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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混元大罗金熊     残晋txt下载     残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2章 自加冠冕清君侧(下)

    “你抬头不识星宿,低头不识文字。不得放肆,坐回去!”毛腾怒喝一声。彭天护虽然自恃又带来jīng兵,可他每次看到毛腾都由不得就腿软,只得缩了回去。毛腾这才恭敬地走到贾疋面前,说道:“请军司上座!”

    贾疋迟疑片刻,这才略一停顿,慢吞吞地起身上座。

    “军司觉得,如何自称,最为妥当呢?”毛腾有意问道。

    贾疋有些傲慢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有理会毛腾,只是慢吞吞地坐了下去。毛腾紧紧盯着他,过了一会贾疋才说道:“此事有诸王暗中支持,稍有僭越,倒也无妨,反倒还是个毛府君加官进爵的好机会。可要是贪得无厌,只怕事成之后,府君不免就做了烹死的走狗,阁藏的良弓。所以这件事,确实要好好斟酌。”嗯哼了一声,却不再言语。

    彭天护看到贾疋如此傲慢,不禁有些恚怒,但碍于毛腾不敢发火。一个劲地踢着侯脱,侯脱也早就忍不住了,忽然就起身道:“府君,这儒生慢吞吞地,懂个屁。还听他胡说,不如轰出去,我们自个商议!”

    “胡说八道,再对军司非议,我轰你出去!”毛腾斥责一声。侯脱这才做个鬼脸又缩了回去。

    “还请军司指点。”毛腾这才笑着对贾疋说道。

    贾疋这才说道:“麴兄提议的太子少保,再是合适不过。而府君的安东太守领抚夷护军、关内侯的官爵也必须留着,以示我们忠于朝廷。但不遵从贾氏乱党的乱命。其实如今缺的便是一个调度兵马的实职罢了。我朝掌兵之任,都督诸军事为最上,非宗室勋贵不能任,而且往往都会有节钺之赐,说句实话,都督诸军事若非宗室勋贵,其他人出任不免有非人臣的嫌疑。所以在势单力薄之际万万不能妄称。除了都督诸军事之外。还有监军和督军二职,其中监军常有,职权亦是过人。而督军呵呵。大伙都知道督军职权太小了,往往只是一县之督或者一部一曲之督,当然也不可能用了。所以依贾某看。自称监军为最上,而监军常规,是监半个州的军事,所以不妨就称为监雍州以北诸军事,如何呢?”

    “好,正和我意!”毛腾听毕,顿时豁然开朗。

    晋朝虽然刺史和太守都掌兵,可并非律令中的制度,只是习惯和权宜。真正有权节制掌控兵马的,只有都督、监军、督军三个职位。都督一般节制一州或者数州,譬如都督雍凉二州诸军事,或者还可能节制全国所有的兵马,譬如都督中外诸军事,不过这里的中外不是中国和外国。而是中军和外军,也就是宿卫牙门军和州郡兵的区别。而监军也不是唐宋以后宦官太监充任,来监视将帅的那种职位,而是和都督一个xìng质,只是只能节制一个郡或者几个郡的兵马,并不常设。譬如毛腾即将要自称的监雍州以北诸军事,还有三国时期袁绍谋士沮授的监军之职都是如此。至于督军,则是最次,自然也不是北洋军阀时期一个省军政长官那样重要,而是只能节制一个到几个县的兵马,或者节制小部分的军队,譬如马敦曾经担任的汧县督,还有宿卫那些督将,以及抚夷军中宋配担任的牙门督、彭天护担任的骑督等。

    麴允郭文等豪族出身的佐吏,纷纷喝彩。贾疋却又泼来冷水,说道:“只是我们杀了阎瓒,又要监雍州以北诸军,只怕反贾氏没反成。反倒先将河间王得罪了,河间王虽然也是反贾之人,但一定容不下我们,需要早作准备啊。”

    侯脱立即道:“河间王手下,不还是夏侯骏的那些兵。怕他个甚!如今夏侯骏死了,夏侯奭也失踪了。谁又能统领安西军,他们虽然有五万,可我们现在也有一万多人,要敢拦路,我们杀进长安去!”

    宋配立即道:“侯脱兄弟,夏侯骏虽然死了。可是听说河间王又招了个人才,换做张方,此人原是建威将军周处的亲兵,骁勇善战,不可不防。”

    “哈哈,仲业兄弟。你说我们抚夷军的人,哪个不是骁勇善战?”侯脱哈哈笑道。

    毛腾沉思片刻,也觉得河间王定不会善待自己。有意看了贾疋一眼,问道:“军司可有良策?”

    贾疋笑道:“贾某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自然胸中有竹。”

    商议毕后,众人都回去休整。毛腾也换了衣物,重新看到收回来的安定太守府宅,不禁唏嘘不已。及到大门前,才看到皇甫澹送来的丫鬟们服侍着虚弱的卫铄和哭哭啼啼的孙竹在院中等候。看到毛腾出现,卫铄险些就晕了过去,孙竹也按捺不住激动之情,猛地就冲了上来,嚎啕地道:“你到哪里去了,你不管我。卫家妹妹和阿候你总要管吧,你个……呜呜……”

    毛腾拉着她,上前便抱起了卫铄,心中五味杂陈。不禁问道:“这些天你们可好?”

    卫铄看到他抱起了自己,不禁满面通红,低声说道:“皇甫都尉怕阎府君不利于我们,将我们藏在别院。虽然担惊受怕,可总算xìng命无虞,也不愁衣食。只是,只是你……你……你怎么敢去做这等逆天之事,却叫我们好生绝望,都道你在洛阳遇害了。”

    “呵呵,我谨慎言行,却也有jiān人相害。可是茂猗你们尽管放心,为夫何等人也,天道有常,岂会死在蝼蚁之辈手中?”毛腾哈哈大笑,抱着卫铄,拉着孙竹就进了房内。

    元康五年三月初,自称太子少保、领安定太守、抚夷护军、监雍州以北诸军事、关内侯的毛腾率先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抚夷军、安定郡兵、卢水胡义从与略阳氐兵一万余人在安定临泾城起兵,不久后便东进越过新平,直达秦国境内。沿途招揽亡命,收容流匪,以达数万之众。

    一路上都没有听到安西军的动静,而新平太守张光也有意让开道路。毛腾本来就没有打硬仗的意思,只是高举旗帜,四处散发檄文,等待成都王骑兵和洛阳的下一次政变。直到大军开进到以前齐万年驻扎过的梁山附近,才传来了消息。

    “府君,安西军两万余人,已经挡在好峙一带了!”

    毛腾立刻问道:“统军者何人?”

    “旗帜上云,是河间张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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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贾疋初阵(上)

    

    “张方?此人确堪敌手。”

    毛腾对着干名字并不陌生,八王之乱中最为出彩的三个悍将,便是孟观、张方、苟晞。而如果论战绩和对历史的影响,张方无疑为最。此人在魏晋时期第一个率军攻进洛阳,为坐镇关中血脉疏远并没有太大名望的河间王司马颙攒足了筹码。可谓是八王之乱中的第一名将。然而,毛腾哪里知道,这个张方,就是他曾在初进洛阳时与朱默马咸羞辱过的那个爱读《淮yīn侯列传》的流浪汉。

    探子又报道:“还有平西军司李含的幡旗。”

    “张方和李含,看来算是河间王的主力了。”毛腾皱眉道。

    宋配道:“府君,不如我们就停军于此,暂避其锋芒。毕竟防守比进攻要轻松得多。”

    毛腾摇了摇头,说道:“麴先生在安定调拨粮草,本来不多。这一路上收揽的流民杂胡不少,虽然壮大了我军的声势,可是粮草却是个大问题。倘若防守,只怕不用张方来打我们,我们自己就要断粮回去了。”

    毛腾有意试试贾疋的底细,转头问道:“军司有何高见?”

    贾疋一笑,说道:“贾某还不知道毛府君起兵是要如何,是要进长安,挟河间王以据关中呢。还是就这么做做样子,只想着等成都王起兵,等洛阳诸王动手?”

    毛腾吃了一惊,挟持河间王割据关中?这种事情他想都没有想过,可是从贾疋口中说了出来。却很是自然。毛腾不禁沉思片刻,自己的身份要做雍州之主,的确没有太大可能。即便做了雍州刺史,也会有其他的藩王都督而导致自己被架空犹如解系一般。可要是一战击溃河间王的主力,挺近长安直接将其作为傀儡,岂不是就真的做了雍州之主?可是自己手下能战的也仅有数千抚夷护军旧部,其余人马不过乌合之众。甚至兵器都大有短缺,如何能击败武备齐整的安西军?更何况,军队的数量也不及安西军啊。

    “军司。我也想进长安。劝河间王为盟主反贾,可是军司也应该知道我们的情况。我们有进入长安的胜算吗?”毛腾说道。

    贾疋搓着鬓角的须发,笑道:“当然有。我们并非孤军。不但有杨茂搜的氐军还有彭督的卢水义从。这些胡兵都能征善战,远胜安西军。更何况,还有一支安西军的劲旅,可是愿意与我们合作的。”

    “与我们合作,还是安西军?”毛腾奇道。

    贾疋点了点头,说道:“那便是安西军的参军夏侯奭,也就是原安西将军夏侯骏的侄子。他潜藏于始平郡终南山中,收纳逃亡,已有近千人。而驻扎在始平的始平督是梁王和夏侯骏的亲信,只要夏侯奭从终南山中出来。始平督就会带着麾下的两千安西军jīng锐投靠夏侯奭。以夏侯家在安西军中的地位,再加上我们的协助和清君侧的大义名分,夏侯奭一定能收拢不少安西军武吏投效。只要有夏侯奭的协助,我们当然进得了长安。”

    毛腾看着侃侃而谈的贾疋,不禁有些迟疑。想必自己举兵和夏侯奭复出这都在他的谋划之中。而进了长安后,或许贾疋便会联合夏侯奭和河间王再谋掉自己。贾疋曾祖贾诩的一生,便是卖主的一生,先害了王允、又乱了李傕、再卖了张绣,最后又力保曹丕篡位,其每一次献计都是只为自己着想而不是为大事谋划。难道这个贾疋。也是这种人吗?

    不过毛腾却并没有畏惧他的意思,毛腾何尝不想进长安?只可惜兵微将寡,又少大义名分,难以成事罢了。这次借着清君侧起兵,朝中有宗室的支持,如果能联手夏侯奭取了长安。毛腾自然也会有对付夏侯奭和贾疋的准备,于是说道:“如果夏侯奭先于我们起兵,只怕就会败于旋踵。他只能借着毛某的威势来收拢旧部。可是在没有打败张方之前,这一切都是空谈啊。”RV

第224章 贾疋初阵(下)

    毛腾犹豫片刻,贾疋到底才干如何还尚且未知。可是分兵留守来吸引张方大军,就算换做自己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而宋配更是直言会牺牲大量人马。毛腾不禁生了退兵回防安定的意思,可是自己本来就没有稳妥的大义名分,一旦回去“清君侧”的遮羞布也无异于一手抛弃。不禁暗道:“优柔寡断,可不是成事者所为。不如就试一试吧。”

    “军司,那我留你一万人马,刘进所部也听你节制。只需拖住张方便可,莫要贪功恋战。”毛腾说道。

    贾疋点了点头道:“府君放心便是,张方虽勇,在贾某眼中不过豚犬兽类。李含虽智,在贾某眼中也不过三岁孩童。”

    毛腾看到贾疋这样侃侃而谈,反倒心虚起来,看了一眼刘进道:“刘司马,稳守营寨,退入梁山亦可。莫要和张方硬来。”

    刘进道:“遵命!”

    毛腾与宋配、侯脱、彭天护带着主力部队轻装简发,开拔向南,后面还跟着杨茂搜率领的氐军五千以及黄石屠各游骑一千五百人。虽然无法做到有效指挥部署,但是胡人混杂,又有大量骑兵,单单从视觉上来看,还是很有震慑力。

    宋配还是不放心,对毛腾说道:“贾疋此人,倒有些马谡的意思了。夸夸其谈,怎是张方敌手?张方可是自称张郃后人,张郃又是马谡的克星,可别让贾疋把好峙弄成了街亭啊。”

    毛腾遥遥头道:“好峙丢了也无妨,贾疋纵然是个马谡。总也能在惨败前牵制张方。届时我军就算没了退路,可是一旦和夏侯奭联手拿下始平县,河间王也一定会焦头烂额了。”

    夏侯骏虽死,可是夏侯家在安西军中的影响极大。从夏侯奭流窜终南山后还有安西军士卒追随就能看得出,如果有夏侯奭的联手,即便不能取下长安,也会壮大军威。使河间王无力将毛腾击败了。

    毛腾心想着去始平县的事,忽然侯脱来报道:“府君,贾军司在好峙南边派了好些人焚烟巡逻。看来是不怎么安分啊。只怕他自恃智力,会真的跟张方作战啊。”

    毛腾一听,却大笑道:“那就好。在南路布置疑兵,让张方难解我大军去向。这样也不是不安分,倒是挺妥帖的啊。”

    看了一眼宋配,发觉他还是不大放心的样子,不禁笑道:“仲业,你就莫要忧心了。贾疋此人也不简单呐,说不定还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我们还是不要将什么事都考虑的太糟吧。”

    贾疋并没有听从刘进的意见在好峙巩固营防,而是是不是地抽调jīng兵进入梁山扎寨,并在营中挑选善shè之士。刘进不禁忧虑。入账劝谏贾疋道:“军司,当初三国时街亭之战。马谡不听劝告率军在山上扎营,不在道路巩固营防而导致大败。前车之鉴为时不远,我刘进虽然不懂什么兵法韬略,可也知道该怎么防守。该往哪里防守。抽调士兵入山的事,还请军司三思啊。”

    贾疋笑道:“马谡要抵挡的可是宣皇帝(司马懿)的大军,所以难逃一败。可我们目前的敌人人数不过只是我们的一倍,虽然我军缺乏训练战力不济,可是要做防守倒还是绰绰有余啊。刘司马莫要担心,贾某自有良策。”

    刘进叹了口气没有言语。贾疋吩咐身边的武吏道:“张方大军应该离此不远了。明rì起,好峙大营的旗帜和灶坑添置一倍,烟火也烧浓一些。”

    武吏领命而出。刘进奇道:“军司,这是为何?”

    贾疋道:“我军人少,增加旗帜和灶坑,会让敌军无法分辨我军人数。”

    刘进没有答话,只是暗自琢磨:“增加旗帜和灶坑,让敌人以为我军人数众多。可是张方李含之智谋,难道就猜不出来?张方为人胆大,只怕我们增灶反倒会暴露了实力不济的心虚而导致他进攻啊。”

    刘进担忧的果然不错,贾疋每过一天都会添置灶坑和旗帜,旗帜不够就将一个旗撕成两个。远远看到贾疋的营寨,就会发觉旗帜和烟火过多的破绽。而河间王军的斥候也每天都在高处打探,看来张方和李含可能已经发觉了贾疋军虚张声势的意图。

    “军司,您将jīng兵都调到了梁山,大营中只有一些老弱。可又每天增加旗帜和灶坑,动作也太过明显了。这样不但吓不住敌人,反倒会让敌人知道我们心虚惹敌人攻打呀!”刘进进了大帐,急忙就道。

    贾疋笑道:“刘司马,你难道就不能再转个弯想想。让敌人轻视我们的虚张声势,以骄兵强攻,岂不是我军的取胜之机?”

    刘进一怔,贾疋翻开地图,指着梁山道:“好峙附近虽然地势平坦,并不适合伏击。可是梁山坐拥三峰,其中东山和西山位于最高的北山两侧,犹如女人的**。所以梁山东西二峰还有个别名,叫做‘rǔ丘’。”

    刘进不禁皱眉道:“先生出自世家,非礼勿言。这般战事紧急却有心说这些浑话,您不是给张方李含的大军吓疯了吧!”

    贾疋哈哈笑道:“刘司马,贾某可没有说浑话。难道刘司马不觉得,这‘rǔ丘’的rǔ沟之中,不正是设伏歼敌的最佳场所吗?”

    刘进登时有些诧异,讷讷地盯着地图上那两座形如**的东西二山。贾疋又说道:“我调去梁山的,都是jīng心选拔的善shè之士。毕竟这里是关中平原,梁山也只不过是一个丘陵并不险要。所以歼敌的时候需要有猛将带着勇猛之士堵住敌军的后路。而敌军凶狠,又一倍于我军,此任极为重要危险,刘司马你可敢做堵敌的猛将?”

    “那容我选拔一批善短兵相接的亡命之徒。”刘进道。

    贾疋莞尔笑道:“不用了,我以挑选了一千猛士。不少还是当初氐羌作乱时的降卒,这些人凶悍异常,又不畏死,就少人统领了。”

    刘进登时大喜,拜道:“当初误解了军司之谋,还请恕罪。刘进愿领此任!”

第225章 活捉席薳(上)

    

    三天之后,河间王大军果然就发动了进攻。分为两路一齐朝好峙大营合围而来,贾疋立刻下令放火撤退,河间王大军果然穷追不舍而来。

    然而虽然打的是张方和李含的旗帜,率军的却是雍州都护席薳和平西参军毕垣。席薳虽然才干略逊,可也自谓是经过多次阵战之人。他对河间王进军好峙拖住毛腾主力的命令并不赞同,看到好峙毛腾大营不断增加旗帜和灶坑之后,就冷笑对毕垣说道:“参军,河间王殿下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只等张方的消息。可是你看,毛腾不过胆小如鼠之辈,兵力不但稀少,还虚张声势。他以为你我是在泾水南岸被他吓走的齐万年了吗?”

    毕垣亦道:“席都护是雍州宿将,声威赫赫。殿下居然还要席都护假张方李含的名声来壮威,真是多此一举。李含不过白面书生,秦献王门下的佞人。张方只是个小兵罢了,哪有席都护的威望?”

    “哈哈。”席薳指着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好峙大营,接着说道“毕参军,我们毕竟有两万大军,这次一举击溃毛腾。倘若能捉了他,也好让河间王殿下刮目相看啊。好,我们继续分进合击,追杀毛腾!”

    席薳和毕垣两人又各自率军追杀而去,抬头一看,前面正是被称为“rǔ丘”的梁山东西两峰。

    毛腾快接近始平的时候,下令让彭天护率领卢水胡和黄石屠各骑兵先行,中军与杨茂搜合并。急速前进。

    杨茂搜对毛腾返回安定后仓促起兵之事略感不满,可还是带着五千氐兵参加了毛腾的举事。当夜宿营时,杨茂搜便来到毛腾帐中,对毛腾说道:“公举不保卫边陲,为国尽忠。缘何作此凶险之事,若成倒还罢了。若是败了,岂不成了乱臣贼子?”

    毛腾将他拉到身边。低声说道:“贾后早已将我所有职务尽数罢免,任命的顶替我的阎瓒也被我所杀。倘若还是贾后秉政,那我可就真的是乱臣贼子了。”

    杨茂搜急道:“你我本来就力量薄弱。贾后已然如此相迫。就是守好安定都是难事,缘何要反乱长安?”

    “子全,其实我如今也不过是赵王等人的一颗棋子罢了。你要相信我。赵王定会在京城扳倒贾后,届时便会秉政。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不但不是乱臣贼子,反倒还是功臣。”毛腾道。

    杨茂搜低眉道:“功臣?既然你知道赵王一定会扳倒贾后,你安心地待在安定岂不更好。这样声势壮大一路攻城略地,甚至还要趁这个机会取长安。公举,你变了……”

    毛腾无奈地一笑,说道:“我并非是要取长安,我只是想迫使河间王认同罢了。子全,你也变了。不再是那个单纯而鲁莽的马子全了。”

    “我对你攻打长安,没有抱多大希望。只要你记得,还有我这个兄弟。哪怕你再次身败名裂,略阳和武都都欢迎你。”杨茂搜有些悲观地道。

    毛腾却哈哈笑道:“只要我拿下长安,到时候给兄弟你表奏为将军。完成老君侯未竟的御胡伟业!”

    次rì,正要开拔之时。夏侯奭已经带着人马相迎了,毛腾带着众将出去,看到夏侯奭零散的不足一千的士卒,众将佐不禁有些失望。可毛腾还是很隆重地列队迎接夏侯奭入账,夏侯奭也深知在始平督未归顺时自己兵微将寡。恭敬地一拜道:“毛少保,别老无恙啊。”

    毛腾虽说自封太子少保,可是一听“毛少保”不禁就想到了《康熙大帝》电视剧里的“鳌少保”不禁有些鸡皮疙瘩。嘿嘿一笑,扶起夏侯奭道:“盛德兄,叫我毛公举就可以了。你我都曾在秦王麾下共事,何必如此见外呢。”

    夏侯奭当初还并未瞧得起这个西平边军武吏出身的军司马,可现在也不得不拜服,连忙说道:“少保见笑了,如今河间王听信小人之言,罔害了家叔夏侯安西。夏侯奭亡命深山,几无出头之rì,要不是毛少保举义兵护国,夏侯奭焉能有望重出山野?”

    “呵呵,久闻盛德兄颇得鱼丽阵指挥之法。rì后还请多多指教,只是始平督何时肯来献城于你我呢?”毛腾问道。

    夏侯奭苦笑道:“始平督也不过在左右摇摆中,倘若少保大军能及时前往,我想他一定会归顺的。”

    毛腾也猜得出来,始平督怎可能会随意便降了旧主,还需要自己军力的扶持,夏侯奭方才能收罗旧部。而自己的兵力也并不太多,至于如何让始平督归顺,也就只能靠虚张声势了。

    席薳和毕垣已经冲入梁山山麓,直到两军追入东西两山中间。贾疋才下令在北山擂鼓,两山中士卒顿时大声鼓噪,伏兵四起,乱箭齐发。由于树木众多,席薳和毕垣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敌人,登时惶然失措。毕垣本是个文人出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逃窜。席薳则大声喊道:“诸位莫要慌乱,徐徐退出山谷!”

    眼看席薳指挥军士正要撤离,贾疋这才在北山大笑道:“放火!”这时三方小道上的伏兵纷纷退出草垛在路口燃放,刘进也在南方大道上放起火来。登时火光四起,伏兵纷纷杀出,安西军顿时大乱!

    席薳更是惊慌不已,急声问道:“毕参军何在?”

    身旁兵士道:“席都护,毕参军已经逃了不见踪影。”

    眼见后方军士越来越乱,席薳更是惊然,知道南方大道已经被伏兵阻拦,只得下令军士集中朝北方冲去,yù图在北山山麓的小道突围。可是谷中四面烟火,接近山麓又有弓箭狙击,登时困顿不已。可席薳毕竟在军中也有些威信,军士们纷纷保着他从山谷中突出,终于接近北山山麓。席薳这才松了口气道:“贼军虽占地利,到底人少。在东西二山设伏,又派人断了南边大道的退路,已经分兵不少。贼军主将似乎就在北山,可是北山明显贼军人数不多。众将士,随我一同杀上北山,擒贼擒王!”

    席薳身旁的军士也不少,看到后路已断,不得不随席薳杀上北山。果然似乎是由于分兵设伏太多,北山并没有太多敌军,而贾疋的大旗远远就能看见。席薳大喜,这便亲自率军冲上北山。直到靠近贾疋大旗,这才发觉周围只有几个草人,顿时急道:“不好,中计了!”

第226章 活捉席薳(下)

    鼎天小说居 .dtxsj.    这时只听一阵鼓响,四面也不知多少伏兵尽出。然而山道并不平坦,刚刚冲出埋伏,才发觉前方竟全是陷坑绊索。而在前方导路的军士,早就陷进了陷坑之中。

    贾疋此事才站在不远的高处大声喊道:“席都护,贾疋有礼了。同为清君侧,讨贾后的忠臣。相煎何急啊。何不放下武器,与我家府君共同进城面见河间王,一同举义兵呢?”

    席薳听到贾疋声音,不禁大骇,急道:“贾彦度,毛腾何在?”

    贾疋哈哈笑道:“我家府君振臂一呼,汉胡云集。如今已大军十万进发长安了。至于像张方那样的小卒就留给我来对付了。可没想到没逮着张方,却捉了席都护啊,真是失礼之极啊。”

    席薳本以为毛腾部下多是粗蛮军汉或者鄙陋胡人。可一看领军的却是曾做过自己部下的贾疋,心中便没了惧意。于是便带着身旁的军汉走近前来,举着火把大声说道:“彦度。席某上次可向河间王举荐过你啊。只是李含那小人听说彦度出自高门,那寒庶小人容不下能人,这才唉,怨不得席某啊。彦度,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贾疋冷笑一声,忽然猛地挥手,身旁的弓箭手“唰唰”就shè出箭来,这些弓手都是贾疋jīng选的善shè之人,虽然没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可在一定距离倒也不失为能手。不到一个喷嚏的时间。席薳身边的安西军士都被shè倒在地,就只留了他一个孤家寡人,席薳顿时肝胆俱裂,抱着头猛地就跪了下来,大呼道:“彦度饶命。彦度饶命啊!”

    贾疋哈哈大笑,下令身旁军汉挟着席薳上前,当即就道:“席都护,贾疋怎可能害了你的xìng命。山谷中还有万余安西军负隅顽抗,可是贾疋我手中兵力有限也制服不了,拜托席都护帮个忙了。”

    席薳登时变sè。可是贾疋却深知他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对那挟持着席薳的军汉道:“火速押他到高地劝降,他要是敢有顽抗,格杀勿论!”

    席薳长叹一声,可是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贾疋上前便呵呵笑道:“席都护是西军老将,劝安西军的军士不要负隅顽抗,也算是为朝廷保全了实力,可是大功一件啊,河间王也一定会高兴的。”

    “高兴个球!”席薳心中暗骂一句,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席薳哪里敢违抗,被军汉押着在高地轮着转,大声劝降。山谷中还在浴血奋战暗骂贾疋大意的刘进等人听到,顿时大喜。而还在抵抗的安西军军士听到主将都已投降,不禁士气顿失,终于零零散散地全部投降。

    “席都护,张方在什么地方呢?”贾疋质问道。

    席薳废然道:“张方与郅辅,没有走大道,而是沿着泾水河谷率军北上,先去新平捉了张光,或许已经转进安定了。”

    贾疋不禁大惊,可还是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哈哈笑道:“我家府君已是太子少保,岂会在意安定新平那种地方?张方此去,真是多此一举。”

    贾疋说毕,当下便下令拘捕了席薳帐下诸多紧要武吏,然后将被俘的两万多安西军士武器甲胄尽数没收,然后下令道:“贾某给你们一条活路,逃回长安告诉河间王。我家毛府君尊敬河间王殿下,只是为了反贾后这才借道,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等押走了席薳,贾疋赶紧派人道:“火速派人告知毛府君,张方奔袭安定。另外好峙的安西军席薳部已被我击败,溃兵不rì便会逃回长安,请毛府君在临近长安前半道截杀,故意放走一些,好叫河间王破了胆!”

    毛腾和夏侯奭率军抵达始平县,下令让彭天护的骑兵用马拖着树枝在始平城外不远处拖起扬天沙尘。始平守军远远看到,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骑兵,顿时惶恐不已。始平督也没有坚守几天,外加早就跟夏侯奭有内同,登时便开门投降。

    始平县投降后,经过让西汉名将周亚夫出名的古地细柳,从便门桥过了渭水。这时候贾疋的书信以至,毛腾不禁有喜又忧,喜的是贾疋确实非夸夸其谈之辈,忧的却是张方居然偷袭了新平已经朝安定而去。看来如今的情势,是刻不容缓。不能迅速围攻长安让河间王就范的话,只怕留在安定的麴允、郭文乃至卫铄孙竹和自己唯一的儿子阿候,都会被张方杀光了。

    毛腾当即下令:“侯脱,你带本部军士把守便门桥,莫要让溃兵从桥上逃过去以免泄露了我军实力底细。天护,速领骑兵沿着渭水东行,从渭城南部的渭桥附近截杀好峙来的溃军,但是要故意放走一些,让长安城里的人不知我军底细,让他们吓破胆,自己开门投降!”

    侯脱和彭天护领命而去,宋配不禁瞪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地奇道:“府君,难道贾疋带着那群乌合之众在好峙击败了张方?”

    毛腾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贾疋确实是个人才!”(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227章 三方举兵(上)

    彭天护的骑兵已经从长安城北纵驰渭水,毛腾为了恐吓河间王,特意嘱咐只带卢水胡和屠各匈奴兵,披头散发嘶喊呼叫,比当初齐万年大乱时的氐人还要恐怖。艾拉书屋 长安以北的两座渭水大桥,西侧的便门桥和细柳附近驻扎着毛腾大军,东边的渭桥彭天护部时来时往。就算是齐万年大乱时,长安的百姓也没有经历过变乱,这次的恐吓,的确奏效了。

    河间王执意来到北门城楼,亲眼目睹了彭天护胡骑的凶蛮,不禁有些胆战心惊,埋怨李含道:“世容先生,当初你不该调张方北上啊。谁想到毛腾不但自己起兵,还勾结胡人,可是劲敌啊。”

    李含额头也沁出汗来,强作镇定地道:“殿下,张方勇悍,定能袭破腾贼老巢。席薳也是安西宿将,想必在好峙也能堵扰腾贼后方,腾贼不过虚张声势外强中干罢了。只要我们坚守城池,贼军一定会不战自乱。”

    河间王将一张帛书递给李含道:“坚守城池,倘若就这么拖下去,大计何从施展?”

    李含翻开帛书,草草一看却是成都王、齐王和赵王催促河间王骑兵的信函,李含不禁擦擦汗道:“殿下,兹事重大,拖一拖也无妨。要紧的还是安定关中,稳固殿下自己的地盘啊。”

    河间王皱眉道:“世容先生,那你看看这帛书后边的内容!”

    李含只得仔细看了下去,后面的内容却是赵王的劝言。要河间王与毛腾共同起兵,并说与毛腾结好的越骑校尉朱默也已经准备起事。并说目前高密王已经薨亡,宗室无主,需要尽早起兵。

    “殿下,高密王身为宗正寺宗师,是宗室中最有威望的老人。他一死,贾后一定是更无忌惮。如果我们率先起兵只怕闯了大祸呀。殿下还是稳住当前局面,倘若能击败腾贼的话。届时贾后成事了我们就可以说我们击败了污蔑皇后的腾贼,而要是贾后失势。我们也可以在击败腾贼后再起兵附和,反正关中终究是殿下的,别人夺也夺不走的。”李含只得说道。

    河间王摇了摇头。说道:“世容先生,倘若我们在倒贾的时候排在了后面,说不定就会有新的宗室藩王来取代小王在关中的地位。而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跟毛腾打得两败俱伤,只怕这关中就难坐了。”

    李含摇头道:“殿下,后事未知。可目前来说,腾贼一个区区武吏,靠皇甫家得了中正品,巴结赵王得了郡守,如今又趁着这个机会自称太子少保。此贼志向不小,李含觉得。他比朝中任何一个藩王还要麻烦。”

    两人正在商议的时候,忽然一大队安西军溃兵被彭天护骑兵追杀而来。彭天护的骑兵远远再后方徘徊,安西军溃兵在北门城楼下大呼开门。外边噪杂不宁,城门司马这便慌慌张张地进了城楼内部,对河间王报告道:“殿下。溃兵们说席都护在好峙大败,投降了毛腾。张方不知去向,要我们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啊!”河间王登时大惊失sè,猛地就站了起来,喝道“妖言惑众。一定是腾贼派人假扮。命令守城军士,一律shè杀!不准走漏任何消息。”

    李含忙道:“殿下,先传军士辨认再杀,否则乱了军心啊!”

    河间王急声道:“千钧一发,势如累卵。难道要全军将士都吓破胆了再投降吗?速杀!”

    在河间王的下令下,守城的雍州州兵不得不向逃奔而来的安西军溃兵发shè弓矢。惨叫不断,死伤无数,自是不在话下。

    毛腾已经全军渡过渭水,派侯脱把守便门桥后全军进驻离长安不到二十里的阿城。贾疋已经在好峙整军南下,派人送上了席薳的甲胄和幡旗还有百余副安西军的裲裆甲。

    “如果不能提早拿下长安,只怕张方攻下安定后,后果不堪设想啊。”毛腾不禁忧虑。

    宋配也急得团团转,说道:“军司只送来了席薳的甲胄和幡旗,这却是为何?”

    毛腾皱眉道:“许是要我们假扮席薳赚开城门,可是李含多智,事情焉有如此简单?张方已经破了新平,或许现在是离安定不远了。”

    “府君,军司到!”忽然有军士来报。毛腾连忙道:“有请!”

    贾疋得意地缓步趋进大帐,说道:“费尽心机yù捕虎,谁料捉来一头鹿。好峙安西军已尽数歼灭,只等府君进军长安了。”

    宋配看到贾疋倨傲的样子,不禁心生厌恶,冷声道:“可如今张方已经挥师安定,我后方不稳。军司如何却这般信步闲庭,却是没有办法吗?”

    贾疋呼了口气,笑道:“宋督,两百副安西军的裲裆甲还有大量旗帜,以及席薳的甲胄的幡旗。难道我们就不能假扮安西军吗?”

    “李含虽无大谋,可也是关西智士。假扮席薳来赚开长安城门,军司不觉的小看李含了吗?”宋配说道。

    贾疋摆摆手道:“宋督到底是勇将而不是智谋之士,那会这样简单用谋?我们假扮席薳,并非一定要赚开城门,而是指挥围城,叫河间王惶恐不安。届时贾疋只凭这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说服河间王打开城门,邀请府君进城。而张方即便是攻下了安定,也不得不退兵回来。”

    宋配登时皱眉,不信任地瞅着贾疋。毛腾点了点头道:“既然军司这样有信心,那毛某也就用人不疑了。至于安定的局势嘛,速速派人飞骑告知麴允郭文,倘若能趁早逃走,不要逃往安定豪强家中,就逃散到陇山去。如今张光已经被张方击破,安定的豪族也会受迫屈服的。另外,严加封锁各处道路,一定要阻止张方将军情传达给河间王。”

    毛腾虽然没有发动攻城,可是附近游骑往来频繁,似乎还有修筑工事的迹象。河间王听到各种报告,不禁焦虑不已。然而更让他吃惊的还是,有士兵看到席薳指挥一支安西军在为毛腾修筑工事了。河间王顿时长叹一声,暗道:“席薳这卑鄙小人,竟这样就投靠了比他官职还小的毛腾,真是小人,小人!”

    彭天护的游骑在长安东部捉住了邺城来的成都王信使,搜出了身上的信笺交予毛腾。毛腾展开一看,不禁大喜道:“成都王率先举兵了!”

第228章 三方举兵(下)

    .    成都王司马颖在河北起兵,齐王司马冏党羽龙骧将军董艾和豫州刺史何勖在许昌起兵,都是高呼拥立淮南王的口号。 .而成都王更甚,甚至喊出了要诛贾郭(即贾党核心贾模郭彰二人)的口号。

    梁王司马肜深知此事厉害,知道起兵不过是为了逼迫贾后在惶恐中与淮南王交恶,而成都王和董艾、何勖的大军肯定不敢擅自进攻洛阳。他本是个胆小如鼠之人,决定在关键时刻逃离漩涡中心,于是请军出兵去镇压成都王,实际上在率军抵达朝歌后就驻扎下来,他连联合赵王谋取贾氏权力的胆魄都没有,又怎么敢去真的和手握河北雄兵的成都王开战?

    梁王一逃,谋害淮南王嫁祸贾后的重担也就落到了赵王的身上。而赵王也深知,梁王这一逃,实际上也就是主动放弃了rì后的权力角逐,而其他的藩王,则根本没有人有资望能与他争抢rì后的胜利果实了。

    “听说河间王还在跟毛腾作战?真是不识好歹的家伙,可惜现在的局势我们也无法出面调停,否则会暴露了行藏。”赵王司马伦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赵王世子司马荂道:“父王,如今成都王和董艾、何勖都已经起兵。董艾何勖谁不知道就是齐王的人,齐王只怕已经暴露了行藏。只怕他比父王还心急呢。”

    “哼,看得出来。司马冏这小子,到底是太嫩了些。仗着他手握翊军校尉的军权就想于孤王谋夺rì后的大权,哼哼。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们再出面。”司马伦算计道。

    父子两人正在密谈,忽然门扉一响,正是孙秀的声音:“殿下,有新的消息了。”

    司马伦道:“快进来说。”

    孙秀道:“董艾、何勖起兵后,护军将军贾模去拜访齐王。结果齐王这个藏不住事情的家伙自己跑了,从南门逃出洛阳去许昌了。”

    司马伦听罢,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司马荂连忙扶着道:“父王。小心身体。”

    司马伦激动地右手只打颤,说道:“司马冏真是我的好族孙啊,这一跑出去。天下都知道齐王也是反贾之人了。而这时候贾党一定会疑神疑鬼,淮南王就是在这个关头死了,也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可是最好。还是要找个冤大头才是啊。”

    孙秀道:“还有个消息。”

    “说。”司马伦道。

    孙秀道:“毛腾他太不小心了!自称太子少保监雍州以北诸军事,纠合胡人和旧部起兵,在好峙、始平大破河间王的军队。河间王被迫与毛腾结盟,可是毛腾的老巢安定、新平也丢了,给河间王的部下叫张方的攻克了。所以河间王的劝淮南王为储的表书很是可笑。一面表奏毛腾为雍州都护,却又不放毛腾军入长安;一面表奏张方为安定太守,还留了毛腾的妻妾儿子做了人质。孙秀只怕,舍妹也在其中啊……”

    赵王司马伦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河间王只要也起兵不在给老夫添麻烦就是了。至于你妹妹的事情,反贾之后孤王自然会助你。毛腾居然敢自称太子少保了。胆儿挺不小啊。”

    孙秀低着头道:“河间王也上表自称平西大将军,都督雍凉二州诸军事了……”

    “哦?”赵王司马伦嘿嘿一笑,说道,“虽然都是将军,可是除了车骑、骠骑等外。其余的不加个‘大’字可都没有开府的权力啊。想不到司马颙也想开府了,而且还想把凉州也都督了,看来都想趁着这机会给自己头上加个貂尾啊。看来情势倒是越来越复杂了,俊忠啊,这些天怎么不见刘庆孙(刘舆)啊。”

    孙秀道:“刘先生这一段时间染病在家,却是一直没出过门。不过他弟弟刘琨倒是在为我们效力。”

    司马伦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刘舆是个奇才,虽说跟孤王有些亲戚,可毕竟此人难以捉摸。派人监视,倘若他与其他藩王往来的话,就趁着倒贾的时候,除掉他。”

    毛腾终究还是没能进入长安城,反倒丢了安定和新平的老地盘,彻底成了一只流军。然而河间王毕竟还是对毛腾心存畏惧,与毛腾在阿城盟约也只派了李含前去。而毛腾放归的席薳一回长安,就被暴怒的河间王处死。

    虽然毛腾老巢被夺,可是目前也拥兵数万,实力不容小觑。李含也是硬着头皮,只是从监雍州以北诸军事这几个字眼出发,要毛腾从阿城撤军。毛腾却笑道:“雍州以北嘛,以渭水为界。毛某自然撤军,否则的话,毛某可就在阿城不走了。”

    李含粗算片刻,暗道:“郡城在渭水以北的,有秦国(原扶风郡)、安定郡、新平郡、北地郡、冯翊郡四郡国。安定已经被张方控制,新平和北地穷鄙也不足为虑。可要是他借着这机会,赖在了扶风或者冯翊,可该当如何?”

    贾疋看到李含迟疑,上前就说到:“李先生,我家少保目前不是被河间王殿下表奏为雍州都护了嘛,身当都护之任,倘若不以渭水为界的话。那贾某就建议毛少保率军屯兵霸上,从潼关和崤关两线运来的关东和荆楚的钱粮,那就由我们先领了啊。”

    霸上在长安之东,紧扼潼关和崤关两线之路,是原先刘邦灭秦后选择的驻军之地。李含顿时皱眉,虽然霸上的确并无险要可守,可毕竟张方大军再安定,以长安守军的力量根本无法击溃毛腾。而雍州的钱粮不少需要从关东和荆楚运送,毛腾要是赖在霸上虽然会有腹背受敌的危险,可对河间王而言总是百害而无一利。李含只得说道:“那好,渭水为界,但是秦国和冯翊郡不能受毛少保节制。”

    毛腾猛地变sè,贾疋立刻就道:“那少保,我们还是驻军霸上,履行都护的重责吧。”

    李含只得咬牙道:“倘若毛少保执意要节制秦国和冯翊郡,那毛少保的家眷可就要留在安定了。”

    毛腾哈哈笑道:“家眷?呵呵,不过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安定那地方待着也不错,有河间王帮本座养活,又岂会不放心?本座去定秦国或者冯翊郡了。”(本站.) .

第229章 贾党覆亡,赵王秉政(上)

    齐王司马冏的突然出走,让洛阳的形势更增变局。三方起兵纷纷要拥立淮南王司马允为皇储,贾后也不知道淮南王如何就有了这般声望,而更加让她惊怖的是,京师宿卫中也有传言要兵谏拥戴淮南王。贾后招来贾谧郭彰等人商议,郭彰建议派遣孟观率军去讨伐齐王。

    “让孟观率军出崿阪关,司马冏不过黄口孺子,董艾、何勖不过庸人,定能一举而破之。”郭彰建议道。

    贾后正在思索间,贾模连忙说道:“孟观绝对不能让他离开洛阳,倘若孟观不在,洛阳只怕难安啊。”

    郭彰哂笑道:“洛阳,有你我二人足矣。但是外出征战,的确还要孟观。许昌离洛阳最近,让孟观击溃司马冏的叛军,最是合适不过了。”

    贾后也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孟观去,如今司马颖有梁王对付,司马冏有孟观对付,可是司马颙和毛腾这些人却抽不出来人力啊。”

    贾模道:“可以暂时下令给凉州刺史胡喜、秦州刺史皇甫重、雍州刺史解系、梁州刺史皇甫商、益州刺史赵廞五人合剿。”

    “五人同级,怎么合剿?必须派一重臣为主才可。”郭彰反驳道。

    贾模摇摇头道:“这五人中,皇甫重和皇甫商是毛腾同党,他们不起兵跟随就已经是万幸了。解系抱病不出,雍州州兵尽为司马颙所有也难以依靠。胡喜也不知会不会忠于朝廷,很难靠得住。其实真能举兵的也只有赵廞一人。何必派重臣前去?况且这个时候,哪个重臣靠得住?”

    贾后思虑再三,忠于慢吞吞地道:“也好,解系、皇甫重他们虽然不一定能出兵平乱,可总能壮大声威。赵廞是个信得过的人,但愿他能拖住司马颙和毛腾一段时间,等孟观平定了司马冏。就可以去对付司马颙了。唉,这事到临头,怎么就只有了孟观一员将领?”

    牙门大营中。正在负责给孟观调配士兵的武吏已经将兵符印信交割整齐,孟观却还在纳闷地考虑着昨rì的星相。

    “积弩将军,此去许昌平叛。定能捷报传来,又要加官进爵吧。”武吏们对这个贾后一直很器重的将军很是拜服,不由地便阿谀道。

    “哪里哪里。”孟观迟疑地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有些彷徨,暗想:“爵至上谷郡公,官至积弩将军。已是我一介寒门不敢妄想了,难道上天星相的安排,也是要我明哲保身,不至于功高盖主吗?”

    这几天冥惑星一直反常,紫微星黯淡无光。孟观自谓已成天文行家,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他决定。不会真的卖力去对付齐王司马冏了。

    “嗯,紫薇暗淡,冥惑反常。我等要小心从事,以免出了差错。”孟观嘀咕道。身旁一个年老的军官忍不住道:“将军,这几天都是yīn天。星星肯定不会太亮啊。”

    “哦?”孟观有些恚怒地扫了那老军官一眼。

    毛腾与李含终于议定了节制范围,便是以渭水为界。李含暗想冯翊遥远,北地荒芜,安定又有张方,毛腾真要赖着也只能赖在秦国遥控新平而已。可是李含刚刚出了毛腾的大营,迎面就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夏侯奭。夏侯奭冷笑说道:

    “李先生,始平太守抱病回家了,夏侯奭已经摄太守事了。不知道河间王殿下会不会为我也表奏举荐呢?”

    李含登时就黑了脸。

    夏侯奭挑衅似地骑着马在李含身前转了个圈,说道:“我伯父夏侯安西暴卒,弄得河间王这样尊贵的宗室不辞劳苦统了大军,夏侯奭真是抱歉啊。始平这个小地方,就由在下给河间王分忧吧。”

    李含强作一笑,说道:“参军一门忠烈,让李某佩服。”说罢便在随从的服侍下上马,黑着脸离去。

    夏侯奭看着李含远去的背影,哼地一声吐了口唾沫,进了大营来。

    夏侯奭径直进了中军大帐,大声笑道:“毛少保,李含气走的模样,可真像一个怨妇啊。”

    帐内一阵大笑。

    毛腾说道:“盛德兄,只要赵王秉政,毛某就表奏你为始平太守,rì后我们便是盟友。毛某想留刘进率部驻扎在细柳、平陵一带,还望盛德兄能及时抽调粮秣给养啊。”

    细柳和平陵都在长安西北不远,紧紧控制着联通渭水的便门桥。夏侯奭不禁大赞道:“此二地均在渭北,少保果然奇谋。少保助我重新出山,不过一点粮秣给养,自然不在话下。至于盟友之说,那是不言自明之事。只要少保一声令下,夏侯奭绝不含糊!”

    “好,那我就多谢了!”毛腾哈哈笑道。

    “毛少保,那夏侯奭就先领军去槐里了。”

    夏侯奭一拜,毛腾点头,带着众人送走了夏侯奭这才回到帐中。

    “我们也拔营,去郿县吧。看看我那个亲戚到底会不会欢迎我,哈哈……”

    毛腾忽然想起了卫博,他刚刚做上秦国内史还没几天,又要给毛腾架空了,肯定都要恨死自己这个族妹夫了。

    李含回到长安,向河间王通报之后,河间王一言不发,李含连连叹气,回去后也没有安睡。早上忽然就接到河间王紧急召见,一进大厅,才看到河间王一脸愁容,新提拔上来的长史杨腾、校尉马瞻等将佐都整齐地坐着不漏一人。李含这才意料到又出了大事,连忙说道:“殿下,可是洛阳那边,有异动了?”

    “何止异动!杨长史,你来告诉军司吧。”河间王略带愁容地说道。

    杨腾连忙道:“五月下旬,淮南王暴死府中,风传是贾后所为。梁王在朝歌撤军,成都王进军河内。孟观在崿阪关驻足不前,齐王兵进阳翟。洛阳两面受敌,人心惶恐。六月初,赵王率宿卫反杀贾后,诛贾模郭彰,就连司空张华、中书令陈准、侍中裴頠俱死于乱军之中。赵王已经控制了朝政,自封为使持节、大都督、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王如故,一依宣、文辅魏故事,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四人、参军十人,掾属二十人、兵万人。以其世子散骑常侍司马荂领冗从仆shè;子司马馥为前将军,封济阳王;子司马虔为黄门郎,封汝yīn王;子司马羽散骑侍郎,封霸城侯。如今,朝廷已经完全被赵王控制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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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贾党覆亡,赵王秉政(下)

    李含登时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河间王又是鄙夷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使持节、大都督、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还要依宣文辅魏故事,以相国府取代朝廷宰执天下,岂是人臣之礼?”

    自从东汉末年,以曹cāo诸葛亮等为代表的丞相或者相国执掌朝政,以相府执掌一切事物,其他的三公九卿权力逐渐被架空,从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权臣”。从秦朝确立的以皇帝为核心的三公九卿制就此寿终正寝,而在晋朝建立后不设权力极重的丞相,在新的制度变化下,“三省六部制度”的雏形开始逐渐形成。其中最核心的便是被后世称为“三省”的中书、门下、尚书三个官署。而晋朝是三省六部制的雏形阶段,此时还不叫“三省”,仅仅只是笼统地称为“中枢”。其中中书省在晋朝并不叫省,主要官职便是中书监和中书令,为皇帝撰写诏令,发布政令;门下省在晋朝并没有这种称呼,在晋朝可以算作门下省的便是侍中,设多人,主要是为皇帝参预决策的顾问,也有审核驳回政令的权力;尚书省在晋朝唤作尚书台,统掌六部,是执行政令的机关,虽然不如三省六部制完善时的隋唐那样权力集中,可在晋朝时也处于上升期,已经将九卿的许多职权架空。如果这种制度继续完善下去,“丞相”这个威胁皇权的重要职位就一定会被唐朝时出现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种三省重要职位取代,从而使皇权进一步得到加强。

    所以说。自从秦朝出现了皇帝,再从“三公九卿制”到“三省六部制”的轨迹中,都是在压低丞相权力。而尤其是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丞相或者相国就几乎是一个“非人臣”的可疑职位,如果丞相再拜王爵加九锡,那就毫无疑问,是篡位的先兆了。这一点河间王以及河间王府的众僚吏。还是心知肚明的。

    “张司空等重臣已死,中枢空虚。赵王这诏书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无疑这是矫诏!”李含急道。

    晋朝的皇帝并没有dú cái的能力。诏书都要必须经过中枢合议后由中书监或者中书令的名义发布,皇帝只起一个总揽全局的作用。如果越过了中枢的皇帝诏书,就会被士人们称为“乱命”。虽然这种“乱命”还是会被执行。可是“乱命”的旨意有时候还是会被人抗旨,甚至“乱命”下的官员封赏也会被百官不服。

    然而,哪怕是被赵王司马伦挟持,作为一个傻子的晋惠帝,哪有“乱命”的能力?所以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赵王司马伦矫诏,以晋惠帝的名义来发布这条“乱命”了。

    河间王摇头道:“李先生,矫诏又能如何。总比小王自称平西大将军、都督雍凉二州诸军事的自封,要合乎礼法些吧。”

    李含也叹了口气,自封的确比矫诏无礼多了。如今朝局不稳。礼法、制度都已经成了纸糊的空壳子。

    李含只得问道:“那梁王、成都王、齐王这些人对赵王可否拥戴?”

    杨腾道:“梁王已被赵王司马伦加封为太宰、守尚书令,增封两万户。成都王赐假节,平北将军如故。齐王为平东将军,假节。平原王被加封为卫将军。新野公被加封为南中郎将。唯独是没有承认殿下为平西大将军……”

    河间王废然叹气道:“只怕赵王是要安抚关东河北,拉拢梁王来对我不利了。”

    还是当初河间王硬要趁机给将军位上加一个“大”字。一字之差便差之千里,连武帝的亲子成都王都只是平北将军,没有“大”字。河间王胃口有些大了,赵王伦肯定也不会承认了。

    李含连忙道:“殿下,那就暂且不称平西大将军,仍然从旧为平西将军如故。但是都督二州的职位。可以争取。目前赵王定要一力收揽朝政,安定洛阳,定然不会为难殿下的。”

    “好吧。”河间王有些发愁地道。

    赵王司马伦的突然发难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除了东宫卫士和一些宿卫军吏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赵王竟然还有这等能为。贾后生前的近臣除了墙头草一般的滑头王戎外,悉数被赵王杀害。就连执掌中书多年的张华也惨遭毒手,朝臣莫不唏嘘,可是在这个关头,却是无人敢言。

    孙秀作为赵王司马伦的头号宠臣,自然是扬眉吐气了起来。带着司马雅和许超开始捉拿贾后余党,洛阳的士人无不逢迎巴结以求自保。而作为贾后亲信之一的仅存者尚书仆shè王戎,据说就是因为在当年有恩于孙秀才逃出一死。王衍身为北军中候,士族楷模也不得不屈身讨好孙秀。孙秀虽然厌恶王衍,但总也没有了杀意,而此时,真正要倒霉的也就只有那个曾经侮辱过孙秀的大富豪石崇了。

    没过几rì,孙秀以索要石崇爱妾绿珠为名派人羞辱石崇,绿珠坠楼而亡,石崇旋即被孙秀派兵乱刀杀死。金谷园从此荒芜,石崇穷尽一生积攒的无数家财也被收入了赵王司马伦囊中。

    六月下旬,孟观回到洛阳拜见赵王以示归顺,赵王加封其为右将军。孟观是贾党武力支柱,孟观的投效,使得成都王、齐王和河间王都惊恐起来,虽然这三个就藩之王各自都手握重兵。

    七月,成都王司马颖在谋士卢志的劝谏下率先入洛阳拜见赵王司马伦,赵王准许他返回邺城继续留守。齐王司马冏也旋即进入洛阳,赵王也准许他返回许昌。

    这个时候,掌重兵外镇的藩王中,还没有进入洛阳表示归顺的,就只有河间王一个了。

    梁王司马肜和赵王司马伦关系密切,而梁王司马肜无疑被河间王得罪过。河间王又一时糊涂自称“平西大将军”做了僭越之事,可是真的没了去洛阳的胆量。

    正巧这个时候,贾后余党益州刺史赵廞起兵,在巴西大破梁州刺史皇甫商,赵廞叛军直逼汉中。终于给河间王一个不去洛阳的机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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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蜀中乱起(上)

    赵廞本是贾后一党,他自知贾党覆灭后赵王定不会放过他,就有了反叛自立之心。可是造反这种事,光有胆还是不行的,必须有地方豪族的支持才会稳固。而在这个时候,曾为赵王谋划过关西局势的蜀中天师道大师君范长生,就向赵廞隐晦地表示了支持。

    范长生本是益州涪陵郡的豪族,如今已经有七十多岁了。在三国时期,蜀相诸葛亮病亡后,蜀中震动,涪陵郡的地方豪族起兵谋反yù投降曹魏。蜀汉老臣车骑将军邓芝率军平叛,杀了反叛的渠帅,将涪陵郡的士族强行迁居到西山山麓。范长生就在那时,带着族人一同来到了西山。

    西山便在成都以西,就是后世著名的道教名山青城山。五斗米道的创始人张陵,也就是明间耳熟能详的张天师张道陵,曾就在西山传教悟道。到了范长生迁居之时,西山已经成了五斗米道繁盛的道场。范长生与其他的巴蜀豪族一样,对蜀汉这个外来政权并无好感,于是便入借着入道的机会拒绝出仕蜀汉。

    从汉末一直到南北朝时期,是道教形成的时期。这个时候的道教还不是唐宋之后沦为皇家养生、贵族修炼的一种统治阶级的宗教。而是一种带黑社会xìng质的民间宗教团体,其中黄巾起义、张鲁举事、以及后来的孙恩卢循起义都跟道教有关。所以范长生这种地方豪强一旦入教,便很快成了教团的领袖人物。等到了这个时候,范长生已经成为在整个关西巴蜀一带最有名望的大师君了。

    蜀中自蜀汉归顺以来,反晋分离实力一直很猖獗。不少巴蜀的地方大族都被晋朝征服强制xìng地迁徙过,最有名的便是薛氏,被强制迁徙到了河东,后来繁衍成了河东薛氏这一望族。范长生是没有被迁徙过的蜀中豪族的代表人物,更是五斗米道的大师君。可以说便是巴蜀的地下统治者。有这样的人物表示支持,赵廞便是后顾无忧了。

    皇甫商出自将门,虽然能力稍逊。可也并非不知兵之人。赵廞能迅速击溃坐镇汉中的梁州刺史皇甫商,不单单是因为范长生的支持,而是赵廞收拢利用了以李特为首的秦州流民。李特兄弟四人都是秦州賨人。李特能谋能断善于骑shè,李骧骁勇善战,李庠勇武过人力大无穷,李流jīng于骑术。四人带着秦州流民进入巴蜀,路过剑阁天险,重贿守军方才得入,李特就看着剑阁豪迈说出:“刘禅有这样的天险却束手就擒,真是个庸才!”这样凶悍之人又是大股流民行主,进入巴蜀之后能闯出何等天地,自不待言了。靠着李家四兄弟的能为。赵廞迅速击溃了皇甫商,皇甫商向秦州与长安告急,并发奏案上呈洛阳。然而此时赵王刚刚把了朝政无暇顾及,唯一能救梁州的也就是河间王了。

    河间王与众将佐商议半夜,有建议河间王入洛拜见赵王的。也有建议河间王称病的。唯独李含在众将佐散去后劝河间王请讨赵廞。河间王也知道李含的心思,笑道:“赵廞不过贾氏余孽,在益州毫无根基,只怕败在须臾。可要是我们进了巴蜀,赵王岂不是更加猜疑了?”

    李含笑道:“洛阳不稳,赵王能否安定关东都是问题。如果殿下能趁机进军巴蜀。那前程可就是不可限量了。”

    河间王一笑,忽然问道:“可我们要去了巴蜀,毛腾如何对付?”

    李含笑道:“皇甫商已经惨败,丢了数郡。有何颜面再刺梁州?殿下不妨上表夺其爵位,以毛腾为讨寇校尉领军为先锋。他要是不遵命,殿下也可以缓行。即便是让毛腾入蜀,总也比让他待在关中稳妥得多吧。”

    河间王思忖再三,说道:“可要是他执意不入蜀,而小王我却事先自夸要平定赵廞,岂不是自取其辱了?”

    李含笑道:“他是雍州都护,倘若敢抗命,我们就可以凭此向赵王相挟。总而言之,小人总能想到办法,让他离开雍州。”

    卫博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偏偏就惹上了毛腾这个瘟神。自己做安定太守,毛腾就来夺了自己的军权。终于迁升到了秦国做了内史,可倒好,这个族妹夫又来了。而且这一次更甚,还是加着雍州都护、监雍州以北诸军事的职权,带着上万的兵马,这是明显又要卫博做个闲官了。

    秦国就是原本的扶风郡,虽然经历齐万年之乱,可毕竟是雍州较大的郡国,郿县也一直没有被齐万年攻破,钱粮尚且润泽。毛腾一来,便以雍州都护的名义将郿县粮仓接管,又下令收罗当初参加齐万年叛军的氐人流贼,准备在秦国进行军屯。不rì后,麴允的书信过来,毛腾一看,不由有些叹气。麴允和郭文都被张方软禁在临泾城,而皇甫澹也一直没有从家中走出。张方从雍州带去了一些佐吏才使得安定的政务得以运转,然而不论是麴允郭文,还是卫铄孙竹,都已经是困在安定了。

    马敦接到长安来信,匆忙跑到毛腾以行馆暂住的都护府中。毛腾展开一看,竟是河间王要求自己率军南下入蜀要讨伐赵廞的事。不禁皱眉道:“伯厚,回信给河间王,就说我思念妻儿过度,重病不起。”

    宋配在后边连忙接过信,看完说道:“府君,河间王只怕是想驱逐我们啊。”

    毛腾点头道:“的确如此,我等主力不是新平人就是安定人,新军多是扶风人,绝不能轻易南下。”

    河间王请命讨伐赵廞的奏案提呈相国府,赵王伦叫孙秀念毕,只是冷哼一声,却先问道:“选拔士族才俊进入相国府任职的事,如何了?”

    孙秀忙答道:“相国府征辟江夏李重、颍川荀组为相国府左、右长史,东平王堪、沛国刘谟为相国府左、右司马,阳平束皙为相国府记室,颍川荀崧、吴郡陆机为相国府参军。这些人都是名望极高,但在贾后乱政时没有得到高位的士族人才。只是那个李重不识好歹,现在还不肯就任。”

    赵王司马伦点了点头,捋须道:“逼他过来,如今我们要吸收真正的人才来相国府。这样相国府才能取代尚书台成为行政中枢。如果没这些士族名人点缀,焉能服众?至于河间王要讨伐赵廞的事,暂由他来。”

    孙秀道:“河间王只怕讨逆是虚,有意回避殿下是真啊。殿下,孙秀倒是有个可靠的人选,定能破赵廞,安定蜀中。”(未完待续)

第232章 蜀中乱起(下)

    

    “哦?不妨说来。”赵王司马伦说道。

    孙秀道:“此人为辛冉所荐,先帝时蜀中名将冠军将军襄阳罗宪之侄,曾随尚书左丞刘乔伐吴有功的罗尚。将门世家,颇通兵法,德高望重,又是蜀人,定能讨破赵廞。”

    罗家虽然籍贯襄阳,可从三国时期就随刘备入蜀,所以也算是蜀人。而罗宪更是蜀汉末期一直到晋初的名将,更是人尽皆知,赵王伦点了点头道:“罗尚这个人孤王听过,可用!不过辛冉这小人,却靠不住吧。”

    孙秀道:“罗尚是将才,应该不逊孟观。只要给他高位和权力,他定能迅速破赵廞。一旦赵廞被平定,天下也就没有人敢反叛殿下了吧。”

    赵王沉思半晌,忽然说道:“说到孟观,孤倒想起一个人来。齐王和成都王虽然看似拜服,可毕竟掌着大军恐有不轨之心。孟观虽然不一定真能给孤尽忠,可他和齐王素来不睦。孤王想让他领军掣肘齐王,只是不知道该驻军何处?反正崿阪关还是让自己人守的好,不能派孟观去。”

    孙秀知道赵王虽然狡黠,可是并不太识字,地图也分辨不大清楚,该让孟观驻守在哪里,也只能由自己拿主意了,于是沉思片刻道:“许昌之南最要紧的地方便是南阳郡的宛县,如果齐王又二心,便可教孟观进攻其后。只是荆州刺史可不敢给孟观,在下实在想不出来该给孟观什么职务。”

    赵王翻开地图,让孙秀找到南阳郡,粗粗看了一眼,指着从梁州一直流向武昌的一条河说道:“俊忠,这是个什么水啊?”

    孙秀说道:“沔水,又叫汉水。”

    赵王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这沔水以北都是什么郡,你数数。”

    “魏兴、南乡、南阳、义阳、江夏这五个郡国吧。”孙秀道。

    赵王捋须道:“南阳、义阳、江夏孤都听过,还算是大郡,给孟观的话他应该很高兴。这样吧。让他驻军宛县,加封他为安南将军,监沔北诸军事。节制这五个郡国,他应该满足了。”

    孙秀连连点头。

    赵王又道:“河间王那里有毛腾,齐王这里有孟观,可是成都王呢?俊忠有没有好的人选?”

    孙秀道:“这段时间。有两个人四处活动要求出镇边远州郡,都是有能之辈,防范成都王的话都可以。只是这二人都和贾党有莫大关系。”

    “哦?贾党,哼。只要不是赵廞那样不自量力的蠢货,原来的贾党也是可以一用的。不妨说来。”赵王说道。

    孙秀道:“第一个便是博陵郡公王浚。贾后秉政后期曾任左军将军。”

    赵王伦点头道:“孤知道了,就是太原王氏那个王浚,王沈野合生的那孽子是吧。此人孤也熟悉,的确是贾后一党,不过也不是什么核心人物。还有一个是谁?”

    孙秀道:“散骑常侍张轨,便是原司空张华的得意门生,据说此人的能力更高,而且品行高洁。颇有名望。”

    赵王沉思片刻。说道:“那俊忠,不妨敲诈王浚一笔,他是大族出身肯定有钱,让他给足了钱去幽州吧。要是钱多,就让他以将军的身份都督幽州。要是钱少,就让他坐幽州刺史。幽州的边军可是战力强悍不下关西。只要让他能在成都王的背后,成都王也就无忧了。”

    孙秀点了点头。赵王忽然又问道:“那个张轨既然品行高洁。可怎么也活动买官啊。”

    孙秀道:“张轨是听说凉州刺史胡喜年事已高,他是安定人离凉州近。有心衣锦还乡远离洛阳,就想买个凉州刺史。”

    赵王“哦”地一声,说道:“凉州?那么远对大事无异,不妨跟他商量商量,让他刺青州或者徐州如何?”

    孙秀猛地睁大了眼睛,说道:“青州徐州这等富庶之地,只怕张轨求之不得呢。殿下为何如此大方?”

    赵王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原先那些刺史也该换换了。孤最喜欢和小官吏打交道,给他们恩赏他们会永远记着孤,像这个张轨。孤不但不嫌他是杨骏贾后一党,还给他大州做刺史,他应该会知恩图报的。”

    孙秀点了点头。赵王又问道:“那个刘舆,现在何处呢?”

    孙秀道:“据他弟弟刘琨说,染病回乡去了。虽然有些蹊跷,可毕竟他弟弟还在为殿下效力,倒也不怎么可疑。”

    赵王有些怀疑地道:“哼,刘舆那人可靠不住。刘琨只是个憨傻小子,被他兄长卖了只怕都不知道。枉费我儿还娶了刘家女子做了正室!俊忠,你最好派人去他老家那个什么中山国好好寻得他,淮南王之死他是知道内情的,倘若漏了消息,后果不堪设想啊。”

    “倘若他还是磨磨蹭蹭,可否杀之?”孙秀道。

    “当然得杀!”赵王面sè一yīn,孙秀不禁不寒而栗。

    半晌后,赵王又笑道:“你再差人以中枢名义发令下去,诏皇甫商来洛阳,免其刺史之职另有他用。授河间王假节,以毛腾为梁州刺史,两路从关中南下巴蜀。以罗尚为益州刺史,率军从巴东入蜀。先给孤迅速讨平赵廞!”

    七月下旬,赵王司马伦宣布追谥废太子司马遹“愍怀”,并立愍怀太子之子为皇太孙。当rì朝会,众臣一片阿谀逢迎,其中更有不少人劝司马伦加九锡。九锡可是人臣之极的重器,除非立过极大的功勋而不能加。而往往加过九锡之后,几乎都是篡位的先兆。

    然而作为人臣,谁又不想加九锡?赵王司马伦看到满朝文武多数都支持自己,不禁大喜。可他毕竟知道其中利害,于是推说道:“孤年迈德薄,岂堪如此大器?诸位不要多言了。”

    齐王司马冏忽然出列,说道:“老殿下讨平国贼,匡扶社稷,岂不是旷世奇功。况且老殿下是宗室宿老,宣帝血脉,九锡之礼对于老殿下的资望和功勋,毫不为过。”

    这时候梁王和平原王也出列道:“赵王可当此大礼。”

第233章 毛腾出兵(上)

    (鼎天小说居 .dtxsj.)    赵王司马伦登时眯了眼睛,笑道:“诸位莫出此言了,平贾氏之乱乃我宗室本分。”

    李含沉思片刻,亦道:“马校尉,进入梁州后。倘若毛腾有意慢军,就放心打几个败仗让毛腾不得不战。反正他是新任梁州刺史,我们只管撵走他出雍州便可。”

    马瞻有些傻眼了,只得说道:“遵命。”

    李含又道:“殿下。毛腾要我等放了麴允等佐吏和他的家人,殿下如何裁量?”

    河间王沉思片刻道:“麴允等人不过白面书生,无用之辈,放了他们便是。至于他的家人,包括丫鬟仆从都放回去。但是他那个儿子,就接到长安来作为人质。”

    马瞻率军借道秦国的消息终于传了来,马瞻畏惧毛腾威名。不敢停军秦国境内,只是驻军在始平。虽多次派人催促,可是毛腾就是卧床不起。直到过了半个多月。张方派人送来了麴允郭文等人和卫铄孙竹等女眷,毛腾才一把扯了被子霍地起身。

    “告诉马瞻和河间王,我三rì后必定出兵。”毛腾迅速穿上衣裳。跳下床榻说道。

    来自安定的车队上,麴允和郭文等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马上,后边的马车也遍布灰尘,两旁的仆役下人都是灰头土脸。直到看到郿县城下熟悉的抚夷军将士和大旗后,这才舒然展颜。( )

    毛腾远远看到,立刻跨步下马。麴允和郭文等佐吏纷纷上前拜倒,郭文哭道:“府君,我等丢了城池,罪该万死……”

    毛腾扶起二人,叹口气道:“胜败兵家常事。张方只知道控安定而不去为祸新平,我等又有何惧?况且郿县城郭坚固,依托汉末董卓郿坞而成,易守难攻,就连齐万年也驻足此处无所适从。丢了临泾得了郿县。岂不是赚了哈哈。只是毛某疏忽大意,诸位真是委屈了。”

    贾疋在身后走了出来,对麴允郭文笑道:“两位恐怕不知道吧,如今可不是毛府君了,是梁州刺史,该称毛使君了。只是张方如何迅速破城。还望两位能详细告知使君与贾某。”

    麴允道:“张方兵马凶悍,野战我守城军绝非其敌手。于是我和郭督邮商议笼城固守,可没想到的是。张方军中有工事营,极善临城之术。临泾城还算高大,可是张方垒土为丘,不到十rì便攻入城中。我等守军本来战力贫乏,只能束手就擒了。”

    毛腾一怔,“临”城之术,他在兵法中也见过,是《墨子》的攻城十二法中算是仅次于“蚁附”之外的最笨拙的方法了。从chūn秋战国时期发展到西晋,虽然并没有发展出火炮这种攻城之王,可是已经有井阑、霹雳车等可怕武器诞生了。而垒土为丘的古老战术,早就被当代人所抛弃,可是张方竟然还在用这种办法。

    “‘临’城之术,似乎有些笨拙啊。”贾疋也不由地道。

    麴允摇头道:“麴某倒觉得,张方之能,就厉害在这个工事上。他似乎刻意招募了一些工匠专为一营,专门用来攻坚。说不定,还会用于野战。”

    贾疋冷笑道:“我知道这个张方的底细,他在河间国的时候,就曾是个工匠,还真是喜欢老本行啊。”

    毛腾却从后世的史书上知道张方的大名,挥挥手道:“张方不可小觑,只是不知道安定如何了?”

    麴允道:“钱粮尽为所有,梁氏和胡氏都攀附张方。皇甫都尉称病在家,张光在新平被张方安插了个督邮已经形同傀儡。据说张光的族兄张轨正在洛阳活动,以求凉州刺史以御张方。”

    “怎么都姓张,真够乱的。”侯脱在后面挠头道。

    “好了,我们先进城休息吧。”毛腾挥挥手,下令归来的众人开拔进城。

    马车开始缓慢像城里开进,孙竹忽然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大哭着冲进了毛腾怀里。毛腾不禁有些尴尬,拍拍她道:“赶紧先回去休息,都过来了吧。”

    孙竹狠狠地捣了他一拳,说道:“你这没良心的,卫家妹子都哭晕过去了。你可知道,阿候给张方送进长安了!”

    “什么!”毛腾登时就怔住了。

    回到都护府,毛腾一进门就看到板儿在劝虚弱的卫铄吃东西。可是卫铄却木讷地只是怔怔看着半空,一句话也不说一口饭也不吃。毛腾上前就道:“茂猗,回来就好。阿候不会出事的,你尽管放心便是。”

    卫铄看到毛腾,不由地就抓住了他的手,哭道:“公举,我们去求河间王,让他放了阿候。什么刺史太守,就不要做了……”

    毛腾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板儿说道:“你去歇息,我劝她来吃吧。”

    卫博已经在内史府坐立不安几天了,请来了比较信任的掌管秦国国兵的中尉窦敖,有意问道:“听说毛腾升任梁州刺史,应该会离开郿县吧。”

    窦敖是秦国大族扶风窦氏之人,扶风窦氏是东汉时期最为显赫的大族之一,可到了晋初已经沦为州郡豪族,不过在秦国也就是以前的扶风郡还是有很大影响。窦敖看到卫博似乎有言外之意,不禁笑道:“听说河间王扣押了毛腾的儿子阿候,只怕毛腾是不得不发兵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4章 毛腾出兵(下)

    卫博舒展笑颜,不禁说道:“其实我倒挺佩服这个族妹夫的,短短几年时间就从一介军吏变成了刺史,就是高门士族也没他这么快的啊。他能早些离开郿县,真是再好不过了。”

    窦敖没有言语。郿县存粮极多,城防坚固,又位于关中平原之上。任谁也不会想到毛腾会放弃这么好的地方远去交通不便的梁州的。

    卫博看到窦敖再没有说法,反而以为他也在做同样的想法,不禁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案桌道:“哎呀,哎呀。终于能安安静静地待在郿县了。”

    卫家的人似乎现在都很不好过,卫博忧愁毛腾不走,而卫铄的父亲南阳太守卫展在愁带兵前来的孟观,卫铄却还在为阿候被河间王带走而哭哭啼啼。毛腾哄了半天,卫铄才稍稍吃了几口。毛腾劝慰她道:“河间王与我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况且我又领军在外。只要不与他为敌,他不但不会加害阿候,反倒还会悉心照料呢。”

    “张方在安定说公举你举兵谋反,差点就要杀了我们。阿候……阿候去了长安,不还是去……去做了人质……你教我……教我如何不担心……”卫铄咽声说道。

    毛腾将她搂住,扳过她的脸道:“你啊要是还不放心,就给我再生一个。让河间王啊觉得扣了阿候也没用,不就放回来了?”

    卫铄擦拭着泪痕,愁声说道:“你倒还有心说笑。阿候他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我只要他在身边就够了……”

    毛腾久rì未曾欢好,早就yù火难捱,一只手便不停地在她软滑的腰间摩挲,咐道:“我会想办法把阿候接回来的,郿县城防坚固易守难攻。你们母女留在这里,便是再放心不过了。”

    卫铄面容仍带着憔悴,挡开了他的手。有些累乏地说道:“路途颠簸,心里也累得很。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毛腾略一迟疑,卫铄就缩身钻进了被子里。轻声说道:“公举,你每天都出去打打杀杀的也让人担心。不如就求求赵王和河间王,留在郿县吧。我先睡了……”

    毛腾顿时意兴全无。起了身只吭了声“嗯”便走了出去。

    更衣之后回到寝房,毛腾刚刚脱了靴子坐在榻上,被窝中忽然就伸出一只光溜溜的腿来。毛腾一怔,回头看时,却是孙竹只披着一件中衣笑吟吟地看着他。毛腾不禁笑道:“一路上颠簸劳累,你也不休息休息?”

    孙竹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略带怨声地道:“好个梁州刺史,你是不是在郿县又找了别的女人了?卫铄那里不待着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赶我走啊。”

    毛腾嘿地笑道:“光你们两个,都让我烦心不已。我哪敢再找些女人自寻烦恼?对了。我临走时让你叫伽罗那个小丫头和路松多往来,可这回车驾里怎么没见他们二人在一起呢?”

    孙竹叹口气道:“单伽罗那小丫头,可滑头的很,我可对付不了她。况且她年纪那么小,你就忍心让路松多那小胡崽子去糟蹋一个小女孩?”

    毛腾摇摇头道:“你总该知道。伽罗之父就是齐万年贼军的首领之一单徵。路松多好歹也是胡人义从,怎么就配不得她?黄石部是中部匈奴显贵,这个路松多在我手中还大有用处。只是那张方实在愚蠢,居然把路松多也送了过来。”

    孙竹蜷身在他怀里扭动着,有些埋怨地道:“你丢下我自己跑来安定,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你却先去卫铄那里,就是碰一鼻子灰也懒得也寻我。现在也不知道疼惜人家,却将那两个小胡人崽子问来问去,真是气死人了。”

    毛腾哈哈笑道:“我看你一路颠簸,好心让你好好休息,怎么不是疼惜你?”

    孙竹“哼”地一声,却利索地解着毛腾的衣带,说道:“人家卫家妹子心里眼里啊就是阿候。要是公举你再生个孩子,河间王又扣着阿候有什么用,是吧?”

    “哦?”毛腾故意疑问道。

    孙竹弯下腰去,忽然抬头,媚眼如丝地道:“那还不给我个孩子,好让你心爱的茂猗啊能早些把阿候领回去?”

    毛腾一把拽着她的头发,冷笑道:“那你说我都给你多少了,还不是你自己肚里没货?”

    孙竹忽地就黯然下来,一颗珠泪就从眼角滑落而出。毛腾发觉自己似乎触到了她的痛处,连忙将她搂起,温声道:“轻筠,莫胡思乱想了。你又无病无恙,哪会生不了孩子?这回走之前,我就好好给你一些,等我从梁州回来啊,咱们的孩子就该出世了。”

    “我……我好像真的,真的生不了孩子……这都多少时候了,却还是没有……”

    孙竹的泪水汩汩而出,毛腾猛地将她按倒,笑道:“该有的时候啊,怎么着都会有的。”

    卫博还在内史府,满怀希望地等着毛腾离开。忽然大门一开,毛腾带着一众将佐就闯了进来,卫博惊讶地连忙起身,说道:“毛……毛使君,有何贵干?”

    毛腾指着宋配道:“这是我抚夷军牙门督宋配宋仲业,为人有将略、善弓马。如今我虽是梁州刺史,可也是监雍州北部诸军事,节制渭水北诸军。我就让宋配做抚夷护军,暂领郿县督,督护郿县的郡兵,辅佐卫府君了。”

    卫博登时就傻了眼,回头看了窦敖一眼,窦敖却没有言语。宋配笑道:“卫府君,蒙毛使君做媒。宋配不rì便与窦中尉之族妹完婚,还请卫府君赏脸一来啊。”

    卫博更是咧开了嘴,怔怔地看着窦敖,可是窦敖却还是一声不吭。

    直到毛腾等人离开了内史府,卫博这才颓然委顿,对窦敖说道:“原来你跟他们早有勾结,却是骗得我好苦啊!”

    窦敖慢吞吞地拱手一揖道:“卫府君与毛使君都是晋朝臣子,我窦敖也是晋朝的臣子。大家都是忠于朝廷,何谈勾结?”

    卫博颓唐地点点头,终于一句话都没有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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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调兵入梁州(上)

    秦国也就是以前的扶风郡遭齐万年之乱最甚,以窦敖为代表的当地大族对新任内史卫博的软弱早就不满。而毛腾是关西宿将,与齐万年对抗多rì,窦敖等大族早就在毛腾停军阿城时向毛腾提出了邀请。所以毛腾才会在阿城与河间王之使李含商议时要求节制秦国。而等毛腾抵达郿县,秦国豪族出身的佐吏早就跟毛腾暗通往来,只是卫博一直还蒙在鼓里。

    窦敖将秦**马和粮秣进行献出,但是却有一个要求,就是毛腾必须驻守秦国,保护秦国不受战乱。所以毛腾也有有意拖延出兵汉中的时间,可是如今他向河间王提出的条件多半已经兑现,马瞻也率军抵达始平,在第235章 调兵入梁州(上)这个时候也就不能再不出兵了。

    “窦中尉,我将两万大军留在郿县便是。由我部下最熟战事的牙门督现为摄抚夷护军宋配宋仲业率领。另外再留我军中主簿麴允帮忙料理政务,再有熟悉秦国地形的军司马马敦协助防务。保管秦州的氐羌、安定北地的杂胡不敢妄动。就算有其他预想不到的敌人,也不会有什么差池。”毛腾指着宋配、麴允、马敦三人说道。

    窦敖与马敦熟识,毛腾能在秦国顺利掌握军政大权,也完全是马敦的斡旋而成。窦敖也知道马敦勇武过人,点了点头道:“只是我希望毛使君能亲自留守郿县,毕竟郿县是关中要地,交通便利。钱粮也丰润。秦国其他几县虽然遭氐人戕害。可是底子还在,修养一年半载还是一块美地。不像梁州,那里虽然也富庶,可是交通极为不便,百姓多是亡蜀刁民,民风诡诈,若非蜀人极难治理。赵廞之流虽并非使君敌手,可是蜀人狡诈,多窜据深山密林,人马难行。易败之却极难破之。使君可遣部下驻军汉中,依靠蜀中大族第235章 调兵入梁州(上)羁縻遥控各郡便是。如果使君执意前往,恐怕后果难知啊。”

    毛腾呵呵笑道:“窦中尉说的在理,毛某早有准备。秦国不比新平安定。是块美地,毛某身为雍州都护,自然不会舍弃。宋配、麴允、马敦三人乃我军中翘楚,定能不负众望,这个请中尉尽管放心便是。”

    窦敖点头道:“那我代秦国两万三千户百姓,谢过毛使君了。”

    等窦敖离开,宋配立即问道:“使君要留两万人在郿县,难道是不想击败赵廞入主梁州了?”

    毛腾道:“不,梁州我要。将你原领的牙门督部下所有骑兵抽调出来,再以窦敖给我们的七百匹战马配给其他无马的善骑老兵。这些骑兵加在一起。然后再有彭天护的卢水义从和黄石部的匈奴义从,应该能凑齐将近五千骑兵。我带着这些就够了。”

    麴允道:“使君,梁州多山脉险道,骑兵可是寸步难行啊。自古蜀道难通,蜀人多以犀皮藤条为甲,以恶金竹木为矛,胜则挟众相逐,败则遁入山林。那种地方,最好不要多带骑兵,弩手和步兵才能在蜀中发挥所长啊。”

    毛腾呵呵一笑。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我有我的想法。”

    麴允和宋配见毛腾再没有说,也不好再问,只得遵从。

    宋配做了护军,其实也就是统率兵力驻守秦国。与窦敖等共掌军政。麴允则做了秦国督邮主管政务,而马敦则是毛腾授意下载蜀道管运粮草。几天之后。毛腾带着贾疋、郭文、彭天护和侯脱便要率领五千骑兵开拔了。

    卫铄还是郁郁寡欢,毛腾从她房内出来,不觉也有些无趣,可是时间紧迫也不能久留了,于是便告诉板儿道:“我今rì便走,你晚上告诉主母吧。顺便说于她听,倘若汉中安稳我自会接她过去,汉中谷地四面高山,易守难攻,若去了那里,也少得颠沛流离。”

    板儿低着头答应了一声,毛腾这才出了后院,到了前院里,这才看到一身汉服的路松多跑了过来,纳头拜倒道:“使君,听说您要率军去梁州平乱。路松多是呼韩邪的后裔,天生的骑士,不想留在这里混rì子,还请使君让我统领族人,为使君做先登之士!”

    毛腾猛地一迟疑,自都定借一千五百匈奴骑兵以来,这些人都由毛腾亲率或者调拨彭天护率领,并没有让他们自主作战。可是眼前这个作为人质的十五岁少年,竟然要求自己去统率这支部队,不得不让毛腾生出一点疑心来。

    “松多,你尚且年幼,又是匈奴贵胄,是中部屠各rì后的单于,岂能冒此风险?倘若你真有此心,待明年我定让你做督将领军作战。”毛腾道。

    路松多忽然脸一红,急道:“使君,我屠各匈奴人,三岁能骑羊拉弓,五岁能乘马独行,八岁便能自己套马放牧羊群。虽说不如使君帐下的诸将,可我也是战士,我不想被那小女娃耻笑为懦夫!”

    毛腾一怔,笑着问道:“谁敢耻笑你?竟这么大胆。”

    路松多涨红了脸,毫不支吾地大声说道:“就是伽罗,孙夫人的侍女。她笑我是懦夫,我向她发誓一定要随使君出战梁州,亲手割十个耳朵给她!”

    毛腾眼角一皱,不禁暗笑,心道:“看来单伽罗那小女娃还真有用处,原本以为让这么一个年幼的女娃去迷住路松多中以便控制北地的匈奴人的计策有些太过拙劣,可是看路松多却是自己上套了。倒也干脆!”于是说道:“那好,但是你尚需历练,就先留在我亲卫中,随我杀敌。”

    路松多却大喜若狂,手舞足蹈地道:“多谢使君,多谢使君了!”

    毛腾松了口气,暗忖:“这小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心机,是不是我有些多疑了。”

    麴允和郭文二人共事rì久,感情深厚,两人临别不免要寒暄一番。不过两人都非好酒之徒,只是以茶酱代酒,商议之中不免有对毛腾以五千骑兵入蜀的质疑。麴允说道:“蜀地不比关中,关中人憨直勇敢,蜀人狡诈多智,非大军不能定。况且那里山路崎岖,许多路都是栈道,没走过栈道的人走在上面都不免胆战心惊,更何况是马。真是不知道使君到底是作何想,难不成他是轻敌?”

    郭文也嘘了口气,说道:“不过使君常有这种惊人之举,当初带着几百人去救援北地就着实让我惊出一身冷汗,可是后来还不是救成了?”

    麴允点了点头,道:“只是我还有疑惑,可又不知道使君究竟想要做什么。”

    两人正在商谈,忽然门外一个声音笑道:“你们两人不知各司其职,却在这里说使君坏话,到底意yù何为啊?”

第236章 调兵入梁州(下)

    麴允和郭文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却是军司贾疋。◎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麴允与贾疋是旧识,知道他向来如此只是松了口气,可是郭文却对贾疋这种yīn阳怪气的态度实在反感,冷声道:“郭某跟麴先生是为使君大计考量,也用不着军司来偷听吧。”

    贾疋有些不屑地笑道:“贾某只是想与麴兄述别而已,岂是来偷听杞人忧天的喟叹的?郭督邮才堪百里,不主判县政,却越俎代庖以干军务,实在有些可惜了呀。”

    郭文听到贾疋说自己仅仅只是能“主判县政”的不通军务的“百里之才”不禁有些恚怒,反唇相讥道:“夸夸其谈之辈,郭某岂屑与之为伍。麴先生,郭某先告辞了。”说罢甩袖离去。麴允刚一伸手,郭文就已经出了门去,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彦度,你时常如此言辞,只怕rì后是要招祸的。”

    贾疋毫不在乎地道:“国士傲立天地间,岂会对庸才谦恭?麴兄,毛使君帐下,唯君与宋马二人堪与我同列。那郭文不过乡野腐儒,侯彭等人不过猪突莽夫。物有麟凤龟龙,人有英才雄杰,我等何必非要与碌碌之辈互尊礼节?”

    麴允摇了摇头,说道:“我也知道你就这个脾气,以你的家世出身,倘若能和气谦恭一些,只怕早就位列台阁(指尚书台)。礼贤下士才是国士之举,倨傲刻薄反是小人所为。彦度啊,郭文、侯脱、彭天护都是使君亲爱之人。你还是不要得罪了他们。”

    贾疋笑道:“当初毛遂自荐,有囊中锥自会脱颖而出之论。我虽因口舌而为诸多庸人忌恨不得升迁,可纵然就是入了台阁,又岂能施展我胸中抱负?麴兄,你看这毛使君,不就是为你我脱颖而出应运而生嘛。”

    麴允也知道贾疋xìng子向来如此,再劝也是徒劳。只是说道:“使君这次调五千骑兵入蜀,不知道可否与你商量?我与郭督邮都有疑虑和担心啊。赵廞帐下有李特兄弟,军中又多賨蜀勇士。占尽地利人和,只怕五千骑兵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贾疋摇了摇头道:“毛使君的这个决定,也并未跟我商量。的确有些大胆。可是自我观察多年,毛使君可并非冒进骄傲之徒,他定是胸有成竹才敢这么做。至于为什么只带了骑兵入蜀,贾某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可又怕猜错引来大祸,真是不敢说啊。”

    “哦。”麴允也知道贾疋的脾气,要是追问,他一定会卖关子不肯说,于是索xìng就不再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缓缓坐了下来。

    贾疋果然有些忍不住了,说道:“麴兄不想听吗?”

    麴允道:“麴某跟随毛使君多年,自然也信服。彦度你这么一说,麴某更是安心了。可是彦度你既然说说出来会招祸,那也就算了。毕竟不能为了愚兄一时的好奇,对彦度不利吧。”

    贾疋摇了摇头,指着麴允笑道:“麴兄还真是了解小弟啊,不过这里只有你我,倒也招不了什么大祸。只是这样猜度使君对朝廷的忠心,到让贾某有些失人臣之礼了。”

    麴允略略沉眉。忽然就伸出手掌做阻拦状道:“彦度,使君起自西平,与羌胡大战无数,为社稷立功不少,我等身为佐吏,不可妄加猜测。麴某相信使君是忠心臣子,彦度还是将那些猜度放回心里吧。”

    贾疋摸了摸鼻子,摇摇头道:“使君跟随太子反贾,又依托赵王,擅自加封太子少保,以军力威逼长安,求为监军。所作所为,固然无害,可岂是人臣所为?贾某知道麴兄忠心可鉴,可是朝廷如此板荡,关中胡患愈深,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岂能陪葬庸君?其实贾某倒巴不得使君有不臣之心,明着进军汉中,暗地里等着洛阳再生变乱,然后反攻长安驱逐河间王,独领关中进而雄霸天下!”

    麴允面sè顿时就yīn沉下来,迟疑了半晌,方才说道:“如今赵王已经安定社稷,焉能再有变乱?我朝开国不久,如同新生孩童刚刚长至壮年,岂会像那些国势rì益衰颓的末路王朝一般?使君是国家良将,一心都在立功杀贼,又怎么会有不轨之心。贾彦度,你不要胡乱猜测,也不要在使君面前信口胡说怂恿教唆,不然的话,麴允rì后就不认你这个朋友!”

    贾疋看到麴允仍然对朝廷抱有如此的忠心,不禁叹了口气,说道:“麴兄,那就是贾某失言了。”

    麴允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做好你的份内之事,为使君击败反贼赵廞出谋划策。其余的闲言碎语,请你不要随意乱说。彦度,你是有家世的人,不要因为口舌之快,害了你的亲人族人。”

    贾疋只得笑道:“麴兄也知道贾某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我们还是谈一些私事吧。”

    除麴允、宋配、马敦率军留驻郿县外,刘进驻军在平陵与细柳一带。毛腾这样做也并未向任何人解释,因为他知道,赵廞很快就会因为和李特兄弟的矛盾而失败,而巴蜀地区虽然富庶可是由于极端困难的交通原因却是难进难出,既是天府之国,也是困龙之地,自古割据巴蜀的诸侯无一能成大业,因为一旦主力入蜀,想回关中或者出荆楚也就是难如登天了。所以贾疋猜的也没有错,毛腾的确没有入蜀平乱的诚心,他只是想在控制汉中之后,等待机会继续与河间王争夺关中。

    毛腾也清楚记得,李特便是十六国中第一个开国的成汉政权的奠基人。成汉割据巴蜀半个世纪之久,直到东晋桓温掌控上游荆楚兵力的时候才为东晋所灭,但是成汉毕竟只是个割据政权,并没有窥伺天下的实力和野心。比起将来要进占河东和关中的匈奴汉赵政权和以河北为根据地yù图屯兵天下的羯族后赵政权,成汉毫无威胁,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等坐稳关中后再行吞并。可是现在赵王刚刚掌权,不论是汉赵还是后赵乃至成汉都尚处于萌芽状态或者连萌芽都没有出现,自己虽然准备做得早,可是却不能解释给任何人听,只能在言辞上故弄玄虚,行为上一拖再拖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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