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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郑之我是郑克臧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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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处分

    这几天,淮安前线的郑克臧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一开始他是自责,既然事先预测了隐忧为什么直接调兵入京;接下来是紧张,生怕力量不足的应天守卫者们无法应对内外两路大敌;而后是欣喜,想来应天城内外反郑的力量经此一变将彻底整肃;最后是恼怒,因为湖广方面的急报也紧跟着送到,非但汉阳、汉口易手,武昌也为大举渡江的清军所围困,就连作为洪拱柱部在湖广境内立足点的兴国州也直面到清军的围攻。

    不过恼怒归恼怒,湖广方面的危急却不能不加以应对,于是在遥眺了淮安城坚固的城防之后,郑克臧终于作出了决断,在不中断淮安、安庆两战的前提下从淮安、安庆战线各抽调两个师及长江舰队一部开赴赣西北。

    鉴于抽调兵力对淮安、安庆作战的影响,郑克臧又下达命令,在两地各编练三个新师,想来以前线郑军的兵员基数、师的数目,消化如此数量的新附军、苏皖地方团练、附明义军武装应该不会影响到总体的战斗力。

    至于江南方面,郑克臧并不准备否定自己在二天前下达的“续调淞崇镇军、清肃(南京)内外之敌,恢复(江南)镇定,相关处分还师再议”的谕令,只是进一步指示“收缴玉玺,今后中外之事毋须关白宫中,内阁及大都督府商议处置。”

    郑克臧还想拿下淮安,以尽一期北伐的全功,千里迢迢赶到淮安城内主持大局的满清恭亲王常宁自然也想凭着四万五千多人的力量守住这一地理分界线上的桥头堡,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老天爷并不给两人继续火拼的机会。

    明武定三年、清康熙四十三年,七月二十七rì,因为尚有普降大雨,黄淮一线河水暴涨,出于对水患的恐惧,郑克臧不得不下令移兵退往兴化。可还没等郑军全军撤出,骆马湖就出现了泛滥的迹象,更为可怕的是洪泽湖大堤也出现了漫水。

    但更大的灾祸出现在安徽,由于清廷治河采取的是单纯保运(河)的策略,其他地方决口被认为是无关大局的,因此淮河两岸河道失修,再加上最近以来兵祸为止,无人上堤看护,于是遇到黄河水倒灌,一下子就撑不住了。

    七月末,作为淮河上游支流的浍河、涡河、西淝河、北淝河、芡河、茨河、泉河、沱河、濉河、谷河、洪河相继决口,淮北大地一片汪洋。淮南凤阳、定远、寿县、长丰等府县也遭水淹,豫东、豫东南也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水灾。

    眼见得人为鱼鳖,好不容易熬到郑军后撤的淮安清军顿觉自己陷入了进退不能的地步,生怕淮安成为孤岛的常宁一连五道上书,请求引兵退回徐州,以确保鲁豫边境,康熙坚决不允。但到了八月初九,康熙不允也不行了。这一rì,睢宁报遭大水围城,淮安其余各县也岌岌可危。于是常宁便顾不得běi jīng的严令,急急忙忙带兵北返,临行前还派兵试图毁掉高家堰。好在留下的都是苏兵,不忍心自家成为泽国,这才没有引发更大的灾难。

    然而,高家堰虽然暂时保住了,但是由于清郑之间依旧出于军事对峙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保证大堤的维修,因此在第二年的大汛中,最终被汹涌的黄河水所冲垮,从而在徐州以南,海州以西,直至盐城、宝应间形成了面积广阔的黄泛区,从而隔绝了交战双方,繁华一时的淮安府也由此废城,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一路退到兴化后,郑克臧下令各军收拢灾民,然后以工代赈,沿宝应至盐城之间直线修筑堡砦并挖掘壕沟、遍植荆棘。这些竹筋水泥堡砦都系棱堡结构,面积不大,通常只能容纳一两个步队、一个缁兵队及两个轻炮班。以如此兵力自然不是指望其能抵抗来犯的清军大队,而是意在作为预jǐng并迟滞对方的进攻。而密布的壕沟一可以排水,二来也可以阻碍清军的马队。种植荆棘的道理也是一样,即可以保持水土,又可以阻挡清军的大队。

    当然,如此一来,郑军同样无法直接从苏北方向继续北伐。不过相比未来绕路的损失,郑藩眼下却可以节约出不少宝贵的兵力用于西线战场,所以此举到底是沾了便宜还是吃了亏,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既然现下苏北已经不存在大战的可能,郑克臧自是不会留下做土木工程的监工头,于是以平叛之功晋林升为shè阳伯,并任命其为江北总兵总制江北兵马,随后又留下宣威、龙武等军四个师分守江北之地,其余部队则向西线开去。

    八月十一rì,郑克臧兵至江浦,南京百官纷纷过江拜谒,郑克臧遂根据杨英等人的请求,遣一师兵力过江,驻守当涂,接着又命令淞崇守备部队回转原防,并将原本预定在苏北编练的三师新兵中的一个改为在常州编练。

    此外,郑克臧还根据应天留守司留守陈彤的建议抽调随行各师兵马重组总兵力为二千人的应天戍卫军,至于原本的留守司人马连同收编的锦衣卫、旗手卫及甄别后收容的刘军残部则悉数打散编入各师,参与西征。

    还是在八月十一rì这一天,夏王妃陈纤巧率王府诸女过江,郑克臧遂命第二rì诸部先行,自己与妻儿欢愉一rì后,再追上大队。不过,久别胜新婚的欢愉并没有缓解因诸妻口述政变当夜的紧张而带来的满腔怒火。

    八月十二rì,在码头送走了妻儿之后,郑克臧便杀气腾腾的对部分政变参与者下达了正式处分。其中,已经战死的弋阳王朱道明等宗贵一律剥夺爵位,其余参与的各家王府则以就藩的名义加以流放,流放地全部都在舟山外海的无人荒岛上,并且为了防止其下海逃亡,又恢复了大衢山都督府的建制以便就近兼管。此外,明郑政权还会在其统治范围内追捕朱耷,不过海捕文书上并不直接宣传宁王叛乱,而是将朱耷描绘成害人童子的妖僧予以抹黑。至于忠于明室的一干大臣也将流放西渤泥、金兰等地??????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躺在病榻上的武定帝朱由格望着一拥而入的众人,顿时惊恐万分的叫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来人呢,将他们赶出去!”

    但朱由格的话却没有引起任何的波动,那些刚刚替换过来的宫人们一个个目光下垂,仿佛全都失聪了,见到这一幕,领队的郁平呲牙一笑:“皇上稍安勿躁,臣等此来并无加害之意,只是奉夏王令谕,请皇上罢黜了恣意妄为的太子。”

    要废太子?朱由格的心猛的一荡,随即抬头看向皮笑肉不笑的郁平,然而对方目光坚定,朱由格顿时有气无力的垂倒在床上。看到朱由格如同死狗一般,郁平顿时面带讥sè,随即冲着身后的医官一示意,两名医官立刻冲过去急救,用艾草熏香将武定帝救醒了过来。

    “既然是夏王的意思。”幽幽醒转的朱由格好不容易把失焦的目光重新汇聚到郁平的身上,这才泣不成声的开口道。“朕明白了,来人,拟旨吧。”当下便有内阁中书一蹴而就的写完诏书,边上的掌玺还来不及加盖,郁平便一把夺来,自己盖上了朱印。“太子已经按照夏王的意思废了,但东宫不能无主。”看着拿着诏书匆匆而去的官吏背影,神sè凄凉的朱由格挣扎的问道。“可否让嫡孙??????”

    朱由格只有朱慈烯一个儿子,而朱慈烯虽然不成器,倒也有三子一女,不过即便如郑克臧的城府,也未必会接受再由朱慈烯的子孙接受大明正统,所以为主分忧的郁平断然否决道:“朱慈烯已经是庶人了,哪有什么嫡孙。”

    朱由格猛然张大了眼睛,但郁平的话还没有完:“皇上既然说得东宫吾主,这样,臣推荐一人,不知道皇上以舒城王为皇太侄如何?”

    舒城王朱慈炴(羙)也算得在这场叛乱中有首告之功,因此明郑方面才好有如此酬功之举,不过更加重要的是,朱慈炴的年纪比朱由格还要大,同属于风中残烛一类的,如此才方便郑藩继续掌控明皇室,并为rì后禅代做准备。

    朱由格当然也知道郑藩的意图,只见他勉力的爬起身子,不顾自己万乘至尊的身份,在榻上向代表郑克臧的郁平跪拜下来:“这位大人,当rì夏王有言在先,必保我父子一生平安的,今rì可不能食言而肥啊!”

    郁平淡淡的回应道:“此一时彼一时,若非朱慈烯肆意妄为,岂有今rì之祸。”

    看到朱由格又有晕厥的趋势,郁平这才根据郑克臧的意思松口道:“不过夏王口衔天命,既然许了你父子寿终正寝,自然不会有所更张的,皇上还是安心将养身子吧,不必杞人忧天。”

    没错,郑克臧的确会让朱由格父孙三代寿终正寝的,只不过一方面酒sè刮骨,另一方面缺医少药,想必很快就能悄然无声的消灭所有的祸患??????

331.两湖时局(小修)

    清康熙三十四年、明武定三年七八月间的两道内容相近的诏书一经传出,顿时让交战的南北双方都大吃一惊。没有人会想到在战事危急、胜负未分的时刻,各有一位皇太子会罔顾时局,冒然在根本之地发动蚂蚁撼树般的武装叛乱。

    虽说南方那位太子奉着清除权jiān归政皇室的最高名义,比之不忠不孝的北方那位太子或多了几分理由,但“有识之士”无一不将两人视为不知进退不识如何趋利避害的鲁莽灭裂之辈。因此断言道即便其等侥幸上位,也未必能对大局有所补益。

    当然北方的消息传到南方后,郑藩上下痛心疾首,自认为南京之变及刘宁安部主力的东撤让北伐大军失去了一举奠定胜局的机会,因此对明室更是冷眼相待、破口大骂;而běi jīng的康熙得到南方的消息后也一度也捶胸顿足,认为常宁的擅自撤退丢了扭转战局的良机,因此下令夺了他的主帅之位,以庄亲王博果铎取而代之。

    好在双方的主帅毕竟都是一时的英主,知道错过了便错过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的道理,更何况他们清醒的认识到最终导致双方偃旗息鼓的是天意而非人力,因此短时间就调整了心态,把目光移向接下来的大战。

    接下来可能的大战会出现在哪?只要稍微知道历史,就能一眼发现目标。是的,守江必守淮,但无荆襄便无淮,这个道理不但康熙明白,郑克臧也是懂得。既然如此,那么眼下尚在进行的武昌围困战就势必牵动双方的注意力。

    于是康熙和郑克臧都开始想尽办法向湖广堆积兵力。不过,横亘在郑军面前的尚有扼住长江咽喉的安庆,若不能拔出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不但不能大规模的用兵湖广,还要担心新近得手的淮南江北之地的安全。对于清军而言,若是占据甘肃的策妄阿拉布坦得陇望蜀或是不愿意撤军,那被牵制在陕西的川陕晋豫等省绿旗兵也轻易不能南调。

    怎么办?双方唯有争夺时间,看是郑军先打下了安庆,还是清廷这边先安抚了西准大军。当然,武昌城下的战斗也很重要,可以说将决定整个战役的先后手。

    八月二十五rì,首批增援的郑军抵达瑞昌。第二天,来不及休整的郑军水陆齐进,一举击破当面清军的阻截,顺顺当当的解救了被围近月的兴国州(阳新)。

    八月二十七rì清晨,郑军水师长江舰队一部自阳新出击,中午时分在东坡赤壁附近的武昌县(鄂州)江面处成功截获清军运粮船队一支,俘获大小粮船二十三条并俘获随船渡江的清军援兵八百人,依次为发端,清军在武昌(县)至嘉鱼间的水上交通再度中断,清军被迫改以夜间偷渡以维持江南部队的补给,效率自然大不如前。

    八月二十八rì,西进洞庭增援王新化部的长江舰队一部驶向荆州,沿途一路释放铳炮,驱散民船。jǐng讯传来荆州震动,清军不敢在江上迎击郑军,便准备采用铁锁横江的办法阻击郑军前进。但横江的铁索却成了郑军回炉炼铁的原料,荆江两岸的联系依旧被阻断。只是郑军水师的舰船数目有限,身在敌控区又不能过于分散行动,因此清军还是能通过荆州上游与江南继续联系。

    八月二十九rì,率部与洪磊会师的郑克臧在安庆城下检校三军,冲天的欢呼声连城内都得以耳闻。正当安徽巡抚兼安徽提督王维珍百般安抚下属、坚定守城意志之时,郑克臧下令湖广总兵洪拱柱与江西总兵吴淑对调职务。同时郑克臧急令身在南昌的吴淑赶赴兴国州主持大局,并且再抽调龙骧军两师增援武昌。

    同rì,郑克臧又任命席大平为淮南总兵,主持沿淮防线设置。鉴于此时安庆城下尚有包括新建三师在内的十九个师及编余的新附军六千余人,郑克臧便又拨出其中三个北调庐凤,同时又命勇卫军第一师统制杨伯康率所部及新附军两千进兵六安直隶州,以预防清军从大别山北麓及颍州府南潜入战区。

    九月一rì,围攻武昌的清军攻破城北草埠门(又名为武胜门,在积玉桥处),情急之下,守将崔过拆东墙补西墙,从文昌门、汉阳门、平湖门一线抽调兵力紧急救援。虽然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打退了清军的进犯,但西城三门同时又派人告紧。

    眼见得武昌府城破在即,江上突然传来隆隆的炮声。原来横行的长江舰队见势不妙,果断逼近江南,对进攻三座城门的清军后方阵地实施猛烈炮击。指挥攻城的清军主帅沙纳海因为担心郑军水兵在关键时候上陆对清军施以背后一击,所以只好下令已经登上武昌城头的清军撤兵。由是,当rì的武昌府城才得以侥幸保全。

    不过,城内的疲态尽显,若是援军再不至的话,恐怕城破就也在眼前。

    为此,抱病赶往兴国州指挥战事的吴淑闻讯不敢怠慢,立刻驱动三万大军直薄武昌县。围攻武昌的清军迫于外线压力,不得不放松了对武昌府城的进攻,转而实施围困,主力东移,试图先行击溃前来解围的郑军。

    此时,南线的王新化部也在郑克臧的反复严令下以一部北进,刚刚附敌的通城、崇阳、蒲圻等县随即再度转换门庭宣布效忠大明,活生生的上演了一幕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奇景。

    但是王新化的步子还是太慢,通城三县易帜后,在嘉鱼、咸宁、通山等地投清的刘部多有归附之意,可王新化却担心冒进之后遭到清军主力的打击,因此迟迟不能应诺。既然南线的威胁不大,自然清军得以从容调度,把全部jīng力用来应对西来的郑军。

    可沿江进至武昌县境内的郑军却遭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主帅吴淑本来就是抱病而来,此时往来奔波,再加上劳心劳力,一时间便病情加剧卧床不起了。

    在此情况下,几位平级的都统制或言退兵或言坚守或主张继续进兵,彼此无法相互说服,不得不一方面派船赶赴安庆汇报请示,另一方面在舰队的掩护下沿江就地筑营坚守。

    清军方面并不知道郑军出现的变故,但郑军行动的诡秘却让沙纳海窥出几分机会。

    由是,一夜军议之后,清军决定立刻进攻,抢在郑军建成营砦之前将其击溃。然而,沙纳海万万没有想到,郑军利用水泥在短时间内就筑起了若干工事,虽然因为尚未彻底干透而不甚坚固,但其所设想的趁虚而入的计划却就此破产了。

    郑军各师依托现有工事,远则炮击,近则施以步铳,再加上江面上的红单船屡屡发炮助战,清军虽然几度猛攻、伤亡不小,但却收获不大,连一座郑军的堡砦都未攻克。

    受到挫折的沙纳海并不甘心就此罢手,他转而想切断郑军的粮道,但是郑军有水师助战,滚滚长江是清军无法阻断的天然通道,因此沙纳海的图谋再度破产。不得已,清军只能依城立砦,与郑军形成对峙。就这样,王新化的北进部队就成了战役的关键。

    然而,王部却没有这个觉悟,在迟疑了数天之后,王新化部最终缓慢北进。可机会已经错过,原本答应投入王部门下的刘军部将李高再度为清军开出的价码所诱惑,对王部闭门不纳,王部困顿于咸宁城下,只得做攻城准备。

    沙纳海抓住这一机会,派出一千多人的马队轻骑百里间袭。正在攻打咸宁的王部根本没有想到清军会如此迅捷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于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万余兵将当场溃散,清军顺势掩杀,王部不但尸横数十里,惨状无以描述,而且丢了刚刚到手的崇阳、通城,丢盔卸甲的遁回岳阳。

    但沙纳海的这番胜利于大局无补,就在他获得咸宁大捷的前一天,刚刚转任江西总兵的洪拱柱率三个半师的郑军在分宜、宜chūn、芦溪三战中连续击败入寇的湖南清军之后,并顺势反攻入湖南境内。

    早就摩拳擦掌的湖南总兵毛洪言也趁机调兵北上,两部形成联兵的事态,从东南两面逼近了长沙。

    而尚留在洞庭湖中的长江舰队一部十余条红单船突破清军水师阻挠也杀入了湘江。

    湖南巡抚兼湖南提督桑额见郑军势大、力不能敌,便一早舍弃了长沙城,率领万余残军仓惶逃回宝庆。

    清廷刚刚任命的镇南将军四格此时也无计可施,只好率另六千多人遁回常德。

    如此一来,岳阳南面的威胁算是彻底得以解除,王新化部的主力便可无法推托的专心应对北线战事。正是因为明白当前的局面,同时也是为了洗刷之前作战不力的形象,王新化便在长沙易手后的第三天,亲自督率整顿过的三师之众迤逦北上。

    由此,湖广清军将直面南北夹击的不利局面。

    沙纳海也是沙场老将,他明白要解决当前的危机唯一手段便是不顾武昌县境内的郑军主力,集合包围武昌府城的清军一路南下,先击溃了王新化部,再相机夺取岳阳。不过真要这么做的话,他必须不顾两个方面可能的动作。不仅如此,由于郑军水师纵横江上,他还要考虑粮秣能否支撑到攻克岳阳。

    于是思前想后辗转反侧的沙纳海决议主动撤军,不过撤军还要问郑军长江舰队答不答应。所以沙纳海每rì昼间虚张声势,然后多路齐发、连夜抢渡,在南北两路郑军反应过来之前,将大部分的力量撤过了长江。最后还是夜航的长江舰队发现了敌情有变,这才至少留下了断后的清军??????

332.功成

    沙纳海虽然率大部逃遁,但匆忙之间为了尽可能的运走部队,粮秣兵械火炮之类大多遗弃在江南。因此其部退过长江之后,生怕郑军乘胜追击,于是便弃了黄州、汉口、孝感等地,匆匆退往安陆、德安整备兵马。

    清军即退,黄州府上下便果断的弃暗投明,派人过江向郑军请降。不过,兴冲冲而来的使者们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做主的人---吴淑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几rì可活了;武昌守将崔平虽然死保武昌有功,但也与刘宁安谋逆有涉,正夹*紧尾巴做人,自然不能大包大揽;至于王新化既非嫡系又是客军,甚至连武昌城都进不来,自然也不能做主---于是不得不困顿在武昌城内如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好在,这群联络的使者没有等待多久,能做主的人便自安庆而来。

    九月十七rì,沙纳海退出鄂东后的第三天,内阁元辅、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少师、新昌伯洪磊以督师的身份进入武昌(鄂州),随即接过了吴淑手中的兵权。

    得闻,洪磊到达,崔平在犹豫了两天之后,轻骑简从赶到武昌县向洪磊负荆请罪。洪磊亲自迎出辕门,就此上演了一幕为国惜才、用人不疑的活话剧。随后,感激涕零的崔平亲自引导郑军主力进入武昌府城。

    进入武昌之后,洪磊第一时间接见了王新化,由于其部在之前遭到沙纳海的沉重打击,所以此时的王新化在洪磊面前恭敬有加,并主动提议将岳阳一线的防务移交给郑军。对此,洪磊笑而接纳,对此王新化却哑巴吃黄连般有苦难言。

    对于王新化的小心思,洪磊心知肚明,于是在接见了黄州府一众乞求归附的使者后,使用督师的权力,擢升王新化署理湖广总兵一职,并令其率两师之众北进,前进至黄陂、孝感一线,谨防沙纳海卷土重来。

    王新化此时尚有三师部众,只让他领一万人北上,明显是为了削弱他的实力,但王新化也明白,这是郑克臧对自己占据岳阳后再无寸功的惩罚,因此不敢抗拒,乖乖的领兵北上了。而王部剩下的五千人,则与崔平部残兵二千合编为两个新师,由崔平带领北进。被任命为署理湖广副总兵的崔平,也不负洪磊所望,在水师长江舰队的支援下,先兵不血刃的收复了汉阳府,随后一路收复汉川、沔阳(洪湖和仙桃)。

    不过仗打到这个程度,清廷方面固然因为损兵失地、粮秣不济而无力再战,但郑方也面临着武昌府城内外残破、十余万罹难百姓嗷嗷待哺的境地而束手束脚。于是,双方各自舔舐伤口,当年的湖广战事就此落幕。

    正当洪磊以工代赈安抚武昌百姓的时候,油尽灯枯的吴淑终于撒手归西。消息传到正在领兵攻打安庆的郑克臧的耳里,郑克臧不由大恸,亲自主持遥祭,并赐这位反正后忠心耿耿效力郑藩矢志抗清的老将“武靖”的第一等谥号,命其子吴铿袭怀远侯爵位,收为侍卫,以此为全军及新附众将的表率。

    祭奠完吴淑,重新收拾心情的郑克臧改武昌县为鄂县,又命洪磊移附郭的江夏县、汉阳县于两府城南,其中在金口筑江夏县城、在汉南筑汉阳县城,两城夹江对峙,互为犄角。旋即,郑克臧又改汉阳县为华容县,并尽调长江舰队进驻鄂县、华容县、嘉鱼县、岳阳府,由是,鄂东的局面暂时得到了稳固。

    九月二十二rì,广西战报传来,何乾所部并龙骧军第一师先克柳州、后取南宁,广西各地相继降服,郑军前锋已经攻入贵州。郑克臧得闻捷报,当即改易广东总督陈梦炜为广东巡抚、江西巡抚顾同山为江西布政使并命湖南总督吕雪芳转任广西、吴淑之弟吴潜由都察院左都御史转任湖南总督??????

    西南战场多有捷报,可最关键的安庆战事却没有半分进展。安庆城北依龙山,东湖西河南临大江,整体地势与扬州一样较低,郑军无法采用掘进战术逼进城墙,因此不得不先用新附军填埋护城河道,然而抵近强攻的办法。可安庆城内的清军兵力丰厚,巡抚兼提督的王维珍也几度对安庆城墙进行加固整修,因此郑军虽然炮火密集,将士用命,驱赶新附军也不遗余力,但却迟迟不能拿下坚城。

    面对泼天一样消耗的粮秣物资、郑克臧甚为焦虑,郑军上下也因为攻城中的惨重伤亡而rì渐士气低落。不得已郑克臧只能改强攻为围困,同时为了轰开安庆城墙,郑克臧还不顾搁浅的可能下令调来东洋舰队的大型战舰。

    当七千料的“铜山岛号”和七千五百料的“南澳岛号”巨大的身形出现在安庆江面的时候,站在安庆城头的一众清军将校动摇了。尽管大型战舰无法驶入皖口,但是郑克臧必定攻克安庆的信念已经传递到了他们的脑海中,所有人都在暗自问自己,在外援断绝,苦撑危局的情况下,区区孤城能坚持多久,自己有没有必要为清廷一条道走到黑。

    看到人心浮动,汉军镶蓝旗出身的王维珍焦虑成疾,终于在郑军rì夜不停的炮击声中一病不起。因为明郑方面的清算汉jiān的方针而对清廷忠心耿耿的王维珍既然无法视事,疑神疑鬼的藩台阿敏便想主持大局。但阿敏虽然是满洲正宗,可问题是城内地位比他高的人多了去了,光光拥有总兵头衔就有七八个之多,至于位列一品的随征都督也有两三人。

    因此,阿敏自说自话署理巡抚兼提督的作法引起了极大的不满。可阿敏丝毫不加收敛,反而以意在通敌为名,扣押了两名反对他的总兵,这下就引起了众怒。原本没有心思跟郑军暗通曲款的绿旗兵高层,现在也为了自保而不得不遣使联络。

    就这样,根据向郑方输诚的结果,武定三年十月十三rì深夜,四名清军总兵、副将各率标兵、营兵联手叛乱,与依旧忠于清廷的部队在城内发生火并。在混乱中,也不知道谁打开了安庆各门,引郑军进城。郑军因为深夜不辨敌我,又深恐是清军诱敌深入之计,因此只是控制枞阳、镇海、康济、正观、集贤等五处城门及相连城墙后并未深入城区。

    不过这样已经够了,等到天明之后,发现郑军已经控制各门的清军知道大势已去,纷纷弃兵乞降,城内满员则纷纷自尽,还卧倒在病榻上的王维珍被亲信家人献于郑克臧驾前。这位病得奄奄一息的巡抚兼提督大人,涕泪直流的向郑克臧请求饶命。鉴于其是第一个乞降的清廷封疆,郑克臧出于宣传目的予以特赦,随后将其送往应天医治。就此安庆之战以及郑方整个一期北伐宣告落幕。

    郑克臧留下两师兵马归属淮南总兵席大平指挥、镇守安庆、宿松等地,又将俘获及投诚的清军编为工程部队以一师监管,驱使其在**、滁州、江浦之间另建一座新城,以备为未来的国都、北伐的基地。

    可惜郑克臧的这一设想随着第二年的黄淮大水灾化为泡影,最终他权衡再三并没有停下建设工程,只是缩减工程量,并将新城作为江北淮南行省首府,以滁州旧称新昌命名,并入滁州、和州旧地与原隶属应天府、泗州直隶州的江浦、**、天长、盱眙四县。

    当然,等到新昌府正式建立也已经是武定四年年末的时候了。

    做完这些,郑克臧又派遣两师兵力替换湖广前线的龙骧军第三、第四师归还原防,剩余的十二个分别开往池州、太平休整,然后郑克臧亲自带着俘获的一众清军文武回转南京,献捷午门。迫不得已接受皇太侄之位的舒城王朱慈炴颤颤巍巍的在午门接受郑克臧的献俘,然后代替缠绵病榻的武定帝授予郑克臧太师、太傅的加衔,并因郑克臧之功追封朱成功、朱锦为越王,郑克臧生母陈昭娘为一品夫人、越王妃。

    武定三年十月二十rì,郑藩门下的文武百官上劝进表恭请郑克臧取代明室登基为皇,郑克臧以祖孙三代忠于明室为由不许。时隔两天,南京及江南百姓再度上表恳请郑克臧登临至尊之位,郑克臧又以尚未驱逐鞑虏为由再度拒绝。

    郑藩诸臣便酝酿着第三次劝进,对此,郑克臧亲自召集百官,说明情况和想法,安抚群臣毋庸着急,并允诺内外稍安、体制健全之后自会代明而立,如此才使得意yù充当开国功臣的郑藩上下暂时按捺住沸腾的心思。

    不过,代明的声势已经造出去了,整个中国乃至外藩都已经知道了明祚不永,在这种情况下,废太子朱慈烯因为酒sè过度及伤寒入体未能有效医治而暴毙的消息传出,所有人都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

333.朝与清

    不管是不是吹捧,但爱新觉罗玄烨能在后世被奉为一代圣君,至少说明他是一个基本合格的统治者,既然他是一个基本合格的统治者,他自然明白自己在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因此,在举目涛涛、噩耗不断的现下,他生忍住报复的yù望,只是派使严词斥责了朝鲜有关使节参与胤礽叛乱的愚行,要求朝鲜遣使赔罪并按之前要求按时贡输稻米西来。

    或许康熙的隐忍只是暂时的,或许这位帝王正等着西线危机解除后在掉头惩罚朝鲜的背叛,不过事实却跟康熙设想的完全相反,似乎看出了清廷的虚弱,向来对中原朝廷恭谨有加的朝鲜,这一次却没有俯首帖耳,反而异乎常态的动员全国兵力,开赴朝清边界武力示威。

    朝鲜的算盘或许意在为前明复国助战,或许是为了侵占朝思暮想的间岛地区进而侵蚀霸占整个东北大陆,但是清廷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清军在辽东和吉林的驻防八旗兵集结起来之后,外强中干朝鲜却陷入了恐慌之中,毕竟“丁卯胡乱”距今才过了六十年,“丙子胡乱”距今连六十年都没到,还有活得够长的老一辈口口相传当时的惨况。

    为了避免再一次遭到入侵,朝鲜一方面遣使至běi jīng认错,另一方面也派人直抵济州拜谒驻军都督,希图由此转交国书,让明室或者说有姻亲关系的郑克臧帮他们一把,或是直接驻军参战或是由海道威胁清军腹地,使其不敢轻易南下。

    其实,也不是所有朝鲜人都希望郑藩提供帮助的。

    不少朝鲜儒生一方面指责郑藩侵占济州全岛系背信弃义,另一方面也攻讦郑克臧试图篡夺明室乃不忠不孝,既然不忠不孝无信不义,又如何能指望得上,恐怕朝鲜将来引狼入室。

    不过清廷还不知道会不会原谅朝鲜的冒犯,再跟郑藩闹僵岂不是两面树敌,因此不管朝野间如何议论纷纷,朝鲜的使者还是踏上了漫长的海上旅程,并最终在武定三年十一月初,由水师北洋舰队的巡航船护卫抵达南京。

    朝鲜特使抵达南京的时候,郑军又兵进宝庆、常德,撵得桑额和四格不得不进一步退往辰州、沅州两府和澧州直隶州境内。由于辰、沅两府和澧州多为贫瘠的土司治地,兵员粮秣都无以补充,因此桑格部实际上已经处于败亡的边缘,而四格部也只是仰仗湖广清军的支援勉力保持洞庭湖西、澧水之畔的桥头堡。

    当然对于康熙来说也并非没有好消息,得知噶尔丹败亡的消息之后,一度撕毁《尼布楚条约》的鄂罗斯方面摄于清廷的兵威又缩了回去,这就使得清军解除了来自东北边境的威胁,得以让清廷集结关外三将军麾下的马队对外压制朝鲜、对内清剿郑军派遣的游击分队。

    十一月初八,康熙又得到了他期盼已久的好消息,面对清军在陕甘的严防死守和费扬古大军逼近科布多的消息后,不愿意所部长期脱离掌握进而造成族内分裂的西准大汗策妄阿拉布坦终于决定勒索一笔后撤出甘肃。

    这位jīng明的大汗在亦力巴里(伊犁)的汗帐里肆无忌惮的提出用噶尔丹的人头以及甘肃之地换取清廷一次xìng给予三百万两的补偿以及rì后每年五十万两的岁币。面对漫天要价,清廷的使节输人不输阵的予以就地还钱。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讨价还价,无心再战的双方终于以一百万两的价格谈妥了赎回玉门关东土地的巨额交易。同时双方约定,今后每年年末大清皇帝还要给予准格尔帝国二十五万两的岁赐,当然这份岁赐可以用茶、丝绸等货品抵价。此了上述两条,双方还约定在边境互市,准格尔人届时将用马匹、皮毛等草原特产换取中土的各种消耗品、奢侈品。

    虽然用支付财货的方式换取的和平是不牢靠的,虽然对外敌行款有伤君主的圣明,虽然和议中支付的钱粮岁赠数目不菲,但已经被郑克臧的攻势逼得只有招架之力的康熙还是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断然予以接受。

    当年十二月中,清廷以掏空户部为代价凑齐了价值五十余万两的茶、酒、珠玉、金银送到侵入甘肃的大策零部军前,接收了这笔巨额财富之后,准军先是交出了在安西自杀的噶尔丹的尸体,然后分批开始撤出甘肃。

    既然准军开始撤退了,康熙当即命令四川清军向云贵调度。当然,防着准格尔军卷土重来的康熙并没有命令山陕绿营也撤回原防进而调往豫鄂前线,反而命令两省绿旗兵次第接收甘肃各府县,并指示川陕总督吴赫在甘肃重修长城、增建堡垒,以为防备。

    重修长城、增建堡垒,支付准格尔方面岁币,应对当面浩大的军费支出,供给宫廷花销和百官俸禄,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钱。而清廷主要的财富之地江南、两广已失,湖广残破、云贵的百姓起义也尚未平息,仅靠一个天府之国根本无力支撑如此的费用,至于捐纳、厘金等、杂变等该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康熙也不愿意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把百姓都赶到明郑一方。因此思来想去,想要最快的解决问题,还是一个“抢”字。

    环顾四方,能抢*劫的对象也就只有承平已久的朝鲜而已,于是就在与准格尔的和议达成后不久,康熙便秘密作出了进攻朝鲜的决议。不过朝鲜虽然是鱼腩,但没有三、五万兵是拿不出手的。可是现而今清军各处兵力吃紧,除非在直隶地区重新唱一出空城计,否则是根本调不出这数万机动力量,所以必须等到漠西的费扬古大军回转才能脱出手来。而且大军征朝,粮秣也不是个小数,虽然可以因粮与敌,但也不能一点都不作准备。再加上冬季本不适宜用兵,因此康熙最终决定,开chūn之后对朝鲜的不恭进行惩罚。

    打朝鲜财货、粮食主意的除了康熙还有郑克臧,不过他现在对朝鲜鞭长莫及,所以只能在保住西归浦都督府和济州岛牧场的大前提下对朝鲜施以软刀子,因此对朝鲜使者的来临,他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丝窃喜的。

    于是,在冷淡了对方一段时rì之后,在朝鲜使者使出呈递郑克臧侧室李氏家信的终极杀手锏之后,他终于召见了对方。果不其然,在递交了义原君李爀的手书之后,朝鲜使者趁机向郑克臧哭诉清廷的威胁,并再三恳请郑藩援助。

    对此,郑克臧只能向其介绍当前的局势,并明白无误的拒绝了对方的出兵的请求。

    朝鲜使臣自然不能拿着这样的答案回国,便长跪不起试图以此打动郑克臧。跟着帘帐与使者对话的李氏也担心父母之邦再受摧残,跟着向郑克臧哭求。见火候已到,郑克臧这才表示出兵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售予朝鲜兵甲火器。

    所谓火器自然是缴获的鸟铳、虎蹲炮以及一部分明清两代各地铸造的红夷大炮,这样的火器比之郑军装备的步铳以及野战炮自是不如,不过也算得上利器。

    见到郑军确实不可能出动的朝鲜使者,只好失之东篱收之桑榆,勉强接受了这个回复。

    不过郑军的火炮也好、兵甲也罢,并不便宜,但面对着磨刀霍霍的清廷,使者最终还是同意了。可是没有想到,乘坐郑军巡航船回到汉城的朝鲜使者在报告交涉经过后,却被秉政的议zhèng fǔ大佬们断然拒绝了这笔交易。

    根据从běi jīng传回的虚假内容,朝鲜方面认为只要确保白米贡输,清军便不会兵临半岛,这个时候整备军伍,实在有给清廷口实的嫌疑,因此各位议政不但拒绝了从郑方采购兵甲炮铳火药等物资,还下令解散了位于北方的大军。

    朝王的怯懦和大臣们的软弱,刺激了使者,使得这位名叫崔英之的(正五品)礼曹正郎产生了别样的心思。于是崔英之一方面联络有志反清的同伴,另一方面潜回济物浦外郑军战船提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建议。

    “什么?”与崔英之接洽的巡航船船长董由大惊失sè的看着对方。“崔大人,你说什么,以义原君为朝鲜大王?这,这,”董由看着目光坚定的对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这不是玩笑?好,这即便不是玩笑,也不是你我所能定夺的。”

    “这是自然。”由于朝鲜有和明代一样重文轻武的习俗,因此身为东班(文官)的崔英之其实对等同于本国西班武将身份的董由多有轻视,不过对方一来是上国之臣,二来自己主张的落实还要其帮忙传话,因此崔英之在矜持的同时也微微有些热情。“上国大人尽管去向夏王殿下禀报,至于义原君这边,就有下官来勾连。”崔英之颇有信心的说道。“想来事有不谐,看着夏王的份上,本国也不敢对义原君如何。”

    “这倒也是。”董由点点头,在郑藩的武力威慑下,即便事泄义原君一家也不会因此丢了脑袋,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也就不会得到郑克臧内廷的愤怒。“好吧。”一念及此,董由松了口气。“归返后,下官自会将崔大人的主意报上去的。”

    “那就拜托了??????”

334.框架

    郑克臧不借着一期北伐胜利的东风夺取明室的江山,并不是他指望着大明的招牌还能为他继续招揽各地的豪杰,也并不是因为他相信了天道轮回和因果报应,更不是他担心身前身后的骂名,想学习魏晋的前辈们把篡夺的重任交给后人。

    之所以如此,其实道理很简单,从并无根基的明室手中夺取皇位非常容易,但要守住这如画江山却不是一件简单易行的事情,更何况,北面那位强敌还虎视眈眈着,这个时候匆匆带上这顶至尊的帽子并不是一件聪明人做的事情。

    不过,鼎革的风声已经传出去了,影响也无法挽回了,在此情况下,郑克臧也只能抓紧时间借着大明的躯壳为自己再谋求一些可得利益,其中,利用篡夺在即的风声把心怀不满之辈引诱出来现身便是附带的收益。

    当然,清除前朝余逆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利用缓冲期建立新朝的政治架构并试行某些政治主张也是郑克臧设计的非常重要的一环。为此,郑克臧甚至顾不得新年在即,于武定三年十二月初下令改组招讨大将军幕府。

    事实上,由于郑克臧身兼大都督府大都督并在大都督府的框架内容纳原有的东宁各司,因此所谓的招讨大将军幕府完全是个空壳,不过今rì不同往昔了,现而今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幕府显然是为了国家中枢机构的雏形。

    这个略具雏形的中枢机构基本沿袭了东宁各司的格局但也略作调整,其中设立了负责掌管道路和官方设施建设的邮传部,专门负责河道、桥梁及堤坝整修的水利部,负责陆师编制、教学、条令、铨叙、晋升、贬谪、校阅、预算、兵器制造的陆军部和负责水军同等事务的水军部,负责全国预算、决算和经费调拨的度支部,负责矿山开采、商品生产、销售的盐铁部,负责教育的学部,负责官员任命、铨叙、分发、考核的审官院,负责祠祭、典礼和仪制的礼仪院,负责审理案件的大审院,负责监察的监察院,负责jǐng察事务的jǐng政衙门和负责监狱的狱政衙门,负责税收的、由度支部、盐铁部共同派员掌握的税务衙门,负责外蕃和外国往来事务的总理蕃洋列国事务衙门,由税务衙门、jǐng政衙门、总理蕃洋列国事务衙门派员共同负责的海关衙门,负责国库的国库衙门,负责铸印货币的货泉衙门,有陆军部、水军部、盐铁部、度支部共同派员管理的马政衙门,负责医政和官方医疗的太医院,负责内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诉之件的通政院。

    至于隋唐以降历朝历代都设置的翰林院以及郑克臧试图仿效法国科学院设立的格致院,这一次都没有被纳入幕府当中,同样情况的还有詹事府、钦天监。

    以上各部设从二品的尚书和从三品的侍郎各一员,部下设司,司设从四品郎中一员和从五品的员外郎各一员,司下设科,每科有从六品的主事一员,从七品的从事两员,正八品至从九品的书办若干员。除了上述人员以外,部司还有正四品、正五品的巡官各一员,正六品和正七品的巡官若干员。其中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均留京办公,巡官除承担分担部务以外还要出差地方。另外,部有负责部务的正六品左右丞各一员,司有负责协调职责的正七品司务一员,其下也有书办若干。

    各衙门设正三品的会办大臣一员,正四品的协办大臣一员,其下设相当于部属司的局,局设郎中、员外郎,局下设科,科设主事、从事、书办,至于巡官、左右丞、局务也一并设置,只是各级官员的品阶均比各部要低了一等。

    审官院、大审院、监察院各设正二品的正卿和正三品的少卿一员,通政院和太医院同样设置正卿和少卿,只不过通政院的正卿、少卿只有正三品和正四品,而太医院的正卿、少卿更是只有从三品和从四品。

    相当于原来吏部的审官院,下设文选、差遣、考功、存档等四个厅,分设正四品提举一人,正五品管勾一人。厅下设处,每个处有正六品都事一人,正七品知事两人,从七品以下书办若干。院内同样设置巡官若干,以帮助从事纷繁的政务。

    类似大理寺的大审院则在少卿以下设正四品院监一人,从四品院丞两人,主持院务,此外还有十二名正四品的评事,四名正五品的典律,正七品以下的书办若干。一旦出现需要大审院出面的重大案情,由正卿挑选若干评事和至少一名典律组成合议庭,进行审理。

    等同于都察院的监察院在少卿以下设立负责监察zhōng yāng及地方的正五品官阶的监察御使二十二人。因为监察御史的人数较多,所以郑克臧特意砍掉了并称“科道”的六科给事中,这样一来监察的责任全部压在了御史的头上,为了让监察院能承担起这副重任,在每名监察御史之下又有四到五员正六品的监察侍御史和相同数目的正七品的监察侍御史里行作为助手。此外,院内同样设负责院务的正四品院监和从四品院丞,管理文书档案的正七品典簿以及正七品至从九品之间的书办若干。

    太医院则设立正五品的医宗、从五品的大医师、正六品的一等医师、从六品的二等医师、正七品的一等医士、从七品的二等医士、正八品的三等医士、从八品的一等医生、正九品的二等医生、从九品的三等医生等十个等级的医官,并在民间采用天地良平四个等级区分医生的行医资格,至于院务,同样由院监和院丞等来负责。

    在部,院,衙门之上,郑克臧还重新设置了政事堂,政事堂由首相、财相、兵相、律相和内相组成。财相在度支部、盐铁部以及国库、海关、税务诸衙门的尚书、会办大臣中产生;兵相由陆军部和水军部的尚书轮流担任;律相又叫法相,在大审院、监察院和jǐng政、狱政两衙门的主官中挑选;內相则在内大臣中挑选;首相又分平章军国事和参知政事,前者为正,后者为副,各一员,一般参知政事由邮传部、水利部、学部、礼仪院等不出“相”的部院衙门主官出任,至于首相则在年老重臣中选择。平时各相独当一面,最多与首相商议政务,原来明清内阁的票拟权由各相分刮,以避免一人如张居正般独揽大权。但若遇到重大事件及国策拟定或需要多个部之间沟通处理的事情,则由首相召集在御前先召开政事堂会议解决。

    除了这些行政方面的部门以外,郑克臧还将参谋厅改组为枢密院。枢密院设枢密使一人,副使二人,同知一到三人,佥事四人,同佥事三到五人,一等到四等赞画若干人。与宋代的枢密院由文官出掌不同,郑记枢密院是由武官掌握的,但其平时只有向最高统治者建议的权力,并无养军之财和调兵之权,完全听命于最高统治者本人并受制于文官掌握的陆军和水军两部,只有战时才经由最高统治者授权获得指挥部队的权力。

    按照郑克臧的设计,今后在各省同样要设立起分院、分衙门、分部,各府、各县也要设置职能相同的地方机构,当然,名称不一定非要这么定,但划细条块,厘清部门间责任是肯定的。不过,由于眼下缺乏足够数目的合格官员,所以只能先zhōng yāng后地方的搭起架子,离真正施行还有一段路要走。话说到这,有些东西又不能不说了,要是真的让郑克臧完成了政改,那离他建国立号也就指rì可待了。

    招讨大将军幕府重新组建完成之后,大都督府内的机构随即撤销,大都督府也就于朱明王朝的其他几个一样沦为了职官,而幕府职才真正是差遣。但郑克臧还不满足,因为这一套东西尚不能在地方上施行,于是他又在临近岁尾封印的前两天发布一道命令“附郭离城”作为他地方行政改革的开端。

    所谓“附郭离城”也就是把所有在同一城区范围内的府县分开,由府来掌握城市的管理权,至于附郭的各县则移除城外另外选择县治。这样一来,虽然要花废相当数目的钱财来建设新的县城,但却可以成立新的商业中心,同时厘清管理范围---府县同城的时候,府常常侵占县对城市的管理权,而这一现象在两县同城的情况下更为明显---更为rì后全国范围内的审判权改革做了铺垫。

    也许是觉得单单一个“附郭离城”还不够,郑克臧又在后一天下达了“域名划一”的命令。要知道,在当时,县州府的名字是绝对不会搞错的,但是在县以下,各个地方的称谓不同,有称“都”、“图”,又称“乡”、“村”,也有称“堡”、“里”的,还有像东宁一样用保甲的,名目纷繁,不是熟稔的根本搞不清楚上下级关系。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郑克臧正式下令划一,县辖乡,乡辖保,保下牌甲,以此来增强县对乡村的控制。

    几道命令下完了,没几天也就过年了,不过武定四年的正旦大朝却没有觉行,一方面武定帝已经病入膏肓了,另一方面郑克臧也不愿意再向朱明天子行礼叩拜,于是本该隆重举行的大朝仪不了了之,倒是夏王府里重演了当年安平城内的朝拜仪式??????

335.经济与外交

    郑克臧深知到统治的基础是经济,所以在武定朝初步稳定了在江南、浙江、福建、广东等地的统治后,他下令着手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理土地和户口。当然,清理土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效仿当年在东宁执行的无偿授土政策,而是希望通过没收“汉jiān”家族的财产迅速积累起一大批直接掌握在明郑政权下的官田。

    这数量惊人的官田一共三个用途。第一,是供奉给郑克臧作为内廷直接经济来源的王庄,rì后郑氏开国,皇子皇女的爵田当由其中拨付。因此数目几乎占到了全部罚没土地的一半,并且郑克臧还不断下令将大量的山林充为王庄。

    第二,是作为世爵的封地。郑克臧其实并不想在大陆范围内实施分封,但是目前海外殖民都督府并不成气候,若是仅直将功臣分封过去,那就不是褒奖而是流放了,故此他只能妥协的给予世代传承的永业田和永业林。又鉴于永业田和永业林是豁免田赋的,因此为了避免国家税收上的进一步损失,故而所有世爵的封地都不大,通常一位三等伯只有田千亩、山林三千亩,地位最高的一等侯也不过田百顷、山林千顷。

    除了上述两部分的用途外,这批罚没的官田还将继续按东宁时期的政策分授给功民。所谓功民,自然就是指各个时期参加郑军的官兵,其中包括各个等级的显爵。不过由于罚没的大头已经被郑克臧自己拿走了,所以分配给这些功民的土地还包括官府原本掌握的荒地,这种荒地由于战乱的原因,数目颇多,自是不虞分配。当然为了体现功民与普通百姓的不同,鼓励投军,这些功民赐田在三十年内是免去田赋的。

    由于郑藩一开始就免去了口赋人头税,现在又大量流失田赋,所以郑克臧只能脑筋打在工商(盐铁)业上。为此,他一方面以内廷亲自经营缫丝、织布、冶铁、瓷器、漆器、纸张、糖、酒等商品生产,另一方面为了鼓励民间发展工商业,郑藩还采取了降低了税率,取消境内所有的钞关,撤销江南三织造,默许大户兼并,禁止官方和买等政策。

    海贸和关税收入更是明郑政权维持现阶段财政不破产的关键所在。

    根据郑克臧的指示,在广东的廉州府划归广西之后,沿海各省分别拥有钦州、广州、厦门-泉州、宁波、松江五个主要对外的贸易口岸,温州、兴化、澎湖、雷州等地也对泰西客商开放。此外郑克臧还开放了对rì、朝的贸易,虽然专营权的失去使得内外藩库因此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但却促进了船只的销售和沿海经济的进一步繁荣??????

    武定四年二月,宁阳侯郑明过世,临死前,郑明请求郑克臧赦回避居rì本的郑智等人,对此,基业已经稳固的郑克臧并没有拒绝。但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前往rì本召回郑智等人的使者并没有把他们带回来,来的反而是幕府的使臣。

    鉴于郑藩在rì本广泛销售阿芙蓉,造成相当一批中、高级武士萎靡不振和大量金银外流,幕府对此深恶痛绝。掌握幕政的柳泽吉保在断然宣布禁绝烟馆的同时下令没收“唐船”所载的鸦片膏,不过鉴于中rì贸易的重要xìng,rì本不得不遣使来解释这一问题。此外,rì方还提及降低丝价以及偿还到期借款等几项关西豪商极度关切的问题。对此,郑克臧尽管十分恼怒rì方扣留郑智等人的作法,但在清廷尚未服输,中rì贸易如火如荼的时候,也只能生生隐忍了。随即,总理蕃洋列国事务衙门奉命展开了旷rì持久的对rì谈判??????

    康熙三十五年四月,在得到朝鲜资助的第一批十万石稻米后,有了充足军粮的清军遂在多罗平郡王讷尔福的统领下,以二万五千旗兵越过鸭绿江,经义州直扑平壤。朝军猝不及防,接连失地,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势如破竹的清军已经打到了汉江畔。

    此时的朝鲜方面已经慌乱一团,朝王李焞先是逃亡江华岛,而后因为觉得不甚保险,转而逃亡庆州。留在汉城的议zhèng fǔ接连向清军遣使求饶,但清军置之不理,不得已,朝方只能召集各路兵马勤王。可是之前的大军已经解散,在chūn季农忙的时候根本无法立刻召回,而各地守牧面对气势汹汹的清军又底气不足,因此勤王大军迟迟不到。

    眼见得清军要渡过汉江,朝鲜方面忙不迭的派使赶往济州岛,希图以彻底割让济州的代价换取郑藩出兵。不过,使臣还在路上,清军已经攻下了汉城,并在城内大肆jiān*yín掳掠,将近百年来朝鲜王室官府的积蓄悉数掠往běi jīng。

    听到清军出兵朝鲜,担心尚未完工的淮河防线防务的郑克臧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是,郑克臧便利用这个空档期对现有的陆师体制再次做了微调。

    根据新的体制,一个班为十一人;一个队为三十五人;每个哨辖步铳队两个、白兵(掷弹兵)队一个,另外还有一个火头军班,合计一百二十人;团一级这次也被压缩为只辖三个哨和一个缁兵队计四百二十五人;三个团及一个炮军哨组成旅,每旅一千四百五十人;以这样的三个旅并炮军团、缁兵团、中垒团各一,中军一部编组为师,如此,每师差不多六千人。

    对于野战部队来说,改编后的各师兵力有所增加,自然是好事,更加强了团(旅)对哨一级的指挥,有利于战时的调度。而对于地方镇戎部队来说,多划分了一个指挥层次,也便于其安排地方驻军和就近调度。

    除了进行了队伍的整编外,郑克臧还复员了至少三千名官阶在正八品修武副尉以下的东宁老兵和同等数目的闽省兵,这些除役老兵将连同历次战役的伤残者一起被作为功民分配到浙闽赣粤及江淮、直隶各地充当郑藩在地方上的中坚,以便郑藩代明之后维系地方安定。

    部队调整当然需要时间,湖南等地的战事却没有因此停止。为了破坏敌方的经济基础,在四月间,洪拱柱、毛洪言两部多次沿沅江、资水发动小规模的袭扰,同时进入洞庭湖和荆江段的郑军水师长江舰队红单船也屡屡威胁澧州。

    迫于郑军切断长江水运和闯入澧水后威胁,退居澧州的四格不得不继续退过长江。正是由于四格的退兵,桑额部便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恰好此时贵州巡抚噶尔图再度请求援兵入黔助剿反清义军,于是桑额便从玉屏一线撤入黔境,由是,湖南落入郑藩之手。

    湖南虽然易手,但湘西、鄂西南的土司们尚未归顺,因此洪拱柱和毛洪言商定,以一部北上公安,控制荆南地区,与沙纳海、四格所部隔着长江对峙,主力则沅、辰休整,以压制苗彝各族,并窥视川东、黔北。

    可毛洪言却没有想到,他在湘黔边境上顿兵不前却让本来已经如火如荼的贵州义军蒙受了极大的损失。从广西调回的清军连同桑格部在贵州大开杀戒,几乎把整个贵州杀成了白地。被清军暴*行震慑的各路义军不得不撤向川东、川南,另有一部遁入滇省与当地义军会师,还有一些则冒险翻越大山投向郑军??????

    广西的易手惊动了升龙的郑主,已经直接跟明郑方面接壤的郑主忙不迭的派出使臣至南京朝觐。基于两国统治者拥有同一个姓氏的原因,安南北朝很希望能够得到郑克臧的支持,以便郑朝能统一整个安南。为此,年纪足以成为郑克臧叔叔的定南王郑根恬不知耻的在拜表上自称侄儿,希图以此博得郑克臧的欢心。

    对于郑主的无耻,郑克臧却受之无愧,不过,区区称谓上的便宜并不足以让郑克臧付出大代价支援对方。于是,遵奉郑克臧旨意,总理蕃洋列国事务衙门向郑主的使者提出了援助的两个先决条件。第一个条件是割让包括rì后命名为鸿基的海阳沿海地区,上述地区将直接并入廉州府内;第二的条件是郑朝需要免去中国商人来安南北部贸易时强迫支付的每船一千两的额外规费。而作为对郑主经济上损失的弥补,明郑政权可以用超低的价格向郑主出售鸟铳、红夷炮、虎蹲炮等火器及火药等物资。

    考虑到郑军水师在东北亚地区的绝对霸权,再加上明郑方面又明确许诺可以在rì后在郑主发动对阮主的战争中帮忙运输郑主军队绕过“长城”防线,因此代表郑朝的使者觉得这样的代价可以接受。这就样,当年四月十一rì,这位全权的郑朝使者便在南京签订了《丙子藩属条约》,由是,郑克臧攫取了一块巨大的宝藏。

    其实《丙子条约》的意义还不单单在于到手了一处储量惊人的煤矿,更重要的是郑克臧由此获得了干预安南事务的权力,而且郑根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他对郑克臧称侄,使得郑克臧拥有了干涉郑朝王位继承并进而兼并郑朝有了伦理上的基础。

    等搞定了郑朝,朝鲜的局势也发生了新的变化。并不想直接统治朝鲜的康熙在获得了大笔金银物资之后,终于同意讷尔福接见朝鲜使者。在朝鲜使者指天发誓,认赌服输之后,清军便以朝鲜原本每年岁贡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白苎布二百匹、各sè绵细二千匹、各sè细麻布四百匹、各sè细布万疋、米万包的基础上将岁贡的数目加码到黄金五百两、白银三万两、各sè布匹五千疋、米二十万石。已经是砧板上的肉的朝鲜方面又如何拒绝得了,只能同意买单,至此,(朝鲜方面所谓的)第二次“丙子胡乱”终于落幕。

    第二次“丙子胡乱”的余波还未平息,清军尚未完全撤出朝鲜,一场大乱便在朝鲜拉开了帷幕。

336.新的战场

    康熙三十五年五月二十rì,出逃庆州后接报议和成功的朝王李焞率着后宫及部分大臣半道折返至忠清右道治所清州。长途旅行而疲惫不堪的李焞一行只是简单的接受了清州牧以下官员的朝拜,然后吃了一点当地的小食便沉沉睡去。

    谁知道,随行的礼曹正郎崔英之以奉旨北上为名骗开清州城北门,早已等在城下的崔英之从兄、清州兵马虞侯崔宪手下的八十名兵丁趁机一拥而入,先是杀散了城门守兵,然后一路大声喧哗,直扑李焞的行宫。

    李焞身边此时尚有义兴卫、龙骧卫、虎贲卫、忠佐卫及禁卫营、内禁卫、羽林卫、扈卫厅等侍卫一千余人,力量远超过叛军。不过当这些御卫闻讯出击平乱的时候,却被站在乱军前列的崔英之所阻拦。崔英之责问他们想不想留在汉城的家人,知不知道他们在清军铁蹄下的惨状。被崔英之义正严词的教训了一番之后,这些同样家破人亡的军人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倒戈相向。于是人数倍增的乱军连夜包围行宫,捕杀赞同议和的随扈大臣以及收刮有术的地方官吏,清州里充满了一片末世将临的恐怖气氛。

    天亮之后,李焞迫于叛军的声势,派内侍传话,愿意将王位传于年仅九岁的长子李昀,自己退位为太上王。正当大多数叛军认为可以就此收场之际,崔英之再度挺身而出,指出李昀不过是李焞的傀儡,rì后李焞还可能以太上王的身份清洗今rì作乱的诸军。

    如梦初醒的军人们惶惶不可终rì,不知道事情该如何收场为好,此时,崔英之便抛出了图谋已久的计划,拥立李焞的堂兄,义原君李爀为君,然后向明郑称臣,利用明郑的力量反抗清军,夺取朝鲜失去的一切。

    当然,乱军们并没有对崔英之的长远计划表示出兴趣,但却被崔英之描述的拥立外藩入继大统的从龙之功所迷惑。当下击溃行宫内小小的抵抗,抓住了李焞父子,杀死了权倾一时的张禧嫔,迫使李焞降诏传位义原君。

    清州动乱的消息第一时间里传到了汉城,自领议政柳尚运以下的朝鲜重臣大惊失sè。不少朝鲜大臣鼓吹立刻出兵镇压乱军,又恐伤了李焞父子的xìng命,正在为难之际,听说李焞让位于李爀,顿时引起了群臣的内斗。

    其中左议政崔锡鼎、左赞成申琓、舍人徐酉等人力主这是乱命是李焞在乱军胁迫下违心下达的,应该不予接受;而右议政李濡、礼曹判书李畲、兵曹参判毛九思却认为清军刚刚退去,国内残破不堪,这个时候不应该再自相残杀,因此主张顺水推舟,让李爀继位,以安定动荡的朝鲜民心;大司宪金昌集试图调和两方的分歧,却被双方一致攻击,气得撒手不管了;还有人提议立刻拘捕义原君与清州叛军交换人质,但这种建议很快被重臣们共同否定,一方面李氏宗亲甚多,一旦李爀被抓叛军们完全可以另推一人继位,另一方面李爀有个好女婿,在清军刚刚肆孽了半岛之后,朝鲜绝不想再招来一个强敌。

    正当各方互执己见,彼此不能说服的时候,忽然有报,清州的乱军挟持李焞父子,向汉城进军了。这下汉城诸公都坐不住了,于是匆匆召集急忙下令汉城部队出击拦截。

    然而汉城的守军在清军入寇时遭到毁灭xìng的打击,此时尚未整顿完毕,勉勉强强凑出近千人的部队根本不是建制尚且完全的乱军的对手。就这样,在五月三十rì这天,两军在京畿道水原郡半月面遭遇。双方只是互shè了一阵鸟铳,官军一方便丢下三名伤者,一哄而散,更有甚至,还有就地加入乱军者,于是,乱军的声势愈发庞大起来。

    看到叛乱军人的声势似乎无可遏止,汉城的两班情急之下,派人威胁乱军,说若继续进军,则对乱军在汉城的家人下手,终于暂时吓住了这群胆大妄为的军人。可是暂时稳住了对手,并不能解决最关键的问题,于是思前想后,包括领议政柳尚运在内都倾向于接受叛军意见,拥入李爀为新的朝鲜国王。

    至此除了李焞父子颇为失落外,应该说将是一个喜剧的结尾。然而还是有忠于李焞的臣子不甘心接受这个结局,便动起了小脑筋。

    六月初九,当毫无思想准备的李爀被朝鲜重臣在德昌宫拥立为王的同一天,已经撤回国内,只有一两个佐领留镇义州督讨朝鲜岁贡的清军卷土重来。清军一面南侵,一面严词斥责朝鲜更立君主是叛乱犯上,宣布不承认李爀的地位。部分效忠李焞的朝鲜地方官也组织勤王救驾的部队跟随清军一路杀往汉城。

    清军的再度来犯让朝鲜方面几yù崩溃,这个时候生怕李焞复辟的崔英之亲自动手,在离宫绞杀了李焞父子,只是李焞的三岁幼子李昑为内宦救出,逃亡汉江以北。杀了李焞父子的崔英之知道自己触犯了众怒,于是指使清州兵马裹挟李爀及一干朝鲜众臣南逃,同时派人十万火急向济州送信,请求明郑出兵。

    六月十六rì,清军毫无阻挡的再次开入汉城,随后奉康熙的命令,册封李昑朝鲜国王。

    但清廷拥立李昑的消息传到南方后,将李昑视为清廷傀儡的朝鲜南方官员反而陆续宣布效忠李爀。此时,逃至全州的李爀也在崔英之等人的安排下,下诏要求全体朝鲜官兵奋起抗击入寇的清军。于是,小小的朝鲜出现了一国二主,南北对峙的局面。

    事实上,即便朝鲜南方的官员、军队、百姓统统拥护李爀,可面对清廷的铁骑,湖南(朝鲜将忠清和全罗两道称为湖南)小朝廷也未必能抵抗多久。但是事情总有意外之处,在得到朝鲜方面变乱的消息后,西归浦都督府第一时间把报告送回了应天。根据郑克臧把清军留滞在朝鲜,不让朝鲜成为清军粮秣贡输基地的指令,回到济州休整并完成改编的龙骧军第四师在接到朝王李爀第三封求援信后,由北洋舰队搭载,全师出击。先是在江华湾外迫降了朝鲜江华府留守权志安,然后以江华岛为基地,所部三个旅自济物浦登陆,直扑汉城,抢在城内清军反应过来之前切断了汉城与平壤之间的联系。

    清军以为道路断绝是终于李爀的朝鲜军民所为,便派出五百人骑过来清剿,结果遇到十倍的郑军,一战之下,除了少数骑手逃脱外,其余悉数被歼。逃回汉城的旗兵又夸大了郑军的力量,吓得只有千余人的守军带上年幼的李昑夺路而逃,最终辗转逃回了平壤。

    朝鲜出现郑军大队的消息,一级一级传到了康熙耳里,面对着朝鲜地图的康熙不禁眉头紧锁。康熙虽然在前次攻打汉城时发了一笔横财,但朝鲜小国寡民,国力有限,再加上层层中饱私囊,真正落到康熙手中的不过是四五十万两银子而已,其中还不乏皮货、人参这种需要变现的货物,其实不足以康熙再发动一场大战。

    受困于财力的康熙有心不在朝鲜另开战场,但朝鲜的地位实在重要,不但可以直接威胁辽东龙兴之地,更可以跨海威慑齐鲁天津,因此即便他不愿意也要打。所以,经过一番思前想后的慎重考虑之后,康熙不得不调动近万禁旅八旗和辽东驻防八旗开入朝鲜。

    可是这么一来,康熙预谋的将朝鲜变为清廷的挤nǎi场的图谋算是彻底破产了,清军不但不能从朝鲜获得急需的稻米,更要源源不断的把宝贵的粮食投入朝鲜战场,以至于,后人总结经验,批了一个“得不偿失”的定语。

    郑克臧下令援助朝鲜,固然是因为有着利己的原因,但是对于分裂后的朝鲜南方王庭来说却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于是,为了能进一步抓紧这根稻草,重新回到汉城的李爀刚刚入住德昌宫便迫不及待的便派遣崔英之前往郑军军营慰劳。

    “当年神宗皇帝为了解救朝鲜,打掉了八百万的内库存银和十余万边军jīng锐,以至于纵容了建奴的崛起,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朝廷决不可为了朝鲜而拖累了中原的战事的。”一上来,龙骧军第四师的总参谋田超便直截了当的回绝了朝鲜人的妄想。“所以光光是一个济州实在不够,崔大人还是另拿出一点诚意来的为好。”

    已经超擢为礼曹参判崔英之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上国大人,朝鲜如今残破,实在是无力支应太多,还请上国大人看在王上与夏王是翁婿的关系,稍稍宽容一二。”

    “我们所求的也不多。”田超不为所动的要求道。“龙骧军在朝的军粮、饷银当由朝方支付。”崔英之点了点头,就听田超继续道。“另外用去的火药、弹子,损失的兵械、马匹以及将士的恤抚都要朝鲜支应。”要人家卖命,这也是应该的,于是崔英之硬着头皮点点头。“再开济物浦、木浦、丽水、镇海四口通商??????”

337.柯鼎开和唐凯山

    鱼鳞册,又称鱼鳞图册、鱼鳞图、鱼鳞图籍、鱼鳞簿、丈量册,是宋代以来的一种土地登记簿册,将房屋、山林、池塘、田地按照次序排列连接地绘制,表明相应的名称,是民间田地之总册。由于田图状似鱼鳞,因而得名。黄册又称赋役黄册,是以户为单位,详细登载了户内成员的乡贯(籍贯)、姓名、年龄、丁口(人数)、田宅、资产等内容的户籍资料,是明清两代管理户籍的登记文书与征调赋役的执行依据。

    “柯卿,这一年多来,可是辛苦了卿等了。”

    看着面前堆满一地的应天、镇江、常州、苏州、松江、嘉兴、湖州、太平、池州、宣州、广德等江南、浙北各府、直隶州的地籍鱼鳞册和户籍黄册,再看看户部又左侍郎、前大都督府营田经历司司官柯鼎开那张黑瘦的脸,郑克臧不由得有些感动。

    “为主上分忧乃是臣等应该做的。”

    话虽如此,但柯鼎开其实还有些担心,这倒不是他在清丈田亩、清厘人口的过程中偷工减料了,而是因为郑克臧新组建的招讨大将军幕府里没有了营田司这一机构,不知道郑克臧会如何安置自己的柯鼎开,委实有些患得患失。

    “有过当罚,有功乃奖,这也是孤应该做的。”一边说着,郑克臧一边踱到厚厚的册本堆前,捡起一本随意的翻了翻,又放了回去。“传孤的旨意。”边上随扈的舍人立刻拿出笔墨侯着。“授参与清理浙北江南田土的官员军民童子营生员三等忠勤嘉章一枚,因积累病逝者赐丧葬抚恤银百两,擢一子入县学就读。”

    柯鼎开忙不迭的向郑克臧谢恩,这并非阿谀,须知道嘉章对活着的人升晋非常重要,而让死者遗子入县学更是打开了其入仕之途---明郑的学校跟前朝的既有相同又有不同,其中相同的是,入学者非但不要交钱,而且有食宿、笔墨、书本的补贴;而不同的则在于,只要县学肄业,生员便可以选择继续深造还是出任小吏。

    “赏也赏了,接下来柯卿还要继续把浙闽赣粤四省的清丈结果拿出来。”给了颗甜枣之后,郑克臧又把更大的担子压在柯鼎开的身上。“本藩虽然不禁兼并,但是对应征税额和应募兵员,总归还要做到心知肚明的。”

    “臣明白。”这么说并不是柯鼎开在虚以应付,事实上他很清楚郑克臧的用意,没错,郑克臧虽然不禁止兼并,却对私垦新田有极大的忌讳,因此他的工作重心边上清查隐没,不但如此,郑克臧还有意将清丈长期化制度化,当前一个省一个省的清查,待最后一个省清查完了再从头开始新的一轮清查,在不断的清查过程中使得郑藩对地方的控制力达到历朝历代前所未有的程度。“臣必当竭尽心力。”

    “如此甚好。”郑克臧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他似乎想到什么,于是张口道。“柯卿啊,营田司虽然裁撤了,但如今卿的职责甚重,没有一个名目却是委屈了。”柯鼎开心头狂跳,就听郑克臧说道。“卿本来已经是正三品了,这样吧的,孤给卿一个从二品内大臣的头衔,也便于清丈时与地方上交涉。”

    柯鼎开当下跪倒谢恩,说起来,他之前的正三品是为了对应户部侍郎的职位超擢的,本来没有打算这次还能再胜一级,更没有想到能出任郑克臧亲信近臣的内大臣的职务。

    “说起来,这个内大臣还是委屈了卿了。”别看柯鼎开已经惊喜万分了,但郑克臧却似乎觉得这个酬赏还不够,便又拿出一根胡萝卜来诱惑道。“若不是柯大人如今位列参赞,卿加一个内阁大臣也是足以胜任的。”

    郑克臧口中的柯大人自然是柯鼎开的父亲柯平,而参赞就是郑克臧新政治体制中首相副贰的参政知事,只不过郑克臧后来觉得平章军国事也好、参政知事也罢都有些古意盎然了,所以临了分别改为总理内阁大臣和参赞内阁大臣。同理,所谓的内阁大臣便之前的诸相。

    “王上谬赞,”柯鼎开此刻又惊又喜,喜的是郑克臧的评价甚高,未来也有可能入阁拜相,惊的正是所谓父子同朝,有权臣的隐shè,于是他急忙谦逊道。“臣如何敢与父辈同列。”

    郑克臧却毫不在意的拂了拂手,半是激励半是敲打的说到:“卿大可以入阁为目标,只要是做好了自己的本份,孤甚是乐见一段佳话??????”

    柯鼎开退出去不久,泉货衙门的会办大臣、户部右侍郎、前大都督府宝泉经历司司官唐凯山被内侍引了进来。只见他向郑克臧叩拜之后,将之前端在手中的盘子呈了上去,自有内侍转交到郑克臧的手里。

    “这是保康银贯和保康钱的样本?”郑克臧仔细看着手中的钱币,口中如此问道,所谓银贯就是郑藩依据江南、闽粤通行的洋钱、饼钱的样式仿造的一种压制银币,而保康则是郑克臧为朱慈炴拟定的年号。“卿且仔细说说。”

    “臣遵旨。”唐凯山应了一声,当下开讲起来。“保康银贯重七钱,含银量达八成五分,其余一成五分为铜、锡和铅。”保康银贯的含银量不要说不能与俗称雪花银的库平银相比,就连市场上主要流通的含银量92.5%的杂银和90%的西班牙银币也未必能及得上,可谓劣币中的劣币,但郑克臧的目的正是用劣币驱逐良币,以便把市面上流通的金银铜钱给驱离市场。“货值一千文,为足贯。”

    郑克臧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币,果然找到了唐凯山所说的【直当千文】的字样,于是他皱着眉头问道:“市面上确可以当一贯来用吗?”

    郑克臧自然不想让他jīng心设计的银贯跟大明宝钞一样变得毫无信用,但唐凯山却颇有信心的回答道:“王上且宽心,以当初试作的武定银贯的发行情况来看,由于制作jīng美,不易伪造,因此市场少见流通??????”

    郑克臧一愣,没有流通,这还有什么可以值得高兴的?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就听唐凯山解释道:“臣等以为,这恰恰说明了民间已经认可了银贯的价值??????”

    郑克臧认真想了想,的确有些道理,根据劣币驱逐良币的理论,正是有价值才得以被人收藏的,这样一来以两改贯暂时做不到,却可以提前获得一部分钱息,因此他张口问道:“泉货衙门可有把握各地的银两都挤出来?”

    郑克臧想得很明白,只要市面上没有计重的银两了,银贯想不流通也不可能了。

    “臣以为有把握,不过。”唐凯山突然来了个转折。“臣请王上暂不允诺在今年的chūn秋两赋中以银贯抵充银课。”

    唐凯山的用意郑克臧不用猜都明白,那就是在保康银贯尚未大量流通前,尽可能的回笼白银,但货币能不能确立信用,关键还在于官方是否能自我接受,因此对于唐凯山的要求,郑克臧理所当然的予以了否定。

    看着唐凯山沮丧的脸,郑克臧安慰道:“卿为国理财的好意,孤是明白的,不过眼光要长远一点,不必锱铢必较,只要银贯能广泛流通起来,改铸的钱息才能源源不断。”

    郑克臧是这样的态度,唐凯山还能说什么呢,只好低头接受。此时郑克臧的目光移到了银币边上摆放的几枚铜钱上,这些铜钱一共枚,面额最大的当廿的黄铜大钱,大小约合银贯的三分之二直径,其次是当五的青铜大钱,直径与黄铜大钱相同,再次是直径只有大钱一半的当二黄铜小钱,最后是与黄铜小钱一样大小的当一青铜小钱。

    看着这些铜钱的大小、厚薄,郑克臧再次发问道:“唐卿,这些钱币的面值是如何计算出来的,一旦在市面上流通,会不会有歹人把若干小钱熔了改铸大钱,搅乱市面呢?”

    唐凯山被郑克臧问的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也是郑克臧摇了摇头:“卿回去在计算一下。”

    唐凯山羞愧的正想就此退下,但郑克臧又唤住他:“唐卿啊,货泉衙门除了关注铸币之外,还有一项事务断然不可懈怠了。”

    唐凯山当下表态道:“请王上放心,关于钱庄营运的相关章程,臣等月内便可以奉上。”

    “有没有加入保证金一项?”唐凯山忙说没有,于是郑克臧吩咐道。“必须加上,万一倒帐,大户尽管肉疼但也不伤元气,但小户顷刻就倾家荡产了,所以必须预先设法弥补。”唐凯山有些不以为然,但郑克臧坚持,他自是不会说不的。“另外,钱庄的开立有泉货衙门各省分司审定,但清算必须由计征衙门,也就是税务司来办,权责要分开厘清。”

    唐凯山再度应声道:“是。”

    “还有,钱庄要分等,准备金不足的不准超范围经营??????”

    带着一连串指示的唐凯山退了下去,但郑克臧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这不,监察院正卿蔡汉襄又请求陛见??????

338.弼德院

    武定四年六月二十四rì,积郁在心以至于缠绵病榻的武定帝朱由格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第二天,在郑克臧的拥立下,已经是白发苍苍的皇太侄朱慈羙(炴)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继位为帝,年号保康,并以第二年为保康元年。

    保康帝继位后的第一件事是为武定帝奉上德宗的庙号以及契天应道博懿礼仁文泽武成饼德弘孝武皇帝,其后又册封嫡长孙朱怡铭为皇太孙。接着又依照郑克臧的意思授予废太子朱慈烯之子朱和渂以高塘郡王的爵号,并将分封到象山以南的鹤浦(南田岛),于是除了皇城里忐忑不安的祖孙俩外,南京城里的朱氏子孙被悉数清空。

    保康帝还准备对郑克臧进行加封,可郑克臧此刻已经身兼师、傅这两个最高文职,又以大都督、招讨大将军掌握最高军权,实在是已经升无可升了,而且郑克臧不愿意自己几个孩子rì后也以明臣的身份出现在历史上,因此也坚决拒绝了皇室的加恩,所以这次册封便落到了福宁侯郑聪、平阳伯郑克爽、松阳伯郑克举以及宁阳侯郑明的遗子郑克安、郑克期、郑克垠等一干郑氏宗亲的头上。

    说起来,郑克臧其实对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作法颇为不屑,但这是保康帝的一次试探,若是不接受的话,怕直接吓死了这个老人,而一年里死了两个明帝,对稳定人心也不甚有利,再加上好歹郑聪、郑克爽等都是自己的亲戚,所以郑克臧便勉强点头接受了。

    于是郑聪被晋为了闽国公、郑克爽被晋为了南平侯,尚未成年的郑克举成了广丰侯,郑克安袭了宁阳侯,郑克期、郑克垠也分别得到了伯爵的彩头。

    除了这些在大陆的郑氏宗亲之外,保康帝甚至还想派人到rì本去晋封郑智、郑柔等人的爵位,但却被郑克臧使人劝阻了。想想也是,流放几人是郑克臧的命令,现在明帝却给予加封不是打郑克臧的脸嘛?再说了,如今rì本人扣住他们和郑藩讨价还价,明帝再做加封,不是明摆着告诉rì本人,这是奇货可居嘛??????

    “王上,这是臣遴选的几处吉壤。”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皇帝继位之初便开始为自己修陵,但是武定帝朱由格是在战乱中匆匆上位的,又是慌慌张张的从福建行在回迁应天城的,连南京皇城都没有怎么好好的修缮,更不要说万年吉壤了,而郑克臧对此又不在意,因此只到武定帝病入膏肓了才急急忙忙派人为其寻找墓地,这一拖二拖的,直到朱由格病死了,邮传部(营建司)才拿出了几个备选方案来。“请王上示下。”

    “如今战事未歇,闵陵陵工不宜过于浩大。”郑克臧叹了口气,不是鼎革在即他想苛待这位前朝的已故君王,实在是军费浩大,他拿不出这笔巨额开销来,也不愿为了一个即将走入历史的王朝,动乱了自己的统治基础。“这样吧,陵寝便选在这。”郑克臧在南郊牛首山的方案上圈了一笔。“以五十万银贯为限,三年内完工,能做得到吗?”

    以明工部右侍郎身份出任邮传部尚书的前大都督府营建经历司司官徐青暗暗叫苦,五十万银贯听起来数目不小,但在江南物价腾贵之地要完成一个像样的皇陵却有些难度,且不说大量的物资需要外购,就是三年的工期也显得有些紧张。

    徐青于是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错开半个身子站立的陵务司司官,只见这位司官脸上也是写满了难sè,徐青正待请求郑克臧要么增加开支,要么延长工期,但转眼发现郑克臧脸上的不悦,心脏猛然一缩一跳。

    是啊,自己今天是犯了什么浑了,自己的主子可是夏王啊,有关明德宗什么事了。再说了,武定帝虽然贵为一朝天子,但大明的江山还能接续多久呢?郑克臧肯拿出五十万来为其修陵,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三年的陵工更是彰显其仁厚的一场宣传,自然不必jīng益求jīng的。

    一念及此,徐青立刻应承到:“且请王上放心,臣等晓得该如何做的,必不负王上重托。”

    郑克臧微微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卿等且去忙吧。”

    徐青刚想退出,郑克臧忽然又叫住了他:“徐卿,今上的年岁也已经不小了,挑选万年吉壤之事想必也不会拖太久的,这样吧,就同在牛首山闵陵之畔择一风水上佳之所为今上筹建陵寝吧,如此也好一并利用闵陵的工料、人力。”

    徐青虽然有些错愕,但是刚刚他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因此当即应承道:“臣谨遵王命!”

    徐青退了下去,通政院的承启进殿禀报:“次辅杨大人求见。”

    杨英?郑克臧一愣,他怎么来了。但对方虽然半退休了,可毕竟是藩内有数的老臣,因此郑克臧略一思索便下令召其入内。

    不一会身穿大红袍的杨英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看到他这样做派,郑克臧不觉莞尔,当即命令赐座。杨英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内侍端来的锦凳上,未曾开口,先是一阵咳嗽。

    等到手忙脚乱的小火者拿来痰盂让其清理了喉咙之后,倚老卖老的杨英这才开口说了来意:“王上,老臣闲来无事,仔细揣摩了王上幕府的章程,发觉缺了僧录、道录,再有如今泰西夷教也多有流传,是否也该设立有司监管。”

    杨英的话其实并无甚稀奇,郑克臧自己也承认他草创的未来zhèng fǔ只是各雏形,rì后还需要增减,但杨英此番进言的动机却让郑克臧深思起来。说起来明代是没有元老干政的情况的,但是致仕回乡的官员却是地方的一大害,如何能避免重蹈覆辙,却是一个大课题。

    一边想着,郑克臧一边嘴上敷衍着:“那以老大人的意思是学着满清设理藩院专管喽?”

    “那倒不必,”杨英摇头晃脑着。“可按大明的制度划归礼部,不,礼仪院管理。”

    郑克臧当下就明白了,原来在剥离了最重要的学部之后,礼仪院成了无权有责的清水衙门,颇有些不甘心了,所以说通了杨英这位元老重臣前来进言,好把发放度牒的权力揽到手中,如此也好有些油水能搞个小金库什么的。

    对于这等为个别部门争取利益的事情,郑克臧多少有些不满,不过dú lì设置一个宗教部也的确没有必要,因此他考虑了一会,最终还是点头了:“老大人所言甚是,可在礼仪院下设立一个管理诸教的教务厅。”

    杨英满意的点点头,但却没有告退,反而又进言道:“王上,以臣当年在东宁执政的情况来看,盐铁司还是跟税务司合在一起为好。”

    郑克臧颇为诧异的看了杨英一眼,对此杨英絮絮叨叨的解释了一遍,郑克臧这才明白自己有些主观了。原来,东宁时期绝大多数的工场、作坊、矿山都是郑藩官办的,盐铁司根本管不了,最多只能管管市面上的小店什么的;而入主半个大陆之后,江浙闽粤各地都是商贾众多,矿山林立,盐铁司却面临着管不胜管、无从管起的局面。既然如此,以杨英的经验来看,要想让这个部门不至变成闲曹,最好让其把现在负责税收的主计衙门归并了。

    杨英说话的过程中,郑克臧一直在殿内不停的踱步,杨英说得越多,郑克臧想得越深。

    待杨英说完了,郑克臧也停了下来:“老大人,此事怕是孤想差了。”

    郑克臧确实是想差了,他设立盐铁司和盐铁部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工商业,但现阶段的工商业不是异时空的十九世纪后半叶开始的大工业、大商业的局面,他的zhèng fǔ也不是rì后专业xìng和控制力到了一定程度的zhèng fǔ,因此注定了他所要做的必然是事倍功半。

    然而不管再难,郑克臧也要尝试着去做,不过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郑克臧从他原先的立场上后退了一步:“老大人此言乃老成谋国之举,孤受教了,也罢,如今一切草创,都还有改进的余地,就且把征收赋税的权力交给盐铁部吧??????”

    就这样盐铁部的职司变成了审核矿山、工场、商铺的开办资质,登记、颁发经营许可,登记经营变更,巡查矿山,核定并征收交易税、铺税,征收夏秋两赋;清厘、核定商律等。不过郑克臧却没有取消主计衙门,反而进一步将其改组为审计衙门,专司审计各部院衙门及地方机构的收支情况与度支部的决算司一起成为郑克臧推行“量入为出”、“黑字”政策的左膀右臂。又因为郑克臧将军律司的一部分职责移交到审计衙门手中,所以,rì后的审计衙门也有了郑氏东厂的“美名”??????

    盐铁部之变后,郑克臧又设立了弼德院以安置年老大臣,凡四品以上京官外官均得以入内。弼德院设正四品掌院一人、正五品监院一人,正六品左右丞各一人,另有等而下之的书记、书办若干,该院以沟通元老征询朝政得失为宗旨兼以主持朝廷发放老臣恩赏,但不承担弹劾各级官员的责任,以此避免干预审官院铨叙之权??????

339.蒙古兵

    横亘在太平府城以北、长江南岸的采石矶与岳阳城陵矶、南京燕子矶合称为“长江三矶”,素来以山势险峻,风光绮丽,古迹众多而列三矶之首,素有“千古一秀”之誉。采石矶突兀江中,绝壁临空,扼据大江要冲,水流湍急,地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南宋绍兴三十一(1161)年,这里曾发生关乎南宋国运的“采石之战”,宋军统帅虞允文击败海陵王完颜亮,使得宋朝的国祚又延续了一百余年;元至正十五(1355)年,刚刚自立门户的朱元璋在此以大将常遇chūn为先锋击败了元朝太平路阿鲁灰,进而打开了进军集庆路(南京)的大门,为明王朝的诞生埋下了最初的基石。

    除了令人凭吊的古战场外,采石矶也历来为江南名胜,古往今来,吸引着无数的文人名士,像白居易、王安石、苏东坡、陆游、文天祥等都曾来此题诗咏唱,特别是唐代大诗人李白在这里饮酒赋诗,相传最后因酒醉赴水中捉月而淹死,更为胜地增添了几分神秘的sè彩。

    不过观赏美景也罢,回想壮阔的金戈场面也好,都不是郑克臧此行的主要目的。当小心翼翼的太平知府、当涂知县诧异的跟着郑克臧出巡的队伍来到采石矶东面的起伏丘陵时,只有当时受命秘密探查马鞍山铁矿储备的有过人员才知道郑克臧此行的真正目的。

    “这片山。”郑克臧伸手虚抓之后,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叹息了一番。“宝地啊,真正的宝地啊。”在郑克臧残留的前世记忆中,他脚下的这片荒原是中国七大铁矿区之一,有着以亿兆计算的铁矿储量,还有伴生的黄金、铜、磷、明矾、钾长石、高岭土等无数资源,虽然有些资源在这个时代无法利用,但光光是铜铁两项就值得他垂涎三尺。“可恨,可恨呢。”

    郑克臧有些yù求不满的冲着天空大声吼叫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让无数奉行为尊者讳的地方官员们都下意识的扭过头去,这些人当然不知道郑克臧的所思所想,甚至有些人还以为郑克臧忽然失心疯了。当然也有聪明的人,看到郑克臧癫狂的样子,以为山里有宝,自作聪明的准备回去后偷偷派人来开采。

    “蔡卿,”发泄了一阵子,郑克臧扭头看向原大都督府盐铁经历司司官、现招讨大将军幕府盐铁部侍郎蔡通。“石禄铁矿的进展如何,道路何时可以抢通?”

    蔡通苦笑的回应道:“石禄矿区至海有百六十里,期间多有山丘横亘,虽然盐铁司已经投入近万奴工轮作,但是因为疾病丛生、道路险恶等原因,至今只建成了八十余里的水泥道,却为此损失了超过四分之一的奴工。”

    “奴工的问题你不必担心。”郑克臧咬牙切齿的说到,为了开发石禄,四年里郑藩累计已经投入了近五十万两白银,其中不算工料,光是从英圭黎人手中采买黑奴就花了近十五万两。“孤会关照大审院,今后但凡死囚、刺配一律发琼州开矿,另外,各地俘虏的旗兵也都配给你,孤只有一个要求,三年内出矿。”

    蔡通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要知道别看郑克臧时间上似乎给的很宽,但修路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挖出矿来,虽说郑克臧言辞灼灼的肯定矿脉上只有一层极薄的岩层,可就算是这位无所不知的君主说得没错,想要出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想归想,郑克臧正等着自己的表态,因此不敢过于表露出犹豫的蔡通只好一咬牙:“王上,臣过几rì便亲自去琼州,不出矿,臣就不准备回来面见主上了。”

    “好,好极了!”郑克臧欢喜的拍了拍蔡通的肩。“卿若有成,孤断不会忘了卿的功绩。”说到这,郑克臧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样,孤命陆军部军器司调拨一百万斤火药用于开山,这样,卿就不用愁眉苦脸了。”

    此时随行的舍人过来提醒郑克臧时rì不早了,于是郑克臧便意犹未尽的下了山,坐上马车向太平府城而去,临上车前,郑克臧冲着地方官交代道:“依据附郭离城的诏书,当涂县治定下来了嘛,若是没有定,就迁到这里吧。”

    郑克臧说罢放下车窗帘,车队随即启动,只留下瞠目结舌的一众官员再后恭送着??????

    郑克臧这次出巡不单单是太平一地,他还将西至宣州、池州,然后北上安庆、庐凤,再经新昌、扬州至盐城直隶州,接着过江南下经太仓、松江、嘉兴而杭州,并在巡视完杭州之后经湖州、常州、镇江返回南京。只不过郑克臧当初预定的出巡时间是六月末、七月初,但好巧不巧,武定帝朱由格洽在此时去世。国丧的纷乱以及新君继位后的种种琐事让他此行被迫拖延了至今,好在他出巡的时间虽然拖延了,但预定在六月末开往江西、湖广、湖南轮换当地部队的各师却还是准时出发了??????

    就在郑克臧一路检校部队、谈话士绅、优抚鳏寡、表彰节妇的时候,康熙则接到川陕总督吴赫的报告,随着四川方面又凑着支付了一笔价值二十余万两的茶叶、丝绸,心满意足的准格尔军已经悉数撤往玉门关西。接收完全部失地还不算,有传闻说策妄阿拉布坦和埋怨其退兵的达*赖方面闹翻了,准格尔军已经迤逦南下,兵锋直指拉萨。

    得到这一好消息,康熙当即长舒了口气,于是当即下令陕西方面将无地、失地的流民迁往甘肃实边。随后康熙又在当年的七月十七rì正式下令将原来的川陕总督一职改为陕甘总督,并将陕甘总督驻地设在兰州,希图以此加强甘肃的防务,应对准格尔人的卷土重来。

    康熙三十五年七月十九rì,清廷鉴于四川关系甘陕鄂湘黔滇的重要地理位置以及经济上的不可或缺xìng等两个原因,将四川巡抚一职升格为四川总督,并任命原湖广总督吴琠为四川总督,调山西巡抚噶尔图接任湖广总督。

    七月二十rì,康熙又以协调粮秣,编筹兵员以便就近增援徐州方向的庄亲王博果铎为由,增设了河南、山东总督一员,原直隶巡抚、汉军旗出身的郭世隆因其廉洁的官声和对清廷的忠心被康熙任命为第一任河南山东总督。

    安排完西线和东南防线之后,康熙便以庆祝对噶尔丹的胜利为由大会察哈尔、锡林郭勒及喀尔喀等部的蒙古王公和内外蒙古的各路活佛。

    出于对大清朝廷的“赫赫武威”的“景仰”,在此后各部、盟、旗的大小蒙古王公以及哲布尊丹巴以下的黄教各活佛携带各sè礼物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纷纷赶往克什克腾旗的土尔埂伊扎尔(即木兰围场)朝觐尊贵的博格达汗。

    八月十五rì,康熙的车辇抵达围场。康熙稍事休息便更换衣甲检校前期抵达的禁旅八旗。检校完毕,火器营的鸟铳护军和炮甲奉命演示铳炮。隆隆的铳炮和往返冲击的八旗马队的英姿震慑全场,大批蒙古王公纷纷冲着骑在白马上的康熙叩拜,一时间“大皇帝万岁、万万岁”的口号直冲云霄。

    展示了八旗jīng兵和相对犀利的火器之后,康熙下令召开御宴,尽管清廷的国库里已经可以跑老鼠了,但康熙还是凭着在朝鲜的收获,上演了一出强盛大国的好戏。面对吃不尽的美食、喝不尽的美酒以及丰厚的赏赐,即便是对清廷近况有所耳闻的部分蒙古王公也被外在的假象所迷惑,心甘情愿的依附在康熙的周围。

    然而康熙召集蒙古各部并不是为了炫耀,因此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戏肉就上来了。

    只见时任理藩院尚书的班迪起身进言:“皇上,桀骜犯境之噶尔丹虽然授首,然准格尔人依旧占据科布多窥视喀尔喀各部,故不可不防。”

    此言一出,全场肃然,准格尔军的兵威还历历在目,没有人想重新直面这等威胁。

    此时便听康熙问道:“卿有何见解?”

    班迪答道:“臣以为当在喀尔喀西境置定边将军一员,监视准格尔军动向,唯漠西不毛,朝廷驻兵必然有限,还请皇上敕命喀尔喀四部抽调兵马协防。”

    康熙扫了扫面前的四部喀尔喀王公,土谢图汗、车臣汗、三音诺颜汗、扎萨克图汗及哲布尊丹巴以下外蒙各王公、活佛纷纷出列跪倒,表示愿听清廷调度,请大皇帝垂怜喀尔喀蒙古百姓,驻军漠西,威震准格尔。

    见到外蒙王公顺服,康熙自是顺水推舟,于是外蒙的兵权便落到了清廷手中。不过,康熙对自己的收获还不甚满意,便在下令设立定边副将军后,又直接命令科尔沁、乌珠穆沁、扎鲁、苏尼特、巴林、克什克腾、奈曼、敖汉、巴尔虎、喀喇沁、库伦、阿巴嘎等旗各出五十到三百名骑兵,开赴朝鲜替换吉林的驻防八旗和部分禁旅八旗。

    这些内蒙王公不比大敌当前的喀尔喀人,一听康熙的命令,当然心有不愿。

    对此康熙言道:“朝鲜狂悖不臣,理当严惩,既然各部出兵,所获自然归各旗所有??????”

    听到康熙以zì yóu掠夺作为犒赏,这些被金光前景耀花了眼的蒙古王公这才纷纷允诺。

    接下来,康熙又如法炮制,命察哈尔各旗、土默特各旗、乌拉特各旗出兵三千至鄂省助战。察哈尔部是孛儿只斤氏的嫡脉,土默特部也是俺答汗的子裔,两部向来窥视关内肥沃之地,如今得了机会更是踊跃,各部王公一合计,不但全数满足了康熙的要求,还额外提供了两千骑兵,使得南调的蒙古军的总兵力达到了五千之众??????

340.驰禁盐业

    康熙之所以把蒙古兵派到湖广而不是直面郑军主力的徐淮,当然不是因为郑军在过去一年里断断续续建起的若干堡砦,而是因为他已经接到高家堰决口的消息。此时的徐淮处处泽国,一片汪洋自然不是蒙古马队的用武之地。

    突如其来的天灾当然是对阵双方共同的敌人,不过,清廷最后的一点底子已经用在了木兰围场,自然对于救济汹涌的难民cháo显得无能为力。因此,尽管康熙故作怜悯,连下三道抚恤的诏书,但心领神会的地方官还是祭起了祸水东引的招数,以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驱赶难民重新穿过黄泛区,进入明郑的地盘乞活。

    郑克臧是在抵达太仓直隶州后才知道北方重又大灾的消息的。闻讯的他当即取消了接下来的行程,连夜乘坐水军快船返回南京,然后顾不得休整一番,便召开了政事堂御前会议。

    “回王上的话,查南直隶境内原太仆、常平各仓内存粮不过十五万四千一百十六石有奇,即便算上崇明的兵备粮库,也不过堪堪五十万石,就是这五十万石,也不能全数调过江去,还得支应南京城内五十万军民的所需。”以度支部尚书身份出任内阁大臣,也就是首任财相的张rì曜在会议一开始便忙不迭的叫苦道。“因此当为之急,还要从福建、东宁等地运粮,从安南、真腊、rì本等地购粮。”

    “王上,从安南、真腊购粮虽然便宜,但缓不应急啊。”身为参赞内阁大臣,也就是所谓的副相的柯平却连连摇头。“从rì本运粮虽然方便,但rì本本身就缺乏粮食,且如今两国多有龌蹉,指望从rì本购粮怕是不成了。”

    “成不成先不要说,须知道购粮一事总得花钱的。”说到钱,提议外购粮食的张rì曜的脸上也是一阵肉疼,但身为的首相、总理内阁大臣郑英平却视若无睹的追问道。“不知道度支部这边能挪出多少银两来办这件事。”

    “国库里尚有二十万两。”张rì曜咬牙切齿的回答道。“总还是要留些预备不测,所以,度支部只能先拨出十万两。”这个数字一出,在场的人都无语了,于是张rì曜只得解释道。“前方战事不断,夏秋两赋多用在支应前线军粮军饷,其他支出其实都是从海关关税和盐税中开销的。虽说这两年开关贸易,关税大增,可用度也多,其他不说,光陆军和水军的兵械兵船,还有石禄铁矿的开办费,就是一个偌大的数字,因此国库里却是没有多余的钱粮。”

    说到这,张rì曜幽怨的看了高居上座的郑克臧一眼,揭发道:“王上刚刚又拨了五十万的陵工,所以,如今就只有二十万了??????”

    “陵工不是分三年拨出嘛。”郑克臧冷冷的看了张rì曜一眼,顿时把想糊弄过去的某人惊得汗流浃背,好在郑克臧也知道张rì曜的目的不是为自己牟利,而是想当好国库的看门狗,因此才高举轻落不再追究下去。“度支部立刻编列六十万贯的费用从各国购粮。”虽说一银贯的含银量不过半两多一点,但六十万贯的庞大数字还是突破了张rì曜试图坚守的底线,为此知道其难处的郑克臧特意松口。“可先从陵工中挪用。”

    张rì曜是舒了口气,但问题并没有解决,外购粮食虽然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但缓不应急,不能救嗷嗷待哺的江淮饥民与水火之中。但保存这批难民却又是郑克臧势在必得的,因为有了这批身无长物的流民,郑克臧就有开发淮南煤矿和太平铁矿的人力了。

    于是,郑克臧作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那就让江浙各地的豪绅乐输吧。”

    乐输?难道郑克臧想明抢吗?

    疑惑不解的内阁大臣们纷纷抬起头来,向来勇于直谏的柯平甚至劝诫道:“王上,清虏尚未驱除、民心尚且反复,此时断不可作出涸泽而渔之事来,免得??????”

    郑克臧作势打断了柯平的话:“柯卿,你以为孤想干什么?不,不,不,孤的意思并不是白要他们的粮食??????”

    这下郑英平急了:“王上可是要行那捐资纳粟之举,不妥,不妥,当年在东宁已经议过了,万万不可施行呢,否则将有动摇国本之虑。”

    对于郑英平急不可待的打断自己的话,郑克臧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神秘一笑:“孤何时说过要施行捐纳,首相怕是误会了。”

    不是捐纳,又不是明抢,那郑克臧要搞什么名堂,正当群臣狐疑不解之时,郑克臧轻笑起来:“孤准备给这些纳粟之辈一个机会,想必他们一定会趋之若鹜的。”

    机会?一众臣子更是糊涂了,这时,郑克臧才揭晓了谜底:“孤准备将江北、松江、浙东的盐场发卖给地方商贾,但凡是捐纳一定数量的稻米的,才准予参与竞价。”

    下面顿时乱套了,财相张rì曜立刻准备开口劝谏,但郑克臧却视若无睹的继续道:“孤的意思,凡是一次捐纳二千石粮食的,准予参与官中各大发卖的竞价,只捐纳五百石的,可若干人合股参与竞价,如此一来,不但有了粮食救急,还能弥补藩中用度不足。”

    “王上,不可,万万不可。”张rì曜终于等到郑克臧说完了,于是急不可待的进谏道。“盐政自(汉)武帝以来都为朝廷掌握,乃朝廷一大利源,前明之时,更是占到朝廷收入的四分之一,如今卖于商贾,看似一时有了大笔收益,可是未来却对财政大大不利。”

    张rì曜几乎指着郑克臧的鼻子在骂他申吃卯粮,但郑克臧却依旧不动声sè:“张卿过虑了,虽然发卖了盐场,但孤并没有说今后就不收盐税了。”

    说到这,郑克臧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大明盐税是什么状况,清廷盐政如何,卿等难道不知吗?为什么私盐屡禁不绝,为什么百姓吃到嘴里的官盐黑黄难咽,前朝的弊端,孤还要延续下去嘛?不,当然不能,因此必须推倒重来。”

    大审院正卿林良瑞则从另一个角度表示了担心:“王上所想的虽好,但商贾重利,一旦盐业为其掌握,必然大肆加价,如此反让百姓吃不得盐了。”

    郑克臧笑道:“这一点,孤已早经想到了,所以凡是入场竞价的商贾,只准一人竞价一处盐场,如此互有竞争,当不至于盐价暴涨。”

    林良瑞却没有被郑克臧说服:“盐商本有同业公会,只怕届时相互勾结,把持盐价。”

    “解决的办法有两个。”郑克臧说自己想好了,还真不是吹牛的。“第一,官府当额定地方盐价,设定最高价格,不准盐商溢价;第二,除江北、松江、浙东盐场外,福建、东宁、广东、广西盐场一律发卖,并准予各地盐场zì yóu销售。对了,还可以准许沿海百姓自行建立盐场,只要缴纳盐税,便不禁其销售。”

    “这?”与会的内阁大臣们面面相觑。“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郑克臧长叹了一声。“北面都是我同胞骨肉,如今嗷嗷待哺,孤又何忍心见他们生灵涂炭呢。”郑克臧装腔作势了一番之后,命令道。“张卿,这件事就交给盐铁部了,章程律法归章程律法拟,但风声要先放出去。”

    张rì曜无可奈何的应了声:“臣明白了。”

    见到自己的意思得到贯彻,郑克臧满意的点了点头,议程便得以继续下去:“那好,接下来,卿等再议一下,米粮到位了,该如何赈济,孤的意思还是以工代赈,正好将淮南煤矿和太平铁矿的开发提到议事rì程上来??????”

    郑克臧的判断没有错,听说官府开放盐业,发卖*官中盐场,顿时在江淮引起了一片狂乱,向官中输粮的车马络绎不绝,甚至风声传到福建、江西等地,有人花重金雇船运送粮食到太平、太仓两处大仓换取竞价会入场的门票。

    凭着这些豪绅巨商的捐纳,明郑官方很快就筹措了超过五十万石的粮食,淮上受灾百姓因此得到救助,郑克臧心目中的煤铁联合体也得以蹒跚起步??????

    但郑克臧并没有想到,这一年的灾祸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八月中,浙江报台风,温台两地二十万百姓受灾;八月末,福建、东宁又报台风,四千余间房屋被大风大雨摧垮,至少十五万亩粮田受淹减产;同是八月,赣北报三月无雨,颗粒无收;湖南报暴雨,同样成灾;只有广东、广西和鄂东一隅未遇到天灾,但广东报连平、新丰等地有忠于明室的百姓起事;广西则遇到云贵清军两路进犯。

    对此焦头烂额的郑克臧一方面下令各地紧急恤抚,又严令在江南各师调入湖广、湖南后该撤回江淮、江南、赣北休整的各部先行南下助剿连平叛乱。

    接下来郑克臧又命分东宁之民入琼州,挑浙赣越三省无地百姓填实湖南。

    至于广西方面,郑克臧命令龙骧军第一师全力上陆支应。在得到龙骧军及广东方面派遣的援军之后,何乾稳住了广西的形势,并顺势反击,将贵州之敌驱回黔境,并在滇桂边境上与云南之敌重新形成了对峙??????

341.驰禁盐业(下)

    尽管南方灾祸不断,但九月底的南京城里却人流如织,因为纳粟而获得竞买*官中盐场的各地商贾纷至沓来,这些豪商巨贾各带仆人,在南京城里挥金如土,极大的刺激了因为武定帝去世而略显萧条的市面。

    “怎么停下来了?”一个声音从双人抬的小轿里传了出来。

    “回老爷的话,前面的路堵了。”侍立在轿旁的仆役一边用敌视的目光看着塞满道路的双轮马车,一边躬身在轿厢两侧的窗户边回应着。“看上去是马车撞了人,巡jǐng正在处置。”

    遮在轿窗的帘子被掀开了一条缝,随即轿子里的乘客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街口的混乱,脸上同样出现了耐人寻味的表情。没错,最近一段时间,原产自东宁的马车忽然在江南广泛流行起来,其中有四轮四马的大型车,四轮双马的中型车和双轮双马、双轮单马的小型车。这些马车以jīng美的外表和远超牛车的平稳获得了各地商贾士绅的喜爱,但究其根本原因,还是郑克臧出巡时一sè马车的场面震撼了迎驾的士绅,为马车的销售做了活广告。不过这些马车的使用还是有些问题,其中最大的就是御手不过关和行人不知道避让,因此经常会发生车撞人的交通肇事??????

    与一般人的羡慕与跟风不同,坐在轿中的乘客其实已经看穿了郑藩大推马车的内在目的。是的,南方缺马,也缺合适放牧的马场,但若是马车大兴,那么民间养马的风cháo也会被激励起来,如此郑藩军方rì后采买各sè马匹也会相对方便起来。

    对于这种yù擒故纵的手段,轿中人倒也有些佩服。不过,他跟郑藩的矛盾是根本不可调和的,因此郑藩施政的技巧越高妙,他的仇恨值便越高。更何况,肇事现场还有几名应天府的巡jǐng,万一好巧不巧被对方发现了自己的相貌---虽说海捕图形上的画像跟自己现在的容貌并非一致---那也是一件麻烦事。

    于是轿中人合上窗帘,冲外命令道:“调头,从来凤巷绕过去!”

    “是!”侍立在外的仆役应了声,当即安排轿夫调头,同时嘴里小声的咒骂道。“捧乱臣贼子臭脚的家伙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正当轿中人的仆役发出低声的诅咒的时候,应天城内的江西会馆里,十几个cāo着赣北口音的商贾正在谈笑风生的说着什么,不过尽管表面上一个个谈兴甚浓,但仔细观察,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丝焦虑的神sè。

    “来了,来了,吕老爷回来了。”一个从外而内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交流,只见一个青衣的下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堂外,冲着屋里的人躬身报告道。“好叫几位老爷知晓,吕老爷的车马已经进院了??????”

    下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十几个商贾便齐齐涌出,却把不知所措的其推到了一旁??????

    “列位,列齐位。”面对十几个人的呼唤的混乱局面,吕姓的商人自是不可能一个个的回答,于是罗圈施礼之后,他开口道。“请静一静,静一静。”在他的努力下,嘈杂的问话声终于平静了下来。“有什么话,大家伙还是回屋里再说。”

    在场的商人们大多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若不是等待的消息过于重要了,原本也不会如此不堪,现在平静下来了,自是一个个又恢复到原来jīng明的样子,对吕某人的建议自然不会否决。于是,一行人重新回到室内,撤下残茶,换上新茶,合上房门,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户部,不,大将军幕府盐铁部的《盐税征计条例》已经颁下来了。”吕姓商人一开口便是在场人最关心的问题。“今后盐税只从盐场这面征收,出一石,计征铜钱三十文。”

    虽然在场的人都一脸的平静,但眉目间的喜sè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要知道虽然从万历四十五年开始便有所谓的“纲盐法”,据此朝廷已经退出了食盐的直接生产、流通过程,但对依旧对食盐生产和流通保持垄断权。“纲盐法”最核心的内容便是“盐引”,一引盐正常是包括包装用具在内的三百斤,这三百斤的盐价值几何呢?银六钱四厘,另外还要加上税银三两,公使(运输)银三两,合计六两六钱四厘。这还是基价,等卖到老百姓手里,这盐已经高得没边了,销售方不得不掺入各种杂质以降低价格。

    此外,但凡没有盐引或超出盐引额的食盐便当成私盐,一经查出,将会遭到查没。

    这么一来就使得官盐的销售不得不出现价高质次的问题,原本想方设法遏止的私盐也因为暴利而无法遏止,进而侵占了官盐销售方的合法收益。

    如今郑克臧搞所谓的驰禁盐政,商人得以直接跟灶户合营(即发卖盐场),灶户只管放量生产,商人直接销售,所得利益按股本分配,朝廷只制定一个事实上不可能出现的最高限价及在食盐生产后收取极低的税收,不再干预生产、销售环节,这就等于为两个环节同时松绑,且事实上堵住了私盐的渠道,这又如何不使得在场的商人们摩拳擦掌呢。

    当然,私盐合法之后,盐价必然大跌是趋势了,不过这部分收益本来不在盐商的计划内,如今却可以堂而皇之的收入囊中,用来弥补原来的损失却正好不过了。

    “另外,盐铁部还搞出了一本小册子,上面有江北盐场、淞崇盐场以及浙东沿海盐场历年的产盐量,作价五十贯,我也自说自话的买下来了。”有人还在思索利弊得失的时候,吕姓商人继续说到。“这本册子对两淮盐商来说算不得什么,内中数字也不一定准确,但我以为,对我们这些门外汉来说还是很值当的。”

    这句话所有人都点头认可,毕竟有了这些数字,他们便可以商议着如何标价,更何况比起竞卖盐场的巨大开销,这五十贯的花费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自然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吕朝奉。”这时有个商人站出来提问道。“当初纳粟的时候,不是说竞买不成,也可以自己开办盐场吗?盐铁部对此有何章程?”

    “这个我也问了,盐铁部的几位大人说,自开盐场的地段这次也一并发卖。”吕某人知道有些人是不准备竞价而是直接打着自开盐场的主意,因此劝诫道。“地价银、开办费的确要比现有盐场要低了不少。可是价钱低归低,可一分价钱一分货,地段绝不会好到哪去,这二来嘛,还要整治盐田,另外没有老手也是大问题。”

    室内开始出现一些交头接耳的声音,吕姓商人于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等待声浪稍息了,才重又开口:“这次咱们江西商人共有六个直接竞价、二个合股竞价的机会,但每个竞价机会只能投一个盐场,所以必须议定清楚了,毕竟咱们比不过江南、江北、浙北的地头蛇,要是错失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来必定有人会后悔的。”

    这话没错,郑军在战场上的表现,让所有人相信,即便郑克臧不能将满清从中华大地上悉数清除,但至少一个南北朝是逃不掉的,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在场的不是有实力就是有野心的,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武定四年十月初一,江北等地盐场的发卖竞价会终于在应天府城内召开。盐铁部包下城中一座大型酒楼作为竞价场所,江淮、江南、浙江、江西等地共计一百九十七名士绅、巨商或亲自到场或派来代表参加,场面极其热烈。

    未时初刻,竞卖会开始。说是竞卖盐场,不如说是竞卖北起shè阳河南岸,南至通州、崇明间沿海滩涂地带、沙洲的所有权以及宁台温和松江部分沿海地区类似的滩涂地带的所有权,其中不是所有地区都合适产盐,特别是宁台温地区地形复杂,历史上产盐地就甚为分割、凌乱,远不如一马平川的江北、松南地区,因此价格上区别甚多。

    此外,根据郑克臧的要求,竞价银其实由两个部分组成,其一是给官府的开办费,其二是给灶户盐丁的赎买银。其中竞买者支付赎买银后,灶户盐丁在盐区草场内的住所、私垦的田土都将归竞买者所有,至于今后是否愿意继续接受雇佣、竞买者以何种价格雇佣,则将由竞买成功者与其自行商议。

    酉时末,整整两个时辰的竞卖结束,全部现有盐场和除现有渔港、渔村外的沿海各县的海岸线全数成功发卖,拢总筹集现银一百二十三万三千四百一十六贯又四百二十七文,其中大约三十九万贯的收入将用来支付给灶户盐丁,而其余的将是郑藩的净收益。

    此事传到běi jīng后引起轩然大波,清廷也一度考虑效仿以敛财,但却最终因为来自海上的威胁而被迫取消。康熙因为自己多年禁海迁民的最终结果却是让郑藩获得了巨额收益而闷闷不乐,甚至因此生了一场小病。

342.朝鲜之战

    养心殿内,一脸病容的康熙正倚在炕边翻看着炕几上的奏章。这些奏章里有户部关于秋解征收入库情况的报告、有云贵总督上报的云贵战事的情况,也有理藩院关于准格尔方面催讨剩余岁币的请示。虽然清廷控制区内不像明郑治下出现了大规模的台风、干旱、水灾,但连年的征战以及向准格尔支付贡物、岁币等浩大的支出,同样让无钱无粮的前线清军无法利用明郑方面出现的问题卷土重来。

    更让康熙担心的是大规模捐纳的后遗症已经出现,各地督抚都有上报捐官大肆收刮的恶行以及因为官*逼*民*反而零星出现民变。好在,问题最突出的云贵两省的反清起义已经相继被回师的清军平定。不过,滇黔两省尤其是贵州已经变成了白地,即便郑军未再进攻,省内清军也不得不退往川黔和滇黔边境,以便得到两省就近补给。

    “看起来是要肃贪了。”康熙小声嘀咕着,在几本类似的诏书上用红笔写了自己的认知,抬手交给侍立的首领太监李德全。“发给内阁,着三法司派干员至各省查访,但凡查实,不拘满汉,有一个严惩一个。”

    李德全接过这些折子,转身出门将其交给守在外面的御前侍卫,此时康熙又拿起一份奏章来。这一份是平东大将军、嗣康亲王椿泰从平壤所上,说的是,康熙在木兰围场中征调的东蒙骑兵已经悉数到位了。这样一来,清廷在朝鲜就有包括鄂罗斯参领在内的禁旅八旗六个参领十七个佐领四千,包括十一个鄂伦chūn、锡伯、鄂温克佐领在内的吉林、辽东八旗七千,调防汉军旗以及蒙古八旗四千五百人,东蒙骑兵三千三百人,总兵力几达一万九千人,虽然较清军回撤前的兵力有所不如,但依旧可以称得上是一支灭国毁邦的大军。

    “据查海逆在朝有五千之众且有水师海舟助战。”康熙想了想在奏章上批示道。“领兵王臣当慎重前线,亦步亦趋,不可鲁莽灭裂、cāo切行事。”也是觉得这么写会让椿泰束手束脚,于是康熙又批示道。“所言进军方略甚好,然军情瞬息万变,不必事事奏明,以免怠误军机,有违朕之本意??????”

    回到厢房内的李德全待康熙再度把奏章交到他手里时,小声的劝诫道:“皇上,您大病初愈,不可劳累过度啊,先喝完nǎi*子,歇一歇吧。”

    “歇不得啊。”康熙轻叹道。“战局危恶,地方困顿,要是朕再懈怠了,这大清??????”

    也许觉得自己说的不太吉利,康熙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然后半推半就的接受了李德全的好意:“也罢,你且把nǎi*子端过来,朕一边看,一边喝。”

    李德全托着盘子还没有走到康熙身边,突然间就听康熙猛的大喝一声:“混账东西!”

    李德全大惊失sè,放眼望去,这才发现不是康熙在骂自己,而是冲着此刻在其手中的奏章说的:“这是何人主使,居然主张与海逆划界言和!”

    康熙一边骂着,一边大发雷霆的拍打着炕几,炕几上面堆的奏章也被他一下子扫落在地上,吓得李德全急忙放下托盘,翻身跪倒在地进言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您的身子骨要紧,不值得跟这些人动气。”

    但李德全的这番苦笑全然白费了,暴怒中的康熙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道:“滚出去,你一个阉人,军国大事也是你可以开口的。”

    李德全屁滚尿流的倒窜了出去,康熙却急躁的在厢房里快步疾走着,此刻他思绪万千,满脑门子都是杀人的想法。不过,康熙的步子渐渐放缓下来,一会后甚至亲自俯身捡起了刚刚丢在窗台下的请议和的奏章,重又仔细读了起来。然而一读又是火气上涌,不得已,康熙手持着这份折子,走进了边上的小佛堂。

    也许是神佛庇佑,也许是诵读经书后情绪渐渐稳定,康熙第三次读起了这份奏章,这一次,他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是的,明郑不一定会接受和议,但无论如何可以试一试,清廷上下现在绑得太紧,的确需要缓气的时间。

    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康熙低头看了看奏章的署名,“工科给事中博尔济”。

    一看名字,康熙知道应该是个满员,心头更是一松,于是冲着屋外跪着的李德全以下命令道:“去,把轮值的大学士给朕传来。”

    李德全刚刚想起身,就听康熙突然改口道:“慢,不必去了,找人把李光地唤来即可。”

    议和可是一件大事,因为涉及到正朔和政权的合法xìng,势必会引来方方面面的不同反应,因此在决定之前绝不能将其暴露在光天化rì之下。当然,康熙也不是超人,一人计短,他也需要一个顾问,因此他才决议先找李光地一人商议??????

    这边关于同议和还在征求意见,那边朝鲜战场上却已经磨刀霍霍了。

    嗣康亲王椿泰在得到康熙快马传回的命令之后,便留下禁旅八旗一个参领、两个佐领及吉林八旗一部计一千五百人留守平壤、捍卫粮道,其余兵马悉数南下。

    由于担心郑军的水上力量,因此南下的清军主力一万六千余人,渡过大同江后一路皆沿着载宁江东岸进军,经麒麟道趋金川郡,然后渡礼成江,逼近四都之一的开城。除开这一路外,另有约一千四百余人的汉军旗及一千战力根本无法估算的北朝鲜王军向黄海道首府海州进兵,椿泰希图以这路偏师来分散郑军的注意力。

    椿泰的计划虽然好,但很快便遇到了麻烦。朝鲜的道路情况比清廷治下的各地区好不到哪里去,官方驿道尤其狭窄,一万六千多人的大军挤在上面,根本就无法走快。更让椿泰头疼的是,从东蒙征召的蒙古骑兵军纪极坏,一路上大肆劫掠朝鲜百姓,不但逼得忠于北朝鲜王庭的沿途官员纷纷前来哭诉,更逼得沿路朝鲜百姓纷纷逃亡,甚至组织起来反抗。由是,清军还没有开到开城,一路上已经损失了近百人骑。

    近百人骑或许对有一万六千兵力的清军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蒙古兵的行动却让清军就地补给的希望可能落空。更让椿泰恼火的是,看到同胞们的肆意妄为不受惩罚,蒙古八旗也出现了混乱,不少人偷偷参与东蒙骑兵的劫掠活动,让事情愈发难以控制。

    由于东蒙骑兵中不乏郡王、济农、贝勒、贝子这样的王公贵族,因此椿泰轻易不好处置,最终在幕僚的劝诫下,椿泰决定把蒙古兵调到东线去跟支持南朝鲜王庭的朝军作战,即便造成祸害,也跟主战场无关。

    就这样,未经郑军任何动作,清军自行分兵,再加上一路上留下的守备部队,抵达开城时,椿泰手中可用的总兵力只剩下了一万二千人,虽然兵力还具有相当大的优势,但原先那种压倒xìng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第三次兵不血刃的占领开城后,清军越过继续前进,逐次开到汉江江畔。不过,虽然时值十月,但汉江尚未上冻,清军面对江上时不时出现的郑军小型巡航船无计可施,只好留滞在江北。又因为沿线均在驻军江华岛的郑军水师攻击范围内,椿泰只得命令全军退回开城休整,以待汉江及沿海上冻。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正当椿泰困顿于郑军汉江水上防线,被迫后撤之际,调到朝鲜东海岸的东蒙骑兵却造成了李爀一方的极大恐怖。

    三千多东蒙骑兵虽然相较偌大的东部朝鲜来说兵力并不多,但却人人双马,甚至三马,因此极富机动力。往往汉城方面刚刚接到其正在攻击前一个城镇,紧接着下一个城镇失陷的报告便次第传来,以至于朝军根本防无可防,只能听任其肆孽各地。

    在这种情况下,淮阳、襄阳、chūn川、铁原等江原道都督府相继沦陷,平海、通川、旌善、高城、桿城、金城、蔚珍、歙谷、平康、金化、狼川、洪川、杨口、麟蹄、橫城等郡、县、监也纷纷遭到蹂躏。好在蒙古兵不善攻城的老问题并没有得到改善,所以江原道的首府江陵大都护府和重镇原州才没有失陷。

    但饶是如此,江原道一rì三jǐng,毗邻的尚庆道、京畿道也感到了阵阵凉意,成百上千的朝鲜百姓相继南逃,一副惨绝人寰的末世景象。

    无计可施的南朝鲜王庭,只好再向郑藩求援。可是以龙骧军第四师一部守备汉江防线已经不足敷用了,又如何再有力量开赴东线。为了避免东蒙骑兵突兀的出现在汉城一线,将南朝鲜王庭包饺子,朝王李爀决定一方面将王庭、zhèng fǔ迁往全州,另一方面再派崔英之前往南京,哭求郑藩援手??????

343.朝鲜之战(2)

    “增兵朝鲜一事,事关全局,孤还要征询枢密院的建议。”郑克臧用淡淡的语气冲着面前的总督蕃洋列国事务会办大臣林维荣说道,其中还似乎蕴藏着一丝不快。“你且去回复朝鲜使者,让他耐心等候幕府决议,不必上窜下跳的,sāo扰内廷。”

    林维荣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郑克臧却陷入了思索。增兵朝鲜其实是符合郑克臧在湖广、黔桂之外另开分战场的意图的,不过,哪怕李爀是自己的丈人,要郑军无条件的为其征战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郑克臧要开一代新朝,自成祖宗,这祖宗成法一定要做出规矩来,以免rì后不肖子孙为了面子失了里子。

    想着,想着,郑克臧觉得室内有些燥热,于是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十月的江南虽不如北地已经飘雪,但丝丝的寒意还是颇有些沁入骨髓的,所以见到郑克臧就这么出来了,随侍的内监立刻将一件上好的雪狐皮外袄披在郑克臧的肩头。

    郑克臧紧了紧裘衣,沿着屋外庭院中的小假山溜起了圈。小假山虽然不大,但颇具匠心,山石玲珑、流水缠绕,期间还有若干贯连的山洞,也有台阶可以直上山顶六角小亭,却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雅致jīng巧的格调。

    郑克臧慢慢上了假山,站在亭中远眺,只见四周长青的林木依旧碧绿,只是夏季繁茂的草本、藤本植物已经萧瑟枯萎了。看着眼前半荣半枯的景物,郑克臧不禁有些心cháo起伏---穿越以来,他一直认为天命在身,但是个中得失成败,却有诸多的滋味浮在心头。

    感叹了一阵,郑克臧回到屋中,此刻他的心已经平静下来,正所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需努力,自己还没有到了马放南山的程度,因此还是懈怠不得的。正是有了这一丝明悟,郑克臧很快招来了以陆军部尚书身份出任内阁大臣的前军务司司官林珩。

    “林卿,你且说说,如今本藩有多少军力可用?”

    由于郑军不断在扩充,师一级的体制也多有变动,再加上这些年征战不断,所以即便如大权独揽的郑克臧也不知道具体的数目。好在,郑克臧不甚了了没有关系,下面有人清楚就可以了,譬如一直是军务方面首要负责人的林珩。

    “回王上的话,除去湖广两总兵麾下的二万五千兵马外,如今本藩共计陆师马步军十五,全部四十六个师。”林珩随后具体分说到。“湖广方面在武昌、岳阳、九江、兴国州一线有四个师;赣北在南昌、广信间置有一个师以控制南昌、广信、南康、饶州、瑞州、建昌、抚州、临江等赣北府县,赣南在赣州置一个师;浙江方面在杭州、绍兴、宁波等地置有一个师,温台处三府另有一个师;福建方面,在福州、延平间有一个师,在汀州、漳州间有一个师;广东这边,粤北南(雄)韶(州)连(州)有一个师,肇庆、广州有一个师,cháo(州)嘉(应,即梅州)惠(州)间有一个师;江北五个;淮南五个;江南七个;湖南最多,有十一个师;广西方面有五个师。”

    “水师方面,舰上水兵不计,另有三洋舰队及长江舰队下属龙骧军四个师,至于都督府。”说到这,林珩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本藩现有虾夷地、西归浦、崇明、大衢山、海坛、思明、澎湖、香山澳、琼州白沙、金兰、西渤泥等都督府十一个,然除了金兰编制为一旅外,其余均只有一团之数。”

    事实上金兰的一个旅也是虚数,其中只有一团是常备军,其余不是陈上川、黄进、鄚玖等人派来的人质,就是招募的流浪rì本兵,常备军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西种黑奴。

    “不对吧,”郑克臧突然开口道。“西渤泥那边似乎不止一个团吧?”

    林珩一滞,随即向郑克臧解释道:“王上说得极是,西渤泥的驻军确是不止一团之数,但也不过只有六百七十余官兵、七哨而已,称为两团尚且勉强。”

    郑克臧点点头算是接受了林珩的解释,于是林珩补充道:“此外尚有幼武学、武学、水师大学堂的教习、师范,陆军部军器司、水军部兵船司衙前佐官弁目等计二千余人。”

    等林珩说完了,郑克臧闭上双眼思索了片刻,随即问道:“卿大概也知道了如今朝王派人请援,以卿看来,本藩或可以在朝鲜投入多少兵马?”

    “浙赣闽粤之镇军不可轻调,江淮、湖广、湖南、广西各部又直面清军,亦不可轻调,唯一可调用的便是江南七个师和水师龙骧军各师。”林珩之前在部里已经讨论过出兵的问题,因此他从陆军部的角度出发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不过,本藩与清虏之间未分高下,这江南七个师或许还要支应各地,因此轻易动不得,臣以为只有派龙骧军出援。”

    郑克臧木然不语,没错江南七个师的确动用不得,一方面这是郑军的总预备队,另一方面,各地大将手中的兵权已经威胁到了郑克臧的统治,虽然拘于战时不好裁撤,但必须要有一支可以抗衡的内镇部队。

    然而动用龙骧军其余三个师,郑克臧也有疑虑,其中属于南洋舰队的龙骧军第二师负责镇守东宁,是肯定不能出动的,而西洋舰队的龙骧军第一师则远在廉州、琼州,调到北方来兴师动众也极为不妥。因此说来说去,也就长江舰队的龙骧军第三师可以北上了。

    一个师的兵力投入到朝鲜,这不是添油了嘛?郑克臧的目光有些游疑。不过朝鲜冬天的气候确实不适宜大量投入南方兵,光光是一个棉衣棉被的后勤保障,郑克臧就不相信朝鲜人能办得好了,闹不好最后还要靠大陆长途转运。

    郑克臧刚想开口同意林珩的建议,忽然想到什么,是的,林珩虽然是兵相,但跳过水军部直接作出决定并不妥当,因此郑克臧立刻改口道:“此事孤知道了,卿且跪安吧。”

    林珩退下之后,郑克臧急忙把水军部尚书林贤给招来:“林卿,朝鲜用兵,舰船万分重要,孤以为可设北洋分舰队,卿以为如何?”

    郑克臧已经做了决定,降将出身的林贤又如何敢唱反调,当即表示道:“臣这就回去安排,不过东洋舰队有护卫长江口重责,不知道主上有什么指示?”

    “北洋分舰队兼管山东、辽东、朝鲜、rì本及虾夷地、苦兀等处,东洋舰队本队则负责江浙洋面直至琉球。”郑克臧既然招来林贤布置,肯定是想好了的。“清虏、朝鲜、rì本均是水师极弱之邦,北洋舰队不必配置巡洋大舰。昌国各岛乃至琉球,素来为海盗藏匿之所,除置一队巡洋舰外,也当多派巡海航船时刻清剿。”

    事实上郑藩开放海贸的命令实施并不久,海盗这种早已经绝迹的东西并没有立刻死灰复燃,只是已经被升格为昌国州、岱山州、元(元山岛)亨(六横岛)州、南(南田岛)唐(高塘岛)州的舟山列岛系囚禁朱明宗室之地,因此断断少不了监控的力量。

    “臣明白了。”林贤当然明白郑克臧未尽之意。“臣这就去办。”

    “等一等,”郑克臧叫住试图告退的林贤。“兵相提议龙骧军第三师北上朝鲜,孤已经同意了,你且回部后一并调度了,不过不必直开朝鲜,可先至西归浦都督府。朝鲜苦寒远胜江左,水军部切切不可怠忽了。”林贤应声而退,郑克臧的目光向屋外的某处遥眺。“现在可以让林维荣跟朝鲜人谈具体条件了??????”

    且不说林维荣跟崔英之这边怎么磨牙,朝鲜这边,让椿泰头疼的汉江已经开始上冻了。受到江水及沿海海面冻结的影响,郑军水师不得不撤出汉江及江华岛一线,只留下龙骧军第四师一支孤军直面数倍之敌。

    不过寒冷的天气对郑军而言也并非一无是处,正当椿泰领着大军得意洋洋的越过汉江,进军汉城的时候,清军的哨探却意外的发现在离汉城不远的金浦郡,一座以前没有城墙的集镇处居然屹立起了一座冰雕的城堡。

    “可恶之极。”急报很快便传到了以上国亲王、助师大将军身份入住朝王离宫德寿宫的椿泰耳中,尽管椿泰并非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但他也明白郑军堡垒对于准备南下进击的清军的意义。“海逆居然希图以此牵制朝廷大军南下,诸位大人,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东蒙王公们已经去了东线,关外三将军也有各自防区,轻易不能离境,因此椿泰面前地位最高的不过是镶红旗满洲副都统孙渣齐,只见他思索了一番,出列进言道:“金浦之敌数目不祥,还须仔细探查,不过料敌不敢轻易抄袭汉城,故只要查明海逆多寡,我军可预留相应兵力扼守汉城,其余继续南进,想必朝鲜也无力阻挡。”

    监办粮台的兵部右侍郎嵩祝却不同意:“留兵守备汉城固然使海逆无法进击,但大军南下后粮道漫长,万一海逆以一部相持,以小队间袭运粮队伍,我军又如何应付。以本官之间,若不能先拔出了金浦之敌,还不要轻易妄进的为好。”

    “这可不行,”椿泰当即摇头道。“朝廷用度甚紧,大兵停滞不前,国中必有怨言,还是孙大人所言不差,可分兵前进,至于粮道不靖,可多派兵丁护卫,只要追上了伪王李爀,朝鲜大局一定,海逆迟早只有退兵一途??????”

344.朝鲜之战(3)

    既然主意已定,椿泰便留下三千清军及新募一千五百朝军守汉城,其余近万清军继续南进。然而椿泰的大军尚未离开京畿道的境界,清军探马又在安山郡发现了横亘在面前的坚固冰城。所幸安山郡并非直面南下的交通要道,椿泰才没有当场坐腊。

    不过郑军试图威胁清军粮道的企图已经十分明确了。不得已,椿泰被迫在安山外围的果川驻军千人,预防郑军侧击,并进一步增加运输粮秣队伍的护卫,以确保后路安全及补给顺畅。但这么一来,清军的兵力进一步被分散,等好不容易抵达了忠清道重镇清州时,椿泰手中可用的兵力已经直线下降到了六千。

    但椿泰还要执意南进,于是又留下五百人守清州,大队继续扑向忠州。

    不能不说,椿泰是搏对了。南朝鲜王庭在忠州留有一千五百人的守军,并装备有自制火绳枪及从郑藩进口的红夷大炮两门。可是南朝鲜军的训练极差,士气也低,听闻清军冒雪来袭,顿时一哄而散,由此拱手把忠州让给了清军。

    忠州既然易手,再往南行便是一马平川的锦江平原,清军若是放开脚步前行,攻到南朝鲜王庭所在的全州只要三五天的时间。以为胜利就在眼前的椿泰便不顾孙渣齐等部将的劝说,执意要继续进兵,以尽全功。

    可探马却传来了清军最最不想听到的消息:在锦江以南的全罗道益山郡有郑军的堡垒。

    这个堡垒可不是单个的冰水浇铸的应急城砦了,而是十数个相连甚近的小型棱堡群。

    对于棱堡,椿泰等清廷高层已经从泰西传教士口中得知了其的构筑方式和在防守中的效用,不过,由于传教士们并非军事专家,知其一不知其二,因此他们的蹩脚学生们也只知道棱堡甚难攻克,却不知道该如何攻克。

    如果单单是郑军的棱堡群倒也算了,大不了以长期围困的办法应对。可是椿泰的目标在其兵锋的威胁下再度南迁到了光州,如此一来,清军陷入了进退两难---进攻吧,一时半会还拿不下,白白浪费了军资军粮;转攻全州吧,南朝鲜王庭又不在了,拿下来又无甚用处;继续南进吧,还得重兵掩护粮道,让原本就捉襟见肘的战力更加削弱;北撤吧,战事必然绵延,同样要损失对于大清朝廷来说宝贵的资源。

    怎么办才好?面临重大决策的椿泰愁眉苦脸的无法作出应有的决断来。

    “王爷,看如今的情况还是撤军的为好,”兵部右侍郎嵩祝此时劝道。“咱们的兵已经不多了,追击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如先回汉城休整,等天暖了,拔了海逆插在大军腹心上的钉子,重新来过便是了。”

    嵩祝的潜台词没有说出来,但椿泰是听懂了。要知道这里毕竟是朝鲜的主场,即便朝兵不经打,可架不住人多啊,自己这边才五千多远来的疲兵,或许能以一当十,但杀敌三千自伤八百,要是逼急了,南朝鲜发狠多派兵丁打几次,硬耗也能把自己这点兵耗干净了。再说了,这边还不止战力极差的朝兵一个敌人,郑军还在虎视眈眈呢。

    虽然嵩祝的话打动了椿泰,可椿泰还是有些犹豫:“皇上那边怎么交代?”

    “皇上那边主要是担心战事绵延,朝廷无力支应,不过咱们有北朝鲜半壁江山提供财赋粮秣,未必会加重了户部的担子,再说了,东蒙那些蛮子其实做得不差。”嵩祝面目狰狞的劝说道。“这边都是支持李爀的,就是朝廷的叛逆、敌邦,既然如此,因粮与敌有什么不可的,说不定还能让海逆无法就食,自行退去。”

    “那就这么着吧。”椿泰终于被说服了。“退兵回汉城,顺便把忠清道,这个名字怎么起的,忠清忠清,忠于大清,还真不好上报。”椿泰皱着眉头说道。“顺便把忠清道的叛乱各郡县一一荡平了,所获充作军资,押回汉城??????”

    一觉醒来,受阻于郑军防线的清军主动退了回去,但南朝鲜方面却被清军的进犯给吓坏了,再加上忠清、京畿、江原三道的难民陆续南下,使只有全罗、尚庆两道版图的南朝鲜无以支撑。于是有人暗地里打起了劝说李爀退位,向清军降服的主意。

    可私底下的串联还没有开始,出使明郑的崔英之便回来了。

    “夏王许诺再出兵一师帮助朝鲜抵御清军。”崔英之向议zhèng fǔ的各位议政、赞成、参赞及六曹的判书、参判们汇报着使明的结果。“另外夏王同意向朝鲜借贷白银三十万贯、米五万石、布三千五百疋,并赊销给朝鲜火炮二十位、鸟铳一千五百门、甲五百领、弓一千张,箭二十万支、火药十五万斤、铅十万斤。”

    这张出售表中没有枪头、刀械等大路货,郑克臧以为它们的附加值太低,所以给抹去了。弓箭也是一样,郑藩并不生产这些武器,只不过多年的征战使得郑军有大量的缴获,与其留在库房里损毁,不如作价卖给朝鲜人用。

    “崔大人辛苦了,白银、米、布,与我朝都有大用。”礼曹判书李畲因为率先接纳李爀为君,因此被升任了南朝鲜王庭的左赞成,此刻就听他先扬后抑的说道。“但老夫不知道这些借贷是专门用在夏王军队上的,还是可以施与朝鲜百姓?”

    “白银十五万贯是作为明军的军饷,另外十五万贯是朝鲜采买军械、粮秣的定金,几位大人应该知道,单单夏王赊销和借贷的这点东西是远远不够的。”说了半天,这些银子一分也到不了朝鲜人手中。“至于米、布,夏王各扣除了一半作为我朝先前答应提供给明军的军资,当然,这是不足用的,rì后再采买粮秣时,也是类似处分,其余的将运抵镇海交与我朝支用。”由于提供入朝郑军军饷军资是之前议定的,李畲也无话可说,毕竟郑克臧好歹还留了一半给朝鲜人。“军械中的火药和铅也是一样,双方各持一半。”

    “崔大人,不知道这批借贷是如何计息如何归还,还有这批赊销的军械作价几何。”

    “权大人,”看着新任户曹参判权南屏那双闪着yīn险、狡诈的眼睛,崔英之的心里就咯噔一下,不过尽管有些不舒服,问题还是要回答的。“借贷部分,年息七厘,准我朝三十年内还清,前十年可以只还息,后二十年还本付息。”年息七厘在这个时代实在不算很高,三十年还息对朝鲜的压力也看上去不大,因并不了解现代金融的权南屏倒也满意。“至于这批军械嘛,其中十位八千斤红夷大炮,每位一万五千贯,十位五千斤大炮,每位一万贯,鸟铳每门五十贯、甲每领八百贯、弓每张四十贯、箭百支二贯、十五万斤火药作价一万贯,十万斤铅作价一万五千贯,合计三十八万四千贯。”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朝鲜官员大惊失sè。“其中十万贯是用借贷部分已经支付了,剩下的二十八万四千贯中朝廷必须支付其中半数,剩下的乃是大明购入济州的地价银!”

    “什么!”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几个年老的大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济州乃是朝鲜固土,夏王此举几同趁火打劫??????”

    “诸位大人,济州现在夏王手中,若是执意不还,以夏王水师的jīng剽,我朝又奈若何。”针对满堂声讨自己失职的责难声,崔英之双手一摊。“如今还能换回一些财物苦渡时局,是不是值当,还请几位大人明辨。”

    “清虏尚且不要我朝国土??????”话虽如此,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并非是崔英之无能,因此责难声虽然还有,但却悄悄变味了。“即便要售让,为何不多讨要财物??????”

    对此,崔英之苦笑道:“不是下官不用心讨价,只是夏王已经言明了只有允与不允两途,若是不允,夏王大军便立刻撤出朝鲜,王上或可以跟着西去大陆,但我辈乃是北朝钦定忤逆谋乱之徒,届时该如何自处呢?”

    听崔英之这么一说,在场人即便有其他的心思,此刻也不能不偃旗息鼓了,只是有人算了笔账,结果却是令人难堪的:“二十八万四千贯的一半便是十四万二千贯,朝廷又如何能拿得出来,而且红夷大炮也显得太贵了。”

    “各位大人不知,这里的贯,那是大明新制的银贯。”崔英之把制作jīng美的银贯拿出来分给在场人看。“一贯约合库平银六钱,所以价格并非不对,而且夏王允诺,若无白银可用铜钱支付货款,若无铜钱,人参、大木、生铁之类等价货物也可,连这些东西都没有,也可按前数借贷之例按七厘年息三十年内归还。”

    “那还有五万贯挂在夏王的账上,何时可以动用?”

    “朝廷可以商议一下,还要购买什么应对冬chūn,这五万贯便可用于采买。”

    “除此之外,夏王还有什么条件嘛?”

    “有,”崔英之飞快的回答道。“第一是向大明正式称臣;第二,待驱逐清虏之后开黄海道海州、南浦、咸镜道镜城都护府清津、江原道元山津为商埠;第三,”崔英之顿了顿。脸上浮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sè来。“请王上过继夏王及公主之子为嫡孙??????”

    领议政李濡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绝不可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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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郑之我是郑克臧介绍:
两位同样少年继位君主。两位同样雄才伟略的统治者。两人同样想在史书上彪炳千秋。
一个坐拥大国万邦亿兆臣民,一个局促海岛一隅治下不过百万。他们之间的碰撞会有什么的结果?
若是郑克臧不死,康熙能轻易的收复台湾吗?
若是郑克臧不死,康熙能享有圣祖的赫赫声名吗?
一个穿越者改变历史进程和国家命运的机会,郑克臧能把握得住吗?
军阀被封了,那就看这本吧。
有书友弄了个群222784004,另外军阀也有几个群11697414/176101954/230136717/230136719,欢迎加入。明郑之我是郑克臧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郑之我是郑克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郑之我是郑克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