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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朝鲜之战(4)

    尽管南朝鲜大臣们群起反对,但在朝王李爀的反应却与众不同。说起来这位支系入继大位的君王现而今不过三十五六,若是好生保养的话,还能再做二十年的朝鲜之主,在这种情况下,要让他放下已经到手的权力,去做一介囚徒或是想做囚徒而不得,他又如何肯呢。于是,在“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思想支配下,李爀的倾向是不言而喻的。

    可惜的是李爀虽贵为朝王,但一来继位不久,权威未现,二来得位不正,除部分希图幸进的臣子外,议zhèng fǔ的大佬们对其颇有忌惮,所以他其实不好出面支持崔英之,出面了也未必能压制百官接受郑藩的条件。

    但李爀不能做的事,有人能做。战乱之极,兵权最重,因为拥立之功由从三品清州兵马虞侯直升正二品御营厅提调的崔宪很快率领八百名朝军接管庆州城防,并把兵开到了各处临时衙门的衙前。擎刀柱枪的兵丁虽然面对来袭的清军只是鱼腩,但在手无寸铁的南朝鲜百官的眼里却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快刀。

    或许崔宪并不敢真的下手,但朝中的形势因此大变,迫于兵威的议政、赞成、参赞、判书、参判、司宪、司谏、承旨们只好一面咒骂“武夫乱国”,一面在“国之将亡”的唉叹声中最终同意了rì后被称为《乙亥密约》的朝郑条约。

    条约既然签订,大批已经运抵济州的物资便开始陆续自镇海、木浦上岸。源源不断的粮食、布匹虽然没有立刻赈济到逃难的朝鲜百姓手中,但却在以讹传讹之下神奇的抚平了难民们的不安情绪。在此基础上,受到郑藩支持的崔宪很快在流民中召集了一支万人军队,并用郑藩提供的军械将其武装起来。

    鉴于崔宪的权力越来越大,不少忧心忡忡的朝鲜中下级官员便纷纷上书抨击其“不法”、“专权”和“图谋不轨”。但当初开入庆州的八百兵丁已经让朝中众贤有口不能言了,更何况如今对方手上有万人之众,朝中还有崔英之为其仗言。

    既然正面扳不倒可能为害的权jiān,yīn谋诡计便悄悄浮出。须知道崔氏兄弟如今的地位是靠着拥立之功,于是便有人通过内廷向李爀进言,叙说崔宪的实力已经威胁到了王家的存在。经过几番枕头风的拨弄,李爀终于同意分割崔氏的权力。

    随即南朝鲜兵曹宣布以效仿郑藩为名实施兵制改革,设立协营哨队体制,一协辖四营,一营辖四哨,一哨辖四队,每队十五人略大于郑军的班;队设正九品队官、哨设正七品队官、营设正五品营官、协设正三品统领。

    根据兵制改革的方案,崔宪招募的一万人便被分为了十协,尽管崔宪本人以本官出任左翼大将并掌五协兵马,但一来其原本独大的局面被打破,这二来,翼大将并非常设职务,战事终结后,便要予以撤销的。

    对于朝臣们的图谋,崔宪、崔英之并非看不明白,但是他们的最高依仗是身后的郑藩,而郑藩已经获得了未来朝鲜王位的保证,肯定是不会支持他们动摇李氏江山的,而且一旦再度兵变,已经进驻济州的郑军将很快投入平叛。自付应对郑军没有胜算的崔英之便劝说崔宪接受了兵曹的改革方案,当然作为弥补,军械分配上向左翼倾斜便是应有之意。

    也许是为了报复朝臣们的不公,也许是向郑藩进一步献媚,也许仅仅是为了应对当前南朝鲜财力困顿的局面,崔英之在崔宪被任命为左翼大将的第三天,突然向议zhèng fǔ提出一份改革方案。根据该方案,朝鲜将废除原来八道的行政区划,改为二十三府,与此同时道治下的大都护、牧、都护府、郡、县将全部取消,改以明制中的散州、县,以此减少行政层级,达到jīng简人员和财政支出的目的。

    不能说崔英之这个方案哪里不好,毕竟朝鲜冗床叠架的政治体制表现的效率不高,但崔英之没有意识到,正是繁如牛毛的官位安置了大大小小的两班子弟,因此他的提案一经上交便引来了极大的非议,不但全罗、尚庆两道的地方官吏齐声指责,而且原本支持南朝鲜王庭的部分地方开始转投北朝了。

    在此情况下,庆州议zhèng fǔ只好以“妄议祖宗制度”为由罢免了崔英之的礼曹判书一职。

    崔英之受此当头一棒,顿时气得五内俱焚,好在李爀没有忘记其的拥立之功,议zhèng fǔ也担心逼急了崔氏兄弟,出现狗急跳墙的局面。因此,只过了两天,崔英之便重新被任命为全罗道观察使。但一曹判书是正二品东班京官职,一道观察使是从二品东班外官职,地位完全无法比较,贬谪的味道依旧浓烈。

    “崔大人受委屈了。”正当崔英之心不甘情不愿之际,以大明国信使身份出使朝鲜,并主持借贷、赊销物资交接的何之洲过府来探望他。“这件事贵方诸公的确是做得有失公道。”崔英之知道何之超来看自己肯定不是为了说几句关切的话,因此不动声sè的听着,果然,三句问候的话一说,何之洲便转入正题。“南浦、海州等地尚在清虏掌握之中,不急开埠,但前次所允木浦、镇海、丽水三地开埠,迟至今rì未办,是不是有些托宕了。朝鲜国库中匮,海贸正可弥补不足,不知道贵国为何如此姗姗。”

    “贵使可是问道于盲了。”崔英之心中一动,嘴里却推托着。“现在下官已不是礼曹判书了,这些事何大人还须找继任去谈。”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崔大人既然已经离任,那不便伸手过问也说得过去。”出乎崔英之的意料,何之洲似乎非常好说话的样子,听了崔英之的理由,点点头就这么滑过了,这让崔英之有一拳打空的感觉,还好让他心安的是,何之洲还有下文。“那就先不谈了,本使自去寻主事之人,不过崔大人,听说崔宪崔大人是大人的堂兄?”

    崔英之一愣,不知道何之洲怎么说到这上面了,所以茫然的点头道:“正是。”

    “崔宪崔大人现在负责朝军编练?”这也是不用瞒人的,因此崔英之又应了声是,只听何之洲继续道。“朝军素来孱弱,即便用本藩军械编练,若是不知其法,恐怕只是照猫画虎,未必有所助益,到时候上了战场不能战的话,一是白白浪费了粮饷,二也怕遗弃兵械反而资敌啊。”崔英之越听越是心惊,难道郑藩要插手朝军了,果然,就听何之洲说道。“本藩员遣一些教练协助崔大人练兵,不知道崔大人这边可否向议zhèng fǔ上书。”

    “这?”崔英之脑筋急转,忽然,他灵光一现,明白了郑克臧的用意,是的,一旦驱逐了清虏,郑藩必然担心朝鲜背信弃义,钱米借贷是肯定不会拖的,但王位却说不准,因此必然还要准备一个后手,那么深受郑军影响或干脆接受郑军调度的朝军就是最好的助力。“这件事下官只能转达给崔宪大将。”一念及此,崔英之立刻做了最好的回复。“是不是上书,想来崔宪大将会自有主张的。”

    何之洲看着崔英之的双眼轻笑了起来:“自是如此,还请崔大人力劝之??????”

    何之洲走了,崔英之却陷入了深思,有郑藩的许诺,不但崔宪的地位将稳如泰山,自己起复也就在眼前,不过郑藩得手之后会不会卸磨杀驴呢?这个问题一定要想清楚的。

    于是,崔英之取来热水倒入砚台,然后慢慢的研磨起来??????

    武定四年十一月初八,南朝鲜礼曹在郑藩使者的威胁下,上奏请开三地口岸,以关税偿还郑藩借贷,议zhèng fǔ迫于财政压力,不得不于当rì批准,允许明郑商人在木浦、丽水、镇海三地设立商馆、雇佣仆役、长期居住并销售、采购一应物资。

    隔rì,左翼大将崔宪上奏,聘请郑军武官教授阵列、火器,以便使之能配合郑军作战。

    奏折当然引起了轩然大波,朝堂两班清醒的认识到郑藩从经济和军事两方面控制朝鲜的目的,因此驳斥声音不断。然而这一rì,郑军撤出锦江防线的消息又给庆州朝廷以极大的震撼。不得已,在无人愿意出任卖国贼与何之洲协商军事顾问团的情况下,议zhèng fǔ只好召回崔英之,委任其为正二品左参赞接洽郑方。

    崔英之遂与何之洲在庆州达成《乙亥密约》补充条款三则,朝方邀请郑军派干员参与编练新军、朝鲜新军配合郑军行动并接受郑军指挥、朝鲜三道水师同样接受郑军舰队指挥且同意郑军舰船进驻全罗道的水军右水营。

    何之洲随后又与南朝鲜户曹签署了监督关税、盐税的《借款善后办法》,规定郑藩可以派遣本方海关衙门官吏控制朝鲜市舶司,除对rì贸易外,朝鲜不再与列国发生直接贸易。

    如此,郑藩便牢牢的将朝鲜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其对朝鲜的控制力达到了历史上中原各王朝前所未及的高度??????

346.朝鲜之战(5)

    金是朝鲜的大姓,不过金苦箬却不是朝鲜的土著,作为一名在温台沿海被掠往东宁随后加入郑军的老兵,虽然此刻他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袍,但依旧觉得有丝丝的寒气渗入自己的体内,于是乎他再一次抱怨起来:“这个鬼地方,怎么就这么冷呢?”

    “冷不可怕,怕的就是不冷。”身边有人接口道,金苦箬转头望去,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龙骧军第四师第三旅第三团的团千总---武定四年厘定新兵制之后,哨官被改成哨把总,团统制被改为团千总,旅的长官被称为分统,师都统则被降称为了统制官---左海,就听这位从六品忠显校尉呵气成霜的说到。“咱们脚下这冰堡看似坚固,可是一旦化冻了,就成豆腐渣了,用不着北虏出兵,咱们就得灰溜溜的逃走。”

    说起来从被掠往东宁到现在,金苦箬一路上看到死的人太多,所以倒也不想打仗,尤其是为八竿子打不着的朝鲜人打仗,因此听得左海的话,脸上倒是露出几分欢喜来:“大人的意思是这几个月里咱们还能睡得踏实?”

    “怎么可能。”左海断然否决道。“清虏大队不来打咱们,可是外面漫山遍野都是清虏的游骑小队子,若是听任他们逼近探查、征丁征粮,等化冻了咱们就有大麻烦了。”左海看了看站在哨位上侧耳倾听的士兵,有意识的借这个机会把上面布置下来的军令传播出去。“所以分统大人已经决定,派各哨轮流出击,驱逐周边的北虏,收拢周边的朝鲜百姓。”说到这,左海特意拉高了声线。“在哪打鞑子不是一样打,留在堡内还憋屈,不如出去活动活动身子,搞不好还能搞些野兔子什么回来加菜。”

    左海说到这,金苦箬已经全然明白了长官的意思,于是也故作豪迈的说到:“大人说得极是,这里都是真鞑子,杀起来肯定比杀国内的假鞑子的过瘾,兴许搞不好还能摘下一两颗王爷、公爷的脑袋,那可就飞黄腾达了??????”

    “都给我站直了!”康文捷冲着面前歪歪扭扭的朝鲜兵大吼着,尽管朝鲜两班中大多会说汉语会写汉文,但岁让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朝鲜新军基本上都是中人和奴婢出身呢,不过即便是两班出身的朝鲜武官也未必能听得懂他一口闽音的古怪官话,所以每每他都jīng疲力竭,面前的队伍还是我行我素。“直娘贼的都是榆木脑袋??????”

    康文捷是根据《乙亥密约》附件中帮助朝鲜新军训练的条款派入朝军的,和他一样的副千总、副把总、副领队、副班长一共有一百多人,几乎把龙骧军第四师第一旅的中下级武官抽调了一多半。不过,郑方虽然热心,但除了无路可走的崔宪控制的左翼五协以外,右翼朝军其实是用敷衍的态度欢迎郑军武官的到来。而即便是左翼五协朝军,也因为双方兵制多有不同,故此不能发挥郑军教官的全部经验,由此也使得整训朝军的进度十分缓慢。

    当然也不是全部朝军都是如此,鉴于郑军船坚炮利,因此在学习炮术方面,朝鲜人是花了大本钱和大jīng力的,不过分解弹道的高深学问在郑军武学中也不过刚刚具备了雏形,因此朝鲜人只是学到了利用分解shè击步骤、强化训练以提高炮击速度的毛皮而已,就是这点皮毛也因为郑方所售的是淘汰的红夷大炮而遭到一定的削弱。

    但不管怎么说,这批郑军师范、教习的到来是密切了郑军与朝鲜新军的联系,使得朝军和郑军的配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在这种情况下,利用清军回缩的势态,在当年的十二月中旬,朝郑两军联兵北上,陆续收复了公州、清州、忠州、骊州、原州等多个重镇及论山、礼山、牙山、利川等诸多郡县,把兵锋推进到扬州外围。

    地方是收回来了,可是全都被清军糟蹋的不成样子了。鉴于上述地区已经无法养兵,指挥作战的龙骧军第四师统制官贾奇便决定撤兵返回锦江以南,但这个决定遭到了南朝鲜方面的否定。在南朝鲜王庭看来,不管地方多么残破,地盘就是地盘,有了地盘才能表明政权的正统xìng,因此并不同意贾奇的撤军计划。

    在双方各执一词的时候,受国信使何之洲的教唆,崔英之提出一个折中方案,以右翼第一、三、五协分守原、骊、忠三州,第四协驻锦江以北,将左翼新军调回清州、公州一线继续整训。这个方案其实饱含祸心,准备将这支南朝鲜王庭唯一能彻底掌握的部队直接置于清军兵锋下消耗,不过南朝鲜方面即便能看出来,也不能不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于是这支南朝鲜军的命运就此注定了,进驻其中的郑军教习也悉数撤退??????

    “大人,”快马回来的骑士喘着粗气向拉图巴报告着。“朝军在前面的村子里修砦呢。”

    拉图巴的眼睛猛然一亮:“看清楚了嘛?只是朝军,没有海逆吗?”

    拉图巴虽然是一名觉罗,祖上也有公侯的爵位,但这些都是老黄历了,到他这辈也只剩下了三等阿思哈尼哈番(男爵)而已,官也不过是一介正六品分得拨什库(骁骑校),若不是南下朝鲜,也许这辈子都在吉林啃老米饭呢,因此他很珍惜这个机会,希望能籍着此番征战获得一定的军功,进而升官晋爵,到关内的花花世界去。

    “看清楚了。”司职拨什库(领催)的骑士言辞灼灼的肯定着。“只有朝军,大约两百来号人,没有炮,但有几门鸟铳,不过防守很是稀松。”

    这个领催并不知道,按照朝军新的兵制,他面前出现的敌人应该是两百五十人的一营兵马。当然,几十名不见的朝军可能去附近残存的村落征丁征粮了,也可能去采集筑砦必须的建材了,自是不能就此指责领催观察不仔细。

    “两百人。”拉图巴看了看身边的部下,按照八旗兵制,分得拨什库是佐领的助手,基本上领半个佐领的兵马,而康熙年间,一个佐领大约下辖一百三十到一百四十名马步甲,因此现在他手下不过六十余人,其中马甲不过十五骑,另有十五名鸟铳兵,就兵力而言不足朝鲜人的三分之一。“倒是块难啃的骨头,儿郎们,可有胆气跟本官走上一遭。”

    拉图巴的吉林兵早先是跟入寇的鄂罗斯人见过仗的,胆气原本不缺,再加上见过随军西征噶尔丹的同袍们得胜回来后一个个升官发财的样子,自然心里有所期盼,现在听得拉图巴这么一鼓动,顿时一个个嗷嗷叫,于是拉图巴派一名噶布什贤超哈兵回去报信,其余的便人衔枚、马摘铃,偃旗息鼓向目标摸去。

    朝军也是布置了jǐng戒的,所以尽管拉图巴一行小心谨慎,但在白雪的映衬下,还是很快就暴露了。见到朝军发出报jǐng的铳声和喊叫声,拉图巴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行踪了。只见他一声令下,连他胯下战马在内六十四个铁蹄纷飞,小小的马队爆发出千军万马的声势,向惊慌失措的朝军扑上了过去。

    不过路上的积雪还是给拉图巴的行动造成了障碍,以至于朝军的鸟铳手和弓箭手排好了队列。只是,拉图巴一往无前的气势震慑了朝军,于是在根本够不到对方的距离上,朝军拼命的发shè着弹矢,这样的盲动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根本无法阻拦对方的前进。

    很快,拉图巴扑倒朝军近前,只见在战马撞开对手行列的一瞬间从马上跃下,手中的重型战刀抡起了,顿时让冲上过来的朝军伤痕累累。等连砍了数人,逼退了身边的朝军,拉图巴偷眼扫了扫战场。不错,十六骑中有十四骑冲了进来,把朝鲜人看似完整的队列扯得七零八落的。当然朝鲜人还在组织围攻,不过他们顾得一头,顾不得另一头,跟在马队后面狂奔的清军步甲,已经快速接近了战区,等他们也投入战斗,形势将瞬间逆转。

    指挥战斗的朝鲜武官似乎也发现了危机,但在清军马甲的奋力厮杀下,他的队形已经残破,四散奔逃的鸟铳兵、弓箭兵根本无法聚拢起来重新成列,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无计可施,只好带着还能听从指挥的一部分兵马往村子里尚未建成的砦堡逃去。

    能跟着营兵马使逃走的朝鲜兵其实不多,更多的人不是向野外逃走了,就是被清军给缠住了。等到清军的马甲和鸟铳手投入战斗,这几乎是一边倒的战事才宣告结束。清点战果,拉图巴这边不过是死了五个,伤了两个,朝鲜人却留下了五十具尸体,至于受伤的也有七八个,但等待他们的命运还是变为拉图巴夸赞军功的首级。

    “大人,我看到有不少朝鲜兵往林子里逃了,”刚刚报信的催领气喘吁吁的报告道。“另外还有几十个逃进村子里了,咱们是不是。”催领做了一个手势。“首级可不嫌少啊。”

    “村子里的情况不明,朝军手中还有鸟铳,万一负隅顽抗,咱们虽然能消灭了,可少不得也要损失些弟兄。”拉图巴倒也清醒,没有执意于全歼朝军的虚名。“还是先去消灭了野地里的逃兵,至于砦子里,姑且先等一等,想来他们也不敢逃走的??????”

347.朝鲜之战(6)

    拉图巴派去报信的前哨兵很快带来了援军,不过出乎拉图巴想象的是,这批援军中除了本佐领的另外一半兵马以外,还有禁旅八旗中护军营的一个佐领,外加汉军八旗一个佐领,全部兵马加起来足有四百挂零。

    若说拉图巴此刻只是有些意外,那来援的这些个佐领、骁骑校眼里则是**裸的羡慕。错非拉图巴是系着紫带子的远枝觉罗,宗谱玉碟上也有名字,等闲不好没了他的功劳,说不得早有人上来借故打商量了。当然,现在既然无法在官阶较低的拉图巴身上打主意,这些个上官们就只能一边用饿了三个月的人看见大米饭的眼光远眺着被困在村子里的南朝鲜军,一边暗地里盘算着怎么开口分配几个首级,好回去后能记上一个、两个前程。

    看到几位佐领都若有所思,拉图巴便悄悄扯着自己的名义上的长官鄂泰问道:“鄂大人,这回都统大人怎么派来这么多的援兵。”

    骁骑校虽然是佐领的副贰,但却直属于参领,因此鄂泰并不好过于摆主官的架势,再加上拉图巴也算半个部下,他的功劳,自己也能分润一二,起点就比身边几位同侪要高了,因此鄂泰脸上带笑着回答道:“就说你不知道吧,西面传来消息,金浦、安山的海逆也出城活动了,有几个佐领吃了大亏,折了不少人马,所以都统大人才格外慎重。”

    “海逆脱离坚城了?”拉图巴一愣,随后却是狂喜。“那不正好聚歼于野外。”

    拉图巴和鄂泰都是吉林兵马,不像禁旅八旗那样吃过郑军排铳的苦头,还以为郑军跟鄂罗斯兵一样,只会守城作战,因此语气里颇有些狂傲。

    “没那么简单。”鄂泰虽然心里跟拉图巴想得一模一样,但他毕竟地位要高一点,知道的也多一点。“海逆出兵也就是百人小队子,出城的距离也不远,一有风吹草动便逃得贼快,哪像朝鲜蛮子这么傻乎乎的两百号人就敢逼近了建城砦。”

    “这倒也是。”拉图巴点点头。“不过都统大人也真是的,什么兵不好派,派京里来的花花架子有个鸟用,还真准备把功劳分润给他们呢。”

    “老拉,你堂堂一个紫带子混成现在这样子,跟你这张嘴可大有关系。”因为拉图巴的军功在握,指定能升上去,因此鄂泰很不见外的跟他表示亲近。“少说两句吧,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鄂泰悄悄指了指护军营的那位统领。“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嘛?保不齐人家就是手眼通天之辈,可不是我们这等关外野人可比的。”

    “拉倒吧。”拉图巴不屑的撇撇嘴。“不说在南面被海逆打成什么样了,就是西征,鄂大人,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仗还不全靠咱们这些野人打得吗?”

    “知道就成,别到处瞎嚷嚷,没人会当你哑巴。”鄂泰哭笑不得的看着拉图巴,心说也就是你有根紫带子,否则就凭你的臭嘴,早不知道到哪去凉快了,不过既然要跟对方卖好,这话是说不得,因此鄂泰脑筋一转,有意转移了话题。“援兵也到了,你们也苦战了半天,这样,先带着俘获和首级回扬州献捷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拉图巴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只见他嘿嘿一笑:“下官明白,下官不会留下来再跟大人您抢功的。”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大人,你说这帮索伦蛮子在唠叨些什么。”正如驻防八旗看不起禁旅八旗一样,身为天子禁军的禁旅八旗也对主要有索伦、赫哲、达斡尔、锡伯等新满洲旗人组成的东北驻防军颇多不屑,认为他们蛮夷不化,甚至对在其中担任经制武官的本族旗人也低看一等,当然,由辽东明军及各路降清明军的后人组成的汉军旗在这些天子近臣眼里也不过是奴仆而已。

    “无非是私下里商量如何分配军功罢了。”身为汉军镶黄旗佐领的李忠一脸无谓的回答着有着巴图鲁名号的摔跤好手图克博的话。“不过我们是沾不到便宜的,大人还是先考虑解决当面之敌为好,省得夜长梦多。”

    图克博眉头一皱,但夜长梦多这四个字在脑子里一回味,马上有了不同的感受,于是便轻笑起来:“李大人说得也是,来人,逼上去,勿让这些朝鲜蛮子轻易走脱了??????”

    骊北原东的朝鲜前哨部队遭到清军猛烈打击,损失惨重的消息很快就由若干侥幸逃脱的朝鲜官兵传回了骊州。苦于无法征就地征收粮秣,又无法组织逃难百姓回乡的京畿道观察黜陟使王善芝、正三品堂下骊州大都护府使徐震以及兼任守御使的右翼新军大将金蝉山等一干东西两班大员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

    虽然已经临近新年了,但他们谁也不敢保证,清军因此不会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不得已三个人坐到一起,可还未商量,徐震便第一个发起了牢sāo:“朝中诸公远在光州,如何知晓前线窘境,一味责令我等收复失地,如今倒好,东边两百名,西边两百兵,眼见得被清虏逐一击破了,到时候还拿什么来守骊、原。”

    “徐大人所言极是,如今百姓流离,粮草无法筹集。”王善芝附和着。“兵伍缺乏粮草便不能作战,须得从后方长途转运,然大雪未化,道路不畅,粮秣运输时断时续,总不见得让将士们饮风食雪吧。”王善芝怒气冲天的说道。“朝中大佬不善兵事,郑藩军使明明对此早有预判,却不听人家的,如今进退维谷,最后死守危城的不是他们。”

    “两位大人,这话过了。”金蝉山双手连摆。“朝廷有朝廷的想法,郑藩对朝鲜颇多窥视,又怎好一味听其摆布。”金蝉山历任别将、都尉、万户、兵马签节制使、镇抚使也算得上是朝鲜军中的耆老,再加上他跟崔氏兄弟之间素无瓜葛,才会得到右翼大将的兵权,正是因为如此,他自然要跟光州朝廷保持一致的。“咱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是不说了为好,且议一议眼下该如何应对才是。”

    “议?有什么可多议的。”徐震脾气上来了。“就算年前清虏不再用兵,可开chūn之后,其数万大军必然长驱而下,光凭咱们现在这些兵根本别想挡住清军,与其到时候仓惶撤军,不如现在就撤离这个险地,如此或能保全朝鲜的元气。”

    徐震这话乍听是为了自己小命考虑,但金蝉山既是宿将,自然是知兵的,他早有同感,但是正如进军北上不是他做的决定,能不能南撤也不是他说了算的:“只怕朝廷不会同意的。”

    “那怎么办?只能留下等死不成!”徐震是骊州大都督府使,是所谓的守土官,就算别人能走,他也走不了,为了这个他已经神经衰弱了许久了,如今被金蝉山一句话挑起来了心头积蓄的怒火,当即就发作起来。“金大将,明国有谚语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时瞻前顾后,你要成为朝鲜的千古罪人的。”

    尽管徐震这话已经说得很厉害了,但耆老宿将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脸皮已经磨练的够厚了,因此金蝉山只是摇着头:“道理我懂,但是擅自退兵弃土,朝廷还是要知罪的??????”

    “我有一个主意。”王善芝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紧张,便急忙出面调和。“朝廷要彰显正统,要在各地设官立衙的宗旨是不能变的,但肯定也不想把右翼军给丢给清虏了,所以我看可以这样。”王善芝把自己的想法摆了出来。“忠州如今算是腹地,清军rì后南下也未必再会兵临,所以守军可以撤出来,退回清州。现今散布在各地的右翼军也可以收拢起来退回清州整训。至于原州也可以只留一营驻防。骊州这边,”王善芝看看徐震的脸sè。“暂留两营兵,预防清军来袭,一旦有jǐng,徐大人再弃城退往忠清道境。”

    金蝉山的目光一亮,随后低头思索起来,半天之后抬头说道:“既然是监控清军何时南犯,那么原州只留一哨兵就可以了。至于骊州,城墙尚不如原州坚固,何况同样是执行监控,不如只留一营兵如何,另一营置于安山郡周遭,以免清虏不顾骊、原,直奔公州。”

    徐震想了想,没有兵,他也守不了城,自然弃土的责任就少了大半,因此爽快的应道:“可以,就按两位大人的意思cāo办好了。”

    不过徐震也留了一手:“金大人,现下骊、原两地多有流民聚集,若是官军尽撤,万一作乱起来,也是麻烦,不如留些军械,大炮、鸟铳这些军国重器不方便的话,弓箭、枪支、腰刀可否留一点,本官也好从流民中择一些jīng干,行釜底抽薪之计。”

    金蝉山有些犹豫,但考虑到一营兵又要担任jǐng戒任务,又要执行镇戎使命的确不足,因此他最终同意了徐震的要求:“可以,但数量不会太多。”

    “毋须很多,只要能装备护卫本官的小队子就足够了。”

    “原来如此,”金蝉山恍然大悟,这是保护徐震开路时用的,对此他当然要予以满足。“没问题,需要多少,徐大人只管开口,火炮不可能,鸟铳也可以给两门??????”

348.泰顺帝

    保康元年的大朝仪似乎很成功,郑克臧亲率群臣朝贺新帝,又有朝鲜、琉球、安南郑朝等番邦朝贺,颇有些国势中兴的味道。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幕不过是回光返照,这不,第二天,几乎同样的仪式又在夏王府重新举行了一遍。

    正月十五,宫中传出消息,已经七十二岁的保康帝朱慈炴生病了,起因只是大朝仪那天累了,接下又寒热交加,所以就此躺倒。郑克臧闻讯先后派了几名太医院的一等医师进宫救治,但医师们把过脉之后,都一个个摇头不语。说是老皇帝年老体弱、药石难进,到这个时候已经油尽灯枯,去时无多了,现在救治也就是拖一天算一天了。

    既然如此,宫外开始准备后事,只不过保康帝即将薨逝的传闻又刺激了坊中传言,一时间人人都瞩目郑克臧会不会趁机建立新朝。

    正月二十五rì,已经昏迷了数rì的保康帝突然清醒过来,随即邀请郑克臧进宫一叙。

    郑克臧很快进了宫,但出乎意料的是朱慈炴并没有交代后事,并恳请郑克臧今后保住皇太孙朱怡铭的xìng命,反而用异乎寻常的语气恳请郑克臧接受自己的禅让。对此,郑克臧当然予以了再次拒绝。说起来郑克臧想取代大明天下,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他之所以再三推让并不是他做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实在是他的布局尚未完成,因此才不想一蹴而就。

    见到郑克臧坚持己见,已经透支了全部jīng力的保康帝长叹一声,随即躺倒闭目,此后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此后,朱慈炴又在病榻上挣扎了十一天,才在对子孙后人的担心中溘然而逝,死后,由嗣皇帝朱怡铭上显宗仁皇帝的庙号及协天翊运执中垂德振武盛康渊仁宽敏庄俭仁皇帝的谥号,并最终葬于岱山(牛首山的一个山头)惠陵。

    依照国不可一rì无主的规矩,在郑克臧的拥立下,三十九岁的朱怡銘于显宗皇帝灵前被拥立为大明第二十二位皇帝,年号泰顺,以第二年为泰顺元年,并册封王氏为皇后、第三子朱伯泎为皇太子,第四子朱伯洢为安王。

    但身为傀儡的朱怡銘也就这点权力了,接下来在武定三年南京事变中被郑军屠刀吓得肝胆具丧的他第一时间宣布正式停止大朝、常朝等一切国事政务活动,重申一切军国事皆关白夏王幕府,以便自己“垂拱而治”??????

    大半年内两次国丧,使得再愚钝的人都明白,大明的国祚是长久不了的了。不过还有些人不死心,保康元年三月,由浙江、江西清丈田土、核定户籍引发的衢州民乱中就有人举起了清君侧、除权jiān的旗帜。而继广东连平、新丰的反郑叛乱被平息之后,广东龙川等地又爆发了有白莲教背景的反郑暴*乱。这一系列的民乱、暴*乱,使得郑克臧不得不痛下杀手,大规模清理境内的道门、教派,曾经以反清为同一目标的各方终于出现了兵戎相见的一幕。

    “舵主,不好了,官军,官军!”在慌乱的声音中,门被撞开了,一个敦实的汉子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官军包围了码头,咱们的船和人都被抓起来了。”

    “你说什么?”刚刚从小妾肚皮上爬起来的翁有汉原本想发火教训这个不开眼的手下,但此时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毛骨悚然了起来。“官府封了船,还抓咱们的人,这,这是为什么!”翁有汉原本是做漕运生意的,只是郑军占了江南、江北,这漕运早就断绝了,不得已他改做了长江航运,也帮郑军输运物资,平时官面上还对他多有仰仗,却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间翻脸了。“走,跟我去衙门问个清楚。”

    翁有汉口中的衙门并不是明清两代延续下来的钞关、水泊所,而是新近成立的船政所,这个隶属于水利部船政司的机构负责管理所有民间船场及民间船队的登记、检核、发放执照并兼管渔政,正是翁有汉这种讨水上生活的主官机关。

    “翁舵主是吧。”等到翁有汉气喘吁吁的赶到船政所,接待他的并不是前几天一起喝酒的船政大使、船政副使,而是一个面相yīn鹜的青袍官人。“正在找你呢,如今自投罗网了,正好省了本官的气力,来人,拿下了。”

    一拥而上的差役,不,现在叫做巡jǐng,三下五除二的把翁有汉及身边的伴当五花大绑起来,不敢反抗的翁某人只好高声叫嚷着:“大人,大人,下民有什么过错,不但要封船,还要抓人,下民冤枉啊,冤枉啊!”

    “冤枉?”青袍官人冷笑了一声。“也罢,本官不能不教而诛。”说着,青袍官人冲着南京的方向拱了拱手。“奉幕府令谕,清剿白莲教、八卦教等邪宗并清厘民间结团行社,你的漕行自称漕帮,其中更是藏污纳垢,难道不是犯了谕令,难道没有罪过。”

    “大人,冤枉啊!”翁有汉一听顿时大呼小叫起来。“小人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饭??????”

    这件事说起来翁有汉的确有些冤枉,因为在这一时期漕帮并未正式成型,组织上还处于各自为战的局面;但说他不冤枉,那也能说得通,因为从明代永乐年间迁都běi jīng之后,漕行就执行着所谓“漕规”,而“漕规”又为“漕口”所掌握,已经具备了漕帮的一切特质。再加上漕行的成员多为青壮男子,又以残酷的“漕规”、家法,和江湖义气维系着体系的严肃xìng,旗语、暗语和帮规又有准军事特点,明郑方面不拿他们做开刀的对象又找谁呢。更何况,所谓运河漕运在有着庞大海运船队的郑藩看来只是一个渣,根本没有明清两代尾大不掉的感觉,因此遭到整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呱噪!”青袍官人轻蔑的哼了一声。“押下去,听候审判。”

    翁有汉押下去了,边上船政所的大使皱着眉头看向青袍官人:“贺大人,所有的漕行都被你们抓了,那江上船运岂不是要停顿下来,这人,这船,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

    “人什么时候放,我小小一个jǐng政衙门从事怎么会知道,总得经大审院审过了才知道。”青衣的贺大人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这也是原来军律经历司那帮人的对外特征。“至于审过了,有恶行的估摸着要到石禄去找了,至于相对清白的,水军部要先过一道,只有那些年纪大的、不合适海上航行的才会被放出来。”贺大人看了看一脸苦相的船政大使,轻笑了起来。“不过那些破破烂烂的船,我们兴趣,水军估摸着也看不上眼,到时候会还给你们。”

    “我们要船干什么?”面对贺某人的调侃,正六品的船政大使有些不悦的说到。“幕府早有严令,除了官田可以出佃外,官府不得cāo持商事,船给了我们,我们还要钉封看顾,出人出料,这不是白白浪费官帑嘛。”

    “杜大人,你是揣在明白装糊涂。”贺大人笑容一敛。“这些船你们不能用,自然有人抢着要用,无论是发卖出去,还是租借出去,都一笔大财??????”

    “贺大人,你这是想往沟里带我呀。”杜大使不为所动。“根据夏王的旨意,船政司只有支出没有收益,即便这批船能卖出去租出去,也是盐铁部的事,于我有何相关,而且有司的收支都是有数的,部里面要查、审计衙门也要查,若是船政所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大笔收益来,无论是否私分了,我的考成就是一个差!”杜大使看着贺从事那张冷静到极点的脸,心里一阵的不痛快。“贺大人这是要断本官的前程啊。”

    “哪里,杜大人言重了。”贺从事打着哈哈。“幕府新建,诸多法度时有变动,下官也是不熟悉,哪里有陷害杜大人的意思,也算我多嘴,着实该打,好了,好了,下官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杜大人只管将钉封船只移交有司吧,不过再提醒一句,登记好船主及股东比例,若是有发还的,给不了船,总要给人钱的。”

    “多谢贺大人提点,不送了。”看着扬长而去对方的背影,杜大使冲着地面啐了一口。“该死的厂卫,到老子这耍手腕来了。”言罢,杜大使召集了船政所的其余官吏。“事情来了,几位辛苦一下,该钉封的钉封,该核查的核查,总之要弄一个详细的名目出来。”

    “大人,”正七品的副使拱了拱手。“大人,此事关系到漕行的账本、文书,若是我们一家动手,恐怕会被同僚以为做了手脚,不如和盐铁部一起行事,也好不出纰漏。”

    “最好再跟jǐng政支局打声招呼。”正八品的主簿补充了一句。“刚刚那个贺大人看起来不是好路数,未必会交办下去,何况他拍拍屁股走了,咱们又挪不了窝,总要借重地方的。”

    在郑克臧的规划里,部院衙门都在各省设有分署、分院、分局,在府和直隶州一级则设有支署、支院、支局,至于散州和县一级那就统一成了各房,因此主簿口中的jǐng政支局其实就是jǐng政衙门的镇江分支机构,不过主官当然不称为支局局长,而是都巡检。

    “还是你们想的周到,那就这么着吧??????”

349.格致院

    经四朝立三帝的郑克臧逐渐加快了自己开国的脚步,保康元年二月十七rì,郑克臧正式从南直隶中分割出江(北)淮(南)省,省会在新昌府,并以原大都督府jǐng察经历司司官、招讨大将军幕府jǐng政衙门会办大臣、领侍卫内大臣闫刚为第一任江淮总督。同时鉴于皖中和苏北间湖泊、运河分割的地形,继续保持两总兵的格局。

    二月二十rì,郑克臧又以厘定政务为名撤消了各省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使得三司的职务与zhōng yāng部院一样成为了加衔、虚衔。随后,郑克臧宣布在浙江、江西、福建、广东四个远离战区的身份设立从二品都督,总地方军政。但事实上,都督即不掌握监察权、审判权,其名义中的军权也通过水陆军分署和各省总兵来施行。

    设立都督之后,各省的政体随即按照幕府体制进行改制,改制中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中原本撤除的屯田司被恢复且并入水利部、户政归口于jǐng政衙门管辖等等。并由此形成了从三品转运使(盐铁部)、兵马使(陆军部)、水军兵马使(水军部)、提学使(学部)、督造使(邮传部)、都水使(水利部)、支度使(度支部)和监察御史、大审院分院使、礼仪院分院知院事及按察使、提狱使、鸿胪使(总督蕃洋列国事务衙门)、市舶使(海关衙门)等一系列新旧官衔组成的微缩zhōng yāng机构的新的省级zhèng fǔ以及等而下之的府县zhèng fǔ

    不过,组织架构虽然发生了变化,但府、直隶州、散州、县和在设置流官的少数民族地区的厅的区划制度却没有发生本质的改变,只是各级官府的主官、佐官的品阶有了变动,其中府尹为从四品、直隶州州尹为正五品、散州州尹为从五品、县令升格为了正六品。

    府尹之下设正五品通判一员,通判既是府尹的副手,同时具备制约府尹的权力,若是通判不在府尹下达的命令上副署,就一如在诏书尚没有总理大臣和分管内阁大臣的印玺一样是无效的。此外,府的区域内若是有散厅---散厅是用来管理面积较大的县的部分地区或几个县相邻地区的一种行政区划---则设分管从六品同知一员或若干员。

    同知有自己的一套班子,并不在府城办公。而在府衙内设立管理府堂的正七品主簿一员,其下有掌管府衙出纳文移诸事的经历司、掌勘磨卷宗等事的照磨所,更有正八品的经历、照磨以及等而下之的书记、典吏等。

    府衙之外则是各部院衙门的支署、支院、支局,其各按体制各叙品阶,接受府衙和本部院衙门分署、分院、分局的双重领导。不过府、直隶州及以下散州、县、厅不设监察院支院,亦不设礼仪院支院和海关支局,沿边各府境内或有设立海关的,其管辖权也在省一级。

    直隶州的设置跟府相近,因为直隶州的面积、人口普遍较府为少,因此直隶州设从五品通判外不再单独设立同知。散州究其实质是经济、人口指标较高的县,因此设立正六品州同一员,其下同样设置主簿一员,正八品,但不设经历司和照磨所,相关事务由书记、典史直接向主簿负责。县则设从六品县丞和从八品主簿,至于县尉则予以撤销。散州、县和散厅实际政务由相对于署、院、局的各房负责,在其下的乡一级还设置正八品的乡约、在贸易集市设施从八品的市令、管理渡口的正九品渡丞等。唯一在散州、县、散厅不设的是大审院的分支机构,一般而言,盗窃等轻罪由jǐng政房推官来代为判罚,财产官司由府一级的大审院支院派出巡回法庭审理,更严重的杀人等案件在州府审判。

    既然有散厅,也就必然有直隶厅,所谓直隶厅是清代留下来的行政区划,直属于省、等同于府和直隶州,且主要设置在设有流官的少数民族地区,郑克臧将其全盘继承下来,不过清廷的直隶厅设置同知、通判,而郑藩的直隶厅只设正五品知事和正六品副知事一员,以下同样设置主簿等官吏并由于直隶厅下无县和散厅的设置,所以领管各房。

    用于改朝换代的政治改革已经全面推行了,但郑克臧手中却没有那么多官,特别是合格的官来填补上述空缺。尽管从武定元年开始,明郑就连年举行乡试,倒要扭转只会八股制宜的学风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由于缺乏足够合格的教师,郑克臧倡导的县府太学三级教育体制根本只是一个空架子,根本无法满足现下的需要。

    为此,郑克臧只能优先填补zhōng yāng和省一级的空缺,另外再大量提升这些年来加入明郑政权的各地士子,甚至出现了入仕两年三年,就被任命为五六品实职官的局面,可以想象这些人泰半是不合格。但是郑克臧也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齿先干起来再说,等rì后人才充裕了或回炉或另外安置。不过,这种应急手段倒也成了郑藩的广告手段,引得无数眼红的读书人纷纷投身从龙大业,倒使得士林中反对郑藩取材方式的言论一扫而空。

    “易卿,这些年卿在童子营及军器司的辛苦,孤是清楚的。”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法兰西矮子,郑克臧很是从容的拔出佩剑,搁在对方的肩膀上。“故赐你指挥使的显爵,并赐功民田一块、金钱佰枚、银贯三千、丝绸五十疋。”激动的五体投地的易施劳保住郑克臧的靴子亲吻不放,对此郑克臧只是用剑脊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说话。”

    “伟大的国王陛下,作为您最忠实的仆人,我愿为您付出所有。”起身后的易施劳依旧语无伦次。“请您放心,臣下一定,一定为您充当马和狗的作用。”

    边上的侍卫及内侍差一点笑出了声,对此郑克臧却颇为满意:“很好,现在孤有一个重任交给你,希望你能替孤来完成。”

    易施劳庄重的向郑克臧保证道:“请国王陛下只管吩咐,臣一定替陛下做到。”

    “那好,孤且委你为格致院院监,你且回泰西欧罗巴一趟,为孤招募学者,无论是物理、数学、地理学、化学的知名学者,乃至普通教师,你能聘请多少就聘请多少回来,孤不吝这些开销。”郑克臧豪气冲天的说到。“只要你能聘请五位以上欧洲知名学者来南京,孤就册封你世爵,十名以上可以多加你一倍的功民田。”

    虽然易施劳的中文还有些磕磕巴巴词不达意,但是他在东方时间已久,自然知道指挥使的荣誉爵位是不能跟世爵相比的,而且明廷世爵的起点是伯爵,伯爵在欧洲那可是了不得的爵位,而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不正是他来东方淘金的目的嘛。

    所以易施劳毫不犹豫的保证道:“请陛下放心,明天,我就返回欧洲,为陛下聘请学者。”

    “不急,”郑克臧却摆摆手。“你好好回去整理一下行装,耶稣会派来请见的教士正好要返回澳门,你可以搭他的船一并走,另外,孤还会再批给你一船货,你可以运到澳门或者万丹、巴达维亚等地售卖,卖得钱足够供你在欧洲开销的了。”

    易施劳脸上欢喜异常,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紧张的看向郑克臧:“陛下,请欧洲学者的事,您是不是也交办了澳门耶稣会了?”

    郑克臧意味深长的看了易施劳一眼:“没错,耶稣会要在朝廷治下广泛传教,总该要付出些代价的,让他们帮忙聘请教士只不过是最简单的一项罢了。”

    郑克臧并没有实话实说,事实上耶稣会此番派人北上除了请求郑藩给予广泛传教权以外,还针对了教廷颁布的礼仪问题的训令做了解释。由于通往běi jīng的道路被明郑切断,康熙又遣返了部分在京教士,因此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播受到了极大的挫折,在这种情况下,耶稣会急切希望从郑克臧这边打开缺口。

    但是礼仪问题的要害在于一方面教廷的训令与中国的人文情况不符,另一方面教廷坚持对教士及信众的管理权又牵涉了中国主权和王权。因此,在上述问题上与康熙一样没有退步余地的郑克臧明确告诉对方,传教是可以的,坚持教廷的训令也是可以的,但凡是执行教廷训令的中国籍信徒将面临不得出任公职、不得承袭爵位的处分。另外明郑方面还将执行严禁信众捐助教产、惩罚xìng加重信众税赋等一系列的反制手段。在这种看似相对于德川幕府直接杀戮、驱逐信徒来说较为缓和的手段下,天主教在华传播必然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为此,耶稣会的使者非常惶恐,一再试图打消郑克臧的决定。郑克臧则趁机要求耶稣会重新向教廷提出建议,并希望耶稣会帮助招募泰西学者。有求于郑克臧的耶稣会使者自然一口答应下来,才有郑克臧和易施劳交谈的这一幕出现。

    可这么一来,易施劳便感受到了绝大的压力,毕竟耶稣会在东方和欧洲都有极大的势力,与之相比,自己即便得到东方贵族的头衔和郑克臧的资助,也未必有对方的效率。

    因此易施劳眼珠一转:“不,不,耶稣会的使者还要去澳门,这样会耽搁我的行程,请陛下立刻安排我起程吧,毕竟早一天为您招募好学者,我也好早一天放心。”

    “卿真是勤于政事啊。”成功让猫吃了辣椒的郑克臧会意的笑了起来。“那就如卿所愿,明rì就成快船南下吧??????”

350.转产(修改)

    地方政改一经推开,郑克臧就感受到了沉重的救济压力。

    就拿一个县来说,县衙主官有正六品县令、从六品县丞以及相当于办公室主任的从八品主簿各一人,主簿之下还有正九品的书记一人、从九品的典史三人、流外一等的抄收三人,流外的仆役两人;县衙之下的承政各房有正七品的主办、正八品襄办各一人,还有正九品的书记、从九品的典史、流外四等至流外一等的书办近百人;若一县辖十八个乡,就有十八名正八品的乡约,若全县有二十二个市,则再有二十二名从八品的乡约,再加上驻扎在全县的巡检司下巡捕、捕头,一县之官吏总数不下二百人,等于将历朝历代的幕僚以及吏目手下的私人统统纳入了zhèng fǔ的编制。

    而根据郑藩刚刚制定的《官吏薪俸律》规定,正六品月俸二十贯,以下每低一阶降两贯,到从九品是每月六贯,其下流外一等至流外五阶,每低一阶降一贯。如此计算,一个县一个月,光薪俸就要支出四千贯。但这仅仅是薪俸,为了制约贪*腐,郑藩除了在地方上设置监察御使、监察侍御史、监察侍御史里行等监察系统和审计分局、审计支局、审计派出所等审计系统外,还采取职务津贴和致仕奖励制度。

    致仕奖励并不是退休金,而是功民、显爵直至世爵的奖励,凡是在任内考成为中上者,正六品以上文官可获功民资格,享受功民免税优待,正五品至正三品之间可以获得显爵,从二品以上视劳绩,可获得世爵的封赏。

    若说致仕奖励还不涉及到金钱的话,那职务津贴顾名思义就一笔极大的支出。而且根据郑克臧的指示,这笔职务津贴向地方官吏、低品一线官吏实施倾斜。因此同样是正六品的官,出任县令者就可以拿到等同于薪俸两倍的津贴,巡按地方的监察侍御史可以拿到薪俸一倍半的津贴,各部巡官和部务丞以及留在中枢的监察侍御史就只能五成薪俸的津贴。同理,从事具体事务的流外官最高可以拿到本职薪俸五倍的津贴。

    以这样的方式做模糊计算,县级zhèng fǔ支出的薪俸、津贴部分将在每月一万五千贯左右,一年将为二十万贯左右,这还是什么事情都不做的情况下的最少支出。

    事实上,一个县一年支出二十万贯的数字,在南直隶境内还是做得到的,但推而广之,放到全国来看,那就存在极大的问题了。虽然郑克臧已经安排了县(散州)级财政可以按六成的比例提留应缴田赋和除矿税、盐税之外工商税,府级财政可以按县级财政提留后的留存再提取五成的提留款,省级财政在府级财政提留的后再提留剩下的一半,使得最终zhōng yāng只保留各省全部应解款的一成,但尽管如此,依旧不能满足地方财政的庞大缺口,逼得zhōng yāng财政要从不多的国税中予以补贴。

    可zhōng yāng财政除了支付zhōng yāng各部院衙门的薪俸、津贴之外还要支付浩大的军费,还要规划建设费用、囤积应灾应急粮秣物资,单靠海关关税、矿税和大幅度减免的盐税,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好在,郑克臧已经把内廷开销单列,否则这个窟窿怎么也填补不完的。不过饶是如此,度支部还是叫苦不迭---郑藩上陆后通过没收汉jiān、满员的财产积累下来的一点家底已经在连年扩军中消耗殆尽,而刚刚通过发卖盐场获得的资金也已经如融雪一样消失不见了---在这种情况下,另开财源便成了当务之急。

    “现在本藩船场一共有几处?”没有点金手的郑克臧此刻正站在淞崇船场的场区内巡视着。“每月可造多少兵船,民船?”

    “回王上的话,如今在兵船司名下的船场共有十七个。”已经升任正五品水军部巡官并协助兵船司员外郎马原监管船场事务的唐通回答道。“其中海坛、三都澳、香山澳、淞崇、西归浦、虾夷地这六处可以制造六千料以上大中型软帆战船,龙江船场主要生产红单船,其余船场可以生产六千料以下的商船、快船。”

    唐通回答的很详细,但这不是郑克臧所问的,因此马原补充道:“如今六处主要兵船厂,均可以每年下水一条巡洋舰,每二个月可以下水一条一等巡海船,龙江船场每月可以生产五条红单炮船和四条内河商船,其余各处船场每月可以下水一至两条四千料巡海船,四千料以下商船,每两个月便可建成一条。”

    郑克臧只觉得这个数字太少,但扩大产能势必要花更多的钱,而他现在就是缺钱,因此他只好问了一个新问题:“如今,海贸驰禁,向民间发卖商船,有没有利益?”

    “当然有利益。”已经是从四品水利部船政司郎中的吴虎立刻答道。“船政司各地分署、支署、派出所新建还没有具体的数字,但据臣所知,闽粤两省已经新开了十一家外洋船场,定船的单子已经排到了三年后。”

    “既然如此,那就全力转产民船。”郑克臧如此决定道。“除了海坛、三都澳、香山澳、淞崇和龙江船场外,其余一律转产民船。”郑克臧看了看马原。“如此藩内财力困顿,虽然船场是水军部的,但是卿要有大局观,所得收益除了用于维持兵船生产之外,还要接济陆军部一部分。”看着脸上作难的马原,郑克臧轻轻的锤了锤他的胸膛。“放心,一待藩中收益好转,兵船司的钱还是要用在水军部的。”既然郑克臧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马原只好唯唯诺诺,郑克臧笑道。“走,去看看铁骨的锻造。”

    今时不同往rì,由于郑藩占据东南,因此铁料的供应十分充足,而且兵船司在铸造龙骨的基础上又有所发展,采用了锻造技术,每一根铁质龙骨都经过了水力锤的充分捶打,其质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最初的设计要求。

    但郑克臧并不满意水力锤的功效,因此当曾经提供堆肥法而获得指挥使显爵和重金封赏的英国佬伯利根据郑克臧的指示好不容易从英国国内请来的托马斯?萨弗里和托马斯?纽科门抵达东宁后,郑克臧立刻下令逐渐了绝密的蒸汽机研究所,任命与马原、吴虎一同学习英圭黎造船法的李平出任督办、伯利为襄办,并提供重金和上百名铁匠、木匠为两人服务,以便催生出第一代蒸汽机及重磅汽锤用于军器制造。

    不过,蒸汽机和汽锤并非一蹴而就的工程,托马斯?萨弗里和托马斯?纽科门也需要时间跟东方的工匠们磨合,因此郑克臧现在去看的依旧是水力锤而已。

    看着在水力作用下,次第落下的重锤,郑克臧自然是看到了问题,关键是轴承不过关,时不时会有重锤会卡在半空,但这一切都是发展中的问题,郑克臧能做的也只有鼓励而已。

    “今后铁质龙骨只能用于水军兵船。”在重重的锻打声中,郑克臧指示道,不过他这句话其实是废话,因为民船根本没有必要花费如此巨额金钱用jīng铁来当龙骨和肋骨,至于造龙骨的大木不足,这不是还有虾夷地和广南方面的供给嘛。“另外民用外洋商船可以配炮,但一来大炮的数目在造船之初就需要控制,二来炮手要从军中雇佣。”郑克臧说得吃力,马原等听的也吃力。“另外软帆船如今本朝会用的人尚且不多,水军部和船政司可以开设商船学堂,广泛授予cāo船技艺,孤希望五年、十年之后,本朝洋船遍及四海,泰西人能来神州,我们也可以去欧罗巴??????”

    从船场出来,郑克臧直接坐船返回南京,船行至太仓江面,郑克臧忽然问道:“太仓王家的家产是不是已经悉数抄没了?”

    郑克臧问的突兀,边上的侍从一个个摸不清头脑,好在随驾中有一名枢密院职方司的员外郎,专司对北地工作,他还记得一些事情,于是被引来向郑克臧报告:“王上,王家家产已经悉数查抄了,王氏各支也发配金兰和西渤泥两地。”

    郑克臧沉吟片刻问道:“职方司有没有给王掞、王原祁去信让他们回转太仓?”

    “早在武定元年本藩入主江南之后,就派王氏仆役携信件北去了,不但王氏如此,本藩治下各地有在清虏出仕的,均已经派人去信,其中有几个回来的,但王氏却不再其中。”员外郎偷窥了郑克臧一眼,然后报告道。“正是因为王掞等甘心事虏,所以本藩才抄没了王氏家产,发配了王氏一族,如今王氏名下的田土,已经归入内府了。”

    郑克臧当下恍然,怪不得这个员外郎说话吞吞吐吐,原来地已经归入内府王田,成了自家产业,显然员外郎有些顾忌。

    对此,郑克臧也不向员外郎解释什么,只是让其退下,随后他命令道:“明rì以朝廷名义传旨天下,撸夺王锡爵生前身后一切恩赏,但凡本藩治下有王氏同等投虏不归的,不但祸及今世族人,而且祸及祖宗。”

    已经四年了,该回归的也已经回归了,再不回归的,郑克臧也不需要他们回归了,直接钉在耻辱柱上jǐng示后人,才是他们最后的用处??????

351.洋行

    明保康元年二月十九rì,广州城外五仙门内原清廷粤海关、现今的郑藩海关衙门粤省分局不远处的大街上人头攒动。说起来,五仙门本来就是广东官员进出省城的要津,向来繁华,再加上海关重开,往来缴税和申报经营外洋生意的商人又一窝蜂的涌来,因此当初因为保康帝大丧而萧条了一段时间的市面又重新繁荣了起来。

    时至中午,临街的喜福顺饭庄里已经是坐满了前来用餐的人群,不过内院的包厅里却没有一个人下著的,到场的(做外)洋(生意的)商(人)们正耐心的等待着什么,茶已经喝了一碗又一碗,只是今rì的主宾迟迟不到,倒是让一众在外伺候的小子们有些焦躁。

    门终于打开了,看见走进来的瘦子,差不多已经到了临界点的一众洋商们纷纷站立起来,向来人躬身施礼道:“见过羊掌柜。”

    “不敢,不敢。”羊掌柜忙不迭的向众人回了一礼。“烦扰各位久等了,是在下来迟了,等一下自罚三杯,算是给各位东主赔罪了。”

    听了羊掌柜的话,在座的洋商中有一人当即劝阻道:“这是哪里的话,羊掌柜是夏王内廷的腹心,本来诸事繁杂,我等闲着也是闲着,又岂敢让羊掌柜罚酒谢罪。”

    羊掌柜又谦逊了几句,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到了首席上,早已经等候的店伙开始川流不息的上菜,由于不是正儿八经的宴请,所以没有头献、二献的花样,但sè香味俱全的菜肴还是让在场的饕餮们食指大动。

    等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筷子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就听坐在羊掌柜对面的一名中年洋商开口道:“羊掌柜,如今夏王大开海贸,不但本朝商人可以扬帆各国商贸,而且泰西诸夷也能入口经商,这原本是好事,可是现而今做洋货的良莠不齐,彼此间互相杀价,弄得市面不堪,长此以往下去,不但难以为继,而且怕是影响税收啊。”

    羊掌柜扫了扫面前的众人,看得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关心这个问题,也难怪他们有这方面的担心,须知道当初蚁附清廷的皇商、官商在郑藩入主粤省之后被一扫而空,家财也充了军用,而在场的这批人都是当初劫后余生的,之所以能劫后余生,也怪他们原来的本钱不大,没参合进皇商、官商的资本。但这在当时是好事,可现在面对实力相近的各路商人冲进这个市场,本钱有限的他们就有些招架不住。

    “这个事啊,”羊掌柜脑子里千回百转,但嘴上却很从容。“我也去信问过北面的内廷经理处,据说经办大人也请示过上面,只是夏王英明神武,广兴海贸一事又是夏王关注的事,下面人也不好顶着不办。”席上众人脸sè顿变,就听此刻羊掌柜突然来了个转折。“不过盐铁部和海关衙门也有奏本,据信要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有个别商人因为过于紧张了,不禁脱口问出,话出口了才知道不够稳重,不由得讪讪一笑,然后坐稳了位置,再度打听道。“有什么变化,还请羊掌柜明示。”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内廷经理处要过一道手。”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还没等震晕了的众洋商回过神来,就听羊掌柜解释道。“盐铁部的意思是将承买商和承销商分为两块,今后所有进口的东西,都有内廷经理处的商号统一议价购入,其中王府和朝廷用得着的,如铜材、粮食、大木等原价转卖给国库和内库,一般民生的,如象牙啊,玻璃器啊、香料啊加一成发卖给其他承购商。至于承销商这块,盐铁部的意思是组织洋行,不过这不是清虏的十三行,只是一个议定销售价格的地方,凡是不参加洋行的,大家伙一起赶绝了他,凡是参加洋行的,就等遵守洋行制定的价格,不准轻易低价销售,以免冲击市面。”

    “组建洋行倒是一个好主意,不过,这可是两广、闽浙、直隶、江淮的统一布置?”

    面对商人们的疑问,羊掌柜坦然的回答道:“这是自然,各省各口都要设立洋行,所有货物价格在chūn丝上市后议定。一年一议,各省洋行之间通报价格,使报价在一定幅度之内,以免夷人船队在差价上钻空子。”

    “那我们的船如果走外洋,采买回来的东西,是不是要内廷经理处过一道手呢?”

    “已经交了关税,自然不必经内廷商号过一道手,”羊掌柜的话打消了一部分人的担心。“可船上若是有内廷和朝廷要的东西,你必须卖给内廷和朝廷,但这不是低价和买,夏王对此早有旨意,一般按夷人发卖的价格收购,保证你们的利益,当然如此一来,其他的货物,你们也得按经理处下主持承购价发卖,不准压价窜价。”

    “圣明无过夏王。”几个洋商忙不迭的表态道。“我等仰受夏王恩典,不敢不遵照夏王的法度行事。”言罢,其中一名商人又问道。“这洋行话事,恐怕还得羊掌柜出面呢。”

    “这就不必了。”羊掌柜摆了摆手。“本号可以代表内廷经理处出面组织,但话事也罢,评事也罢,还要各家同业一起来选,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即便各号抬爱,推荐本号,在下也不能答应,止多是当一个监事。”众商人疑惑不解,不知道为什么羊掌柜要推却这个把握定价权的好机会,却见羊掌柜指了指头顶。“夏王不许??????”

    “大人,不好了。”正在酒足饭饱的羊掌柜和一众洋商侃侃而谈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低级武官快步冲入了会安镇守使衙门---作为应对郑军水师劫掠会安后的应对措施,阮主政权不但在会安入海口建筑了炮台等建筑,并在会安设立了镇戎的兵营和镇守使衙门。

    “掌嘴!”出任第三任会安镇守使的是当今阮主阮福淍的堂弟阮福洮。“什么大人不好了,大人好得很。”等小武官心不甘情不愿的自己扇自己几个嘴巴之后,阮福洮这才问道。“说吧,出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小武官肿着脸用一种变调的声音报告道:“大人,大明朝的炮船又开到了。”

    “什么!”阮福洮一下子窜到小武官面前。“混账,怎么不早说。”言罢,一脚踹倒对方,然后向亲兵下令道。“备马,本官要亲眼去查看??????”

    等阮福洮急匆匆来到海防炮台,登临高处,却看见远处的海面上泊着几艘泰西样式的软帆船,白sè的帆影中隐约飘荡着郑藩的两sè旗,但距离过远,实在看不清对方的底细,于是阮福洮便拿出葡萄牙传教士赠送的望远镜,仔细这么一打量,却发现泊在外海的郑军船队乃是两艘大船和四艘小船组成,大船可比葡萄牙人的最大的武装商船,小船也比阮主曾经雇佣的中国海盗的船要大出了许多。

    “听说北朝已经向大明称臣,郑主也已经向夏王称侄,莫非大明是为了助战郑主而来?”阮福洮还没有说话,边上的副将已经同会安的艚司开始窃窃私语了。“如此祸事来了,即便明军不攻,只要封锁了外洋,恐怕会安就在劫难逃了。”

    “胡说什么!”阮福洮怒喝了一句,吓得会安的艚司把到嘴的话吞了进去。“有人知道大明的船队为什么来会安吗?”众人一致摇头,阮福洮眯着眼睛想了想。“来人,使船过去问一问,有道是大国不兴无名之兵,我倒想听听咱们什么时候又得罪了。”

    得罪了?边上的文武一脸的苦涩,自从郑军打破会安,迫使阮主签订《戊辰条约》之后,会安方面根本不敢管郑藩的商船,只是按着规矩收些到税、商税而已,平时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不过这种局面随着郑藩收回澳门,澳门的葡萄牙人被驱逐至会安后有所改变。葡萄牙人不敢跟郑藩直接对抗,只好向世居在此的中国侨民对手,双方多有冲突,中国籍商人很多受了损失,一度投诉到了阮主这边,但葡萄牙人是阮主的金主和支持者,阮主又怎么可能得罪对方,因此不闻不问,终于引来了郑军舰船。

    良久等待之后,一条桨划船跟阮主的巡海船返回了海岸边,巡航船先靠岸,船长来到阮福洮面前报告道:“大明使节就在小船上,他们要求赔偿商人损失,并在会安设立大使,今后涉及大明商人的案件需得大使亲审。”

    这要求的实质是治外法权,尽管阮福洮并不知道这个名词,但他下意识的觉得有问题:“这将视我大黎朝廷法度为何物,简直欺人太甚。”

    不过即便是欺人太甚,阮福洮也不能将明使晾在海上,否则小问题就会变成大问题:“去,请大明使者上岸,另外,且去告诉明使,此时涉及葡萄牙人,本朝也无力迫使其赔偿。”

    “赔偿的事情好办,”总督蕃洋列国事务衙门的张继文上岸之后对迎接其的阮臣如此说道。“你去告诉葡萄牙人,若是不赔,本藩立刻禁绝了葡萄牙人入口贸易,再敢反抗,连特许留在澳门的耶稣会也一并驱逐了。”阮臣唯唯诺诺,但张继文却不放过对方。“至于庇护我朝庶民之权,贵方若是不给,相信郑主这边很乐意渡让给本藩??????”

352.朝鲜之战(7)

    说起来阮主能以弱敌强跟郑主对抗至今,除了葡萄牙人的资助以外还靠着手下一支强兵,因此面对气势汹汹的郑军水师舰船,阮福洮本该以强硬对强硬。不过阮郑已经休战数十年了,原本的强兵已经迅速的腐化,否则当年也不会三千兵都吃不下金兰都督府,反而因此蒙羞。正是因为知道手上的兵不可靠,再加上打烂了会安,对阮主政权实在利少弊多,所以权衡之下,阮福洮终于不敢开战,反而恭迎张继文进入会安城内出任领事。

    广南人蔫了,葡萄牙人也不敢硬撑。毕竟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东亚是求财的,一旦明郑真的拒绝葡萄牙人入关交易,那最终损失的自身利益。所以,经过一番权衡,几名最富有的商人自掏腰包,替闹事的同伙出钱消灾,如是,郑军叩关一事才得以妥善解决。

    可广南人和葡萄牙人的退缩其实并不符合郑克臧的心思,原本郑克臧打算借广南人拒绝的因头对广南发动一次外科手术式的打击,藉此迫使广南人纳款输诚,如此即可以捞上一票填补已经空空荡荡的国库,也可以向郑主邀功,迫使其也吐出一部分犒赏。

    但如今广南人退缩了,倒是让郑克臧效仿康熙在朝鲜的作为落空了。

    不过,郑克臧还来不及对广南人的作为发出抱怨,跨海而来的急报便传到了南京。康熙三十六年三月初一,趁着冰雪消融之际,在朝清军留下三千兵马并四千北朝鲜军留守汉城,其主力万人并两千辅助的北朝鲜军再度南下。由于郑军水师龙骧军第四军早在化冻前便撤出了金浦、安山一线的堡垒,清军一路再无阻挡,兵锋直指全罗、尚庆两道。见到清军势大,驻防骊州、原州、忠州、清州、公州等地的南朝鲜诸臣纷纷弃城别走,于是仅仅二十天,清军的前锋便重新兵临锦江防线。

    锦江防线此时较郑军当初修建的规模更加庞大,全线共分可屯千人的大型堡垒两个,五百人的中型堡垒四个,以及百人的小型堡垒十一个,十人哨所近百,堡垒与堡垒之间、哨所与哨所之间、哨所与堡垒之间,或以沟渠水道相连,或遍植竹铁蒺藜,大中型堡垒上还有郑藩提供的重型红夷大炮,小型堡垒和部分哨所也布置有轻型红衣大炮和虎蹲炮、佛郎机炮。

    “真是麻烦啊。”正在用单筒望远镜远眺着南朝鲜军堡垒的熊岳副都统卓奇一边看嘴里一边砸吧着。“西边上是锦江,东边上又是群山,虽然中间还有几条通道,但保不齐这是请君入瓮的陷阱。”卓奇摇着头。“海逆恐怕想逼得咱们要硬磕这个铁核桃啊。”说罢,他放下望远镜,用斩金截铁的语气说到。“这得用人命填。”

    当然得用人命填,前次就兵临此地过的椿泰早就明白了这道防线的利害所在。这不,为了避免清军的损失,二千北朝鲜军已经被驱赶了上去。当然,出于万全的考量,椿泰给北朝鲜军指出的第一个目标并不是众多中小堡垒拱卫的两处大型堡垒,也不是起到核心作用的几处中型堡垒,而是一处较为突前的小型堡垒和两处前线哨所。

    可惜的是,椿泰的算盘虽然打得好,但守军南朝鲜军左翼第一协却很顽强,非但没有之前一触即溃的样子,反而远了炮轰,近了shè箭放铳,一时间打得有声有sè。

    然而再打得有声有sè,但毕竟守备兵力不足,因此北朝鲜军花了一定的代价还是贴近了工事。然而到了工事边上,北朝鲜军却抓瞎。要知道南朝鲜军进驻的小型堡垒是按棱堡格局制造的,正面极其狭小,无法投入大量兵力,想要绕到后方,却遭到边上的哨所、堡垒的交叉shè击;而哨所是按炮楼的样式打造,北朝军携带的云梯根本送不到顶部的垛口。

    “那是什么?”卓奇和椿泰等清军高级军官的望远镜里出现了一团团的火光,被风削弱的爆炸声也隐隐传到耳边。“朝人这是什么炮,居然能打这么近?”

    “该不是炮。”有知情人如是说道。“应该是震天雷,朝人直接引燃后从哨堡上丢下来的。”在近似手榴弹的震天雷的密集轰炸下,北朝鲜军当即溃散回逃。“该死,南朝鲜军如此顽强,怕是咱们上了也未必讨好啊。”

    “那就用炮轰。”椿泰冷冷的命令道。“调神功无敌大将军炮和武成永固大将军炮来。”

    隆隆的炮声响了起来,六磅的神功无敌大将军炮和十一磅的武成永固大将军炮的shè程都远超南朝鲜军小型堡垒和哨所中装备的各种轻炮,因此清军的炮击成了单方面的压制,火炮的发shè阵位一度也设的极为靠前。

    只是,出乎清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南朝鲜军进驻的小型堡垒的高度只有一丈半,而两处哨所炮楼的高度虽然都超过了两丈但其开面却是极为狭窄。所以如同施了魔法一般,清军shè出的炮弹不是高高从堡砦上空掠过,就是擦着哨楼落到了空地上。

    “给我瞅准了打!”在火器营参领的责骂声中,好不容易有一发炮弹命中了左边的哨楼,六磅铁弹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轻易的洞穿了哨楼用原木和水泥涂层构筑起来的外墙,剥离一块不小的缺口。“好极了,快,再上弹药,给本官好好打!”

    鉴于破裂的墙体已经无法抵御下一波攻击,哨楼内尚且还有战斗力的七名朝军只好撤离。不过朝军的撤离却是有条不紊的,不但三名伤亡的朝军被带走了,就连炮垒的兵械火药也被带走了大半,使得再度光临的恶客并无多少的收获。

    “炮怎么停了。”夺得了两处哨楼之后,椿泰愈发仰仗火炮的威力了,可这个时候,火器营方面却不给面子的停了下来,这让他颇为不满。“来人,去问问看,到底是什么回事?”

    “王爷,不要问了。”镶红旗满洲副都统孙渣齐急忙阻止椿泰的出丑。“火器营打了这么长时间了,这炮也要休息,若不然,就要炸了??????”

    既然如此,清军只好停下来等到火炮降温,此时有人进言道:“王爷,奴才问过朝人,都说东边的山虽然连绵不断,但山间还是有路可以同行,不如遣一军旁道直击朝军侧后,或许不必顿兵于坚城要砦之下。”

    主意虽好,但是在场的八旗将领却面面相觑,不是他们少了祖辈的血勇,实在是没人知道山那边是什么情况,譬如朝军是不是还有预备的力量,郑军现在在哪等等。若是不能解决了这些问题,即便顺利突破了山中道路,到了山那边只怕十之仈jiǔ是有去无回的。

    见到众将都不敢吱声,椿泰有些无奈,正想点将,卓奇出列言道:“王爷,我们可不能单想着抄朝军的后路,这边锦江并非宽阔,朝军又有海逆水师助战,万一,我军分兵,朝军和海逆也从东面山谷里杀出来的话,那可就??????”

    卓奇的话虽然意犹未尽,但椿泰以下却悚然而惊,没错,战场上可没规定只许你去抄袭别人,不准别人抄袭你的,既然如此,前议作罢,大家还是继续啃当面的硬骨头吧,这里只要舍得花时间,凭着清军具有优势的大炮,迟早能打开缺口的,自是不必去冒险??????

    清军的脚步停了下来,但是在朝鲜其他地区,战火却越演越烈。

    当年三月二十rì,忠清北道所属yīn城、槐山、丹阳、堤川等郡、都督府的百姓组织反清起义,上万人围攻被南朝鲜官军弃守的忠州,一举歼灭城内五百北朝鲜军,光复了城市。

    受到忠州光复的激励,江原道横城、洪川、平昌等地的百姓向原州进军,打败了北朝任命的原州兵马使手下的八百军队,赶走了为清军横征暴敛的原州牧。

    忠、原两座重镇的再度易手,进一步激励了朝鲜军民反抗的意志,很快就连清军粮道要津公州、清州及后方的扬州、广州、水原府乃至汉江以北的坡州、开城府、延安、黄州、海州、顺州、安州都出现了成群结队的朝鲜义军。

    这些因为清军和北朝鲜军掠走渡过chūn荒粮食而活不下去的义军们广泛攻打北朝鲜官衙、清军后方运粮队等目标,甚至在咸镜道的首府咸州外还成功伏击了东蒙马队,给侵朝清军和北朝鲜王庭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北朝鲜王庭也曾试图招抚这些反清义军,但是没有粮食安抚嗷嗷待哺的民众,许再多的诺言都是空的。再加上东蒙马队对咸州周边无辜朝鲜村落的残酷报复,使得北朝鲜六道的形势变得愈演愈烈,清军不得不再三加派兵马护卫粮台粮队,北朝鲜王庭也只能据守平壤、汉城、开城等大中城市不出,听任地方形势逐一败坏。

    看到整体形势对己方有利,身为龙骧军第四师总参谋的田超代表一众跃跃yù试的将校向新任朝鲜总兵汤保意请战道:“大人,下官以为或可以趁此机会摄取南浦,攻下平壤,一举切断入朝清虏的退路和粮道。”

    “糊涂!”汤保意断然呵斥道。“主上派我等来可是为了帮助朝鲜驱逐鞑虏一宗吗?”田超有些糊涂,就见汤保意冷笑道。“驱除鞑虏甚为简单,可是主上要求以朝鲜为饵吸引鞑虏力量,减轻国内压力,可是一战即可解决的?”看到田超若有所悟,汤保意挥挥手。“明白了就好,这场仗还有得打呢??????”

353.朝鲜之战(8)

    虽然汤保意不准备跟清军的大队硬拼,但龙骧军在朝鲜也不能无所事事,毕竟万把人一年的人吃马嚼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就算事后一切开销都由南朝鲜方面承担,也得人家同意你在后方白吃白喝,因此必须要打上一仗显示郑军的存在,所以经过权衡,汤保意的视线便落到了朝东江原道和咸镜道的东蒙骑军上。

    说来也是巧合,东蒙王公的联军一来没有统一的指挥---这其实是清廷特意安排的,大家都是王爷,各有一片天地,谁也不会买谁仗;这二来嘛,部分东蒙王公此时正在返回国内的路上---你想啊,东西抢到了,路上的积雪也化了,总该运回去炫耀一番吧;所以江原道、咸镜道的东蒙军的兵力、指挥上都处在最薄弱的时候。

    于是,三月二十九rì,搭载着龙骧军第四师第一、第二旅的北洋分舰队运输船队开抵江陵外海,随即在忠于南朝的江陵大都护府使权在男所部指引下水陆并进,长驱北上。沿途先后驱逐了襄阳、高城、通川、安边等地的北朝鲜军,至四月二十rì,郑、朝联军的前锋已经抵近了咸镜道境内的龙兴江畔。

    从溃逃的北朝鲜军口中听得郑军攻来,东蒙骑兵纷纷向咸兴府靠拢。四月二十一rì,已经基本纠集完毕的东蒙王公们召开会议,决定是否回应郑军的攻击。会上速战派和缓战派各执一词,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但在大清朝廷无形的压力下,速战派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由是,东蒙联军便在四月二十二rì,驱使二千余北朝鲜军一同南下进驻永兴大都护府,不过蒙古军不习惯驻扎在城池之内,因此定下了北朝鲜军守城,东蒙军游击的策略。

    “大人,江北时有蒙古游骑出没,此时渡江,会不会遭到半渡而击。”站在高原郡郡城极低矮的城墙上,龙骧军第四师参军长梁瑛向师统制何叔治如此进言道。“是不是缓一缓,或者干脆利用水师运力,在新上江以南登陆,截断东蒙军的后路。”

    何叔治是何佑、何乾的堂侄,如今年仅三十六岁,便爬到了师统制的位置上,固然是其背后的将门使了劲,但不能不说其本人也是有能力的,因此对于童子营甲寅期的后生能看到的问题,他自是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何叔治却没有听取梁瑛的意见,这不是他刚愎自用:“礼公,新上江一线的地形可曾探查过了?你又如何知道东蒙军在得知我军截断后路,必然会立刻回转攻击?”

    两个问题让梁瑛无言以对,没错,朝鲜方面是提供了一些地图,但是这些地图连简图都算不上,又如何能反应出真实的战场环境,在陌生的环境里应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陌生敌人,难不成自己这个参军长是张口能来、掐指能算的卦师?

    且不说梁瑛脸上发烧,何叔治却视若无睹的命令道:“命令第一旅和第二旅按原定计划渡江,一旦遇敌,前哨各部务必黏住了。”

    几条从海船上卸下来的八桨船缓缓的靠上了龙兴江的北岸,随即两个哨的郑军先后从船上跳了下来,然后踩着软绵绵的沙泥冲上了江岸。冲上岸的郑军中的步铳手们很快排好单薄的阵列,其余的白兵则快速的掘土,试图拍打出一道胸墙来。

    在先登的掩护下,十几条花了郑军两天功夫组建的木筏也靠上了岸。就这样,有更多的步铳手投入掩护,更多的白兵投入了抢筑的工作,胸墙也得以逐渐向两侧延伸。不过看起来应该折返回去重新载人的八桨船和木筏却没有返回南岸,反而船上、筏上的水手大力的打下木桩,然后用绳索将木筏逐一串联,并在某一段的连接处,用两两相对的下锚八桨船加以固定,并提供额外的浮力,就这样,一条浮桥逐渐成型了。

    “南蛮子在搭桥!”骑马立在龙兴江北一处丘陵上的几名东蒙王公脸sè严峻的远眺着郑军的行动,他们看不明白郑军挖筑胸墙的动作,但两岸逐步靠拢的长龙却明白无误的昭示了郑军的企图。“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由于在场没有一名明确的权威,临时推举的首领也不能指挥旁人,于是几名xìng急的王公急匆匆的催马下山,不一会,两队骑兵分别向两个旅的桥头堡杀了过去。

    奔驰的战马和其上面貌丑恶的御手在视觉上很具有冲击力,须知道,郑克臧锻造的这支郑军至今还没有遭遇过大规模的敌方骑兵冲击,水师龙骧军更是没有碰到过像样子的马队,因此一时间,排列整齐的步铳队有些混乱。

    “慌个鸟!”团千总和哨把总们的声音次第响了起来,尽管他们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颤音,但无疑给两支有些紧张的部队以定心丸。“都给我瞄准了,老古话,shè人先shè马,打倒了鞑子的战马,他们就是个糗!”说话间,蒙古人又冲近了十几步,于是不再唠叨的千把总们当即命令道。“给老子放!”

    瞬间爆起的铳声淹没了千把总们的吼声,仿佛遇到无形的屏障般,打头的几匹战马嘶鸣着摔倒,几名来不及下马的骑手不是被战马压倒就是直接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然后人事不醒。好在,经过满清火器培训的蒙古兵们懂得把战马的耳朵堵上,因此更多的战马并没有雷鸣般的声音动摇,冲锋的势头依旧得以延续。

    不过熟悉的铳声也给了郑军这边以激烈,按照习惯完全转动起来的队伍,以三段击的方式轮番喷吐着火热---由于郑军在cāo训中一贯要求严格,再加上分解动作要求规范,因此郑军的排铳虽然只有三列,但shè击速度不在八旗火器营的七海灌江阵(七列阵,下同)、九进十连环大阵之下,单位弹丸数量更是远在其上。

    因此东蒙骑队突的越近,死亡的人骑就越是倍增,等到抢到五十步内的时候,两支一百五十骑左右的队伍已经各自剩下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

    看到这种情况,山头上观战的东蒙王公们一个个面如死灰,有个别的还在窃窃私语:“这两家怕是这次亏大了,回去后还不知怎么向旗里交代啊。”

    然而也有年轻的王公们不服气:“南蛮子也就是鸟铳犀利一点,只要突进去了就不怕,快看,突进去了,这下也该那些南蛮子吃苦头了”

    年轻王公们的话没有说错,只见突进五十步后,蒙古兵们一个个擎出马弓向郑军阵列放箭,飞舞的弓箭shè倒了一排郑军官兵,甚至内排也有部分官兵被斜shè的弓箭shè伤。

    面对伤亡,郑军武官们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在他们的带领下,郑军齐齐用枪刺对外。面对突如其来的荆棘之林,塞住了耳朵却没有蒙住眼睛的蒙古马们不干了,它们不顾御手的鞭策,向外圈斜斜驶去,结果却暴露在郑军内排的铳口之下

    “怎么会这样!”初时遥望到郑军队列出现sāo动时还很得意的部分年轻王公们此刻瞠目结舌的看着近乎全灭的场景。“一定是南蛮子施了什么巫术了,赶快把喇嘛们请来诵经驱魔。”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敢接受跟蒙古人心意相通的战马突然不听驱使的事实。“只要破了南蛮子的巫术”

    “够了!”被推为首领的扎鲁特左翼旗札萨克、多罗贝勒桑噶尔大声断喝道。“南蛮子的鸟铳犀利是不假吧。”桑噶尔今年五十六岁,早在顺治年间便承袭了扎鲁特左翼主的身份,在此番南下的队伍中绝对属于老前辈的。“我扎鲁特左翼,一共十六个佐领(苏木),二千四百名箭丁,南下朝鲜一百五十丁,要是这么折腾,能有多少人回去。”

    这话一出,所有王公们都不言语了,他们心中有笔账,从冲锋到冲近郑军,基本上三分之二的兵力要丢在路上,当然如今出击的不过两路三百不到,分摊到各自头上的火力是多了一点,可是郑军还有大队没有过江,剩下的东蒙骑兵也不过一千四五百人,按这样计算,即便驱除了所谓的郑军巫术,冲进郑军阵中,恐怕剩下的蒙古人也不多了。

    属丁虽然是旗主的牧奴,但好歹也是财富,总不能随意挥霍在五味的牺牲中,因此当场便有人问道:“那按桑王的意思,是不是咱们现在该退了,那大清皇帝这边如何交代。”

    出战是因为大清皇帝的压力,避战当然也得考虑大清皇帝的压力,所以桑噶尔用手中的马鞭指了指不远处的永兴城:“咱们蒙古人没有守城的习惯,那就只能野战,不过也不能白白浪费了咱们的血,那些朝鲜人可以替咱们引开南蛮子的注意力。”

    “好主意。”第四代翁牛特左旗扎萨克多罗杜棱郡王苍津大笑起来。“汉人有句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桑王果然是打猎的好手,等朝鲜人吸引住了南蛮子的注意力,咱们再从背后给他们一刀”

354.朝鲜之战(9)

    “大人,蒙古兵祸乱地方有力,与郑军作战却无能,如今更yù将我军作为前驱,这分明是要我们为其火中取栗。”接到来自桑噶尔的命令,身为西班外职从二品的咸镜道兵马防御使赵楠乔当即力劝作为咸镜道最高长官的道观察使金久远不要听从蒙兵的驱使。“还请大人万万不能听从,以保全朝鲜元气。”

    “赵大人,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万一蒙古兵败退,仅凭我军可能守住咸镜道?”金久远摇了摇头。“若非南朝窃据王位,朝鲜如何会遭此大难。”

    赵楠乔心说现在就不要讨论谁是谁非了,可是正所谓正朔之争就是你死我活,因此他这话却是不好轻易出口的,所以只能婉转的表示:“大人的话是不错,可是眼下的局面却是郑军势强,连蒙古马队都奈何不得,非要用朝鲜人的血肉开道”

    “所谓慈不掌兵。”金久远截断赵楠乔的话。“清廷乃是助朝廷讨逆,若是朝鲜一点血都不流,恐怕一是面子上过不去,二来将来可能更受清廷盘剥。”金久远的意思很明确,现在内战由外军打不是长远之策,若是北朝鲜军能在战争中起到辅助作用甚至主要作用,对于平壤朝廷的对清交涉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所以,死人不可怕,输阵也不可怕,只要能显示朝廷的力量,打光了也值得!”

    赵楠乔心头狂跳。不过彼此虽然都是从二品,可朝鲜一贯仿效明制,文贵武贱已经深入人心了。金久远既然下了决心,赵楠乔自然不能违背的,而且他也不敢违背。毕竟城外的千数蒙古兵还磨刀霍霍着呢,万一自己抗令,金久远只要下令打开城门,蒙古兵须臾便至,以朝鲜军的战力,自己还能讨好吗?

    “是。”既然无法说服金久远,赵楠乔也只好接受命运的安排,不过当他起身前往城内军营的时候,却小声的跟身边的亲卫交代道。“准备好中人的衣服,另外安排好马匹、粮食和路上用的钱,事情一旦不谐,咱们还要行上计。”

    于是在主官已经随时准备逃遁的心态下,懵懵懂懂的北朝鲜军被驱上了战场

    第二天清晨,过了龙兴江的郑军离开粗粗建设的营地向永兴城方向逼近。不过才行了五六里路,前方就报北朝鲜军出城了。有心野战的何叔治当即大喜过望,立刻约束部队布阵相迎,同时派出探马详细打探朝军的动向。

    “好家伙,人还挺多的,你们说,这伙朝军有没有三千人。”

    随探马一起出发的参军长梁瑛在离城不远处仔细观察了北朝鲜军的阵容旗号之后发出啧啧的惊叹声,说起来这也有些夸张了,事实上以南北朝军的战斗力,漫说三千,就是三万也不一定是郑军一个师的对手。可是龙骧军第四师出兵东线之初就因为考虑到朝鲜东部山地纵横、河流横亘的情况,所以行动不便的师直属炮军团、辎军团等部队都没有出动。同时由于运力的问题,第四师所属的第三旅也留在了西线,因此出战的总兵力也不过三千四百余人。进入朝东之后又为了确保粮食供应,一路上在江陵、襄阳、高城、通川等地留了若干筹粮队、运粮队和护卫兵,渡过龙兴江前又在高原郡城又留下一团兵力预防蒙古马队迂回包抄后来,所以实际可以投入战斗的不过四个团的战兵和两个哨六门二寸炮而已,对付朝军或许够了,但朝军背后不还有蒙古马队嘛。

    “不过看这队形。”梁瑛在乱糟糟的朝军之后隐隐发觉了飞扬的尘土,心中自有一番算计。“好了,咱们回去,也省得探马放不开手脚!”

    梁瑛回去向何叔治报告了自己的发现,何叔治想了想作出决定:“立刻派人通知水兵上岸接替高原郡城防务,待其接防后,原驻城内一旅三团过江扼守浮桥兼作后援。”

    原本何叔治这也是亡羊补牢略尽人事,但北朝鲜军的行动缓慢却给郑军以从容调度的时间---永兴城里的朝军虽然只有三千兵,但成分复杂,有出自五卫都总府、五军营、三内厅的zhōng yāng禁军,有来自咸镜道和咸兴府的镇兵,还有收拢自地方豪强的民兵,这些军队互不统辖,又彼此敌视,赵楠乔花了极大时间才将他们调度一致---此时郑军漂在永兴湾上的船队已经接到命令派出船上水兵登陆了。

    闹哄哄的拖到了午时左右,郑军坐在地上已经吃完了午饭,朝鲜军才缓缓的出现在地平线上。郑军又休息了片刻,自觉吃食已经悉数消化了,才站起来列队,此时朝军也已经站定,正想喘上一口气,却见郑军主动逼了上来。

    见到郑军主动出击,赵楠乔立刻作出了应对。来自汉城禁军系统的鸟铳手很快排成三列,第一列半跪,第二列站直,第三列预备,只等郑军踏入shè程便要开火shè击。几乎同时,北朝鲜军拥有的几门虎蹲炮、佛郎机炮也次第排开,只等郑军送上门来。

    但排成横阵的郑军两个团没有推进几步,从团与团之间的缝隙中便驶出几匹拖着火炮的骡马来。远眺到这一幕,朝军上下sāo动,一个个不知所措。不得已,赵楠乔只好派出亲兵约束阵列,同时派大嗓门的部下晓谕全军“郑军的火炮不是红夷大炮”。

    郑军的二寸火炮的确不是红夷大炮,炮身材质也不是更合适造炮的海军黄铜,但如今的郑藩军用火炮的jīng铁炮胚全部经过反复锻打,内中绝无气泡砂眼,原来广泛使用的中心冷却法也被油浸钻膛法加旋磨切削法取代,内膛光洁度更高,火炮极限装药量也更多,自然shè得更远。若不是现阶段无法在钢胚上钻孔切削,以现在郑藩利用蓄热室和碱xìng耐火砖技术可以直接产钢的能力,全部换成钢炮也并非不可能。

    而赵楠乔轻视郑军炮小的后果也在稍后一会得到了教训:数枚铁弹越过朝军火炮和火铳无法还击的距离重重砸在朝军行列中,把赵楠乔最看中的火器部队打得鬼哭狼嚎。

    看到原本完美的阵形被快速发shè的郑军炮火打得七零八落,赵楠乔吃惊之余只好命令咸镜道的镇兵和道内民兵立刻出击。但郑军炮击的声势震慑了这些战斗力更弱的家伙,不得已赵楠乔只好下令斩杀了数名逃兵和几名违抗军令的军将以为震慑。

    在各自官长们督促下,胆气不壮的朝军靡集在一起杀了出来,在他们看来,这样似乎能给他们更多的勇气,使得他们不必害怕郑军猛烈的炮击。但他们错了,在冲锋过程中,郑军劈头盖脸发shè过来的实心弹、霰弹、链弹让朝军知道了什么是死亡的恐惧。而且等他们好不容易突破了郑军炮击线,等着他们的却是郑军排铳引发的新的金属风暴。

    “就在现在。”正当北朝鲜军在郑军构筑的火网中挣扎的时候,躲在朝军背后的东蒙马队似乎找到了出击的时机,桑噶尔在马上大声疾呼道。“成吉思汗的子孙,阿弥陀佛庇佑你们,杀光那些南蛮子,出击!”

    四千多只马蹄上下纷飞着,隆隆的敲打着地面,引起一阵无形的涟漪。

    “来了。”早有准备的何叔治感受到了大地的波动,面无表情的下令道。“变阵!”接到命令,两个突前的团很快变成空心方阵,六门火炮也被拖上骡马拉了回来。“命令一旅一团和二旅二团做好前压的准备”

    郑军的排铳因为正面收窄而变得稀疏起来,但北朝鲜军却没有利用这个机会突进,反而被背后响起的马蹄声而下意识的向两边溃散开去。

    “混蛋!”冲着最前头的古乃是阿荣旗内的一名台吉,作为台吉他是没有领地但有几名替自己放牧的属丁的,正是如此,过着不上不下的rì子的他才起意到朝鲜来捞一票,不过钱财是捞到一些了,但有没有命享用却要看今天的结果,因此他对面前怯弱的朝鲜兵甚是不满,但不满归不满,接下来却只能靠自己了。“是勇士的就跟我冲!”

    越过了四散奔逃的朝鲜兵,一分为二的东蒙马队分别向两个团的空心方阵扑去,不少人已经将马弓擎在手上,只等靠近了就放箭。但是如火山喷发,郑军不断shè出铳弹,打倒了一个又一个的蒙古骑手。当然,在清军的反击下,两个方阵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但除了少数最骁勇的勇士驱马跃入铳刺林中被扎得头破血流颓然倒地外,其余的蒙古兵依旧无法驾驭自己的爱马破开郑军的阵势,关于这一点,迷信的蒙古兵只以为喇嘛的法力不足以驱散郑军带来的邪魔。不得已,看到郑军后列还有一阵的蒙古兵便舍弃了当前难啃的大敌,向新的目标转身扑去。

    可这么一来,不但马速没有余地提高,背后又露了出来,结果遭到前后攒shè,只打得人马尸横遍野。

    “败了!”还没等第一线的蒙古兵涌起这个念头,几个旗主札萨克、贝勒、贝子便已经带着身边的亲随转身而逃,由此胜败成为了定局,只是苦了少数冒死突入郑军行列的蒙古勇士,白白断送了xìng命

    “第一旅立刻夺取永兴,随后直开咸州、咸兴府。”何叔治如是命令着。“被俘朝军一律押往西归浦。”朝军押到西归浦之后将转运琼州石禄为奴。“检视蒙古伤兵,衣着普通的直接处死,衣着华贵的,同样送往西归浦,那里有人说不定能用上他们”

355.朝鲜之战(10)

    “真是一群混蛋。”桑噶尔和苍津等东蒙王公败逃的消息辗转传到椿泰的耳中已经是五月初了,埋头在锦江防线搞拆迁的他好不容易把大部分的哨楼和七处小型堡垒逐一攻克、摧毁,还没等向大中型堡垒动手就得了这个噩耗,怎么不让这位铁帽子气急败坏呢。“抢东西厉害,跟自己斗狠,碰到海逆就蔫了,什么玩意!”

    “王爷,别骂了,骂也不成事。”熊岳副都统卓奇看到椿泰暴跳如雷的样子,急忙出来劝阻。“现而今咸镜道全失,海逆指rì就要攻进平安道,万一截断了我军后路与粮道”

    卓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人却都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正当帐内气氛压抑,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参战的护军营正黄旗下第三参领佳莫突然语气颤抖的说道:“有古怪。咱们打到现在看到的都是朝人,先前的郑军哪去了,该不会都去了东面吧,这,这不对啊。”

    吉林方面派来的库雅喇佐领达俺这几天一直听佳莫吹嘘自己的经历,猛然间听到佳莫说什么不对,他当下也是一激灵:“没错,海逆打江南的时候就是黑虎掏心直扑江宁,如今迟迟不动,该不会是打平壤的主意吧。”

    他这么一说,大营就乱了,有人说不是平壤,应该是汉城,有人说别管什么汉城,平壤了,赶快往回跑吧,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让椿泰脸上的表情说有多jīng彩就有多jīng彩。

    正当椿泰准备暴喝一声,压制这些旗人将领的sāo动之际,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一名报信的分得拨什库在帐外喘着粗气:“大帅,汉城急报!”

    边上的戈什哈很快拿着一封告急信走了进来,椿泰打开一看,脸就垮了:“海逆的炮船又驶入汉江了,看起来是被尔等说中了,海逆确系要断了我军的粮道后路,把我万余大军困死在忠清道这片群山之中。”

    边上此时反倒没有声音了,众人正等着椿泰下令撤退,却见这位王爷眉毛一竖:“海逆倒是好算计,可本王偏偏不按他们的路数走,来人,下令明rì总攻,拔了眼前的主堡,大军直扑光州,先荡平了南朝鲜伪朝,我看海逆还有何依仗。”

    “不可,”镶红旗满洲副都统孙渣齐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好,但椿泰此番做派明显要人背黑锅,他若是现在不背,到时候损兵折将,他也难以在康熙面前讨好,因此他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王爷,前几rì我军攻打若干小堡已经折损了近千八旗子弟了,如今再打比小堡更坚固的大堡,王爷,旗人可是国家柱石啊!”

    “王爷,孙大人不错。”卓奇此时也不敢坐观孙渣齐的孤军奋战,所以跟着帮腔道。“即便我军不计伤亡拿下了大堡,然后长驱直入光州城下,可南朝鲜的伪王依旧可以退往晋州、庆州,逼急了还可以效仿南宋高宗逃亡海上,我军又如何能追上,万一这边没追上,后路又断了,王爷,如今国势危急,咱们满人可不能再过多折损了。”

    尽管孙渣齐和卓奇都已经帮椿泰铺好了下坡的台阶,但椿泰还是要再做作一番,当然,这也是为了向康熙做个交代,看,我不是为了自己逃命,而是为了保全满人统治中国的根本。

    “那按你们两个的意思,是现在就退兵喽。”

    孙渣齐和卓奇对视一样,心中各自暗叹一声,然后同时俯身,用几乎一致的声音回复道:“正是,还请王爷立刻颁下撤兵的将令!”

    “你们都是老行伍了,”椿泰点点头。“既然是你们说的,本王只好从善如流,就这样吧,各参领、佐领回营整顿兵马,我们这就回保汉城。”帐内各将乱哄哄的站起来应声而去,但椿泰却留住了孙、卓二人。“你们说,退到汉城可以了吗?”

    孙渣齐和卓奇当即一愣,汉城是朝鲜王庭所在,谁占据了汉城,至少大面上是正统的象征,但椿泰的想法他们也了解,谁让汉城位于汉江边上,整天对着郑军舰船的大炮总不是个事,更何况北面的粮道还是不安全。

    一念及此,孙渣齐建议道:“汉城的确不甚安全,要不我军退往开城如何?”

    松京开城府既是京畿四都之一又是高丽时期的王京距离汉城也近,虽说没什么王气,但胜在跟康熙交代起来也不算太难看,所以孙渣齐才会如此建议。但是他却没有揣摩透椿泰的心思,所以只收获了椿泰一阵摇头。

    “开京啊,是不是也太近了。”椿泰当然有自己的理由。“边上就是海州,万一”

    “王爷说得有道理。”卓奇也不太赞成退到开城为止。“海逆老于舟师,因此甚有可能在海州登陆,不但可能在海州登陆,更有可能在南浦登陆,直接攻取平壤。”卓奇这是捡起了刚刚达俺的分析。“所以至少要退到平壤才保险。”

    “照卓大人这么说,海逆还有可能驶入鸭绿江截断义州与辽东的联系呢,要不咱们直接退回盛京得了。”孙渣齐这话听起来语气有些冲,但他的本意却是担心来自běi jīng的问责。“直退平壤,皇上那边可是不好交代啊。”

    “不退不行啊。”卓奇有自己的观点。“退到平壤或能保住黄海、平安、咸镜三道,若是退到开城,一旦有失,整个朝鲜就要拱手让给海逆了,想来皇上一向圣明,只要禀明了这一点,皇上应该能体谅王爷和你我的决定的。”

    “退到平壤,可保平安道是不假,但黄海道和咸镜道?”孙渣齐有疑惑的眼光看着卓奇,心中暗想,这不是欺君什么是欺君。“还请卓大人教我。”

    “海逆的兵制,五千人为一师,出兵或一师,或数师,”卓奇虽然是熊岳副都统,但跟郑军对上了,自然对对手多有研究。“用在朝鲜多少人马我们还不清楚,但绝不会太多,若是有三师、四师那就直接和我军交战了,断不会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这个判断让孙渣齐和椿泰频频点头。“如今东线报五千,那么止多在南线还有一师,以两师万人计,即便得了汉城,也绝不敢轻易北进黄海道,如此一来黄海道必成为朝廷大军与海逆之间互相争夺彼此拉锯的战场,自然不能说全丢了吧。”

    椿泰当即应道:“却是如此,必是小股兵马互相争锋之所。”

    卓奇又道:“等退回了平壤,即便扣除伤亡,我军也有一万五千之数,如此大军,自是不可能顿兵一地,那清剿侧翼,驱除咸镜道也是题内应有之意,如此咸镜道也不算沦丧吧。”

    “这怎么算是沦丧呢,应该算做是从海逆手中光复才是。”椿泰越听脸上的笑容越盛。“不过单凭我军一部,力量稍显单薄了,至少要再把东蒙马队拉上,这些蒙古蛮子吃了大亏,正等着舔舐伤口等着报复呢,本王就给他们这个机会一雪前耻。”说到这,椿泰主意已定。“那就提前跟嵩祝打招呼,让他把粮台迁回平壤去。”

    清军撤退了,已经岌岌可危的锦江防线保住了,朝鲜人却摸不着头脑一样在原地坐等了三天。直到北面有义民过来报告说清军已经弃了公州、清州,南朝鲜军这才小心谨慎的派出探马北上打探情报。不过,当清军放弃汉城、攘挟北朝鲜王庭北返的报告稍后传到,南朝鲜王庭顿时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亢奋起来。

    南朝鲜王庭一方面向各地派出使者接受地方政权,一方面着手准备还都大典,同时向各地开出价码要求义军们继续攻打清军。当然李爀一方也知道单凭朝军本身是不能成事,于是除了根据《乙亥密约》广开港口以外,还同意将海州一线暂时交给郑军驻守,不过这也不是无条件,首先郑军要从东线撤出,以免妨碍了南朝鲜实施“主权”。

    对于清军的撤退,汤保意也颇有些狐疑,不过清军退到平壤便不退了的消息使得他松了口气。随即南朝鲜方面同意在开放海州港的基础上进一步把海州地区交与郑军屯兵,更是让他喜出望外,于是他立刻命令龙骧军第四师进驻海州,并在海州修筑类似锦江防线的堡垒群,全然不顾光州方面希望他立刻北进的要求。

    好在龙骧军第三师很快从咸兴等地撤回了济州岛,这才让南朝鲜王庭上下松了口气。不过,朝鲜人不知道的是,郑军中有近一个团的兵力并非南撤,而是北进海参崴,在原来窝阔崴堡的不远处又建起来一座坚实的堡垒,成为郑军执行关外战略的一个重要基地。

    就这样,朝鲜方面的战事有大规模的决战势态急停下来,虽然之后双方还将围绕咸镜、黄海乃至江原三道的某些地区进行不断的反复交锋,但长期化、泥潭化的趋势已经形成,朝鲜不可能避免的陷入了分裂之中

356.池州大营(太可怕了,到现在没有一张月票)

    朝鲜打成僵局对郑克臧来说是正中下怀,不过随着天气变化,清军在湖广的行动也开始活跃起来。清军首先以蒙古马队为先驱,在荆江以北、汉江以西地区击败冒进的湖广副总兵崔平部主力、重伤崔平本人,随后马不停蹄的攻陷了一度崔平光复的潜江、景陵(天门)、京山、汉川诸县,迫使崔平残部退守汉阳府城。清军虽然摄于江南郑军四个师可能的反击并未强攻汉阳,但随后却挥师东进,在应城、云梦、孝感一线击败洪磊招抚的当地反清武装,并从湖广总兵王新化手中重夺黄安、麻城,包围黄陂、威胁黄州。

    面对清军在江北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督师洪磊却有些犹豫,因为从未掌兵,洪磊无法判断该将主力投入何处,故此,接连上书请求郑克臧派遣军中大将主持战事,对此,郑克臧的回应是领兵亲征。于是,保康元年四月初七,郑克臧亲率两师兵马水陆并进,开赴武昌。

    在出征湖广之前,郑克臧下了几道命令,第一道是组建禁卫军。

    禁卫军负责拱卫首都、守备宫城、王府及衙前重地,其将官弁目兵额俱从现下水陆两师中抽调轮戍,共编练十二个团,团上设三统领四分统处理军政、军务、缁补、cāo训、勤务,其调动权力不归水陆军部所辖,乃郑克臧亲自统率,与内侍卫处形成两重保护网。

    郑克臧的第二道命令是,将江西一分为二,以赣北南昌、瑞州、九江、南康、饶州、广信、建昌、抚州、临江、袁州与原隶属浙江的衢州等十一个府划为赣北省;将赣南赣州府、南安府和福建延平府、汀州府、邵武府、广东南雄府、嘉应直隶州、湖南郴州直隶州化为赣南省;同时为了弥补福建省的面积损失,将浙江温州和广东cháo州两府并入福建;为了弥补广东面积损失,将广西浔州府并入广东;另将广西首府由桂林改为柳州。

    郑克臧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削弱省一级的经济实力,以便zhōng yāng加强控制,但是新建一省,势必增加省级封疆及其属员的规模,为了平衡财政支出及利用地位较低的府级行政单位制衡权力过大的省级行政单位,郑克臧又下了第三道命令“兼并州府”。

    根据郑克臧这道命令,除极少数经济指标和地理位置确系十分重要的“小”府被降为直隶州外,凡是面积过小的府级行政区均被分割、划并给相邻州府,以加强各府的经济实力,同时这道命令还规定散州今后不再辖县。

    下完这三道命令,郑克臧一路西行,先是来到改名为太平州的原太平府查看马鞍山铁矿的开办进程,而后在池州巡查新设立的池州大营。所谓池州大营是郑克臧为了限制一线指挥官私自补充兵员及私自扩军而组建的一个训练营地,今后郑军各师的补备兵员在分发第一线前必须在训练营中统一训练,然后有水陆军部统一分配。

    当然郑克臧也知道,这些都是亡羊补牢的动作,而且在如今的军事状态下未必能有效的实行,但是有制度总比没制度好,为此,郑克臧除了在池州设立训练大营外还在赣州、梧州同样设立了两个类似的营地。训练大营置正三品的总管和从三品的副总管各一员、正四品军法断事官和总教习各一员,其下还有铳炮弓马白兵等一二三等教授,文字师范等等并有镇戎兵一团以为弹压护卫,郑克臧还有计划将其建设为rì后会cāo的场所,但这将是后话。

    “关洋、关涤,你们两个再说什么悄悄话。”暴喝声打断了两兄弟的交头接耳。“出列。”两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有些心虚的站出了队伍。“军中喧哗,动摇军列,在战场上都是该斩首示众的。”教授官看也不看两人,反而用目光在面前一众小萝卜头身上巡视着。“虽然你们还不是兵,但是进了幼武学就不再是老百姓了,所以。”教授官用手中的竹鞭一指两兄弟。“本官处罚你们两人禁闭一rì。”教授官面前的队伍有些sāo动,但是他们都是已经经过一年多训练的,虽然觉得判罚有些重了,但却不敢跟教授们讨价还价。“把他们带下去。”边上两名护兵将撅着嘴的兄弟俩押了下去,离开队伍前就听教授官说到。“现在跟我练长拳第九式!”

    “倒霉!”由于护兵们知道这些孩童将来是要做武官的,再加上孩子又小,因此说是押着,其实还是让兄弟俩自己走路,所以关洋有机会跟关涤小声唠叨着。“原本以为可以看到爹爹,结果没想到被教授罚了,不知道爹爹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这还不是怨你,看到爹爹的旗号便忍不住了。”关涤抱怨着。“这下什么都不成了。”

    “你还不是一样。”关洋对兄弟抱怨有些不满。“光说我有什么用”

    关洋的话没有说完,就看见面前出现一队骑士,两个孩子还在不知所措的打量着背光的对方,两名押解的护兵已经咕咚一下跪在了地上。

    就听骑在马上的一人用熟悉的口音问道:“尔等是幼武学的生员吗?这是去何地啊?”

    关洋和关涤几乎要跳起来扑倒对方的怀中,但是他们忽然看清了对方那张严肃的脸,接受过一年多军训和军中常识教育的他们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回父,回这位大人的话,我等是幼武学的生员,只是违背了军纪,上官判罚禁闭一rì,现被押解服刑。”

    “违反军纪,该罚。”马上的郑克臧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对答倒也伶俐,这样吧,跟陪孤吃一顿饭,然后继续服刑如何?”郑克臧的话虽然是冲着化名关洋、关涤的两个儿子说的,但事实上知道两人身份的幼武学祭酒是不会反对的,至于不知道两人身份的池州大营总管更是充满羡慕,毕竟和郑克臧一起用餐就他本人也没有这个荣幸,好在这位总管很清楚郑克臧向来优待童子营,今天大约也是见猎心喜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隐情存在。“既然主官都同意了,那就跟上来吧。”

    郑克臧驱马而去,一众官员自然跟随在后,只有两名侍卫留了下来,将两位少主分别扶上马鞍,然后在押解的护兵瞠目结舌之下,扬长而去,风中只留下这样的话语:“童生我们带走了,稍后祭酒会带他们回来,尔等只管回去复命便是”

    “爹爹,爹爹!”进了郑克臧的军帐,两个小子不分先后的扑倒郑克臧的身上,一边呼唤一边涕泪直流,看得人有些心酸。“我们想死爹爹和阿母了。”

    “不是过年的时候回来看过。”话虽如此,但郑克臧却紧紧搂住两个儿子。“不错,比以前更壮实一点,不过不能再哭了,再哭就成花猫了。”在郑克臧的劝慰下,郑洋、郑涤慢慢收住眼泪。“先吃饭,吃完了,再说说你们的情况。”

    由于郑克臧一贯主张上下同yù,因此除了特意给两个孩子加了份肉食外,其余跟下面的官兵吃的一样:一块大肥肉,一份霉干菜,一竹碗的糙米饭,一份漂着些许油花的蛋花汤。

    郑克臧吃得津津有味,两个孩子也因为习惯了军中吃食也不挑剔,很快,一顿无语的便餐就结束了,接下来用手巾抹了抹嘴的郑洋、郑涤开始汇报正月以来在幼武学的生活和学习:“教授们说今后我们每年都要到池州来训练两月,每次都要徒步拉练。”

    “你们拉练一天行多少里,有无掉队的,伤兵如何处置、食宿如何安顿。”郑克臧问的很详细,两个孩子能作答的都一一作答了,最后郑克臧才问道。“今天怎么犯了军纪?”

    两个孩子不好意思起来,最后还是年长的郑洋回答道:“都怪爹爹,是听说爹爹在检校大军,我们想看看爹爹的旗帜,结果被教授抓了个正着。”

    看到郑克臧似笑非笑的样子,两个孩子不干了,一下子又扑进了郑克臧的怀里一阵厮闹,郑克臧抱着他们游戏了一会,这才把他们扶稳了:“既然是犯了军纪,既然是教授已经下了处罚的命令,等一下就回去执行吧。”

    看着两个小儿一副不解的表情,郑克臧语气严肃起来:“你们是我的儿子,将来还有广阔的前程,那更要从小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爹爹我也可以让你们今天留在大帐宿上一宿,但是这真的是对你们好吗?”

    郑洋、郑涤似懂非懂,但郑克臧爱护自己的心思是知道的,因此对视一眼之后,纷纷表态:“爹爹放心,等一下儿子们就跟祭酒走。”

    话是这么说,可等到分别的时候,不但郑克臧有些舍不得,两个孩子更是抱着郑克臧哭了起来,不过郑克臧最终还是忍痛把孩子退给了幼武学的祭酒:“叶卿,记得不要因为他们是孤的儿子,未来的世子就放纵了他们。”

    幼武学的祭酒唯唯诺诺,郑克臧却语气凝重:“孤让他们两个来读幼武学,并非只为了避免他们长于妇人之手,关键是要培养他们的坚韧的品格和亲力亲为的作风,若是能让他们学会这一点,那你是有功的,若是学不会,你再爱护他们都是在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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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洪磊跳了出来

    材火被点燃了,刚刚从林子里打到的野兔被架在火上翻烤着,系在道左小树林边的几匹战马正一边打着鼻哼,一边低头啃食着身旁的青草。看起来这是一副郊外行乐的画卷,但若是视角向远方扩大的话,你就会发现曾经丰腴的良田如今已经长满了野草,倒塌的民人草屋里空无一人,而插在不远处那座孤零零的城池上的战旗虽然还在随风微微飘荡,但无jīng打采的意味却是十分的浓烈,显然这才是战地的真实面目。

    “李头,这也离城太近了。”听着油脂滴入火中爆出的噼啪声,一名小武官打扮的清军头目一边舔着舌头,一边担心的向面前官高一级的某位把总述说着。“海逆该不会出城吧。”

    “他们敢吗?”把总不屑的撇撇嘴。“就算敢出城,咱们骑上马便走,凭海逆的四条腿。”把总哼哼了两声。“就跟在咱们后面吃土吧。”

    “王二哥,你就不用担心了。”听着两人的对话,和小武官平级的另一位清军头目轻笑起来。“海逆也就是仗着靠在江上那些装了大炮的红单船才能守住黄陂,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离开河道太远。再说了,军门的大营就在三十里外,就像李头说的,他们出城人多,咱们上马往回跑,若是人少,咱们少不得也发发利市,好沾些军功。”

    “不是有句老古话嘛,什么自古功名马、马上求的。”被称为李头的清军把总一边用解手刀试了试烤肉的生熟程度,一边拽文道。“别看咱们哥几个现在不过是七、八品,但是只要有军功,保不齐rì后能升到参、副”

    李把总的话还没有说完,黄陂城的方向突然间响起一阵直冲云霄的欢呼声,几人不知所措的站起来远眺,只见不一会,一名前置的哨探奔了回来,脸sè苍白的报告道:“大人,不,不好了,朱钦、朱钦到了!”

    李把总他们脸sè也跟着jīng彩起来,或许他们看不起当面的王新化部的战力,但郑军能从一隅横扫半壁江山,战力绝对弱不到哪里去,一想到马上就要出现数万人的大会战,刚刚还信心百倍的众人,顿时像被霜打了一样。

    愣了一会,李把总咬牙切齿的下令道:“都TMD愣住干什么,还不随老子回营报告去!”

    “李头,”被称为王二的外委把总指了指发出阵阵肉香的兔子。“这肉带走吗?”

    李把总一脚踢飞了烤肉架,串在树枝上的兔肉落在火堆上,顿时发出一阵焦味:“吃,吃个鸟,真TMD想等海逆杀出来城来再跑吗”

    郑克臧抵达武昌的消息震动了汉江两岸的清军,两部清军不约而同向后各退了一百到一百五十里路,由是,清军主动进攻的势头为之一滞,战事随即平缓下来。不过,这种平缓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平静,清郑双方都在等待着郑克臧的进一步动作。

    “洪先生,”正当清军方面全副戒备郑军可能的军事行动之际,刚刚入住湖广督师行辕的郑克臧却在接见洪磊,已经六十多岁的洪磊此刻已经脸上长满了老年斑,看起来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这些时rì,先生在湖广维持,委实辛苦了。不过,孤初来乍到,洪先生也不要急着回应天,且在孤身边做一参赞如何?”

    坐在锦凳上的洪磊拱了拱手:“王上说得什么话,王上北伐荆湖,臣效一些犬马之劳也是应该的,只是,臣初来湖广之际,恰逢吴侯兵危,临去前,吴侯犹有遗言,说未见王上开创盛世,心有不甘,臣也是一样,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王上代明。”

    郑克臧有些尴尬,藩内的老臣们一个个都翘首以盼自己早rì代明,但自己却只想着先夯实基础,这就让相当一批臣子觉得失望。这些臣子或拘于君臣之别或担心郑克臧怀疑自己的用心,所以旁敲侧击的有,假借民意的有人,却没有人敢直接向郑克臧质问的。不过洪磊却不在其列,须知道,老尔弥坚的洪磊乃是郑氏三代元老,重臣之首,别人有顾忌,他没有顾忌,别人有担心,他却不担心,因此一来就给郑克臧一个下马威。

    “洪先生,非孤不想取明而代之,实在是诸项改革具在推进之中,其利弊未知,若是在新朝实施,恐有朝令夕改之嫌疑。”不得已,郑克臧只好耐着xìng子向洪磊解释道。“所以,孤的意思,还是等有了进展,再改朝换代不迟。”

    “王上,”洪磊却不接受郑克臧的解释。“王上且不闻名正言顺,如今以幕府之名施政天下,新旧体制又互相参杂,纵使地方混乱,且又所费极浩,如此弊端,不如一举纠正。”

    “难呢。”郑克臧摇了摇头。“若是通按新制,一县岁支二十万贯,有几县能达成的?可若不按新制官府下乡,则厘清田亩、户籍诸事又如何能顺利推行,若田亩、户籍不明,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粮又如何施行。孤不能把这头疼的事情放到新朝啊!”

    其实郑克臧头疼的还不止这些,钱的问题好解决,可是人才却不足以支撑官府下乡、官吏一体的设计---虽说明郑从武定元年便开始每年进行乡试,可是乡试的结果却是多了一些刀笔吏而已,所需要的算数、夷文、营造、矿山的人才虽然用伎官和简拔胥吏的名义招收了不少,但依旧不够填补所有空缺的---没有人办不了事,有人不会办更要误事。

    “说到新制,臣倒也有几分耳闻。”郑克臧不想把后患留到新朝的观点洪磊是赞成的,不过既然提到新制,他也有几分建议。“臣请问王上,邮传部可管驿政?”

    郑克臧一愣,他思索了一会回答道:“邮传部不管驿政,孤想过了,明季既然取消了官驿,那本藩也就不必复设,本藩只设军驿,由水陆军部来管,至于官员途中投宿可以住民驿,其投宿支出,可按一定品级报销部分。另外孤还准备让马政衙门负责监管民信局和镖局、制定民信局和镖局律令,对民信局和镖局收取质押金。”

    洪磊没有想到郑克臧会跟他说什么马政衙门兼管民信局和镖局事务的事情,因此一时间没有想太大,但是对于邮传部不管驿政,他有自己的看法:“既然邮传部不管驿政,臣以为可以将名字恢复为工部,至于水利部可以改称水部,依旧管理河工、海塘营建、屯田清丈以及船政事宜。另外jǐng政衙门管缉捕、巡检,还宜用刑部旧名,王上将刑狱之责分割,可归于大审院名下。还有水陆军部,zhōng yāng虽然没有问题,但地方兵房无所适从,还易简并为兵部。”

    邮传部和水利部改名工部、水部都没有问题,反正换汤不换药;将jǐng政衙门复名刑部也没关系,反正郑克臧要的是刑狱分开,将狱政归于大审院之下也算是条块划一,但水陆军部重新统一为兵部,郑克臧面sè有些不好看。

    仿佛知道郑克臧在什么问题上卡住了,洪磊探问道:“如今军器司属陆军部,那水师要大炮该向何处讨要,该不至于水军部也置军器司吧。”

    这个问题把郑克臧问住了,郑克臧随即想到,两个部要设两个预算司,两个检阅司等一系列重复的单位,还有幼武学,现在陆军部把握着,水军部也颇多意见,若是两部合并,的确可以减少一定的支出、分流一些干员到其他需要的部门。

    不过合并虽然有好处,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只是两部尚书侍郎该如何安置?”

    “臣以为兵部事情繁杂,又关联水陆两师,不如置左右尚书、左右侍郎,分管水陆军事宜。”人事问题当然非常重要,总不至于将已经坐在位子上的人掀下来吧,因此洪磊提供了这样一个建议。“至于关联两师的有司可以由左右尚书侍郎共管,待rì后择机消减。”

    郑克臧拍案叫绝,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洪磊又道:“王上将吏部改为审官院,原意定是削减吏部权柄,然审官院与吏部职司相近,rì后必然依旧权重,与其用宋初旧称,不如复了吏部,也好使官民明了。”

    将审官院改回吏部?郑克臧沉思了良久,这才开口道:“审官院是不是复名吏部,无关紧要,只是吏部尚书不得入阁应该成为定律;另外如今官吏一体、官府下乡,用人之政繁琐,孤以为,地方或可以分权,譬如府的吏部支司或可以任用、升晋正九、从九及流外五等官吏,省的吏部分司或可以升晋、调转正七、从七、正八、从八等四阶官员,zhōng yāng吏部可管正四品至从六品官员任用、磨勘、升黜。另外官吏初任非得通过学部乡试、省试和会试,乡试官止于正六品、省试官止于正四品当为定律。”

    对于郑克臧用地方分权和学部制衡吏部的意思,洪磊是心知肚明的,至于郑克臧口中没有提及的从三品以上官员的任用,洪磊也清楚必然是圣心独断,不过洪磊已经是退休返聘的,有些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因此事情就这么定了。

    可郑克臧又还不满意,只见他若有所指的补充道:“既然吏部复名,想来礼部也有人想恢复吧,也罢,孤就顺应人心好了,不过礼部缺了管理学务和主客两大职司过于单薄了,孤就把议爵的权力交给礼部,如此想来该一碗水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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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湖广开局

    洪磊的进言其实只有水陆军部重新合为兵部一项是值得肯定的,但无论是是复设礼、吏、刑三部还是提议邮传部、水利部改名都显示出藩内老臣对郑克臧逼宫的趋势,对此郑克臧显然是深具提防之心的。好在郑藩的zhōng yāng机构设置已经基本上完成,除了盐铁和度支两部改名、再设翰林院、詹事府等少数举措外,实际调整的余地已经不多了,而且郑克臧又牢牢把握着军权,因此留给老臣们发难的空间也同样不多。

    当然要彻底打消藩内重臣急功近利的想法还需要让他们看到郑藩除了保有江南半壁之后还有进步的余地,为此当前的荆襄战事便显得十分的重要。

    由是,郑克臧于自己进入武昌后的第三rì,调遣两个师的兵力进入汉阳。

    “奉夏王令谕。”接管了汉阳城防和城内要点之后,指挥这两个师的shè声军第二师统制封慧以点检的名义召集崔平所部。“现对汉阳城内将士做如下调度。”封慧扫了扫不知所措的崔部,沉声宣布道。“原神武军第三师第一旅与shè声军第二师第一旅对调隶属,原神武军第三师第二旅与虎卫军第三师第二旅对调隶属,原神武军第三师第三旅与江南定胜军第二师第三旅对调隶属;原神武军第三师师统制苏伯平与虎翼军第二师统制屠庆对调司职;原神武军第三师各旅分统原职留任,旅下团千总则另有分发”

    此言一出,在场的崔部当即哗然,然而面对磨刀霍霍的神武军和虎卫军,只剩下不到六千人的崔部根本不敢动手,更糟糕的是,在封慧率部开入汉阳之前,崔平、苏伯平以及各位分统已经全部被郑克臧召过江去议事,以至于军中无人主持,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部队被郑军缴械后兼并的兼并、调转的调转。

    同样的命令也在前督师行辕如今的招讨大将军行辕内布达了一遍,看着面sè酱紫的崔平以下几人,郑克臧呲牙咧嘴的一笑:“卿等不必暗疑,孤不是要秋后算账,只是卿等都是孤的部曲,号令划一是一宗,另外编齐队伍战力也是一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况且崔部的前身是参加过南京之乱的刘宁安部,想到郑克臧可能口是心非的崔平等人只好面sè如土的接受了郑克臧的安排,对于几人的貌似恭顺,郑克臧安抚道:“不必心存忐忑,只要尚有忠心,孤断不会不给他一个前程的。”

    于是,接下来崔平被顺理成章的授予了靖北伯的世爵,苏伯平也被授予了指挥使的显爵,两人以下的分统、团千总也多有勋赏。只是崔平的湖广副总兵一职随后被封慧所接替,至于他本人则被任命为枢密院枢密佥事兼湖广行枢密院同知,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继续为郑克臧的行军布阵出谋划策。

    崔平的遭遇吓坏了同时在场的王新化,在郑克臧的目光看过来的那一瞬间,王新化僵直了身子说不出话来,但他开不了口,并不代表郑克臧会放他过门:“王卿,你部虽编成了三个师,但战力却未曾有所提高,不如也跟各部混编一下吧。”

    “臣,”王新化想辩解却无话可说,郑克臧说得不错,王部的战力一向较弱,现在自己又身在郑克臧的控制之下,当然是不敢再有自立门户的念头了。“臣谨遵王上令谕,这就写下手令,叮嘱属下遵王令整编。”

    “很好。”郑克臧冲着王新化点点头。“不愧是孤的湖广总兵,这样,整编的时候就暂且留在江南巡阅各部cāo训,待整编完成了,再过江主持军务。”看着有些诚惶诚恐的王新化,郑克臧开了个冷玩笑。“美妇俨酒孤就不赐给你了,省得堕了你的战意心志。”

    如此,根据郑克臧的意思,对王、崔两部开始了大规模的调动和整编,两部中旅、团、哨三级官弁不是被打散到郑军各部就是派到武学中继续深造,那些接受不了郑军军纪约束的,则被调动的名义派上前往金兰、西渤泥和纳闽的船只。当然,兼并只是手段,接下来大练兵才是郑克臧的目的,于是,在清军以为郑克臧的到来意味着大举进攻即将开始的时候,一场以提高郑军战力为目的的整训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整训中郑克臧发现了很多的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装备问题。尽管之前的军务司,如今的陆军部、兵部前后也调拨了不少铳炮给王、崔两部,但属于后娘养的两部还是有很多装备是自造或者干脆就是用清军的装备,跟郑军所用的大不一样。

    为此,郑克臧要做的第二件事便是给这四个师换装。不过数量不多的师属、旅属火炮换起来容易,但广泛换装步铳却是一件麻烦事---郑军的编制是两个步铳队和一个白兵队组成一个哨,可是郑军从最初的数万一直膨胀到如今的近三十万,全部兵力在四年内足足扩大了七、八倍,再加上历次战役损耗的部分武具,就算郑军各大铳炮场rì夜不停的生产,可如今毕竟不是机械化大生产的年代,所以大部分的郑军师级单位都没有配齐编制数目的步铳,更不要说替这四个“新”师全部换装了---郑克臧不得不最终选择在这四个师里颠倒白兵和步铳的比例,这才勉强凑齐了装备。

    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但朝鲜之战的经验又呈到了郑克臧的面前。根据龙骧军总结的经验,团一级没有配属火炮将会导致dú lì作战能力不足。为此,郑克臧特意推广全军,在团一级内编入一个装备一门二寸炮的炮队。当然,为了尽快的增强湖广各部的火力,只能先抽调江南预备队各师配属火炮运往湖广。但即便如此,整训的时间还是被拉长了。

    这个时候,坐等郑军不来的清军广泛的派出骑侦,试图弄清楚郑军在干什么。可无论是长江水川流不息的运输船队还是郑军训练是rì夜响彻的铳炮声都给清军方面造成了极大的误解,于是征南大将军讷尔福和沙纳海以下继续坐观直到云贵的消息传来。

    四月十三rì,郑克臧还在前往武昌的途中,便命令湖南和广西方面向贵州进军。由于清军在镇压云贵反清力量起义的时候,已经把贵州烧成了白地,因此粮食来源只能依靠川中补给的清军根本没有力量维持一道漫长的补给线。

    所以当湖南总兵毛洪言率着六个师的郑军从湖南平溪卫(玉屏)杀入贵州,一路攻克思平府(岑巩)、镇远府,直扑黔东重镇都均府置下的麻哈州(麻江)之际,当面清军古州镇及湖南抚标等部便节节败退,一窝蜂的向贵阳逃去。

    黔东易手之后,黔南各州府县长官司也纷纷向郑军输诚,由是,短短二十余天,小半个贵州便落到了郑藩手中。鉴于贵州出现的紧急状态,四川总督吴琠立刻派出督标左营、提标右营及chóng qìng镇、遵义镇等部近万人紧急增援贵阳,遂于郑军在贵定一线形成对峙。不过,原本更该派出援兵的云南方面,却因为郑军在广西右江等地出击动作所牵制,被迫逗留在曲靖一线迟迟不敢轻举妄动,从而在某种意义上为清军在贵州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得到云贵的消息之后,自以为明白了郑克臧现身武昌的图谋的讷尔福坐不住了,他立刻驱动三军重新向黄陂一线逼近,试图逼迫郑克臧与之骑兵大队在野外决战。

    “王新化听命!”手持令箭的郑克臧命令道。“卿且率广威军第一师、神武军第三师、定胜军第二师分守黄陂、浠水、罗田,勿使清虏越过巴何窜扰我腹地。”王新化领命而去,郑克臧又cāo起一块令牌。“封慧,你且领shè声军第二师留守汉阳,为大军后路,切勿时清虏断了我军粮道。”等封慧接过令箭退下,郑克臧举起第三块令牌。“尹隆!”骠骑军第一师统制尹民通的堂弟神武军第二师统制出列一礼。“你率本部负责守备武昌和鄂州。”

    等尹隆退到一旁,郑克臧又举起第四块令牌:“黄初旭听命!”

    水师长江舰队提督黄初旭很快站到郑克臧面前,就听郑克臧命令道:“长江舰队此番重任在肩,既要护卫好武昌至九江一线航运,又要确保洞庭湖口至武昌间的巡查不间断,更要突入汉水,截断两岸清军联系并作出威逼襄阳的架势来,卿的责任不轻呢。”

    “请王上放心。”黄初旭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如今长江舰队有大小红单船一百二十六只、船上大小火炮六百余位,更有八千水上健儿,定不负了主上的重托。”说到这,黄初旭立下军令状道。“若干鞑子潜渡长江sāo扰了水上输运,臣愿意甘受军法处置;若是不能截断汉水,让两岸清虏zì yóu往来,臣亦愿意接受军法处置。”

    “军中无戏言。”看着黄初旭自信满满的那张脸,郑克臧不动声sè的点点头。“卿且去做吧,孤将拭目以待。”黄初旭施礼之后,直接退出大帐,此刻郑克臧站了起来。“清虏屿逼我决战,孤偏不按他们的心思行事,诸卿,且回各师整顿,明rì誓师开拔,任他几路来,我自一路去,也该让清虏尝尝老奴自家的战法了!”

359.湖广洞察

    m,弹重20斤,约合22磅)则干脆宣布罢工了。

    “王保义(副尉),你赶快把拉弹药车的马都套过来。”一位陷在泥潭中的三寸炮旁,一名炮队领队官正在布置着如何脱困,根据郑军现今的编制,一位三寸炮配六匹曳马,另有八匹分别拖曳一辆装满火药和炮弹的四轮车,因此一旦全部马匹调来,其拖曳的能力还是很可观的。“赵护军(校尉),你带着李领队的人赶快去搞些杂木来好垫在炮架轮子下面。还有马进义(副尉),马力要省着用,等等你跟着我,咱们一起下去在后面帮忙”

    正当北进的陆师在人仰马翻中蹒跚前行之时,童子营丙辰期出身的何彩正站在一马当先的【黄鹂号】上,用单筒望远镜望着面前的陌生的河道以及河道两边单调的景sè。

    说起来何彩好歹也是在捕鲸营历练过并在某条巡航船上当过管帆的,自是希望能在三洋舰队中获得一个巡航船船长的职务,然而黄初旭组建长江舰队时却指名道姓要了他,当时负责水师的林贤还不肯放人,双方还在郑克臧面前打了御前官司呢。不过对此,何彩并不感到荣幸,或许在当时的他看来,长江舰队不过是澡堂子里的水军,并无什么出息。好在这种观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长江舰队的壮大而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能以长江舰队一员实施“以水制陆”、“以舟制马”战略的自豪。

    不过自豪归自豪,但沿汉水上溯却是长江舰队从未涉足的领域,因此怀着三分忐忑和七分兴奋的何彩还是有着足够的jǐng惕。当然他并没有考虑到面对清军舟船时的输赢,而是担心汉水够长、自己麾下的舟船有限,不能很好的完成郑克臧赋予的截断两岸的任务。

    m,32磅)短炮四门,另有三寸船首长炮一门,远不是之前那些仅仅装有小口径火炮的清军战船可以抵御的。

    “北虏好生无胆,还没见仗,怎么就全都缩回去不见了,”何彩身边同样拿着单管望远镜四下打量的【黄鹂号】副管船钱驰轻声嘀咕着。“这也忒是无趣了。”

    为了缓和部下们紧张的情绪,何彩笑骂道:“北虏无胆,还不是被你钱大元帅给吓的嘛!”

    如今郑军中的最高军阶为正一品上将军,所谓大元帅只是戏文中才存在的东西,至于大将军的称呼则要避讳,因为只有郑克臧才身兼招讨大将军的名头。

    “那感情好了,某家乃是燕人张翼德,一喝喝断当阳桥,吓得魏军”

    钱驰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的视线里突然跃出一片帆影,两人再一打量,不像是清军的战船,于是何彩轻笑起来:“给后队打旗号,让【黄莺号】带着左右分队押阵,其余各队随本官出击,好歹总是一桩利市。”

    钱驰提醒道:“是不是慎重一点,万一是清虏的陷阱”

    “无妨,本官不是已经留下了左右分队押阵吗。”何彩显然已经盘算好了一切。“即便这是清虏的诡计,有两队在手,也让他们此番有来无回”

    “你们看,那边的船队。”远处疾驶而来的帆影最终还是被东来的船队所捕获,随风飘扬的红黄蓝三sè旗很明确的昭示了对手的身份。“是海逆!”尖叫声很快在船队中响了起来,虽然大家都知道郑克臧到了武昌,战事一触即发,但没有人会想到,从来不突入汉水的郑军水师居然出动了,还好巧不巧给自己撞上了,一想到传说中郑军炮船的厉害,就连船上押运的清军官佐也急不可待的要求靠向岸边。“躲到河岔里去。”

    但忙中出错,大部分的船都向两岸分散逃去,有几条却撞到了一起。还不等他们分开,已经注意到南下船队出现sāo动的郑军方面发shè来几枚炮弹。虽说因为距离过远,炮弹只是落在远处,但激荡的水柱还是给水手们以极大的震动,不少人利用自己的水xìng泅水而逃,剩下的人见靠自己无力分开相撞的船体,也先后一个猛子跃入了水中。

    等【黄鹂号】杀到近前,除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几条船在水流作用下还在缓缓飘动外,其余的不是向来路逃去,就是躲到岸边芦苇荡中消失不见了,看到这错愕的一幕,何彩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如何能达成截断汉水的任务。

    “跑得倒是快!来啊,过几个上去看看装的是什么。”何彩愁眉不语,于是钱驰便代何彩开口命令道。“小心了,别被狗子咬了。”

    不一会,几名坐小划子上到对面船上的水兵大声吼道:“大人,是粮食,全船都是粮食。”

    “粮食!军粮!给鞑子大军的军粮!”何彩目光一凝,随即看向两岸已经初见茂密的芦苇荡。“前队逼向左岸,后队逼向右岸,看不见船,就用炮给我轰,一寸一寸的轰,要么把他们逼出来,要么就轰沉在里面,绝不能让一粒米落到鞑子手里!”

    郑军已经大举出击和汉水上出现红单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讷尔福的耳里,这位岳托的后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康熙派在他身边参赞的满洲镶红旗副都统阿南达、兵部左侍郎朱都纳等人却是个明白人,大家伙这么一合计,答案自然就跃出水面了。

    “海逆这是想要先攻荆州。”袭了正白旗三等阿思哈尼哈番的一等虾萨哈查恨恨的说到。“真是好算计,摆明了是认为朝廷打不过长江,威胁不了武昌。列位大人,要是撤军救援可就真遂了朱钦的图谋了,干脆,咱们也来个换子,先夺黄陂后薄黄州”

    “不妥。”阿南达急急摇头。“荆州虽说还有沙老将军率领的三千旗兵和一万绿营,但比起海逆来却是大有不足,再加上还要分守松滋、监利、公安、夷陵州等地。”阿南达顿了顿。“荆州是朝廷用兵川鄂的支撑,绝不容有失。”

    “如今海逆隔断汉水,要支援荆州还要从荆门、安陆等地绕行,路途远也就算了,可是咱们前后反复,军中士气恐怕未免受挫。”朱都纳除了兵部左侍郎的名头外还有内阁学士的头衔,虽然无有实权,但好歹也算是康熙的心腹臣子,所以他的话还是有些份量的。“另外就是蒙古兵。”朱都纳所言的不是讷尔福统领的蒙古八旗而是康熙发话从锡林郭勒等部盟请来的正宗蒙古骑兵,这些蒙古骑兵战力虽然有些,但老爷脾气跟在朝鲜的同类一样大。“一路上水网纵横,就怕他们有所不愿呢。”

    “朱大人这话也有几分道理,若不是咱们大队督着,这帮蒙古人早就坏事了。”西安副都统巴麟因为参加过噶尔丹的战事,因此对蒙古兵的战力很是不屑一顾。“不如还让他们留在黄州,许他们自行串扰海逆腹地,也好牵制对方,咱们的主力西犯,合围郑逆于荆州城下。”

    巴麟此番带来了西安旗军火器营一部,足有三十余位武成永固大将军炮和神威无敌大将军炮,算得上讷尔福最厉害的一张底牌,不过他可以不要视作鱼腩的蒙古骑兵,但阿南达却还对蒙古人的骑shè抱有希望。

    “巴大人这话有些不妥吧。”阿南达目光有些闪烁。“黄州境内同样河道纵横,且海逆镇军不下数万,万一有所折损了,怕是动摇了满蒙一体的根基,还是一并带其等西进,至于有怨言,也不妨,就许他们击败海逆后,取军资自酬。”

    满蒙一体的大帽子砸下来,巴麟和朱都纳都不敢多说什么了,不过阿南达之所以一定要拖上蒙古人也主要是集中兵力的考量,他可不愿意在大战将临的时刻,将清军全部力量的六分之一留滞在战区以外白白看戏。

    “不过海逆以水师封锁汉水总是麻烦,万一我军渡江是突然杀出,那该如何是好。”

    面对巴麟提出的新问题,阿南达看了看垂手站在一边的荆州八旗水师营参领和禄:“和大人,你部可有把握保证汉水输运畅通?”

    和禄哭丧着脸回答道:“怕是不能。”

    见几名上官有所不悦,和禄赶忙建议道:“吴督在时,曾经在汉水上编练过一支绿营水师,噶尔图大人督鄂之后,又归入督标水师营,或可以使其出战。”

    督标水师营?阿南达眉头一皱一舒:“也罢,如今也只能指望绿旗兵了。”

    说到这,阿南达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各位大人,既然已经议定,那咱们就一同向王爷进言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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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郑之我是郑克臧介绍:
两位同样少年继位君主。两位同样雄才伟略的统治者。两人同样想在史书上彪炳千秋。
一个坐拥大国万邦亿兆臣民,一个局促海岛一隅治下不过百万。他们之间的碰撞会有什么的结果?
若是郑克臧不死,康熙能轻易的收复台湾吗?
若是郑克臧不死,康熙能享有圣祖的赫赫声名吗?
一个穿越者改变历史进程和国家命运的机会,郑克臧能把握得住吗?
军阀被封了,那就看这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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