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不安分的皇族(上)
齐王司马冏是晋武帝司马炎胞弟齐献王司马攸的儿子,由于各种复杂的关系,晋武帝一脉和齐王一脉的关系是隐患重重。
当初司马懿两个最有才干的儿子,便是追封为景帝的司马师和文帝的司马昭。其中长子司马师尤其善于统军作战,是司马懿选中的接班人。可是司马师本来眼睛就有瘤疾,后来再平定拥戴曹魏的“淮南三叛”中镇压毌丘俭和文钦之时,被文钦的儿子猛将文鸯百骑袭营,司马师受惊过度竟然眼珠震出眼眶,从此之后便疾病恶化。虽然在司马师的指挥下淮南三叛最终被完全平定,可是司马师在回军的路上也因眼疾恶化而痛死,并没有留下子嗣,而第207章 不安分的皇族(上)是嘱托司马昭接替他执掌大权。
司马师没有儿子,司马昭对兄长司马师是异常尊崇,在司马师生前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司马攸过继给了兄长为嗣。如果司马师没有因为眼疾去世,很可能便没有了司马炎的上位,晋朝的建立者很可能便就是rì后成为齐献王的司马攸。司马攸不但长相俊美,名望甚高,而且工于书法极有才干,在司马昭掌权的时代,就有不少人劝司马昭以司马攸为储君,一来是尊敬已故的司马师,二来司马攸的确比司马炎更有名望。司马昭也犹豫再三,差点就立司马攸为储君。后来虽然还是司马炎继任并建立了晋朝,可是司马炎的儿子也就是晋惠帝司马衷是个傻子事人人皆知,这时候朝中又有不少人要求司马炎让司马攸做储君。晋武帝司马炎受到群臣的压力十分之大,差点就屈服,可后来还是听从了荀勖和冯紞的意见让司马攸离朝就藩,并在宗庙中给司马师加上“世宗”的庙号以掩群臣之口。可是没料到本以为能即兄长之位的司马攸听到这情况一气第207章 不安分的皇族(上)之下就发病了,要求为母亲王元姬守陵以不去就藩,可是晋武帝司马炎派去的太医都遵从司马炎的意思,都异口同声说司马攸无病。在催逼之下司马攸只得带病上路,不久便病发而亡,年仅三十六岁。当时还是齐王世子的司马冏悲愤异常。向晋武帝状告那些御医,晋武帝为掩人耳目便将这些御医全部处死。而司马冏心中却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司马冏入朝后先拜为散骑常侍,元康年间又进位左军将军。领翊军校尉。无论是左军将军还是翊军校尉都是宿卫军的高级军官,左军是传统的宿卫“七军”之一,翊军校尉是“五校”战斗力严重下滑后新建的一部新军,较有战力。可以说司马冏手中的兵权,在洛阳还是至关重要。
除了司马冏之外,赵王相中的洛阳宗室中有权势的人物还有梁王司马肜,司马肜刚刚卸任雍凉都督,朝廷只恢复了卫将军的官职给他,司马肜甚为不满。还有担任左光禄大夫、侍中的平原王司马干,也就是喜欢jiān尸的那个变态老藩王。仍然是中枢重臣。另外还有录尚书事的高密王司马泰、东海王司马越父子,以及新野公司马歆和东安王司马繇的兄弟东武公司马澹等人。这些藩王多数年龄较大,根基较深,都对贾党执政很有意见。而成都王司马颖、淮南王司马允、长沙王司马乂这三个武帝亲子,则尚未有根基。没能入得赵王法眼。
赵王只是初步作了分析,他并没有直接去联络这些藩王。楚王司马玮的败亡历历在目,打草惊蛇的举动他可不敢去做。而齐王司马冏,却完全是自己找上了门来。
起初是有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特权的恋尸癖平原王司马干突然发觉,自己作为左光禄大夫兼侍中,居然多次中枢议事都没有找他。因此有些愤恨,找到录尚书事的高密王司马泰诉苦。司马泰则老jiān巨猾,只是说司马干恋尸癖的名声在外,朝中名士都不喜欢他。司马干顿时大怒道:“孤这只是个人喜好,无关名望。高密王,贾家执政,可是我皇族总有中枢臣子,不叫孤去也就罢了。高密王你是录尚书事,中枢之首,为啥连你也不通知?”
司马泰嘿嘿笑道:“老夫已是将死之人,尸位素餐罢了。去一次中枢还得御医陪着,可惜皇后又不让年轻能干的皇族执掌尚书台,你道我有什么法子?不如啊,你有苦了就去找掌兵的小齐王和与皇后亲近的老赵王,总比找老夫这个棺材瓤子要强吧。”
司马干说道:“可齐王那小子又不是中枢臣子,老赵王那断袖癖只是车骑将军也不是中枢的臣子啊。你倒以为孤这个恋尸癖是一心缠着你这副棺材瓤子了不成?你是尚书台的头头,孤不找你找谁?”
司马泰摆手笑道:“那老夫还真的怕了你了,老夫年事已高早已快不是阳世之人。皇后这才选中老夫执掌尚书台嘛,为啥那口中雌黄毫无能为的王夷甫做了北军中候?不跟老夫一个道理嘛。都是摆设,呵呵……现在真能有点用处的,也就是小齐王和老赵王,你听老夫的准没错。”
司马干哼了一声,说道:“赵王这老不羞,还与我都是宣帝(司马懿)之子,却谄事贾南风,一点尊严也没有。孤也不找他了,孤找小齐王去。”
等司马干离去,司马泰这才暗笑,对儿子东海王司马越道:“我们父子就不要出面了,赵王和齐王都有野心,如果这个恋尸癖能将他二人联系在一起,倒贾就有希望了。不过二虎之间必有一场恶斗,届时只怕老夫也就过逝了无法再指点于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司马越笑道:“父亲英明,我自有分寸。”
司马干这就找了齐王司马冏,将高密王司马泰的原话和盘说出。而齐王司马冏到底是司马攸的儿子,一听便听出了话外之音,送走了司马干这个恋尸癖后,司马冏这就找了赵王司马伦而来。!!!
第208章 不安分的皇族(下)
赵王司马伦一直隐藏极深,在宗室中也被认为是贾党而受到孤立。然而没有想到齐王司马冏会来找他商议倒贾之事。赵王笑眯眯地套着话,最终才发觉齐王确是实心,于是问道:“景治(齐王司马冏字景治),旁人都说我是贾党,缘何你能猜出我的真心呢?”
司马冏也不隐瞒,说道:“九叔祖为人低调,我一个年轻人如何猜度得出?只是有一个人指点于我罢了。”
司马伦皱了皱眉,忽然点头道:“孤知道是谁了,一定是高密王吧。宗室的老王中,已故的汝南王、还有如今的梁王、平原王可都没这心眼。也就孤四叔(司马泰之父司马馗)的这个儿子,不失为智第208章 不安分的皇族(下)者。只可惜他血脉疏远,其实要是由他执掌朝政,哪有杨骏、贾后这些人的机会。”
齐王司马冏笑道:“九叔祖您说笑了,我倒觉得,九叔祖的智谋可不下于高密王。”
司马伦哈哈笑道:“孤连一篇文章都读不下来,何谈智谋。当初孤就佩服你老爹齐献王,文采卓著,又是天下名士。你看要是先帝真以他为储,如今这天下也就是景治你的了。景治是我宗室年轻子弟中最出sè的一个,却只能做个翊军校尉,真是屈才了。”
司马冏笑道:“九叔祖您这是说胡话了,天下自然是武帝一脉的。如今天子虽然愚痴了些,可是太子却聪慧异常。只要我们能保太子登基,辅政几年再由太子亲政。但凡一个朝代到了五六十年后总会有大的盛世。太子可正是应运而生啊。我目前虽然只是个翊军校尉,可难保在太子执政之后也有大的作为嘛。”
“好。”司马伦笑道“只要我们倒贾成功,辅政的人自然还需要景治你这样的人才。像孤老了糊涂了也活不了几年,孤那几个儿子又都第208章 不安分的皇族(下)没有出息,做不来大事。只要事成,我领中枢机要。你做大司马统率兵马,我们祖孙二人一文一武,保着太子何愁不能开创新的盛世?”
司马冏登时眼睛一亮。说道:“九叔祖,大司马……您可说的是真的?”
司马伦笑道:“那你再从宗室挑挑,老的老少的少。哪有合适人选?老的像孤都是尸位素餐之人,少的像成都王那一个大字不识能做什么?长沙王又还是个孩子。不靠景治你,靠谁啊?”
司马冏立即道:“那我们如何行动?”
司马伦笑道:“不急不急,千万不要心急。如今贾党声威正盛,我等倘若起事那就是拿鸡蛋碰石头。但是我们也不能联络太子,我们要暗中筹划,届时太子一旦发难。景治你就掌控左军和翊军新军按兵不动,趁着机会与孤直扑皇宫,先拥戴天子出宫,届时救出太子。尽诛贾党。毕竟而言,如今的天子才是成事的最大保障。”
司马冏一愣,有些迟疑地看着司马伦道:“我能否指挥左军和翊军新军反贾,这个我自己心里都没有底。九叔祖您手里又没有掌控兵马,如何杀入皇宫拥戴天子?”
司马伦笑道:“届时就有了。”
司马冏顿时就心生轻蔑。再没有言语。离开了赵王家中,司马冏掐指算了半天,暗道:“这些老头果然都对贾后不满,可是一个个只是嘴上说说,哪里却有什么真的计划?想靠我的左军和翊军新军起事,完事后他执掌中枢。只叫我做大司马?哼,真是想得美。看来要成功举事,还是不能找这些老家伙,得找年轻人。”
司马冏回府后召集心腹谋划,王府众舍人葛旟、路秀、卫毅、刘真、韩泰等都是服侍过齐献王司马攸的老臣属或其后人,对司马冏是忠心无二,所以司马冏也不瞒他们,说道:“如今这些宗室老人都有反贾氏之心,可是却都没有积极行动,只知道牢sāo胡言,长此以往朝政只怕就会落入贾氏一族手中。诸位都是先王旧臣,也是孤的叔伯兄弟,我也实话实说,如今要反贾氏,当从何做起?”
葛旟说道:“殿下莫要心急,当初楚王执掌宿卫都败于旋踵,而宗室诸王不但无人相救,反倒依附贾党。可见宗室诸王都靠不住,我们不能出头,而应当让别人出头,然后殿下再出面收渔人之利才可。”
司马冏点了点头说道:“话虽如此,可目前宗室诸王,谁有胆量挑头?只怕没有一个人啊。”
韩泰说道:“有一个人,他可能敢。”
“谁。”司马冏问道。
韩泰说道:“成都王。”
司马冏忽然一怔,成都王多次在东宫面斥贾谧,已是人尽皆知。由于成都王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莽夫,至今也没有担任什么紧要职务,所以很少有人认为他会有什么威胁,贾后也没有为难成都王的意思。
卫毅在一旁忽然说道:“贾后不是整rì盼着宗室诸王就藩嘛,殿下何不请平原王出面,求天子让成都王和淮南王等人外镇,届时再秘密联络他们举国兵入洛,与我等里应外合,共灭贾氏?”
“国兵?不行,以国兵抵挡宿卫岂不是以卵击石?”葛旟说道。
卫毅说道:“外镇不一定就是要就藩啊,譬如河间王如今镇长安,却没有在河间国啊。如今洛阳武库被焚毁,京师的武备已经大不如前。而长安、邺城、许昌等地的武备则就占了优势,而且这三地都有战兵驻扎,战斗力不弱于宿卫军。如果能让成都王和淮南王一个外镇许昌,一个外镇邺城,对付贾党岂不更为容易?”
葛旟忙道:“许昌武备,实远胜邺城与长安。如果真要有人出镇许昌,这个应该由齐王殿下自己争取才是,万万不可让他人占了便宜。”
司马冏点头道:“我去与平原王商量,让他提议派成都王和淮南王外镇,就让成都王出镇邺城,淮南王出镇淮南。这两地如今都没有宗室留镇,这个提议贾后可能会答应的。而许昌的话,一旦贾后要派人出镇,我就争取下来。”
卫毅又道:“如今朝廷不是在调集地方武备充实京师嘛,只要诸王各自到镇,推脱一二,让京师武备无法恢复如初,届时贾后的军力便会大打折扣。而许昌目前的镇将龙骧将军董艾也是我们的人,只要通知他再磨一磨,不要移交大量武备即可。”
司马冏道:“只要董艾一直留镇许昌,许昌的武备就可以看做是我们的,所以动不得分毫。”
卫毅说道:“董艾一向与豫州刺史何勖交好,他保证说一旦洛阳有变可以拉何勖助力殿下。”
“何勖,此人可是陈国何氏?”想到陈国何氏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司马冏有些疑虑地问道。
卫毅说道:“何勖不是陈国何氏,此人为光禄大夫何祯之子,籍贯扬州庐江。”
司马冏点了点头,喜道:“扬州庐江人氏,看来不是那些亲戚遍布朝堂的中原高门。嗯,此人可用。”
卫毅又道:“不但此人可用,我想另外一个人卫某也能拉拢过来。”
司马冏皱眉道:“谁?”
卫毅说道:“就是前几天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的安定太守毛腾,此人虽只是个太守,可是骁勇善战,又是兵家出身,堪为当世虎臣。而且其妻是南阳太守之女,与卫某同族,也算是亲戚。南阳太守卫展是小人族叔,至今不肯承认他们的婚事。卫某可以利用此事,拉拢此人。而且与毛腾关系交好的皇甫家兄弟,都是当初先王(即齐献王司马攸)的故交。皇甫家兄弟只怕也能拉拢过来。”
司马冏有些疑虑地道:“他们现在都跟赵王走得很近,也不知道会不会跟了我。”
葛旟笑道:“赵王不过半截棺材,也熬不过几年阳寿了。不论是皇甫家兄弟,还是那个毛腾只要稍加拉拢,他们也是明事理的人,一定会投效殿下。况且皇甫家兄弟当初与先王的关系可是非常紧密,殿下是齐献王的继承人,爱屋及乌亦是常理嘛。”
司马冏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
毛腾刚从朱默家中出来,两人都微有酒意。忽然迎面走来一个僮仆打扮的人,张口就道:“哪个是安定太守毛腾?”
朱默带着酒气怒道:“混账东西,关内侯的名讳是你叫的吗?哪来的没教养的野人!”
那僮仆傲慢地说道:“我乃鲁公家奴,传个口话给安定太守毛腾,行馆里又不在只好到了这里。我家主人有事要见毛腾,还请毛府君赏个脸去一趟,说完了。”
朱默听到是贾谧的家奴,不禁酒醒了半截,讷讷地看着毛腾。毛腾呵呵笑道:“什么时候?”
僮仆说道:“今晚晚饭时分。”
“呵呵,那我就空着肚子来了。”毛腾笑道。
那僮仆走后,朱默有些迟疑地看着毛腾,毛腾说道:“无妨的,我也好久没见过鲁公了,还挺想念他啊。”
毛腾刚刚上马,忽然远远看到那高个随从也骑马跑了过来,看到毛腾便慌里慌张地下了马,说道:“君侯,那个……那个……她来行馆了……”
毛腾诧异道:“谁啊?”
高个随从低声在毛腾耳边说道:“就……就是那个双鬟的主……主人啊。”!!!
第209章 行馆门外,俏胆移花
毛腾吃了一惊,立刻向朱默辞别,上马迅速赶回了行馆。那高个随从看到毛腾这般利索,情急也立刻上马,朱默一把拉住说道:“什么人来了,让公举贤弟这般着急?”
高个随从有些结巴地道:“这……这……这……小的不好说啊。”
“我与公举贤弟亲如兄弟,你但说无妨。”朱默说道。
高个随从这才下马,畏缩地道:“这……这……真的不好说啊……”
朱默一皱眉,哈哈大笑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你简略说下就行了,老夫又不是外人。”
高个随从这才说道:“我家府君不知道怎么惹上了王尚书家的大小姐……”
朱默豁然大笑道:“哈哈……这有第209章 行馆门外,俏胆移花什么不好说的,哈哈。”等那高个随从走后,朱默这才搔了搔头皮,暗道:“王尚书家的大小姐……公举他这不是岂不是要跟鲁公抢女人了?”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天sè已经朦胧渐黑。毛腾刚刚纵马跑到行馆门前,忽然就大吃一惊。只见行馆门前布置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旁一群僮仆和侍女跪在行馆外。马车前站着的一人,长袖大衫,白面无须,正是鲁公贾谧。
“景风,贾某今rì已经准备聘礼于你家中。我两家人也都同意这门亲事,可你却为何作此yín奔之事,私匿于军吏之馆,为你琅琊王氏一等高门如此蒙羞?可我贾谧,身为鲁国国公。朝中常侍之贵,我不嫌弃你败坏门风,只需你能改过自新,从容回家。我不忍为庄周鼓盆休妻之行,定然不弃婚约,仿先贤重名之举,只需你回家思过。你我亦是五服外的亲属。我又怎会忍心你自毁清誉?景风,快些下来,我送你回去!”
贾谧之乎者也喊了半天。掉书袋又兼引用典故,是越喊越来劲,周围一群围观的百姓第209章 行馆门外,俏胆移花也议论纷纷说三道四。反正都是在鄙夷王景风的轻浮。毛腾远远听到,惊得连忙矮下身来。暗想这家伙今天怎么也这样文雅,平素也只见他请那些文人喝酒吟诗,他自己倒不是那块料啊。瞥眼一看,贾谧身后果然跟着“老师”,竟然就是那过时了的老帅男兼著名文人潘岳潘安仁,也就是后世人们常说的美男子典范“潘安”。
“真是倒霉,依着贾谧的xìng子,可不会这样胆大敢为啊,一定是这老sāo包怂恿所致。”毛腾鄙夷地看着那曾经名动洛阳的美男子潘安仁。可是事到临头,自己也不禁有些尴尬。
可他到底脸皮厚,还是策马上前,大喊道:“鲁公,别来无恙啊。”
贾谧和潘岳不禁转身。贾谧看到毛腾毫无怯意的模样,不禁面上红一块白一块,拧着眉毛瞪着毛腾。潘岳酸溜溜地道:“毛司马……哦毛君侯,鲁公怎么会无恙呢,你看不出这是相思之疾吗?”
毛腾一跃下马,哈哈笑道:“原来是超级大美人潘岳啊。真是名符其实啊,长了白头发都还这么动人。”
潘岳不禁恚怒,嚷道:“鲁公明rì便要送聘礼于王家,王家女郎以后便是鲁公的聘妻。你拐骗了卫家女郎早已恶名昭彰,如今却故技重施,是将洛阳的男子视作草木了吗?”
贾谧硬忍着怒气,咬牙说道:“毛腾,当初若非贾某,你焉有如今的富贵。还不快放景风出来,王家可非卫家所比,洛阳又岂是你一介兵子能为所yù为的?”
毛腾扫视场中,发觉贾谧和潘岳还算礼貌,并没有搜查行馆。心中动了百十个念头,暗道:“上去之后想个法子让她藏了,然后偷偷送回家去。只不过这些家伙要是不走,或者真搜起来,可就不妙了,见机行事吧……”额头上差点就沁出汗来,笑道:“我刚从越骑校尉府回来,哪有拐骗什么小姐大妹的。鲁公您是社稷重臣,可不要听这酸文人乱讲啊。”
贾谧怒道:“少废话,此事我亲耳所闻,你可不要信口开河。毛腾!身为国家侯爵郡守,还是少说胡话为好,你要是不上去领景风出来,我可要搜人了!”
“哈哈,那我上去看看,我那房里到底有没人。”毛腾哈哈一笑,心中却陡然就虚了下来。刚刚走到行馆房前,捏了门扣,心中由不得就是一颤。
“毛腾,你要这么迟缓,我可要搜人了!”贾谧看到毛腾似有心虚,不禁更是趾高气扬。毛腾不禁长长地吁了口气,暗道:“可千万不能让他搜人啊……”
“哼!给我搜!”贾谧忽然就来了劲头,猛地朝僮仆挥手喊了一声。两旁的僮仆这就恶狠狠地一齐朝毛腾房前围了来。毛腾急道:“鲁公,我好歹是朝廷敕封的关内侯,你随意私自搜我暂住的行馆,可不合律例吧。”
贾谧咧嘴一笑,厉声道:“关内侯?东宫我也敢搜,你一个关内侯我又岂会放在眼里,给我搜!”
僮仆们愈发逼近,毛腾只好缓了口气,拦手道:“且慢,要是搜不到怎么办。”
贾谧怒道:“怎么会搜不到,毛腾。你个好sè贪yín的小人,当初在石太仆金谷园就偷走了两个女子,又趁着卫家蒙难拐走南阳太守的小姐,如今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毛腾强笑道:“鲁公莫这般说话,我毛腾在关西浴血奋战,身当矢石,九死一生。正正当当地娶妻生子,又有什么偷偷摸摸的?反倒鲁公蓄养姬妾数百,与那石太仆饮酒间便以侍女xìng命为赌注,那才是不合情理吧。”
围观百姓人群中一阵哄然,纷纷讶然看着贾谧。贾谧细眉直竖,怒道:“我自有钱财,广蓄姬妾是不假,那也是我买来的。总比你偷来的强!”
毛腾叹口气,暗想如今得罪贾谧依然成了事实,等赵王举事后也总有报应。可如何捱过这一关到底是无可施展,顿时大为焦头烂额,却又不敢询问屋内之人。心中只想着屋内要是没人那该多好,可是耳边一动,这便听到屋内悉悉索索似有人在动。不禁大为颓唐。
“搜!”贾谧继续督促,僮仆们终于恶狠狠地过了来。毛腾早已没了办法,只得一声不吭地堵着门。正在此时。只听到外头一阵吼声,紧接着一队郡兵便冲了过来。
“好啊,贾谧、毛腾!你们纵然一个是朝中贵胄。一个是边关悍将。可也不能这样抹黑我王家名声啊。”来人正是河南尹王敦,带着一队河南郡的士兵,从外围围了行馆。
贾谧和毛腾不禁同时朝王敦望了去,只见王敦高头大马站在前方,身后还停着一辆黑sè的马车。王敦怒道:“贾长渊,你好歹也是我王家五服外的亲属。怎么好意思这般污蔑我家族侄女,你看看这马车里是谁?”
马车帘卷起,只见北军中候王衍一脸不忿地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头戴黑纱帷帽的妙龄少女,那不是王景风是谁?
贾谧下巴差点就掉在了地上。登时就脸sè煞白。毛腾还堵在房门外,也是大惊失sè,心中却在暗想那屋里究竟是谁?
“王公……王驸马……这……”贾谧讷讷地看着王衍和王敦族兄弟,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衍叹口气道:“贾长渊,令堂说要明rì聘礼订亲。虽然我儿并不同意。可我看在贾家和王家的交情上本也能做个主。可你怎么做出这种事来,这里人来人往,只怕也有不少喜欢搬弄是非的好事之徒。要是将你那胡言乱语传扬出去,rì后叫我儿怎么嫁人?回去告诉令堂,那聘礼也免了吧,我王衍的女儿倒还不愁嫁不出去!”
“这……这……”贾谧顿时无地自容。猛地就吼道,“那王公,敢问令爱一声,他可否和那兵子有私情?”
王敦唾了口唾沫,说道:“有个屁!毛君侯之妇乃河东卫氏之女,人尽皆知。我族侄女至今待字闺中,举止得体,温柔敦静,又是太子妃的姐姐。有你那么胡说的吗?”
王景风拉了王衍一把,说道:“父亲,你都瞧见了。贾长渊这般诋毁女儿,却又不找个像样的人来扯谎。毛君侯不但有妻室,又是兵子出身与我王家高门相差甚远,哪有什么私情。他呀,不过是仗着有个做皇后的姨母,欺负女儿罢了。”说罢便泫然yù泣。王衍拍了拍她道:“好了,我们且回去。大庭广众抛头露面的也不好,算了,清者自清!”
王衍和王景风进了马车,车夫长鞭一甩,这便离去。王敦对贾谧冷笑道:“贾长渊,可莫要胡来啊。”说罢也带着郡兵扬长而去。贾谧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潘岳连忙问道:“鲁公,搜不搜了?”
“搜个屁,回去!”贾谧怒吼一声,恶狠狠地盯着毛腾,猛地就进了马车。
那些僮仆和侍女这些灰溜溜地跟着离去。行馆的侍从们赶紧出来驱散了围观的百姓,毛腾这才纳闷地打开了房门,只见双鬟掩着胸口,满面通红地大声喘着气,毛腾这才松了口气,一把关上了房门。
“怎么是你,到底怎么回事?”毛腾虽然猜到了七八分,还是问道。
双鬟似乎有些紧张过度,喘着气说道:“今天鲁公和他母亲去向家主和主母提亲了,主母她一口就答应了,然后他们还说要送聘礼来。然后……小姐当时就扬言要出走,先给我一套她的衣物让我穿上跑到这里,然后让我告诉君侯那两个随从说小姐她要过来,然后小姐就去了河南尹那里。然后……然后鲁公的人就跟踪我来到了这里,我吓得要死,脱了小姐的外套,然后偷偷拿君侯这里的一把匕首把小姐的外衣割成了碎片,塞在了褥下……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了多少个“然后”,双鬟的确是受惊不小。毛腾看到她脸上红扑扑地似乎尚未回过神来,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可真对你家小姐忠心啊,可要是贾谧认出了你来又该怎么办?”
“呜呜……”双鬟哭着说道。“小姐她说,如果真让鲁公认出了小奴,就让我赖着君侯,说是小奴自己没有廉耻要跟了君侯,这才闹出传言。小姐说君侯心软,只要我能厚脸皮肯求,君侯一定帮忙圆谎的……呜呜……”
毛腾不禁同情起来。看着这个忠心的小丫鬟,问道:“你就这么甘心替你家小姐顶缸?要是我也爱惜自己名声大发雷霆,赶你出去。你又背上这名声回也回不去,只怕你家人也不会容你,你又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双鬟呜呜地哭道。
“以后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毛腾忍不住说了一句。说毕又觉着自己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味道,于是叹了口气,也再没言语。
双鬟不禁一阵感动,猛地就磕头哭道:“君侯是个好人,rì后小姐要是嫁了君侯,君侯也一定会对双鬟好的……”
毛腾不禁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暗想这个王景风果然聪明,只不过这样也太过狠心了些,果然是郭夫人的女儿。rì后要真娶了她,真能和卫铄和睦相处吗?只怕孙竹那里都会明争暗斗。鸡犬不宁啊。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毛腾说道。
双鬟连忙磕头道:“小姐说了,要我在明早天亮之前偷偷回去,说后门的老仆那里都说好了。前夜她不准我出去,怕遇上鲁公的人……”
“天亮之前。你一个小女孩得多危险!”毛腾叹了口气,说道,“明rì辰时之前,我送你回去吧。”
双鬟这才低下头来,“嗯”地答应了一声。
贾谧气呼呼地回到宅中,下马车的时候忍不住就一脚踢在了车轮上。那木轮也实在结实,一脚踢在上头不但纹丝未动反倒撞痛了脚尖。贾谧不禁骂道:“真是晦气,怎么会着了这一道。是哪个家伙盯人的,竟这样大意?”
身旁僮仆个个不敢吱声,最末的一个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小人……小人认得王小姐的衣服,当时看的没错的,一定是有……有人掉包了……”
“事关紧要,你竟然这么大意?”贾谧牙齿咯咯作响,怒道,“来人,拖到后院,打死再说!”
那个盯错了梢的僮仆惨叫着被拖走,贾谧仍然怒气未消。潘岳在一旁说道:“鲁公,这只怕是那毛腾的jiān计!当初小人搜寻平定齐万年功臣的事迹,就听到过不少毛腾使诈糊弄胡人的传言,此人着实狡诈,想不到动心思动到了鲁公中意之人的头上,实在不可饶恕!”
贾谧冷笑道:“潘安仁,搜寻功臣事迹。你不会是要写诗文去拍这些兵子的马屁吧,真是看不出堂堂洛阳文士领袖,竟也甘心做这种应酬。”
潘岳的确动过这心思,连忙说道:“小生自跟了鲁公,哪还有那些无聊心思?还望鲁公恕罪!”
“哼,毛腾毕竟是平乱有功,自恃在关西握有重兵这才这么胆大包天,可他也不想想,这里是洛阳!又岂是一个小小郡守能撒野的地方?潘岳,叫下人们转了马车,去金谷园,找石太仆!”贾谧咬牙切齿地道。
潘岳连忙谄媚道:“石太仆僮仆众多,宾友也颇有贤能之士,一定有整治那兵子的法子!鲁公英明!”
贾谧和潘岳继续上车,又朝洛阳城外的金谷园开了去。
王敦下令郡兵各自回营,停马车前,说道:“族兄,那贾谧说话也实在刻薄难听,如此损我王家名声,rì后我定不饶他。”
王衍探出半个脑袋来,说道:“我跟你安丰族兄都无所谓,处仲你行事莽撞却要小心。贾长渊毕竟是贾后姐姐贾午的儿子,又甚得贾后欢心,可别惹了什么大麻烦。”
“族兄尽管放心,我王处仲何许人也,怕过谁来?”王敦一勒缰绳,这便调转马头离去。王衍回头缩进车内,车夫又继续驾车前行。
王衍缓缓坐正,看了王景风一眼,王景风虽然聪慧可毕竟年纪小装不住事情,欣喜得意的表情溢于言表却是装也装不来。王衍长叹一声,说道:“你这疯丫头,和惠风都怨为父不慈。可你们想想,你要嫁了贾长渊,惠风又是太子妃。这便是双重的保障,rì后倘若太子有事,为父自然会让惠风退婚回来。而贾家要是出事,你也可以安然再蘸。士族女郎,又不像寒门女子那样,需要守三贞五烈,还愁嫁不出去。你为何就这么死心,偏偏不嫁贾长渊呢?”
王景风连忙说道:“爹爹你没听见他说的话多难听嘛,再说爹爹你不是都在刚才一口回绝了。难道爹爹还要眼巴巴地再回去求那人?”
“哼,你这死丫头。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真当爹爹是个愚傻的蠢人不成?这一定是你这鬼jīng灵,看到贾谧母子过来,心里急了,给那贾谧下了套!”王衍盯着女儿,低声说道。
王景风捂着小嘴,半晌才说道:“我……我没有啊……我哪有那本事……”
“没有那本事?毛腾房内假扮你的人,是双鬟吧。我就知道,你能信任且真正打发动的,也就这个女娃而已。”王衍早就猜出全盘,yīn测测地盯着王景风说道。
“这……”王景风已然无话可说,只好讷了下来。
“好了,贾谧即使再为亲贵,今rì之举也太过鲁莽。我王衍的女儿即便真是那种轻浮女子,他也不该就在行馆门外大街上喊出来,真是毫无理智可言。这般视我王家声名不顾,到底是私通野合生出来的孽种,也罢也罢!”王衍显然还是视家族名声为重,这般气愤地说道。
“爹爹……那我要想想……嫁那个人呢……”王景风忍不住问道。!!!
第210章 骚动将至
“哼,除非他开府为公,能真正配得上我王家,最不济也要做个刺史!”王衍说道。
“啊……爹,我王家这么势大,驸马族叔是先帝的女婿,如今都三十多岁了也才做了河南尹。那个人要是能真做上刺史,只怕也就五六十岁跟我那个做兖州刺史的族祖一个年纪了……”王景风嗫嚅道。
“士族仕宦都这么艰难,那你说寒门兵子,又能给我王家什么助力?早早打消了那念头吧。”王衍鄙夷地说道。
王景风不由地低下头来,却是在没有了言语。
贾谧将大致情况告诉了石崇,石崇笑道:“鲁公何苦如此,天下姝丽多如牛毛,何必偏好那轻浮女子?石某这金谷园虽第210章 sāo动将至然简陋,佳丽倒也不缺,鲁公若有看上的随意挑选,就不必去跟那兵子徒劳相争了。”
贾谧摇头道:“非我痴愚好sè,只因那兵子欺人太甚。仗着那芝麻大的军功爵位,便不将我等放在眼里。季伦兄,可否想个法子让贾某出了这口恶气?”
石崇摆摆手道:“王衍夫妇都是非常势利的人物,毛腾那兵子也休想得到王景风。鲁公倘若真的有心,等这风头过了,再给王衍夫妇赔礼道歉,不还有可能嘛。”
“赔礼道歉?我贾谧还真不知道这四个字该怎么写!”贾谧愤愤一声,说道“王衍他堂兄王戎见了我都要长揖施礼,我给他王衍道什么歉。他女儿自己不知廉耻,反倒嫌我说出来,真是虚伪至极!”
潘岳在一旁想了良久,忽然说道:“行馆门外。引鲁公之事,只怕是偷梁换柱之计。其实他们能用这些小伎俩引我们上钩,我们又何尝也不想个毒计整治于他?鲁公,潘某倒有个一举三得的好计策,就只看鲁公敢不敢为了。”
“一举三得?”贾谧不禁喜道“你尽管说来。”
潘第210章 sāo动将至岳略带局促地说道:“兹事只怕还要劳烦皇后出面,动用的关系比较复杂,要是鲁公有什么为难的。就当潘某没有说便是了。”
“莫要卖关子了,速速说来。”贾谧道。
潘岳低声说道:“请皇后懿旨召毛腾进宫,然后席间将其灌个半醉,再由小黄门引他到太子生母谢淑妃的寝宫。届时宫内寺人群起。一起诬说毛腾与谢淑妃私通。不但先为鲁公解了气,又让毛腾败坏名声那王大小姐自然也会厌恶于他,而且还损了太子名望,有利皇后和鲁公。”
贾谧听毕,猛地一震。石崇连忙说道:“潘安仁。你出的好主意,这事要是给人抖漏出去,岂不闯了大祸?”刘舆也忙道:“此事万万不可。”
潘岳急道:“皇后对谢淑妃早就恨之入骨,只要皇后同意。此时定能行。”
贾谧揉了揉额头,沉思片刻说道:“足可一试。谢淑妃不过是屠户之女,出身卑贱。倘若谢淑妃出了这等事情。对太子的名望更是一个严重的打击。我想姨母她一定会同意的。好,明晚就这么干!”
贾谧看来主意已定,潘岳在一旁得意地点着头。石崇有些惧sè,刘舆却轻轻抚着颔须,心中又生一计。
刘舆在金谷园中不好出行,于是找到弟弟刘琨,说道:“贾谧在明晚要害谢淑妃,你速速通知赵王,派可靠人通知太子,最好能激太子出兵救母,其后大事可图也。”刘琨见事情紧急,连忙离开。
刘琨将刘舆的原话全盘说于赵王,赵王沉思片刻,说道:“速速抬我到梁王那里,此事非与梁王商议不可。”
梁王和赵王都是宣帝之子,在宗室中身为尊贵,而且梁王卑劣xìng贪并无太大野心。赵王一开始就选好了rì后要倚重的助手,那就是梁王。
梁王与太子过从甚密,当下便向赵王推荐了一个人,那边是左卫率刘卞。赵王当下便派孙秀与刘卞一通连夜赶往东宫,诉说贾谧要害谢淑妃之事。太子当即大怒,可并没有表态要如何。刘卞说道:“我朝以孝治天下,岂能枉视母亲受难?太子手握左卫率、右卫率、前卫率、后卫率四营兵力将近万人,完全可以逐贾谧以保母亲。若要废了贾后,只需要两个寺人(宦官)而已。只要结好张公,rì后朝政尚有可为。”
孙秀故意说道:“救母事紧,后事难及。请太子好自为之。”
太子登时大怒:“贾谧小儿欺人太甚!我这便带人去捉了他!”
孙秀与刘卞连忙道:“如今尚无从知晓贾谧之举,明rì只需雷霆出动便可,届时人赃俱获,朝野上下也定会无人有反对的。”
“好吧。”太子握紧了拳头说道。
孙秀和刘卞走后,太子翻来覆去彻夜难眠。美人蒋俊本来深得太子宠信们可是太子今晚也只躺在旁边沉思,而没有临幸于她。蒋俊捉了太子的手臂,伸到自己温软的胸口,说道:“殿下在想什么,夜深人静,还是早些休息吧。”
太子向来喜欢这个比他年长几岁的丰腴女子,如今蒋俊不但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还又怀了另一个。由于王景风的关系,太子对身为太子妃的王惠风却深为厌恶。他本想的是结好高门巩固太子之位,二来王景风也确实国sè,可没想到事到临头竟被贾谧一个臭小子搅黄,太子只娶了一个身体都没怎么发育的小女娃王惠风。太子想到此处大为不快,曾在新婚之夜骂道:“我外祖便是屠户,岂不闻挂羊头卖狗肉的笑话?既然你姐姐嫁不了我,王衍又将你这孩童嫁过来作甚?反正你们这样做已经得罪了我,又何必再赔上你?”
王惠风呜呜大哭,太子看她懦弱憨小。更是厌恶,猛地就抽了一顿鞭子,这才扬长而去径直去了蒋俊房中。而深谙媚术的蒋俊,早就只披着一层黑纱。半露着酥胸在候着了。
太子想到这里,忽然就一笑,蒋俊问他何事。太子说道:“我想起太子妃了,她倒也是无辜。只因贾谧捣鬼,我方才迁怒于她,倒也是有些太没度量了。”
蒋俊晃着胸脯笑道:“殿下有度量,太子妃可也得有分量啊。太子妃不过十来岁的稚子,不通情事。殿下就是宠幸于她她都不懂。吃草的牛羊哪知道肉香滋味呢?”
“哈哈。不过这个贾谧的确可恶,竟要害我母亲。想不到忠心之人倒还挺多,梁王赵王这便派人通知于我,有这些老宗室在。我rì后也定能顺利登基。届时本太子要杀光贾家之人,美人我立你为内宫之主做了皇后,至于太子妃,哼,就让她滚回王家吧。”
太子想到刘卞的忠心。和梁王赵王的通报,不禁又来了信心,兴奋地说道。
蒋俊听到rì后要立她做皇后,不禁更是欢喜。温香的肉躯就蛇一般缠在太子身上,媚声说道:“那小奴。就提前谢陛下隆恩了……”
“你个sāo狐狸!”太子**被挑动,这便将她软滑的**压在了身下。
次rì朝会。董猛宣读了人事升迁事宜。一直在贾党中枢任劳任怨的张华,终于被升任司空。而齐王和平原王的奏疏也得到批准,迁成都王司马颖为平北将军,镇守邺城,迁淮南王司马允为都督扬州诸军事,回淮南就藩。
淮南自古为关东上好兵源地,多豪客侠士。淮南王司马允帐下幕僚也多数都是勇士,他们都不同意让司马允就藩,认为应当留在洛阳辅政,淮南王于是称病不出。
成都王司马颖招来参军卢志,卢志是河北士族出身,较有韬略,对成都王说道:“如今洛阳龙蛇混杂,看似太平却是山雨yù来。殿下又为太子出头多次得罪了贾谧,留在洛阳祸患不小啊。如今有人举荐殿下出镇邺城,邺城是河北大城,武备齐全人才辈出,倘若能以邺城为根基,稳据河北,也就没有人敢擅动殿下了。”
司马颖虽然不识字,可是善听人言,于是点头道:“卢先生所言甚是,我们这便去邺城。”
卢志说道:“邺城诸将多忠义之士,冀州并州又多胡人义从兵士。殿下既然身为平北将军,去了邺城之后便能招兵买马,rì后徐图大事,亦有可为也。”
司马颖点头道:“我知道胡人作战勇敢,倘能为我所用,贾氏也不敢动我了。”
司马颖这便和卢志等幕僚整备赶赴邺城。留镇地方的重要藩王,除了河间王之外,又多了成都王。
毛腾清晨前送双鬟回去后,这便和皇甫重商议归还之事。皇甫重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于是二人这便出发,刚刚与皇甫重一同抵达洛阳西门,要出城时。城门司马忽然拦住路道:“奉上头的旨意,朝那侯可以回去,关内侯还请暂等一天。”
毛腾一怔,皇甫重这便告辞。毛腾说道:“听闻齐万年已经被乞伏结权杀死,秦凉二州的鲜卑人与流亡梁州的流民只怕还有异志,皇甫兄需早图之。”
皇甫重低声道:“此番回去,我正有此意。我当与梁州刺史多加商议,以备乱事复起。况且窦首、姚柯回这些氐羌渠帅也都野心不小,需要尽早防备。我昨rì与齐王商议多时,我观他才干突出,rì后定能有大的作为。赵王梁王之辈皆是老迈懦夫。公举还当择主而事。”
“多谢皇甫兄提醒。”毛腾说毕,皇甫重这便驱车离去。
毛腾目送皇甫重走后,心中忽然就烦躁起来,暗想自己得罪了贾谧继续留在洛阳可不好。也不知道上头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一想熬过一天便能回去,便也再没有多想,和两个随从又回了行馆。
傍晚时分,忽然又小黄门奉旨前来,说毛腾shè艺出众,天子要观毛腾shè艺,召毛腾入宫。
毛腾接旨,这便上了马车,随小黄门直奔皇宫而去。
早有人在行馆外窥视,这便急速跑去禀报了赵王。
“毛腾已经入宫了。”那窥探者立刻报告道。
“好了,你且下去领赏。”赵王挥手打发走了那人。不禁嘿嘿笑道“毛腾已经中计去了皇宫,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行动呢?”
孙秀说道:“殿下,太子身边的左卫率刘卞。此人对太子极为忠诚。太子一定会调左卫率的人入宫的。只是毛公举也是殿下的人,我们这样瞒了他,会不会害了他呢?”
赵王司马伦笑道:“毛腾这回可是做了功臣啊,短暂的苦可能要吃一些。不过孤王绝对会保住了他,此人以后还有大用,安定关中对抗河间王非他不可。可不能就这样栽在了洛阳,哈哈。太子这回要是敢带兵入宫,也不论是什么理由。总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吧。”
刘舆笑道:“殿下,自古太子起事者,鲜少有人能功成。太子此番定遭贾后毒手,rì后匡正社稷的大举。就要全赖老殿下了”
“庆孙啊,你打听的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想不到贾谧这毛头小子竟然会真的听了潘岳那老白脸的馊主意,而贾后此事也一定不会跟张华商量。没有老jiān巨猾的张华参与,贾家那些蠢人,哈哈……岂是我们的对手?”赵王司马伦大笑道。
刘舆又道:“目前的话。老殿下还需要亲自去皇宫拜见天子,届时一旦太子举兵,老殿下也就和贾后是一路了,谁也不会怀疑老殿下的忠诚的。”
赵王司马伦道:“哈哈。孤王也正有这个意思!”
毛腾下车随小黄门入宫,候在殿外半晌也无人迎接。贾谧偷偷看到。不禁皱眉道:“如何不招人陪他喝酒,大醉之后只怕真的就成了那好事。我们即便是诬告也总会有凭有据吧。”
董猛连忙低声道:“鲁公啊,我们还都只是听说,可鲁公总见识过他的酒量吧。谁能灌醉他,还是就不要多此一举了。等会咱家自会找人引他去谢玖(谢淑妃名叫谢玖)的寝宫,就说这厮是自己闯进来,并不是奉诏进来的,哈哈。”
贾谧兴奋地道:“哈哈,这不跟当初玩弄楚王一样了嘛。”
董猛笑道:“上次是张公出的主意,这次嘿嘿。这次的事可万万让张公知道不得,这主意是咱家出的,侍候皇后时间长了,咱家也都学聪明了不是,嘿嘿。”
贾谧笑道:“听说天子并不好周公之礼,犹如顽童。就算临幸也只是胡乱找个宫女就来,可根本没有去妃嫔寝宫的习惯。那谢玖只怕早就难熬死了,毛腾这样个jīng壮汉子出现在她寝宫里,那不是**?哈哈……”
董猛掩口笑道:“鲁公你怕还不知道吧,那谢玖本是先帝临幸过的。先帝怕当今天子不会人道之事,这才苦心孤诣,让谢玖勾引天子生了太子,可是那时候天子更是憨傻。谁知到太子是不是就是先帝的种呢?”
贾谧忍不住大笑,又怕惊动外人,只好掩口说道:“武安侯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什么都知道啊。”
董猛促狭地道:“当初就是老奴我当值侍候,亲眼所见呢。天子什么都不知道,谢玖又怕没弄成会被先帝责罚。其实啊,那时候是谢玖把天子给骑在身上强jiān了呢……”
贾谧瞠目结舌,不禁翘起大拇指道:“太子他生母可真是厉害,就不知道她能不能骑在那毛腾身上了。”
董猛嘿嘿笑道:“谢玖那小身板,还能骑那恶汉子身上?只怕是毛腾骑谢玖身上还差不多。”
贾谧和董猛窃窃私语,只等天黑。
贾后为防止惠帝乱窜,特意授意一群寺人带着一些好玩的飞鹰走兽,惹惠帝去了宫殿另一侧。得意的一笑,暗想:“此事若成,太子生母的丑事要是能流传出去,rì后废太子也是理所当然了。”
“启禀皇后,赵王求见,说有要事禀报。”忽然有内侍报告。
贾后一怔,摆摆手道:“叫他进来。”
内侍领着赵王进了来,赵王一脸惶恐地上前便跪地道:“皇后,老臣有要事禀报,爱情皇后屏退左右。”
贾后下令内侍回避,赵王这才惶恐不安地说道:“老臣听说,太子要举兵进宫,将不利于皇后!”
贾后猛地就起了来,急道:“赵王,真有此事?”
赵王说道:“真有此事,不过具体如何。老臣也实在不知啊,太子向来胡作非为,侮辱士族行为不端。如今又要作此忤逆之事,唉……皇后是我晋朝社稷之宝,是平了杨骏楚王之乱的贤人,要是皇后被太子害了,社稷危矣!”
贾后皱眉,大声下令道:“速调殿中三部司马把守皇宫各门,令调积弩将军孟观率军入内城,倘若东宫有事,当即弹压,捉逆太子进宫!”
“遵命!”内侍领命这便出了去。赵王司马伦暗中一笑。
毛腾越等越急,又不敢乱走,只能候在殿外。直到夜深,才有一个小黄门进来说道:“关内侯,天子召见。”
毛腾跟着那小黄门走了半天,竟到了后宫的方向。毛腾不禁有些纳闷,那小黄门指着一间侧面的宫殿就道:“天子就在里头,请关内侯自己进去。奴婢身份卑贱,不敢过去了。”
毛腾走到那宫殿门外,踱步半晌,忽然就jǐng觉起来,暗道:“莫非有人要害我不成?”(未完待续!!!
第211章 太子遇难(上)
宫外早就埋伏着殿中三部司马的军士,可是没有贾谧的命令谁也不敢冲进后宫拿人。藏在谢淑妃寝宫附近的寺人(即后世的小太监)看到毛腾还没有进去,也焦急的不行。因为武安侯董猛早就说过,毛腾进去了才能通报。
已经到了半夜,贾谧和董猛都已经焦虑得不行。忽然有寺人通报,贾谧大喜过望,可是那寺人却说道:“鲁公,武安侯。太子来了!”
贾谧正要下令,董猛连忙挡住他问道:“太子带了多少人,可否都持有兵器?”
寺人道:“太子一行十人,只有太子佩剑了。”
“你先出去。”董猛喝退了寺人。
贾谧忽然就面sè灰白瘫坐了下来,丧气地第211章 太子遇难(上)道:“毛腾久久不上套,太子又只带了十个人……看来是我们轻视了太子这个黄毛小子了,这家伙不是要带左卫率的军士进来吗?怎么只带了十人,这样就跟寻常拜见母妃一样了嘛,我们如何是好?”
董猛忽然拧着眉毛,狠下脸来,说道:“如今之势,已是骑虎难下。不论太子还是毛腾都出不了宫去,我们立即行事,等太子进了后宫,将他和毛腾一并杀死!不带左卫率的人更好,带了还免不了要厮杀,他只来了十个人,说难听些就是老奴召集宫里的阉人都能捉了他!”
“可是照常觐见,又不是我们谋划中的带兵入宫。如何服众,况且殿中的军士会不会听话呢?”贾谧已经心跳的不行。浑身冷汗淋淋。
“老奴早就准备好了这个东西!”
董猛从怀里忽然扯出一包锦布来,贾谧正有些纳闷,董猛将锦布抖开,赫然便是白虎幡!
晋朝的宫中令旗,以白虎幡和驺虞幡最为紧要,见者如见皇帝必须听令。白虎幡下,无论何人必须杀死;驺虞幡下。勿论何事必须罢兵。在第211章 太子遇难(上)楚王司马玮之乱的时候,驺虞幡就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导致楚王能调动的部队悉数放下兵器离去。而这个白虎幡。便是董猛准备的这次事变中的最后一道保障。
贾谧浑身都有些哆嗦,说道:“这……这……”
董猛急道:“鲁公还记得您外祖鲁武公(贾充)是如何取得文皇帝(司马昭)信任的吗?”
贾谧已经乱了手脚,急忙说道:“武安侯何意?”
董猛道:“当初曹魏高贵乡公曹髦是皇帝。文皇帝当时只是加了九锡的丞相晋公。曹髦驱动宫内仆从yù杀文皇帝,文皇帝调遣宿卫杀曹髦。可是当时率军的太子舍人成济以及所有的宿卫军士都不敢去杀皇帝曹髦,因为那是弑君之罪啊。可是鲁武公却上前呵斥成济,一声晋公蓄养汝辈正为今rì耳。这才让成济壮起狗胆杀了曹髦。所以说啊,在一个人的私利得失面前,天子的威严又算得了什么。况且现在我们对付的又只是个太子罢了。”
贾谧还是有些后怕,董猛将白虎幡推到他面前道:“毛腾那里也提前动手吧,他误闯后宫已然是死罪。而太子那里,鲁公啊,拿出你外祖的勇气。召集外头的军士速杀太子。后事自有老奴料理!”
太子司马遹虽然被贾后刻意以声sè犬马诱导,致使他年长之后喜怒无常所作所为都如昏庸之人,可毕竟他天xìng聪颖。听到母亲受辱的消息后虽然一时激动便要带左卫率的军士进宫,而且也没有召集众舍人商议。可是在他半夜忽然醒来后,猛地jǐng悟。暗想自己整rì胡作非为还不是为了装出一副昏庸模样以致不被贾后猜疑,可是一旦领兵入宫,岂不是正中圈套?于是苦思半夜,决定只带了十来个寻常仆从,这才进了宫来。
贾谧握着白虎幡,已经战战兢兢。颤抖不止,他知道此举惹来的后果。和一众殿中军士候在宫门外,太子早已上前来,一看贾谧竟在宫门外,忽然心中一紧,暗道:“贾谧却在此处,难道孙秀传言有假?”
贾谧却一直将白虎幡卷起挡在身后,他平rì虽经常轻侮太子,可是紧要关头却没了胆子,心虚不已。太子一看贾谧满脸煞白,浑身又战栗不已,登时少年意气陡升,上前便大声呵斥道:“贾长渊,你好大的胆子!”
贾谧猛地一哆嗦,白虎幡就掉在了地上。身旁的军士无不大骇。太子看到白虎幡,登时大惊失sè,猛地抽剑上前道:“贾长渊,你这是要持幡杀我母亲吗?”
贾谧哆嗦地攥起白虎幡,道:“天……天子有令,太子持杖入宫,图谋不轨,速杀之!”
太子登时惊然而起,猛地一个箭步窜到贾谧身旁,闪身便是一剑,正中贾谧胸膛。怒吼道:“贾谧犯上作乱,yù图谋害于我。当杀之,尔等还不速速保我入宫救护淑妃?”
虽然有象征太子命令的白虎幡,可是眼前要杀的人却偏偏是太子,而且下令的人竟被太子快步击杀。周围的殿中军士登时手足无措,两边都是无法得罪,只好一哄而散。太子看到军士哄散,登时又意气起来,带着仆从这便就朝后宫而去。
董猛在殿后看得清楚,捂着胸口一口大气也不敢出,暗道:“这些军汉没有圣命,果然不敢对太子举兵。亏得我多了个心眼,要是按皇后的意思,让我去拿白虎幡杀太子,那倒在那里的可就是我自个了……”畏缩地转身,直奔前殿而去。
太子带着仆从刚刚进宫,只见两旁巡更的寺人都没有。只听到一阵杀喊声,不禁暗生疑窦,立刻咬牙下令道:“走两个人速去东宫召集众将,让他们提四卫率的兵马救我。剩下的人随我去救护母妃!”
原来那杀喊声正是殿中军士朝毛腾方向冲了去,太子领着仆从刚刚走了过去,径直就看到毛腾被一群军汉捆绑了过来。太子怒道:“此地乃天子后宫,尔等何故在此放肆?”
殿中军士们纷纷讶然,一个司马督连忙上前道:“关内侯毛腾私通谢淑妃,我等奉命来捉。他自认无罪,却并未反抗。”
太子骇然,怒道:“我母妃岂是那种人,你们将毛腾交付于我,我自来审问。”
第212章 太子遇难(下)
太子是将来的天子,殿中军士如何不怕他,乖乖地交出毛腾。太子继续呵斥道:“母妃现在何处,我要带她去东宫!”
谢淑妃毕竟还是妃子,太子哪能就这样轻易带走她?殿中军士都没有言语,呆呆地堵在太子前方,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让路。太子勃然大怒,抽出剑来,宝剑从剑鞘中拔出的瞬间露出血痕来。殿中军士虽然长久没有作战,可到底是军士,一眼就看个明白,顿时jǐng觉起来纷纷后缩。太子猛地变sè,也知道自己一剑杀死贾谧闯祸不小,猛地就挥剑砍了毛腾的绳索,喝道:“关内侯,助我救出母妃,我保你平安。”
毛腾绳索一解,立刻朝太子一躬身第212章 太子遇难(下),然后朝那些殿中军士吼道道:“尔等诓我入宫,yù图构陷淑妃。实为诛灭九族的大罪,诸位身为殿中宿卫,当忠君报国,缘何助纣为虐。还不快帮太子接回谢淑妃!”
太子司马遹听到构陷自己母亲的事情,不禁怒气充盈,挥剑指向众军汉道:“贼子贾谧已被本太子手刃,尔等若还要助纣为虐,休怪本太子剑下无情。我晋朝天下,永远是司马家的,可不是贾家的!”
太子激动地挺剑上前,毛腾回头四望根本没有脱身之路,只得紧跟着太子而去。殿中军士看到太子剑刃上的血迹,只得分开小路,任凭太子前往。待走到一半,毛腾终于忍不住道:“殿下可是杀了贾谧,只怕不时便有凶险。何不速回东宫召集军士守卫,谢淑妃毕竟是天子妃嫔定能安然无恙。可是太子如果有事,那谢淑妃恐怕也就惨遭不测了。”
太子却傲然道:“我乃太子,谁敢动我?你放心在一旁便是。”
董猛将事情告知贾后,贾后猛地窜起身来,下令道:“速召贾模郭彰带左右二卫入宫!”
“第212章 太子遇难(下)皇后,太子在后宫私放毛腾。要接谢淑妃去东宫!”早有殿中军士火速回报。贾后登时铁青了脸,喝令道:“封锁四处宫门,不许教任何人出入。谁敢泄露今rì之事。诛三族!”
董猛急道:“娘娘,如今该如何是好啊?下令殿中军士去杀太子,只怕难如登天啊。”
“我杀的不是太子。而是庶人司马遹!董猛,立刻颁旨,废太子司马遹为庶人!”贾后暴怒道。
“娘娘,三思啊!”董猛连忙磕头道“这个旨意暂且留着,现在可不能发呀。依老奴的意思,还是诏令三部司马用弓弩将太子和毛腾他们一并乱箭shè死,然后就诏告天下说毛腾与谢淑妃私通被太子发现,毛腾弑太子,我等只是除了毛腾。而不是杀了太子啊。”
“好,就这么办!”贾后猛地坐了下来,喝令道“董猛,你另带军士督阵。倘若谁不敢发箭,当阵诛杀!”
赵王司马伦就在殿外,转来转去好不急躁。可是贾后毕竟和董猛商量的是除掉太子的秘事,对于赵王这样的宗室再是信任也不可能告诉他。等赵王被贾后接见的时候,贾后就冷笑道:“赵王啊,你的好部下毛腾jiān污谢淑妃。如今太子亲自在后宫要拿他,我已派人去杀他了。”
赵王登时头皮发麻,连忙长跪道:“老夫识人不察,望皇后恕罪。”贾后这才哼了一声离去。赵王眼珠转动,他却也有些小聪明,猜着贾后是要趁乱除掉太子了,刚刚走到殿外,看到殿中中郎士猗,此人正是密谋废贾后的赵王党羽。赵王连忙趁机耳咐几句,士猗点头这便去了殿后。
“安定太守毛腾要杀太子了,诸位跟我杀呀!”
董猛刚刚令毕,士猗就带着一众军士率先冲了去。董猛看到士猗如此积极,不禁松了口气,暗道:“看来成济那样的愚蠢小人,到底还是不缺,看来我无忧了。”
其余的殿中军士听到要借杀毛腾的机会shè杀太子,还有些腿软,可是一看到士猗率先杀了过去,顿时胆子也起来了,跟着纷纷冲了去。董猛又怕又闪失,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寺人跟在后边督阵。
士猗冲到最前方,趁着人多哄乱,忽然就大喊道:“皇后有令,入宫杀反贼啊!”后方的军士都是士猗部下,跟着他一起喊了起来,反倒是“杀毛腾救太子”的喊叫声小了起来。毛腾和太子司马遹听得真切,太子大惊失sè,毛腾急道:“太子,方今之机,速速逃到天子那里才算安全啊。”
司马遹惶然失措,毛腾连忙问道:“天子rì常何处休息?”
“北宫……北宫……”司马遹急忙说了一声。
毛腾说了一句“得罪”这便背着太子就朝北宫方向冲了去。后方的殿中军士看到太子被毛腾背走,这才零散地发箭,跟在后头的太子仆从有几个已经中箭倒毙。董猛看到毛腾背着太子逃亡的方向,不禁大骇。连忙喝令道:“发箭shè毛腾,shè毛腾啊!”
可是成济弑曹髦为司马昭顶罪而诛灭三族的故事不远,任何一个宿卫军士都不敢朝太子的方向shè击。董猛只得临时拿出最后一道保障,拿起藏在怀里只写到半截的诏书就念道:“太子行为怙恶,谋结边将,祸乱后宫,废为庶人!”
这时候已经有一个愣头青猛地按下了弩箭的扳机,一只箭就不偏不倚地扎进了太子后背。只听一声惨叫,毛腾背上的太子已然成了一个死人。
董猛接着大喊道:“毛腾谋害庶人司马遹,诸位还不shè死他!”
后方的军士终于纷纷发箭,可是毛腾奔跑得极快,早就绕过了一个大殿。董猛只得挥令军士紧追,可是只听一阵阵锣响,紧接着喊叫便传了过来:“不好了,南宫失火了!”
“南宫失火了!”
董猛登时大骇,只得下令士猗道:“士猗,带军士速速追上毛腾和庶人司马遹,届时有重赏!寺人们跟我去南宫营救皇后啊!”
董猛带着寺人一起逃奔南宫而去,看到董猛走远,士猗这才说道道:“诸位,太子虽然被废,可实在是皇后代替天子行使的旨意。我们这些人可两头都得罪不起,大伙还是慢些行动,分散包围,去逼出来毛腾吧。”
众军士纷纷点头,放慢了步伐。士猗故意调遣了众人分散各处,自己带了亲信兵士,就朝毛腾逃走的方向追了去。(未完待续
第213章 逃出生天(上)
放火的不是别人,而是赵王的党羽,同情太子的宿卫督将左卫司马督司马雅和右卫常从督许超,两人接到赵王的密令,在南宫放起大火,扰得宫中大乱,一边救火一边大声呼喊。本来平rì里这些宿卫军士都在宫外守护,可是今天贾后却调令他们进宫,场面已经够乱了,而这一场大火更是无从考察了。
贾后急忙从南宫逃出,回头看到董猛,登时怒道:“不捉来太子和毛腾,你却来作甚?”
董猛急道:“庶人司马遹已经死了,毛腾背着他去了北宫,谅毛腾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而且天子又认不得他,后头还有追兵,肯定成不了事。还是皇后娘娘的安危要紧啊。”
贾后急道:“宫中失火本是常事,况且又动静不大。此时倘若捉不住毛腾,叫天子或者其他人知道此事,可如何收拾?”
董猛连忙磕头:“遵命遵命……”
毛腾没想到这次进宫竟惹来这场大祸,他还是低估了贾谧等人的耐心,以为他们不会有这样轻率的举动。可是如今的情势却是根本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甚至想都想不到这里。先是自己被困,接着又是贾谧被太子一剑刺死,如今自己又被迫潜入北宫寻找晋惠帝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然而晋惠帝的具体处所,自己根本就找不到。
“真他娘的,早知道这次也故技重施,把王景风掳走不就成了。却还贪着琅琊王氏rì后的权势。心想着能够联姻合作。可是这回却一切都糟糕了,只怕就早死在这cāo蛋的鬼地方了!”毛腾猛地废然起来,可又不敢扔下肩上扛着的死太子,皇宫高墙大院,守卫森严,可不是王衍家里自己能爬来爬去的。
士猗已经带着人追了上来,他远远看到毛腾背影。吩咐两边士兵从西边包抄。自己独自从正路狂奔追来,大吼道:“反贼莫走,左卫率的叛贼已经要被击溃了。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毛腾听个亮堂,恍然惊觉,这就朝东宫的方向飞奔。士猗看到毛腾已经会意。这便指着方向大吼:“你莫朝那处逃走,兄弟们跟我追啊!”
士猗指的方向正是司马雅和许超追赶之地,司马雅和许超对太子早有同情宿卫中人尽皆知,士猗也暗想计成,这才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和军士追了去。毛腾背着太子飞窜而去,司马雅和许超的军士都纷纷散开。毛腾松了口气,这才冲到宫门口,果然杀声震天,只见刘卞带着左卫率的军士已经冲了进来。
刘卞看到毛腾背着太子冲了出来,顿时大骇。急道:“快营救殿下!”
“事不宜迟,迅速进宫捉拿贾后,兵谏天子!”毛腾大吼一声。刘卞本来就做好了逼宫的觉悟,可是没想到太子却死了,登时嚎啕大哭。可是事已至此怎能回头当下便叫两名士兵抱着太子的尸身,率领左卫率的士兵和皇宫宿卫厮杀起来。司马雅和许超本来就没有战意,于是节节败退。毛腾一把拿起了太子手中的宝剑,与左卫率的军士一齐杀了进去,刘卞看到毛腾加入,虎气陡升。对身后的亲信道:“回去通知其他三卫率,太子已被妖后毒害,覆巢之下无完卵,让他们自己考虑!”
毛腾立刻说道:“我本是宿卫武吏,与诸多校尉有旧交,这就去逼他们出来!”刘卞点头,毛腾这才背起太子的宝剑,趁着大乱朝东门一路狂奔而去。
东宫只有左卫率的士兵进攻,虽然宿卫诸将都故意放水,可毕竟众寡悬殊,况且太子早已薨亡,其实刘卞能左右的?毛腾不及多想,这便扔了朝服,割了一截头发,绑在嘴上黑夜中犹如一个虬髯粗汉一般,发狂地奔向东门驿馆。
“开门!”毛腾如同疯子一般砸开了驿馆大门。驿丞看到她这幅模样不禁有些诧异,毛腾也不多说,掏出印绶就道:“关内侯急调军马,出东门赶赴许昌!”
驿丞虽然疑惑他的面容的衣着,可是印绶毕竟是真的,只得牵了马,说道:“此时正是宵禁,难道你不知道吗?”
“军情紧急!”毛腾也不多说,跨上马这就朝东门外飞奔而去。
亏得毛腾马术jīng湛,甩开了巡夜的好几队士兵,又用印绶逼开了东门之后,贾后才派城内宿卫诸军封锁四处要道,可是毛腾已经出洛阳城了。
“完了,这一回只怕要被害成反贼了!”毛腾啐了一口,从东门绕道,这才往西边奔驰而去。
皇宫宿卫和左卫率太子亲兵激战两刻,却也让左卫率的人无法抵达北宫。董猛战战兢兢地举着驺虞幡跑了来,许多左卫率的军士都纷纷扔下了兵器,困兽犹斗的刘卞被乱刀砍死,而太子的尸体则根本无人敢动。贾后当夜大怒,下令贬斥所有的东宫僚属和其他三个卫率的军官。直到第二天朝会前,宫门外才打扫了干净。
当晚贾后、董猛、郭彰、贾模都没有休息,商议了一夜,统一了口径。
贾模叹口气道:“族姑,此事实在是长渊他太过轻率。朝中百官如何能相信一个关西的太守会和朝中嫔妃有往来?族姑,这不是将朝中文武都当做了傻子嘛!”
贾后也有些战栗地点头道:“没想到此事会这么收场,不过也好。刘卞率军入宫不假,我们就可以说是毛腾怂恿太子谋逆,畏罪潜逃。太子和其从犯刘卞为宿卫击杀便可。此事暂不能让天子知道,需要找个可靠的人寻个机会再说。”
第二天朝会,文武百官多数称病在家。只有张华等几人怒气冲冲地跑上殿来,太极殿中连晋惠帝的踪影也没有,只有战战兢兢的董猛一人。张华呵斥道:“董监,昨rì何事。城中四处谣传太子举兵进宫,被宿卫shè杀,可有此事?”
董猛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关内侯毛腾怂恿太子造反,太子与左卫率刘卞兵败被杀。已被陛下废为庶人,陛下仁厚,如此骨肉相残气得患病,这才不能早朝。”
张华废然叹气,陈准怒道:“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好端端的为何会听信外人怂恿作此不合常理之事?董猛,你将实话告诉于我!”
第214章 逃出生天(下)
董猛吓得瑟瑟发抖,连连退缩。陈准步步紧逼,这时候殿后忽然传来贾后的声音。
“陈公,庶人司马遹与我侄儿贾谧早有过节,你们是知道的。昨rì两人引发争执,司马遹一剑刺杀贾谧,又畏惧天子责罚,这才作此举动。司马遹平素里不敬师长,行为乖张,什么事做不出来?古往今来,太子谋逆的事情多如牛毛,难道陈公以为我们在骗你吗?”贾后yīn声yīn气地道。
陈准怒道:“皇后,天子仅此独子,纵有不法废为庶人便是,岂能就此而杀?太子一死,又该以何人为储?”
贾后笑道:“先帝子嗣甚多,天子又仁慈宽厚,改立旁人就是了。张公陈公,你们可有第214章 逃出生天(下)人选?”贾后也感到杀太子之举的后果严重,不改立新的太子,肯定会引发大乱,然而她心里却还没有个准确的主意。
张华道:“如今高密王司马泰为宗正寺宗师,是宗室之长,此事乃天子内事,当由天子与宗室共议,非我等外臣所能非议。况且太子之死需要再加调查审问,如此便废,岂不有失公允?”
贾后道:“太子同党,正在审讯。主犯刘卞已经伏诛,另外一个主犯毛腾不知去向。我正想问问,对于毛腾这样的谋逆之人,中枢可有什么意见?”
张华回道:“倘若为事实,谨遵皇后裁决。”
贾后当即说道:“那你们就颁令下去,毛腾与太子谋逆。罪在不赦。免其所有官爵,责令四处缉捕,另选人为安定太守!”
等毛腾到了潼关,才发现了四处张贴的告示。然而他已经早就料到有此劫难,故意扯了衣服,又剃了吻部的髭须,还好颔须和鬓角胡须长了些许。就这么一个古怪的模样和打扮,一路上又故意cāo着半生不熟的西羌语,应该也没人认出来了。
“羌狗第214章 逃出生天(下)。过去!”卫兵轻蔑地说了一句。毛腾披头散发地牵着马就笑呵呵地过了去,心中却是一片愁云,也不知安定局势如何了。倘若自己这一去。在朝廷的压力之下,众佐吏都卖了自己可就完了。
一路上毛腾也听到不少风声,说是自己的官爵都已经被褫夺,抚夷军将要被遣散,而代替自己做安定太守的人,则是河间王的亲信阎瓒,就是张鲁军师阎圃的那个后代。
贾后等人还真是够有心机,知道别人奈何不了自己和抚夷军,在关中也就只有河间王有这个能耐。毛腾也没有敢进长安城,径直先去了冯翊。准备取道北地小路前往安定。
“倘若事有急变,只怕连安定也不能回。难道我只能去略阳投靠马子全了吗?”毛腾不禁有些悲怆,依旧是一个邋遢羌人的打扮,继续前行。
宗正寺内,贾后刚刚离去。众宗室就议论纷纷。其中也不乏义愤填膺的宗室少壮,如齐王司马冏、淮南王司马允等人已经怒气冲冲。而司马允则更是出奇地知道内情,说道:“先是诬告毛腾jiān污嫔妃,又是诬告太子谋反,贾后此举实在错漏百出,真当我宗室无人了?”
东海王司马越不禁一怔。连忙说道:“淮南王,小声说话,可莫叫贾后听见啊。”
淮南王亦是晋武帝亲子,向来刚毅胆大,环视众人道:“这里都是宗室贵胄,谁会卖我?只是我坐看侄儿年纪轻轻,就这样惨遭妖妇毒手,实在不忿。诸位都是我司马家的人,难道就坐视晋朝姓了贾吗?”
赵王司马伦忽然就站了出来,说道:“老夫觉得,贾后既然要我们商议新太子的事。而又给太子保林(太子妃嫔之一)蒋俊订了预谋之罪,那摆明是不想让太子的幼子做皇太孙了。不如这样,淮南王亦是先帝嫡亲之子,老夫就带了这个头,我们立淮南王为皇太弟如何?”
众宗室骇然,淮南王连忙道:“万万不可,自从周朝订立宗法制度,只有父死子承的道理。兄终弟及,那不成了胡人!”
身为宗正寺宗师的高密王司马泰眯着眼睛一笑,忽然就慢吞吞地说道:“兄终弟及,可不是胡人传统,而是殷商的制度。殷商难道不是华夏?老夫也觉得老赵王说得对,如今天子……唉……倘若立了个婴孩,如何与贾氏周旋?如今先帝子嗣,毗陵悼王、城阳殇王、东海冲王、始平哀王早天,秦献王(司马柬)、楚隐王(司马玮)又早死。如今名望与血统都能够资格的,除了长沙王和淮南王之外,也就是镇邺城的成都王。而这三王中,长沙王尚且年幼,成都王远在邺城。而淮南王年纪最长,最是适合了。”
梁王司马肜笑道:“淮南王,老夫看你最合适了。”
平原王司马干也捋着白须笑道:“老夫也觉得淮南王合适,淮南王与楚隐王都勇武过人,又没有楚隐王的轻率冒进,实乃宗室中的俊杰。如果立了别人为储,只怕还会有更大的争议。我们不如就立了淮南王,也好给贾南风看看,我们这些老宗室可都活着,可不是死人呢!”
长沙王司马乂平时最为谨慎谦恭,连忙说道:“我也支持王兄为储,除了王兄,再无人能抗衡贾氏。”
齐王司马冏看到众宗室都支持司马允,心中虽然微有不快,可是也只能跟上说道:“淮南王,古人云当仁不让。宗室赖你,非君莫属。”
高密王司马泰笑道:“齐王说的太好了,淮南王,你若推辞可就是对不住宣景文武四帝了。”
既然被上升到了这个高度,心中也满是得意的淮南王司马允连忙朝众宗老跪拜道:“司马允拜谢众位,但是对抗贾氏,需要有赖大家齐心协力啊。”
众人连连诺诺,赵王司马伦笑道:“无甚无甚,贾氏也就只敢欺负老弱妇孺。当初楚隐王要不是太过贪冒,贾后又能将他如何?而淮南王平时言行谨慎,贾氏又抓不住什么把柄,哼!她又能如何。不过这次我们可得说好了,汝南文成王(司马亮)和楚隐王的故事可不要再发生了。我们宗室可要团结!”
第215章 宗室夺嫡,奇士识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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