第46章 杀他个血流成河
栾城。
斥侯队长急步奔进张合帐中,大声道:“将军,西凉叛军已经杀过来了。”
“来地好快!”
张合霍然起身,甩步就往外奔,“去看看!”
斥侯长队才喘了口气,见状又连忙快跑跟上。
栾县城头,冀州兵正在抓紧时间修缮城防,放火焚烧尸体。
张合尚未赶到北门,就听远方有雷鸣般地轰隆声响起,山崩海啸般地喊杀声几欲将天宇掀翻,声势极为惊人,纵然相隔甚远,亦震的冀州兵心头发寒。
昨夜占了突袭之利,冀州兵可谓占尽了便宜。
然而说到底,除了张合带来地五千精兵曾讨伐过黄巾叛军,尚可一战,其余兵卒全都是从周边群县临时抽调而来,勉强也只比乌合之众稍强一点,战斗力实在一般。
纵然占尽了地利偷袭,昨天一场血战,伤亡也达到了五千。
如今西凉铁骑夹复仇之怒卷土重来,声势如此惊人,这些郡国兵立刻就熊了。
张合登上城头时,三千余西凉铁骑已经旋风般地杀到,在北门外呈扇形排开,个个张弓搭箭,横眉竖目,杀气腾腾,惊人地杀意几欲冲上城头。
“张合匹夫何在?”
罗征拍马出阵,厉声大喝。
张合冷哼一声,隐身于帅旗之下,挽开二石强弓,一箭射向罗征。
“主公小心!”
霹雳弓弦声中,许褚早已催马上前,一刀磕飞了拇指粗地狼牙箭。
罗征巍然不动,肃立如山,举刀斜指藏头,切齿道:“张合匹夫,你这藏头露尾地无胆鼠辈,敢杀我兄弟,本将军若不将你剥皮抽筋,怎能对得起兄弟!”
张合踏步上前,长笑道:“罗征小儿,两军交兵,无所不用其极,本将军只遗憾昨晚没有将你这贼子毙于枪下,以致跑了三千漏网之鱼,实为憾事。”
罗征嘴角边绽起一丝森然笑意,狞声道:“张合匹夫,你最好像个娘们一样,躲在栾城里别出来,否则定教你尝尝本将军西凉铁骑地兵锋。”
说至此处,复又断喝一声,“传我军令,从即刻起,冀州境内但凡高门大户者,皆一拥而上,抢之;高冠峨服者,杀之;持刀带弩者,歼之;腰囊充盈者,掠之,给本将军把冀州大地杀个血流成河,浮尸遍野,让韩馥匹夫尝尝得罪本将军地后果。”
“遵命。”
三千将士轰然应命,眸子刹时炙烈起来。
栾县城头地冀州兵早听的心惊胆战,脸色发白。
张合也是脸色一沉,暗叫糟糕。
昨夜伏兵尽出,本以为能将这支西凉叛军一网打尽,彻底解决冀州之危,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还是让三千余骑逃了出去,这下可真是尝到了苦果。
若然让这三千西凉骑兵纵兵劫掠,乐子可就大了。
张合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有些无计可施,更不敢出城去追。
昨夜偷袭占尽了地利,西凉军措手不及,又被堵在了狭窄地巷道之中,根本就发挥不出骑兵地优势,才被蓄意偷袭地冀州军杀地大败。
若是到了野外,张合地七千步卒就只能跟在西凉铁骑屁股后面吃灰。
没多久,就接连有消息传来。
西凉军果然在附近纵兵劫掠,极尽烧杀虏掠之能事,一个个坞堡被踏平,一座座庄园被大火焚毁,无数豪强大族惨遭灭顶之灾,几乎被灭族。
张合大惊,连忙一边召集诸将商议对策,一边谴快马将军情上报邺城。
邺城,韩馥率领大军赶到,冀州大小官员迎出十里。
“元皓,则注,因何还在邺城?”
韩馥看到田丰和沮授站在站最排,当时就蒙了,愕然问道:“本官不是让元皓与则注前往西凉军中,与那罗征商议如何才能尽快从冀州退兵吗,为何还在邺城?”
田丰朗声道:“大人,西凉军凶残成性,非是善类,岂可向彼示之以弱、”
沮授也道:“元皓兄所言极是,我冀州士富民丰,英杰济济,岂能向西凉叛军此等豺狼之辈示弱。况且早在主公传书之前,元皓兄便已定下一计,让张合将军率军北上,在栾城伏击西凉叛军。按时间来算,张合将军应该已经击破了西凉叛军。”
韩馥大惊失色,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罗征小儿诡计多端,十路诸侯在兖州布下天罗地网,也未能将之堵住,连东郡太守乔瑁也被杀的大败,仅只身逃回濮阳。若张合伏兵未能将之击破,届时必招致西凉军报复,则冀州士族危矣。”
田丰忍不住道:“大人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意,灭自己威风了罢!”
沮授也道:“正是,我河北英杰荟萃,纵然伏兵无法击破西凉叛军,大人亦可亲率大军北上,予其迎头痛击,叫罗征小儿不敢小觑我冀州无人。”
韩馥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唯有如此了。”
话音方落,一骑快马从北方风驰电掣而来。
还隔地老远,马背上地骑兵就已经扯开嗓门长嚎起来,“田丰大人,沮授大人,张合将军有紧急军情上报,西凉叛军正在常山郡烧杀劫掠,请速定夺。”
“什么?”
韩馥刚刚翻上马背,闻言差点没掉下马来。
田丰、沮授等人也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缘何如此,速速禀来。”
传讯兵策马奔到近前,才发现韩馥也在,连忙翻下马拜倒在地,“参见主公。”
韩馥强压心中不安,疾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快快禀来。”
传讯兵急答道:“两日前我军趁夜袭城,本将西凉军杀地大败,堵在了栾城。张合将军在北门设下伏兵,待西凉叛军突围,便一举杀出,必可一战而破西凉叛军。可是谁料西凉叛军并未从北门突围,而是从东门突围,有三千余骑逃了出去。”
田丰心中一咯噔,连忙问经过。
传讯兵嘴皮子飞快,三两句就将经过交待了个清楚。
田丰大感意外,凝声道:“罗征此贼果真不好对付,此伏兵之策乃丰所献,本以为定可一举击破西凉叛军,谁料竟让罗征此贼给识破了,嘿,真是失算!”
沮授则默然不语,显然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气煞吾也!”
韩馥则大叫一声,气的脸色铁青,几欲吐血。
田丰连忙道:“大人,眼下西凉军正在栾城附近烧杀劫掠,大人应火速挥军北上,将这伙西凉叛军逐出冀州,否则我冀州士族必会伤亡惨重,大势危矣。”
韩馥叹气道:“本官早就说了,罗征此贼不好对付,元皓及则注却不听吾言。”
田丰和沮授尽皆默然,其实不管怎么说,他们做的都没有错。
况且韩馥传书时,张合早就已经率军北上了。
如果发生了意外,只能说是棋差一招,并非无可挽回。
然而韩馥却不是个有担当地主上,这种推卸责任地做法,实令人有些心寒。
韩馥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牢骚地时候,连邺城都没入,就不得不率领大军星夜北上。
第47章 临兵斗阵
栾城,县衙。
张合在堂下烦躁地踱来踱去,大声问道:“西凉叛军现在何处?”
有小校急忙答道:“回将军,已经杀奔平棘去了。”
“嘿,这帮该死地西凉贼。”
张合气地脸色铁青,狠狠握拳击掌。
来回踱了一阵,又忍不住问道:“邺城方面可有消息?”
小校答道:“暂无消息。”
就在这时,忽有小校奔了进来,大声道:“将军,西凉叛军杀进平棘,已经摧毁了三座坞堡和两座庄园,所过之地豪族皆被灭族,只剩下妇孺。”
“气煞我也!”
张合气地大吼一声,两眼直欲喷火。
这伙该死地西凉叛军,实在凶残地没有半点人性。
若是任其继续烧杀劫掠下去,常山郡内地士族豪强恐怕会造反。
而自己剿贼不利,躲在栾城不出兵,届时多半会成为替罪的羔羊。
有小校脸色充血,忍不住大声道:“将军,我等愿与西凉叛军决一死战。”
“请将军发兵。”
其余军校也纷纷请命,个个战意高昂。
就这么躲在栾城,任由西凉叛军烧杀劫掠,实在太憋屈了。
张合看了眼请战地众军校,心知众意难违,只好猛地把牙一咬,断喝一声,“好,传我军令,大军即刻拔营东进平棘,与西凉叛军决一死战。”
“遵命。”
众军校刹时精神一振,大声应命。
平棘以西十里,一座坞堡内。
罗征啃着一只热气腾腾地羊腿,满嘴流油。
两天下来,这是西凉军踏平地第十三座坞堡,灭掉的第十三个豪族。
地主豪强是这个年代地中坚力量,不但垄断了知识仕途,更占有大量地粮食田地。
地方官员和诸侯若想治理好地方,就不得不起用士族。若想扩充军队增强实力,就更不能得罪这些地方豪强,因为大部分钱掌武器都掌握在这些地方豪强手中。
对于百姓来说,士族豪强是阶级敌人。
然而对于那些有野望地诸侯来说,士族豪强却是他们统治的中坚力量。
屠戳士族豪强,就等于是给他们放血割肉。
罗征不会对那些可怜地百姓动刀子,但对这些豪强却绝不手软。
两天下来,但凡被踏平地坞堡和庄子,无不惨遭灭族,只放过了一些妇孺。
当然,有些坞堡和庄子是百姓合力建成抵抗山贼地避难之地,西凉军没有去动。
“报——”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旋风般地冲进了坞堡。
斥侯骑兵一路纵马飞奔,直冲到罗征身前不远处,才勒住战马,一溜滚鞍下马,拜伏在地大声道:“启禀将军,我军斥侯发现冀州军,正杀奔平棘而来。”
“哦,冀州军来了?”
罗征顿时精神一振,喝问道:“可是张合那匹夫地大军?”
斥侯兵答道:“正是。”
“好,很好。”
罗征狠狠击节,问道:“张合大军现在何处?”
斥侯兵答道:“已到过亭,距此尚有一个时辰地脚程。”
罗征刹时目串狰狞,霍然起身断喝道:“传我军令,命各小队立即回营,再令将士们饱餐一顿,养足了精神体力,半个时辰后出兵迎击张合大军。”
“遵命。”
有亲兵急忙应命,飞快地传令去了。
栾县前往平棘的官道上,张合率领七千大军正在一路疾行。
仅有的几名骑兵则充当了斥侯,不停地纵马来回跑,或跑到大军前面地高之处,手搭凉棚四下观望,或进入一些沟深林密之地,仔细搜索,以防被偷袭。
古时用兵,不论骑兵还是步兵,大军行进,都必须要有斥侯探道。
若不察地理,则很容易被敌军伏击,从而溃败。
至于电视上看到的这里伏一支兵,那里伏一支兵,就将敌军杀的大败亏输,则纯属糊弄观众了,哪个统兵将领都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探路就一头撞进敌军的埋伏。
埋设伏兵,需要具备许多条件、
比如一方溃败,一方趁胜追击时,溃败的一方就可以埋下一支伏兵,利用追击方需要兵贵神速,而且根本来不及探察地理,伏兵才能奏效。
再比如夜晚,利用天黑埋设一小股伏兵,可收奇效。
正常情况下,若两军交锋,则很少有机会埋设伏兵破敌。
“报——”
张合正率军疾行时,一骑斥侯飞一样地催马奔至。
“将军,前方五里发现西凉叛军。”
斥侯兵大声道:“预计最多一刻钟,西凉叛军便可杀到。”
“来的好快!”
张合眸子一凛,当即断喝道:“传令,大军就地结阵,准备迎敌。”
军令迅速传达下去,七千冀州兵迅速在一座土丘下列阵,背靠土丘准备迎敌。
步兵不比骑兵,与骑兵交战,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以守代攻,否则的话很容易被骑兵抓住破绽,一击而溃。唯有先结阵自守,才能寻机破敌。
很快,有隐隐轰隆声在远方响起。
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东方有灰尘响起,轰隆声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天地间忽然静了下来,轰隆声稍息。
这时,有斥侯来报,“将军,西凉叛军停下了。”
“停下了?”
张合眼神一凝,脑筋急转,却搞不明白西凉叛军在搞什么鬼。
然而很快,轰隆复起。
半柱香后,一条黑线出现在了地平线上,正在迅速向这边多动。
三千西凉铁骑在旷野上疾行军时,万蹄叩击大地的响声犹若惊雷降世,连地面都开始震动了起来,那种一往无前、似要摧山断岳的气势,令人不自禁颤栗。
两军尚未交战,冀州兵就已经被夺了士气。
西凉军本就彪悍善战,而在谯县正面击公孙瓒地三千幽燕精锐骑兵后,这支西凉骑兵的信心更加急速膨胀,随之列阵冲锋时形成的那种气势,更是越发凌厉彪悍。
而七千冀州军,则有近半是从各县抽调的役卒,委实相形见绌。
三千余西凉铁骑本来呈一字长蛇之阵,然在进至一里时,后军则极力向两翼展开,一字排开,列成扇形,在旷野上漫山遍野而来。
“传令,大军列圆阵。”
张合瞧的分明,立刻大喝一声,传下军令。
两军交锋,临兵斗阵,应对不同战阵,所需地阵型也不相同。
如果三千西凉铁骑列成锥型阵从正面突击,则必须要以层层拒马阵拒之。
眼下三千西凉骑兵漫山遍野而来,大军呈扇形推进,并不打算正面强攻,则要以圆阵来应付,以防西凉骑兵见缝插针,从其他方向突破。
张合久经战阵,这方面地素质,却是绝对过硬的。
只是想到方才西凉叛军忽然在两里外停下,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心里总觉的有些不太对劲,却不得要领,只得加倍警惕,暗暗留了个心眼。
铁蹄翻腾,大地远逝。
西凉军阵前,罗征披甲戴盔,一马当先纵骑疾进。
三千西凉铁骑仿佛一根绳子摆成的半圆,中间凹下,两边呈弧形向前延伸包裹,牢牢地控制着阵型向前推进,似是要将七千冀州兵裹进去。
罗征就位于半圆的最底部,身后则是刚刚换装的两百铁甲连环骑兵。
“主公,冀州军变阵了?”
许褚目力极好,将冀州军变阵看的清清楚楚,立刻大声提醒。
“好,破敌当在今日。”
罗征也看到了,忍不住大声叫好。
西凉铁骑滚滚而进,很快就进入了冀州军两箭之内。
罗征目露杀机,立刻把手一挥,拨转马头向侧翼冲了过去。
左右两侧地百余骑立刻滚滚跟进,给身后地两百铁甲连环骑兵让开了大道。
两箭距离,已经可以让敌我双方清晰地看到彼此军阵变换地细节。
张合策马立在军中,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立刻眼神一凝,高度警惕起来。
很快,位于半圆底部的西凉骑兵就进入了冀州军一箭之地。
然而,除了两翼的骑兵始终保持着距离,从冀州军两侧呼啸而过,正面的百两西凉骑兵却丝毫没有绕行的意思,依旧直冲了过来,似是要正面冲击。
“怎么回事?”
张合顿时眉头一皱,莫名不安起来。
若是换了一般的将领统兵,多半会以为西凉骑兵是自寻死路,以区区两百骑正面强攻严阵以待地七千大军,绝对是找死的行为,只需一轮齐射,便可将之射杀大半。
然而,这么明显地错误,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张合久经战阵,自然不认为西凉军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西凉叛军有诡计。
答案很快揭晓。
两百西凉骑兵进入射程后,张合一声令下,五百弓箭手立刻来了一轮齐射,如蝗地箭雨从冀州军阵中掠空而起,狠狠地攒射在了两百西凉骑兵地头上。
然而,结果却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就连镇定自若地张合,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第48章 活捉张合赏百金
黑压压地箭雨倾泻在两百西凉骑兵头上,竟发出一阵‘叮叮叮’的声响,好似射在了精铁上面。别说射翻人马了,连西凉骑兵的一根毛都没有射掉。
“这……不好!”
张郃瞬间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快,长枪兵上前,列拒马阵。”
张郃扯开嗓门,凄厉地大吼一声,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劲,切齿吼道:“好个奸诈地罗征小儿,怪不得临敌变阵,原来隐藏了这样一支骑兵,这是要诈某变成圆阵防守,然后再以这支骑兵从正面突破啊!好贼子,快,长枪兵上前,列拒马阵。”
凄厉地大叫声震人耳膜,还有一种气急败坏。
张郃在看到这支西凉骑兵不惧劲矢后,终于明白了西凉军的战术。
就是要以这种扇形包围袭扰的战术,骗的他列成圆阵守护四面,然后再强行突击。
拒马阵虽然利守正面强攻,但却无法面面俱到。
圆阵虽然能守的面面俱到,但却不利防守骑兵正面强行突破。
罗征正是利用冀州军不知铁甲连环骑兵的存在,以欺骗战术,骗的张郃变阵,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亮出杀手锏,实施正面突破,以减少伤亡。
否则若是强行突破冀州军的拒马阵,两百铁甲连环骑兵怕是会所剩无几。
张郃目光独到,在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所以才急令枪兵长前,以拒马阵拒之。
然而,这个时候再变阵,又哪里还来得及。
更要命地是,这出主动追击西凉军大军都是轻装疾进,根本就没有带多少辎重,否则只要将辎重车辆摆成一圈,便可有效地阻挡骑兵强行突击。
已经将马速提至极限,纵马突进的第一排铁甲连环马狠狠撞上了冀州军前阵。
血花飞溅,残肢抛飞。
凄厉的惨叫声,战马的长嘶声,喊杀声,筋骨断裂声刹时汇成一幅死亡交响曲,守在阵前的橹盾兵就好像脆弱的纸墙,在铁甲连环马地冲击之下,一触即溃。
五百枪兵根本来不及赶过来列阵,铁甲连环骑兵就已经击溃了冀州军前阵。
“啊!气煞我也!”
张郃气的须发皆张,大吼一声,挺枪纵马,杀了过去、
然而才抡起铁枪砸飞了两名铁甲骑兵,胯下战马就被铁连锁成一排,滚滚而进地连环马直接撞翻,将张郃从马背上掀了出去,差点被战马踏死。
所幸此人武艺十分高强,就在一滚躲开之后,抡起铁枪又扫翻了三匹连环马。
凄厉地马嘶声中,三匹连环马被扫断马腿,轰然倒地,第一排一百铁甲连环马的前冲之势立刻受阻,但在其他战马地拖拉下,依旧靠着惯性向前直冲。
就在这时,第二排铁甲连环马杀到。
危机时刻,张郃以铁枪拄地,猛地借力跃起,合身扑了过去,将一名铁甲骑兵从马背上扑了下去,落地之前,就用力拧断了铁甲骑兵地脖子。
这个时候,第二排铁甲连环骑兵已经杀了过去。
张郃回身望去,七千大军已经被彻底冲垮了阵型,溃不成军。
士兵们无所适从,乱哄哄地东躲西窜,或丢掉武器抱头鼠窜。
就在这时,最致命地一击到了。
从两侧绕过去地西凉骑兵冲到土丘之下后,立刻掉头折了回来,在铁甲连环骑兵冲垮冀州军军阵后,宛若两口剔骨尖刀,从两翼狠狠地插进了混乱地冀州军之中。
“完了。”
张郃瞬间脸色煞白,嘴皮子都哆嗦起来,是气的。
小山包下杀声惊野,沸反盈天。
西凉铁骑折返杀过来之后,乱成一团地冀州军顿时被杀地人仰马翻,本来就缺乏训练和实战地士兵们立刻丢盔卸甲,发足狂奔,四散逃命去了。
“噗!”
罗征纵马疾进,俯身挥刀,斩杀一名丢掉武器准备逃跑地冀军州小校后,扯开嗓门厉声长嚎起来,“传我军令,活捉张郃者赏百金;取得人头赏五十金。”
“嗷嗷嗷!”
三千余西凉骑兵立刻两眼通红,兴奋地嗷嗷直叫起来。
“罢了!”
眼看事不可违,张郃长叹一声,立刻混在溃卒中逃命去也。
三千西凉铁骑尾随追杀,直追出四十余里,方才收兵。
罗征蹙眉问左右,“可曾擒斩张郃?”
有小校答道:“没看到张郃,让那厮给跑了。”
罗征重重闷哼一声,“真是便宜了这厮,战果如何?”
值令官答道:“我军阵亡十二人,轻伤五十八,重伤三人。连环马折二十五匹,铁甲骑兵折十六人。斩杀冀州兵四千八百五十一人,余者皆散,没有俘虏。”
罗征以马鞭敲击手掌,道:“好,即刻救治伤兵,处理善后。”
“遵命。”
值令官答应一声,立刻传下军令。
半个时辰后,大军进驻就近的一座庄园,开始救治伤兵,处理善后。
内院,一间宽阔地厅堂内。
罗征环顾堂下众军校,缓缓道:“今关东诸侯已经退兵,我军出征关东地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此番击破张郃大军,以血栾城偷袭之恨,是时候回洛阳了。”
众军校一个个红光满面,齐声称赞,“将军英明。”
此番出征关东,成功逼地关东各路诸侯退兵,可谓立下了大功。
等率军回到洛阳,或个一两级还是不成问题的。
大伙提着脑袋来当兵,可不就是为了捞些军功,好立一番功业。
当然,大伙心里也清楚,最大的功劳属于谁。
没有将军地指挥有方,别说功劳,能不能逼诸侯退兵都是问题。
罗征把手一挥,“休整两日,三日后率军北上,尽快离开冀州。”
“遵命。”
众军校齐声领命,
襄国。
傍晚时分,韩馥率领两万大军,急赶慢赶,到了襄国。
眼看天色已晚,韩馥只得下令大军暂驻襄国,待明日再继续北上。
襄国令摆下筵席,为韩馥和一众上官接风洗尘。
席间舞乐交响,推杯换盏,气氛好不热烈。
韩馥正盯着一名美貌的舞姬看的心痒难耐时,忽有小吏匆匆奔了进来,在谋士田丰耳边附耳低语了一阵,田丰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走到韩馥身边,低声汇报。
“什么?”
韩馥还没听完,就大吃一惊,“此话当真?”
田丰脸色凝重道:“谅无差错。”
韩馥顿时脸色转青,再由青转白,气的猛拍桌案,怒道:“都是你们不听吾言,才有今日之祸。还有张郃是怎么带兵的,一万两千大军竟只剩两千残兵败卒,气煞吾也。”
此话一出,顿时满堂皆惊。
沮授连忙挥手将舞姬赶了出去,又命卫兵关上了门。
田丰叹气道:“西凉叛军还在烧杀劫掠,唯今之计,大人只有尽快率军北上,将这支西凉叛军逐出冀州,否则拖的越久,对大人越是不利。”
韩馥脸色阵青阵白,自然知道其中地利害。
气胀了好一会,才怒声喝问,“张郃人呢,为何不来见本官?”
田丰答道:“就在门外。”
韩馥怒道:“召其上堂。”
田丰答应一声,立刻吩吩卫兵带张郃。
平棘以北,五里处的一座庄园内。
昏暗的屋子里,热气蒸腾。
罗征赤条条地躺在一条大木桶内,闭着眼睛假寐。
甘氏玉脸绯红,拿着一块抹布,正在给他擦拭身子,动作十分轻柔。
然而很快,等那条原本在后背活动地大手毫无羞耻地钻进双股之间后,甘氏原本就绯红地玉脸立刻变的鲜艳欲滴,连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后悔吗?”
罗征忽然睁开眼睛问道,眼神平静。
甘氏低下头,呐呐地道:“乱世人命如草芥,能侍候将军,是奴家地福分。”
罗征问道:“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甘氏点点头,语气更有一点羞赧,“将军虽然什么也不说,但奴家能感觉到,将军非是残暴之人,也没有把奴家当作玩物。既然如此,奴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你准备怎以报答本将军?”
罗征就笑了,笑的有点邪恶,贼手更加不老实起来。
甘氏玉脸烧地厉害,羞羞地偷瞥了他一眼,慢慢伸出颤抖地手,去握铁枪。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匆匆脚步声。
“站住。”
接着是许褚地断喝声,随后又是低声交头接耳。
很快,许褚就敲响了门,大声道:“主公,韩馥大军已过高邑,正星夜往平棘赶来。”
“唔,来地好快!”
罗征皱了皱眉头,随即强按耐住已经燃起地邪火,起身跨出木桶。
甘氏急忙跟了出来,替他擦干身子,伺候穿衣。
罗征看的就有些口干舌燥,在甘氏如玉般地**上抓了两把,才转身出门。
想说几句话
最近一直在闷头码字,一直没看过书评,也不想每章里面求票求收藏惹大家烦。
反正我看书看到每章后面求票什么的就很烦,所以。。。。
我觉得对于作者来说,写出读者喜欢的书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次要。
你把书写的让读者看爽了,不用求,我想读者也会给你想要的。
所以,我大多时候都在埋头码字,或者思考后面的情节。
为了确保更新稳定,这本书我存了点稿子。
略微透露一点,存的稿子里主角已经去了凉州。
这从书名就能看出端貌,主角肯定是从西凉起家。
后面的情节,我一直在思考。
即要写的符合逻辑和基本常识,又要让大家看的爽,看的热血沸腾,还不能有太长的铺垫,让大家觉得枯燥乏味,一些对待外族的态度和采用的手段能让大家接受,等等,都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思考,这很考验文字功底和对情节的掌控力,请大家鼓励,支持我。
如果有好的意见请中肯的提给我,尽量不要谩骂或者泼冷水。
我心理承受能力不好,容易被打击倒。
还有就是书友”湘西滴土匪”提出来的关于戒指的建议很好,是我有欠考虑,没处理好,后面会圆上,不让大家再觉的蛋疼。
最后,感谢打赏和点赞的书友,有你们的默默支持,我更有信心写好后面的情节。
名字就不一一列出来了,很不习惯爪机。
再罗嗦一句,谁能帮忙搞个群,拜谢!
第49章 某乃赵云是也
初平元年七月。
冀州刺史韩馥率领两万大军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常山郡。
然而,西凉军早已率军北上,留给韩馥的,只是处处残垣断壁,无数豪强世家纷纷找上门来,哭的声泪俱下,要韩馥发兵剿灭这支西凉叛军,并帮助重建家园。
韩馥急的心肝上火,使尽了浑身解数,安抚这些豪强世家。
等到安抚住这些豪强世家,才不得不再次率军继续北上。因为三千西凉叛军一路上还在继续烧杀抢掠,常山郡的世家豪强正在遭受惨酷地洗劫。
常山,真定。
这天傍晚,罗征率大军进驻真定北部的一座坞堡。
眼看天色尚早,李蒙、王方各带了一千骑,去找那些豪强世家劫掠。
不料到了日头西斜,李蒙一支仍旧没有回来。
罗征等的不耐,正准备派斥侯往寻时,却有小校急急地奔了进来。
“将军,李蒙将军被擒了。”
小校进门第一句话,就让罗征眉头大皱。
“怎么回事?”
罗征沉声问道:“李蒙被何人所擒?”
小校惴惴道:“弟兄们在五里外地一座村子附近不小心踩踏了一些庄稼,谁知那村子里冲出数十汉子,要让弟兄们赔钱。李蒙将军气不过,就想教训一下那些刁民……”
“住口。”
罗征断喝一声,“谁让你们纵马踩踏百姓庄稼的?”
小校吓了一跳,不敢再说。
其余原本个个义愤填膺,杀气腾腾的军校也连忙缩了缩脖子,将差点就脱口而出地喝骂咽回了肚子里,正在酝酿地杀气也瞬间消失无踪。
罗征冷然道:“继续说。”
小校这才定了定神,道:“谁料那群汉子都是硬茬,其中有一人更是武艺高强,李蒙将军本欲给那厮一点颜色看看,不料始交手三合,便被那厮给生擒了。弟兄们投鼠忌器,又不敢触犯军规,屠杀百姓,只得将那村子围住。”
罗征却吃了一惊,“交手三合就将李蒙生擒?”
李蒙也是一员悍将,武艺虽不及孙坚麾下地程普,但却尚在罗征之上。
纵然是许褚,正面交锋时能否三合将李蒙生擒都不好说。
毕竟生擒和斩杀是两个概念,生擒一员武将,难度要比斩杀高上数倍甚至十倍。
小校连连点头,“弟兄们都看到了,那厮武艺不在许褚将军之下。”
“不在许褚之下?”
罗征更惊,看了眼旁边目露精光地许褚,问道:“仲康,你几合能将李蒙生擒?”
许褚沉吟了下,凝眉道:“若欲生擒,最少三合。”
罗征刹时目露凛然,击节道:“这么说,这厮武艺果真不在仲康之下了!”
许褚闷哼一声,虎目中腾起了惊人地战意。
罗征又问小校,“李蒙性命如何,那厮是何许人也?”
小校抓抓头,说道:“李蒙将军被那些百姓绑进了村子,未遭杀害。生擒李蒙的那厮二十出头,好像是叫赵云,而且,而且生的极俊,嘿嘿!”
“什么?”
罗征先是一怔,继而一喜,“你说生擒李蒙地叫赵云?”
小校连忙点头,“正是,弟兄们都听到了。”
罗征急急问道:“这赵云可有表字?”
小校怔了下,忙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许褚闷声道:“待末将去将这厮擒来,交给主公处置。”
“仲康不可鲁莽!”
罗征挥手止住,暗忖那赵云若真是常山那个赵子龙,别说将之生擒,单打独斗地话这天下能将其战败的武将,估计也难以找出一个来。
纵然以吕布之勇,能否战败赵云也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罗征记的,两人从未正面交过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走,本将军亲自去看看。”
罗征略一思忖,立刻便有了决定。
就冲那赵云能三合生擒李蒙,武艺就绝不在许褚之下。
很有可能,这个赵云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赵云。
若真如此,这趟冀州可是没有白来。
很快,两千余西凉骑兵滚滚冲出庄园,杀奔五里外的小村子。
五里路不过一刻即到,还隔着老远,就看到一千骑兵将一个小村落团团围住,正在大声喝骂,却牢记军规,不敢祸害百姓,只是叫嚣着快点放了李蒙。
村头数十条健壮地汉子手持棍棒,正在凝神戒备,竟是毫无惧色。
其中一个二十出头地年轻人持枪站在最前面,煞是显眼。
这年轻人极是英俊,身高八尺,虽不健壮,却给人一种十分有力量的感觉,身上披了条白色披风,英姿十分不凡,好像傲立在蛇虫中地真龙,想不让人注目都不行。
“好一条汉子。”
罗征纵马上前,一眼就看到了那年轻人,忍不住暗喝了一声彩。
围住村庄地军校们则纷纷围了上来,有些忐忑不安地行礼。
罗征挥挥手,令这些军校退下,才大声喝问,“本将军部下何在?”
有个汉子回头吩咐几句,立刻有人拔腿奔进了村子。
不多时,几个汉子将被捆成了粽子地李蒙押了上来。
李蒙羞愧无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垂头丧气地叫了声,“将军!”
罗征冷冷掠了李蒙一眼,才看向那站在众汉子最前面地年轻人,问道:“你是何人?”
年轻人答道:“某乃赵云是也!”
罗征问道:“可有表字?”
赵云剑眉一扬,答道:“草字子龙。”
罗征心中一喜,却唯恐有差,又问,“本将军听说你曾事公孙瓒,可有此事?”
这下轮到赵云惊讶了,点头答道:“确有此事。”
“果然是赵云,这下错不了了。”
罗征这才松下一口气,问道:“为何擒住本将军部下?”
赵云剑眉一挑,大声道:“早闻西凉军残暴嗜杀,果真不假。汝部下不知粮贵,竟纵马踩踏吾等农田,却不知悔改,某为何不能将之擒下。”
罗征扭头问李蒙,“可有此事?”
李蒙分辨道:“将军……”
罗征冷然断喝,“本将军问你,可有此事?”
李蒙心头一惊,不敢狡辩,垂头丧气地道:“确有此事。”
罗征又回头喝问,“谁纵马踩踏了百姓庄稼,给本将军站出来。”
众人你眼望我眼,等了一阵,才有十余名西凉兵催马上前,脸色十分不安。
罗征狠狠掠了这些桀骜不驯地家伙一眼,骂道:“一群不争气地东西,回去自己找军纪官领十鞭子。日后若再踏坏百姓农田,要照价赔偿。”
“遵命。”
十几名西凉兵这才松了口气,甚至有些喜出望外。
还以为又要被砍头呢,谁知道却只被罚了十记鞭刑。和砍头比起来,十鞭子算是极轻地刑罚了,这些西凉兵深知罗征军规之森严,哪能不喜出望外。
罗征又挥挥手,“赔偿踩坏百姓之农田。”
有小校连忙答应一声,立刻跑了出去,奉上几块金银。
罗征这才看向赵云,“本将军已处罚军卒,足下可以将本将军部下放了吧!”
守在村口地数十条汉子这才脸色好看了些,只是都有些犹豫,不敢确定自己要是放了这个明显官职不低的西凉军校后,西凉军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要定将李蒙放了。
否则若是惹毛了这伙西凉军,怕是庄子会被夷为平地。
很快,几名汉子将李蒙推到阵前,给他松了腿上地绑缚。
李蒙又羞又愧地奔了回来,在几名士兵地帮忙下,才解了上身地绑缚。
“李蒙!”
罗征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声。
李蒙垂头丧气上前,拜倒在地,“将军有何吩咐?”
罗征冷然道:“丢人现眼地东西,本将军平时怎么告诫你们的?做了错事,主动承认错误并不丢人。明知道错了,却死要面子不反省,这哪是爷们干的事情。身为统兵将校,却被几个百姓擒住,本将军地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李蒙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坑把头埋进去。
众军校则一个个脸皮抽搐,只是不敢笑出来。
罗征骂道:“滚回去,自己领三十鞭子,好好反省一下。”
“末将遵命。”
李蒙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飞也似地跑了。
只要不让自己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挨顿鞭子算什么。
村口地数十名汉子脸色一变再变,再看向罗征地眼神,终于不再那么敌视了。
第50章 智降良将
罗征看向赵云,道:“足下一身武艺,何不投军效力,也好封妻萌子?”
赵云对西凉军殊无好感,拱手道:“将军好意,某心领了。”
罗征哪会死心,道:“赵云,本将军知你素有忠义,不愿相强。凭你这身武艺,若肯投军为朝廷效力,将来纵然封候拜将也不在话下,不妨再考虑考虑!”
赵云道:“家兄新丧,某要为家兄守丧,望将军见谅。”
罗征心念电转,用强怕是不妥,许褚就是最好地例子,到头来费了不少周折。
若以全村百姓性命要挟,怕是会惹得赵云反感,纵然用此手段将之降伏,心中也必然会中下一根刺,想要将这根刺抚平心,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
对付许褚和赵云这种人,最好地办法就是设个套让对方往里钻,还无法拒绝。
罗征思忖一定,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朗声道:“既然如此,本将军也不勉强。不过本将军还有个提议,只要你肯答应,本将军绝不为难村中百姓,如何?”
赵云道:“什么提议?”
罗征一指身边许褚,道:“此乃本将军家将许褚,颇有勇力。你若能在五十合之内将本将军地这名家将生擒,本将军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你若在五十合内擒不下许褚,则奉本将军为主,永世不得相背,你意下如何?”
赵云不悦道:“此等大事,岂可以此儿戏定论。”
罗征一摊手,“那就没办法了,本将军甚爱你一身武艺,不忍强迫于你。你若不敢答应本将军地提议,本将军逼不得已之下,只好下令大军将你生擒。届时一旦动手,这全村老小必然要遭池鱼之殃,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这……”
赵云脸色更是不悦,到不是对自己的武艺没有信心,而是不愿被人强逼着动手。然而看到村民们脸上地紧张,不由暗叹一声,道声罢了,长声道:“某答应了。”
“好!”
罗征大喜,向许褚道:“仲康,交给你了。”
许褚目露精光,闷声道:“主公放心,某定将这厮擒来,交与主公发落。”
罗征压低声音道:“只需战成平手即可。”
许褚觉得被小看了,二话不说,催马就杀了出去。
赵云也骑了匹瘦瘦地劣马,挺枪来战许褚。
咣当!
刀枪相击,金铁撞击之声清越悠扬。
两马迅速错开,许褚和赵云同感心头凛然,收起了小觑之心。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许褚力大无穷,从不惧硬战。可方才疾若奔雷地一刀被赵云举枪架开时,不但感觉力道被引开了,而且还隐隐有股反弹之力,发力十分精妙。
赵云则是心下大叫不好,此人勇力之强,绝对是他生平仅见。
到不是怕了许褚,而是那五十回合生擒许褚地赌约。
赵云自负武艺不弱于任何人,甚至有信心战败许褚。
但就第一合交手情况来看,想要战败许褚,至少也得在两百回合开外,甚至更久。至于想要在五十回合之内生擒许褚,基本已经成了痴人说梦。
“再吃某一刀。”
就在这时,许褚胯下地西凉马快,已经再次拨转马头杀了过来。
“怕你不成!”
赵云立刻屏弃杂念,大喝一声,举枪迎上。
两人刀来枪往,战成一团,直杀了个昏天黑地。
许褚越战越惊讶,此人武艺之强,枪法之精妙绝伦,绝对是生平仅见,武艺尚在江东猛虎孙坚之上,力量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想要战击,殊为不易。
至于生擒活捉,更是别想了。
不过,正所谓对手难求。
好不容易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许褚骨子里的好战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丈长地大刀使的疾若霹雳奔雷,刀刀夺命,每一击都有开山之力。
赵云则枪若梨花,封住许褚刀势,不停地抽空反击。
两人杀地痛快,四周地西凉军却是看的呆了。
许褚之勇,谁人不知,连江东猛虎孙坚都曾被杀的败逃。
谁想一个乡下小民,居然能跟许褚这猛人战成平手,实令人难以置信。
河北之地多豪杰,当真名不虚传呐!
罗征则看的热血沸腾,暗忖不亏是赵云,果真没让自己失望。
五十合很快过去。
许褚杀的兴起,早都忘了五十合的赌约。
赵云虽心忧赌约,然生死恶战之间,哪还顾得了许多。
此刻两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酣畅淋漓地厮杀一场,彻底击倒对方。
三千余西凉将士看地热血沸腾,彩声如雷。
战至百合,许褚全力抢攻,休力消耗巨大,已经开始气喘。
反观赵云,依仗高超地武艺守住门户,体力消耗比许褚要小,依旧不见气短。
三千余西凉将士有些傻眼,喝彩声慢慢地小了下来。
罗征则看的心花怒放,赵子龙果真名不虚传,武勇盖世。
战至两百合,许褚已经气喘如牛。
赵云则是额头微汗,只是出枪更加迅猛凌厉,渐渐将许褚迫在下风。
许褚瞪目欲裂,吼声如雷,奋起勇力厮杀。
正当两人欲生死一拼时,赵云胯下地劣马长嘶一声,口吐白沫跪倒在地。
赵云临危不乱,举枪架开许褚一刀,就势一滚,下了马背。
许褚却没有趁势追杀,而是勒住战马,剧烈地喘了几口粗气,胸膛好似风箱似的,一鼓一起上下起伏个不停,衣甲早已被汗水湿透,胯下战马也是大汗淋漓。
赵云迅速拉开一段距离,铁枪斜举,遥指许褚。
“痛快,真是痛快!”
许褚大叫三声,却没有再战,而是策马奔了回来。
“主公,褚无能,未能生擒赵云。”
许褚策马奔回罗征身前,垂头丧气地一拱手。
罗征轻轻击掌,微笑道:“仲康不必愧疚,赵云亦乃当世有数地猛将,你能和他战平已足见勇力。别说是你,纵然霸王复生,也不可能生擒得了赵云!”
许褚这才脸色好看了些,望向赵云时,目光有些异样。
所谓英雄相惜,似赵云这般地勇将,纵为对手,亦让人敬重。
许褚正是基于这种心理,在赵云战马累倒后,没有趁人之危。
罗征缓缓策马上前,望向赵云,朗声道:“赵云,你可愿赌服输?”
赵云面色一僵,心下极是不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地数十名汉子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劝赵云勿要上当,更说这分明便是罗征地阴谋诡计,大可不必理会,大不了拼死一战,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罗征见状脸色一沉,“赵云,难不成你还想反悔?”
“大丈夫一言即出,岂有反悔之理。”
赵云想也没想,就大声应了一句,随后脸色又是一僵。
身边地数十名同乡立刻纷纷劝慰,要将赵云拉进村子里,先安抚住再说。
赵云却长叹一声,向众人道:“云八尺之躯,虚渡二十余载,从不曾失信于人。今即未能擒得许褚,自当遵守赌约,否则信若不存,义之安在?”
众乡民唉声叹气,知道劝不住,就不再劝了。
古人重诺轻生,不像后世,人们把信诺当放屁,指天发誓司空见惯。
甚至为达目的,连自己亲爹亲娘都咒,道德人格之败坏,无以复加。
这个年代的人一旦许下承诺,就极少有反悔的。
赵云素有忠义,极重信诺,乡民们都知道,所以才惋惜。
赵云很快收拾心情,大步上前,铿然拜倒在地,“云,拜见主公。”
罗征几乎是一溜烟从马背上滚了下来,疾步小跑奔上前,一把将赵云拉起,喜的嘴都快笑歪了,“子龙果是信人,本将军没看错人,快快请起。”
赵云顺势而起,看着罗征,脸色极为复杂。
任是谁遇到这种事情,心里也绝对不会愉快。
赵云虽然不愿背诺,但被迫奉人为主,心里又怎么可能好受得起来。
尤其是这个主上声名不显,即非名动天下地英雄人物,也非是一方之主,更要命的是看模样似乎并不比自己年长,心里就越发有些堵的慌。
罗征不知赵云心里,拉着赵云好一通夸赞,不吝溢美之词。
“云有一事相求,请主公允准。”
赵云收拾心情,定了定神,向罗征拱手道。
罗征欣然道:“子龙但说无妨。”
赵云道:“家兄新丧,云欲为兄长再守孝三日,安顿好嫂侄,再随主公离开。”
罗征道:“此乃孝悌大道,本将军岂有不允之理。也罢,子龙且去安顿嫂侄,本将军便等你三天。不过,子龙即随本将军离开,何不将家小也一并带上?”
赵云道:“云双亲早亡,仅一兄长,今也亡故,举目四海,亲人唯剩嫂侄,皆不愿背井离乡。此番随主公离开,不知今后能否还有再见之日!”
说到此处,深深地叹了口气。
罗征略一思忖,便向后吩咐道:“来人,取一千石粮食,分发给乡亲们。再取银钱若干送于子龙家中,让子龙安顿嫂侄,速去!”
“遵命。”
负责粮草地小校立刻大声应命,纵马去了。
罗征又宽慰了赵云几句,这才回身上马,率军回了坞堡。
三日后,赵云果真如约而至,作了罗征家将。
罗征摆下筵席,召集众军校为赵云洗尘,于次日率军北上,过九门进入了中山国。
西凉大军刚走,韩馥终于率军赶到了真定。
第51章 无双箭技
罗征率军进入中山国后,除夜间驻军外,沿途再没有大肆杀戮冀州士族,而是率领三千西凉铁骑一路疾行,五日后便过了广昌,进入了幽州境内。
越往北上,沿途越发荒凉。
幽州是大汉边塞,每有北方地游牧民族南下劫掠,社会时常动荡。
前汉武帝时,虽大肆移民边塞,但数百年下来,由于生存条件十分艰苦,边塞地区的人口却是只见少,不见多,每天都有百姓不堪鲜卑人虏掠之苦,扶老携幼逃往中原。
大军一路北上,所见皆为险山荒野,时常数十里难见人烟。
罗征喜得赵云,一路心情大好,与众军校指点山川,到也十分舒畅。
此时关东诸侯围追堵截不成,已经各回各家去了。
北平太守公孙瓒本欲给从弟公孙瓒及三千幽燕骑兵报仇,然追到汉昌时,得知罗征已经率军北上,追之不及,只得率军从蒲阴出了冀州,一路北上回右北平去了。
诸侯讨董,就此落下了帷幕。
八月初。
罗征率领三千骑兵进入代郡,经灵丘、平舒,北上高柳,从高柳出塞进入大漠,在一望无际地大草原上纵马驰骋,一路再无追兵来剿。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辽阔地大草原上,三千余西凉骑兵仿佛脱僵地野马,**驰骋。
第一次来到漠北草原,所有人心胸都为之一阔,有莫名地豪情在胸中激荡。
宛若天空一样辽阔地草原,没有任何东西阻挡视线,习惯了险峻山川,第一次来到一望无际地大草原上,所有人都觉得心胸似乎放宽了许多,那种感觉难以描述。
天苍苍,野芒芒,风吹草低见牛羊。
当金霞如火,残阳西斜时,草原上地鲜卑牧民们开始赶着牛羊回圈。
忽然,远方隐隐响起了惊雷般地蹄声。
草原上马儿多如羊,牧民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声音,并不以为怪。
然而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当一条黑线出现在视线内时,有牧民指着远方大叫起来,“骑兵,是大队骑兵。”
有经验丰富地牧民大声道:“最少不下三千骑。”
牧民们虽然十分惊讶,但却并不惊慌。
这里距离中部鲜卑老营弹汗山不远,骑兵轻装疾行一日可到,那些该死地乌桓人虽然是些喂不熟地狼崽子,但却不敢跑到这里来劫掠鲜卑人。
三千余骑兵在辽阔地大草原上一字排开,漫山遍野向前疾驰。
很快,牧民们就都看清了这伙骑兵。
“不好,是汉人。”
看清楚来者何人后,鲜卑人顿时就慌了。
自桓帝永兴年间,檀石槐一统大漠,建立鲜卑王庭后,日渐强大起来地鲜卑人就不断地驱师南下,常年入寇大汉边塞,从永寿二年到光和年间的二十多年里,漠北地鲜卑人无时不都在刻严重威胁着大汉朝廷,直到檀石槐亡故,鲜卑分劣,这种局面才得以缓解。
而鲜卑人和汉人,也结下了解不开地血仇。
在鲜卑人眼里,汉人就像那懦弱地绵羊,只能任鲜卑人予取予求。
虽然自檀石槐大王死后,强大地鲜卑帝国一直处于分裂壮态,但每年秋后,膘肥马壮时鲜卑人依旧会习惯性地驱师南下,寇掠大汉北方州郡。
而懦弱地汉人,却从来不敢踏进大漠半步。
忽然出现地三千余西凉铁骑,让鲜卑牧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什么时候,汉人变的这么大胆,敢跑到漠北大草原上来遛马了。
尽管难以置信,但牧民们还是立刻赶起牛马羊群,飞快地往五里外地聚居地奔去。
西凉军阵前,一名小校打马凑了过来,对罗征道:“将军,鲜卑人每到秋后必大举南下劫掠我大汉边塞百姓,我们要不要顺手灭掉几个鲜卑部落出气?”
罗征一边纵骑飞奔,一边扫了眼正赶着羊群飞快回跑的鲜卑牧民,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都是些妇女孩子,杀之何益。”
小校‘嘿’了声,就不再说。
太阳落山后,西凉骑兵在一座小山包下扎营。
罗征虽然没有为难那些鲜卑牧民,却谴人前往最近的一个鲜卑小部落,讨来了数百只羊宰了吃肉,待次日天明时分,大军拔营而起,继续西进。
直到西凉骑兵离开,一直提心吊胆地鲜卑小落部才松了口气。
正午时分,大军过了金泉滩,准备渡仇水西进。
虽然已经到了深秋,但秋老虎地余威犹在。
三千余西凉骑兵脱掉衣服,光着膀子冲进河边浅水处,驱热取凉。
解掉索套地战马则悠闲地在河边吃草,惬意之极。
就在这时,北方忽然隐隐传来喊杀声和惨叫声。
赵云侧耳倾听了一阵,道:“约有两百骑左右。”
罗征讶然道:“子龙似乎对鲜卑人很熟悉啊?”
赵云道:“昔日在公孙大人帐下效力时,曾和鲜卑人打过几次仗。”
罗征本不想理会,不想那声音却朝着这边来了。
不多时,就见一群衣衫褴褛,形若乞丐地难民正在草原上发足狂奔,两百余鲜卑骑兵正在后面纵马追杀,如猫戏耗子般,不时射翻同名逃难者,恣意狂笑。
直到发现河边地西凉骑兵,才勒马停了下来。
这时,逃难地数十难民距离河水边地西凉骑兵已不足两箭之遥。
赵云目力惊人,对边塞之事也颇为熟悉,只看了一眼,就眼神一凝。
罗征问道:“子龙可是知道这些难民地来历?”
赵云沉声道:“是逃奴。”
“逃奴?”
罗征对边塞之事并不熟悉,闻言甚是不解。
赵云解释道:“塞外之民多野蛮,好养奴隶。鲜卑人每到秋后便驱师南下,劫掠大汉边塞郡县,除了虏劫钱粮之外,还会虏走大批的汉人百姓,带回去后刺配为奴,让汉人百姓为其从事耕种、牧畜等劳作,想杀就杀,想剐就剐,可谓畜生行径。”
罗征顿时眼神一凝,“竟有此事!”
赵云点点头,道:“被鲜卑人虏去地汉人百姓不甘为奴,每年都会大量逃亡,被鲜卑人称之为逃奴。虽然极少有人能逃回汉境,但逃难者却从来见少。”
罗征眼里腾起了惊人地杀机,狞声道:“以汉人为奴,鲜卑人实在该死。”
赵云深表赞同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鲜卑人的确该死。”
许褚虎目圆瞪,大声道:“主公,要不要干掉这支鲜卑骑兵?”
罗征‘嗯’了一声,喝道:“赵云听令。”
赵云急起身道:“在。”
罗征道:“速率五百骑,剿灭这支鲜卑骑兵。”
“遵命。”
赵云铿然领命,随即领了将令前去点兵。
不多时,五百西凉铁骑脱离本阵,迅速杀向不远处还在观望地两百余鲜卑骑兵。
许褚目送赵云领兵远去,忍不住‘嘿’了一声,十分不甘。
“二王子,汉人杀过来了。”
鲜卑骑兵阵前,一名壮汉连忙提醒勒马阵前地鲜卑少年。
“不过五百骑,怕什么!”
小王子撇撇嘴,根本就不将这伙汉人骑兵放在眼里。
在大鲜卑勇士的眼里,汉人就是鲜卑人狩猎的猎物,就算再强壮,也不可能摆脱猎物的命运,如果不是这支汉人骑兵人多势众,他早就下令杀过去了。
然而,只来了区区五百骑,小王子又如何会放在眼里。
鲜卑铁骑纵横大漠,连昔日强横地匈奴人和乌桓人,都不是鲜卑铁骑地对手,那些比绵羊也强不了多少地汉人,就算人再多,又如何是大鲜卑铁骑地对手。
“准备,随本王子迎战。”
二王子高举马刀大喝一声,神威凛凛。
两百余鲜卑骑兵立刻扬起马刀,嗷嗷大叫,好似对月长嚎地野狼。
西凉骑兵阵前。
张云一手控马,一手提枪,一马当先纵马疾驰。
看到两百余鲜卑骑兵竟然杀了过来,眸子里刹时腾起惊人地杀机。
旷野上,两支骑兵飞快地接近,双方皆战意高昂。
相距尚有两百步时,赵云忽然将铁枪绰入马鞍上,从鞍后取过一口五石牛角弓,又反手从箭壶中取出五支狼牙铁箭,同时绰于弦上,猛地开弓射出。
霹雳般地劲弦声中,五支拇指粗地狼牙铁箭化作五道黑点,一闪即逝。
鲜卑骑兵阵前,二王子和冲在最前面地四名鲜卑人瞬间汗毛炸立,还来不及反应,就同时咽喉中箭,哼也没哼一声,直接一命呜呼,倒栽下马背。
相距两百步,五箭同发,每箭射一人,且全都命中同一部位。
如此神乎箭技,顿时将西凉骑兵全都看的差点傻掉。
“好箭法!”
仇水岸边,罗征也看的目眩神驰,忍不住大声叫好。
一弓五箭,箭不虚发,而且全都命中咽喉。
如此惊人的箭技,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许褚也忍不住‘嘿’了一声,“没想到赵云箭术如此厉害,某不及也!”
三千西凉将士更是爆起了山崩地裂般地喝彩声,几欲将大草原掀个底朝天。
“二王子!”
两百余鲜卑骑兵则全都失声惊叫,目龀欲裂。
霹雳般地弓弦声再次响起,又是五名鲜卑骑兵中箭落马,无有失手。
刚刚悲愤欲死,准备杀尽这支汉人骑兵,为二王子报仇地鲜卑人目睹如此神乎其神的惊人箭技,顿时被吓破了胆,冲锋之势刹时为之一挫。
就在这时,五百西凉骑兵已经滚滚杀到。
赵云绰弓回鞍,铁枪早已来到手中,一马当先地杀进了鲜卑骑阵中,铁枪疾刺,瞬息之间将三名鲜卑骑兵刺落马下,本就先声被夺地鲜卑人顿时被吓破了胆,纷纷闪避。
五百西凉骑兵以赵云为三角箭头,尾随其后,奋力向前冲杀。
等到赵云率领五百骑兵将鲜卑骑阵杀透,两百余骑鲜卑骑兵已战死大半。
至于剩下地数十骑,早已被吓破了胆,漫山遍野而逃。
第52章 最后地尾巴
仇水北岸。
数十名逃难地汉人见仇水边有大队骑兵,个个惊慌失措,往下游逃去。
罗征使人去喊,很快就将五十多名惶恐不安地逃难者带了过来。
这些汉民有老人,有妇女,也有孩子。
大凡男丁,额头上都被烙铁烙了字,象征着奴隶身份。
罗征问道:“你们是哪里的汉民,何时被虏到塞外的?”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还处于惊恐万状之中。
被鲜卑人虏到塞外的汉民,下场往往都会很悲惨。
就算大难不死,逃到了汉境,也没有人将这些额头上刺了字,曾为鲜卑人奴隶地难民报有同情。因此,虽然已经知道这支骑兵是大汉铁骑,逃难者们却依旧十分恐慌。
等了半天,才有一个老汉颤颤巍巍地答道:“回将军地话,小老儿是马城人,三十年前被鲜卑人虏到天马原,他们都是和小老儿一起从黑鹰部逃出来的。”
“黑鹰部?”
罗征皱了皱眉头。
老汉答道:“黑鹰部是天马原的三个大部落之一,有口两千。”
罗征‘哦’了声,兴致勃勃地问起了鲜卑人地情况。
老汉在漠北生活了三十年,对鲜卑人可以说是极为了解,有问必答。
罗征很快就对附近地鲜卑人有了一个大概地了解,天马原距离不过数十余里,是仇水下游一处水草十分肥沃的草原,大大小小地鲜卑部落有十多个。
其中最大的三个部落,口众都达到了两千以上。
当然,在漠北只有人口过万地部落,才能称得上是大部落。
至于两千人的部落,在鲜卑只能算是个小部落。
数十逃难的汉民中,有名妇人还拉着个五六刚的小丫头。可能因为经常吃不饱,小姑娘快瘦成了皮包骨头,眼眶深陷,眼神里尽是麻木和茫然。
在大草原上,被虏去的汉人奴隶往往活的连牛马畜生都不如。
生下来的孩子能养大,就已经是托天之幸了。
大多数汉人奴隶,根本就没有生养后代地权力。
“小妹妹,过来。”
罗征冲小丫头招了招手,妇人地脸色立刻就变了。
老汉连忙走过去,在妇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妇人才脸色一松。
小姑娘有些呆傻,被老汉拉到罗征身前时,还有些木木的。
罗征摸着小丫头枯黄地头发,笑眯眯地问,“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呆呆地望着他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问题。
老汉连忙道:“这孩子没名字,我们都叫他丫头。”
“没名字?”
罗征有些惊讶,问道:“她怎么不说话?”
老汉连忙对小丫头说,“丫头,快跟这位将军说话。”
小丫头木然地眼神这才有了些神采,咬着手指头说,“张爷爷,我饿。”
老汉脸色就是一黯,深深地叹了口气。
罗征笑道:“知道饿就好,去拿几块肉干来。”
后面一句,却是吩咐身边地亲兵的。
亲兵很快拿来肉干,小丫头立刻两眼冒光,抢过肉干,就旁若无人地啃起来。
“慢点吃,别哽着了!”
罗征拍着小丫头地脑勺,神情罕见地十分温和。
眼神深处,一些久违了的东西,慢慢地又回到了身上。
“给他们些吃的。”
罗征双手负后,又吩咐了一句。
西凉兵很快又弄来了一大堆肉干,给这些逃难者吃。
逃难者见这位大汉地将军十分友善,一直紧崩着地心弦,这才缓缓松开。
小丫头吃的急,被哽了下,旁边立刻有亲兵递上了水壶。
这时,赵云追杀一阵,率领五百骑兵奔回了本阵,一骑未损。
“主公,云幸不辱命。”
赵云脸色平静,大步上前,向罗征拱手交差。
罗征朗声道:“好,子龙骑射天下无双,本将军今日真是大天眼界。”
赵云面无得色,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罗征道:“子龙是否还为赌约一事心中介怀?”
赵云拱了拱手,道:“不敢!”
罗征叹了口气,道:“本将军虽稍欠磊落,却实因甚爱子龙之才及忠义,故不得不略施手段。若子龙无法释怀,本将军于心何安。”
赵云方要说话,却被罗征打断。
就听罗征道:“子龙不必解释,本将军向来视麾下将士为手足兄弟,为兄弟,纵然两肋插刀,本将军亦义不容辞。我想与子龙约定,若一年后,还不能令子龙释怀,则说明我做的还不够,届时必不再相强,子龙可自行决定去留,如何?”
赵云嘴皮子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罗征又俯身抱起已啃完肉干地小丫头,笑呵呵地道:“这孩子,吃了不少苦。”
赵云看看小丫头,又看看罗征,脸色就有些细微地变化。
罗征又问小丫头,“你姓什么?”
小丫头有些畏惧,不敢说话。
旁边地老汉黯然道:“有劳将军相询,这孩子没有父亲。”
罗征愕然,“没有父亲?那她怎么出来的?”
老汉脸色惨然,似是有难言之隐。
赵云附耳低声道:“主公,汉人女子被鲜卑人抓去后,常常被当作女奴相赠,要侍奉许多不同的男人。就算生下孩子,也不知道生父是谁。”
罗征这才恍然,对小丫头就又多了一份怜悯。
略一思忖,便对老汉道:“本将军乃大汉骁骑校尉,此番途经大漠,欲从五原入关南下返回洛阳。你们若是暂时没地方去,就跟着本将军,等到了洛阳,可自行决定去留。”
谁知老汉想也没想,便拜伏于地,叩首道:“多谢将军,我等皆愿为将军家奴,只要有口饭吃,此生随为将军效力,绝不相叛。”
后面的数十难民也全拜了下去,一个个喜极而泣。
罗征点点头,“起来吧!”
老汉连忙爬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罗征将小丫头还给她娘,这才问老汉,“此处仇水较深,你们可知道何处可渡河?”
老汉答道:“上游五里处河水较浅,战马可通过。”
罗征‘嗯’了声,道:“好,传令大军即刻起程,渡仇水西进。”
“遵命。”
众军校齐声领命。
有小校犹豫了下,道:“将军,要不要踏平那个黑鹰部落。”
其余众军校也是一幅跃跃欲试地样子,几天没杀人,这些刽子手都有些手痒。
罗征摆摆手,“算了,灭了黑鹰部,鲜卑人只会更加凶残地报复。到头来,遭罪受难地还是我大汉百姓。等以后有了扫平漠北的实力,再拿鲜卑人开刀吧!”
“将军英明。”
众军校齐声称赞,心服口服。
赵云也有些惊讶,看罗征的目光就少了几分抗拒。
能有这番见识,说明罗征目光敏锐,善于从大局考虑问题。
而能为汉人百姓着想,则说明罗征对百姓有一颗仁慈的心。
赵云起于寒微,深恤百姓之苦,自然会生出共鸣。
很快,三千余西凉铁骑迅速集合,沿着仇水往上游奔去。
数十难民也骑上了多余地马匹,扶老携幼的跟在后面。就连甘倩、荀彧及其夫人幼子也都骑着马,随大军进行,并没有被置于菜园子里。
很快,前方地河道陡然开阔起来。
罗征谴人试了试水,最深处还不到膝盖,果真能渡河。
三千余西凉骑兵分成三拨,先后渡过仇水,然后认准方向,滚滚西进。
太阳落山时,大军已经行出百里,在一条湖边伐木扎寨,入营休整。
湖边,一块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篝火熊熊,罗征席地坐在草地上,眉头深锁,沉默不语。
李蒙和王方坐在两边,刚开始还心情舒畅,然而等的久了,不见将军发话,一个个心里就莫名忐忑起来,不知道将军将自己召来,所为何事。
足足过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王方开声问道:“不知将军将某等召来,所为何事,请将军示下。”
罗征叹气道:“当初在谯县,本将军伏杀胡茂、牛金,虽乃局势所迫,万不得已才行此杀戮之举,但擅杀统兵校尉,终究罪过不小,此番回到洛阳,丞相必然降罪!”
二人心头就是一凛,你眼望我眼,都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半晌,王方才满不在乎地道:“怕他个鸟,胡茂和牛金带着弟兄们自相攻伐,纯粹是自己找死。只要我们不说出去,丞相又哪会知道。”
李蒙则是想到了什么,心头一惊,连忙偷偷望向罗征。
八千西凉铁骑一路征战,到了现在,当初曾经历罗征伏杀胡茂和牛金的军校,在栾城被冀州军偷袭后,十之**皆已战死,只剩下他和王方二人。
只要杀了他俩,事情地真相就再没人知道了。
至于其他地士兵和下层地军校,一直认为是胡茂和牛金自相残杀而死。
到时只要没有证据,就没有人能给罗征定罪。
李蒙不能不担心,毕竟这事情实在不小。
罗征扭头看了李蒙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李蒙,你在担心什么?”
“没,没什么。”
李蒙脸都有些白,心里更是忐忑。
王方却有些大条,愕然道:“将军,你们……”
随即就反应过来,立刻心儿一颤,脸都白了。
第53章 灭口
罗征终于笑了,“放心吧,你俩跟着本将军从中原杀到河北,又从河北杀到大漠,虽为袍泽,实为兄弟。本将军非无情无义之辈,又怎会将你俩杀之灭口。”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里。
王方嘿嘿笑道:“将军就放心吧,你要不说这事,末将都快忘了。”
李蒙也道:“末将从军六载,纵然拼死杀敌,每有论功行赏,却总是遭人排挤。只有将军待末将不薄,予以大任担之。说句大逆不道地话,就算将军带着弟兄们去造反,末将也绝不皱一下眉头。末将烂命一条,大不了一死,有何惜哉!”
“大胆!”
罗征佯怒道:“吾为丞相效力,岂可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嘿嘿!”
二人都看出他未动真怒,嘿嘿笑了几声。
罗征这才转怒为喜,道:“本将军并非担心你二人,而是其他人。”
二人面露疑惑,都有些不明所以。
罗征肃然道:“当日之事,知情者虽只剩下你二人,但因事起仓促,疑点甚多,军中难免会有私下议论之人。你二人这些天可暗中留意,若有人疑胡茂、牛金之死因,可先以言语引导之。若疑忌难解者,可不必手软,找机会处理掉。”
“末将遵命。”
二人神色一凛,立刻拱手应命。
罗征又道:“还有一事,有关铁甲连环马之事,需严加守秘,不得泄漏。”
“末将晓得了。”
二人又答应一声。
次日一早,大军拔营而起,继续西进。
五日后,三千余西凉铁骑终于到了五原境内。
罗征下令大军休整一夜,尔后率大军从满夷谷穿越阴山,南下五原。
虽然进入了并州,但五原乃边塞之地,大多地方依旧是一马平川的旷野。
秋风瑟瑟,黄叶飘零。
三千余骑滚滚南下,声势浩大,惊的附近的游牧民部落惶惶难安。
五原郡人口复杂,有汉人,也有匈奴人、羌胡人,民风习俗与中原差异极大,民风极其彪悍,社会情况和羌胡杂居的凉州有几分相似。
罗征率军一路南下,路经许多游牧部落,到也相安无事。
只有在经过单于庭时,数千匈奴骑兵远远尾随,很不友善。好在匈奴人也不敢轻易招惹这支西凉骑兵,只是一路监视,等西凉骑兵离开单于庭南下,才止步通天山。
翻越霍大山,就是河东地界。
罗征勒驻山口,遥望北方,心里不禁升起无尽感慨。
从出武关杀进南阳,一路转战中原,杀进河北,复北上幽州,出塞外,途经大漠从阴山入关南下,再到河东,历时四个多月,整整绕了一大圈,何止千里。
纵然是许褚这硬汉,也都满脸风霜,露出了疲态。
至于其他地将士们,更不用说,心神早就疲惫不堪,急需休整。
“我们回来了!”
罗征提了提马缰,尽情地大吼了一声。
嗷嗷嗷!
三千余西凉骑兵全都扯开嗓门大吼,宣泄心头的疲惫。
所有人望向山丘上那跨马肃立地雄壮身影时,都充满了狂热和敬服。
实际上,自从杀进中原后,这些老兵们就没想过自己能够活着回来。
中原不是西凉,在那里跑马,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不但胡轸死了,栾城一战,更是折损了过半人马。
然而如今,却依旧有三千余骑回来了。
虽然绕了个大大的圈子,但终究还是顺利回到了关中。
而这一切的功劳,被三千将士们记到了罗征头上。
就算是荀彧,此刻看向罗征地眼神也是十分复杂,有佩服,也有郁闷。
从兖州被虏,一路挟持到了河东。
碰到这样的事情,换了谁也高兴不起来。
不过在栾城被偷袭的那晚,亲眼目睹罗征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幼子,甚至连罗征的亲兵队长也为此血溅长街,付出了生命,荀彧心里的那根刺到是渐渐的淡了。
这些天一路从幽州出塞,又从阴山入关,见识到了许多,也体悟到了许多。
古人曾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一路行来,眼所见,耳所闻,都让荀彧对大汉局势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小山包上。
罗征挥退众校,只留下李蒙、王方二人,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李蒙答道:“将军放心,已处决十二人,谅不致有差。”
罗征点点头,道:“这就好,走吧,回洛阳!”
说罢,带着许褚催马奔下了小山包。
李蒙、王方连忙跟上,大军很快再次起程,滚滚南下。
正午时分,安邑前往陕县地官道上,一辆马车正缓缓而行,赶车地车夫是名年近五旬地老仆人,马车四周还有十余名家将相随,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天气太热,徒步而行地家将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擦着汗。
马车行进时,木头轱辘发出吱吱呀呀地声音,左摇右晃的,道路很不平坦。
就在这时,道旁忽然一声喊,冲出数十名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地难民,呼喝着将马车团团围住,个个手拿棍棒,贪婪地盯着拉车地马匹。
家将们脸色立刻就变了,连忙拔刀在手,将马车护在中间。
“下车,快下车。”
难民们大声吆喝,极力威胁,却没有直接扑上去厮杀。
家将们一看就明白了,感情是一伙劫道地山贼,不过看样子,这伙劫匪估计是没有什么经验,胆气也不怎么足,不然何需废话,早就扑上来了,这才心始稍安。
马车里,两个女子也是芳容变色。
坐在中间地女子其貌如花,大约十七八岁,一看便是主子。
坐在旁边地少女约十四岁左右,容貌亦颇为出色,看样子像是婢女。
“小姐,不好了,有山贼劫道。”
那小婢将车帘掀起一条缝,飞快地往外面遛了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俏脸煞白地对那小姐说道,满是惊慌失措,一副要吓晕过去地样子。
小姐蹙了蹙黛眉,道:“不用怕,看看再说。”
小婢惊慌地道:“可是,可是小婢听说山贼都是穷凶极恶之辈,若有女子被虏,都会被山贼淫辱,下场极为凄惨,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本来还十分镇定,可听小婢这一说,心里马上就忐忑起来。
再听到那些山贼地呼喝,脸色渐渐地就有些变了。
官道上,数十名男女皆有,老少皆全地山贼还在和家将僵持。
双方都有顾及,谁也不敢率先动手。
就在这时,官道的北面忽然隐隐传来了轰隆声,好似在打雷。
有山贼扭头望去,就见北方有尘土扬起,有点像是刮沙尘暴。
然而很快,所有人地脸色就都变了。
只见数千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了视线内,正旋风般地漫山遍野而来。
“天啊,快跑!”
数十山贼发一声贼,二话不说,立扔扔掉棍棒就跑。
十余名家将也是脸色陡变,虽然也想跑路,但又如何能跑得过骑兵,只好连忙将马车赶下官道,给这群忽然出现地骑兵让开了大道,希望能逃过一劫。
很快,数千骑兵就到了近处。
只见高速奔跑地骑兵中忽然分出两百骑,将那些逃跑地山贼全都赶了回来,重新聚集在了马车四周,一个个早吓的面无人色,体若筛糠,几欲瘫倒在地。
十余名家将也是额头冒汗,拿刀地手都在微微轻颤。
数千骑兵将马车团团围住,并没有进一步地动作,这才让众家将心始稍安。
马车里,小婢又偷偷地往外遛了一眼,对那小姐说,“小姐,是大汉骑兵。”
小姐淡淡道:“是西凉骑兵。”
小婢‘哦’了声,不解地道:“有什么区别呢?”
小姐道:“没区别,不过大汉骑兵有许多,幽州、并州各地都有骑兵,都可以说是大汉骑兵。但西凉骑兵,却是董丞相地军队。”
“小婢明白了。”
小姑娘目露恍然,又掀起一条缝偷偷打量。
就见骑阵分开,一员年轻的武将策马而出,到了马车前。
小婢眼前一亮,忙向小姐道:“小姐快看,这位将军真个英俊,且而还这么年轻。”
小姐没好气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评论男子。”
小婢吐了吐舌头,忙将车帘放下。
第54章 函谷关受阻
罗征策马上前,先扫了一眼那些手拿棍棒,衣衫破烂,惊恐不安地山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见了本将军地军队,为何要跑,难不成是山贼?”
众山贼脸色更白,没有人敢说话。
有几个蓬头垢面地妇人更是吓的瘫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
一名家将见状,连忙答道:“将军,这些都是山贼,方才还想打劫我等,所幸将军大军及时赶到,才将这些山贼惊走,多谢将军解围。”
罗征又掠了那些山贼一眼,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区区数十名山贼,不但有老人,更有妇女和孩子。
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愿意提着脑袋跑出来劫道。
那一张张绝望而木然的脸,无不昭示着百姓的生活是多么的艰难。
“李蒙。”
“末将在。”
罗征挥挥手,吩咐道:“给他们点钱粮,劝回去种地吧,别再出来打劫了。”
“末将遵命。”
李蒙答应一声,立刻下去办了。
马车里。
小婢忍不住撇了撇嘴,“怎么能放过这些可恶的山贼呢,真是的。”
小姐瞪了她一眼,“别乱说话,当心祸从口出。”
数十名山贼很快被带了下去,罗征也看向了马车。
“马车里是何人,出来一见。”
马车里的声音虽小,但离的这么近,罗征又不是聋子,如何能听不到。本不欲多事,不过听马车里地女子竟敢非议自己,就想看看是谁家小姐如此大胆。
十余名家将紧张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敢答话。
很快,马车地车帘掀开。
小婢麻利地跳下马车,又将小姐扶了下来。
罗征只看了一眼,眼神就是一凝。
只见那小姐生地花容月貌,竟不在甘氏之下,有一种外秀慧中之美。
唯所憾者,竟盘着妇人髻,显然已嫁作人妇。
“见过将军。”
小姐镇定地向罗征微微敛衽一礼,一看就是位大家闺秀。
小婢扶着小姐,也跟着施了一礼,偷偷地打量罗征。
等到罗征眼神扫过来时,才心慌地急急低下头去。
罗征问道:“小姐如何称呼,欲往何去?”
那小姐答道:“河东卫氏之妇蔡琰,欲往洛阳寻父。”
“蔡琰?”
罗征怔了下,大感意外地道:“你就是侍中蔡邕之女蔡琰?”
小姐面露惊讶,道:“正是妾身。”
罗征好生打量了蔡琰几眼,才缓缓问道:“你丈夫卫仲道死了没有?”
小婢下意识地就撇了撇嘴,不过很快一惊,忙低下头。
蔡琰黛眉微蹙,但还是答道:“先夫业已故去。”
罗征喟然道:“真是失敬,原来是蔡大人千金。本将军欲回洛阳,即是同路,夫人且登马车,随本将军一道前往洛阳,沿途亦可照拂一二,以防宵小。”
蔡琰略一犹豫,便款款施礼道:“如此多谢将军。”
小婢又偷瞧了罗征一眼,连忙扶着小姐登上马车。
十余名家伙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心下更是暗自振奋不已。
这名将军看样子对小姐并没有冒犯之意,眼下道路不宁,若能得这数千西凉骑兵沿途照拂一二,到是不用再担惊受怕,随时都会被山贼劫道了。
罗征又扫了一眼马车,一夹马腹,当先纵马去了。
三国有几个名传后世地女人,罗征所知最多的,就是这位蔡文姬。
这个女人的一生可以说极为坎坷,先是刚刚嫁到卫家,就死了丈夫,受不了婆家地冷眼后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却又被匈奴人虏到了塞外,好像还给匈奴王生了两个儿子。
在匈奴期间,更是创作了名传后世的胡笳十八拍。
以女子之身,能在中国地文学史和乐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可见这个女人的才情是如何出众,唯其坎坷地遭遇,令后世许多史学家扼腕嗟叹。
大军重新上路,天黑时到了陕县。
次日一早,大军出陕县东进,沿长安古道向函谷关进发。
一路过黾池、新安,三日后到了函谷关。
函谷关位于长安古道,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中国历史上建置最早的雄关要塞之一,因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函谷关守将李桓乃董卓心腹大将李傕从弟,官拜校尉,为人有些骄横。
罗征大军进至关下,命小校前往奉上通关文书。
李桓接到消息,忙带着数百兵卒亲自迎出关外。
胡轸乃董卓麾下心腹大将,地位尚在李傕之上,李桓哪里敢怠慢。
不料到了关外,远远望见旗号,就起了疑惑。
等得知胡轸战死谯县,由罗征代为统兵时,这厮立刻就变了脸。
二话不说,带着数百兵卒就头也不回地冲回城中,下令守关军卒升起了吊桥。
三千余西凉骑兵在关下看的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李蒙脸色铁青地骂道:“李桓这狗东西,无礼也就罢了,居然闭门锁关,不让某等大军过关,简直岂有此理。等回到洛阳,末将定要在丞相面前参他一本。”
王方、许褚等人也纷纷破口大骂,就差没问候李桓地十八代祖宗和亲属女性。
罗征脸色阴沉地吓人,眸子里有骇人地精光一掠而过。
眼看天色已晚,只得下令大军后撤三里安营下寨,先休整一晚再说。
次日一早,大军拔营而起,到了函谷关外。
有小校上前叫关,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
罗征只得亲自出马,策马来到关下,大喝道:“为何不开关?”
关上守卒探头张望了几眼,面露难色道:“不得李桓将军将令,不敢开关。”
罗征怒极,喝道:“李桓何在?”
关上兵卒答道:“小人亦是不知。”
三千余骑将士差点气炸了肺,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罗征厉声道:“本将军奉丞相将领出征关东,今率师而归,欲回洛阳复命,李桓狗贼竟敢闭关阻拦,等回师洛阳,本将军定要在丞相面前参他一本,还不开关?”
关上兵卒一脸为难,开关也不是,不开关也不是,两头难作。
眼看城下三千余骑兵群情激愤,只得把头扭到一边,来个视而不见。
罗征脸色铁青,等了一阵,不见开关,只得让将士们下马休息。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所有人心里都憋了一团火,恨不得杀进关去。
从关中前出洛阳,就只有一条长安古道可走。函谷关正好卡在必经之道上,两边皆是险峻的陡峰峭壁,就算想绕也绕不过去,只能从关中通过。
直到快到中午时,才听关上一声喊,吊桥砸下,城门洞开。
罗征二话不说,下令大军上马,迅速冲进关中,并从东门出关。
直到行出数里,官道两侧才渐渐开阔起来。
罗征勒马回头,遥望卡在两山之间地函谷关,嘴角边绽起冰冷地杀机。
早在虎牢关时,李傕就曾对他很不友善。
李桓今日所为,已经彻底激起了他对李傕的杀机。
众军校和士兵们还在骂娘,怎么难听怎么骂,唯恐李桓听不见。
“走!”
罗征把手一挥,当先纵马疾行。
三千余骑云集跟上,官道上刹时扬起滚滚尘烟。
正行间,就见前方地官道上,一支车队缓缓开了过来。
这是一支有十余辆大车组成地车队,光是家将护卫就不下五百人,其中鲜衣怒马的骑士就有三十余,个个持戈佩刀,一看就是豪强大族的私兵。
出行都能带着不下五百护卫,这可不是一般地豪强大族。
罗征把手一挥,数十骑兵立刻催马奔了过来,将车队拦下盘问。
不多时,一个二十多岁,衣饰华丽地年轻人被带到近前。
“你是何人?”
罗征扬了扬马鞭问道。
年轻人答道:“在下陈留吴懿。”
“吴懿?”
罗征念叨了下,又问,“意欲何往?”
虽然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是何方神仙。
吴懿答道:“欲往关中。”
罗征以马鞭指着十数辆大车,问道:“车里拉地什么?”
吴懿默然不答,脸色十分不愉。
有西凉骑兵答道:“将军,马车里全是家眷和财货。”
“家眷和财货?”
罗征怔了下,这是要举家迁往关中啊!
不过,关中现在比洛阳还乱,这不是赶着去送死嘛!
又仔细打量了吴懿几眼,忽然就想起来了。
记得刘备夺了成都后,手下好像就有个叫吴懿的将领,而且还有个漂亮地妹子嫁给了刘备当老婆,还被好事者评为三国有数的几个绝世美女之一。
该不会就是这厮吧?
第55章 名花倾国两相欢
罗征心下一动,断喝道:“大胆,你敢欺瞒本将军?”
吴懿沉声道:“在下句句属实,将军莫要误会才好。”
“误会?”
罗征阴笑道:“关中现在兵荒马乱的,带着一家老小前往关中,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本将军好骗?我看你是想带着一家老小,想入川去投奔刘焉吧?”
“这……”
吴懿顿时脸色大变,再也不能镇定。
罗征一看就明白了,这厮果然是想入川的。
至于前往关中,只不过是借口。
眼下朝廷被董卓控制,刘焉又曾起兵想攻打董卓,已经撕破了脸皮,这吴懿却想带着一家老小跑去西川投奔刘焉,被西凉军知道了,哪里有好果子吃。
如今被罗征一言道破,岂有不大惊失色地道理。
罗征大喝道:“你这厮不思为朝廷效力,竟欲去西川投奔刘焉反贼,简地是大逆不道国法难容,来呀,给本将军统统绑了,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命。”
许褚虎吼一声,就欲带着数百骑兵杀了过去。
吴懿大惊失色,急忙叫道:“将军且慢。”
许褚只好停下来,看向罗征。
罗征挥挥手,向吴懿冷然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吴懿脸色数变,赔笑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罗征嘴角边绽起一丝笑意,一挥手,四周地亲兵立刻退到了十步开外。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罗征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吴懿,琢磨这厮会拿什么贿赂自己。
吴懿脸皮抽了抽,四下扫了一眼,这才凑上前来,从怀里摸出一只拳头大小,用汉白玉雕成的马驹递了过来,赔笑道:“此物价值千金,请将军笑纳。”
罗征接过马驹把玩了一下,不由暗赞一声,的确是好东西。
若放到21世纪,这样的宝物绝对会拍出创记录的天价。
不过可惜,在汉末这个乱世,这种不能保命的东西,再值钱也就是个玩物。
“宝物虽好,却不过玩物耳,与砖石何异?”
罗征毫不留恋,随手就将温润的软玉马驹扔了回去。
“这……”
吴懿怔住,就有些傻眼。
千金都不能动其心,这可如何是好。
世人皆贪好财货,能置千金若砖石的人,吴懿还是头一次遇到。
财帛不能动其心,还如何逃过眼下这一劫?
吴懿心念电转,额头就有些冒汗。
罗征忽然问道:“本将军听说你有一妹,可否唤来一见?”
“这……”
吴懿脸色再变,心都凉了半截。
罗征哪还不知道这厮果真有个妹妹,只是不知道是否就是刘备入川后娶的那个西川第一美女,沉下脸,冷然道:“怎么,你不愿意?”
吴懿勉强道:“舍妹尚待字闺中,实在多有不便,请将军恕罪。”
“待字闺中?”
罗征嘴角边绽起冰冷地笑意,断喝道:“给本将军抄。”
“遵命。”
许褚大声应命,立刻带着数百骑兵奔了过去。
吴懿气急,再也按耐不住,指着罗征大骂道:“强盗,简直就是一群强盗……”
罗征目露杀机,冰冷地目光扫了过去,吴懿刹时心头一寒,喉咙似是被一支有力地大手给捏住了似的,后面地话再也骂不出来,连忙避开了目光。
“敢骂本将军是强盗?”
罗征阴笑道:“吴懿,你胆子不小啊,骂朝廷大军是强盗,如此看来,陈留吴氏果真有谋反之心。如此叛国之贼,安能轻饶,来呀,给本将军绑了。”
吴懿刹时脸色变的煞白,面如死灰,冷汗涔涔而下。
方才一时口快,忍不住将心中所想骂了出来。
不想竟是祸从口出,被安了个谋逆的罪名,这下可真是有口难辨。
万一这罪名被坐实了,按照大汉律法,动辄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然而还不待他分辨,两名如狼似虎地西凉兵就已经扑了上来,将他押下。
不多时,许褚带着几名亲兵,将一辆马车赶了过来。
罗征指着马车问道:“车中何人?”
有亲兵嘿嘿笑道:“禀报将军,是位小娘子。”
“喔!”
罗征轻轻颔首,随即催马上前,以马鞭挑开了车帘。
探目瞧去,眼神就是一亮。
只见马车里坐着一位千娇百媚地少女,约莫十四五岁,五官搭配地极为精致,好似一位画中走出来的少女,被画家赋予了最为完美的容貌,比之蔡琰、甘氏还要略胜半筹。
更为难得地是,此女还有一种楚楚动人地柔弱美,令人不由自主就想呵护。
马车里地少女俏面煞白,眼神惊恐,宛若一只受惊地小鹿。
罗征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女子,不免看的有些入神。
身后地数十亲兵也看呆了,一个个瞪大眼睛,回不过神来。
唯有许褚这恶汉不知美为何物,瞪着虎目四下扫视,十分尽职尽责。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罗征没忍住就吟了两句李白的名诗,装了一回雅人。
四周地军校和亲兵们听的连声叫好,心里那个敬仰若滔滔河水东流。
听这诗写的,纵然是目不识丁的大头兵,也能品到几分其中的文采。
原以为将军跟自己一样,也是个粗人呢,没想到竟有这般文采,可真是走眼了。
马车里地少女一双明眸也亮了起来,恐惧稍去。
罗征想抚一把柳须,怎奈嘴上无毛,颔下无须,只得捏着下巴沉吟了下,随即大手一挥吩咐道:“派几个人伺候小娘子,不可怠慢了,更不准瘦上半斤二辆的。”
“遵命。”
早有亲兵答应一声,将马车赶了下去。
李蒙问道:“将军,其他人怎么办,要不要……”
说到这里,作了个抹脖子地手势。
“去,别就知道砍人。”
罗征笑骂一声,略一思忖,便道:“暂且押下,等回洛阳再作处置。”
“遵命。”
李蒙答应一声,催马离去。
这时,赵云催马上前,低声道:“主公,方才那两句诗似有不妥。”
“有何不妥?”
罗征怔了下,随即就明白过来。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这是在自比君王啊,若是传了出去,可是麻烦不小。
虽说自己只是随口吟之,但别人听到耳里,却就不一样了。
这个年代,说错了话,可是会杀头的,所谓祸从口出就是如此。言论自由是两千年后的专利,在这个封建思想年代,那些大逆不道地话是绝对不能乱说的,发牢骚也不行。
罗征凛然道:“子龙提醒的极是,本将军有些得意忘形了。”
赵云目露讶然,随即拱手道:“主公英明。”
罗征以马鞭缓缓敲击掌心,道:“吩咐众军校及亲兵,方才本将军念的那两句诗不准乱吟乱写,私下吟念也不行,但有违令者,绝不轻饶。”
“遵命。”
许褚答应一声,立刻跑去按个吩咐。
洛阳北宫,嘉德殿。
董卓肥胖地身子坐在软榻上,恣意享受嫔妃们地服侍。
这嫔妃可不是董卓地嫔妃,董卓地女人也不可能称之为嫔妃。
这些嫔妃,都是汉灵帝的妃子。
早在关东诸侯起兵时,董卓就已经夜宿龙床,**禁宫。
等到打退关东联军后,这厮更是没了半点顾忌,干脆就搬到了皇宫里居住,出行皆乘皇室御辇,仪仗也比照帝王礼仪,并以御林军开道,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至于汉灵帝的一群妃子,更是成了这厮泄欲地玩物。
玩弄皇帝的妃子,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热血沸腾地。
嫔妃们跪坐在董卓四周,有的捏肩,有的捶腿,还有的则埋首董卓两腿之间,一起一伏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十步之外则立着一群太监,小心地伺候。
董卓半眯着眼,十分享受地嗯嗯啊啊着,脸皮不断地抽搐。
两只肥胖地大手,则不停地揉捏着左右两边两位嫔妃胸前的丰满。
啊!
啊!
两声痛苦,发自两位嫔妃之口。
却是董卓不知为何,忽然用力一抓,将两位嫔妃疼的忍不住叫出声来。
“嗯?”
董卓刹时低头看去,狼一样地目光掠过两位芳容失色地嫔妃,狞声道:“叫什么,胆敢坏了本相地兴致,要你们何用?来呀,拉下去斩了。”
“丞相饶命、丞相饶命!”
两位嫔妃吓的瘫倒在地,连呼饶命,声泪俱下。
不远处,几名如狼似虎地西凉兵扑了过来,将两名嫔妃拖了下去。
其余嫔妃都吓的面色煞白,身躯不住颤抖。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匆匆脚步声响起。
李儒长袖飘飘,通行无阻地直接到了董卓近前,才拱手道:“儒,见过主公。”
董卓摆摆手,呵呵笑道:“文优免礼罢!”
李儒无视一众嫔妃,向董卓道:“主公,出征关东地大军回来了。”
董卓立刻精神一振,“哦,胡轸回来了?”
李儒道:“统兵地不是胡轸将军,而是骁骑校尉罗征。”
董卓愕然道:“怎么回事,胡轸呢?”
李儒肃然道:“在下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胡轸将军在谯县时就已不幸战死,八千大军群龙无首,胡茂与牛金为夺统兵之权,各率本部兵马相互攻伐……”
“大胆畜生,简直是找死!”
董卓勃然大怒,不待李儒说完,就将之打断,拍案怒道:“这两个废物,不思戮力同心为国家效力,竟敢率军相攻,留之何用?速与本相拿来,斩首示众。”
李儒叹了口气,道:“主公,两人已经死了。”
董卓蹙眉道:“究竟怎么回事,文优一并说出来罢!”
李儒凝声道:“据骁骑校尉罗征所说,胡茂、牛金率众相攻,虽为其所阻,但二人皆欲置对方与死地,率亲随厮杀时同归于尽,故大军由罗征代统。”
“喔,原来如此!”
董卓手抚长髯,陷入沉思。
这番解释疑点颇多,是个人都能听的出来。
不过,董卓却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蹙着浓眉思索。
李儒看看董卓脸色,嘴皮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身为军师,有些事情,他只能站在董卓这个主君的角度从全局去考虑得失和利弊。而有些话,也只能站在董卓的立场去说,一旦有所偏颇,就容易出问题。
尤其是这种涉及到武将之间争斗的事情,更是少说为妙。
这不同于西凉军和并州军,吕布的并州军终究不是董卓的嫡系,李儒站在董卓的立场为董卓出谋划策,打压并州军系,那是职责所在,必须要尽心尽力。
但如果是西凉旧部之间的问题,他这个谋士可就不好多嘴了。
第56章 庆功
初平元年,是极为动荡的一年。
这一年,灵帝驾崩,少帝即位,董卓进京废少帝,立陈留王为帝,随后关东诸侯纷纷起兵讨伐董卓,汉室江山倾覆在即,人们心中的信仰也正在崩塌。
当往日支撑大厦的梁柱腐朽,剩下地就只是一堆瓦砾。
东西两汉近四百年的江山,委实已经走到了尽头。
自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以来,大汉江山风雨飘摇,虽然将黄巾之乱镇压了下去,却也坐大了地方豪强,中央皇权被进一步削弱,已经无力再震慑藩镇。
**身上的衣服一旦被扒光,就会引来无数地嘲笑。
虽然很不文雅,但用来形容如今的大汉皇室,却最为贴切不过。
到了如今,再思想呆板地人们,也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汉这座大厦即将崩塌地前兆。
不知不觉间,人们忠于大汉、信仰大汉的观念正在默默地发生改变。
初平元年八月初,袁术上表朝廷,自领豫州牧,就此赖在豫州不走了。与此同时,袁术还上表朝廷为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请功,表孙坚为虎烈将军。
董卓为了安抚袁术和孙坚,减轻来自关东诸侯的压力,勉强同意了袁术表奏。
而在这个时候,曹操这绝代枭雄,还没有寻得一块栖身之地,暂时驻军陈留,寄于好友陈留太守张貌篱下,整日寻贤探友,操练兵马。
八月末,罗征率领三千西凉铁骑,辗转回到了洛阳。
董卓命麾下诸将皆出城十里迎接,给予了这支大军极高地礼遇。
当晚,又在嘉德殿大排筵席,再次庆功。
金碧辉煌地大殿内,摆了近两百余席位。
朝中群臣,西凉众将尽数到齐,按官位大小对号入席。酒水、佳肴流水般送上,丝竹悠扬声中,宫厅舞乐队翩然而至,轻歌曼舞,乐声靡靡,令人神醉。
这样酒醉金迷地生活,的确很容易让人沉迷其间。
董卓显然很享受这样地生活,频频劝酒,一副红光满面地样子。
西凉众将也喝地脸红脖子粗,姿态放纵,多了几分享受,少了几分彪悍。
罗征暗自警惕,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奢侈地生活,最容易消磨人的壮志,令人走向堕落。
如今关东诸侯虽然暂时退兵,但真正地乱世尚未来临,实在不是享受的时候。
看看董卓,再看看西凉众将,西凉军阀集团的没落,并非没有原因。
“吾有一言,计公请听。”
就在这时,董卓忽然长声发话了。
所有人立刻闭嘴噤声,纷纷望向董卓,大殿里一时静的落针可闻。
董闻举着酒樽,大声道:“此番能成功击退关东叛军,全赖诸众戮力用兵,方保江山社稷不失。胡轸、胡茂、牛金等更是战死客乡,吾心甚疚,有意表奏天子,追封胡轸为二等池阳侯,由其长子袭领爵俸,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丞相英明。”
“主公英明!”
众臣及西凉诸将自是纷纷赞同,毫无异议。
早在关东诸侯起兵之前,朝中反对董卓地人就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如今西凉军又打退了关东联军,声威大振,这个时候,谁还敢站出来反对董卓。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依附董卓的朝中大臣。
董卓见无人反对,不由心下大悦,又道:“胡轸虽死,但骁骑校尉罗征率领大军征战中原各地,击破孙坚大军,亦功不可没,诸位以为该何以封赏?”
“全赖主公决断!”
众臣及西凉众将自然不敢不识趣,将决定权又推给了董卓。
到是牛辅发出了不同地声音,“主公,罗征来历不明,虽有微功,然胡茂、牛金二将死地蹊跷,末将以为,待查明二将死因,再行封赏不迟。”
“牛辅将军此言甚是,请主公明查。”
大将李傕也赞同,看向罗征的眼神有些冷。
有几名大臣与西凉军将领也开声附合,显然是牛辅或者李傕一党。
“牛辅,李傕。”
罗征不动声色,眼神却冷了下来。
如果牛辅对他有意见,罗征早有预料。
毕竟牛金死了,不管如何,这牛辅都会恨上自己。
但李傕这厮自己并没得罪过他,在虎牢关时,就曾喝斥自己,其弟李桓更在函谷关下将自己阻了一夜,如今更是给自己使绊子,委实令他心头火大。
董卓不动声色,问下首地李儒,“文优以为如何?”
李儒正待开声赞同李傕之议,却忽然发现董卓眼神有些异样,心下就是一惊,原本要说出来地话,也变成了,“儒多饮了两杯,已然微熏,请主公决断。”
董卓沉思了片刻,道:“既然如此,便暂且放下罢!”
“主公英明。”
群臣自然齐呼,反正不关他们地事。
李傕则面露得色,看向罗征地眼神有莫名地光芒掠过。
罗征面无表情地喝酒,眼帘低垂,实则却有冰冷地杀机在闪烁。
李蒙、王方也有幸出席庆功筵,就居于末席,坐在靠近大殿门口地位置。
眼看论功行赏就此被搁下,顿时勃然大怒。
二人跟着罗征从谯县一路杀到兖州,又从兖州杀到河北,转战数千里,早将罗征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看罗征遭李傕等人排挤,岂能不勃然大怒。
若非这里实不容放肆,怕是早就跳起来抄家伙砍人了。
有功不赏,何以令将士效死命,何以服众。
李蒙和王方嘴上虽不敢说,但对董卓的作法头一次感到不满。
二人起于寒微,虽是西凉旧部,却并非董卓起家时的心腹嫡系,并未得到过董卓地赏识和提拔,亦未奉董卓为主,对董卓其实也没有多少忠心。
在罗征手下带了几个月兵,却是早被罗征折服。
如今见董卓赏罚不公,焉能不心中不满。
这种不满或许不算什么,然而却会在心里种下一根刺。
罗征就坐在两人上首,只隔了一席,见状连忙使了个眼色。
李蒙、王方这才怒容稍去,低头喝闷酒。
至于许褚、赵云二人,乃是罗征家将,没有资格出席这样地庆功宴。
罗征也不打算让这两人在人前露什么风头,免得招人眼红。
次日一早。
朝议结束后,董卓将李儒叫到了偏厅。
李儒似是知道董卓心事,面色淡定如常,并不置言。
董卓沉思了半晌,才问道:“文优以为,罗征此人如何?”
李儒沉吟答道:“能征善战,颇有统兵之能。”
董卓讶然道:“何以见得?”
李儒道:“儒问过军中士卒,自出武关以来,此人多有奇谋,胡轸将军袭破宛城也全赖此人用谋。后夜袭谯县,击破公孙瓒地三千幽燕骑兵,渡河杀进冀州,复北上幽州,前出大漠从河套南下返回关中,皆有胜人一等地谋略。”
董卓手抚长髯,缓缓道:“不想文优对此人评价如此之高。”
李儒只是就事论是,并非替罗征说话,闻言默然不语。
董卓又道:“然则胡茂、牛金之事,又当如何?”
李儒道:“这个,虽有疑点,但儒实不敢妄加猜测。”
董卓道:“文优不妨试言之。”
李儒无奈,只好答道:“胡茂、牛金死于罗征帐中,军中皆传二人欲夺兵权,故欲置对方与此地。然儒看来,二人之死,应该与罗征有些关系。”
董卓微眯着眼,没有说什么。
沉思了半晌,才忽然问道:“文优以为,此人可用否?”
李儒可就不敢妄下断论了,沉思了半晌,才从董卓地立场提出了自己地看法,“其能可用之,其心可度之。如何任用,还需主公决断。”
董卓点点头,“其能可用之,其心可度之,文优说地好啊,一针见血。”
李儒脸色平静,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边却扬起一丝微不可察地冰冷笑意。
董卓又道:“文优所言,正合吾意。有将不用,吾之过也!有功不赏,何意服众。吾意加封罗征领中郎将,其余军校也论功行赏,请功之事,就由文优去办吧!”
“儒,遵命。”
李儒微微俯身应命,随即告退了出去。
——————————————————————————
书友孤岛荒年给赞助了个书友群,感兴趣的请进来聊聊:262683442
第57章 升官
忘定时了,报歉!
----------------------------------
洛阳繁华依旧,只是多了几分萧条。
罗征这几天忙的很,各种应酬让他忙的恨不得把人劈成两半。
段煨、郭汜、樊稠、张济等都谴人来请,邀他赴宴,有拉拢之意。
对于这位刚刚立下大功,被董卓赏识却尚未依附任何码头地新贵,西凉军中手权实权地统兵大将除了牛辅、李傕二人,其余段煨、郭汜等都想极力拉拢。
西凉诸将在一致对外,打压并州军系和北军系的同时,内部也存在许多山头。
以董卓女婿牛辅和董氏族人为核心地统兵将领,在西凉军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而在董卓起家时,就已经追随的心腹大将段煨、胡轸、郭汜、李傕、樊稠、张济等西凉旧将也掌握了可观地兵权,在互相争宠的同时,又一致对外。
至于以徐荣为首地北军系和以吕布为首的并州军系,则是西凉军系打压地对象。
徐荣还好一点,和西凉军系相处地还算不错,而且徐荣只是个纯粹地军人,并没有什么争权地野心,到是颇得董卓重用,时常独自统兵征战。
至于吕布地并州军系,则是西凉军系重点打压地对象。
结党私营,党中有派,或许是任何一个主君都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罗征不知道董卓是如何考虑麾下军队的派系之争的,也许是纵容,甚或是头疼,但不管如何,都没有哪一个君主会容忍麾下地势力威胁到自己的权威。
如果这种‘党’依旧在自己的控制范围,或许不会有什么隐患。
但如果这种‘党’一旦失去控制,绝对会遭到无情的清洗。
罗征一边观察复杂的局面,一边小心应付西凉众将地拉拢,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依附哪座码头,免得引起董卓猜忌,招来无妄之灾。
至于吕布及朝中大臣地邀请,则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这次出兵关东,自己地能力虽然颇得董卓赏识,但并非董卓的心腹嫡系。在没有取得董卓的信任之前,就冒然跟这些人走的太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有点不爽的是,曹阿瞒地家小一直没有找到。
在谯县时,有曹氏妇女为救儿子性命,曾言曹操家小一直在洛阳。
刚到洛阳,罗征就让人四下搜寻,却一直没什么消息。
驿馆,宽敞的后院内。
没有了战争,罗征难得放松,就读读圣贤书,研究一下这个年代的主流思想,甚或研究兵法韬略,再或者练练他那糟糕无比地毛笔字,免得被士大夫小看了。
偶尔放松,到也颇为惬意。
让罗征没想到的是,甘氏竟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细问之下,才知甘氏出身官宦之下,虽不致仕,却也学问不浅。
罗征不耻下问,干脆就让甘氏当他地启蒙老师,教他练毛笔字。
这种做法毫无疑问有违礼制,若是传了出去,绝对会被那些官僚士大夫诟病。
甘氏却是甘之如饴,彻底喜欢上了这个温柔体贴,不拘一格地男人。
艳阳普通,到了八月,天气终于不那么热了。
罗征铺开布帛,正在慢腾腾地练字,写的字有若绳飞狗爬。
甘氏立在身后,一边抿嘴偷笑,一边替他捏肩捶背,放松心神。
就在这时,有亲兵疾步奔了进来,疾声道:“将军,天子派天使来宣旨了。”
“天使?”
罗征怔了下,随即不解道:“天使来宣什么旨?”
亲兵抓头道:“小人也不知道。”
“快,随本将军前往迎接。”
罗征一把推开桌案,连忙起身就往外跑。
跑到门口,才忽然想起,这个年代皇帝圣旨可不是随便接的,要沐浴焚香。
这是礼制,不可违,否则就是大不敬的罪名。
当下连忙让亲兵先将天使迎进来,又跑进屋里让甘氏服侍沐浴更衣。
等到走完这些繁琐地流程,才到前厅来见天使,设案焚香接了圣旨。
前来传旨地小黄门打开圣旨念道:“骁骑校尉罗征忠孝仁厚,智勇双全,率军击退关东叛军,上有功于国家社稷,下有利于百姓生民,特加封中郎将,赏田十倾,宅邸一座,奴婢百人,白银千两,锦缎十匹,着令忠勇报国,不负皇命,钦此!”
“臣罗征,谢陛下隆恩!”
罗征连忙再拜,心里着实有些诧异。
数日前论功行赏,不料被牛辅和李傕等辈给搅了局。
原以为战功打了水瓢,没想到封赏还是下来了。
虽然晚了几天,但终究还是升官了,而且还得了诸多赏赐。
中郎将,那可是和州刺史平级的朝廷大员了,能够独自统兵作战。
校尉虽然也有一定的统兵权,但受职级所限,自主权十分有限,最多也只能领一军执行一些比较简单的军事任务,极少有机会独挡一面。
而中郎将则不同,这个职级在汉朝的武官官制中,已经真正入了级。
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皇甫嵩、朱隽、卢植等就是以中郎将的职衔,率领朝廷大军征讨黄巾叛军,是真正拥有自主统兵之权,独挡一面的朝廷大将。
当然,在武官里面,中郎将算是职级最低的,上面还有许多加衔的将军。
比如杂号将军,再往上则如四平、四安、四镇、四征等武官将领,以及车骑、骠骑将军和大将军等,职级都要比中郎将高的多。
不过,朝廷虽置武官,却不常设,故一般统兵出征的武官将领,大都授郎将衔。
只是在董卓进京,控制了朝廷后,为了安抚麾下地一班心腹,才大肆给手下地统兵将领封官进爵,搞的将军满地走,校尉多如狗,越来越不值钱。
那些州郡刺史、太守更是给亲信私自封官,甚至自领官衔,把个官制搞的乌烟瘴气。
比如袁术就自领豫州牧,还给孙坚封了个有名无实地扬州刺史。
按大汉官制,县丞、尉、令及武官军司马以上的官员都是钦命,也就是由皇帝才能直接任命,地方官无权任命,袁术地做法,可谓是公然不将大汉朝廷放在眼里。
或者说,是不将董卓控制的傀儡朝廷放在眼里。
送走天使,罗征心情大好,立刻让许褚、赵云等前往领取封赏。
来洛阳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购置点家业,一直寄居在驿馆之内,颇不方便。
这几天本就在使人到处打听,准备在洛阳城里买一座宅院呢,不想天子就给赏赐了一套下来。这可真是刚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当然,罗征明白,这些赏赐名义上是天子所赐,实则为董卓所赐。
忙活了三天,终于搬到了新家。
这是一座位于上东门后街地宅邸,三层院落,占地两亩左右。
能住在这里的,无不是朝中权贵,十二时辰都有城卫军在换班巡街,以防宵小。
左邻右舍不是朝中大臣,就是军中将领。
宅邸很大,舍屋足有数十间,前院是亲兵护卫所居,中院是仆役所居。
至于后院,房子最少,只有七八间,供宅邸主人及亲眷起居。
天子赏赐下来的百名奴婢,也已经送到,全都暂时安置在了中院。
许褚、赵云带了数十名亲兵住进了府邸。两人在洛阳没有家业,暂时没地方去,只能住在罗征宅邸。许褚和赵云更是住进了后院,暂时充当罗征地贴身护卫。
至于吴懿和族人,则被看押在城外的一座庄园。
吴懿之妹吴贞,荀彧一家三口则都被罗征带到了府中,安置在内院。
天子赏赐的百名奴婢大多数都是二十多岁的女人,只有少数尚不及二十。
罗征看了看,这些女人全都是官奴,要么是犯了事被抄家灭族,要么是从各地买来的女子训练,虽无吴贞这样的绝色,但也姿色上佳,皆能歌善舞。
不过,如何安置却是个问题。
罗征对艺术不感兴趣,也没那个心情欣赏歌舞。
养这么多女人在府中,不但消磨志气,而且浪费钱粮。
至于全部收为宠妾,那更是想也别想。
足足一百个女人,就算是再强壮的男人也伺候不过来。
罗征揉着眉心,不无感慨地道:“乱世没有人权,乱世的女人更没有人权,被当货物般送来送去,都是些可怜人,纵然还她们自由,也活不下去,该怎么办好呢?”
甘氏目露崇慕,轻声道:“夫君不以妇人为贱,真是我们女子的福气。”
被女人夸,是个男人都会倍觉有面子。
罗征也不例外,哈哈笑道:“原来我身上还有这么多优点,以前怎么没发现。嗯,这一路来你也辛苦了,就从那些奴婢中选出四个聪明伶俐地丫头伺候你吧!”
甘氏盈盈道:“多谢夫君。”
罗征又在唉声叹气,“剩下地怎么办呢?”
甘氏忍不住道:“夫君即有此意,何不将这些女子许配人家,也好过安稳日子。”
“对啊,这到是个不错地主意。”
罗征一拍大腿,向外面喝道:“许褚、赵云何在?”
第58章 笼络
“主公有何吩咐?”
许褚、赵云应声而入,拱手待命。
罗征摆摆手,微笑道:“仲康、子龙免礼,叫你们来,是天子送来地那百名奴婢要你们安置。我看里面也有几名姿色不错的女子,仲康、子龙若是有看中的,可纳为妾室。”
“多谢主公。”
许褚大喜,连忙拱手作揖。
赵云则面色淡然,对女人没有多大地兴趣。
罗征又道:“至于剩下的,仲康族人若有尚未成亲的年轻小伙子,可优先纳之,但每人仅限两人。若有剩余,四十以下的男子亦可择之纳妾,但仅限一人。”
许褚更喜,连忙又谢恩。
虽说许氏是大族,但不可能每一个族人都家境富裕。
有好些并不宽余的族人,生活也极为窘迫,还没娶到媳妇的汉子好有十几个。
如今罗征将天子赏赐下来的女人尽数送给许氏族人为妻为妾,怎不令他振奋。
当下甘氏先挑了四个眉目如画,年龄在十五六岁左右地少女作丫鬟,顺便伺候暂居在内院地吴家大小姐吴贞,许褚这厮也挑了两个美婢。
至于赵云,是丝毫不为所动,有点不近女色地样子。
罗征暗暗称奇,却没有勉强,最后又亲自挑选了两个美婢,送去伺候荀彧夫人。
到了夜晚,才打开门户,将剩下地女人送了进去。
这次赵云也进去了,第一次知晓了菜园子地存在。
果不其然,纵然赵云是胆,遇到这种天方夜谭地事情,也十分吃惊。
罗征笑呵呵地解释了一番,赵云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再看罗征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变化。
磨盘大地火球高悬在天空中,无事可做地许氏族人和五百多工匠,全都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发呆,除了入口处,几乎没有地方落脚。
千多号人挤在这么小的一块地方,实在有些拥挤不堪。
有许多人已经快要憋出病来,不想再整天被关在这鸟笼子里。好在这些愚民们对罗征敬畏到了骨子里,虽然闷的要命,却不敢有人闹事。
九十多个女人进来后,也一个个吓的脸青唇白直哆嗦,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许褚将族中的光棍汉子全都叫了过来,居然足足有七十多号人,有大半都是十七八岁地小伙子,或是还没到成家年龄,亦或是到了年龄,还没来得及娶媳妇。
“当兵的按岁数大小先挑,其他人靠后。”
许褚吼了一嗓子,七十多号人立刻自发排起了队。
这里面有大半都是追随许褚,成为了罗征家将的许氏族人,被给予了优先挑选权。
排在前面的兴奋地直搓手,排在后面的则眼睛发绿,羡慕不已。
每人先挑一个,若有剩余,再挑第二轮。
按照罗征的分配方案,光棍汉能选两个,若有剩余,才能轮到其他人。
不过就目前来看,光是光棍汉就有七十多号人,每人还分不到两个。至于那些已经有了婆娘地许氏汉子,就只能干瞪眼流口水了。
很快,一个叫许虎的二十多岁汉子挑中了一个美婢。
这是个十六岁左右地少女,面容娇好,有股书卷气,竟出自书香门第。
拔到头筹地许虎乐的嘴都快笑歪了,他本来有老婆,结果在半年前的一场瘟疫中,老婆孩子都死掉了,尚未来得及续弦呢,没想到如今却有机会娶到大户人家地小姐。
看那娇嫩地皮肤,水灵灵地大眼,心里就觉的有一团火在烧。
许氏虽然也是大族,但也只算是个地主,非是士族权贵。
在那些名门权贵的眼里,这种地主豪强其实并不比那些草头百姓高尚多少。
这个年代大户人家联姻讲究门当户对,像许氏这种地主家庭想要娶那些书香门第之家的小姐为妻,那是想也不用想,绝对会被斥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许虎相中的这美婢一看就是书香世家的小姐,也难怪这厮兴奋地直咧嘴。
女人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
排队上前地许家汉子们早就选花了眼,因为不能超过十个呼息地时间,这些光棍汉们只能是先大概瞅一眼,然后飞快地筛选出几个目标,最后确定。
一轮很快过去,第二轮开始。
只剩下十八个女人,只有最先挑选的十八个光棍汉分到了两个女人。
至于剩下的,就只分到了一个,但也个个喜的眉开眼笑。
先贤常说,大丈夫何患无妻。
放在老百姓身上,这就是一句屁话。
权贵挑选女人如选衣,可以挑拣漂亮的,且不为一件新衣而喜。
但普通百姓连老婆都讨不到,还有什么权力挑肥减瘦。能有个女人暖床生孩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能不兴奋,所以有些贤者根本就是站着说话腰不疼。
百姓毕竟是大多数,都要吃饭养家,不能要求他们有那么高的思想境界。
百姓真要是有那么高的思想境界,那干脆也不用从事劳作了,连地也不用种了,都去研究道理或者做学问去了,这个社会也不用发展了。
罗征又吩咐许褚,“都是些可怜女子,让族人们善待之,尽量不要打骂。”
“遵命。”
许褚答应一声,连忙去叮嘱族人。
罗征又带着赵云在菜园子里转了一圈,品尝了几样这个年代没有的瓜果。
新开出来的七亩地早已经瓜果飘香,种的最多的玉米、小麦也已经结穗,土豆、红薯等高产量的作物更是长的枝繁叶茂,让人瞧着心喜。
黄瓜秧上的也结了指头粗长的小黄瓜,嫩绿嫩绿的,散发着清新的味道。
赵云看的目不遐接,惊叹不已。
这些东西,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更别说吃了。
此时此刻,罗征这个主公在他心里更多了几分神秘。
不知不觉,赵云心里那种潜意识地抗拒,也变淡了许多。
等到出了菜园子,罗征地眉头才渐渐皱了起来。
许褚这葬汉言语无忌,当时就问道:“主公因何事烦忧?”
罗征叹道:“洛阳虽好,却非是久留之地啊!”
赵云虽喜欢思考,但也不知罗征心中所思,不好插言。
罗征道:“本将军地掌中世界还有千多号人等着安置,但洛阳终非久留之地,总有一日要离开,故尔本将军一直未将他们放出来。”
许褚道:“主公现在也是大汉朝地中郎将了,职级和州府首官相等,不如请丞相封个州牧地官,到地方去做个州牧,安置这些人不就有地方了。”
赵云轻轻摇头,这事没那么容易。
罗征冷然道:“大汉就十三个州,除了司隶,剩下地十二州没一个听朝廷调令,凉州被马腾和韩遂占据,并州被门阀把持,张济虽被封了个并州刺史,却不敢去并州上任,你以为外放当刺史就那么容易啊,本将军这辈子是别想到中原去当郡守刺史了!”
许褚不解道:“这却是为何?”
赵云答道:“主公率军在中原烧杀劫掠,针对地皆是地主豪强和士族门阀。若主公去中原任职,那些士族门阀不群起而攻就算好了,如何还会拥奉主公。”
“这……”
许褚这才明白过来,就有些无言。
罗征揉着眉心道:“董卓虽然野心勃勃,但终究非是当皇帝的料。就算不被人杀,十年二十年后也会故去,到时候西凉军依旧会瓦解。天下一乱,届时雄群逐鹿,必须要有一方基业方能立足。所以,与其守在洛阳,还不如早早离去,寻一处栖身之地。”
许褚面无异色,这猛人想法很简单,罗征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至于其他地事情,不是他要费脑筋去想的,也不想去伤脑筋。
赵云却是吃了一惊,罗征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可以说是**裸地表露野心了。
只是追随罗征时日尚短,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罗征又道:“兖州、豫州、冀州是不能去了,剩下地只有徐州、青州、荆州、幽州、交州、凉州、并州、益州、扬州。徐州为陶谦把持,荆州被刘表占了,益州被刘焉占了,交州偏远,幽州、并州、青州非成事之基,凉州战乱之地,剩下地只有扬州了。”
赵云忍不住道:“扬州刺史刘繇素有贤名,又乃宗室,主公怕也去不得。”
罗征点点头,扬州士族门阀势力强大,以他在中原地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扬州士族门阀地支持,数来数去,剩下地也只有凉州了。
凉州人口复杂,且连年战乱,士族门阀的势力几乎被清洗一空。
只有去凉州,才能不被士族门阀制肘。
可问题是,凉州是大汉十三州中人口最少的州,且而士族门阀被洗礼后,虽然少了地方豪强地制肘,但能识文断字地读书人却少地可怜,实在是个烂摊子。
就算能站稳脚跟,要想治理好地方,却是千难万难。
更别说,凉州现在还有韩遂、马腾两股极其强大地军阀势力盘踞。
要想在凉州站稳脚跟,就必须要直面这两股军阀势力。
罗征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凉州的乱局,一时有些头疼。
第59章 阴谋
平原,县衙后院。
昏暗地堂屋中,刘备正在心不在焉地批阅公文。
外面的动静有些大,吵的他心里莫名烦躁,是关羽和张飞在比武。
平原虽然是个小县,但却是郡治所在。
听起来是很有唬头,实际上有苦自知。
其他各县地县令毕竟山高皇帝远,当官当的心里舒坦。
然而作为一郡治所,平原县时刻都置于那些郡府大员的眼皮子底下,县令实在没有多少自主权,事事都要看郡府大员的脸色行事,逢人就得赔笑脸。
这样地一种情况下,刘备地这个县令又如何能干的舒心。
正唉声叹气,张飞来报,“大哥,有个叫简雍的人求见。”
“简雍简宪和?”
刘备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快,快请进来。”
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吾当亲往迎之。”
一边说一边跳了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就疾步奔了出去。
冲到前院,就见天井中肃立一人,二十多岁,丰神俊朗,正是少时好友简雍。
“宪和!”
刘备大叫一声,状极兴奋。
“玄德兄!”
简雍微笑拱手,十分洒脱。
刘备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执住简雍之手,喜不自禁道:“昔年涿县一别,至今已有五六年矣。常思昔年与宪和同榻而眠,备实不胜感慨。”
简雍见刘备如此热情,也十分激动,微笑道:“雍亦常思与玄德兄当年往事。”
“走,进屋再说!”
刘备不由分说,就将简雍拉进了内院。
席间说起幼时往事,都不胜唏嘘,渐渐拉近了感情。
刘备介绍了张飞、关羽给简雍认识。
张飞霹雳脾气,端着大碗给简雍劝酒,到是颇好相处。
关羽却是有些孤傲,对简雍不怎么答理。
刘备连施眼色,关羽才勉为其难地敬了简雍一碗酒。
简雍也不以为意,放开胸怀与刘备畅谈天下之事,宾主尽欢。
洛阳,李府。
李儒正在翻阅竹简,忽然脚步声中,管家走了进来。
“老爷,牛辅将军谴人来请。”
管家施了一礼,才将一张请贴奉上。
李儒接过请贴,随手翻看了下,就丢到了一边。
管家不敢再说,连忙施礼退了出去。
李儒又翻了一阵,才放下竹简,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这个设宴相请,他是委实不想去的。
自古朝堂之上文武相争,表面看似是政见观念不同,或是利益相争造成的。实则却是历来官场上一种不成文的潜规则,文武不相争,君王如何驾驭臣下。
若文武亲如一家,则君王就要头疼了。
君王一头疼,这天下就要出问题。
所谓将相和,不过是公事上的一种配合,史书上的传颂。
如果将相真穿一条裤子,君王的位子只怕就要不保了。
李儒深悉其中地微妙,作为董卓手下地首席谋士,他实在不想,也不能和董卓手下的统兵大将走的太近,私下会晤更是能避则避,免得传出什么流言。
不过,这个宴请不去还不行。
李儒叹了口气,吩咐亲随摆驾,去了牛府。
入夜,洛阳城内灯火辉煌,十分热闹。
牛辅的宅邸在开阳门附近,毗邻太学,背依明堂。
如果上东门住的是权贵,那么开阳门住的就是权贵中的权贵。
当朝司空、司徒等三公,包括地位不在三公之下的大将军、太尉府都在这里,可以说是除了皇宫之外,最为尊贵的地方,不到那个身份地位,根本住不进来。
董卓打退关东诸侯联军后,大肆封赏麾下心腹将领。
牛辅作为董卓地女婿,可以说是西凉首将,迁任车骑将军。
车骑将军府本来不在开阳门,但牛辅能住在这里,可见极受董卓宠信。
牛府中灯火通明,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极为森严。
李儒乘马车赶到时,只有牛辅家将出迎,牛辅本人并没有亲自迎出来。
等进了正厅,才发现只来了个李傕。
其余西凉军中众将不知是牛辅没有宴请,还是尚未到来。
“军师请入席。”
牛辅起身迎客,将李儒让进客席首位。
李儒略微客套,便入了席位,也不多问,只管品尝瓜果。
牛辅却颇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今次请军师来,主要是想向军师请教,牛金究竟是怎么死的,军师应该多少知道一点消息吧?”
李傕也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儒,不过他身份地位毕竟不及牛辅和李儒,不好开口。
李儒不动声色地道:“罗中郎不是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吗,胡茂、牛金二将因争夺统兵之权相拼而殁,将军为何还有此一问?”
牛辅盯着李儒,一字一句地道:“这真是军师地心里话?”
李儒淡然一笑,并不回答。
牛辅又道:“这种鬼话,也就只能哄骗那些三岁幼儿,又岂能骗得了别人。某只想问军师一句,牛金是不是罗征那厮给害死的?”
李儒默然片刻,才道:“此事主公已经不过问了。”
这话说的很有讲究,是在暗示牛辅,这件事情纵然还有内情,但主公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已经不打算探究个中详情了,你牛辅又何必死咬着不放。
但显然牛辅并不是个聪明人,没有听出其中的暗示。
“主公不知详情,自然不好追究。”
牛辅森然道:“胡茂和牛金就算率众相攻,也不至于同归于尽。军师若知晓内情,请务必告诉本将。若牛金真是罗征所害,某定不与这小儿甘休!”
李儒心下一动,脑海中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
自己已经暗示过了,牛辅没有听出来,那就与自己无关。
董卓已经老了,终究会故去。
如果以后不想被西凉军方排挤,就必须要站在牛辅这边。
况且,李儒对罗征也多少有些敌视,正是因为罗征,他提议迁都之计,才没能成行。
不管怎么说,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站在牛辅这边。
就算日后主公知道了,也和自己无关。
自己已经暗示过牛辅了,但牛辅没听出来,完全可以撇干净。
思忖一定,李儒叹了口气,道:“不瞒将军,此事儒也只是心中有所怀疑,但没有足够的证据,罗征又立下大功,若将其治罪,则会寒了将士们地心。”
牛辅勃然大怒,拍案道:“即是军师有所怀疑,那就错不了了。牛金果真是被这贼子给害死地。哼,罗征小儿,某饶不了你。”
李儒道:“将军切勿一时冲动,不然怕是主公那里不好交待。”
牛辅怒道:“区区一个罗征小儿,某就算杀之,谅主公也不会说什么。”
李儒不由暗骂了声饭桶,擅杀军中大将,你以为你是谁。
就算你是主公地亲儿子也不行,臣子就要有臣子的样子,连立下大功的统兵大将你也敢说杀就杀,站在主君地角度考虑,你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这和胡轸吃了败仗不同,就算轻轻放过,包庇一下心腹爱将也没什么。
但你擅杀军中大将,那就是挑战主公地权威,这种高压线可是绝对不能碰的。
就算罗征真有罪,也自有主公处置,不该你牛辅喊打喊杀,除非主公死了。
李儒劝了几句,牛辅余怒未消。
李傕也忙劝道:“将军,军师所言在理,纵然牛金将军真是被罗征害死的,但没有足够地证据,我们也无法将其定罪。且罗征毕竟是西凉旧部,主公并未深究此事,显然是不想西凉旧部内耗,若我等迫之太甚,怕会惹的主公不满,实不宜轻举妄动。”
李儒轻轻点头,李傕看的到是比牛辅要明白多了。
牛辅怒道:“那怎么办,难道某连区区一个罗征小儿也奈何不了?”
李傕看了看李儒,答道:“将军放心,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以将军西凉首将地身份地位,想要给那罗征小儿使使绊子,找个机会除掉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李儒也点点头,道:“李傕将军所言极是。”
牛辅这才怒气稍霁,“军师可有什么高见?”
李儒就看向李傕,道:“李傕将军胸有成竹,应该已有定计。”
李傕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军师赞誉了,赞誉了哇!末将以为,眼下我等先不要找那罗征小儿地麻烦,免的打草惊蛇,暗中却收买出征回来地三千余将士,若是能找到罗征小儿害死牛金将军地证据,那就什么都好办了,直接奏请主公治他个擅杀统兵大将地死罪。”
“好,此计甚妙。”
牛辅拍案叫好,又问李儒,“军师以为如何?”
李儒点头道:“李傕将军此计甚妥。”
牛辅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又与李儒和李傕商议细节之处。
深夜,司徒府。
司徒王允正在批阅公文,忽有内侍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附耳一阵。
“唔,牛辅和李儒、李傕在商议对付罗征?”
王允怔了下,随即眼神一亮,略微沉思了一下,便写了封密信,交给内侍道:“连夜送往罗府,就说,就说本官有要事相商,让他明日过府一叙。”
内侍答应一声,立刻下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