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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8.慕容之谋

    武成十八年五月三十日??北海大都护府治所色楞格堡

    刚刚率着轮换部队抵达的新任大都护安文华正在为古晋送行,看着这位还朝后就要退休的老将军,安文华发自内心的请教道:“老大人,临行之前您还有什么交代的?”

    头发已经彻底花白的古晋想了想,用站好最后一班岗的语气告诫道:“安大人,该交代的,老夫已经都交代了,唯一可虑的是,老夫还朝后,北海的兵力不足,一旦罗刹人卷土重来,恐怕甚难指望蒙古兵能有所作为。”

    “老大人的意思是必须在北海上保留一支内河分舰队喽?”安文华点点头。“下官明白了,只是这件事还要请老大人还朝后,帮忙奔走才是。”

    古晋萧瑟的笑了笑:“封狼居胥、拓地北海,好歹也让老夫名垂青史,老夫自是不会愿意见其功败垂成的,安大人,天时不早了,就此别过吧。”

    安文华冲着古晋落寞的背影长稽到地:“老大人,一路还请多加保重才是”

    看着古晋一行在视线中慢慢消失,安文华这才扭头对着几名属官言到:“王大人、慕容大人,接下来一切就拜托两位了。”

    按华夏朝廷的最新体制,大都护府之下并无常设的镇军和野战部队,最多也就是辖若干神策军和蒙古义从军,可是与有龙骧军、伏波军常驻的凌牙门大都护府不同,喀尔喀大都护府和北海大都护府分别面临着准格尔帝国和沙皇俄罗斯的威胁,因此除了蒙古义从军外,各自都有常驻的夏军野战部队。不过由于道路漫长、补给不易的原因,喀尔喀大都护府只有一个骑军师分布在正在建设中的平地泉-额仁-乌日格(库伦)-伊尔根(斯克)堡这条驿道的沿线,至于尚且没影的大都护府驻地乌里雅苏台周边,更是只有一、两个游骑哨常驻而已。而北海大都护府的情况也差不多,在古晋带着轮换部队南返之后,同样只剩下一个骑步军师留守。虽然夏军已经奉命拆除了不少小型的定居点,可是区区六千人的兵力分布在广大的北海地区,只能说是沧海一粟,连守成都很困,更不要说扩大统治区。

    因此听到安大都护的拜托,王瑛、慕容敬明这两位掌兵官却一脸的为难,但上官的话却不能不回,所以好半天后才勉为其难的应道:“下官等一定竭尽全力。”

    等到安文华满意的回衙了,王瑛和慕容敬明却找到了都护府司马郑文卿。

    “穆大人,虽说尼布楚和呼伦湖城现在由黑龙江上游舰队所属的龙骧军第十七师驻守,不需要骠骑军第二师分兵,可是我手上拢总才六千人马,既要在伊尔根堡等六处堡砦设防屯种,又要负责东南两路的运输和驿道建设,根本没有足够的兵马防着罗刹人卷土重来。更不要说继续北上攻打上安加拉斯克、乌杨斯克、斯皮齐诺等俄国城镇了。”身为骠骑军第二师统制的王瑛虽然是新到北海,但绝对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因此说得头头是道。“如今大都护却要我部以一当百,这如何使得。”

    郑文卿这个司马是兵部官,没有直接指挥部队的权利,因此他手一摊:“王大人,下官也是初来乍到,连头绪也没摸清了,如何能给大人指点,跟变不成兵来。”

    “我和王大人知道穆大人你变不成兵来,但是征召蒙古义从军的命令却要大人你签发才是。”慕容敬明是以北枢密院北海行院枢密同知的身份执掌北海大都护下蒙古义从军的,因此他的要求很简单。“如今北海兵力不足,还需大人速速签发一万五千名蒙古义从军才是。”

    “一万五千人?”若是与古晋时代比较,这一万五千人的兵马的确不多,然而古晋当时是将本地及科尔沁人一网打尽了,但现在,刚刚稳定下来的各部决计拿不出那么多人马来。“慕容大人,师范队有能力指挥那么多兵马吗?”郑文卿摇了摇头。“就算大人有能力编训这么多兵马,可是粮草呢?眼下诸部都已经算是朝廷子民了,如何可以像当初戴罪立功时一样让其自筹呢?这不合朝廷安抚边疆之意啊。”

    “朝廷安抚边疆的宗旨是不错的,可是眼下北海还处在与鄂罗斯人交战的状态下,蒙古人又怎么能算安稳下来了呢?为了将来计,蒙古人应该会答应佥军的。”慕容敬明据理力争道。“至于让科尔沁人和本地蒙古人协粮有困难不假,可是大都护不是还没有正式召见各部酋首吗,借机拿捏一番,就不信挤不出油水来。”

    “慕容大人的话是有道理的。”王瑛也帮腔道。“最多跟蒙古各部说清楚,签了这一万五千骑之后,一旦发生战事,都护府将不再征调蒙古各部兵马出战。”

    “蒙古义从军是募兵不是佥军。”明显违背朝廷律令的事情,郑文卿是没有胆子做的。“强征是不符合朝廷旨意的。”郑文卿还拿出古晋做例子。“就是古老将军也只敢用赎罪的名义调用科尔沁人、布里亚特人,你我又如何敢加以僭越,除非两位大人能说服安大都护,请他用便宜行事的名义下令,否则下官恕难从命。”

    找安文华讨命令,不是不可以,但安文华能答应吗?只怕唯有到了俄军出现在贝加尔湖边上了,他才可能下这道命令---毕竟身为大都护,安文华考虑的只会比郑文卿更多。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王瑛依旧作势抓住慕容敬明的手吵吵道:“走,咱们去找安大人,总不见得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吧,真要不肯调兵,丢了北海就是非战之罪。”

    “非战之罪?”穆可卿苦笑起来,这么一说王瑛和慕容都没有责任了,最后倒霉的依旧是他这个文职。“两位大人何必如此呢。”不得已,穆可卿只好放软了身段。“一万五千兵委实无法征调,就算现在就对各部募兵,也不见得会有多少应募,不如这样吧,等大都护召见各部宣谕的时候,下官把募兵的事情跟几位蒙古公爷说一下,或许能得到一些人手和粮草上的支持,至于兵力的问题嘛,本官马上行文朝廷,请朝廷调松漠等地蒙古义从军进入北海,两位大人,这一下总该满意了吧。”

    见到从穆可卿这边挤不出什么来了,王瑛和慕容敬明只好就此手柄:“满意,怎么可能满意,但大人也算是尽力了,我等又岂能好坏不分,只求大人尽早上书朝廷,我们可以等,远道而来的罗刹兵可不会给咱们机会”

    从司马公所出来,王瑛在马上跟慕容敬明交代道:“慕容大人,蒙古义从军的事还要麻烦你多盯一盯,我这边总是觉得守株待兔是不保险的,因此接下来我准备亲自带兵向北出击,不管能不能实现因粮与敌,总之不能让北面的罗刹人有南下的企图。”

    慕容敬明思考了一会在表示同意的同时提醒道:“北上袭扰鄂罗斯并非不可,但是大人千万记得不可恋战才是,万一罗刹人的主力大举东来,就凭散落各地的守军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来的蒙古义从军,只怕是挡不住的。”

    “如果没有足够的蒙古义从军,只怕骠骑军第二师全师都留在北海也挡不住鄂罗斯的大军。”夏军方面分不清俄国正规军和哥萨克骑兵的区别,因此想当然的认为前次近万俄军的失败会引来数倍之敌,却全然没有考虑过从西部调数万人对俄罗斯也是一种难以承受的巨大负担。“不过慕容大人放心,这一次我只带一个轻骑团和两个游骑哨北上,剩下的机动兵力就由慕容大人你来统领,一旦察觉俄国人有渡湖的企图,或可以对其实施袭扰。”

    “趁其立足未稳,一举赶下北海?”慕容敬明轻笑起来。“要是有五千以上的骑军或许还可以做到,再说了,罗刹人在湖上有小型炮船,就算真的能将其先头部队一举击溃,只怕伤亡也是极大的。”说到这,慕容敬明忽然若有所思。“王大人,北面的罗刹人只怕无足轻重,倒不如直接奔袭伊尔库茨克,或许能迟滞罗刹人的行动。”

    “北面无足轻重?”王瑛反问道。“何以见得?至于奔袭伊尔库茨克,如何能过了湖?”

    “王大人,古老大人围攻北海诸城之时,可曾有北面之敌驰援?”

    王瑛诧异的回应道:“不是说雅库茨克的罗刹兵驰援过尼布楚吗?”

    “雅库茨克只派了二千余兵马,且说日后无力支援,姑且不说这是不是真的,但其能威胁的只是尼布楚而已,但尼布楚可以得到黑龙江上游舰队及龙骧军第十七师的支援,不必为其担忧。”慕容敬明越说越顺。“而北贝加尔斯克、上安加拉斯克等地从建虏开始就没有派出过援兵,可见将来也未必会派出援兵。”慕容敬明不知道北方的俄国人也曾试图组织援兵南下,只是没有成行便遇到了亡命北上的允禵部,结果自是再也无力南下了。“至于奔袭伊尔库茨克也未必要从湖上走。”

    “绕道东萨彦岭?这条道不好走啊。”

    “可以跟喀尔喀大都护府借人。”慕容敬明提点道。“唐努乌梁海诸部不是归附了嘛。”

    王瑛勒住马长考起来,好半天才恶狠狠的说道:“干了,慕容大人,除了各堡守备兵马外,我再留重甲团给你,烦劳你务必盯防住北方的鄂罗斯人。”

    “好说,”慕容敬明也不可客套,只是劝到。“不过王大人不必着急,联系喀尔喀方面也要时间,不如好生休整一段时间并趁机修订一下出击方案,届时才好从容行事”

669.告密

    六月末、七月初是西伯利亚地区一整年中最好的时节,长达八个月的冬季此时已经结束近两月了,辛劳的农人们正眼巴巴的瞅着冬小麦茁壮成长,忙碌的冒险商们也大胆的脱离城市深入原始丛林从土著手中寻找可供来年运回西部本土的皮毛和金砂。

    由于去年俄军在色楞格斯克的失败,整个冬天都在提心吊胆的伊尔库茨克辖省的大小权贵们在熬过了最艰难的前两个后,也开始恢复了生气---潜往贝加尔湖以东地区的间谍成功发回夏军撤出部分军队的消息,导致普列宁-安德罗波耶夫-奥尔斯克伯爵以下都心神大定,一致以为夏军方面已经放弃进攻势态转入防守阶段,就算西部援军要晚些时日才赶到,伊尔库茨克附近也不至于遭到攻击。

    有了这样的明悟,放松下来的俄国东部高层开始重新寻欢作乐起来。当然,对于西欧各国眼中不过是半开化的俄国权贵来说,到郊外吃吃喝喝顺便洗个蒸气浴已经是顶级的娱乐活动了,那些富丽堂皇的大型宴会、香风扑鼻的社交舞会、三教九流齐聚的高级沙龙之类,就连在莫斯科和彼得堡这两个俄国首都中都绝少看到,就不必在东部的乡下城市提及了。

    好在,蛮荒之地自然也有蛮荒之地的特色,伐木比赛便成了少数雅俗共赏的大众活动。

    贵族、官吏跟农奴、自由民一样抡起斧头卖力气,这似乎是一种不可想象的画面,但对于苦寒的西伯利亚地区来说,砍伐下来作为燃料的木头对于越冬有格外重要的意义,再加上出一身臭汗后再洗上一个热气腾腾的澡,那可就是莫大的享受了。

    “今天的伐木比赛,参与者有磨坊的大廖沙、铁匠铺的齐科夫、甜菜庄园的希姆斯吉、酒坊的莫里奇以及税务官米沙耶维奇老爷。”这是一场小作坊主、小庄园主以及下级官员参加的比赛。“奖品是一头猪。”伴随着猪叫的是围观者的哄笑声。“好了,现在开始!”

    伐木比赛当然不是真正让这些小园主、小官吏们到森林去砍一棵或几棵树回来,事实上,树木早已经由农奴们砍回来了,这些参与者只要将其砍成一块块可以方便燃烧的木材就行。换而言之,这其实是劈柴比赛,只是名字比较难听,才改成伐木二字。

    看着此起彼伏的劈柴声,看着挥汗如雨的参赛者,边上旁观者也开始紧张起来,在这种气氛下,小园主们的熟人们也开始为自己的朋友呐喊助威起来:“大廖沙,加快速度,你现在比莫里奇少一棵树了,拿不到猪,回去你老婆踢你屁股”

    古里古怪的加油声,让围观者乐得前俯后仰的,连奖品的供给方,本地的大庄园主阿尔莫夫老爷也乐不可支的跟身边的步兵队长沃耶夫说道:“上尉,这种乐子可是不多见吧。”

    沃耶夫喝了一口土豆伏特加,矜持的说道:“的确是很有意思,前些日子大家都挺紧张的,是该找个乐子笑一笑,松快两天的。”

    “是啊,那位自以为是的将军可把我们害苦了。”阿尔莫夫也叹息一声。“好在,中国人放弃了进一步的行动,这样的话,只要国内的援军开到了,我们就彻底安稳了。”

    “安稳?”沃耶夫左右看看,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依旧在伐木比赛现场,这才推心置腹的说到。“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也瞒你,国内的援军开到了对你这样的大地主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阿尔莫夫一脸的不解,就听沃耶夫解释道。“如果援军驻扎在伊尔库茨克附近的话,粮饷怎么解决?还不是要从你们头上出。”

    阿尔莫夫表情顿时凝重起来,想了半天之后才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如果本地的地主一致要求军队过湖收复下贝加尔督军区呢?”

    “那就更糟糕了。”沃耶夫回答道。“进攻比防守需要更多的物资,这些物资不可能从西部运来,那样花费太大,也不能指望进入下贝加尔之后能从中国人手中获得,因此最终只能从本地征收,你是知道的,朝廷在这上面绝对是准备花最少的钱得到最多的补给品的。”

    “那怎么办?”阿尔莫夫紧张起来。“这样我们岂不是要损失一大笔钱了。”

    “如果你能从总督阁下那里获得帮助的话,不但不会亏钱,还可能大赚一笔,相反,若是你在辖省没有关系的话。”沃耶夫冷笑一声。“我劝你现在就把东西藏好了,然后带着仆人躲到新西伯利亚或鄂木斯克去。”

    “如何才能得到总督阁下的帮助呢?”阿尔莫夫直截了当的问道。“要花多少钱?”

    “恐怕至少需要一千卢布。”沃耶夫报了一个数。“这个数字只怕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你可以试着联络其他人,一起凑这边钱。”

    “总督阁下亏空很大嘛?”阿尔莫夫皱着眉头问道。“一千卢布,在彼得堡都可以买一个男爵的爵位了。”即便是辛苦往来本土和西伯利亚的皮毛商人,也很难一下拿出一千卢布来,更不要这些还没有进入商品化,只是自给自足的庄园主了。“至少要说服二十个地主共同出这笔钱,难道也太大了吧。”

    “辖省财政上的确有个大窟窿。”对于阿尔莫夫的猜测,沃耶夫给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但这也是基里延科将军带来的麻烦,本来是影响不到总督阁下的,只是沙皇现在也缺钱,不可能给予伊尔库茨克任何弥补,因此只能由总督自己解决。至于总督阁下嘛,你也是知道的,伯爵向来只有往口袋里收钱的时候,绝没有拿钱出来的时候。所以,如果不想损失的话,要么买通了伯爵,要么就避开。”

    “避开,这不可能。”阿尔莫夫苦恼的说道。“和中国人的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是的,中国人眼下是撤走了一部分部队,但如果因为失败导致他们重新增兵的话,那么,这场战争持续下去的可能非常大。”

    “没错,俄国与瑞典的战争已经持续十年了,和奥斯曼土耳其的战争持续时间更长,我们应该考虑到中国人比鞑靼人更强大的对手,所以战争长期化是不可避免的。”沃耶夫说到这,看向阿尔莫夫。“老朋友,看来你只有买通总督一条路可走了,其实,你不必担心付出后没有回报,如果战争如我们所料持续的话,或许你将因此发财并成为贵族。”

    “如果真的可以主导军需品的采购,花这笔钱的确是值得的。”阿尔莫夫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请转告那位尊贵的先生,我会尽力说服本地地主们的。”

    阿尔莫夫直接点出了沃耶夫身后的那个人,对此沃耶夫并不感到奇怪,事实上正是因为他知道阿尔莫夫足够聪明敢于赌博,这才会请缨来说服对方的:“很好,我的老朋友,那么我预祝你一切顺利,成了贵族之后不要忘记了”

    沃耶夫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阿尔莫夫的一个仆人带着两个衣着华贵但气色仓皇的蒙古贵族匆匆走了过来,沃耶夫到嘴的话也变成了嘲笑:“我亲爱的朋友,是不是你今年的税收的太多了,那些肮脏的土著脸都发白了。”

    承包附近四个蒙古部落税收的阿尔莫夫却一脸的古怪:“我还没有通知这些蒙古人提高今年的税收数字呢,他们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正说着,两个蒙古贵族走了过来,用万分紧张的语气磕磕巴巴的说着俄文:“俄国老爷,还有这位将军,大事不好了,中、中国人打过来了。”

    “中国人打过来了?”阿尔莫夫转身向沃耶夫问道。“贝加尔斯克要塞有送来警报吗?”

    贝加尔斯克位于贝加尔湖南端顶点,名曰要塞实际是一个主要负责封堵走私者的小型哨所,因为扼守着一条关键的湖边山崖小道,虽然不利于大队行军,但也是除了湖上交通外联系上下贝加尔地区最方便的途径,如今更是成了俄军间谍潜入下贝加尔地区的前哨阵地,如果夏军要攻打上贝加尔地区的话,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贝加尔斯克了。

    “我离开城堡的时候并没有获得类似的消息。”沃耶夫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两名忐忑不安的蒙古人。“贝加尔分舰队也没有报告中国人有越湖的迹象。”所谓贝加尔分舰队,不过是几艘小型的双桅内河运输船,但在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情况下,也足以称霸整个贝加尔湖了。“所以说,这些人要么是在撒谎,要么就是其他的图谋。”

    “不,俄国老爷,我们没有说谎啊。”两个蒙古人当即叫屈起来。“我们一向是忠于俄国皇上的,中国人真的来了,足足有几千骑兵”

    “几千中国骑兵?”沃耶夫冷笑的问道。“他们难道是从天上飞过来的?”

    “中国人是从萨彦岭的南面翻过来了。”两个蒙古人忙不迭的告之道。“乌梁海人给他们做的向导,如今被我们拖在部族里休整,最迟明天就可能发动进攻了。”

    阿尔莫夫顿时紧张起来:“这是真的?”

    “我们敢向佛祖发誓。”两个蒙古人言辞凿凿的保证道。“俄国老爷,你们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670.再来

    “鉴于撤退比较及时,所以伊尔库茨克周边的损失比较小,只有57名俄国居民伤亡,但是财产损失很大,目前已知有225栋农舍、28处牲口棚以及6个磨坊和超过10000俄亩的麦田被中国人焚毁了;而在谢列霍夫,中国人一共造成94名俄国居民伤亡,另有87栋农舍、11处牲口棚以及2个磨坊、1处铁匠铺和超过13000俄亩的麦田被大火烧毁;安加拉斯克方面接到通报较晚,有较多数量的俄国居民因为没有收到警报或认为危险不大留在城外,结果导致至少511名俄国居民伤亡,超过250栋建筑物受损,另外预计有超过30000俄亩的麦田全毁或半毁;至于更远的西伯利亚乌索利耶、斯维尔斯克、切列姆霍沃、济马等地的损失情况尚得到应有的报告,所以暂时没有列入统计数字。”

    从报告者的角度看起来,奥尔斯克伯爵脑门上的皱纹看上去仿佛层层丘陵一样吓人,不过即便知道总督阁下正处在暴怒的边缘,辖省的财政专员依旧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就从目前获得的数字来看,这个冬天对于整个伊尔库茨克辖省来说将是非常困难的,人员伤亡虽然不大,但即将收获的麦田被烧了,这也就意味着粮食缺口将是巨大的”

    所谓粮食问题其实并非单纯是夏军袭击的成果,主要还是因为之前基里延科部出阵时带走了大量的储备,不过若是没有夏军纵火焚烧麦田,收获了新一茬粮食的俄国人还是能坚持到来年的,然而假设都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亲爱的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阁下,您的意思是让我报告沙皇陛下,请他将派出的援军撤回西部吗?”被财政专员描绘的现实吓到的普列宁-安德罗波耶夫-奥尔斯克伯爵咆哮道。“您能保证,中国人在未来的日子里不再发动袭击吗?还是您以为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要撤出上贝加尔地区的时候了!”

    “伯爵大人,您知道我没有任何放弃伊尔库茨克辖省意思。”安东尼-普里奥-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哭丧着脸回答道,放弃领土,开玩笑了,奉行俄国旗帜一旦升起就不再落下的东斯拉夫帝国是绝对不可能接受不战就丢弃领土的责任的。“我只是向您如实报告辖省西部地区的损失情况,并没有向您做出任何建议。事实上,我的建议是,最好能尽快从布拉茨克运输一部分粮食过来备用,另外再向西伯利亚分散一部分本地居民,否则伊尔库茨克及安加拉斯克等城市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好了,我知道了,问题不是您的身上。”总督意兴阑珊的摆摆手,示意男爵可以退下了,等到因为粮食问题沮丧不已的小贵族慢吞吞的离开了会议室,奥尔斯克伯爵的脸色立刻转厉。“斯洛普宁上校,麻烦您告诉我,中国人还有没有可能在降雪之前再度袭击辖省。”

    辖省军事长官面无表情的报告道:“总督阁下,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事实上,尽管我们收拢了城外居民,但是我们表现已经告诉中国人辖省的空虚,中国人很可能采用包围城市的办法迫使我们陷入饿毙的绝境。”

    斯洛普宁上校的答案让奥尔斯克伯爵毛骨悚然,因此他问道:“请您告诉我,在目前的情况下,您有办法阻止中国人再度发动袭击吗?我的意思是集结全部的兵力,包括那些亲近我们的蒙古人之后,我们能不能跟中国人进行一次决战?”

    “阁下,我只能让您失望了。”辖省军事长官明确的说道。“根据各地发现的中国人的数量以及忠于俄国的蒙古人的报告,我们可以推算出中国人至少出动了5000名骑兵,其中只有不到一半是南方吉尔吉斯(乌梁海)人。而目前伊尔库茨克、谢列霍夫、安加拉斯克、西伯利亚乌索利耶、斯维尔斯克、切列姆霍沃、济马等地的所有部队集结起来,也不过900名火枪手和不到2000人的哥萨克骑兵,根本不可能与中国人进行一次决战。至于亲近我们的蒙古人,我认为如果中国人再次进攻的话,很大的可能就是首先消灭这些告密者。”

    奥尔斯克伯爵眨了眨眼睛:“您的意思是听任中国人攻击亲近我们的蒙古人喽?”

    斯洛普宁上校直言不讳道:“我认为与这些蒙古人想比,俄国人的生命更宝贵。只要这些蒙古人能坚持一个月的时间,我相信辖省就会变得安全了。”

    “是的,是的,中国人不会傻傻的等到冬天才撤退的,而且中国人与本地蒙古人之间的战斗也利用我们清除这些臭虫一样的土著。但是,上校,您刚刚没有听到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的报告吗?”上贝加尔地区历史上属于札萨克图汗部和土谢图汗部的牧区,在喀尔喀人受到俄国人压迫后,一部分王公台吉就带着本属牧帐脱离了两部王帐接受俄国人的统治,不过对于这些俄国人眼中的未开化民族,具有俄国贵族身份的奥尔斯克总督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哪怕这些蒙古人刚刚挽救了相当数量的俄国人的生命。“关键是粮食,我们的食物已经不过支持到第二年收获了。”

    “总督阁下,财政问题不是我关心的。”看到又要暴走的伯爵,斯洛普宁提出一个建议。“中国人的战术是试图饿死我们,但周边除了我们以外还有蒙古人,那些窝藏中国人的鞑靼人、蒙古人,我们或可以从他们手中获得必要的物资,以坚持到陛下派遣的援军到达。”

    军事长官的意思很明确,打不过夏军,却可以去欺负周边的蒙古人,从他们手中夺取足够的物资,对于这个建议,总督举双手赞成:“上校,您的建议非常好,这样,您立刻准备一下,抢在中国人重新发动攻势之前,讨伐那些背叛俄国的土著”

    奥尔斯克伯爵的命令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上贝加尔地区重新开锅了,由于很难分清哪一个蒙古部族是真心投靠俄国的,因此针对性的讨伐很快变成了一场全面的抢劫,在夏军军威前退避三舍的俄国火枪手和哥萨克骑兵在蒙古人面前倒是一副暴君的样子,用大事屠杀和掠夺宣泄着心中不散的戾气。

    “大人,请大人救救我等部族吧。”在俄国人的屠刀侥幸生还的蒙古人纷纷越过萨彦岭向正在南方休整的王瑛部求援。“俄国人杀我们的子民,抢我们的牛羊,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若是大人不肯救我们的话,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救?怎么救?现在杀回去,只怕罗刹人已经将牛羊运回城里去了。”王瑛并不为这些蒙古人的哭泣所打动。“至于留下你们倒是可以,只是不知道本地各位王公能不能答应。”

    由于在随着夏军进入上贝加尔地区时没有获得预期收获,哈苏特(库苏古尔乌梁海旗)都总管治地的王公们对这些北方的蒙古人并没有好的印象,因此很是冷淡的拒绝道:“我们也没有多的越多粮食可以供给你们。”这是一句很明显的推脱话,要知道,乌梁海地区位于东西萨彦岭和唐努山合抱之中,又有叶尼塞河横贯其间,全境气候温和,与西伯利亚及喀尔喀地区完全不一样,唐努乌梁海人也与其他蒙古部族以放牧为主不同,多种植温带粮食作物和菜蔬并兼以打猎、捕鱼为生,因此并不存在冬季难过的说法。“或许你们可以跟着王大人一起返回贝加尔湖以西地区去。”

    王瑛对此表态道:“各部若愿前往北海,大都护府是欢迎的,只是我军并无多余军粮供给各部,而且大都护府下的草场已然分配给科尔沁各总管及布里亚特各总管了,所以即便各部到了那边,也得看各总管是不是愿意吸纳。”

    吸纳?不就是并吞吗?对此,上贝加尔地区的蒙古人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是这些被逼到萨彦岭北麓的蒙古部族连虚弱的俄军都挡不住,更不要指望与有着乌梁海人支持的夏军作战了,几个求援的蒙古贵族只能垂头顿足的向长生天及漫天神佛哭喊诉冤。

    不知道是出于怜悯还是别有打算,一名有着华夏三等镇国公头衔的哈苏特王公忽然眼珠一转开口问道:“你们的牛羊都被俄国人给抢走了?”

    上贝加尔蒙古部族的代表老老实实的回应道:“是的,都被俄国人抢走了。”

    这位王公转而向王瑛说道:“王大人,俄国人抢走了牛羊,但未必统统宰杀了,势必要留下大部分圈养在城外,如果大人不急着率兵返回下贝加尔的话,倒是可以再攻打一次。”

    王瑛来了兴趣:“再攻打一次,俄国人不会不做提防的。”

    “俄国人肯定会做防备的,只是萨彦岭的山谷岭道众多,俄国人不可能全部都盯防得住。”王公用眼神示意。“如今又有上贝加尔各部出面相助,更能满足俄国人的耳目了。”

    利用急于求生的上贝加尔蒙古人的确是个好主意,因此王瑛向他们问道:“如果本官率部再度北上,尔等可有彻底与罗刹人交恶的觉悟?”

    几位求援使者面面相觑,好半天之后才重新伏地应道:“我等已无退路,只能忠于朝廷,还请大人代朝廷接受我等的忠心”

671.窘境

    有着上贝加尔布里亚特人及更多乌梁海吉尔吉斯人加入的夏军队伍,显然比之前更加庞大了。不过,这对于俄国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正如哈苏特王公判断的一样,俄国将抢劫来的牛羊大多放养在伊尔库茨克河沿岸的平原中,任其在尚未完全烧毁的农田中嚼食各种无法收获的小麦、大麦和燕麦,结果让多路出击的夏蒙联军在俄国定居者的眼皮子底下从容夺还---虽然早就防备着夏军卷土重来的俄国人也尽可能的抢在夏蒙联军抵达己方城市前驱赶了一部分牲口入城,但大部分的牛羊还是物归原主了。

    什么?既然能把牲口带入城中,俄国人之前为什么不把牛羊全部收拢起来?

    原因也很简单,用一个字就能解释,这个字就是“小”,具体来说就是城市小。这一时期俄国在西伯利亚地区的城市说穿了都跟一个大村庄差不多,平均只能容纳七、八百人,像伊尔库茨克这样的辖省首府也不过只有二、三千人的样子,可想而知这样的城市有多大。城市小也就意味着空间少,再加上之前夏军大量焚毁郊外村落,导致周边人口纷纷涌入城市,结果原来只能住八百人的现在进驻一千三、四百人,如何还有多余的地方圈养牲畜。

    什么?为什么不将牛羊统统屠宰变成肉制品存储?

    要知道现在只是七月中旬,天气还没有开始降温,上贝加尔地区的俄国定居者们即缺乏足够数量的海盐,又采购不到可以用于腌制的香料,如何能保存大量的肉制品不至白白腐烂呢?因此并非俄国人没有想到,而是他们做不到罢了。

    只是大宗的过冬储备物资得而复失给挣扎在饥饿面前俄国人以极其沉重的打击,而更让俄国人觉得惊恐的是,有了本地蒙古人加入后的夏军作出了长期围困的架势,大有将上贝加尔地区的俄国定居者全部饿毙的迹象。

    “现在要么跟中国人打上一仗,要么跟中国人和谈。”战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慢慢的饿死,因此伊尔库茨克城内的俄国权贵中出现了这样的论调。“打仗输赢并不重要,死掉一半人,其余或许可能活到春天。”

    “但您能保证,春天来临之际,陛下派出的援军就能带着足够多的物资抵达上贝加尔地区吗?”财政专员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对军事长官歇斯底里的建议并不认可。“我认为,最好还是进行和谈,以便说服中国人同意我们向布拉茨克等地撤走部分居民。”

    “我不认为中国人会接受我们的条件。”斯洛普宁上校撇了撇嘴。“而且将伊尔库茨克河周边的居民分散到布拉茨克、坎斯克、日加洛沃、泰舍特、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乌斯基库特、乌斯季伊利姆斯克将加重上述地区的粮食负担,进而影响到未来援军的军粮筹措。”

    在俄国贵族眼里,来东方冒险的定居者都是本土的流氓、乞丐、逃奴、罪犯之类的垃圾,因此死掉一些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与这些下等人的性命相比,保障沙皇军队的需要就重要太多了,因为军队才是维系俄国领土的保证。

    “问题是死了一半人并不能保证其余人坚持到援军抵达。”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坚持道。“而且损失太多的人员可能导致我们无法守住城市。”

    斯洛普宁上校反唇相讥道:“那么撤出一部分人员就能保证坚持到援军抵达吗?”

    “上校,男爵,我认为你们两位不必争执。”辖省司法专员斯拉基耶夫-基尔别耶夫斯基-别格切夫男爵拉开斗鸡一样红眼的双方。“无论是打仗还是谈判,你们两个说了都不算,还是由总督阁下来做最后的决定吧。”

    真正到了做决定的时候,奥尔斯克伯爵却犹豫起来:“战斗居然是一个轻松的抉择,可是我们必须考虑到战败的结果,在东方,俄罗斯承受不起一次新的失败了;至于和中国人谈判,不,我们没有陛下的授权”

    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了,只是俄国人并没有想到,一场浩劫正在悄悄的逼近。

    “一共有多少枚火箭?”

    “兵部拨给北海大都护府的火箭已经来不及运来了,这一批三千五百枚都是从喀尔喀大都护府借调的。”骠骑军第二师的军需官如是报告道。“邓大人还说了,老底都借给大人您了,日后少不得要请他好好喝上一顿。”

    “这个邓胖子,知道了,算我欠他一个人情。”王瑛向军需官布置道。“你立刻返回色楞格堡,抢在降雪之前把东西还给人家。”军需官应声而去,王瑛这才向摩拳擦掌的部下命令道。“三千五百枚火箭,不少了,能烧掉好几座城市了,那就找个好日子,让这帮蒙古人、吉尔吉斯人都看个仔细,别让他们总觉得咱们是因人成事。”

    转过天来,王瑛在西伯利亚乌索利耶城外的营帐中宴请北上作战的乌梁海及本地布里亚特蒙古的头面人物。酒过三巡之后,从本地布里亚特人手中获得大批牛羊酬谢的托锦旗(都总管治地)和哈苏特旗(都总管治地)的几名王公吞吞吐吐的表示希望能在冬季来临之前回家。对此,王瑛只是用灌醉他们的行动做了回应。

    夜深人静,烂醉如泥的蒙古王公、吉尔吉斯王公被从好梦中唤醒了,看着全副武装的夏军,他们还以为夏军准备对自己动手呢,一个个手足无措,结果却被告之,请到营前看一场盛大的焰火演出,自是目瞪口呆。

    这时已经是子夜时分了,尽管此时还未真正入冬,但风寒依然刺骨,西伯利亚乌索利耶城头警戒的士兵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补觉了,或许在他们看来,没有带来攻城炮的夏军是不可能悄然无息的攻下城市的。

    然而夏军射出的如流星一般的火箭让这些俄国土鳖吃了大亏,由于西伯利亚地区的城市都是因地制宜采用当地原木构筑的,不如欧洲主要城市的石质建筑耐火,因此当夏军火箭引发熊熊的大火之时,城内的俄国人才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焦头烂额的俄国人也曾努力的试图扑灭建筑物上的大火,然而夏军火箭爆炸时飞散的弹片,无情的摧毁了俄国人拯救城市的努力,无计可施的俄国定居者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市化为灰烬。

    当被引燃整个城市的大火逼得无处容身的俄国人仓皇逃离西伯利亚乌索利耶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全副武装的夏军骑士。在大火中挣扎了半夜的俄国人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就直接束手就擒了,而极少数侥幸借着黎明前的夜色逃跑的俄国人也没有来得及跑多远,天明之后一样落入了追捕的夏蒙联军手中。

    “各位王爷,你们觉得这场戏还精彩吗?”在火光的映衬下,王瑛的表情宛如地狱中的恶魔一样,吓得一众布里亚特蒙古人、乌梁海吉尔吉斯人各个魂不附体,自是不敢再以为夏军有求于人,自己可以笃定拿捏。“这只是开始。”对于一干本地土著、乌梁海人的反应十分满意的王瑛如此宣示道。“接下来,我们会一个个的烧掉这些罗刹人的城池。”

    王瑛没有说大话,在用五百枚火箭烧掉西伯利亚乌索利耶之后,接下来五天内,他又用四百枚火箭烧掉了谢列霍夫、五百五十枚火箭烧掉了斯维尔斯克、八百枚火箭烧掉了安加拉斯克,一时间整个伊尔库茨克河流域火光冲天,让残存的俄国城市陷入了无穷的恐慌之中。

    “根据【奥加尔堡号】的冒险探查,我们已经知道谢列霍夫、安加拉斯克、西伯利亚乌索利耶、斯维尔斯克已经遭到了摧毁。”这一时期,布拉茨克水库尚未建成,伊尔库茨克河与布拉茨克河之间并没有贯通,西伯利亚乌索利耶和斯维尔斯克周边鄂河道即浅又窄,连小型内河船也很难行驶,再加上又要提防夏军架在岸边的轻型火炮的攻击,因此只有极其大胆的船长和水手才敢于上溯探查。“所有居民都下落不明,现在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所有被毁城市都有被火焚烧痕迹,显然这并非意外,而是遭到了蓄意的攻击。”

    “这些异教徒,一定是呼唤了地狱的魔鬼,才能造成如此的火灾。”区主教一边划十字一边像上帝祷告道。“万能的主啊,请保佑我们避免这样的悲剧吧”

    跟着主教神神叨叨的祷告一遍之后,财政专员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旧话重提道:“伯爵大人,现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了,我们不知道中国人会不会将这种毁灭性的武器用于伊尔库茨克,所以,我们必须在中国人使用之前,与其达成协议。”

    总督看了看一度坚决主战的军事长官:“斯洛普宁上校,我们是否还能跟中国人决战?”

    斯洛普宁苦笑道:“只怕是不能了,那些平民已经被中国人的魔法吓坏了,让他们跟中国人作战,只能是加速我们的失败。”

    军事长官其实还有保留,事实上,不但俄军的士气低落,更主要的是兵力也不足了,他之前所谓与夏军决战是建立在集合谢列霍夫、安加拉斯克、西伯利亚乌索利耶和伊尔库茨克四城所有俄国男性居民的前提下的,如今三城已经变为瓦砾,城市居民沦为本地布里亚特人的奴隶,自然不能加入俄军的出战序列了。

    “不能打,就只能谈判了。”奥尔斯克总督无力的叹了口气。“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阁下,既然你一力主张与中国人谈判,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希望不要让俄国蒙受更大的耻辱”

672.中国人的条件

    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在离开伊尔库茨克城大约半俄里后遇到了夏蒙联军的游骑---出击上贝加尔地区的骠骑军第二师实际只有二千五百人,因此即便加上乌梁海吉尔吉斯人的三千五百骑以及新近归附的八千余骑本地布里亚特蒙古人,也不足以在伊尔库茨克河沿岸实施类似尼布楚、色楞格斯克等下贝加尔战役中所进行的那种广泛的壕沟封锁战术,所以只能采用以少量夏军为核心的小队骑兵袭击战术来攻击脱离城市保护后那些试图进行渔猎、耕作的俄国定居者,藉此破坏其任何囤积过冬食物的希望;对付这种打了就跑的小队袭击战术,兵力和士气都处在低谷的俄国人根本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因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东西伯利亚辖省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之中---在向听得懂俄语的本地布里亚特蒙古人表明了自己身份之后,男爵一行在解除武装之后被带到了一处距离伊尔库茨克不远的营地,在这里,俄国人将不得不耐心的等候王瑛等夏军将领从其他营地赶来。

    “俄国人想要议和?”王瑛很快得到了消息,对于俄国人的求饶,他自是乐见其成的,毕竟他的兵力有限,火箭也不多了,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肯定是最好的。“那就见一见吧”

    就这样,一场非正式的和谈开始了。说其非正式是因为东西伯利亚辖省并没有得到沙皇的授权,事实上并没有权力达成任何的正式条约,而王瑛也不是拥有全权的安文华,双方空对空,也算是世界外交史上难得一见的场景。

    “对于贵国不宣而战,屡次侵入我国领土的暴行,我国表示强烈的抗议。”会议伊始,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试图先声夺人。“因此,我现在代表俄国东西伯利亚辖省要求贵国立刻撤出上贝加尔地区。”谢尔盖耶夫斯基还有些自知之明,因此他的要求中并没有包括让夏军撤出下贝加尔地区这一项。“并释放我国被俘的居民。”

    “放人?可以啊。”王瑛没有开口,骠骑军第二师第一旅分统骆文镜不动声色的反问道。“我们把人放了,你们有能力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吗?”

    骆文镜的话击中了俄国人的软肋,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只好强撑道:“只要贵国撤出上贝加尔地区,东西伯利亚辖省自然有能力确保我国平民的生命。”

    “撤出?”骆文镜还要磨牙,王瑛却不给他机会了。“撤出的该是你们吧。”王瑛重复了一遍华夏关于北海地区的主权声明,然后冷冷的说道。“现在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五天之内,你们可以在我军的监视之下撤出伊尔库茨克,另外,为了彻底解决两国之间的纷争,本官建议两国立刻展开正式的边境谈判”

    “情况就是这样,中国人允许我们撤到布拉茨克。”回到伊尔库茨克城内的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如实的向总督及一众辖省高级文武报告着谈判的结果。“另外中国人建议两国边境以叶尼塞河中线分界,河流末端的西萨彦岭整个归于华夏帝国。最后,中国人还要求俄国承认华夏帝国对俄国境内的蒙古人拥有保护权。”

    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的话引起了莫大的反应,恼羞成怒的俄国人暴跳如雷的破口大骂道:“中国人疯了,提出这样的条件,他们想跟俄国打一场百年战争吗?”

    奥尔斯克伯爵也气急败坏的问道:“这是华夏指挥官的意思吗?”

    伯爵的潜台词很明确,如果只是普通指挥官的痴心妄想的话并不需要重视,但如果是华夏帝国的高层的表态,那么就意味着夏俄之间已经没有妥协的余地了,势必要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役,才能决定东西伯利亚的最后归属。

    可是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的答案击破了总督阁下残存的一点幻想:“这是夏军最高指挥官亲自提出的建议,当然,指挥官阁下并非是拥有全权的和谈大使,因此这些未必代表了华夏帝国的全部要求,但至少可以理解为是华夏帝国现阶段的要求。”

    奥尔斯克伯爵还没有开口,边上的辖省司法专员斯拉基耶夫-基尔别耶夫斯基-别格切夫男爵问道:“难道就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

    “余地?可能有。”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说了自己的推测。“事实上中国人也知道俄国是不会放弃整个伊尔库茨克辖省的,因此华夏帝国或许会放弃下通古斯卡河以北、勒拿河以西以北地区。”从地图上可以看出华夏可能放弃的是一片想到广阔的中西伯利亚高原,但问题是,这一片地区大多是无人的冻土区及无法开发的寒带林区,伊尔库茨克辖省真正精华的安加拉河以南地区依旧在华夏帝国的要求之中。“甚至我方若是能进一步争取的话,中国人还可能会放弃更多,譬如安加拉河以北的中央通古斯高原。”

    奥尔斯克伯爵背手而立:“就算我们都死了,俄国也不可能放弃上贝加尔地区,不,绝不放弃,就连勒拿河以东地区也绝不可能放弃,最多承认中国人对下贝加尔地区的占有,而且这一点还要经过陛下和元老院的许可。”

    “我已经向中国人提过我们没有权利答应这样苛刻的条件。”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补充道。“中国人同意我们派人去彼得堡请示,但在彼得堡的谈判大使抵达之前,我们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安全的撤离伊尔库茨克。”

    奥尔斯克伯爵再度犹豫起来:“离开了伊尔库茨克,我们还可能回来吗?”

    斯洛普宁上校脸色铁青的回应道:“只要西部的援兵开到,我们可以用刺刀收回失去的一切,不管是伊尔库茨克还是整个上下贝加尔地区,俄国的旗帜一经升起就不应该再落下。”

    无论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还是斯洛普宁上校,丢失了上下贝加尔地区对他们来说只是仕途的挫折,而对于奥尔斯克伯爵来说却将是在彼得堡、莫斯科的宫廷中彻底失宠,因此总督阁下只能想办法让他人为自己分担责任。

    “如此说来,你们都认为必须接受中国人的通牒?”总督的眼睛在一众辖省权贵的脸上扫过。“是的,是的,面对中国人的神秘武器,作为贵族是不应该与那些低贱的平民、农奴一样付出生命的。”正说着,奥尔斯克伯爵突然捂住胸口道。“但是”

    话音未落,总督颓然倒地,唬得周边人纷纷簇拥上来救援,有人喊着医生,有人叫着神甫,还有人帮忙将总督抬到床上,总督府里的秩序顿时大乱起来,只有少数洞察伯爵目的的才露出一抹解脱且又苦涩的笑容。

    医生赶到后,经过短暂的诊断,判定总督已经无力履行他的职责,面对着总督病后遗留下来的重任,几个逃无可逃的辖省高级专员只能聚在一起共同作出决定:“斯洛普宁上校,我们现在需要您的帮助,请您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接受中国人的通牒,退到布拉茨克一线,中国人是否还有可能进一步进攻。”

    “我认为中国人是不太可能继续发动进攻的。”军事长官明确的作出回答。“目前即将进入八月了,很快西伯利亚的冬天就要降临了,在零下数十度的苦寒下,一切行军行动都是自寻死路,中国人绝对不会莽撞的。”

    税务专员斯拉基诺夫子爵进一步提问道:“也就是说今年暂时可以渡过,但上校,你认为明年开春后,中国人会不会再度进攻布拉茨克周边?”

    “如果以上贝加尔地区的遭遇来看,中国人是的确可能继续进攻布拉茨克的,除非俄国答应华夏帝国极其苛刻的和约,但是就我个人认为,中国人不会轻易发动进攻。”斯洛普宁上校拗口的回答道。“事实上如果中国人继续进攻布拉茨克,我倒是认为是一件好事情,这将明显拉长中国人的补给线,有利于我们在本土援军抵达后发动反攻。”

    “但是西部开来的援军可能缺乏足够进军的军粮。”斯洛普宁上校的话中明显有些漏洞,对此心知肚明的几名辖省高级官员只能视若无睹,否则,谁也承担不起丢失整个伊尔库茨克辖省的责任,因此只能假意认为援军抵达后一切可能重新来过。

    “几位爵爷,总督阁下病重,中国人给出的最后期限又只有三天,所以,我们必须做出决断。”别格切夫男爵在投票表决前做着最后的陈词。“到底是接受中国人的要求,暂时撤离伊尔库茨克,还是与城市一起毁灭。后者,我们将作为英雄被俄罗斯人传颂,前者,我们或可以保全性命,但却要遭到沙皇的严惩以及背负所有的骂名。好了,现在表决吧”

    华夏武成十八年(俄历创世后第7225年)七月三十一日,伊尔库茨克的俄国权贵们在经历了重重心路曲折之后,以杜马会议的形式作出了最终决定,除派出船只搭载部分伤患和妇孺前往位于贝加尔湖北部的北贝加尔斯克传递华夏方面要价外,包括奥尔斯克伯爵在内的所有俄国权贵连同城内军民一起死守伊尔库茨克

    “看起来罗刹人是不准备回复了。”迟迟没有等来俄方回应的王瑛因此命令道。“准备动手吧,迟了,只怕我们只能在乌梁海过冬了。”

673.携手

    “中国人来了。”由于安加拉斯科等城的毁灭都是在夜里发生的,因此加倍警觉的伊尔库茨克守卫者们现在出于草木皆兵的状态,一听到风吹草动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开枪再说,因此浪费了大量的弹药,并造成了从精神到**上的严重疲倦。“射击,射击!”

    也不能说俄国人的攻击一点都没有奏效,这不,树在俄国城堡外围用以阻止敌军直面城防的栅栏式的木质矮墙就被俄军自己的炮火打得支离破碎,以至于夏军可以轻而易举的越过这道曾经的障碍,迫近到城墙边。当然,夏军并没有匆忙的行动,只是在天色最为漆黑,守军最为疲倦的黎明之前才悄然无声的靠近了城池。

    根据之前攻击西伯利亚乌索利耶等俄国城堡的经验,三路迫近的夏军并没有大动干戈的挖掘环城壕沟,只是简单的挖了一排斜指城市方向的土坑,然后把剩余的一千两百余枚火箭置于其中,点火之后,就退至一旁,静观毁灭之火飞翔着扑向伊尔库茨克。骤然警醒的俄国人看着如火矢一般降临的中国死神,拼命的试图挽救自己的城市,结果却和之前遭到毁灭的谢列霍夫等城一样,一切都是徒劳的。

    等到军营内的火药也被高温所引燃后,伊尔库茨克便彻底失去了未来。

    不得已,俄国定居者们纷纷逃出城市。由于担心夏军在三面进行截杀,俄国人纷纷涌向靠近伊尔库茨克河的一侧。只是伊尔库茨克码头上的船只已经带着伤病和妇孺驶向遥远的北贝加尔斯克了,等待俄国人的只有一条冰冷无比的河流。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后来逃出城的俄国人越来越多的集中到了着火的城市与冷冰的河水之间的狭小空地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来者的推搡,站在河滩边的先行者被一步一步的挤入了河水之中,进而带动了无数盲从者一起跃入水中。

    这些试图游过伊尔库茨克河的俄国定居者几乎没有一个成功的,不是在半途上因为冻僵了身子沉入河底就是因为即将溺毙者的垂死挣扎而一同进了天国

    伊尔库茨克的大火在燃烧了整整两天后终于逐渐熄灭了,但令幸存的俄国人欲哭无泪的是,之前尚有三千多名俄**民的伊尔库茨克如今仅剩下不足五百人,其余不是丧生于火场之中就是殒命于冰河之内,可谓惨不忍睹。

    不过,死亡对俄国人来说可能是更加轻松的选择---在脱离火场的时候,幸存者们几乎丢光了所有的食物,甚至还有个别人连身上的衣物都被烧坏---在已经开始变得寒冷的西伯利亚八月,显然不可能继续坚持下去了,这个时候,唯一能拯救他们的,只能是放弃沙文主义的狂热,主动向夏军投降。

    “男爵阁下,我们又见面了。”当衣衫褴褛的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再度出现在夏蒙联军营地之中时,刻薄的骆文镜如此调侃着这名失败者。“这次,阁下可是带来了贵国的答复。”

    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苦涩的回应道:“因为贵国的攻击,整个辖省的俄国高级官员中只剩下我本人和税务专员康斯坦丁-亚历山大-斯基洛夫-斯拉基诺夫子爵幸存。”

    王瑛不动声色的听着,就听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尽可能的用符合贵族身份的语气说道:“为了保全剩余的五百余名俄国居民的生命,经过我和斯拉基诺夫子爵的讨论,我们希望贵国能给予我们及全体俄国居民合适的待遇。”

    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的话说的很漂亮,但说穿了其实也就是乞降,对此,王瑛并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投降,我们可以接受,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阁下和那位税务专员必须命令切列姆霍沃、济马这两座城市和贝加尔斯克哨所立刻向我朝投降。”

    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尚且有些犹豫,毕竟被迫投降和下令主动开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罪名,但此时骆文镜虚张声势的威胁道:“如果不想看着我们把切列姆霍沃、济马及贝加尔斯克也一把火烧掉的话,还是乖乖的下令为好。”

    并不知道夏军已经用光了火箭的谢尔盖耶夫斯基男爵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要贵国能保证所有俄国人的生命,我,我会同斯拉基诺夫子爵一起下命令的,只是,阁下,希望你们能明白,上下贝加尔地区的沦陷是俄国不能接受的,两国之间的战争将为此持续下去。”

    “对此,我朝早有了解。”王瑛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就不劳阁下操心了”

    或许是接受了两位贵族的权威,亦或是被送信人描绘的伊尔库茨克等城的最期所震惊,又也许一早就困顿于粮食不足的窘境,因此当附有斯拉基诺夫子爵和希尔盖耶夫斯基男爵印章的劝降信送抵之后,俄国人在上贝加尔地区仅存的三座堡垒便次第投降了。

    根据双方之前的约定,王瑛将幸存的哥萨克家庭贬为牧奴分发给参战的本地布里亚特蒙古人和乌梁海吉尔吉斯人作为报酬,其余俄国定居者则由两位贵族带领,顶着已经开始肆虐的寒风前往稍远的布拉茨克河流域。

    等到俄国人离开了上贝加尔地区,王瑛便一把火烧掉了布拉茨克河畔的小城济马,只留下骆文镜率骠骑军第二师第一旅所部五百人留守伊尔库茨克河上游的节点切列姆霍沃,以作为预防俄军反扑的前哨警戒阵地。

    此外,王瑛还在贝加尔斯克留下一队探哨,以控制这条重要的山岭小道。等做完这一切,王瑛便率着剩余的一千八百多夏军径直返回了色楞格堡。

    “什么?王大人荡平了北海以西?还烧掉了罗刹人在湖西的重镇伊尔库茨克?”北海大都护安文华虽然知道之前王瑛部成功袭击了上贝加尔地区,但却不知道王瑛第二次袭击能取得更加辉煌的效果。“这,这是真的?”话一出口,安文华便知道自己犯傻了,王瑛再怎么大胆,显然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撒谎的,于是他急忙修正道。“真,真乃奇功啊。”

    慕容敬明却眉头一皱:“王大人,只怕侵凌越急,来年鄂罗斯人的反扑就愈发厉害啊。”

    “反扑倒也不怕,从本朝夺取整个北海来看,北地作战的要素关键是粮秣,只要切断本地粮秣供应,俄军只能仰仗后方运输,这个代价就高昂了。”王瑛侃侃而谈道。“所以,明年开春,不管罗刹人援军是否到达,本官势必还要再度派兵深入北海以西。”

    “奇袭一次、两次还不打紧,但次数多了,罗刹人又如何不做提防。”慕容敬明并没有被王瑛的自信所打动,反而担心王瑛被一时的胜利所迷惑,因此反复提醒道。“再说了,深入北海以西对我军来说也是劳师远征,同样需要大宗的粮秣,目前大都护府只能从归附蒙古各部征收一些牛羊肉食,更多粮食还待后方运来,只怕无法支撑起大军所需啊。”

    王瑛反问道:“慕容大人,本官出阵期间蒙古义从军的编练进行的如何了?”

    慕容敬明一听就清楚王瑛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因此问道。“王大人的意思,可是明年出征北海以西之时将以蒙古义从军为主力吗?”

    王瑛点头道:“正是,蒙古人显然比我军更能忍耐,更加坚韧,若是蒙古义从军能够大用的话,用来长途奔袭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倒是个办法。”既然王瑛考虑周详又是大都护府的军事主官,慕容敬明自是不好固执己见一味反对,否则传出去,将士们未免会说自己因为嫉妒而扯了王瑛的后腿,再加上若用蒙古义从军出征的话,失败了也是死的蒙古人,所以慕容敬明便后退一步,表示了认可。“只是目前蒙古义从军只有四个半团,力量尚且单薄。”

    “无妨。”王瑛笑道。“三千人已经不少了,再加上吉尔吉斯人和湖西的布里亚特人,只要不跟罗刹人硬拼,足以对罗刹人散乱的小据点各个击破了。”

    王瑛和慕容敬明你一言我一语的将第二年作战计划敲定下来,这种视在座上官于无物的态度让安文华很不满,于是他抓住机会质问道:“王大人,本官听得你说称给罗刹人提了一些和谈的条件,这可有些僭越职权了。”

    安文华夹枪带棒的指着让王瑛那张脸涨得通红,但王瑛的确是越权行事了,所谓将在外的说辞也很难令人信服,因此只好连消带打的解说道:“下官提出分界的理由是从军学上出发的,而且北海之畔的气候,本朝将士已经吃不消了,逞论北方极北之地。”

    见到王瑛嘴硬,安文华冷笑一声,只是问道:“王大人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在罗刹人看来,总归代表着本朝的意思,少不得回去请示一番。王大人,你以为罗刹人会答应吗?”

    王瑛又如何敢打保票,这个时候慕容敬明解围道:“安大人,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就算罗刹人答应了,如今优势在我朝一方,少不得再添加一些额外的条件。”

    安文华不能一次将都护府的武官全得罪了,因此只好给慕容敬明一点面子:“慕容大人,说的极是,本官就指望王大人为朝廷再立新功,如此本官也好跟罗刹人据理力争。”

    对于安文华夺取外交主导权的企图,王瑛倒是并不介意,归根结底安文华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既然有这样的明悟,双方也能携手共进

674.苏禄的转变

    “总算逮住这帮苏禄人了。”北方的夏俄战争再次因为严寒的即将降临而宣告段落了,但在南方的吕宋,一场关于苏禄王国命运的决战正拉开了帷幕。“大人,是不是要命令伊利甘的【第一巴达维亚】团加速赶过来。”

    “不但要通知【第一巴达维亚】团赶过来,而且马拉班的【第一德意志】团也要想办法通知他们赶来。”望着远处马拉维湖畔密密麻麻的苏禄人的营帐,负责棉兰老岛作战的公孙客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苏禄人太多了,搞不好要翻船。”

    随着苏禄战役由离岛作战转入本岛作战,原本参与清剿的内外藩属也被前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兵所代替。按道理说六千多由爪哇土兵、德意志雇佣兵组成的夏军清剿部队是武力薄弱的苏禄人所不能抗衡的,但是一年多的辛苦采矿大大破坏了雇佣兵们的身体,再加上棉兰老岛的恶劣环境导致疟疾、黄疸等热带疾病肆虐,因此事实上夏军真正能投入一线的兵力不过长期维持在半数而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三千名装备步铳、轻型火炮的神策军也不是只有少量从西班牙人手中购买老式火绳枪、主要装备还是蛇形剑的苏禄人所能抵挡的,但坏就坏在,为了消灭活跃在全岛的苏禄抵抗力量,参战神策军的兵力实际处于分兵的状态,以至于在马拉维湖边抓住苏禄人主力的公孙客部四个团只有一千二百人,而他的对手足足有六千苏禄兵。

    对夏军而言,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因为语言沟通上的问题,夏军根本无法像利用日本兵一样有效的进行指挥,只能依靠雇佣兵原有的士官体系,调度上不要说如臂使指了,就是传递一个简单的命令也会出现延误的情况,让夏军的胜算愈发显得渺茫了。

    许是认清楚了夏军的外强中干,或者根本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苏禄人抢先一步进入了进攻的状态之后,此时摆在公孙客面前的只有后撤及就地防御这两条路可走了。不过就地防御意味着要直面数倍的敌军的冲击,可若要是主动后撤的话,只怕辎重、炮兵都很难保全,而且还会失去抓住苏禄人主力的机会。

    “命令准备防御。”略微有些贪功的公孙客舍不得丢弃辎重和火炮,又认为自己能拖到十五(夏)里外的【第一巴达维亚】团赶到,因此作出了就地防御的决定。“通译,告诉这帮夷人,打赢了这一仗,想回老家的就能回老家,想留下来的都能获得份地。”

    从爪哇聘来的土生汉人刚刚向前雇佣兵们宣布完公孙客的许诺,苏禄兵就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眼见得这些口诵“真主至大”的苏禄兵小跑着进入射界,夏军炮兵打响了。

    由日本兵、安南兵、越南兵组成的神策军是很少装备火炮的,这是因为训练一个炮手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本来就是廉价兵员组成神策军没有必要花大的代价去培养,但这批由荷兰人留下的雇佣兵却不一样,他们中有不少是合格的炮手,再加上对荷战争中缴获了大量的不合夏军规格的火炮,因此这十个团的新编神策军中每团都装备了至少三门小口径火炮。

    这些火炮对于夏军或同时代的欧洲军队来说,很容易被对手的大口径火炮压制,但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的苏禄人哪有什么大口径火炮,因此只能顶着神策军的弹雨,以惊人的勇气和牺牲精神直面惨重的伤亡。

    当突破夏军火炮阻击的苏禄人穿透硝烟出现在神策军横阵之前时,前雇佣兵们开始习惯性的排枪射击。三排往复的射击,同样给苏禄人带来了重大的伤亡。很快,第一波出击的苏禄人在距离神策军阵列不过几步的地方被驱散了。只是苏禄人并没有放弃,第二波很快压了上来,第三波随后也跟着出现在公孙客的视线之中。

    神策军们只能机械的持续射击着,但祸不单行的是,天空忽然被远处飘来的乌云所笼罩,一场本地常见的热带短暴雨随后倾盆而降,立刻造成了神策军哑火率的上升。尽管神策军手中的步铳依旧能保持六成以上的效率,火炮也能保持五成以上的射击水平,但苏禄人却得到了鼓舞---当满身泥泞的苏禄人终于以前赴后继的牺牲精神撕开了神策军出现漏洞的火网,将战斗拖入更加血腥的肉搏阶段后,胜负的天平不可挽回的向苏禄人一边倾斜过去,最终,包括公孙客等夏军指挥官在内的一千二百多名神策军只有少数人利用雨势侥幸逃离战场外,其余可以用全军覆没来予以形容。

    正在赶来战场的【第一巴达维亚】团在半路上接到噩耗,大吃一惊的夏军指挥官立刻调头逃回海边小镇伊利甘,就地固守起来。至于从马拉班方向赶赴战场的【第一德意志】团并没有接到战败的消息,依旧懵懵懂懂的闯入了战区,好在苏禄人已经拿着战利品顺利转移了,只剩下为暴露在野地中的死者无言的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赢了,真主在上,我们赢了。”且不说夏军方面得到战败消息后的反应,在得到己方战士用血肉之躯淹没夏军的报告之后,苏禄方面却为之欢欣鼓舞。“苏禄再一次战胜了侵略者,不管他们是西班牙人也好,还是华夏人。”

    “赢了之后,就该考虑如何收场了。”胜利自然让人欣喜,但并不比神策军更少的伤亡数字也让一些有识之士沮丧万分,为此有人向算端提议就此收兵。“陛下,我们已经损失太多的成年男人了,若不就此与华夏人议和,只怕苏禄就没有未来了。”

    在兴头上被泼了一瓢冷水的强硬派自然不愿意不败而败:“真主在上,不能因为担心死人就忍受屈辱,何况只有足够的代价才能打消华夏帝国对苏禄的野心。”

    “让华夏人付出足够的代价?”主和派反唇相讥道。“一支雇佣兵就让苏禄蒙受了极大的损失,还是说什么打败华夏人的真正主力。”

    主战一派也勃然大怒,不过还没等他们发言,某些中立派别就提出自己的观点:“我们刚刚击败了华夏人的军队,造成了对方极大的伤亡,这个时候,他们会接受我们求和吗?华夏可是一个大国,他们绝不会接受这样的侮辱的。”

    “恰恰是因为华夏是个大国,所以才有可能在如今的情况下接受我们的求和。”主和派信心十足的回答着。“我们击败的并不是夏军主力,而是一支欧洲人的雇佣军,并没有让华夏军队感到无法挽回难堪。想来考虑到继续战斗的费用和伤亡,华夏人会做出我们希望的决定的。”看到中立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主和派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来。“华夏人是好面子的,我们可以派大臣亲自到华夏首都谢罪,必要时甚至可以派王子前去。”这既是效仿几百前苏禄王室的故智,也是接受了周边国家的教训。“几年前汶莱人就是这么干的。”

    算端意有所动的说道:“如果能保证苏禄原有领地不失,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一名在场的苏禄王子则问道:“那么我们直接去找华夏人谈判吗?”

    “不,直接谈判只能放弃我们获得的优势。”主和派显然早有考虑。“我们应当请汶莱人帮忙。”汶莱与苏禄的关系并非友善,但同为伊斯兰信徒的两国还是有可以沟通的地方,更何况兔死狐悲,相信汶莱人是不会愿意见到苏禄人被赶尽杀绝的。“请他们代为向华夏朝廷上书,免得马尼拉的华夏人隐瞒失败消息。”

    “但汶莱人已经撤军回去了。”由于算端表示出明显的倾向,即便是主战的苏禄将军也只能质疑而不能明确反对。“华夏人又封锁了整片海域,我们怎么才能与汶莱人联系上呢?”

    “这并不困难。”见到主战派也发生了软化,主和的某位大臣洋洋得意的说到。“我的家族在汶莱首都有人常驻,我事先已经关照过了,只要那边听到夏军大败的消息,就想办法直接求见汶莱高层,届时必然能说动汶莱人满足我们的愿望。”

    尽管有些越俎代庖,但算端并没有责怪这位大臣,反而很好奇的问道:“我们与汶莱人之间并不和睦,你确定汶莱人一定会帮忙吗?”

    “臣下确定。”这名大臣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其实这也并没有什么格外的玄机,在华夏不断侵蚀汶莱领土的当口,过去苏禄与汶莱的矛盾已经被汶莱与华夏的矛盾所取代,两个老对手重新走到一起也是政治常态。“汶莱人或许不肯直接帮这个忙,但只要他们愿意安排我们的使者秘密前往华夏即可。”

    另一名王子担心的问道:“并非正式的外交联系能成功吗?万一马尼拉的华夏人蓄意掩盖这次失败呢?只怕使者会被拒之门外。”

    对此,算端倒是有几分成算:“这个问题容易解决,只要我们乘胜出兵外岛,马尼拉只怕想瞒也瞒不住的”

675.难为的总理大臣

    九月初的武昌还是一副深秋的景色,站在凤凰山离宫最高处的朝阳台上远眺周边低矮的山头,就会发现黄的黄、绿的绿,再间杂有火红的枫叶,倒映在泛着微波的江湖上,层层叠叠的,仿佛一张立体的油画般煞是好看。

    然而站在朝阳台上的郑克臧却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他的目光透过虚无的空间,向南方某个港口望去,仿佛已经看到了正待扬帆远去的几个儿子,五十多岁的郑克臧眼中分明有着寻常时候看不到的牵挂和不舍。

    “圣上,”边上伺候的内侍首领轻手轻脚的将一件鹤髦披在郑克臧的身上,同时谨慎的劝谏道。“山顶风大,圣上病体初愈,还要注意保重龙体才是。”

    听着这名东宁时期就入宫的内侍在边上温言相劝,收回了视线的郑克臧下意识的问道:“铁七,你说,浏国公他们是不是已经启程了?”

    金银铜铁木水火,是郑克臧给内侍的赐姓,大体是根据最早侍奉郑克臧的内侍头领金九的排行来的,不过金、银两辈差不多都已经过世了,就连铜辈也大部分退休,以至于铁辈已经是宫中的大裆级别的存在了。

    铁七能从一众内侍中脱颖而出成为郑克臧身边最亲近的宦官之一,察言观色揣摩上意是必须掌握的本领,因此他并没有简单的回答郑克臧的问题,反而借机劝说到:“圣上既然担心几位殿下,不如将其召回来吧。”

    要是别人相劝郑克臧早就大发雷霆了,但铁七却是从亲情的角度出发,语气又极其真挚,所以郑克臧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不懂的,雏鹰要展翅高飞,又岂能豢养在鸟笼之中,不亲自体验一番为政立国之苦,朕又如何敢将这万里河山托付呢。”

    说到这,郑克臧略略振作道:“朕又岂是只会思念儿孙的寻常老翁,再说了,想要有人膝下承欢,朕还可以找杜官、春官,更何况还有皇孙呢,浏国公他们可没把家眷一同带去。”

    铁七却嘟囔道:“十二皇子、十三皇子和几名年长的皇孙都入幼武学了”

    郑克臧瞪了铁七一眼:“还说,是不是持宠而娇了,朕在你眼里就这么软弱吗?”

    非议君上,这可是类比大不敬的罪名,别看铁七如今已经是同五品的黄门监---华夏内宦共分九等,分别是同四品的黄门令、同五品的黄门监、同六品的黄门左丞、同七品的黄门右丞、同八品的大黄门、同九品的黄门郎、同流外一等的中黄门、同流外二等的黄门谒者、同流外三等的小黄门,当然这些都是官阶等级,具体的差遣则分都知、掌事、奉御、长随等若干职司---还是一样吓得跪倒在地。

    还不等铁七请罪,郑克臧摆了摆手:“好了,不要装一副可怜了,朕没心情听你嚎丧。”

    铁七这才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再度劝到:“圣上,这里寒气大,还是回御书院吧。”

    “你这老货,真是烦呢。”不想过多宣泄情感的郑克臧想了想终于同意了。“好吧,回去。”一个黑人内侍立刻跪伏在郑克臧的面前,请他伏在身上,以便背起下山。“朕还没老得走不动路呢。”郑克臧又瞪了一眼。“让开,朕不过是重感冒而已,能走上来,自然也能走下去”

    回到御书院,郑克臧还没有来得及拿起今日的报纸细看,总理大臣林维荣就递牌子求见。总理大臣求见自然不能不见,不过不能在内宫相见,郑克臧只好再坐马车下到外书房,此时林维荣已经等候了超过半个时辰了。

    “林卿求见,所为何事?”待林维荣参拜之后,郑克臧一边赐座一边问道。

    佥着屁股坐在锦凳上的林维荣奏报道:“去年十一月,圣上所提改组诸部衙门一事,经弼德院诸位老大人拾遗补缺之后,如今有了结论。”

    说话间,林维荣递上一份奏章,郑克臧接过去边看边听,就听林维荣说道:“内阁以为,将盐铁、度支、农林等三衙门改为三部实无必要,刑部也不宜改为捕盗衙门,至于太医院升格厚生衙门倒是可行,只是朝廷今后又要多一份开支了。”

    由于如今部与衙门之间并无实质上的区别,尚书与会办大臣也并无品阶上的高低,也不影响兼任内阁大臣职务,唯有朝会上位次的差别,因此衙门是不是改部其实只是郑克臧扰乱朝野视线的一个伪命题罢了,一众大臣自然不会轻易入毂。而刑部改组为捕盗衙门倒是真的引起了不少争论,毕竟一个总管司法,一个只负责治安等具体事务,轻易改组的话只能让权利向大审院倾斜,不利于三法司内部的平衡,最终被所有会商大臣一致否定了。只有太医院升格厚生衙门获得了内阁和弼德院的认同,这是因为在过去并没有一个专门管理防疫治疫的部门,在制度上有所缺失,地方上也无从着手,每逢大灾便有可能引发民变,所以的确有必要建立一个统管的单独部门。至于郑克臧所谓学部改为文教部,林维荣提都不提,显然是认为这根本用不着予以进行讨论。

    林维荣的话刚刚落地,郑克臧立刻追问道:“那么关于建立关税衙门、竞技衙门、大博物馆以及工部分拆的事,内阁是怎么个主张?”

    “内阁以为,关税两司与盐铁衙门各司之间有密切关联,不宜单独设立一个衙门。”这个时代并无服务性政府的说法,因此盐铁衙门强烈反对将其部门最主要的权力独立出去,而其他大臣也认为单独组建关税衙门有冗官之嫌。“至于工部分拆也是一样,邮传衙门到底是做什么的,臣下们都有些不解,如果是只是管理驿政和马政的话,实在无有必要。至于圣上所言竞技衙门一说,旷古未有,只怕有损朝廷威仪。”内阁的决议几乎完全否定了郑克臧的提议,为此林维荣也有些胆战心惊。“设立大博物馆倒是无妨,只是文部拿不出这笔预算来。”

    郑克臧冷冷的笑了笑:“既然文部没有这个预算,大博物馆就列在格致院之下好了。”

    在林维荣等人看来,大博物馆将陈列各方奇珍,应该是内廷库房的责任,自是不好让外廷出人出钱的,不过如今由同是内廷捐助的格致院负责建设管理,那就一点问题没有了,因此林维荣当即表示道:“如此就没有问题了。”

    但郑克臧拿大博物馆说事,只是策略上的选择,他要从最微小的地方发难,进而推翻内阁的大部分决议:“至于邮传衙门是干什么?朕以为主要干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是在全国范围之内传递民邮;第二件事是探测道路,为日后建立串联全国的干道做准备;第三,是主管内外洋航运。”

    郑克臧使人研究蒸汽机已经十几年了,还专门请人从英格兰招来了托马斯-塞维利、托马斯-纽科门等人并从葡属巴西引进了橡胶树。正是在郑克臧的关心和大笔金钱的投入之下,如今华夏生产的蒸汽机已经非常接近郑克臧前世时那种现代意义上的蒸汽机,虽然眼下还不能投入除了矿山排水以外的其他工业用途,但最迟十年至十五年内就会出现可以大规模使用的蒸汽动力,如果郑克臧活得够久,有生之年也能看到火车和蒸汽船的运用,自然要为在国内大规模建设铁路作好规划和准备。

    “民邮?”林维荣却不知道建立邮传衙门背后的意义,反而为郑克臧的前一句所吸引,认定郑克臧这是为了广开财源。“圣上,虽然朝廷经营民邮可能获得不菲利益,但如今民间自有急脚铺和民信局,只怕不动用诏令的话,朝廷甚难与之争利。”

    邮政私营是社会经济大发展以后的事情了,郑克臧自然不可能现在就将其推向市场:“急脚铺、民信局能承办多远的信递,若是夹带财物又有几分安全送抵的保证?朕不是要与民夺利,但也不能让朝廷白白养着驿站吧,再说了,寄信要有地址,朝廷可以趁机建立门牌制度、邮箱制度,此等好处,户政或许更能明了。”

    “至于设立关税衙门有抽空盐铁衙门的可能,”郑克臧轻哼了一声。“收税就是专门收税,与管理商号矿山船场有何相干,总不见得税费混淆,让某些胥吏得以苟且营营吧。”

    尽管天气已经趋凉了,但林维荣额角还是见汗了:“臣,臣这就安排内阁再议。”

    “工部分拆是一桩、关税衙门是一桩,”郑克臧数着手指说道。“至于刑部就按内阁的决议予以保留吧,竞技衙门嘛。”郑克臧沉吟片刻。“朝廷可以暂不设主管,但地方上还是得有人负责,内阁议一下,是交给通判、县丞好呢,还是由兵部代管为好。”

    郑克臧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对此林维荣只能无可奈何的应道:“臣明白,臣回去后就立刻召集会商”

676.驱虎吞狼

    华夏武成十八年六月初九,西宁知府兼青海蒙蕃安抚使飞马奏报世袭海西郡王、和硕特部都总管扎什巴图尔薨逝,其子罗卜藏丹津自行嗣立。对于罗卜藏丹津的僭越行为,华夏朝廷勃然大怒,旋即派使前往青海吊唁扎什巴图尔并册封罗卜藏丹津等人。

    九月二十八日,总督衙门吊唁使、蒙古司员外郎刘弘抵达青海湖畔的和硕特蒙古大帐。

    “那个武昌来的汉人如今在做什么?”对于曾经击败过青海蒙部联军的华夏帝国的使臣,立足未稳的罗卜藏丹津还是有所忌惮的,但这并不表明他愿意看到华夏方面在卫特拉人内部煽风点火,动摇他的统治。

    “回主子的话,那个汉人使臣先后拜会了察罕丹津、额尔德尼两家。”罗卜藏丹津的亲信一五一十的报告道。“另外还跟塔尔寺的大喇嘛们密谈了一会。”

    “混蛋!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汉人在那里捣鬼。”罗卜藏丹津愤怒的甩了亲信一马鞭,被打的人只能郁闷的默默承受着,好在罗卜藏丹津在出手后清醒了过来,知道并非亲信们无能,而是不敢直接与华夏方面冲突,因此他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决定道。“去,请这位刘大人到我的大帐来商量明日悼奠该如何进行。”

    很快刘弘出现在罗卜藏丹津的面前,双方互相致意之后,罗卜藏丹津问道:“上使为我阿爸带来圣上追赐,一路鞍马劳顿,小王甚为感激。”

    刘弘表情严肃的回应道:“海西郡王深明大义,一力归附朝廷,如今不幸病故,圣上颇多遗憾,故命下官前来宣旨,也是送王爷最后一程,些许哀荣也是圣上的心意。至于下官此行本是王事,并不觉得有何辛苦,所以公爷不必客气。”

    听到刘弘依旧称自己为公爷,罗卜藏丹津脸上便有了些怒意,只是强压着问道:“圣上对和硕特部的错爱,臣下感激涕零,但不知圣谕上是如何褒扬先父的,大人可否事先告之,明日悼奠,小王也好早做安排。”

    刘弘当然知道罗卜藏丹津想问的并不是华夏朝给扎什巴图尔的追封内容,但却假装不知道罗卜藏丹津的用意,只是一味顺着对方的话回答道:“公爷想知道朝廷给郡王的追赐这无可厚非,下官自当如实相告。”

    刘弘当即把诏书的主要内容讲了一遍:“一个是追封海西郡王为和硕特汗,一个是追封侍中、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另一个是赐谥号为景,这三项,加起来就是故侍中、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海西景郡王、和硕特汗。”

    对华夏官制七窍通了六窍,实际一窍不通的罗卜藏丹津故作欢喜道:“朝廷如此厚遇,我和硕特人身感同受,但永为天子守卫青海边疆。”

    说罢,罗卜藏丹津还冲着武昌方向山呼万岁,唬得刘弘只好跟着行礼。

    等到两人重新落座,罗卜藏丹津这才看似有些腼腆的问道:“不知道朝廷对和硕特部的将来是如何打算的,说到为朝廷效力,小王是不落人后的。”

    “公爷的忠心,朝廷也是知道的。”刘弘不动声色的回应道。“但听说对于公爷接掌和硕特部,其他几位公爷还有些不同的意见,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罗卜藏丹津当然知道和硕特内部有人不满自己的地位,但在刘弘面前他却据理力争道:“本王乃是先王嫡子,继承和硕特部乃是常理,那些小人背后阴祟,天使怎可采信。”

    “凡事无风不起浪。”刘弘摇头道。“何况风声已经传到了武昌,圣上知道后颇为担心,只觉得若是因此让和硕特部内起了纷争,甚至兵火,只怕打扰了先郡王的往生啊。”

    罗卜藏丹津的表情严厉起了:“这样说,朝廷一定是准备分化我和硕特部了?”

    “哪有这样的事。”刘弘断然否认道。“朝廷还是准备让公爷继任海西郡王、和硕特部都总管一职的,只是公爷初掌大权只怕不谙政务,为了避免出现动荡,朝廷才安排察罕丹津大人以一等镇国公兼任和硕特左翼知府,额尔德尼大人以三等镇国公兼任和硕特东路知府。”

    “这还不是一样。”罗卜藏丹津怒火冲天。“大人可是准备逼反了和硕特部。”

    “只怕和硕特上下与公爷同心同德的人不多吧。”刘弘态度强硬的回应道。“再说,西宁尚有一万铁骑,公爷要是想起兵的话,不妨试一试朝廷的刀子利不利。”看到罗卜藏丹津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刘弘忽然一笑。“公爷,您前程远大,目光何必局限在青海一地。”

    罗卜藏丹津一愣,旋即变了脸色,用一副求教的态度问道:“大人此言何意?”

    刘弘慢条斯理的说道:“听说西藏乃是和硕特人的旧领,可有其事吗?”

    罗卜藏丹津一喜:“却是如此,难不成朝廷有意支持本王夺回拉萨?”

    在固始汗入藏之后,西藏的最高权力就由和硕特一脉的拉藏汗和达*赖两人分享,其中军政权力归拉藏汗所有,达*赖只拥有神权和一定的经济权力。但是在几年前,这种权力分享的体制被外力终结了,准格尔大汗策旺阿喇布坦趁着清夏交替无暇关注西藏的机会派兵进入西藏,废黜了拉藏汗,夺取了西藏的最高权利。

    从血缘上来说,被准格尔人拉下马的拉藏汗正是罗卜藏丹津的侄子,由这重关系算起,罗卜藏丹津的确有机会成为西藏之主,而只要成为了西藏的主人,外有辉特、土尔扈特两部,内有察罕丹津、额尔德尼等人的青海不要也无所谓。

    “当然不是。”刘弘泼了一瓢冷水过去,见到罗卜藏丹津又要变脸,刘弘施施然的说到。“朝廷连年大战,未曾有过修养,自然是不能再起刀兵了。”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自然不能打动罗卜藏丹津,因此刘弘故意引导道。“公爷可知仓央嘉措。”

    “仓央嘉措?仓央嘉措?”罗卜藏丹津念叨了两遍,目光猛然一凝。“六世达*赖!”

    看到罗卜藏丹津两眼发直的样子,刘弘满意的摸了摸下颚的胡子,用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语气回应道:“没错,正是六世达*赖。”

    罗卜藏丹津却有些恼怒的说道:“天使开什么玩笑,六世达*赖不是已经死了吗?”

    清廷平定三藩当年,西天大慈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达*赖喇嘛(五世达*赖)阿旺罗桑嘉措在刚刚建成的布达拉宫去世,第巴桑结嘉措匿丧不报长达十五年,直到清廷击败噶尔丹之后才偶尔从桑结嘉措派到噶尔丹军中的亲信喇嘛口中得知五世达*赖去世的消息,在清廷的威逼下,桑结嘉措于是将一早寻到的转世灵童仓央嘉措迎入拉萨。但是这位六世达*赖很快因为拉藏汗与第巴之间的矛盾倒了大霉,在桑结嘉措暗杀拉藏汗未果反被杀死后遭到了废黜,随后解送北京。废黜达*赖、掌握西藏全权这是拉藏汗势力达到顶峰的象征,也是日后准格尔人进军西藏,拉藏汗无法得到喇嘛集团拥戴最终失败的原因。

    拉藏汗的是姑且日后再说,但这位六世达*赖在解送北京的途中消失了,是被拉藏汗暗杀了,还是被押解者释放了,众说纷纭,但由于此时清夏之间的战事方兴未艾,因此也没有人关心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留下各种各样的民间传说。

    “死了?谁又知道呢?”刘弘给了罗卜藏丹津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如果我们说他没死,那他就真的没死,若我们说他死了,他没死也真的死了,关键,还要看公爷你如何抉择。”

    罗卜藏丹津犹豫起来,他明白刘弘是让他找人冒充六世**,然后以护送**返回拉萨的名义进军西藏,但这一来要与如日中天的准格尔人直接冲突,二来,认识达*赖的喇嘛也有许多,他无法对外圆了这个谎。

    “如果说公爷找不到这个仓央嘉措的话,”刘弘看出罗卜藏丹津的犹豫,于是又提了一个建议。“那干脆就为他找一位转世灵童吧。”

    “转世灵童?”罗卜藏丹津眼睛一亮,随即有些黯然的说道。“为达*赖寻找转世灵童是拉萨僧众的责任,我虽然为和硕特之主,但终究是一个俗世之人,如何能代为寻找观世音菩萨在世间的化身?”罗卜藏丹津的意思是除了拉萨的喇嘛集团,只怕没有人知道达*赖的特征,因此无从寻找出真正的转世灵童来。“就算寻到了也未必会得到认可。”

    “得不得到认可是一回事,寻不寻又是一回事。”刘弘绕口的说着,以至于罗卜藏丹津眯着眼在哪里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由刘弘再度提示道。“拉萨可曾宣示找到了新的转世灵童了?没有?那就对了,只要找出拉萨派在本地的寻访僧众,公爷完全可以派人护送新的灵童去拉萨鉴别嘛,公爷可千万别说,您无法说服这些拉萨僧众。”

    罗卜藏丹津听到这如何不知道这是华夏的缓兵之计,因此责问道:“青海如此广阔,如何能将所有寻访的拉萨僧众一一寻到。”

    刘弘答道:“何必一一寻到,只要寻到一队即可。”

    罗卜藏丹津又道:“万一拉萨抢在我等之前寻到,又该如何是好。”

    刘弘张口答道:“既然有冲突,自然不能一方说了算,少不得要两家灵童佛前测试一番,如此更该由公爷护送灵童入藏。”

    罗卜藏丹津也不绕圈子,直指问题核心:“若是准格尔人不许怎么办?”

    “准格尔有怎么可能阻挡灵童入藏,真要如此,神佛厌之,天下人共讨之。”

    “这是朝廷的许诺吗?”罗卜藏丹津与刘弘对视了半天,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本王明白了,这就去准备,届时又还要仰仗朝廷之力”

677.郑安溪

    “方丈大陆最早是由荷兰人探索发现的,但是在致力于香料贸易的荷兰商人看来,缺乏人烟和足够贸易商品的方丈大陆并非是一片殖民者的乐土,因此便视而不见的将其置之脑后。直到郑氏华夏帝国击败了当时统治整个东印度群岛的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之后,拓殖方丈大陆才成为一个极度热门的话题。华夏太祖郑克臧亲自将包括诸多皇子在内的宗室子弟分封到方丈大陆,究其目的是为了拉动国内的经济并减缓人口快速增长对社会的冲击,但不能不说,这极大的刺激了方丈大陆的拓殖,使其在短短的一百年之中成为华夏另一个重要的经济圈和定居地。当然,就从最初拓殖者的角度来看,从蛮荒之地到人间天堂的过程是如此的筚路蓝缕”

    ------《华夏在方丈大陆的拓殖史??导言》英国剑桥大学华夏史研究所??公元1959年

    “华夏对方丈大陆的殖民是前所未见的国家殖民行为,基本贯穿了整个十八世纪,其规模之大,花费之巨可以用世界之最来形容研究华夏对方丈大陆的早期殖民,我们不能不注意到华夏对移民路线的选择。一般而言,从华夏本土移民方丈大陆的路线分为东线和西线。东线是从长江口、浙江口、闽江口出发,经东宁、吕宋、香料群岛、衣洲,最后抵达方丈大陆的东部;西线是从珠江口、汕头出发,经琼州岛、金兰、凌牙门或坤甸至椰城或井里汶或泗水或马辰,最后穿越努沙登加拉群岛之间的海峡抵达方丈大陆的西部及北部、南部乃至东部的各个海港。比较这两条线路在地图上的距离,我们可以清晰的发现,东线的距离较短,但是在华夏早期移民的过程中,西线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这是因为西线有较多的补给港口,可以为大规模的移民船团提供包括奴隶在内的足够的物资,而东线则因为要穿越东南亚海盗聚集的苏禄海和棉兰老岛外海,所以只是作为西线的补充”

    ------《论华夏早期移民方丈大陆的具体路线选择及其优劣控制》(节选自《法国巴黎大学历史系历年博士生毕业答辩合集??第三册》)

    “我们现在到哪了?”和离开本土患得患失的郑安洋等皇子不同,皇九子郑安溪对前往方丈建立自己的国家是欣喜多过离愁的,然而与雀跃的心情不同,自离开广州黄埔港后他就有些晕船,结果海上一路行来,吐完了睡、睡完了吐,身体上的极端不适直把那点创业的兴奋都消磨殆尽。“好像是停船了?”

    “回殿下的话,听说已经到了头顿港。”侍奉的黑人宦官据实报告道。“现下正在上兵。”

    使用黑人或白种人做宫廷内侍一方面是因为郑克臧不愿意阉割国人,另一方面也有提醒嗣皇帝和宗室们“内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可轻信”的意思,因此明白内中真意的郑安溪并没有对鞍前马后辛苦服侍自己的宦官表示任何的亲近,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看到郑安溪依旧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被从小教导该如何伺候贵人的黑人宦官轻手轻脚退到一旁,但却没曾想,舱外传来一个声音:“火公公,海阳郡公可曾睡醒了?”

    黑人宦官轻声的向郑安溪报告道:“是黄太医。”

    郑安溪颔首示意,黑人宦官便过去打开舱门,一边将黄太医引了进来,一边向他介绍道:“殿下刚刚睡醒,精神海上不太好,烦劳太医再替殿下把把脉。”

    黄太医了然的走到郑安溪面前,向他施了一礼,然后伸手把住郑安溪的手腕,半天之后,这才宣布道:“殿下的底子是很好的,一开始不适应,所以才会晕船,如今已经将养的差不多了,之所以精神依旧不振,乃是久卧造成的,接下来要多动一动,才好继续横渡大洋。”

    郑安溪将信将疑的应道:“是吗?也好,我睡的也有些烦了,且扶我起来。”

    黄太医退了出去,舱外的小黄门们一拥而上,手脚飞快的替郑安溪换上出行的衣物,然后扶着郑安溏慢慢走出舱室,来到船甲板上。

    听说郑安溪出来走动,几名郡公府的官员齐齐赶来拜见,甲板上一时挤满了人。

    “好了,都看见了,孤没有大恙,该忙的都且去忙吧,不必围在孤的身边。”被众人簇拥感觉虽然很好,但久病初愈的郑安溪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忙不迭的驱散众人,只留下几名公府重臣。“熊大人,韦大人,你们两位请留步。”

    除了被点名的公府长史熊桂康、主计韦谦---虽然皇子、宗室在公国、侯国建立后可以与普通的伯国、都总管治地一样自行设官立制,但此时还没有抵达方丈,所谓公国更是没有影子,因此郑安溪这边暂时还用着华夏朝的那套官制---前来问安的一众官员纷纷退去,这时郑安溪问道:“我们到了几天了,接下来还准备在头顿停几天?”

    作为华夏朝廷派给郑安溪的辅佐官,熊桂康目前总揽海阳郡公府的一切政务,因此郑安溪的问题自是由他来回答:“回殿下的话,我们到了头顿两天了,目前配属给公国的神策军已经全部上船,只等新近接纳的移民和补给物资上船完毕后,即要。”

    尽管有方丈拓殖公司的运作,但具体分到郑安溪手中的移民只有二千多人和一千多奴隶,因此听说有新接纳的移民,他的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的问道:“有多少移民?”

    韦谦如数家珍的报告道:“安南移民十六户八十一口、越南移民四十户二百零七口、真腊移民四户二十口、占城移民十五户八十口,另外还有寮国男女奴隶一百六十人。”

    “倒是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超过五百人,自然是不少的,但郑安溪显然并不因此满足,甚至反过来还有些失望。“但怎么没有金兰的汉人?”

    熊桂康苦笑道:“金兰是新省,自己尚缺移民,如何能准予外流。”

    随即熊桂康宽慰道:“殿下不必心急,接下来,我们将过西勃泥,应该还有人相随。”

    韦谦也道:“在坤甸和接下来的泗水都能买到本地的土奴,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百号。”

    “加起来也就四千人。”郑安溪焦躁的摇了摇头。“还不足一乡人口,建城筑宅开荒根本不够,孤如何能不急啊。”话虽如此,但急是急不来了,无可奈何的郑安溪只能问另外一个问题。“一应物资购买如何了?”

    “已经在金兰购买了两万(夏)石的稻谷,”广东是个缺粮的省份,在广东买粮一则贵,二来数量也有限,因此只能在金兰、勃泥、爪哇等地采买。“接下来在坤甸和泗水还要再买五万石,如此基本上可以撑到明年。”

    “方丈之地与中国冬夏颠倒,再加上新近开垦,只怕明年还要再买粮。”郑安溪关照道。“所以船上面你们还要多留一些心思。”如今郑安溪搭乘的是免费军输船,但到了方丈大陆之后,除了定期的航班以外,再要出海,就得自己准备船只了,无论是买来使公国之人操纵,还是雇佣他人船只,在四十七个公国、侯国竞争的情况下自然得未雨绸缪。“除了粮食外,其他物资准备的怎么了?”

    郑克臧给每个就封的儿子拨了一百万贯的内帑并以内廷的名义提供担保,以便各家宗藩都能向国内钱庄借贷一百万到二百万贯的开办金,因此钱对于皇子和宗室来说是不缺的,唯一缺乏的就是快速将这些流动资金变成固定资产的时间。

    “从广东出发时,臣已经购买了三万斤的粤铁和铁犁、铁耙等工具一千套。”韦谦口中的粤铁自然不是兵部东莞铁场出的一级管控品锰钢,而是东莞铁场同时生产的普通生铁。“另外在广州还购买了四十匹滇马,前天到头顿后,又购买了一百头牛。”牛马在漫长的海路上肯定是有损失的,日后肯定还要继续购买。“对了,还有建筑用的木料、砖瓦也准备了一船。”

    说到牛马,郑安溪忽然想到什么:“圣上交代的鹰蛇可带上船了?”

    鹰、猫头鹰、菜花蛇等都是郑克臧交代要带到方丈大陆的,原因无他,只是怕来往船只带去的老鼠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大肆繁育。当然方丈的问题还不单单是老鼠可能爆发式的繁育,还有走丢的狗猫会变成野狗、夜猫之类的新食物链霸主、带去的兔子成了草场大患等等。不过后者的问题还容易解决,毕竟中国人什么都吃,野狗、夜猫、兔子并不会像另一个时空的澳大利亚一样轻易的就泛滥成灾。

    “回殿下的话,每条船都已经带了三十条蛇,鹰枭也准备了五对。”其实这个问题郑安溪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晕船以来都忘记了而已,对此两位公府重臣并不会刻意提醒,让其难堪。“到了方丈之后,就命人将其野放。”

    “如此甚好。”郑安溪还准备再问,却听到远处有争执的声音,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穿着从五品奉训大夫袍服的武官正在跟公府的侍卫对峙着,显然这位陌生的武官是想走过来跟自己打招呼却未曾想被忠心耿耿的公府侍卫拦在了远端,于是郑安溪冲着面前两人问道。“熊大人、韦大人,那位大人是”

678.郑安溪(下)

    熊桂康有些近视看不清来人的样子,但武官袍服的颜色却也分辨的清楚,因此回报道:“该是新近上船的神策军马千总,不过他应该在【运字一三七】号上才是。”

    韦谦倒是替对方解说道:“马千总上船的时候殿下还卧床不起,估计刚刚听说殿下身子大好上甲板透风,这才从【运字一三七】号上赶过来拜见。”

    “神策军?”郑安溪也有二等副尉的武衔,因此听说对方是配属自己的神策军团千总,立刻来了精神,忙不迭的命令道。“请马大人过来相见。”

    片刻之后,满脸络腮胡子的凶悍武官以令人错愕的一脸谄媚的态度向郑安溪行礼道:“下官神策军【平顺海】团千总马文龙见过千岁爷。”

    郑安溪见此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但他是皇族子弟,表面功夫还是很好的,所以拉住对方的手貌似和蔼的说道:“孤也是武学肄业,按军中规矩来说还要称大人为前辈,再说今后孤还需仰仗大人庇护,所以大人不必如此。”

    马文龙被郑安溪一扶,骨头都仿佛酥了:“卑职如今奉调于公爷麾下便是公爷的部属,如何能摆军中资历,这上下尊卑,卑职还是懂得的。”

    郑安溪分明看到熊、韦二人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但内心郁闷的他又不好让这位贴上来的千总大人立刻退下,毕竟,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方丈大陆肇基的郑安溪是离不开【平顺海】团的守护的,因此他只能对马千总的态度视而不见,刻意找出话题问道:“马大人,【平顺海】团如今有多少人马?”

    “我团编制六百五十人,分步哨五、辎重哨一、炮队一及团指挥一。”说到公事,马千总忽然从只会溜须拍马的龌龊官变成了真正的专业人士,这倒让对其印象不佳的郑安溪等三人高看了一眼。“每个步哨有一队步铳手和两队白兵,辎重哨不具武备,因此全团总计步铳一百五十挺,四分炮三位。”但这些只是纸面数字。“在寮国作战时,本团一共阵亡一百零三人,另有二百十五人伤病。”

    听到几乎有一半人伤病和阵亡,郑安溪不禁张大了嘴,他是武学出身不假,但毕竟没有经历过战事,因此一时间有些心神动摇,此时就听马千总继续道:“战事后,经过休整,目前伤病者中有一百三十七人归队,并就地补充了寮国兵三十七人、安南兵十七人、暹罗兵四十四人、真腊兵十八人,但又有三十一人新近染病,因此本团实际人数为六百六十三人,其中伤病一百零九人。此外,本团还临时雇佣越南民夫八十六人,随军营妓六十七人”

    郑安溪眉头一皱:“临时雇佣的越南民夫、营妓都愿意跟孤一起前往方丈拓殖吗?”

    说完公事的马文龙再度变脸应道:“何须他们愿意,只要公爷一句话,直接将其绑上船就是了,大海茫茫,还怕他们逃了不成。”

    熊桂康显然不看好马文龙的绑票行为:“只怕越南方面知道了,为此呱噪就不好了。”

    马文龙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少个把平民而已,阮氏吃撑了才会责问朝廷呢。”

    郑安溪想了想,也觉得马文龙说的有道理:“寮国之乱,孤也听说了,越南死了许多拓殖的百姓,一时也统计不清,多个把人,也的确没什么影响,只是这些民夫可有家室?只怕将其掳走之后累及家小性命就是造孽了。”

    “公爷心善,但大可不必为之担心。”马文龙咧着嘴应道。“越南也就这些年少打仗了,前几年死的男丁那才叫多呢,那些孤儿寡母不一样活过来了吗?越南、寮国都有女子当家的传统,再加上这里一年几熟,饿不死她们的。”

    郑安溪喔了声,忽然想到什么:“这么说安南、越南都是女多男少喽。”

    韦谦当即就明白郑安溪在想什么,是的,郑安溪虽然有几千移民,但其中男女比例过于悬殊了,并不利于移民的安定,因此出于为主上分忧的目的,在马文龙予以明确答复之后,韦谦请缨道:“下官愿前往安南、越南为公爷购买一批妇女。”

    郑安溪摇了摇头:“采买妇女虽然是大事,但一来一往费时甚多,只怕要耽误行程。”

    韦谦却道:“公爷只管先行,下官买完妇人之后,会跟着下一趟船一起南下,这样即不会误事了,下官这边也不至于找不到航路。”

    郑安溪心动了,但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拒绝了韦谦的提议:“买人可以,跟着下一趟的船团南下也可以,只是到了方丈之后千头万绪,孤须臾离不开韦大人,不如找他人代办。”

    熊桂康看到郑安溪幼稚的笼络手段,心中暗笑,但他是华夏朝廷派到郑安溪身边的辅佐官,迟早是要还朝的,因此并不嫉妒这位郑安溪真正的心腹,反而敲边鼓道:“公爷所言极是,方丈拓殖是大事,少不得仰仗韦大人大才,至于购买妇人这等事,就交给下面人去办吧。”

    郑安溪和熊桂康都如此说了,韦谦也不好反对,只是提出尽快派人前去办理,免得后来诸藩明白过来,想方设法跟郑安溪抢人,结果导致哄抬物价、货源减少。

    郑安溪自然从善如流的唤人来交代此事,趁着公府侍卫去叫人,郑安溪又向马文龙问道:“那些伤病将士多久才能治愈回营?”

    “只怕即便伤愈也不能回营作战了。”马文龙随后请求道。“恕卑职大胆妄言,神策军都是为了田土才跟随本朝作战的,伤病将士虽然将由朝廷安置,但安置在哪其实都一样,不如请公爷到了方丈后直接授田。”

    郑安溪笑了起来:“这事好办,孤这边正缺人手,不能从军,监管土奴总归可以的。”

    说到这,郑安溪不禁问道:“马大人,这样一来,【平顺海】团不是有缺额了吗?”

    马文龙答道:“一路上倒是可以征募,只是南洋土人战力颇弱,不如等朝廷再从倭国招揽浪士,好在方丈并无大宗的土人和猛兽,目下五百多人已经足用了。”

    “这倒也是。”【平顺海】团虽然归郑安溪所调遣,但维持费、火药等物资开销也一样落到了郑安溪的头上,能减少一部分开支总是好的。“那就麻烦马大人向兵部上书吧。”正说着,预备派去越南购买妇女的公府参事走了过来,郑安溪便有意喝退了四川变脸的嫡脉传人。“马大人,孤久病初愈,吹了的风已经有些不适了。”

    马文龙会意的应道:“公爷身体要紧,卑职无事,这就告退了”

    当郑安溪、郑安澈、郑安沣等一众皇子及郑安溘、郑安淇等郑氏宗亲漂浮在大洋上,用患得患失的心情向自己未来家园驶去的时候,马拉维湖之战的战报和苏禄人求和的消息次第传到了武昌。让苏禄方面做了无用功的是,吕宋行营根本不敢隐报失败的消息,因而苏禄人在求和的同时,扩大战争的消息,让华夏朝廷格外的愤怒。

    “断不能让这干跳梁小丑得逞了。”负责水师及南方诸都护府兵事的南枢密院使麻英是苏禄战事的发起人及责任人,此时他的愤怒多半基于失败的羞耻,因此才会咬牙切齿。“苏禄之战,关键是兵太少了,只要朝廷再多调二三万人过去,定能将这干土人亡国灭种了。”

    “但苏禄已经求和了。”同时策划苏禄战事的卢维骏也回到武昌,但在他看来现在的问题不单单只是要不要彻底灭亡苏禄,而是灭亡苏禄会不会让一众南洋外藩唇亡齿寒。“咄咄逼人,只怕会动摇了外藩对朝廷的忠心。”

    “难不成朝廷就对苏禄的挑衅听之任之?”麻英一听不敢了,觉得卢维骏想摆脱干系的他当即反唇相讥道。“这样朝廷在外藩眼里就有威信可言了?外藩就对朝廷忠心了?卢大人,本朝可不是前明、前宋,要花钱跟外邦买太平。”

    “钱?打仗要钱的,今年的预算已经花光了,明年的预算也已经做好不能再改了。”度支衙门会办大臣蔡通冲着自己的老同窗质问道。“没有钱,拿什么来调动两三万兵马。”

    麻英扭头看向兵部尚书陈敦文:“陈大人,兵部的预存战费呢?”

    在麻英看来兵部在出售太平冶铁场过程中得了几千万贯,拿出一两百万来用于苏禄战事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兵部尚书陈敦文却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水师已经划走了近二千万贯用于新建舰船和设置衣洲、方丈等地的镇守府,再要拿钱,他就无法平衡陆师方面的不满了。

    因此陈敦文断然拒绝道:“预存战费不能用于苏禄方向。”

    当然一味拒绝并不能服众,所以陈敦文便随手找了个理由:“新任海西郡王罗卜藏丹津颇有反意,青海不稳,西北随时可能大战,因此一文钱也不能抽调。”

    比起远在外洋的苏禄来说,青海问题关系到华夏西北三省安全,进而可以在西藏、准格尔等地引起连锁反应,所以兵部是有所取舍是正常的。

    “而且朝廷在北方与鄂罗斯之间也没有彻底停战,粮秣军资开销也要预备有留存。”看到麻英不满的脸,陈敦文反过来将了一军。“这左要用钱,右也要用钱,兵部有再多的积存也不够填窟窿的,要不先挪用明年的水师经费?”

    麻英又怎么可能答应,正在不依不饶之际,一名翰林直学士奉了郑克臧的口谕来到内阁:“苏禄之事,朕知道了,经营南方当以勃泥、吕宋、衣洲五都护府并方丈宗藩为主,苏禄小国不过一介跳梁小丑,且先容它几日。”

    有了郑克臧的口谕,麻英也无可奈何,只好听任内阁派人前往南方议和

679.郑安溪(续)

    华夏武成十八年十一月十三日,十二艘大型军输船将沿不断途购买奴隶、招揽自由民并逐次膨胀到四千八百三十六人及近千(夏)吨物资的郑安溪一行安全送抵了整个行程的终点---在另一个时空中,这座澳大利亚西海岸的港口名叫黑德兰港,但是现在却是海阳公国的临时首府新海城,当然,如今的新海城只是一片荒芜的、长满红树林的海滩,一切都需要四千零五十一名男丁及七百八十五名妇女一手一脚将其从纸面变为现实。

    看着军输船上的小舟往复的将人员和物资运上陆地,还来不及抒发改天换地再造乾坤的豪情的郑安溪只是平静的向一众公府人员下令道:“记住之前商议的结果,【平顺海】团在提高警戒的同时,要把周边的情况都摸查一遍;工部令首先要把仓库给建好,接下来再根据神策军的探查结果选择是造民宅还是营地外墙”

    等到得令的公府文武们先后下船上陆了,军输船团的临时都指挥毛敬材走了过来:“殿下,按照目前的速度,估计还要五天才能把东西卸完,之后船团补充完淡水就要返航了,不知道殿下有什么话要让下官转呈的。”

    “孤正要麻烦毛大人。”郑安溪闻言便命内侍从自己的起居舱内取来一个铅封好的信盒。“这是孤的谢恩表,还烦扰大人回去后转呈父皇。”待毛敬材收好奏章后,郑安溪接着问道。“大人所部回程时可是要重新经过泗水镇?”

    毛敬材摇了摇头:“来时需要为公爷补充物资和人口,所以才走一段停一段,如今急着回航,自然不会停那么多的地方,可能也就在丹戎班丹或槟港停一次,接着就直航广州了。”

    郑安溪并不知道丹戎班丹和槟港在哪里,但听说回航时既不经过泗水又不经过坤甸,自然大失所望:“孤还准备请大人传话给留守在泗水的本藩僚从,让其在当地采买几条近海渔船随下一次船团一起运来,如今看来是办不到了。”

    不过郑安溪并不准备就此放弃,他问道:“接下来大人一行是不是还要护送宗藩南下?”

    毛敬材的回答却令郑安溪再度失望了:“殿下说的没错,下官回航后略作休息,还要再护送一位宗藩南下,但除了第一战都是到头顿接兵外,其余经停之处并不一定与殿下此行一致,因此未必能遇到公府在沿途港口的留守人员。”

    “是这样啊,”一想到自己并没有权力命令毛敬材专门跑一趟泗水,郑安溪心中就忽然涌起了种种不甘,只是华夏皇帝的大位并非是输在起跑线上的他可以窥视的,无可奈何的他只好叹息道。“原本还指望着利用渔获补充食物,眼下看来暂时是办不到了。”

    毛敬材赔笑道:“殿下倒是不必担心,下官听说第九舰队将在方丈设立多达十一处镇守府,日后环岛的巡航船和信报船每月都会来一到两次,殿下届时或可以让其转达。”

    毛敬材这话其实是空心汤团,泗水是第十舰队下属的镇守府,通过第九舰队转达也是极其漫长的过程,更何况第九舰队在方丈的镇守府如今连影子都没有,所谓环岛的巡航船和信报船也要等各宗藩都到齐了后才会开始执行任务。

    对于毛敬材的善意欺骗,郑安溪只能回应道:“缓不应急啊。”

    毛敬材眼珠转了转:“殿下,要不我给殿下留几条小舟如何?”

    每条二万料大型军输船上搭载有八桨船两条、六桨船四条,均出几条给郑安溪并非不可以,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毛敬材不能以海损的名义销账,须得郑安溪提供一份书面文件并支付一笔费用才好回去向上级军务单位交代。

    虽然八桨船、六桨船只能在海岸线附近作业,比不得任何一条单桅帆船,但桨划船却比帆船好操控,很适合没有熟练水手、熟练渔民的海阳公国使用,更重要的是,桨划船还可以顺着河流深入内陆,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多谢毛大人了。”对于知情识趣的毛敬材,郑安溪当然不吝金钱和背书。“来人呢,让韦主计提五千贯的庄票来。”五千贯当然不是一个小数目,足足一万枚武成银贯装在木箱里也得装上一两箱的,因此基本上都用庄票来代替。“毛大人,这些可够了。”

    “用不着这么多。”虽说郑安溪基本上没有希望继承大统,但毛敬材也不敢向一名皇子吃拿卡要。“不过是几条桨划船而已,全部拿去也不过三、五百贯而已。”说到这,毛敬材狡黠的一笑。“殿下莫不是准备在军中挖人吧,这可不成呢。”

    郑安溪倒是想让毛敬材留下来,所以才拿钱砸人,因此被毛敬材点穿了也不脸红,反而直白的说道:“若是毛大人愿意到本藩任事,孤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说起来军输船指挥使出身的毛敬材日后能做到镇守使已经顶天了,至于世爵什么,基本上是这辈子无望了,因此对于郑安溪的招揽,毛敬材颇有些心动,当然最终让他行动的还是真金实银:“殿下厚待,下官自然是感激不尽。”

    接过庄票放在怀中的毛敬材随后改口道:“待臣回航后,便向朝廷请辞。”

    郑安溪一扫刚刚淤积的阴霾,大笑起来:“好,好极了,孤就在藩内扫榻相迎。”

    前来送钱的韦谦终于听明白了,只见心中一动的他立刻向郑安溪进言道:“公爷,是不是请毛大人在军中招揽一些熟练的水手,如果可以,还要再请毛大人在闽广定两条商船,毕竟单靠本藩眼下的经营,短时间内是归还不了南银联号的借贷的,与其等着日后还不清的利息,不如现在就插手海贸,在给本藩输运物资的同时,还能多少有些贴补。”

    郑安溪向毛敬材征询道:“毛大人以为韦大人的提议如何?”

    毛敬材答道:“军中健儿臣会想办法招募,只是拘于朝廷制度,只能是期满除役的老兵。”

    华夏朝的功民制度规定夏军官兵自入役起,其本人、父母、妻子便共同享有免征五十(夏)亩田赋的优待,其伤残退役、战殪及期满退役都不影响继续享受这一待遇,直至其或其受益人全部身故为止。但这一制度也有明确规定,那就是享受功民待遇的官兵必须在身体正常的情况下服役满十年,因病提早退役则从早退当年开始终止功民待遇,非病提早退役或违反军纪被驱逐出军伍则在立刻终于功民待遇的同时还要追讨自入役开始便免去的田赋。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除了郑克臧以赦旨的形势提早放归外,夏军至今未有一桩非病提早申请退役的例子,至于违反军纪被主持军中的事情也很少发生。

    郑安溪也是连读了幼武学、武学并在军中服役一段时间过的,自是对这项制度心知肚明,因此对毛敬材的答复并不以为过:“役满老兵当然没有问题,相反孤还以为这等老兵才是行伍好手,怕只怕,朝廷以军使(士官)叙用,舍不得放归。”

    “这倒不会。”夏军水师现行体制与陆师有所不同,士兵在第四年就会得到守阙军使的武阶,在做了两年军使后,其中优秀者就将保荐到水师大学堂就读,肄业后充当水师候补武官,至于表现一般的军使通常服役到八年以后就会从舰队转入镇守府,这是为了防止老兵在即将役满之时丧命于风浪之中,从而使其产生畏难的情绪最终影响到军中的士气。“至少这等老兵通常都有些疲沓,管教上有些欠缺。”

    “没关系,本藩商船队毕竟不是军中,不必要求过严。”郑安溪现在只要求把人拉进来,至于纪律、态度什么都无所谓。“孤可以答应,每出海半年可以休整半年,愿意来藩内的可以享有两百(夏)亩的终身免税权,其兄弟姊妹愿意来藩内拓殖的,也可以减半享有终身免税权,而且只要他们自己有本事或能搞来奴隶,开多少荒地都算他们自己的,超出免税部分则头三年免税,后五年减半征收。”

    大头都被郑安溪当骨头丢出了,韦谦自然懂得如何锦上添花:“就水手而言,每次出航获利,殿下只占七成,余下三成可由全体船员均分。”

    毛敬材听得双眼充血:“够了,够了,有这几条,臣下就能拉来两船,不,五船老兵。”

    对于毛敬材的夸口,郑安溪自然将信将疑,所以避而不谈毛敬材具体能招揽多少人的问题,只是问道:“毛大人,那船你准备订几艘?”

    毛敬材想了想:“如今各地船场的工期都排得满满的,只怕就算能定到船也少说要在两年后才能拿到现船,所以臣以为,向船场订船归订船,用得急还得想办法买船。”

    毛敬材拍胸脯道:“水师改制要淘汰相当一部分老船,臣以为可以先买一、两条大赶缯船和一、两条大鸟船将就用上,这些船如今走长程的海商都看不上了,但走中南近海和东天竺群岛这条线是没问题的,以臣下来看,至少能撑到新船下水。”

    郑安溪当机立断道:“韦大人,你再去拿两万贯的庄票来。”

    等韦谦去拿钱的时候,郑安溪冲着毛敬材情真意切的言道:“毛大人,关于船和水手方面,孤就拜托大人了”

680.华夏的太平洋

    比抵达新海城的郑安溪晚了两天,华夏武成十八年十一月十五日,钦差议和大臣、总督衙门南洋司员外郎曾孝胥抵达马(尼拉)港,在稍事休息并听取了吕宋都护府及吕宋行枢密院的简单报告、了解了当下形势后,曾孝胥随即派随员与苏禄人进行了第一轮谈判。

    苏禄人提出厘定疆域、归还被掠人口、双方通商等三个方面的主要议案;对应的是华夏方面提出的归还被俘将士、赔偿军费、在桑切斯将军城之外另开通商港口、约束苏禄海盗、苏禄朝贡等五个方面的和议条件;双方随后围绕这些议题议案进行了逐一谈判。

    苏禄人所谓的厘定疆域不但要求将目前该国控制的棉兰老岛、锡阿加奥岛、迪纳加特岛、甘米银岛、袭击霍尔、巴兰西岛纳入苏禄境内,而且还要求华夏归还战争中夺取的塔普尔群岛、塔威塔威群岛、潘古昙兰群岛、卡加延苏禄岛,更为过分的是要求华夏将长岛及附属岛屿、整个米沙鄢群岛以及棉兰老岛上的桑切斯将军城交给苏禄。如果这些要求都能被华夏朝廷满足的话,苏禄的国土面积将扩大至少一倍以上,并对吕宋本岛形成了包围。

    对于苏禄人的贪婪,华夏使团代表严词拒绝,并针锋相对的提出苏禄退出锡阿加奥岛等部分被其占领的米沙鄢群岛,只准其保留棉兰老岛、巴兰西岛、萨兰加尼群岛等领土且不予归还苏禄人尚未攻克的桑切斯将军城。

    由于彼此在领土上的要求差距甚大,双方在互不相让的情况下,只能暂且搁置这一问题,转而讨论华夏方面提出的约束苏禄海盗的要求。

    苏禄海盗在环苏禄海地区都是有名的,其抢劫范围甚至到了汶莱和马鲁古海峡一带,给沿海的各族人民带来了严重的危害---在另一个时空中苏禄海盗还在二十世纪后发展成为摩洛民族解放阵线、阿布扎耶夫武装组织等暴力恐怖组织---可以说是活跃在苏禄海周边的另类倭寇,是地区发展的一个宿瘤。

    以前华夏在苏禄海地区只有长岛、北勃泥诸内藩存在,吕宋和东印度群岛也是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的势力范围,因此对这个恶疾还无更多的感受,但如今吕宋和东印度群岛都落入了华夏手中,香料贸易及其运输的独占权也归属了华夏,再加上拓殖方丈的东线航路由此经过,容不得华夏在坐观苏禄海盗的壮大了。

    对于华夏方面的要求,苏禄使团倒想拿捏一番,然而他们中到底是有明白人在的,知道华夏朝廷并非真的被苏禄打怕了,才被迫求饶的,只是华夏朝廷觉得花大的精力来教训苏禄这个区区小国有些得不偿失,才愿意接受苏禄求和,因此一旦真的关涉到华夏的命脉,庞大的华夏帝国一定会如史前恶兽一般扑过来将苏禄撕成碎片的,而苏禄海航线显然就是华夏的命脉之一,容不得他们在海盗话题上讨价还价。

    不得已,苏禄方面全盘接受了华夏的要求,答应制止国内百姓出海劫掠---事实上,日后苏禄在这方面做的并不好,这固然是因为封建国家对基层的约束力有限,但不可否认是苏禄国高层有意放纵,因此这也引起了后来发生的第二次苏禄战争,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拿到,反而先答应了华夏方面一个要求的苏禄人很快就归还被掠人口的问题向华夏方面发难。按道理说,苏禄人的要求也不过分,只是在卡加延苏禄岛、潘古昙兰群岛、锡基霍尔岛等岛屿上被俘的苏禄人及当地土人已经全部被当成奴隶贩卖给南下的各家宗藩,此刻人已经到了方丈,如何还能追回。

    眼见得从华夏手中要不回这些同族,苏禄人只能将这个要求作为筹码,进而要求华夏方面以与身体等重的黄金来偿赎被俘的将士。然而苏禄人在马拉维之战胜利后肆意杀戮,使得最终侥幸生还下来的神策军官兵不过二十来人,因此尽管苏禄人要价不菲,但偿赎金的总数实际也没有多少---当然,没有多少也要据理力争,于是经过华夏使团的争取,苏禄人最终还是接受以等重的丝绸赎买神策军官兵的报价,并又以三百匹丝绸的价格允许华夏方面派人到马拉维寻找阵亡华夏籍武官的尸骸,就此了断了双方在“人”方面的问题。

    鉴于苏禄方面以胜利者自居,坚决不能答应赔偿夏军军费,离京时并无领受华夏朝廷强制要求的曾孝胥等人便提议以增开通商港口作为弥补。对此,苏禄方面虽然愿意扩大本地香料、檀木、龙脑、树脂、珍珠、海龟的出口,但对于华夏方面增开贸易港口的要求反应极其冷淡---这其实也可以理解,苏禄人连桑切斯将军城都想收回,又如何能答应夏军在棉兰老岛上继续兴建新的据点呢?

    于是问题又绕回了双方的领土争议上---华夏方面很快拿出了西班牙人的交割文件,以证明自己的主张是合乎道理的,可惜苏禄人却认为西班牙人也是侵略者,整个吕宋都是苏禄人的,没跟华夏要回吕宋本岛已经是给面子了。

    无论是鸡同鸭讲,还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胡搅蛮缠的苏禄人反正打定了主意,只差没公开宣扬“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说成是我的之后也是我的”说辞了,激得气急败坏的华夏使团随后主动中断了双方的谈判,并派船送还了苏禄使团。

    十一月十九日,为了给苏禄方面施加压力,曾孝胥以钦差大臣的命令调动夏军水师第八舰队所属龙骧军第十一师兵分两路在巴兰西岛及棉兰老岛的三宝颜港登陆。得到南枢密院使麻英事先关照的龙骧军第十一师第一旅随后以不可阻挡之势横扫了整个巴兰西岛,而在三宝颜登陆的该师第二旅也先后夺取了诗巫格、比塔、锡偶空等棉兰老岛东部地区。

    十一月二十二日,退到宿雾岛、莱特两岛休整的神策军五个团也重返保和岛、迪纳加特岛,对岛上的苏禄军进行了新一轮的清理。

    在夏军的威胁下,被戳穿了胜利者画皮的苏禄方面只能一方面把沿海人口、兵力再度向内陆山林地区转移,另一方面再派使节前往夏军营地,要求重启谈判。

    十二月初九,马港谈判重开,双方就未达成一致的部分重新进行了商讨。

    十二月十一日,苏禄方面接受了华夏使团的意见,以放弃巴兰西岛、塔普尔群岛、潘古昙兰群岛、塔威塔威群岛、卡加延苏禄岛及保和海以北、莱特湾以西以北的米沙鄢群岛为代价,保留棉兰老岛、锡阿加奥岛、甘米银岛、迪纳加特岛以及桑吉群岛以北的萨兰加尼群岛、卡威沃群岛、讷奴沙群岛。

    十二月十六日,在华夏同意放弃并拆毁桑切斯将军城及将第八舰队镇守府迁往和乐岛之后,苏禄方面答应在三宝颜、格达巴都、达沃等三处开口通商,并同意华夏商贾在商港设立木栅栏和石头仓库用于保护货物。

    十二月十七日,正准备与苏禄方面就朝贡达成一致的华夏使团突然接到武昌快船送来的训令,只好将原定签署的宗藩条约改为通商条约。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苏禄方面惊疑不定,虽然华夏使团解说是因为苏禄人的抗争,让华夏朝廷给予特别优待,然而在环顾周边,只有苏禄一家不是华夏藩属的事实面前,苏禄人不得不担心华夏对其别有企图。

    不过别有企图也好,另眼相看也罢,双方的和平还是最终得以实现了---武成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华夏议和大臣曾孝胥与苏禄使臣柯罗及苏禄王子玛剌逊分别代表两个在马(尼拉)港正式签订《夏苏通商条约》。尽管这份条约的有效期只有短短七年,但毕竟意味着从武成十六年开始就沸腾喧嚣的南洋海域终于暂时消停下来,从现在起,充满希望的远洋拓殖和和平贸易代替了枪炮声、反抗声成为本地区的主流

    在《夏苏通商条约》签订后的几年间,抽出手来进行远洋探索的第八舰队陆续发现了包括东一(帕劳)群岛、东二(恩古卢)群岛、东北(北马里亚纳)群岛在内的整个加罗林群岛以及更加东面的马绍尔群岛;而主基地在安汶的第九舰队也相继发现了衣洲以东的瀛台(所罗门)群岛、新长岛(新喀里多尼亚)、新东(新赫布里底)群岛、又东(斐济)群岛等一系列中太平洋群岛,并最终发现了整个波利尼西亚群岛。

    但对于华夏来说,最重要的发现还是武成二十三年发现的失落的海外五仙山的最后两岛---岱舆、吴峤(新西兰南岛、北岛);另外在尾随新墨西哥副王领地派来贸易的大帆船过程中,迷航的华夏水师还意外的发现了整个太平洋航线中至关重要的中途岛及其东南不远处的邻居夏威夷-火奴鲁鲁群岛。

    这段不断发现惊喜的日子,日后在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上有着浓重的一笔,史称“华夏海上大发现时代”或“华夏人的大航海时代”,标志着华夏从此确立了在太平洋的霸权,进而使得未来的太平洋时代都属于执掌世界牛耳的华夏帝国

681.华夏的太平洋(下)

    西历1716年12月7日,一名前往下加利福尼亚运输木材的西班牙船长在返回新西班牙副王区在太平洋一侧重要的海港马萨特兰后向第一时间内当地殖民官员报告了他在圣弗朗西斯科外海的发现:两艘船型古怪的异国船只正在沿着海岸线行驶,若非船长及时将船只驶向一片浅滩,人船就都有可能被对方掠走。

    虽然早在西历1578年南方智利海岸就曾遭到英国著名海盗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的袭击,尽管早在西历1680年加勒比海盗就曾越过越过巴拿马地峡袭击了中南美洲的西班牙殖民地,尽管英法两国已经牢牢控制了从圣劳伦斯河口至佛罗里达之间的北美洲东部海岸,但至今为止还有没一支海上力量是从北方南下对太平洋一侧的新西班牙副王领地形成威胁,因此这份报告理所当然的引起了马萨特兰港务当局的重视。

    闻讯的马萨特兰居民纷纷揣测这到底是哪个欧洲国家发现了穿越北冰洋的航线?亦或是某个占据北美东海岸的欧洲国家幸运的发现了某条贯穿了整个大陆的河流?当然也有人恶意揣测,一切不过是可能是报告事件的运输船长在撒谎,目的仅仅是为其误入沙洲导致船体损失寻找理由,免得船东向其追究维修费用。

    但不管最终是如何考量的,马萨特兰港务当局还是以特事特办的最快速度将北方海域发现异国船只的消息上报给了墨西哥城。然而可惜的是,失去了欧洲第一帝国头衔后的西班牙王国从上到下就如一台破损的旧机器一样,虽然还在勉强运作,但其运转的效率低的惊人,以至于上行下效,就连殖民地高层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昏昏欲睡的节奏中,可以说除了以权谋私外,其他的事情都毫无例外的拖宕了。

    好在后来又有几名船长相继发回类似的报告,下加利福尼亚沿海城镇也有警讯传来,这才惊动了新西班牙的最高层。在惊疑不定的总督阁下的严令下,殖民地海军的两条巡航船终于在西历1717年2月初扬帆北上,寻找这支神秘的异国船队。

    只是惰性也在殖民地海军中蔓延,克里奥尔人(criollo,土生白人,后泛指一切具有西班牙血统的殖民地白人)船长并不愿意执行半岛人(指西班牙本土来的高级官员)的命令,梅斯蒂索人(欧洲人与印第安人的混血儿)的水手也不愿意在冬季离开温暖的墨西哥海域北上,因此行动被大大的延误了,直到3月初,这两条巡航船还停留在上下加利福尼亚交界处的圣地亚哥(圣迭戈)港,根本不想继续北上。

    然而令人诧异的事发生了,去年年底前后频繁报告的异国船消失不见了,而且检索一切报告都可以发现,这支异国船队根本没有进攻任何一处殖民地港镇,以至于某位殖民地社交界的名媛得知后一度用玩笑的口气评价此事是乡下人的集体癔症。

    交际花的话很快成为了整个事件的结论,根本没有完成任务的殖民地海军巡航船随即在没有鲜花掌声欢迎也没有勋章的情况下悄然无声的回到了母港,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只是西班牙人失去了第一时间了解并遏制华夏帝国在美洲西海岸北段的殖民进程,等到双方下一次接触时,华夏帝国已经牢牢在北美站住了脚跟

    不过对于在地球另一边的华夏帝国而言,要想立足扶桑大陆还是有三大困难的:

    第一个困难是漫长的航路---由于华夏帝国还没有掌握横穿太平洋的航路,只能经由日本、千岛群岛、巨人(勘察加)半岛、鲸须(阿留申)群岛、鲲鹏(阿拉斯加)半岛这条北太平航线前往扶桑大陆,远不说,海上风浪又大,还会遇到北方永冻海域漂来的海冰威胁,但最最重要的是合适通航期只有半年不到,以至于最初的补给都很难运到;

    第二个困难是扶桑大陆西部的地形崎岖---在初来乍到的华夏人眼中的扶桑大陆是由海岸山脉、马更些山脉、落基山脉组成的不宜人居的贫瘠之地,至于传说中的金矿,根本就无从发现,以至于必须仰仗花费巨大且不能按时保证的海上运输提供维持物资;

    第三是困难是开拓人口的匮乏---华夏现阶段的重点是在北方保证东北移民,在南方保证方丈移民,两处主要移民区的设立不但导致普通内藩招揽不到足够的开拓人手,以至于就连本土州府县的牢狱也因此为之一空。

    这三大困难使得立足扶桑大陆成了纯粹烧钱的奢侈行为,华夏朝廷对此并非没有不同意见,只是郑克臧以其绝对的威权压制了所有反对者的声音,使得一切最终还是随着这位至高无上的君王的心意行事。但存在的问题终究还是得予以解决,否则一旦郑克臧不在了,人亡政息之后昔日焚毁郑和宝船图纸的事件未必不会重演。

    因此仔细分析之后,秉承郑克臧旨意的华夏朝廷发现,解决这三个的问题的难易度显然不同,譬如航路漫长的问题就是地理限制,在交通工具并没有根本性的革命之前,就算郑克臧有再大的决心都是无法予以明确改观的;又譬如扶桑西海岸地形阻碍西进的问题,在黄色炸药诞生之前也是华夏扶桑都护府无法予以解决,好在重重山峦组成的障碍在阻止华夏东进的同时也阻碍了大的印第安部落及欧洲殖民势力在短时间内的西进,对于立足未稳的华夏方面来说,也算是既有弊端也有一定好处的。

    所以说来说去,华夏朝廷最容易解决的就是人口问题,而且对于擅于农耕且对土地极度渴切的华夏百姓来说,地形崎岖也罢、土地干旱也好,都可以改造成合适的耕作区,甚至就连扶桑北部的冻土也能种出粮食。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量,在固执己见的郑克臧的坚持下,华夏朝廷便一方面下令将方丈拓殖中未曾纳入的少量死刑犯以加恩特赦的形式流放扶桑作为第一批开拓者,另一方面又命令海东都护府强迫虾夷地、苦无岛、千岛群岛上的爱奴人整体迁移到扶桑,此后,华夏朝廷又命令东北各都护府强制迁移零散的鄂伦春、索伦、鄂温克、奇勒尔、费雅喀、奇雅喀喇等族家庭及规模较小的村落部族充实扶桑,最后还命令扶桑都护府派人尝试翻越扶桑西部诸多山脉,东行发现、联络、招揽、抓捕各族印第安人及其部落,以期在最短时间内满足扶桑大都护府内人口自我增长的需要。

    除了千方百计予以解决的人口问题,华夏朝廷也尽可能的解决补给方面特别是驻军、拓殖人口增加后的补给不足问题。为此南枢密院秉承郑克臧的意旨,要求负责扶桑海域的水师第一舰队试着直接从扶桑西航日本港口的方式寻找出一条当下最短航线并藉此避开了海冰的威胁,一定程度上增加适航时间。此外,南枢密院还与兵部、北枢密院达成一致将第一舰队的军输船中队从原先的四个扩大为八个,并将该舰队下属龙骧军第一师第一旅及师属白兵团、炮军团以借调方式调入黑龙江上游舰队,以便在黑龙江上游舰队抽出兵力支援北海大都护府的同时,缓和及部分解决扶桑方面物资供应不足的问题。

    做到一切能做的之后,扶桑都护府和水师第一舰队接到了养晦韬光的命令,以避免西班牙人发现华夏方面已经绕开大帆船贸易掌握了通往扶桑大陆的北方航线---虽然华夏和西班牙经法国方面的牵线暂时处于友好状态下,但毕竟不是同盟,而且在当时的欧洲,两国的正常外交并不代表殖民地之间不会因为彼此利益和势力范围的冲突发生战争,更何况根据最新的消息,力主夏法、夏西友好的法国国主路易十四已经去世,新国王路易十五并不关系国际事务,与西班牙波旁王朝的关系也并非原先一样紧密,夏西关系未来如何走向只能前途未卜来形容---因此,不能不考虑到最坏结果的华夏水师第一舰队随后冻结了南下探查的计划,只在新叶(哥伦比亚)河口以北保持偶尔的巡航,主力退缩到神木(夏洛特皇后)群岛周边以避免西班牙船只偶然间越过北纬42°,发现华夏扶桑殖民地的存在

    就这样,华夏扶桑都护府在时人视线之外缓慢而坚定的发展着,三十年后,当东北、南洋诸都护府和方丈、吴峤、岱舆等地的宗藩、内藩的发展都走上正规了,扶桑都护府还只是一个人烟稀少的死囚流放地;一百年后,松漠、安东、海东、鲸海、吕宋、坤甸、马辰等都护府都已经成为华夏内地行省,方丈、吴峤、岱舆、衣洲等地的公国、侯国、伯国、都总管治地的总人口也超过五千万后,扶桑都护府也仅仅拥有三十万户籍二万百人口而已。但不管怎么说,正式因此扶桑都护府的存在,等到那个新兴大国试图将疆域越过落基山脉之际,这才发现了无可抵御的强大阻力---也正是因为华夏在东太平洋沿岸的存在,未来的墨西哥合众国才得以在失去德克萨斯、新墨西哥之后还能继续保有上下加利福尼亚的国土并享受到加州金矿的利益---历史至此截然不同了,即便某国人一直疾呼美洲是某国人的美洲,但依旧无法动摇华夏在环太平洋地区的绝对优势,后来的人们因此而欢呼“这是华夏的太平洋!”

682.大手笔

    武成十九年的正旦大宴是凤凰山离宫建成后最为冷清的一次皇家聚会,除了几个年幼的皇子及其母亲以外,大部分的与会者都在为远行的儿子(兄长、丈夫、父亲)担忧,只是因为怕触怒了郑克臧才不得不强颜欢笑。

    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年后,当先期抵达的八家宗藩已经安全抵达方丈开始经营的消息传到武昌,提心吊胆的部分妃嫔和诸皇子府上才长舒了一口气,凤凰山离宫和武昌城内笼罩的阴云也跟着驱散了不少。

    只有郑克臧一人,从头到尾在人前没有表露过异态,依旧雷打不动的处理政务,并在年前宣布颁布成立了厚生衙门,新年后又根据内阁的意见将工部正式拆分为负责路政和邮政的邮传衙门、负责水利工程的都水衙门以及负责衙署和官员府邸建设与维修、城镇官有土地和房屋售卖与批租、城市公用设施建设维修与管理的营建衙门。由此将华夏朝廷现有的衙门数量从原先的四个,猛增至八个。

    郑克臧的目的当然是逐渐增加事务性的部门,然而他的努力有的地方是成功了,有的地方却再一次遭到了来自大臣们的抵制---盐铁衙门强烈反对拆分,除了焦头烂额的总理大臣林维荣以外,其余的内阁参赞大臣和普通内阁大臣也大多法对设立单独的关税衙门,以免出现太多的冗官和权责不清的问题。

    “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则是疯狂,古人诚不欺我也。”看着面前一脸凝重的林维荣,郑克臧沉吟半天后才嘀咕了一句令时人听不太懂的话。“好啊,真是好啊。”此话一出,林维荣顿时心惊肉跳,觉得郑克臧清洗内阁在即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就听郑克臧说道。“既然是内阁再三公议,此事就暂且搁置吧。”

    饶是林维荣久历宦海,早就练得一副宠辱不惊的心态,此刻也情不自禁愣住了,好半天之后才醒悟过来,起身躬身应道:“圣上圣明,臣领旨。”

    “圣明?”郑克臧轻哼了一声,他之所以选择接受内阁的意见,并不因为怕了文官集团,而是忽然觉得没有必要,毕竟他穿越的目的并不是要延续满清的奴化政策,而是要重塑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的精神面貌,让他们挺起脊梁成为有思想有道统的人,进而以此促进华夏在各个方面的复兴,因此过度打压文官集团只能是适得其反。“听了内阁的话,就是圣明,那朕不如挂在墙上好了。”

    林维荣吓得毛骨悚然,一下子跪倒在地:“臣等乃是出于公心,并无架空圣上之意。”

    “起来,你是内阁总理大臣,一国之宰相,整日跪拜,成何体统。”等到林维荣艰难的爬了起来,郑克臧才道。“朕是个小气的人,既然大臣们都不认为朕分拆盐铁衙门的决定合适,那么朕就依了你们,但是朕收回之前关于保留刑部的决定,拆刑部为司法衙门和捕盗衙门,捕盗衙门专管警察、户政、海捕、侦探诸事宜,司法衙门负责厘定各项律法,如《刑统》、《商律》、《民律》、《海事律》等等。”

    林维荣顿时苦笑起来,这个时候他才觉得面前的不是君临万邦的无上帝王,而是一个锱铢必较的老小孩,但是郑克臧已经算是让步了,内阁自然不能得寸进尺,所以他考虑再三向郑克臧保证道:“臣会尽力说服内阁和刑部诸大人。”

    郑克臧刚准备满意的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向边上的翰林学士问道:“这么一来是不是部只有四个,衙门倒有十个之多了?”

    林维荣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但边上的翰林学士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认真的回应道:“圣上说的是,拆分刑部和工部之后,六曹只余其四,衙门倒是因此增加为十个了。”

    郑克臧连连摇头:“不妥,不妥,此事还要重新权衡。”

    所谓重新权衡,依照郑克臧的意思是:“干脆礼部也撤销吧,重新改为礼仪院,与大审院、监察院并列,将宗人府也纳入礼仪院之下,宗正兼领礼仪院正卿,宗佑兼领礼仪院少卿,并另设一名掌院少卿具体管理礼仪院诸事。”

    抬高礼部地位是崇礼尚古,林维荣自然不能说什么,只能把郑克臧的意思带回内阁讨论,但郑克臧的话并没有完:“吏部也重新改为审官院,与通政院并列,天官的权力太大,对中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林维荣干脆静待郑克臧的下文,果然,郑克臧继续道:“学部还是改名文教部,兵部也拆分为陆军部和水军部,以对应南北枢密院;这样只剩两部了,那么再将度支衙门改为度支部、盐铁衙门改为盐铁部、农政衙门改为农林部、总理衙门拆分为理藩院和外务部。不,理藩院不必单独设立,与捕盗衙门的户政司及审官院的地方司合并,组成内政部,主管宗藩、内藩、土司、蒙藏事务、地方行政区划、户籍和僧道录。”

    按照郑克臧的意思,不啻是将华夏朝廷打烂后重组一遍,这样的决心让林维荣冷汗直流,不禁诚惶诚恐的回应道:“圣上所言几乎全盘改动朝廷官制,期间牵扯甚多,只怕还要由内阁及各部妥善商议才好。”

    “卿可是以为朕老糊涂了,才行这倒行逆施之举?”郑克臧冷冷的看着林维荣,半响之后才摇头道。“朕是觉得六曹体制既然已经被朕破坏了,不如破坏的更彻底一些,也好进一步厘清诸部权责,同时使部和衙门之间有所区别。”郑克臧意兴阑珊的摆摆手。“当然,也可以彻底取消部制,统改为衙门,以大臣、帮办代替尚书、侍郎旧称,只是这样的改动更大。”郑克臧不想再继续政改的话题了。“好了,卿且去与内阁商议吧。”

    林维荣退下后不久,前工部尚书、现任营建衙门会办大臣周遇山和内廷营建处会办阎星振便联袂请旨求见,这两个人是来报告天津府新城及上京行宫建设的---经过几十万满人四年多的艰苦劳作,天津新城和上京行宫已经继永定河、海河综治工程之后完工了。

    根据华夏附廓离城的制度,原来的明代的天津卫城、清代的天津府城被改名海河县城,新的天津府城在武清县城和宁河县城之间,位于海河县城东北五(夏)里的地方,其原址是一片盐碱沼泽,经过填埋、开挖等一系列工程,建立起一个与江淮收复新昌城一样具有下水道设施的近代化城市。虽然由于人口限制,新天津城不是很大,但城市保留有扩张的余地,为此还专门为这座新城从潮白河引来活水并修建了四个外围水库和罗马式的输水管道。

    至于上京行宫既不在天津新城也不在海河县老城,更不是一组建筑,而是利用满清公铁和权贵在香河、通县(州)、大兴等天津周边地区建立的行宫、别院改建的数个行宫群落,分别以春夏秋冬为主题,各自拥有皇庄、殿宇、马场、林带、猎场、人工湖、引水渠等配套建筑,并专门分拆设立了禁卫军第二师予以就近守卫。

    由于年长诸子远行,国中空虚,郑克臧不方便离京北巡,因此只能通过宫廷画师的《上京行宫组图》以及内外营建部门的图纸来领略天津新城壮观及上京行宫的景物。

    看罢这些图纸和画卷,听完两位臣子的介绍,郑克臧便不动声色的挥退了两人,让兴冲冲而来的周、阎二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悻悻的返回各自的衙署,但在两人视线之外,度支衙门会办大臣蔡通和新任都水衙门大臣姚泽培匆匆领旨而来。

    “天津城和上京行宫已经建设完毕了。”郑克臧开门见山的向两人说道。“北地的满人、汉奸还剩下三十来万,总不能让他们吃白饭,所以,朕想该是治理黄河的时候了。”郑克臧问蔡通道。“明年再准备一千万贯有问题吗?”

    蔡通叫苦道:“朝廷处处用钱,臣又没有点金手,如何变得出来一千万贯,就算砸锅卖铁,明年也最多凑出一两百万贯来。”

    “那就说定了,度支衙门每年拿两百万贯出来。”郑克臧并不给蔡通反悔的机会,一口咬死了度支衙门承担的费用,不过两百万贯听其来很多,但要完成黄河综治显然是不够的,因此郑克臧命令蔡通道。“以这两百万贯为抵押,发行黄河治理国债,利息,卿去和四海、通海两钱庄商量,但要保证每年筹募一千万贯。”

    蔡通面无人色的应道:“二百万贯,度支衙门咬紧牙关或许能挤出来,可借贷一千万贯日后如何归还?”

    郑克臧胸有成竹的回答道:“用改造后的沿黄水浇地偿付本金。”

    蔡通急道:“沿黄土地都是有主的。”

    郑克臧转而向姚泽培问道:“卿把都水衙门的方略告诉蔡卿。”

    “是。”曾经的做过工部都水司郎中的姚泽培冲着蔡通言到。“只武成十五年起,工部都水司就在黄河沿线做了勘测,最终由圣上圣断决定采用地方阻力最小、花费最大、效果最好的方案,即黄淮分流方案,让黄河回过故道,从而彻底解除淮河水患。”

    蔡通张口结舌:“黄河走,走山东,入海?”

    “正是!”郑克臧斩金截铁的回应道。“朝廷这些年已经迁走了中州、冀南、山东黄河故道沿线的百姓,如今这些地都是官地,整治后发卖是不存在问题的。”

    蔡通不解的问道:“不用征地,那为什么要一年一千万贯?”

    “因为河堤及基底要尽可能的用水泥敷设,而且此番要趁着有无偿的劳力在,同时修两条入海河道,”姚泽培给了个石破天惊的答案。“每五年让黄河改道一次,期间将清除旧河道之淤积泥沙,如此再加上朔方造林,千年黄河水患将彻底不复存在。”

    蔡通终于惊呼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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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郑之我是郑克臧介绍:
两位同样少年继位君主。两位同样雄才伟略的统治者。两人同样想在史书上彪炳千秋。
一个坐拥大国万邦亿兆臣民,一个局促海岛一隅治下不过百万。他们之间的碰撞会有什么的结果?
若是郑克臧不死,康熙能轻易的收复台湾吗?
若是郑克臧不死,康熙能享有圣祖的赫赫声名吗?
一个穿越者改变历史进程和国家命运的机会,郑克臧能把握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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