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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任语丁     战国称雄txt下载     战国称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一回 战宜阳奇谋百出(廿六)

    “大王!”

    随着吕不韦身形向下,锋利短剑瞬间刺入,即便盔甲经过精心设计依然无法阻挡,吕不韦手中所用长剑乃一代铸剑大师精心打造,剑身锋利坚固,除非用力按下剑柄机关,否则绝非普通兵器可以打断。

    赵括双眼无法睁开,所有一切太过突然,吕不韦擅长把握机会,那一瞬间出手即便赵括这般高手同样无法躲避,眼睛无法睁开,墨子心法运转,耳边隐约听见一丝细微声响,那是剑刃划破空气所发出细微声音,几乎同时身子直接向下,这一下同样救了赵括一命,吕不韦全力一击看似完全击中,其实不然,其中玄机只有两人清楚,随着身子向下,致命一击只造成八成伤害,即便如此依然不是常人能够承受,最重要的是,面对吕不韦这样高手,一个双眼无法睁开,身负重伤的人是否还可以躲过下一次攻击。

    时间在那一瞬间似乎凝固,所有声音,所有目光,所有赵人的心瞬间破碎,赵括身形向下落去,只剩下吕不韦那张带着七分得意三分阴险的脸,如果单凭剑术未必是精通墨子剑法赵括对手,吕不韦一生辉煌靠的恰恰不是公平所得。

    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更容易获得成功。

    长剑迎面刺来,完全不顾,身子猛然冲出,不知为何,手持长剑黑衣死士猛然收剑,完全被对手瞬间爆发出无畏气势撼动,赵括身形从战马上落下,空中随之落下数道鲜红血滴。

    那一瞬间所有赵人心为之一痛,每一滴都是最大的痛,几乎同时,接近赵括位置弓骑、手持长矛兵士直奔赵括落地位置冲来,吕不韦哈哈随着大笑,“晚矣,赵括这里就是你葬身之地。”

    吕不韦手中只有短剑,如此已经足够,赵括身形落地长剑依然在手,听声辨位,身形顺势一滚,两人距离瞬间拉大,此时战马反而成为拖累,身子从上方落下,落地时发出声响,猛然赵括左手一抖,吕不韦连忙闪避,手中确是空的,马蹄声接近,马上骑兵奋力呼喊,“大王。”

    声音是那样熟悉,赵括忍住痛楚,一定要活下去,左手再次发出,这次完全不同,飞虎爪飞出,马上那人顺势一抓,双臂发力,借着战马力气赵括双腿连蹬,几乎同时吕不韦身形杀到近前,锋利短剑顺势刺出,从落地到跃起出手完全融为一体,赵括速度更快,双手死死抓住,拼尽最后气力,面对多少困境一直撑下去,不放弃,双腿力道瞬间爆发,骑兵连连催动战马带着赵括向一侧奔去。

    吕不韦一击落空,眼前所有去路瞬间被赵国兵士堵住,那一刻所有赵人彻底疯狂,兵器轮圆,完全是拼命打法,失去兵器飞身扑上,用牙死死咬住,双手被长剑斩断还有双腿,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挡住秦军,这种疯狂打法即便相府死士同样心生畏惧。

    吕不韦恨,恨自己太过大意,那一剑原本可以更快落下,难道真的是自己心慈,不忍亲手杀死这个人,为何那一刻脑海中浮现出吕娘蓉还有天英身影,如果不是那一刻的犹豫,赵括必死无疑。更恨这些挡住自己去路赵人,前路完全堵住,锋利短剑连杀数人,十人倒下二十人死死堵住,所有人清楚,不惜性命保住大王,保住赵国希望。

    战马速度减缓,赵括双臂发力整个人跃上,兵士不停,催动战马直奔一侧奔去,赵括眼睛无法睁开,“回去。”

    “不行,即便杀了我,也要带大王离开这里。”

    “赵括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赶往谷口,快。”

    那人双眼通红,骑兵还有长矛阵死死拖住黑衣死士,山谷口重甲骑兵正在与秦国大军厮杀,赵括眼睛受伤,无法分辨是何东西,现在更是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治疗,“天黑了没有?”

    兵士抬头,只剩一丝余光挂在山边,心里清楚,如果不到日落大王断然不会离开,一咬牙,“天已经黑了。”

    “好,重骑前营继续攻击,其他阵营依次退走,立刻执行。”

    “是!”

    身旁几骑快速离开,所有人清楚,即便赌上性命,即便背负罪名,这种做同样值得,一骑向前飞奔,弓骑、长矛阵营寸步不让,吕不韦一脸无奈,杀死一个后面有十个人冲过来,赵括重伤,无药医治必死无疑,杀光这些人追击完全来得及,不要忘了这里始终是秦境。

    吕不韦眼见兵士带着身负重伤赵括远去反而放下心来,收回长剑观看眼前战局,双方厮杀越演越烈,死士以战死为荣,一个个拼命往上冲,黑衣完全被血染红,早已分不清是自己伤口流出还是击杀对手时留下,眼前都是人,还有迎面攻来兵器,那一刻唯有不停拼杀,一旦停下同样代表生命随之逝去。

    赵军同样如此,抱着心中信念绝不允许秦军从这里冲出,双方阵营接近,骑兵优势尽失,黑衣剑手动作灵活,不停在战马中间穿行,抓住时机手中长剑连连攻出,不愧是吕不韦精心训练死士。

    山谷口处,外面喊杀声震天,王翦率兵不停冲击,外围重甲骑兵阵营同样死伤惨重,一路骑兵快速返回禀报秦王。

    “援兵来了?”

    嬴政得到消息眉头一皱,距离这里最近秦军驻扎之地尚需几日行程,兵力不过几千人,战斗力有限,面对装备精良善战赵军,即便得到消息兴兵来援作用同样有限。

    眼见天色已黑,隐约显出火把光亮,“谷口处战局如何?”

    “王将军率队不停冲击,赵军已显疲态,应该很快就可以攻下。”

    “好!”嬴政点头,胜利之神终于眷顾,一切都要靠外围出现那些人,否则赵军阵营必然不会如此轻易攻破,究竟是谁,是谁拥有这样的本事,嬴政不免好奇,秦国百万大军,大多东征灭楚,剩余兵力留守咸阳还有各处主要关口,可以调动兵力有限,能够迫使赵括大军向后退去,自身攻击力必然不低。

    天色昏暗,战场上厮杀不停,赵军阵营人数越来越少,用尽最后气力,黑衣死士快速向前,长剑纷纷刺出,弓骑战斗力毕竟无法与黑魔精锐相比,能够坚持到现在,靠的就是心里那股拼劲。

    “退。”

    夜色黑得吓人,谷口处,秦军火把纷纷点亮,谷口外围一片漆黑,黑魔精锐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那一刻只有跳跃马蹄声还有兵器落下击中对手发出的惨叫声,王翦手中大枪一挑顺势横扫,三人同时落马,挣扎着再次跃起,身上厚重盔甲再一次发挥作用,失去战马依然勇猛,后方重甲骑兵快速退走,前方阵营人数越来越少。

    “杀~!”

    光亮向外扩展,经过一番浴血奋战,秦军终于冲出谷口,其中艰辛不再细表,王翦人在马上大口喘气,双臂酸痛,手中大铁枪更是沉重,从正午一直杀到黑夜,身上盔甲,手中大枪,每一次出击都要发出全力,自身体力消耗可想而知,浑身完全湿透,冷风吹来,身上盔甲贴在身上带着透骨寒意。

    “相爷!”

    脚步声接近,借着火把光亮终于看清,谷口外走来之人正是吕不韦,“大王可好?”

    “一切都好。”吕不韦心中惦念,正是有了那层关系,心甘情愿交出兵权,更是不惜暴露实力出动死士,整个咸阳城掌控权势三个人似乎都与一个女人有关,就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吕不韦才会出现这样大的转变,一个被人轻视,完全凭借一己之力改变秦国格局的人,只是被人忽视罢了。

    “立刻带本相前去。”

    王翦面露喜色,当年跟随吕不韦出征,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一路上遭遇赵军诸多刁难,如今终于可以甩掉这个沉重包袱,整个人同样松了一口气,当然还有一点,急于知道宜阳情形,“大王见到相国必然开心。”

    王翦亲自前面带路,兵士快速将堆积谷口处尸体清理,看似狭窄谷口尸体多达数千,谷口争夺惨烈可想而知,两人只带亲卫进入山谷,山谷之中各营兵士严阵以待,前方关口攻克消息传回,阵营随时准备出发。

    喊杀声消失,前方光亮向前延伸,沿途遭遇已经习惯赵军常用打法,尤其是到了夜里极少使用火把,那些向前延伸光亮必然是王翦率领秦军无疑,嬴政嘴角露出笑意,按照时日计算,此时大军赶往宜阳还来得及。

    一队人马穿过中军大阵,嬴政神色一变,连忙弯身从王驾之上走下,快行几步口呼:“仲父,仲父。”

    吕不韦上前躬身施礼,“吕不韦来迟让大王受惊。”

    “仲父言重,赵括沿途使诈本是难以预料,今仲父率兵来救解了寡人之围,自是有功而非过。”

    “如此本相便心安,同样送大王一份厚礼。”

    “哦?”嬴政目光落向吕不韦身后,都是自己营帐兵士,不可否认吕不韦率兵出现彻底帮了嬴政一个大忙,不管当日言语上有些许过节,吕不韦能够将兵权交给自己已是尽到本分,如今更是为秦国奔波,先王眼光自有独道之处,当年自己年幼手中权势不稳只能依靠这个人。

    “方才厮杀时重伤赵括。”

    “赵括受伤?”

    吕不韦点头,“可惜无法将其击杀,本相的人已经出发,这次即便赵括有通天之能也难逃一死。”

    “赵括!”

    嬴政嘴里小声念着,不可否认,多少次恨不得亲手杀死这个人,为何那一刻内心深处莫名升起一阵悲凉,赵括一死,赵国同样无法阻挡秦国大军,试问天下还有人可以与嬴政一战!

第三百三十二回 战宜阳奇谋百出(廿七)

    吕不韦话语一出众人皆惊,一路上赵军连番制造麻烦,尤其是赵括,剑法极高,几次率众冲杀对秦军阵营造成极大杀伤,如今遭受重创,唯独两人神色不变,一为吕不韦,结果早已知道,另外一人便是嬴政,此时不露声色,嘴里小声念着,“赵括。”

    不可否认对赵括的恨,赵括不除秦国霸业难成,不知为何那一刻内心深处反而升起一丝悲凉,何人还能成为嬴政对手。

    一个无敌的人必然是孤独的。

    “大王,是否派出轻骑追击?”

    嬴政摇头,“想必相国大人已经妥善安排。”

    吕不韦咳嗽一声,“一切都是大王指挥得当,臣已派人追击,若有轻骑相助自当事半功倍。”

    “何将军。”

    一人快步走出,来到近前,身形魁梧双眼有神,必然是一员猛将,“立刻率领五千轻骑追击。”

    “喏!”

    那人领命离开,王翦上前,“是否立刻出兵援救宜阳?”

    “不急,待天亮之后再出兵不迟,大帐说话。”

    篝火点亮,大帐之中酒肉摆好,各营将领齐聚,秦王坐在正位,吕不韦位于次席,接着是王翦等人,按照官职依次排列,这里规矩极为严格,不能越了界限。

    “寡人敬相国,率兵来援解赵之围当如雪中送炭。”

    “敬相国。”

    下方众人起身附和,吕不韦连忙起身,“大王言重,吕不韦所做只是尽本分而已,当日得先王重托寝难安,食难咽,唯恐自身能力有限有负所托,今大王兴兵灭楚,后方稳固,秦国事日盛,老夫也可安心著书以度晚年。”

    “相国乃秦之砥柱,寡人始终年轻,还要相国多多提点才是。”

    两人所说不过是客套话,所有人清楚,一旁王翦暗自着急,宜阳形势不明,现在这里喝酒吃肉,宜阳十万大军恐怕要挨饿受冻,酒杯端起一饮而尽,秦王看在眼里。

    “咸阳城情形如何?”

    “一切安好,都尉大人调度有方,大王可安心。”

    吕不韦故意提到嫪毐,其中别有用意,嫪毐借着受宠大肆拉拢咸阳官员,大有取代自己之意,吕不韦倒是不担心,嫪毐虽有些本事始终无法与自己相比,这些事还不放在眼里,如果真的越过那道线,完全可以让这个人在咸阳城消失,当然还有一个人更为适合动手。

    “宜阳如何?”提到宜阳,包括王翦在内众人目光纷纷投来。

    吕不韦叹口气,“函谷关守将命人送来消息,天关失守,几次运送粮草都被赵军烧毁,本相同样担心,怎奈手中并无兵马可调用。”

    王翦腾的一下站起,“既然可以打败赵军,为何不用这些人去打天关。”大帐内气氛顿时变得紧张,王翦也算是吕不韦旧部,后来为秦王所用成为心腹,嬴政酒杯缓缓端起,最是清楚王翦个性,整个人犹如一把剑,只要拥有这把剑自己想要杀谁都可以做到,同样想看看吕不韦如何解释。

    “王将军,若由你来守天关,赵军多少兵马可以攻下?”

    “天关险地,若王翦在,赵军来多少也是无用。”

    吕不韦冷哼一声,“莫非以为赵括手下都是草包不成,如今天关周围险地完全被赵军控制,统兵之人同样是赵括手下八将之一,如果可以抢回天关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如此宜阳岂不是成为孤地任由赵军凌辱!”

    “如此也不尽然,只要兵力足够同样可以从外围城池进入宜阳范围,赵括既然有意宜阳,想必已经有所防备,能否攻下就看将军本事。”

    “只要天一亮王翦立刻出兵。”

    “好了。”嬴政摆手,再争吵下去反而不利,吕不韦毕竟在几次危难时出手帮过自己,这个情心里自是记得,同样有所防备,吕不韦这个人不简单,嫪毐如果是一把可以随时杀人的剑,吕不韦必然是那个可以杀人无形的手,不调动兵马,单凭自己手中力量可以击败赵军重伤赵括,这是一股多么可怕力量。

    事实确实如此,黑衣死士攻击力完全可以与赵军精锐媲美,负责追击赵括首领便是吕不韦身边的人,出色剑手,同样有特殊本领,追击,尤其是在夜里,那双发亮的眼睛犹如野兽一般,可以看穿黑夜,只要被他盯上任何猎物都无法逃脱,同样拥有一个让人畏惧的代号:猎鹰。

    一个这样的人,此时确跟丢了,地上杂乱马蹄印,分成几个方向,其中一处最多,应该是赵军骑兵主力离开方向,另外两个方向兵力都不超过三百人,“走这边。”

    猎鹰催马冲出,马蹄声阵阵,战场上,赵军弓骑几乎死光,战马无人驾驭最终为死士所用,赵括重伤必然无法一人乘骑,两人重量与一人重量马蹄深度完全不同,当然其中还有猎鹰特有的追击法。

    一处偏僻地,赵括靠在大石上歇息,一人从怀里掏出药瓶,不由得连连摇头,用于疗伤药物完全用光,几天下来不仅要躲避黑衣秦军追击,同样考虑自身,身上可用干粮同样用光,加上大王身上伤势,最让人不解的是赵括身边骑兵剩下不足百人,即便连番厮杀弓骑、长矛阵死光,剩余重甲骑兵还有神射营兵力应该要在五千以上,五千精锐,即便面对数倍秦军同样拥有一战而胜资本,如今为何只剩不足百人,其中是否出现变故?

    书中暗表,赵括用尽最后办法勉强避过吕不韦致命一击,双腿连踢跟随骑兵逃出秦军控制范围,那一刻后方阵营纷纷冲上,所有人眼睛血红,完全不顾,只有一个信念,挡住秦军,不惜一切代价。

    骑兵冲上,上方先行退走神射营众人纷纷奔下,赵括人在马上,胸口处遍布血痕,原本充满自信眼神此时根本无法睁开。

    “大王,黑牛这就给你报仇。”

    “站住。”

    神射营众人身形停住,赵括清楚,现在更不能乱,一旦乱,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辛辛苦苦走到今天这一步,事情还没有到最糟,依然坚持当初信念,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放弃。

    永不言弃。

    黑牛身子蹲下,一拳一拳打在地上发泄心中愤怒,如果没有大王,必然不会有黑牛今天,这里所有人几乎都是如此,对赵括的敬仰完全超过自身,甘愿为大王付出性命。

    “神射营听令。”一声令下,整个阵营瞬间结成阵势,那是多年苦练所形成,目光投来,余晖落下,天色渐渐变暗,赵括的世界此时完全一片漆黑。

    “立刻从右侧离开,无论发生任何事不许回头,立刻执行。”

    “遵命。”

    黑牛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生最敬佩的人就是大王,这样安排必然有其道理,不敢耽搁,手臂一挥,神射营快速从右侧离开。

    此时,吕不韦率领黑衣死士阵营刚刚突破赵军防御,弓骑、长矛阵几乎死光,黑衣死士同样遭受重创,前方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让开。”

    吕不韦手持锋利短剑,鲜红血滴顺着剑刃落下,眼神中透出杀意让人胆寒,赵括重伤,这依然是秦地,想要返回赵国医治时间根本不够,只是一点,赵括不同凡人,总是能够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吕不韦同样不敢大意,唯有迅速击杀眼前这些人,然后派出精锐追杀,不能给赵括任何喘息机会。

    手持长矛之人冷笑,肩膀位置被利器划开,“想过去,只有一条路。”长矛举起对准吕不韦。

    “不知死活。”

    一道身影冲出,速度明显快过其他黑衣死士,猎鹰出手,浑身上下充满力量,那一刻犹如猎鹰扑击对手,身形接近,长矛迎面刺来,那人左臂猛然伸出顺势一合,三把长矛瞬间夹住,三人同时发力,长矛纹丝不动,动的是人,猎鹰已到眼前,长剑划过,三人同时倒地,猎鹰一击得手身形不停,连续转动,所过之处血肉飞溅。

    “不愧是猎鹰。”

    吕不韦连连称赞,自从当日失势,手下出名剑手大多离开,这些人只是为了声名地位而来自是无法与死士出身猎鹰等人相比。

    天色昏暗,重甲骑兵快速离开,王翦率众冲出,只听到马蹄声,担心中赵军埋伏只得作罢,借着这个时机回到神射营所在位置,那里同样是赵括所在之地。

    “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前方临淄找到齐侯田单,一路前往大梁找到魏侯魏无忌。”赵括叮嘱几句,正是为了应对蒙恬三十万大军,水路并进,赵国东部要塞只有张和、雷猛两人统帅十万兵马,兵力上巨大差距难免吃亏。

    赵括所带兵马多在宜阳,此时只能依靠两人手中新军,赵括同样相信两人能力,当然还有一点信义,田单是齐人,在齐国威望不低,同样是王室后人,魏无忌同样如此,齐、魏虽亡,其中复国呼声必然不低,这一步同样是险棋,一旦两人生异心,昔日所做一切都将化为云烟,当然还有最重要一点,赵国将失去与秦最终决战资格。

    “大王保重。”

    为了迷惑对手,索性分兵三路,分兵而行此时最是有效,秦军若是同样分兵追击,兵力必然受到影响,如此完全可以依据地势发动反击,赵括清楚,凭借黑魔骑士实力至少可以自保,自己带着一队骑兵从中路进发。

第三百三十三回 战宜阳奇谋百出(廿八)

    皓月当空,星光点点,秦军大帐酒肉飘香,嬴政面带笑意,“相国大人又是如何判断赵括从何处逃走?”

    吕不韦:“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必然是中路,赵括有伤在身,中路速度最快,同样最易。”

    吕不韦点头,另外一人起身,“末将以为不然,中路虽容易,同样容易被人发现,赵括此时已如丧家之犬,必然走小路。”

    吕不韦再次点头,这样分析不无道理,同样符合情理,虽然不清楚猎鹰最终选择,只是一点可以肯定,赵括最后依然会走中路。

    “如果所料不差,必然是中路。”

    “富贵险中求,如此最是符合赵括个性,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寡人日后还要多向相国学习才是。”

    “大王过谦,论行军布阵,兵法奇谋本相自愧不如。”

    嬴政熟读兵法,孙子兵法更是烂熟于心,“只可惜寡人手中只是一部残卷,此生若能一览鬼谷子所留兵法奇阵才是不枉。”

    提到鬼谷子众人神色再变,这位传说中一代奇人,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其实不然,整个战国局势完全掌控,鬼谷门人一出必然引起腥风血雨,嬴政从身旁拿出一份竹简,只见上写,鬼谷子,号玄微子,开创鬼谷一门,通晓纵横之术,拥天地之能。寥寥数笔,鬼谷子隐居深上,加上门规森严,众人对鬼谷一门了解更多是通过其门下弟子,无一不是经天纬地之才。

    天色已晚,众人退去,嬴政毫无睡意,不知为何这一刻对鬼谷子产生浓厚兴趣,多半是因为一个传说,鬼谷子还活着,隐居深山修成不死之体,嬴政年纪虽轻确也见惯人生老病死,世事繁华不过过眼云烟,想要真正拥有唯有获得更久生命。

    再次拿起一旁竹简,上面记载都是鬼谷门人,其中最有代表便是庞涓、孙膑、苏秦、张仪四人,至于后来的商鞅、李斯等人都与鬼谷门有关。

    鬼谷子三门绝技,兵法、口辩、布阵,只要可以学通其中一门必然可以成为纵横战国时代英雄,张仪等人就是最好例子,只凭一张嘴说动六国伐秦,同样凭一张嘴周旋六国促使联盟瓦解,至于最奇妙的奇门玄阵几乎无人学通,身在邯郸邹衍二人,一人观星推算大势,一人观人可知祸福,其中略带玄阵之法,可惜被情所困无法大成。

    孙膑、庞渭,两人都是天赋过人之才,历尽艰辛深山之中寻得那位神乎其神高人,鬼谷子,鬼谷子收徒极为严苛,更是立下诸多规矩,门下弟子出山之后不得以鬼谷弟子相称,鬼谷传授技艺同样根据有所区别,加上都是天赋之才,加上战国动乱时局对立之势已经无法避免,这一切似乎都在鬼谷子预料之中。

    魏国国君意图天下,招求天下贤才到魏国做将相,庞涓学艺有成再耐不住深山学艺的艰苦与寂寞,决定下山,谋求富贵。

    庞涓前往山洞辞行,山洞口处早已刻下一个“情”字,鬼谷子用心之深,早已看出庞涓内心的贪婪,索性加以提示,任何时候不能忘记情,人世间最宝贵的不是权势、财富而是情。

    鬼谷子一生不问情,情确在心,庞涓洒泪而别,孙膑山下等候,身形略显单薄,庞涓不仅学得兵法,自身武功同样精进,这一点自是孙膑所不能。

    “师兄,不如一同下山,你我二人联手必然可以成就一番大事。”

    “庞师弟技艺已成,孙膑不才,学业未精,心中更是难舍此地。”

    “罢了,此去魏国若能得魏王重用,你我兄弟八拜之交,情同手足,待膑出山之时一定迎取孙兄,共同建功立业,也不枉来一回人世。”

    双手紧紧握住,眼见分离,几年点滴犹在心头,两人不免一番感慨,挥泪而别。

    单表庞涓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凭借自身武功杀贼盗除恶霸渐渐有了名气,费尽辛苦来到魏国确是遭到百般刁难,魏王发布将相令,只要拥有真本事就可以一飞冲天,各地才学之士纷纷前来,整个大梁城一片热闹,车水马龙,其中不乏名门望族之后,想要得到召见先要通过官员检验,所谓检验无非就是简单考一考本事,最主要的是要懂得规矩,里面规矩很简单,钱财。

    庞涓身无分文,一路行来身上衣物沾满泥污,来到近前,一阵酸臭袭来忍不住连连捂住鼻息,“何方人士?”

    “英雄不问出身。”

    庞涓声音原本就高,眼见对方带着几分不屑心里同样有气,故意提高,两人耳朵嗡的一下,抬头看去,眼前站着一个黑大个,这块头真是不小,打量一番,顺势丢出一个竹牌,上面写有数字,应该是代表顺序,庞涓看在眼里眉头一皱,如果一个一个召见,轮到自己没有十年也有八年,竹牌上数字要在三百之后,排队人数不过十几人,莫非是有意刁难。

    庞涓何等聪明,并不急着离开,原本就没地方可去,时间久了弄不好要乞讨度日,如此岂不是丢了自己名声,一人上前,样貌衣着不俗,两人顿时眼前一亮,那人袖子一动,庞涓躲在一旁看得清楚,确是一个钱袋,不想以这种方式打通关系,顿时怒火中烧,官员如此,试问魏国如何强盛,飞奔来到近前,左手抓住官员手臂,右手抓住另外一人。

    一声惊呼伴随一声怒喝,魏国官员眼睛瞪圆,“松开,刁民,小心抓你法办。”

    “到时喊人,私受他人好处,魏王既然有意招贤,偏偏让你二人在这里捞好处,可笑之至,可笑之至!”

    庞涓心里有气,左右手同时发力,气力惊人,两名官员连同方才那人同时倒地,另外一个竹牌落在庞涓手里,忍不住发出一阵冷笑,上面数字十,不想差别如此之大,凭自己一身才能,若是无法在魏国立足索性前往齐国,七雄争霸,其中还有不少诸侯国蠢蠢欲动,各怀心思,都想拉拢人才吞并其他国家使自己强大,其中要数魏、齐、蜀三国最强。

    庞涓再次用力,两块竹牌瞬间断裂顺势丢在地上,吓得两名官员连连后退,不想这一次遇到煞星,弄不好可是要丢了性命。

    眼前一幕恰巧被魏王身边的人看到,魏王正在为此事发愁,也算是一代明主,意图强魏,招贤令一出,人来了不少,其中能堪大用者寥寥无几,兵马钱粮样样不缺,唯独缺少一执掌兵权攻城略地之人。

    “大王。”

    一人快步跑入,魏王用手拄着脑袋正在心烦,听见脚步声只是哼了一声,“何事?”

    “恭喜大王。”

    魏王冷笑,“何喜之有?”

    “猛士入魏,大事可成。”

    “哦!”魏王听罢顿时来了精神,整个人站起,“猛士何在?”

    内侍将自己看到一五一十讲来,魏王啪的一拍桌案吓得内侍连连后退,“庸官误国,贪官害国,抓入大牢,还有准备马车,寡人要亲自去请。”

    马车驶出王宫,帘子掀起,魏王急于找到内侍口中那个黑大个,沿着街道快速向前,兵士左右开路,百姓纷纷躲避,生怕受到牵连,招贤馆前,两人被人扭住,连连哀求,被人打了一顿还不说,现在还要被人带走,这是哪跟哪。

    “大人,这里,这里。”眼睛看着怀里,那人上前,掏出几个钱袋,沉甸甸,脸上露出笑意,那人同样赔笑,“只要放了我们,这些多是大人的,以后还有更多。”

    “好!索性加上一条罪,公然贿赂,抓起来。”

    “在那!”

    内侍眼尖,平日在王城事事都要小心,耳朵要灵,眼睛要尖,天天如此练过人本事,远远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人,正是庞涓,气归气,现实摆在眼前,身无分文,从魏国大梁赶往齐国实在太远,路途艰辛,索性再等一等。

    内侍用手一指,兵士快速围上,多半是出于习惯,手中长矛纷纷举起对准庞涓,庞涓警觉,难道是有人要报复不成,毕竟是王城脚下,难道连一点王法都没有,眼睛瞪圆,手中没有兵器,拳头握紧,想我庞涓一身才学,不想落得如此。

    “还不放下!”

    魏王从马车上走下,眼见兵士长矛对准一人,整个人站在那有如铁塔一般,面对众人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不仅身体强壮更是胆识过人,眉宇之间透出英武之气,不会错,这个人一定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一个可以让魏国更强盛之人。

    魏王几乎是一路小跑,身上长袍此时显得格外碍事,索性用手拉起,一旁内侍看在眼里,多少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王这样。

    “壮士。”

    魏王一身便服,庞涓冷哼一声,“何必惺惺作态,要动手尽管放马过来。”

    “放肆,敢对我家大王无礼,黑大个,小心脑袋。”

    “大王?”

    庞涓看着眼前之人,原本以为是今日被打两人请来援手,不想此人就是魏王,自己费尽辛苦想要见的那个人。

    “庞涓拜见大王。”

    “壮士随我一同返回王城,今日把酒言谈。”魏王伸手搀扶,抓住庞涓手臂,这种待遇即便魏国显贵同样不曾有过,如此更加可以看出魏王爱才之心。

第三百三十四回 战宜阳奇谋百出(廿九)

    嬴政看罢不由得连连称赞,真正有才能之人即便出身贫寒地位卑微,只要抓住机会必然可以绽放光芒,庞涓便是最好例子,大帐内光线暗淡,即便如此依然不忍放下,聚精会神看去。

    二人同车入王城,庞涓自是心中感激,马车上魏王提到治国安邦事宜庞涓一一应对,昔日鬼谷处所学完全派上用场,听到精妙处魏王连连称好,心中暗道如此人才若不能为我所用,岂不是便宜了其他六国。

    进入王城,梳洗打扮换了一身衣服,庞涓身高体壮,如今换上衣物更显英武,魏王连连点头,酒菜摆上,庞涓几日不曾下饭早已饥肠辘辘,索性大把抓在手里不停撕咬,魏王越看越喜欢,就是这股劲,狠劲,恰恰是魏国需要的,如同饿狼一般击杀对手。

    三天,足足三天,两人足足谈了三天,单从外表判断一个人未免太过武断,彻底了解一个人需要从不同方面,提到统兵打仗,庞涓自是无人能比,临时选了几个内侍,只是简单传授很快演变出阵势,向前冲杀有模有样,魏王大喜,“得壮士相助,寡人之幸,魏国之幸。”

    庞涓起身,“大王若用庞涓为大将,六国尽在把握之中,战必胜,攻必克,魏国则必成为七国之道、乃至最终兼并其余六国!”

    庞涓所说恰恰是魏王心中所想,任命庞涓为帅、执掌魏国兵权,军中`将领俱是不服,庞涓倒也不急,想要得到别人认可就要做出点成绩才行,魏国兴兵伐宋,庞涓精妙布阵,趁宋立足不稳快速出击,两万兵马击溃宋国十万大军,大军围困宋城,不过是掩人耳目,一队兵马悄悄绕过宋袭击鲁,鲁国国君甚至还没弄清楚魏国兵马已经兵临城下,仓促应战可想而知,魏国声势大振咄咄逼人。

    宋、鲁、卫、郑国君纷纷来魏朝贺,表示归属,面对强大魏国彻底怕了,一个真正考验庞涓的机会来了,齐国国君得知四国归魏,担心其他诸侯国畏惧纷纷效仿,一旦魏国做大岂不是影响自己地位,亲自统兵三十万伐魏,等待的确是庞涓精心布局,趁着夜色一场大火,伏兵四起,齐国大败而回元气大伤。

    庞涓连连取胜,有如神助,魏国兵将百姓无不推崇,魏王得此猛将自是高兴,得一人如此,若能再幕能人,魏国大业有成,招贤令再出,庞涓想到一个人,孙膑。

    庞涓声名远播,孙膑仍守在山洞与鬼谷子学习,从以往所学中找出不足,孙膑为人正派,鬼谷子索性将一生兵法感悟系数相传,孙膑此时才能已在庞涓之上。

    庞涓向魏王推荐孙膑,魏王大喜,备足礼物,暗中叮嘱,切不可失了礼节,带上王命代表魏王迎孙膑下山。

    孙膑学艺有成,魏王使臣递上魏王还有庞涓书信,相邀孙膑共谋大业,一是替庞涓高兴,得魏王重用,二是为没有忘记彼此情谊感动,魏使者守在山下不肯离开,孙膑动了心思,舍不得老师,只得前去询问,山洞内为之一空,一旁刻下一个“慎”字,和“情”字遥相呼应,孙膑清楚,不得锋芒太露,否则伤及自身。

    魏王再得能人自是高兴,王城之中款待,庞涓此时已经高高在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山中人,众将无不恭维,庞涓自是得意,师兄弟二人相见一番寒暄,

    孙膑才学惊人,虽有收敛依然难以遮挡光芒,魏王大喜,同样犯难,当日答应庞涓将军国大事交给他处理,如今多了一个孙兵如何是好,“上`将军,寡人想封孙膑先生为副军师,与卿同掌兵权,卿以为如何?”

    庞涓神色微变,大权在握,性子里贪婪一面此时完全显露,大王有意总不能反对,同样担心孙膑取代自己位置,“臣与孙膑,同窗结义,孙膑是臣的兄长,怎么能屈居副职、在我之下?不如先拜为客卿,待建立功绩、获得国人尊敬后,直接封为军师。那时,我愿让位,甘居孙兄之下。”

    魏王听罢,很满意庞涓的处世为人,便同意了。

    其实,这不过是庞涓防范孙膑与他争权的计谋:客卿,半为宾客,半为臣属,不算真正的魏臣——于是自然没有实权,只空享一种较高的礼遇而已。

    孙膑入住庞涓府,两人朝夕相处论谈兵法庞涓时因不解无话可答,孙膑细心讲解,庞涓表面不露声色,心中早生不快,孙膑才能在我之上,时日一久必然对自己有所威胁,此时尚能念在师兄弟情分,尤其是鬼谷子所赐那个“情”字。

    二人入宫见魏王,魏王要试验一下孙膑的才能,就在演武场,让孙庞二人表演阵法。庞涓之阵,孙膑一眼就能看懂,并指出如何攻破。而孙膑排成一阵,庞涓却茫然不识。为怕失面子,忙偷偷问孙膑,孙膑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庞涓听罢,赶忙走到魏王面前讲:“这叫八门阵。又可以中途变为长蛇阵。”待孙膑布置完毕来到魏王前,所回答自然与刚才庞涓所说一样。

    “两卿才能并称杰,真是魏国大幸!”

    庞涓经过这事,顿时有了危机感,更是一次次被噩梦惊醒,下定决心除掉孙膑!否则,日后必然屈居其下了!他心生一计,便在一次私下聚谈时,问:“吾兄宗族都在齐国,现在我们二人已在魏国为官。为什么不把兄长家属宗族也接来一起享福呢?”

    孙膑身世凄苦,同样思念亲人,“天灾战乱,我家亲属宗族早消亡殆尽了。当年,只由叔叔和党兄带着流浪。不想最终连最后两个亲人同样不知去向了!无处容身,索性入深山学艺,多年未归,连仅有的叔叔、堂兄怕也已不在人世了吧!”

    “那么,兄长就不想念故乡吗?”

    “人非草木,孰能忘本?只是现在既已做了魏臣,此事还是不提为好。”孙膑有些伤感,孙膑是齐国人,齐魏敌对,所以孙膑只有忍隐思乡之情。

    “兄长说得有理,大丈夫随地立功,又何必非在故土?”庞涓安慰说。

    孙膑不知是计,突然有一天,忽然有山东口音的汉子来找他。那人自称是齐人,有孙膑堂兄书信带来。

    孙膑忙接过信。信中以孙平口气,讲述了兄弟情谊,告诉了叔叔已去世。希望孙膑也回到故乡,把几近消亡的孙氏祖业重建。信中语气恳切、情感深重,最后再一次盼望孙膑早日归来。

    孙膑看罢,不觉流下泪来,热情招待传信人,并写了回信请他带回去。信中讲:自己十分思念故乡,但目前已成为魏国臣子,不能很快回去。待为魏国建立了功勋,年老后,一定与堂兄在齐地故乡相聚度晚年。

    传信人根本不是齐国乡亲,而是庞涓的心腹,庞涓骗到孙膑回信仿其笔迹,在关键处涂改了几句:“仕魏乃不得已、碍于情面。不久定回国,为齐王效力!”然后将此信交给魏王:“孙膑久有背魏向齐之心。近日又私通齐国使者。臣为忠于大王,忍痛割舍兄弟之情,现截取孙膑家信一封,请大王过目。”

    “卿以为如何?”魏王面色平淡,孙膑尚未成气候,若真为齐王所用,魏国争霸路上必然遭遇强敌。

    “孙膑才能不低于我,若放他归齐,将对魏国霸业不利。所以……”庞涓没说下去,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杀掉他?”魏王一语道破。

    第二天,孙膑上朝,魏王大发雷霆,不容半句解释,令武士将孙膑抓起来,押到庞涓府问罪!

    孙膑此时已然蒙在谷里,“师弟,救我,其中必有差错。”

    庞涓装作一怔:“怎么回事?!”

    负责押解官员手持魏王令:“孙膑私通齐使,要叛魏投齐,念及情分交由庞军师问罪!若私通当同罪论处。”

    庞涓大惊失色,忙对孙膑说:“不要着急,我去魏王面前替你求情去!”说罢,急惶惶离家上朝。

    见魏王,庞涓道:“孙膑虽有私通齐使之罪,但罪不至死。以臣愚见,不如让他成为不能行走、面有罪记的废人。这样,既成全我们弟兄的情分,又无后患,您看怎么样?”

    “照你意思办吧。”魏王道。

    庞涓回府,流下泪来,对孙膑说:“大王盛怒,判兄死罪。我力争苦求,才免于一死。但要受刖刑及鲸面。”说罢,唏嘘不已。

    孙膑叹了一口气:“总算保住了性命,这全赖贤弟救助愚兄了!以后我定要报答的。”

    庞涓长叹一声掩面跑出大厅,时间不长,来了行刑的刽子手,把孙膑按在地上,用尖刀剜剔下孙膑的两个膝盖骨。孙膑惨叫一声,立刻昏了过去,在他昏迷中,脸上被用黑墨刺上“私通敌国”四字。

    庞涓已动杀机,索性命人将孙膑丢入草房自生自灭,这一刻完全将当日鬼谷子所赐“情”字忘在脑后。

    夜色迷人,深山之中,一名老者缓步走出,一身衣物尽显单薄,上面布满补丁,如果不是在这里,必然不会有人想到这样一位普通老者便是让天下人敬畏鬼谷子,抬头看去,星光闪烁,“劫难,劫难,天意如此,为师已经尽力,今日之祸当为他日之福。”鬼谷子说完缓缓走回山洞,身形隐入,这场劫难早已算到,可惜无法改变,只能眼见弟子结怨。

第三百三十六回 战宜阳奇谋百出(叁一)

    赵括,赵都尉奢之子,从小生活在邯郸,似乎与鬼谷子没有任何联系,其实不然,从起兵之日始终无法脱离关系,如今身在邯郸天算子邹衍、人算子等人,如果不是邹衍精妙推算,赵括早已葬送马贼嚣魏牟之手,也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当年墨子设计救出孙膑,今赵括手持巨子令可称墨子传人,屡次得到鬼谷门人相助,也算是了却当年一段缘。

    此时赵括再次陷入险境,一队骑兵向前狂奔,赵括身子伏在马上,血顺着胸口不停流下,最严重的是眼睛周围泛起黑色,不免让人担心,吕不韦打出白烟是有毒之物,不想如此狠毒,一个人死去眼睛等于失去一切。

    “大王,前面应该就有市集,到了那里就可以找到药。”

    “不能进市集。”赵括声音越发微弱,这里始终是秦境,暂时避开黑衣死士追击,一切只是暂时,如果选择进入集市,战马自身作用弱化,一旦被黑衣死士围住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一路上追追停停,保护赵括重甲骑兵速度上不占优势,猎鹰率领死士一旦接近,后方重甲骑兵只得列阵冲杀,接连几次,接近三十多人战死。

    赵括清楚,如果不能快速进入赵国,身后那些人还是会追来,胸口处不停渗出血迹,不能休息,人在马上不停颠簸,伤口同样无法愈合,最主要的是眼睛,一阵阵发麻,自身懂得医术,时日一长一双眼睛恐要废了。

    猎鹰冷笑,前方拦路只剩十余骑,不可否认赵国骑兵之凶猛,一路厮杀下来,随行死士同样损失惨重。

    “列阵冲锋!”

    火把光亮下看得清楚,赵重甲骑兵排成一列,手中长剑放在身前,眼神坚定,面对死亡没有任何畏惧,马蹄声向前推进,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火光飘忽,兵器彼此碰撞,然后是落地发出的砰砰砰声,躁动马蹄声随之消失。

    “赵人都是好样的。”

    猎鹰看在眼里不由得发出这样感慨,即便是生死相搏对手依然让人尊重,赵人的死拥有自身意义,恰如死士,一生命运只是为了死亡而活。

    “大人,天就要亮了。”

    “暂且歇息,赵括跑不了。”

    猎鹰冷笑,多年追踪经验,除非赵括有飞天遁地之能,否则根本逃不掉,从这里进入赵国边地需要十日马程,赵括有伤在身根本挺不过十日,所以,一切已成定局,赵括必死无疑。

    赵括被人扶着从马上下来,一人从怀里取出药瓶,里面只剩下最后一点药粉,撒在上面,连连摇头,即便止血都无法做到,更加不用说治疗伤势,“这样下去不行。”

    “那又能怎样,无法进入市集就找不到药。”

    “有办法。”

    天色昏暗,赵军阵营停下来歇息,难得的机会,除了外围守卫兵力之外,几乎所有人躺在地上,赵括靠在那,

    几人悄悄从后方离开,牵住战马,每走一步都是极为小心,生怕战马受惊发出声响,他们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值得用性命去赌的事,沿途经过时曾经看到一个村镇,规模不小,那里应该可以找到药物,即便找不到总能找到一些吃的。

    几人走远,飞身上马直奔村镇奔去,村镇确实不小,木屋林立,在这里生活百姓接近三百余人,加上又是交通要道,几间商铺格外显眼。

    哒哒哒,马蹄声接近,这种声音清晨传得老远,起得早的伸着懒腰,猛然发现前面奔来几匹快马,马上人浑身是血,吓得双腿撒开跑回木屋,木栓落下,透过缝隙向外看着。

    “就是这里。”

    “一定要找到。”

    几匹马快速分开,一路从前面土路奔入,一路走后面,但凡药铺上面必然带有标记,反而容易许多,马蹄声阵阵,整个小镇彻底吵醒,刚刚打开木门快速关好,面对浑身是血手持利刃兵士同样怕。

    “哪里有药铺?”一人动作慢些被人抓住,再看眼前人眼睛血红手持利刃,吓得浑身发抖。

    “这….这里…..这里没有药铺。”

    “放屁,没有药铺,平时弄伤了都等死?”

    一人抽出长剑,“何必和这种人废话,只要砍下他的手臂,自然会带我们找到可以止血的药。”

    长剑发出寒光,那人吓得连连后退,“有,后街最边上有个商铺,那里应该有你们要的这种药。”

    “走!”

    长剑收回,直奔后街方向奔去,那人连忙跑回,木栓落下还是觉得不稳妥,索性从一旁操起家伙,一旦那些人没有找到难免回来找自己麻烦,到时只能拼上一拼。

    一间商铺,算不得大,倒是有名气,很简单,上面挂着一个吕字,吕氏商铺,生意遍布秦国,暗地里有个规矩,只要出得起价钱,吕氏商会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这就是霸气,纵横商业数十年,底蕴远非其他商会所能比。

    “就是这里。”

    一人从马上跳下就要进去,另外一人连忙拦住,眼神一挑,那人方才看到上面大旗上“吕”字,“正好,索性抢个够本。”

    “小心为上。”

    两人同时点头,吕氏商会实力太强,常年在外行走,商会伙计掌柜大多有些本事,两个人实力上丝毫不占优势,哒哒哒,马蹄声接近,另外两人循声而来。

    “大哥来了。”

    “吁~”

    另外两人接近,一人道:“怎么不进去?”

    “担心里面有人手坏了大事,大哥拿个主意。”

    “进去。”

    长剑一晃一脚踢开,里面只有一个伙计还有一个老掌柜,双手不停翻动柜台上面草药,低价从百姓手里收购,晒干之后制成药材再高价卖出,商会盈利靠的就是这种伎俩,确是百试不爽,只要看中时机必然全力出手,一瞬间将所有货物完全买光,等价格大幅提升之后再行出货。

    “瞧病还是拿药?”

    老掌柜漫不经心说了一句,一股凉意传来,长剑架在脖子上,抬头看去同样吓了一跳,有人敢在吕氏商会闹事,只有两种人,不要命的人,不是秦人,眼前几人完全符合。

    “止血药,拿出来,不然烧了你的铺子,杀光这里所有人。”

    “稍等。”

    “少废话。”

    “孙二,拿来。”

    伙计答应一声,打开后面木箱拿出几个药瓶,“还没有多少?”

    “没了,没多少了。”

    “都拿出来。”手中长剑向下一压,冰冷剑刃贴着皮肤向下,完全可以感受到剑刃刺入皮肤那种奇怪感觉,“拿。”

    伙计只得再次返回,整个木箱直接卸下,里面只剩三瓶,这种止血药物平日极少有人购买,若是遇到灾荒战乱变得格外稀缺,价格同样不菲。

    一人拧开,放在鼻尖,“大哥,没错,是这个。”

    “走。”

    “就放过他们。”

    “他日战场上再与秦人算账,杀几个手无寸铁之人只会脏了老子的剑。”话音落下快步走出,另外两人紧随其后,一人外面看守,眼见三人出现长出一口气。

    “成了,立刻回去。”

    就在四人找到药物同时,大批人马同样快速接近,猎鹰率领黑衣死士顺着赵括等人留下痕迹追到此处,每一处都要仔细辨认,不可否认赵括手段高明,如果不是拥有高明追踪术早就被对方甩掉。

    “大哥。”

    村口处传出声响,对方刚刚接近,四人从上而下,“冲出去,一定要把药交到大王手里。”

    “就算拼了命也要做到。”

    “冲。”

    四人瞬间加快,要在对方没有发觉之前冲出去,四匹快马由上而下,前方黑衣死士听到马蹄声忍不住抬头看去,初起阳光格外刺眼,眼睛忍不住闭上,那一瞬间四人已经冲到,手中长剑纷纷刺出,攻势不停,借着战马速度连续击杀数人。

    前方一乱,后方阵营随之接近,猎鹰连连催马,眼见四人杀入,前方阵营瞬间大乱,“合阵。”

    左右骑兵纷纷上前,“走。”

    一旦被左右骑兵围住根本无法逃脱,一声怒喝,为首之人长剑连连发出,另外三人快速向外冲去。

    “找死。”

    猎鹰出手,一出手就是杀招,那人丝毫不避,抱着必死决心,左臂直接被利剑斩断,右手剑击出同时战马撞向另外一人。

    人仰马翻,整个上路完全堵住,“大哥。”

    “老四,一定要把东西交给大王,若有来生再做兄弟。”

    话音落下,猎鹰已到近前,双方差距太大,胸口中剑,身形缓缓落下,几乎同时一匹马迅疾冲出,猎鹰看得清楚,这个人身上一定带着什么重要东西,另外两人同样接近外围,合力阻挡追击死士。

    “追那个人。”

    “喏。”

    一队人马冲出,另外两人同样提马而走,三人所走方向完全不同,猎鹰冷笑,“在猎鹰使用这种小伎俩,可笑,真是可笑。”

    人在临死之前如果有重要的事没有做成必然有所交代,猎鹰有绝对理由相信,东西就在最先离开那个人身上,另外两人不过是赵人惯用伎俩而已,率队直奔左路追去。

    马蹄声阵阵,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前方战马上之人侧身看去,连连催动战马,“拿箭来。”

    战马之间速度相差有限,对方只有一人,同样可以随意转变方向,这样跑下去,想要追上恐怕要跑到天黑,猎鹰已经失去耐心。

    人在马上弯弓搭箭,瞄准前方位置一箭发出,一声闷哼,马上人影随之向下,猎鹰眉头一皱,没有落马,对自己箭术有绝对自信。

第三百三十五回 战宜阳奇谋百出(叁十)

    庞涓心中得意,除掉孙膑心腹大患,试问还有谁是自己对手,日夜演练兵马准备出征,完全将草房内孙膑忘在一旁。

    孙膑吃尽苦头,偶尔有人送来饭食,庞涓迟迟不来,心里隐约猜出,“不会!”一丝月光落入,孙膑勉强挪动身体,伤口愈合,可惜再也无法走路,此生只能坐在这成了废人。

    孙膑遭遇引起一人同情,就是那个送饭下人,孙膑为人随和,才学过人,对这人同样有恩,眼见孙膑遭受折磨,暗地里听到消息,庞涓身边侍卫为了讨好庞涓暗中商议毒死孙膑,此时不同往日,毒死一个废人而已。

    “先生,快走,庞涓要杀先生。”

    “不会。”

    孙膑依然不信庞涓会这么做,如此对待同门,难道将所有情都忘了不成,那人叹口气,“原本也是不信,今日听到那些人商议毒死先生,前些日子给先生送信那个人如今就在府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孙膑冷笑,那一刻整个身体瞬间凉透,自己最相信的人确是背地里那个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临行时师父刻下的那个“慎”,其中深意就是让自己小心庞涓,只是没有言明而已。

    饭食送来,孙膑假意吃下,暗地里藏在衣袖里,趁侍卫不备丢在角落里,一只老鼠前来捡吃,快速吃下很快倒地身亡,鼠目圆睁,嘴角露出白沫,几乎同时孙膑大叫一声,大呕大吐,两眼翻白、四肢乱颤。

    孙膑没有死,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侍卫立刻禀报庞涓,庞涓一时竟然将这件事给忘了,进入草房,惨不忍睹,地上满是屎尿,臭气难忍,孙膑确是躺在上面,头发散乱,双眼涣散无神,嘴里不知念着什么,兵士敲击,孙膑突然发狂,双手发力趴在那,“师父,师父。”

    庞涓身体一震,平生最忌惮之人便是鬼谷子,唤来侍卫询问,安人支支吾吾说出实情,庞涓暴怒,若是被人知道岂不是落得背信弃义之名,原本不想如此,孙膑已经成了废人,对自己完全不构成任何威胁,留在身边养着也就好了。

    “滚。”

    庞涓怒斥侍卫,说来也奇,孙膑倒也配合,身子不停翻滚,身上沾满屎尿完全不顾,嘴里发出阵阵怪异笑声,孙膑真的疯了,一个废人,如今疯疯癫癫看着让人心酸。

    “洗洗,换件干净衣服,找个人伺候着,记住,不许任何人接近。”

    孙膑清楚,时日一长难免被庞涓看出破绽,到时自己性命难保,暗中`将一物交给下人,找到一个人,一个可以救自己的人,那个人同样在魏国,当年一面之缘,大论天下,算是有些交情,最主要的是,那个人最是喜欢打抱不平,这个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墨子墨翟。

    墨翟开创墨家,想要以一人之力拯救天下受苦百姓,可惜事事艰难,魏国大动兵马,墨翟身在魏国就是要说动魏王平息战端。

    下人拿着孙膑交给自己东西找到墨翟,讲述孙膑遭遇,墨翟叹口气,有心救天下人,如今友人落难,若不能救如何配得上墨子之名。

    墨翟清楚,想要强行攻下庞涓府救出孙膑逃离魏国难比登天,索性派人快马加鞭送一封信入齐交给齐国大将田忌,讲述了孙膑惊天之能,同样将现在遭遇一一写清。

    田忌不敢耽搁,齐国吃了败仗,庞涓连连兴兵,齐国上下毫无办法,若能得此人相助,必然可以击败庞涓一雪前耻,立刻将书信交给齐王,当时齐王便是日后的齐威王,一心强齐,看罢书信,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把孙膑救出来为齐国效力。

    田忌亲自出使魏国,表面商谈合约,背地里带了不少齐国好手混入大梁,按照描述找了一个与孙膑身高样貌形似的人,趁夜色,里应外合,墨翟亲自出手神不知鬼不觉将孙膑救走,田忌立刻归国,等庞涓发现已经迟了。

    孙膑由田忌护着逃到齐国,身为齐人,如今回归故土自是另外一番情怀,可惜双腿已废,只求一生才华为齐出力。

    齐王对孙膑十分敬重,田忌更是礼遇有加。

    庞涓在魏国党军权,总想靠打仗提高身份与威望。在孙膑逃走不久,他又兴兵进攻赵国,打败了赵**队,并围住赵的都城邯郸,赵国危在旦夕,自身兵力无法与魏国抗衡,只能寻求他人帮助,赵国派人到齐国求救。

    齐王知孙膑有大将之才,要拜他为主将。孙膑道:“我是残疾人,当大将会令敌人耻笑。还是请田忌为将,才好。”于是齐王命田忌为将,孙膑军中协助田忌出谋划策。

    田忌起兵,要直奔邯郸解赵国之围。孙膑劝止,道:“我远途解赵国之围,将士劳累,而魏军以逸待劳。而且赵将不是庞涓对手,等我们赶到,邯郸可能已被攻破。不如直袭魏国的大梁,而且一路有意宣扬让庞涓得知。他必弃赵而自救。这样,我则以逸待劳,形势就大不同了!”

    田忌觉得有理,便按计行事。

    齐国大举来犯,魏王同样慌了神,兵马都在庞涓手里,立刻命人火速通知庞涓来救大梁,庞涓只得率部回救,日夜行军,大军疲惫不堪时齐兵突然杀到大胜魏军,庞涓懊悔不已,当日不该心慈,当杀了孙膑。

    庞涓损兵折将返回,齐国大军早已退走,赵国之围同样解除,周围诸国担心魏国攻伐纷纷与齐结盟,齐国声威大震,魏王不免为此苦恼。

    庞涓同样寝食难安,想出一条离间计,派人潜入齐国,用重金贿赂齐相国邹忌,要他除掉孙膑。

    邹忌这个人和庞涓有相似之处,气量太小,同样贪恋权势,正因齐王重用孙膑,惟恐有朝一日被取代而发愁,庞涓派人送来大量财物,邹忌照单全收,按照庞涓授意,作假证,告发孙膑帮助田忌,要夺取齐国王位。

    庞涓同时派人在齐国到处散布谣言,说田忌、孙膑阴谋造反夺权,齐王已有疑忌,一听邹忌所说,勃然大怒,果然削去田忌兵权,罢免了孙膑的军师之职。

    庞涓大喜:“孙膑不在,足以横行天下了!”庞涓立刻出兵,大举攻韩,韩国自知不能取胜,派人到齐国求救。

    齐威王病逝,其子继位,知道田忌、孙膑冤枉,恢复田忌职位,韩使者入临淄面见新王,齐国君臣忙在朝堂议事。

    齐王问众臣,“救还是不救?”

    邹忌道:“不救。让这两邻国自相残杀,于齐国有利,此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法。”

    田忌冷哼一声,“田忌以为不妥,若不救,一旦韩被魏吞并,魏国力大增,必要进攻齐国。那时就危险了!”

    此时,只有孙膑含笑不语。

    齐王一时没了主意,只有问孙膑,孙膑道:“这两种意见都不好。我们应该‘救而不救,不救而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弄糊涂了,齐王同样一脸无奈,“何为救而不救?不救而救?”

    孙膑道:“不救,则魏灭韩,必危及我国,救,则魏兵必先与我军开战,等于我们代韩国打仗,韩国安危无恙,我无论胜败,都要大伤元气。所以这两种意见都不很好。膑认为大王应答应救韩,以安其心。韩国必然努力坚持与魏国死战。等到两国都疲惫之极,马上要分胜负时,我们再真正出兵击魏,这样,攻击已筋疲力尽的魏军,不用大力。救解已快失败的韩国之危,他们也必定感激。于是,少出力而建功多,不更好吗?!”

    “妙,妙!”

    齐王连连称赞,田忌同样竖大拇指,原本只有救或者不救两种方案,到了孙膑这里,两者巧妙融合,不愧是一代鬼才让人敬佩,唯独邹忌,撇着嘴,什么救不救的,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

    韩王得到回复,确实如同孙膑所料,发动整个韩国与魏交战,大战持续数月,庞涓始终无法攻克。

    时机已到,齐国大军按照孙膑部署,再次突袭大梁。

    庞涓闻讯,暴跳如雷,大骂孙膑狡猾,发誓与齐军决一死战,于是气冲冲率大军返回迎战齐军,孙膑知庞涓兵来,制止田忌迎敌的打算。

    田忌不解:“以逸待劳,不是上次成功战法吗?此次为何不可?”

    孙膑笑道:“此次不同,庞涓怀忿怒、挟气势而来,若正面交锋,我军纵胜,损失亦大。不如如此这般……”

    庞涓提兵赶到魏国,齐军再次撤离,庞涓决心与孙膑拚个你死我活,连连催促大军追击。庞涓并非庸才,追击前派人去数齐军营垒中的灶迹,竟有十万之多,吃了一惊:“齐军人多,我们不可轻敌!”

    追了一天,再数齐军遗下灶迹,只剩五万了。庞涓大喜:“齐兵厌战,闻风丧胆,逃亡过半了!快追!!”

    第三天,齐军只有三万个灶了。庞涓再也抑制不住冲动,“不顾一切,尽快赶过去,务必活捉孙膑!!”自己更披甲执戈,亲自率二万轻骑,日夜兼程追击齐军。

    孙膑坐在木车上尽显有限,前面就是马陵道,夹在两山间的峡谷,进易出难。

    孙膑早有准备,提前命人在道中一棵大树上刮下大片树皮,用墨写上六个大字:“庞涓死此树下”,然后在附近安排五千弓弩手,命令:“只看树下火把点亮,就一齐放箭!”

    庞涓赶到马陵道,已黄昏时分。士兵报告:“前面谷口,有断树乱石堵住道路了!”庞涓大喜:“这说明敌军畏惧,而且马上要追上他们了!快,搬开障碍,全力出击!!”庞涓自恃勇猛过人一马当先率轻骑冲入峡谷。

    一棵大树挡住去路,火把光亮下树身上隐有字迹让人称奇,天色已黑,无星无月,冷风飕飕,山鸟惊啼。

    庞涓手持火把上前辨认树上之字。及看清,一声高呼,“庞涓中计!!”话音未落,一声锣响,万弩齐发,箭如骤雨,庞涓浑身上下顿时像刺猬一样,“扑通”栽倒在地。

    “好一招以逸待劳。”

    嬴政原本靠在那,身形忍不住坐起,精彩,真是精彩,不愧是鬼谷弟子,两人斗法之激烈让人叹为观止,同样可以以一人之力导致一国兴衰,秦国同样如此,若无商鞅如何有今日强盛。

第三百三十七回 战宜阳奇谋百出(叁二)

    战马向前飞奔,马上伏着一人,呼吸变得沉重,背后插着箭矢,那一箭直接击中要害,完全是拼着最后一口气,跑出一步,对其他人而言就可以减少一些危险。

    一声嘶鸣,战马猛然停住,上方身影随之落下,左手依然死死抓住缰绳,生命逝去那一刻依然抱有信念,那是属于赵人的魂,战马通灵,马蹄左右移动,完全避开尸体,马头不时低下去,发出低低嘶鸣,任凭如何呼唤都无法得到主人回应。

    身后黑衣骑士接近,终于看清,前方出现一道深沟,多半是流水冲积而成,同样是战马突然停下原因,一人接近,用手一探,“死了。”

    “搜。”

    那人倒也仔细,手指伸开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搜了两遍,身形站起连连摇头,“没有。”

    “不可能,掰开他的嘴。”

    猎鹰一声冷喝,自己判断不会错,不要小瞧赵人,箭深深刺入,依然可以向前狂奔,难免心知无法逃脱选择将东西塞进嘴里吃掉。

    那人只得再次蹲下,双手发力硬生生掰开,嘴里还是空空,猎鹰飞身跳下,从头顶一直搜到脚,脚上毡子同样划开,还是没有,身子停住,手中长剑用力向下刺去。

    “中计,好狡猾的赵人。”

    猎鹰这一刻才清楚,那人临死之前故意喊了一句,目的就是骗自己追赶,只有这样真正带着东西那个人就可以安全离开,原本以为只有赵括诡计多端,不想赵人同样如此难缠。

    “返回,快。”

    战马方向纷纷调转,直奔另外两人方向追去,一切已经明了,猎鹰气,拳头握紧,生平第一次遭受如此屈辱,这种屈辱只能用赵人的血洗刷。

    两匹快马快马接近,外围巡视兵力顿时警觉,“是自己人。”

    “阿大去了哪?”

    “阿大死了。”

    四人一个头磕在地上,有了结拜之义,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一同加入军营为国效力,为了得到治疗伤势药物阿大战死,阿四引开黑衣死士必然无法幸免,如今只剩两人。

    “还是先去见大王。”

    “走。”

    战马再次发动,药瓶拿在手里,熟悉的味道,没有错,上好疗伤药,因为药物用量不同,药物自身质量同样有所区别,低劣药物价格相对便宜。

    “从哪弄来这些?”

    “恰巧看到一个药铺,于是就买了些回来。”

    “本王想听实话。”

    两人眼中含泪,将事情原委简单说了一遍,赵括坐在那,眼睛无法看到,耳朵确是可以,修炼过墨子心法,自身听力远超常人,低沉呼吸声,那是在极力压制内心痛苦,为了自己,两个人就这样失去性命。

    药瓶打开,一股脑倒在上面,伤口处泛出白沫,痛痒难耐,绝不能辜负死去英魂这份情义,有人撕下干净布带仔细缠好,有了药物,赵括脸色缓和许多,深吸一口气,“秦人很快就要追过来,出发。”

    “大王,不如分兵两路,一路由我率领引开秦人,再派几人护送大王。”

    赵括摇头,“前方形势不明,此时分兵无益,沿着这个方向走,不会有错。”每一次决断都是极为重要,赵括眼睛无法看到只能凭感觉,感觉这种东西最是奇妙,或许没有任何根据,或许只是心中一个莫名升起想法,确是愿意这样去做不论对错。

    “出发。”

    重甲骑兵发动,马蹄声渐渐远去,整个山凹同样恢复平静,时间不长,黑衣骑士追到,猎鹰人在马上深吸一口气,血腥味还有药的味道,不会有错,就是这里,催马上前,地上丢弃带血布带,还有前方杂乱马蹄印,没有错,赵括必然在这里更换药物,时间应该不长,如果不是那人带着自己跑错方向,今天就可以追上。

    “追。”

    “大人,要不要歇一歇。”

    “等杀光赵人,美酒佳肴,金钱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想歇多久歇多久。”

    猎鹰失去耐性,同样因为一点,追击超过五天,距离秦境越来越远,逐渐接近赵境,如果再不动手恐真要迟了。

    “前方发现一条近路。”

    “哦!”猎鹰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小路极为隐秘,马蹄印方向从大路一直向前,必然是走的急没有看清,“有人走过?”

    一人上前,“小人家就在附近,经常从这里走,可以近半日行程。”

    猎鹰哈哈大笑,“为免赵人起疑,你带着人从后面追,其他人跟我走小路。”

    “喏!”

    后方黑衣骑士分成两队,兵力上完全占据优势,这就是嬴政为何没有派遣轻骑追击原因所在,吕不韦处事谨慎,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买卖,打仗同样如此,当然还有一点,嬴政同样想看看吕不韦背后真正实力,能够重伤赵括,不管使用什么方法,如此实力让人感到不安。

    猎鹰率众进入小路,前面有人带路,杂草丛生,几处更是惊险,好在那人对这里极为熟悉,不时回身提醒,从这里行进距离上明显少了许多。

    赵括负伤只能与人同乘,战马速度同样受到影响,随着战马颠簸伤口更是痛得厉害,只得咬牙挺住,不能停下来,后面秦人追的紧,即便可以甩开,身上伤口可以眼睛同样不能,猛然左侧传出声响。

    “秦人。”

    正是猎鹰,从小路行进突然杀出,“走右边。”左前方完全被突然杀出秦人占据,后方同样传来马蹄声,众人只得转换方向,左手顺势一带向右奔去,猎鹰一马当先,嘴里高声喊道:“赵括,立刻下马归降,饶你一条狗命。”

    “记住那个人,本王会让他知道狂妄的下场。”

    马蹄声阵阵,对方越追越近,猛然右侧上方出现大队人马,清一色骑兵,身上装束各异,脸上带着奇怪面具,一个个狰狞恐怖,赵人阵营不停,已经没有退路,后方是秦人,至于前面这些人是何身份完全不知。

    呼哨声从前方传出,装束怪异骑兵随之发动,后方不停涌现,人数足有上千人,手中兵器高高举起。

    赵括听到喊声,“什么人?”

    “不清楚,脸上带着面具。”

    前后被围,赵括等人彻底陷入困境,赵括握住剑柄,不管如何,即便双眼无法看到依然可以厮杀。

    猎鹰哈哈大笑,前方出现大队人马,恰如赵括担心,这里是秦境,这样大规模人马出现便让你是秦人不会是赵人,连连催动,赵括的死期到了,现在要做的就是亲手杀死这个人。

    呼喊声接近,骑兵阵营猛然一分,在所有人错愕目光中中间分出一条通路,并非合围之势,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也是死路一条,索性碰碰运气也好。

    巨大铁锤迎面砸下,猎鹰暴怒,美梦彻底清醒,长剑向上,脸色微变,这人好大气力,双臂酸痛,整个身子随之向下,只得变招,用出一招歇力决,剑尖向下分到另外一个方向,铁锤力道已失,顺着剑尖方向落下,猎鹰等的恰恰就是这一瞬间,对方气力虽大,招数不免拙劣,完全无法和自己相比,剑尖顺势一点,借力返回直刺那人胸口。

    叮,一声巨响,另外一人冲到,手中大铁棒轮圆,猎鹰吃痛,连番遭遇两人强力一击,勉强接着,惨叫声阵阵,其他人远远没有这么幸运,黑衣死士接连厮杀气力不足,对方以逸待劳全力出击,双方交手胜负立分。

    没有人清楚那让人恐惧面具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张脸,猎鹰跳出战圈,赵括等人完全失去踪迹,手中兵器一抖,“诸位是否清楚你们救的是什么人,秦国死敌。”

    “我们不管什么人,到了我们地方就得遵守我们规矩。”

    “什么规矩?”

    “很简单,打败我们这些人,想干什么随你。”

    猎鹰咬紧牙,一张脸一会白一会红,这些人明摆着是找事,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虽然带着面具,不过从声音还有语气判断必然不是秦人,为何在秦国境内出现这样一股势力。

    对方实力占优,猎鹰有意说出对方身份,就是担心有所误会,不想对方根本不买账,再拼下去也是无益,“走。”

    黑衣死士快速离开,那些人倒也不追,战马纷纷停住,目送黑衣骑士离开,地上留下七八十具黑衣死士尸体。

    “对方有多少人?”

    赵括声音很低,马上之人道:“后方应该有一千,两侧没有人,前面情形无法弄清。”赵括握紧剑柄,对方气势不俗,是否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这些又是什么,既然与秦为敌想必是友非敌。

    “过去。”

    赵国剩余重甲骑兵缓缓前行,形势不明,不敢有丝毫大意,尤其是对方脸上面具,恐怖吓人。

    随着赵人向前推进,后方阵营继续避开,犹如剥茧一般,随着战马左右分开,一辆马车出现,装饰倒也典雅,马车周围以树枝花朵点缀,和地上绿草相连,和眼前厮杀场面完全不符,马车内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第三百三十八回 战宜阳奇谋百出(叁三)

    一辆马车停在阵营中间,红绿点缀加上上方蓝天白云,完全与眼前情形不符,马车周围鬼面大汉环绕,脸上带着奇怪面具,阴森吓人,手持兵器,赵括鼻子动了一下,同样闻到一股淡淡香味飘来,那是花朵特有香气,不仅是花同样是一种药材,凝神养颜之用,如今用来点缀马车不免奢侈,可惜赵括双眼受毒伤无法看到。

    “大王,前面有一辆马车。”

    “马车!”

    即便赵括同样感到诧异,试图通过以往记忆勾勒出眼前情形,画面不免滑稽,只是一点,马车里面的人才是最终胜者,这里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生死完全掌握在对方手里,这一点不管是嬴政也好,吕不韦也罢,费尽心机确是无法做到。

    赵括终究是人,面对困境几乎用尽一切办法,吕不韦派出死士退去,前方出现神秘势力,随着距离接近,马车成为所有人焦点。

    一名鬼脸壮汉催马上前,瓮声瓮气道:“马上人可是赵王,我家主人有请。”

    “不行。”

    为首骑兵怒喝一声,大王何等身份,岂能如此卑躬屈膝,即便要见也是在这里召见,而不是主动过去,身份不仅是一种象征同样代表荣耀,不仅如此,对方身份不明,现在至少还可以一拼,一旦大王被人控制投鼠忌器只能任人鱼肉。

    “容不得你说不行。”

    那人身形魁梧,一晃手中兵器,骑兵首领毫不示弱,长剑在手,两人眼珠瞪圆,恰如两只对峙公鸡,随时准备上阵厮杀。

    “放我下去。”

    赵括声音响起,立刻有人过来,有伤在身,加上眼睛有所不便,几乎是被人从马上扶下,双脚落地,人在马上时间久了双腿酥麻,加上眼睛无法看到,整个人站在那,身旁之人道:“大王眼睛不便,过去一个人总不过分。”

    “不行。”

    冰冷声音从面具后面发出,接近赵括几人顿时火起,明显就是有意刁难,刚要上前,赵括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出,身子挺直,神态自如步伐稳健,那一刻完全变了一个人,身后赵人发出欢呼声。

    一步,两步,赵括连连调整呼吸,脚步声传入耳朵,整个身体那一刻达到最佳状态,通过声音判断,不管对手是谁都要面对,赵括不能倒下,不能,身上伤势只有自己清楚,每走出一步,下一步不能确定是否可以迈出,即便如此依然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人在看着。

    就这样一步一步接近,马车停在那一动不动,赵括身子猛然前倾,膝盖随之一弯,整个人硬生生挺住再次站稳,马车内同样传出一声轻叹,声音虽轻确是无法逃过赵括耳朵,是个女人。

    男人和女人因为身体结构不同,声音明显不同,男人声音浑厚突显阳刚威猛,女人声音甜美更加妩媚动人,绝对不会有错,马车里是个女人,赵括冷笑,一切都是因为女人而起,身形足够接近,手臂抬起,帘子掀开,两道目光相对,女人眼睛睁大,赵括身子随之向下,接着是两条白色丝带打出,准确无误缠住,女子手中丝带一抖,赵括身形随之再次向前,从后面看完全是走着来到马车前,赵括已经尽力,尽最大努力,最后一刻还是倒下。

    “守在这,胆敢接近者死。”

    声音轻柔,其中透出惊人杀意,双臂顺势一抖,赵括身形直接进入马车,几乎同时帘子落下,后面赵人试图上前,前方头戴鬼面之人手持兵器挡住去路。

    “怎么办?”

    “大王不会有事,等等看。”

    “也好。”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一般,所有人呼吸随之放慢,没有人清楚马车内将要发生什么,那道布帘完全将内外隔开,里面成为独立空间,马车外围完全被神秘势力控制,剩余重甲骑兵只得远远观望,连番厮杀早已疲惫不堪,即便如此,人不下马,剑不离手,一旦有事立刻出击。

    马车内,光线透过缝隙进入,赵括平躺在中间,角落里靠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千娇百媚只要让男人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想要拥有的女人,为何眼中带着泪痕,眼神中透出深情让人难以猜测,她究竟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还是早有打算?

    太多谜题需要去一一破解,女人深吸一口气,眼睛缓缓闭上,长长睫毛上沾满泪水,身子缓缓靠近,修长手指伸出,然后是如同藕一般白嫩手臂,身子靠近,她在做什么!轻轻褪去赵括身上衣物,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举动难免让人想入非非,可惜赵括已经昏迷,所有一切完全不知。

    手臂向下,动作轻柔,生怕不小心弄痛,衣物一直向下,肩膀上显出疤痕,那是无数次战场厮杀所留下,这种疤痕并不显得丑陋,反而增添男人勇武之气,让女人为之心动,美女爱英雄,自古如此。

    纤细手指顺势疤痕轻轻抚慰,动作放缓,嘴里小声念着什么,似是倾诉,似是回忆,马车内情形越发诡异,神秘马车,神秘身份,两人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情愫,为何眼神中透出无尽柔情,似久别重逢恋人,嘴唇轻语传出阵阵香气。

    猛然寒光一闪,锋利匕首握在手心,从上而下直奔赵括胸口要害,匕首接近顺势一转,一声冷哼,赵括吃痛咳嗽一声,身体随之动了一下,女子连忙停住,伤口处传来一阵恶臭,接近伤处皮肉泛起灰白色,如果不能及时处理,伤势加重性命难保。

    “停住,一定不会让你再有事。”

    白色晶体落下,带着余热,落在上面,晶莹透亮,深吸一口气,匕首快速旋转,锋利匕首划破肌肤发出细微声响,不过瞬间外围遭到伤口腐蚀皮肉完全割去,鲜红血迹从周围流出,放下心来,伤口没有感染,快速从一旁拿起药瓶,药瓶精致,即便从吕氏商会抢来上等药物同样无法与之相比,均匀撒在上面,手向下,哧的一声直接从里面衣物上撕下一块,身子再次弯下,小心将赵括身体抬起,伤势处理完毕,额头上隐现汗迹,长出一口气,接下来就剩眼睛。

    马车一旁摆放数十药瓶,那人仔细挑选,放在鼻尖细细辨认,有些药物味道颜色几乎相同,作用完全不同,一旦使用错误反而造成更大伤害,身为医者必然对药物极为熟悉。

    赵括躺在那,眼圈周围一片淤黑,吕不韦打出白烟确实有毒,毒性一般,如果人不小心吃下或者闻到效果有限,唯独对眼睛,一旦进入眼睛根本无法睁开,时间越长伤害越大,除非找到解毒药物。

    眼皮翻开,里面倒出晶莹液体,滴在上面快速融入,说来也奇,随着白色液体进入,原本黑色缓缓消失,长出一口气,女子脸上终于露出笑意,没有绝对把握,不要小看这一瓶普通水,要由极地冰泉加上珍贵药材炮制而成,解毒效果奇佳。

    随着白色水滴消失,眼圈周围依然带有一团黑气,女子看在眼里,余毒若是无法清除,日后难免对眼睛有害,顾不得那么多,剩下药水纷纷滴入,每一滴都是极为珍贵,现在整瓶倒进去,最后一点黑气完全消失。

    时间慢慢过去,整个阵营停在那,火把点亮,马车依然一动不动,神秘人阵营与赵军阵营彼此相对,没有人下马歇息。

    月上高空,星光点点,女子守在一旁,嘴里轻轻哼着,声音动听,猛然一只手快速伸出,直接抓住女子手腕,一声惊呼,赵括已经到了女子身后,锋利匕首抵在女子后心。

    “你是谁?”

    赵括早就醒了,眼睛处麻痒感觉完全消失,依稀记得接近马车时发生的事,虽然没有看清对方样貌,只是一点,能够瞬间将自己制住送到马车之上,常人根本无法做到,这个人不仅懂得武功,武功同样不低,赵括警觉,躺在那恢复体力,耳边传来女子轻语声,每一个音符不停往耳朵里钻,那种声音可以一直渗到灵魂深处。

    她是谁!赵括同样想知道答案,是敌是友无法分清,索性占据主动,身为男子这样对待恩人未免不堪,为了生存只能如此。

    女子冷笑,“大王就是如此对待自己恩人,更是要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不成!”

    “相救之恩,赵括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赵括愣了一下,女子身体突然向后,这无疑是冒险举动,赵括手持匕首位于女子身后,后面就是马车侧壁,赵括避无可避,女子等于直接撞向匕首,后果可想而知,赵括只得收回,那道身影等于直接躺在赵括怀里,女人轻柔身躯,带着一股香气,赵括愣在那,最难消受美人恩。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对大王的心。”

    “姑娘自重。”

    女子淡然一笑,“你可以叫我清儿,或者寡妇清。”

    “寡妇清,琴清。”

    赵括终于弄清,眼前女子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巴蜀奇女子寡妇清,论容貌不在赵雅等人之下,可惜如此年轻做了寡妇,看在眼里,轻呼一声,“清姑娘。”

第三百三十九回 战宜阳奇谋百出(叁四)

    面对这样美人,任何男人不想以寡妇两个字来形容,即便是事实同样不想承认,红颜祸水,即便明明知道是火坑,几乎所有男人依然会毫不犹豫跳下去,并非胆量惊人,实则色胆包天,甚至为之付出所有同样在所不惜,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失天下,多少人大周旧臣唾骂其荒淫无道,不想留下多情之美名。

    马车上女子为寡妇清,巴氏商会会主,美貌与智慧并存,身为女人掌控实力惊人商会,暗地里更是操控嫪毐等人,无形之中成为神秘势力首领,如今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对昏迷中赵括动情?所有一切很快揭晓。

    寡妇清淡然一笑,所谓称谓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对于寡妇清这个名头早已习惯,已经记不清多少时日,有人再次称呼自己清姑娘,或许只有他。

    “大王心中必然有些许疑问,清儿必然不会有所隐瞒。”

    寡妇清身形坐起,整理一下衣裙,那一刻再次恢复平日冷美人之态,不愧是令咸阳城六国商会会主神魂颠倒美人,身材、样貌、声音俱是出众,即便每一个动作都是让人忍不住遐想,上天造就了男人强壮身躯用来征服一切,同样造就女人温柔,那如丝般柔情可以化解一切,只是忽略一点,男人的**,为了得到更多资源,最重要的是女人,不惜相互征伐。

    “清姑娘为何要救本王?”

    寡妇清淡然一笑,“大王不愿意?”

    赵括笑道:“能与清姑娘度此良宵,此生足矣,世事如常,生死早已看淡。”

    “大王真是会说话,清儿是商人,商人可以救人同样可以害人,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今日能救大王,他日同样可以害大王,至于所谓恩情完全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总应该让本王清楚能够得到什么?”

    寡妇清目光投来,两人目光相对,不知为何那一刻整个人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赵括眉头微皱,对这个女人越来越感兴趣,尤其是看自己时的眼神,那种眼神根本无法装出来,完全是内心流露,莫非是想得到本王。

    赵括眼睛睁大,寡妇清同样换过神来,连忙低头,不敢去看,“巴氏商会在赵国自由通行。”

    寡妇清终于说出要求,巴氏商会原本只在巴蜀一带进行水上贸易,最终凭借嫪毐之力进入咸阳,即便如此依然无法与吕氏商会相比,根深蒂固,加上吕不韦背后支持,表面礼让,背地里早已烽烟熊熊。

    赵括点头,这算是一个理由,就凭救了自己这一点已经足够,当然不是全部,眼前这个女人同样不简单,更加不能被她的美貌迷惑,如果一切早有准备,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率众截击嬴政大军,又是如何判断自己会败然后从这里逃走,如果不是吕不韦从中作梗暗中使坏,自己绝对不会受伤,如果自己不受伤,必然不会有今日这一幕发生,寡妇清又将如何做!

    一个个疑问消失,接着升起更多疑问,对寡妇清同样充满好奇,“本王答应你,巴氏商会可以自由在赵国通行。”

    “谢大王。”

    寡妇清面带笑意,笑容甜美,“大王还想知道什么?”

    “我的伤?”

    “清儿自知医术浅薄,事情紧急只得如此。”

    赵括笑道:“并非这里,而是眼睛。”

    “全靠这个。”

    寡妇清拿起用完瓷瓶,手臂抬起递给赵括,白嫩手臂露出,赵括接过,已经用干,放在鼻尖,“千年灵芝,”赵括一股脑说出三种珍贵灵药,三种已经让人惊叹,似乎还有别的,如此灵药完全可以起死回生。

    寡妇清点头,“都被大王说中,其中还有极地寒泉水。”

    “无价之宝。”

    “相比大王一双眼睛,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赵括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夜色中传出老远,赵括故意如此,算是告诉别人,自己已经恢复,以免剩余那些人担心。

    笑声传出,赵军阵营一片欢腾,众人纷纷从战马跳下,索性躺在地上,确实累坏了,久违笑声传出,一颗心终于放下。

    “这些人倒是有点意思。”

    鬼面人低声对一旁带着獠牙面具人说道,“重甲骑兵,赵王帐下精锐,如果有一天和我们面对面厮杀会怎样?”

    “死的只会是他们。”鬼面人冷哼一声。

    “未必,永远不要小看对手。”

    “是实力,如果当初选的那个人不是嫪毐而是我早就成事,何必这么麻烦。”

    “嫪毐虽然本事一般,但是有一点是你我不能比。”

    “哦?”

    “哄女人。”

    一声冷哼,鬼面人发出一阵阴森笑声,神秘势力,战斗力惊人,寡妇清同样深藏不露,身边更是聚集无数高手,秦、赵最终之争无形中多出变故。

    笑声传出,接着是女人娇笑声,两人同时回头,马车不知为何左右晃动,面具戴在脸上无法看清表情,那一刻必然恨死赵括,能够与会主同入一车,这种美事只能心里想想,如今被另外一个男人抢先,不仅对方是赵王,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赵括身形接近之时,隐藏在鬼面背后那些人脸上瞬间表情瞬间凝固,样貌、气势太像一个人。

    寡妇清笑道:“大王不仅学识渊博,医术过人,不想同样懂得哄人开心。”

    “那也要本王愿意才行。”

    “如果可以清儿倒是愿意放下一切,宁愿留在大王身边做真正的女人。”

    “随时可以。”

    寡妇清始终面带笑意,常年与男人打交道,见惯各种场面早已习惯,这些话从嘴里说出脸上丝毫不带任何羞涩,只是依然不敢抬头。

    远处村落传来阵阵鸡鸣声,寡妇清不由得叹口气,“天就要亮了。”

    “有何区别?”

    “天亮了,大王便要走了。”

    赵括上下打量,这个女人不简单,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早就动手,寡妇清不一样,看似弱不禁风,其实不然,从自己出手到现在连续变换几个姿势,每一个姿势都是对其极为有利,一旦动手,马车之中空间狭窄自己身上有伤未必可以讨到好处,当然外面都是寡妇清的人,对方同样没有恶意,赵括完全可以接受这个人情。

    “赵括说过,只要清儿姑娘点头,莫说是赵国通行,整个赵国包括本王在内都可以是你的。”

    “难道大王不怕?”

    “怕什么?”

    “清儿是寡妇。”

    赵括哈哈大笑,“真是好笑,人之生死为天定与人何干。”

    寡妇清抬头,当年曾经为此背负多少骂名,为了恩公,为了巴氏一族只能默默忍受,世俗近乎偏执观念让这位巴蜀美人内心压抑,寡妇大多背上克夫之名,所以但凡成了寡妇大多无法得到男人疼爱,除了一些等徒浪子之外只能一个人独守空房打发余下时光,寂寞、空虚无疑是可怕的,内心的火热只能面对世俗带来的冰冷,一旦爆发必然如同狂风暴雨般不可收拾。

    “清儿一生做了很多事,唯有这一件最是正确。”其中所指便是营救赵括,其中暗含风险,众人脸上带着面具,就是担心被秦人认出,巴氏商会始终无法脱离秦国,表面如此,寡妇清费尽心思救下赵括目的绝非只是为了商会通行赵国那样简单,一个更大阴谋从秦到赵快速铺开。

    “本王倒是好奇,清儿姑娘是知道本王会出现在这里?想必不是猜的!”

    “真人面前不敢虚言,追击大王那些人便是相府死士,吕不韦绝对心腹,里面同样有清儿的人,所以才会提前有所准备,大王率众谷口厮杀时已在外围准备,只是碍于身份不敢接近,眼见大王受伤,必然急于返回赵国,于是沿途各处布下兵马,想必是缘分,清儿负责中路,大王恰好来了。”

    寡妇清轻描淡写,一切似乎极为简单,其实不然,吕不韦何等精明,能够成为死士必然需要经过层层筛选,平时身份更是神秘,这个女人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手段之高明让人难以想象,这一步棋精妙之处就在于吕不韦完全蒙在谷里。

    鸡鸣声远去,赵军阵营兵士纷纷起身,人数虽少,即便躺在地上歇息依然保持冲杀阵势,战马兀自低头啃食青草,兵士起身忍不住轻抚战马脖颈,身为骑兵,战马如同生命,更是最好同伴,连日奔波无法得到给养,战马同样瘦了一圈。

    赵括伤势有所好转,经过休息体力得到恢复,最主要的是眼睛伤势得到及时医治,寡妇清所用药材极为珍贵,天光大亮,再留下来也是无用,寡妇清何等聪明,面对赵括发问看似知无不言,同样有多避讳,只要是涉及自身利益大多省略。

    “本王要返回赵国,随时在邯郸恭候大驾。”

    “清儿必然亲自上门。”

    赵括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带上这个,本王可以保证一路上通行无阻。”

    “谢大王。”

    赵括身子接近马车出口,寡妇清身子随之向前,低声唤了一句,“大王。”

    “有事?”

    “不要忘记清儿。”

    赵括手指向心口,那里同样是伤口所在位置,寡妇清顿时脸上一红,其中隐含深意,心脏跳动随之加快,咬住嘴唇,“保重。”

    帘子掀起,众人目光投来,赵括身形落下,帘子随之落下,寡妇清身子一软靠在上面,嘴里轻声道:“老天爷,难道是在捉弄清儿不成,为何会有样貌如此相似之人。”

    赵括出现,原本颓势完全消失,重甲骑兵纷纷上马,面具人手中缰绳递出,赵括甩身而上,没有任何犹豫,双腿一夹直奔赵国边地奔去。

第三百四十回 战宜阳奇谋百出(叁五)

    宜阳

    烈日炎炎,整个宜阳地面似乎都要被阳光烤干,地面出现道道裂痕,青草同样失去原本绿色,叶子泛白缩在一起,似乎同样无法承受这样热度。

    嘴里呼出气体同样带着干热没有任何湿气,一场数十年难遇酷热开始考验人的耐力,整个宜阳,秦、赵聚集兵力接近三十万,能够享受绿荫只有身在宜阳外围守军,最苦的莫过于秦军,被人困在里面,烈日下,守军手持长矛,手里长矛同样阵阵发烫,舌头舔一下发干嘴唇,带着一股咸甜,血随之流出很快凝固。

    随着白英率兵奇袭天关,宜阳秦军退路完全被人堵死,老将军王陵快速应对,各营粮食集中,按照人数分配,每天三顿减到两顿还是不够,最后只能一顿,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延长守卫宜阳时间,多上一天,同样多出一份希望,王陵清楚,眼前困境同样是一个机遇,自己十万兵马吸引赵军接近二十万,一旦大军出现,索性来一个中间开花吃掉外围赵国兵马然后攻取整个宜阳。

    想法终究是好的,只是一旦,十万大军,十万张嘴,每日消耗实在太大,看着变得越发空荡粮仓王陵不由得连连叹气,目光落在咸阳方向,“大王,王陵一人身死是小,十万大军,宜阳重地难道可以放弃不成!”

    言辞中透出无奈,三个月,足足三个月,如果真的在意,援兵必然已经到达,天关方向丝毫没有动静,赵军外围同样没有发现任何秦军兵马,王陵实在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理由来解释。

    兵营缺粮已经是事实,王陵不想有任何隐瞒,这种事遮遮掩掩反而容易生变,索性前往各营将事实说明,只要咸阳方向派来援兵眼前困境可解,为了秦国,为了自己,唯有死守宜阳,宜阳守军多是旧部,对老将军极为尊敬,看着碗里越来越少米粒没有人心生怨言。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依然没有音讯,所有人等着盼着,一天一天过去,那种期待变得越发渺茫,王陵登上高处,远处就是天关,若此关不失,物资完全可以通过险地运达,目光收回,宜阳外围赵军营帐林立,兵士不停演练,喊杀声阵阵,后面是李牧大军,从兵力上赵军完全占据主动,赵军攻势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不能有丝毫懈怠,只要可以守住宜阳,他日回到咸阳加官进爵。”

    王陵急沐尘更急,原本就是急性子,眼看着秦人不停在上面走动,自己只能守在这里心里一阵阵发痒,想到大王临行时交代只得放弃进攻念头,凡事多看,多思,多想,一旦出击必然全力,一举攻克宜阳险地。

    “来了多少时日?”

    一人起身道:“三月有余。”

    沐尘点头,“一百天,应该够了,李牧还在等什么!”

    “上??将军迟迟未动必然有所考虑,还请将军再等几日。”

    沐尘摆手,那人退出大帐,闲来无事索性直接躺在地上,进入酷暑,天越来越热,这种天气打仗最是辛苦,尤其是穿在身上盔甲,只要动一动一身的汗,盔甲连同衣物黏在上面让人说不出的难受,时间不长,鼾声传出,沐尘阵营守在外围,宜阳秦军想要离开只有两条路,一条近路走天关入函谷回咸阳,如今已被白英控制,另外一条就是沐尘所在之地,从这里离开,绕开山势,经过几座城池同样可以返回,不过多走一些时日。

    宜阳秦军处境更难,粮食不足,吃不饱,天气炎热,山上流水量大不如前,水夫每天运回水桶数量越来越少,水同样变得宝贵。

    嘎吱,嘎吱,熟悉声音响起,水夫从山上走下,肩上用横木担着木桶,下方等候兵士一拥而上,着实渴坏了,恨不得一口气将整桶喝光,下手慢了也就没了。

    水夫嘴巴张开想要说什么,看着兵士相互拥挤只得退到一旁,桶盖打开,挤在最前几人直接弯身下去脸朝下,咕咚,咕咚,那是水进入喉咙发出响声,后面兵士听得清楚,那种声音充满魔力。

    噗,噗,几人突然晚霞身子接连吐出,“这是人能喝的吗?”

    众人围上,木桶里面一片浑浊,尽是泥沙,其他木桶纷纷打开,几乎相同,一人抓住水夫,“是不是好水都被你们偷偷藏起来了,快说,不然打死你。”拳头扬起,水夫吓得连连告饶,身为水夫,每天做着最苦的活,身份同样最低。

    “没有,只有这些,上面水要断了,再过几天恐怕连这都没得喝。”

    “放屁,没吃没喝就在这等死。”

    “赵人是要活活困死咱们。”

    “不怕死的跟老子杀出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总好过在这里受罪。”

    “走。”

    天气炎热,人同样变得暴躁,开始是十几个人叫嚷,很快发展到数百人,人数越来越多,喊声越来越多,兵士手持兵器涌向外围,可是急坏阵营守将,一旦营内生乱,赵军趁机进攻,后果不堪设想,连忙命人通禀王陵。

    “胡闹,如此坏事该杀!”

    王陵暴怒,花白胡须随之抖动,顺势拎起长剑,统兵多年,最是清楚其中利害,有时候看似铜墙铁壁无懈可击,一旦从内部瓦解,很快就会奔溃,赵国大军守住外围采取围而不攻之法所用便是心理战术,要从心理上击败秦军,让所有人失去希望,哀兵必败。

    “打开工事,我们要和赵军决战。”

    外围守军手持兵器挡住去路,尤其是外围工事险要处,弓??弩纷纷对准,一旦局势无法收拾只能采取武力,没有人愿意将矛头对准自己同伴,大多是迫不得已。

    “诸位,还请听我一言,只要再守一段时日,援军一到再杀出去不迟。”

    “援军!这里距离咸阳不过十几日行程,如果可以来早就来了,那些人就图自己享乐,有谁想过我们死活。”

    “对,都是骗人的。”

    群情激奋,说什么的都有,人人兵器在手,眼见局势就要失控,两队亲卫接近,长矛左右一分,前方兵士相互推搡,只得双臂向外,依靠人数还有手中长矛瞬间将阵营分成两半,王陵清楚,这个时候聚在一起只会坏事。

    老将军一脸怒气顺着修建工事时挖出通道来到近前,吵嚷声不断,隐约可以听到兵器相撞声还有彼此对骂声。

    “闭嘴。”

    王陵跃上高处,一声怒喝,原本混乱瞬间停止,多年统兵形成威望,这些已经不单单是权势所能达到,当日吕不韦以老将王陵在此驻守也是煞费苦心,李牧乃赵括手下猛将,换做别人未必是其对手,一旦心浮气躁难免出事,王陵不同,身经大小数百战,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可以应付,这些恰恰就是年轻将领身上所缺少的。

    “如果单凭你们这些人就可以杀赵人救宜阳,老夫成全你们,同样感激你们,站在这里看看,身边的都是你们同伴,你们的亲人,同样是老秦人的血脉,赵人等的就是这一天,终于来了,用你们勇猛、血性打开这里冲出去,带上所有人的性命。”

    王陵一番话,众人纷纷低头不语,一人上前,“将军,并非我等要乱,营中无水可饮实在渴的难受,这样下去恐怕。”

    王陵摆手,及时打断,后面的话自己不想听到,同样不想被别人听到,这种沮丧气氛如同瘟疫一般可以传染,一旦形成便会迅速蔓延,士气同样受到影响,抬头看去,天边泛起一道黑云,经验判断,这个季节宜阳当为多雨之日,只要天降甘霖困境可解。

    “十日内必有雨至,诸位大可安心回营。”

    “听将军的,都回去。”

    秦军阵营吵嚷声同样引起赵军阵营主意,沐尘听罢顾不得穿鞋快步跑出,向上看去,确实有些蹊跷,守在工事上秦军兵士接近一半转向阵营后方,“这是何意!”

    “将军,宜阳秦军恐有变。”

    “哦,若真如此,当趁热打铁立刻出击才是。”

    那人摇头,“时机未到。”

    沐尘冷哼一声,“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时机,不打哪来的时机。”

    那人淡然一笑,最是清楚沐尘脾气,赵括军中猛将如云,唯独缺少擅长谋略之人,索性在军营之中提拔,灭四国时同样从归降阵营中挖掘人才。

    “将军稍安勿躁,秦军已有乱象,最佳时机很快就要出现。”

    兵士纷纷归营,王陵冷哼一声,“到底发生什么事?”

    一人上前,将发生事一一说清,王陵点头,“连日干旱,加上索取太甚,如此也是无奈,唯有多派人手前往远处,若是可以再找几处水眼可解困境。”王陵交代下去,立刻有人着手去办,太阳火辣辣照在脸上,这样炎热天气无水可用,所谓十日有雨不过是为了平息兵士恐慌顺口而说,一旦不下雨必然会有更大乱子。

    “大王,相国,王陵已经尽力,恐无法再拖下去。”

    马蹄声阵阵,王翦率兵赶奔宜阳,水袋拿起灌上一口继续上路,十万大军阵营完全拉开,担心宜阳有事日夜行军,轻骑速度最快,如此可是苦了步兵,双脚血泡破了再起,即便拼了命同样追不上,王翦只得沿途留下几名将领自己率兵二万轻骑直奔宜阳。

    “打开城门。”

    王翦所走方向不同,从外围赶到宜阳需要经过几座城池,王翦手持帅旗振臂高呼,城上守将看得清楚,连忙命人打开城门,自己同样从上方走下。

    城门一开,王翦第一个冲入,那人连忙上前,“恭迎将军。”哒哒哒,马蹄声阵阵,王翦如同风一般冲过城门,接着是身后轻骑,所有心思都在宜阳,守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完全没有看到没有听到。

    “宜阳,王翦来也。”这才引出一段王翦单枪走赵营。

第三百四十一回 战宜阳李牧发兵(上)

    秦军阵营所有变化完全都在李牧掌握之中,端坐大帐之中,身为统帅事事躬亲最好,人的精力有限,同样需要保持最佳状态应对特殊变化,学会相信别人不失为解决问题最好办法。

    面前站着两人,年纪不大,双眼明亮格外精神,二人本是兵营普通兵士,凭借过人本事很快得到重视,从百夫长做到前夫长,最后得到赵国上??将军李牧赏识留在身边,如此境遇等于一飞冲天。

    人终究无法始终凭借理智去判断,群居而生同样养成一种特殊习惯,一旦有机会必然培养身边的人,一来熟悉二来一旦他日有事发生必然站在自己这边,这种独特习惯从原始部落开始,许多原始文化随时间消失,唯独这种习惯保留下来。

    李牧为何人,赵国上??将军,军中最高将领在赵国地位举足轻重,在赵王眼中更是无人能出其右,这一点甚至沐尘、白英都无法相比。

    李牧仔细查看手中竹简,桌案上放着另外一份,一份记载秦军阵营兵力变化,一份记载对方阵营情形,包括何时操练,操练次数还有起火造饭时间等等。

    “无烟升起!”李牧看罢眉头一皱。

    左侧年轻人道:“末将也觉得稀奇,十几万人整日不见烟雾,莫非秦人练成不吃不喝本事不成。”

    李牧摇头,“持续几日?”

    “刚好三日。”

    “三日前秦营可有异常发生?”

    另外一人上前道:“上??将军,末将有留意过,时间恰恰是三日前。”

    “讲。”

    “守卫阵营出现大面积调动,工事上方布置兵力同样有所减少,以往到了饭食都会有秦军前来送饭,这几日反而改成换防。”

    “换防!确实蹊跷。”

    李牧眉宇间皱纹越来越深,从二人口中得知情报可以判断秦军阵营必然有事发生,寻找战机便是从细微变化中发现,当然其中虚实难辨最是考究人的本事。

    “秦军缺粮也是事实,从先前进入宜阳秦军补给判断已经耗尽。”

    “是否立刻发动攻势?”

    两人听罢同时眼睛一亮,若能攻下宜阳必然是大功一件,头功只有一个,两人同为上??将军赏识,必然不想失去这样机会。

    “不急。”李牧摆手,若是对方主将换成别人或许难以掌控,王陵不同,论战场经验无人能比,必然清楚一旦粮食彻底耗尽,无法冲出只有死路一条,做事留有余地,这就是经验丰富老将与年轻将领之间最大区别。

    “是否遗漏什么?”

    “有。”

    那人一拍脑袋,“还好将军提起差点忘了,三日前,秦军阵营曾经升起四阵烟雾,每一次时间要比平时多半个时辰。”

    “好。”

    李牧叫了一声好,看破其中玄机同样是对部下称赞,不能忽视任何一种可能,人与人之间能力上差别原本就是细微,最后靠的就是谁够努力,谁够细心,当然还有幸运,幸运这种东西最是奇怪,不管是机缘巧合也好或者是刻意安排,只要抓住机遇必然可以获得成功,功成之后幸运是否会再次降临完全看个人造化。

    李牧面带笑意,方才站起身形反而慢慢坐下,二人心中不解,既然已经看出宜阳秦军破绽,此时当立刻发兵进攻,要给对手身体还有心理上双重打击,最终彻底击溃。

    李牧收好竹简,“你二人是否觉得秦军无粮可用,此时为进攻最佳时机。”

    “不错,此处与咸阳临近,一旦秦军援兵赶到为时将晚。”

    “未免夜长梦多上??将军当立刻下令同时发动进攻。”

    “如此恰恰中了王陵的计。”

    李牧看着二人,再次打开竹简,二人俱是不解,既然已经合上为何打开,李牧用手一指,“有何不同?”

    二人同时摇头,竹简摆在桌案上没有任何不同。

    “很简单,先前只有一个竹简打开,此时确是两个,只因都是竹简,一切没有太大变化反而容易使人忽略一些东西,王陵布局倒是精妙。”

    “末将不明,还请将军明示。”

    李牧点头,同样是想考考两人,只有不断增加经验,日后才能成为独挡一面之人,也算是用心良苦,李牧不仅懂得用兵同样懂得用人,这一点与自身经历有关,李牧出身贫寒,空有报国之心,如果不是遇到大王,此生必然要在边关度过。

    “恰恰是那些烟雾出卖真相。”李牧身形再次站起,“牧仔细看过,秦军阵营每日升起烟雾数量还有时间极为规律,虽有减少从来没有断过,为何三日前突然增加,每一次多出半个时辰?”

    “难道是要庆祝不成?”

    “应该不会。”

    李牧接着道:“这是王陵所用的障眼法,目的就是抢出时间。”

    “抢出时间!”两人同时发出惊呼,很多东西失去了可以抢回来,通过武力或者其他手段,唯有时间不能,一旦失去必然成为过去,即便心中为此惆怅,惆怅那一刻同样成为历史。

    “一日内起火四次,每次时间延长半个时辰,秦军阵营缺粮这是事实,没有人可以改变,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增加物资消耗?”

    “末将懂了。”

    一人长大嘴巴,另外那人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想不通心里不免着急,李牧点头,那人道:“秦军一日内做出几日饭食,担心被人发现索性延长一次起火时间,同样担心一次时间太长,所以分成四次。”

    “如此说来,秦军阵营无烟传出并非无粮可用,只是想要误导我们发动进攻。”另外一人抢着说道。

    李牧连连点头,“不错,这便是王陵所布之局。”

    “好一个险局。”

    “上??将军一语道破玄机,末将佩服。”

    李牧收起笑容,事实从二人嘴里说出远远要比自己说清楚要好,下次遇到这种事同样可以立刻想到,宜阳险地,双方对峙三年有余,虽为敌对生死之仇,不可否认一点,对这位秦军老将心生敬佩,尤其是对方建造工事,攻守兼备,工事之间配备更是合理,如果强行攻击损失必然惨重,最主要的是能够攻下外围工事,如果不能快速增强防御,对方完全可以顺着内侧防御随时发动反击,反击势头无休无止,一次强过一次,整个宜阳恰如一座泥潭,陷进去无论多少本事都是无用。

    “秦军已穷途末路,传令前军,随时准备进攻。”

    “是!”

    赵军宜阳阵地,数十面战鼓林立,大小不一,尤其是中间战鼓,上面放着两根粗大木棒,战鼓一响,战事随之而起,兵士随鼓声前进,那激人奋进鼓声同样是一种象征,各阵营对战鼓极为重视。

    秦军营地

    兵士只能食用剩饭,天实在太热,时间一长黏在一起,带着一股馊味,吃在嘴里难以下咽,一人忍不住吐在地上。

    “小兔崽子,糟蹋了,糟蹋了。”

    “吃不下去。”

    “总好过饿死,再说了,不把肚子填饱了哪来力气。”

    “还不是躲在这里,不吃也罢。”

    “不吃可惜,可惜。”旁边那人连忙接过,用手捡着,生怕遗漏一个米粒,战场上没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不仅有力气打仗,一旦失败,跑起来同样比饿肚子快。

    “拿出去。”

    王陵看着兵士端入菜肴面色一沉,毕竟是主将,平日饭食有所讲究,失去给养,一点肉加上一点菜都是奢侈,兵士从山上采来野菜,顺手打来野味,香气传出,王陵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已经记不清多少时日没有吃肉,肉的香味不时往鼻子里钻,面前放着一碗馊饭,端起几口吃下,“送到后营,留给伤员。”

    所谓伤员,不过是无法承受高温从工事上方跌落兵士,身体受伤最需要营养,兵士犹豫一下只得照做,香气传出,所有人几乎同时站起,目光落向木盘上方,依然冒着热气,肉传出特有香气,哪怕只是一点,此时变得无比浓烈。

    “肉,有肉。”

    “拿来。”

    前面兵士瞬间向前一涌,那种香味让人无法抗拒,左右亲兵手中兵器纷纷举起,一人怒道:“将军舍不得吃,要给伤员送去,哪个敢动。”

    兵器闪动寒光,阵营向后退去,目光始终不离,双脚忍不住跟上,即便面对手持利刃亲卫同样有人蠢蠢欲动,肉的诱惑实在太大,人就是如此,所谓尊严、志气有时候甚至没有一碗肉来得实际、

    就这样一路跟着,一直接近后营,亲兵同样心里发慌,那一双双眼睛死死盯住,一旦冲上来会不会将自己这些人活活吃掉。

    “赵军可有动静?”

    “还是老样子。”

    王陵冷笑,“李牧这个娃娃倒真是沉得住气,后生可畏。”

    王陵故意示弱,整个营地粮食尚能维持几日,一个无法回避现实是过了这几天之后该怎么办,整个阵营完全陷入进退两难之地,若是此时攻击外围赵军,李牧大军必然发动,两面同时开战,兵力不足,加上士气低落恐无法维持太久,一旦攻势被李牧大军攻下,无险可守只能全军覆没,不到万不得已王陵不敢擅动,李牧所等的恰恰是这个时机。

    “将军,不如采取夜袭之法。”

    王陵摇头,“外围赵军防守严密,虽过去多日丝毫不见任何懈怠,即便趁夜色出击同样无法起到作用,如果进攻不利反而影响士气。”

    “军中粮草。”

    王陵摆手,那人瞬间停住,军中缺粮乃是大忌,王陵清楚,单凭一口气最多挺上几天,时日一长根本不行,粮草关乎大局,身为主将最是清楚这一点。

    “盯紧了,一定不能出事。”

    “喏。”

第三百四十二回 战宜阳李牧发兵(中)

    有时候害怕出事偏偏出事,这一段可以总结为一碗肉引发的风波,一件风波背后必然隐藏更大危机,面对困境不可怕,怕的是因为困境渐渐迷失的人性,一旦陷入迷失,这样恶劣环境下形势变得越发复杂,这恰恰是王陵所不想看到。

    一路行来,不知是好奇还是有意,跟随队伍越发庞大,负责护送亲卫阵营同样变得紧张,速度降到最低,长矛在手结成厮杀阵型。

    事情就是如此凑巧,不知是有人推搡还是被人绊了一下,一人身子突然向前,身体在那一瞬间完全失去控制,原本拉开距离瞬间接近,几乎是出于本能,那一刻临近亲卫猛然将手中长矛举起。

    锋利长矛,原本平端在身前,只是威慑,没有人愿意以利刃去面对自己同伴,人在极度紧张状态下很容易做出自己完全意想不到的事,在所有人惊呆目光中矛尖深深刺入。

    战场之上,对死亡的漠视同样造成杀人扭曲化,换做平日必然要接受法律严惩,这里不同,杀敌越多反而可以越多好处,如今不同,对准自己人虽是无奈之举,终究是自己人。

    “杀人了。”

    一人发出喊声,跟随兵士阵营顿时炸开锅,手持长矛亲卫试图解释,“不是有意的,是他先扑过来。”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喊声震耳,兵器纷纷抽出,那一刻对肉的渴望瞬间转为愤怒,一段时间积累的愤怒此时彻底爆发。

    太阳高悬,透出金黄色光芒,九天过去依然不见一滴雨丝落下,王陵同样为之心烦,连续派出几队人马都是空手而回,无水可用,难道只有退兵一途,即便选择退兵同样不简单,十万大军人数太多,一旦其中某一阵营出事,其他阵营都要受到拖累,挡住李牧方向进攻同时攻破外围赵军,相比坚守工事待援难上数倍。

    王陵衡量一二,只要有一丝希望绝对不能离开,只有守在这里才有转败为胜希望,当然所有希望寄托在咸阳方向,如果援兵迟迟不到,后果如何根本不敢去想。

    “杀人偿命。”

    兵士瞬间涌上,兵器抽出将亲卫阵营围住,都是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主,哪个怕事大,眼见同伴被人杀死,顿时火冒三丈。

    后营生乱,兵士连忙禀报,一人率领一队兵士巡视,“这些兔崽子都活腻了,立刻禀报将军,你们跟着老子去瞧瞧。”

    阵营瞬间一分,几人赶奔大帐,秦军宜阳工事,十万大军驻扎其中,整个宜阳外围完全被工事占据,从后营赶奔中军大帐同样需要一定时间,未免事实闹大只得先行率领亲卫赶奔后营。

    整个后营为之一乱,水夫、火夫还有伤患纷纷后方走出一看究竟,久无战事,伤患大多是天气炎热从工事上方跌落,或者其他原因无法参与工事防御。

    “发生什么事?”一人小声问道,目光不时打量,正是白英当日安排进入秦营之人,当日借着水夫身份混入秦营四人,一人被人识破身份死在山上,另外两人为了掩饰同伴身份主动出现,这件事方才平息,这人倒也机灵,平日里所做完全与后营水夫相同,加上口音与秦人接近几乎没有人可以认出。

    “好像是亲卫和这些人起了冲突。”

    “这是唱的哪出!”

    “算了,事不关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旁边那人用手一拉,必然是好心,两人住得近,无形中关系同样近了许多,那人索性退后,整个秦营缺粮少水,所有一切完全看在眼里,只有一点,山上通路完全被秦军封死,消息无法送出去,尤其是前几天,突然接到命令,整个后营加班加点制作干粮,然后是连续三天不动烟火只吃剩饭还有干粮,如果只看表面完全无法猜到这是秦人布下的局,一旦大举进攻,秦军必然示弱诱使赵国大军进入趁机发动反击。

    “让开,让开。”

    连连推搡,一人手持利剑由亲卫护住推开人群,别看这人身形矮小,做事阴狠毒辣著称,完全是杀人不眨眼魔头,向前接近兵士忍不住向后退去。

    “哪个敢在这里闹事,不管对错,一律格杀勿论。”

    “喏!”

    亲卫纷纷抽出兵器,长剑闪动光芒,眼前局势完全僵住,原本狭小空间挤满人,谁也不愿让步,谁都不清楚这件事该如何收尾,人死了,总不能白死,和谁要说法,身为亲卫难免受到偏袒,有时候生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王陵得到消息,不敢停留立刻赶奔后营,如果换了别人反而放心可以妥善处理,偏偏那个人去了,最是清楚部下秉性难免闹出事来。

    “随我前去。”

    秦军后营,随着身形矮小之人率领亲卫进入,原本喧闹瞬间停止,事情似乎已经得到解决,那人手持利剑身形接近,脸上露出凶狠,“怎么不吵了,有胆量的出来。”双眼瞪圆看着眼前兵士,在自己负责区域内闹事无形之中触犯这位沙场猛将禁忌,再加上让人抓狂天气,整个人眼中带火。

    “杀人就是不对。”

    “再说一遍。”

    说话之人在兵营之中也是有些威望,加上立过战功,无形之中成为这些人领袖,看着对方,自己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何况错的是那些人,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老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是对!”

    长剑举起迎面劈下,那一刻彻底暴怒,这样劈下去必死无疑,“住手。”一声怒喝,犹如丛林之中雄狮发出惊天怒吼,再凶猛野兽只得乖乖低头。

    危急时刻,王陵赶到,眼见部将逞凶连忙出声制止,长剑硬生生停住,距离那人头顶不过寸余,甚至可以感受到长剑劈下瞬间凉意,从心底向外透出,原本以为必死无疑,退无可退,后面都是人。

    “将军。”

    王陵面色阴沉,那人连忙收起长剑来到近前,“别人胡闹,你也跟着胡闹,难道是让赵人看我们自己人杀自己人看笑话不成。”

    “末将知错,方才一时冲动险些酿成大祸。”

    “冲动!”王陵冷哼一声,“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这里只有不怕死的兵没有随便挥剑的将军,拖下去,重打二十,若敢再犯定斩不饶。”

    “喏!”

    身后亲卫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架着就走,那人完全没了方才嚣张气势,整个人被人拖着,时间不长,杀猪般惨叫声传出,这顿打着实解气,兵士聚在一起,酷热难耐,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一股股凉风吹入工事,工事外围完全挡住,风想要吹进来必然不易。

    王陵身子弯下,手掌向下,被长矛击中死去兵士双眼方才合上,死亡接近那一瞬间不知在想些什么,是不信还是惊讶,或者是在诅咒,是谁在后面推了一下,或许那个人才是真正杀人凶手。

    一人跪在那,“将军,属下不是有意,若能以一条命保住大局甘愿一死。”声音很低,王陵听得清楚。

    “起来吧。”

    王陵手臂伸出,那人抬头,身形站起,王陵迈步上前,“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今大战在即,每一个人只能死在冲杀路上,这条命暂时记在本将军身上,若能回到咸阳,必然亲自上门赔罪。”说完抽出长剑手腕一转,长剑划向自己,一片惊呼声中,一缕头发随之飘落。

    一场风波随之平息,王陵确实无法长出一口气,整个阵营十万大军生死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是时候做出一个选择,是死守待援还是放弃宜阳突围而出,大帐之中众将齐聚。

    “军中粮草最多可以维持三日,山中饮水同样已经用尽,这些都是事实,关乎所有人生死,生命属于自己,本将军更加不想有所隐瞒,都说说。”

    话音落下,整个大帐气氛顿时变得沉闷,嘭的一声,一人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之上,“不怪将军,更加不能怪赵人,若有援兵,如何弄成今日这般。”

    “不错,咸阳迟迟不肯发兵,莫非已经将你我放弃不成。”

    “那还打个什么劲。”

    众将无不气恼,王陵摆手,“咸阳城局势又岂是你我能左右,将死战,你我身受王命镇守宜阳,无论发生什么,即便所有人最后死在这里都不能因此心生怨恨,记住,我们的血脉流淌的是老秦人的血,为了今天数代人付出血的代价。”

    “将军一句话。”那人呲牙咧嘴,正是先前被打之人,王陵旧部,遭了一顿打丝毫没有任何怨言。

    “还是回去养伤要紧。”

    “不碍事,屁股开了花,照样能上阵杀敌。”

    “好,这话听着提气,传令全军备战,拿出野兽的气势,打出秦人威风。”

    “喏!”

    王陵身形站起,不管是退还是守,时刻都要做足准备,尤其是面对以偷袭著称赵军,对峙三年有余,李牧大军始终没有动静,只是一点,对方每日演练人马,无形之中对宜阳外围秦军形成压力。

    夜色降临,白天炎热退去,兵士躺在地上享受难得的清凉,外围工事上方秦军林立,火把光亮完全将整个宜阳上空点亮,王陵走出大帐,星光点点,还是一个晴天,雨迟迟不来老将军不免心急,十日之约明日就到,看似只是一句戏言,其实不然,身为将领每一句话对兵士影响都是极为重要,这些日子苦苦支撑靠的恰恰就是当日那句话,十日内必然雨至,天气炎热,没有饮水,十万大军备受煎熬。

第三百四十三回 战宜阳李牧发兵(下)

    天边泛起一丝惨白,工事上方兵士手中火把同样燃尽,此时正是人最为困乏之时,整个宜阳鼾声四起,最苦的还是这些守营之人,白天要承受酷暑折磨,整个人几乎被炙热阳光烤干,轮到晚上虽然可以好过一些,到了半夜困意袭来,那种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难道是幻觉,眼前一花,原本空荡营地前方黑压压一片,有力揉下眼睛,终于看清,一切都是事实,不知何时,整个工事外围遍布赵军,这种场面多少个梦里出现,赵军终于来了。

    “敌袭。”

    喊声传出,几乎同时赵军阵营鼓声响起,李牧终于出兵,看破王陵布局,索性拖上几日,秦军越急反而对自己越有利,宜阳外围,沐尘鼾声如雷,鼓声传来,身子直接跃起,操起一旁兵器向外就窜。

    “全军冲击。”

    “将军,战靴还有盔甲。”

    “统统拿来,快,传令下去,梯队进攻。”

    所谓梯队进攻道理最是简单,各营时刻准备,一队打完另外一队直接冲上,第一队随之后退休整,这样一队接着一队,不给对方任何喘息机会,同样是攻城常用手段,秦军坚守工事不出,此法最是有效。

    鼓声起,赵军大举进攻,两面受敌,赵军攻势更是近乎疯狂,工事上方秦军沉着应对,王陵多年努力在这一刻彻底发挥作用,面对赵军攻势丝毫不乱,阵营之间协防有序,工事下方堆满石块,喊杀声四起,王陵眉间满满舒展,“李牧终于动了,如此也好,就让老夫领教一下你的本事。”

    此时王翦大军距离宜阳不到二日行程,轻骑将后方阵营远远甩开,好在一路通畅,赵括重伤逃走不用担心赵人沿途设伏。

    一声惨叫,王翦快速一拉缰绳回头看去,一匹战马无法承受连续奔行最终倒地,上方兵士身形落下同时被战马击中,几人合力抬出,眼睛泛白眼见不活。

    “原地歇息,补充给养。”

    众人纷纷下马,不仅人需要休息,战马同样如此,即便是耐力最好秦国战马同样无法承受这样长途奔袭,兵士跌坐在地上,双腿酸麻,拿出干粮几下塞进嘴里,身体舒展躺在草地上,那种感觉如在云端,浑身上下飘飘然。

    “看看沿途是否有水源!”

    亲兵答应一声快速离开,天气炎热,热得人喘不过气,只能通过大量饮水来调节,宜阳工事内秦军遭受怎样苦难可想而知,每天被烈日晒晕从工事上摔落不在少数。

    “真他娘的邪了,这是什么鬼天气。”

    一人顺势将盔甲脱下丢在一旁,里面完全被汗打湿,还不过瘾,直接将毡鞋脱下来,顿时一股极其难闻味道传出。

    “还有几日可以抵挡宜阳?”

    “不出两日。”

    王翦点头,天色尚早,身子动了一下,一旁将领随之起身,方才那人刚要将毡鞋拿起,王翦摆手,“今日就在这里安营。”

    “安营!”

    一路日夜奔行,如今宜阳近在眼前偏偏停下,王翦心急事出有因,众将自是清楚,王翦点头,“当日有幸在大王帐中参阅战法史略,其中恰好有一段记载,魏国庞涓善战不停攻伐诸国,最终摆在同门孙膑之手,所用便是以逸待劳之法,若是一味行进,即便可以赶到宜阳已是筋疲力尽,试问如何闯过赵国大营!”

    王翦一番话,众人无不点头,如此倒是有理,浑身上下如同散了一般,莫说是上阵冲杀,即便上马赶路都是困难。

    “将军何往?”

    “四处走走,前营负责防御,其他阵营安营歇息。”

    “喏!”

    王翦信步走来,草木荣荣尽显大自然神奇,春发夏长秋实冬枯,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往事,那时自己还是个孩子,和别的孩子一样,立志有一天可以成为战场之上战无不胜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攻城掠地,第一次骑上战马,是那双有力双手,坚定眼神告诉自己,一切都要靠自己,脑海中浮现正是被困在宜阳王陵。

    赵国攻势不停,同样采取梯形攻击阵营,一波攻势刚刚退下,第二波更为强势攻击随之冲出,巨石纷纷落下,下方堆满赵人尸体,即便李牧善战,沐尘能战,面对秦军坚固防御同样无计可施,只能通过最原始战法通过人梯不停冲击。

    天过正午,秦军原本行云流水般防守瞬间一乱,一人石头举起猛然眼前一花,身形一晃从工事上面落下,连续奋战,加上缺水,秦军身体彻底达到极限,再看下方赵军阵营,一个个吃饱喝足眼睛瞪眼往上冲,双方差距不在兵士自身。

    “放箭。”

    李牧抓住机会,后方弓箭阵营快速接近,上千道箭矢升到空中落入秦军工事,第一道工事防御瞬间崩溃,赵国攻城阵营快速顺着云梯爬上。

    “退。”

    冲上工事赵人越来越多,秦军只得向后退去,工事彼此相连,王陵所建攻势与别人不同,一道接着一道,一道工事之间距离有限,后方工事远远超过前面,两道工事之间距离恰好超过云梯所能达到距离,如此布局堪称精妙,即便赵人攻下前方工事,工事之间距离狭窄不利大军行军,想要攻下第二道必然付出更多代价。

    “将军,赵军攻下第一道工事。”

    王陵眼睛微闭,这一刻脸上反而露出难得从容,“不急,再探。”

    鼓声加急,喊杀声震天,沐尘率兵攻击秦军工事东南,整个西北方向完全被高山占据,白英占据天关位于宜阳西侧,李牧率领赵国大军位于东面,等于彻底将宜阳秦军围在中间,眼见天过正午始终无法攻克不免心急,“弓骑出阵。”

    秦人凭借工事之利,从上面不停丢下巨石阻挡赵军攻势,步兵无法快速接近,长矛同样无法快速达到可以攻击对手范围,如此不免吃亏,唯有弓骑,马蹄声阵阵,弓骑阵营出现,身背长弓腰跨长剑,赵国弓骑曾经多少次闪耀战国,同样代表赵国。

    马上骑兵纷纷催动,两队骑兵左右一分,双方拉开距离,到达攻击区域直奔中间冲去,另外一队继续向前,两队骑兵错开,马蹄声震天,上方手持弓箭骑兵纷纷发出,随着战马冲击快速发出箭矢,同时可以击中目标,这恰恰是弓骑过人之处。

    弓骑一出,工事上方守军纷纷毙命,沐尘哈哈大笑,“早知如此直接上了也就是了,何必这样麻烦。”

    “将军,外围可以使用弓骑破敌,一旦进入工事只能依靠步兵。”

    沐尘点头,“此话在理,沐尘没读过多少书,同样懂得一个理,人得吃饱喝足了才能打仗。”

    秦军确实饿,饿得心里发慌,尤其是震耳欲聋鼓声,咚咚咚,每一次敲击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发出晃动,赵军接近,双手举起,用尽最后力气,那一刻彻底忘掉所有,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赵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喊杀声接近,攻上第一道工事赵军快速奔下,后方阵营不停爬上,有人接近下方,试图以兵器破坏工事,连续试了几次只得放弃,工事坚固远非手中长矛可以毁掉。

    “车阵。”

    是车阵而不是车震,所用方式不同意义同样不同,一个是破坏,一个是震动,巨大冲车从工事后方推出,一辆接着一辆沿途摆开,鼓声一起,数十冲车同时发动,巨大木轮快速滚动,随着兵士不停发力速度越来越快,冲车破坏力惊人,尤其是对城门,巨大树木削成尖状,前方包有铁物。

    轰的一声,整个工事随之震颤,冲车击中,工事上方出现数道裂痕,不可否认王翦修建工事之坚固,数十冲车同时进攻,瞬间冲击力可以达到极为惊人程度。

    “退后。”

    众人同时发力,冲车深深陷入,只得以兵器不停将周围泥土沙石砍掉方能退出,距离拉大,第二次冲击接近,裂痕继续扩大。

    李牧点头,“继续攻击。”

    一声声巨响,工事终于无法承受轰然倒下,位于两道工事之间赵军纷纷避开,即便早有准备还是有人遭受波及。

    “摧毁工事!”

    王陵得到消息身形噌的一下站起,这种奇怪打法在战场上极为少见,王陵对自己所造工事布局极为清楚,如果赵军一味采取云梯进攻,每一道工事付出代价必然越来越大,秦军建造工事犹如一座高塔,中间高外围低,工事之间距离有限不利大军进攻,如此只需要增派精锐守住层层工事不停蚕食对手,同样可以打击赵人信心,即便外围工事完全失去,凭借自己手中几万精锐完全可以与赵军决一死战。

    此时不同,一旦外围工事完全毁掉,所有依仗等于彻底失去,中间大阵同样变得孤立无援陷入死境。

    李牧早已看出王陵建造工事精妙之处,索性命人多打造巨型冲车,今日一战派上用场,第一道工事倒下,原本下方出现深坑瞬间填平,后方阵营快速推进,沿途阻碍很快得到清理,轰隆隆,冲车、投石车随之向前,等待秦军的将是暴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势,王翦是否可以扭转战局敬请关注下文勇王翦单枪闯赵营。

第三百四十四回 勇王翦单枪闯营(上)

    随着赵国大军向内推进,秦军防守越发困难,前方工事一层层被赵军冲车毁掉,对方投石车、弓??弩同样可以派上用场,秦军完全困在精心构建防御之中,饥饿、干渴,轰的一声,烟尘四起,接着是赵军阵营向前推进发出整齐有序声音。

    王陵再也坐不住,一天时间,赵军连续攻下八道工事,第九道工事同样岌岌可危,李牧善战,沐尘敢战,赵王座下两大猛将同时进攻效果可想而知。

    “没有退路,唯有死战。”

    王陵亲自披甲上阵,登上高处,花白头发随风飘舞,手中令旗一摆,隐藏阵营中秦军猛然杀出,时机把握恰到好处,就在两侧赵军刚要强行占据工事之时,工事下方兵士纷纷冲上,手中长矛用力刺向对手,秦军突然反攻,同样出乎二人预料,眼见攻势一缓,整个阵营向下退去,工事上方多出几倍秦军。

    火把光亮下看得清楚,李牧面带笑意,多日围困,秦军缺少补给,战斗力大不如前,这一点从工事上方落下箭矢力道完全可以判断,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彻底毁掉对方信念最后选择放弃,沐尘人在马上气得扯着脖子一阵痛骂,骂声完全被喊杀声掩盖,“都给老子冲上去。”

    一夜厮杀,天边泛白,整个宜阳烟雾弥漫,鼓声消失,赵军攻势随之一缓,工事上方秦军同样长出一口气,又累又饿又渴,那种感觉比死都难受,如果可以选择,宁愿好好睡上几天然后吃饱喝足玩几个女人直接死掉,至少来的痛快。

    王陵忍不住舔了一下干裂嘴唇,一旁亲兵连忙递过水袋,水袋发出声响,里面只剩下半袋,对于一个人而言半袋水至少可以维持几天,对于整个阵营没有任何作用。

    水袋拧开,亲兵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这个时候唾沫同样变得奢侈,哗,水袋拧开,王陵猛然将水袋倒转,水瞬间涌出,整个水袋为之一空,水流出很快被地面吸干,那一刻所有人愣住。

    “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颗不怕死的胆,想活命的,拿起兵器和赵军决一死战。”

    “杀!”

    鼓声再起,赵军连续不停向内冲击,秦军工事一片狼藉,巨型冲车不停向前推进,所有秦兵完全困在工事之中,无法从外围发动反击,面对赵军冲车还有投石车丝毫没有办法,空中巨石纷纷落下,带着呼啸之声砸向秦军阵营,此时只能以血肉之躯抵挡。

    秦军再次反攻,手中兵器高举一个个不要命往上冲,要在赵军破坏工事之前抢回工事,只要速度够快,完全有机会破坏对方巨型冲车,这种近乎摧毁式进攻方式让王陵头疼,自己精心构建防御体系完全遭到破坏,那一刻内心愤怒可想而知。

    随着双方兵力加入,工事上方争夺越演越烈,赵军为国而战,秦军为生而战,双方阵营毫不退让,唯独一点,体力上赵军完全占据优势,双方长矛接触,时间一长秦军顿时吃亏,手上力道不足,长矛直接被人硬生生拨开,等于将身体对准长矛。

    双方厮杀一时陷入僵局,下面聚集大量秦军,死光一队另外一队直接补上,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打法同样是李牧所不想看到,手臂活下,冲车阵营再次奔出,速度越来越快,车轮滚动发出巨大声响。

    巨大撞击声接连传出,整个工事随之颤抖,上方厮杀兵士纷纷从工事上方落下,长矛迎面刺来,一人索性向后一倒,耳边发出轰鸣,脚下剧烈震颤,双腿顺势一踢,两名秦兵顿时遭殃。

    冲车纷纷退回,连续三次撞击,按照经验判断,只要再冲击一次,必然可以撞开,工事上方赵军人数快速减少,秦人以血肉之躯夺回失去工事,工事下方聚集大量人马,恰如王陵所言,想活下去唯一办法就是保住工事。

    冲车阵再次启动,占据工事秦军纷纷从高处跃下,要以身体还有手中兵器彻底摧毁冲车,等待的不仅仅是呼啸而来巨大战车,同样还有无数精锐骑兵,马蹄声阵阵,映着阳光,手中弓箭齐齐拉开。

    “射。”

    一声怒喝,万箭齐发,挡在前面秦军纷纷倒地,轰鸣声越来越近,每一辆巨大冲车后面跟随数十壮汉,双臂之上青筋崩起,距离越来越近,双臂猛然向前,冲车撞击工事,巨大冲击力同样对身体造成伤害,即便手上戴有厚厚防具依然无法避免,没有人退缩,那一刻带着必胜信念发动最强一击。

    数十战车几乎同时击中,李牧采用战车之法同样有所讲究,王陵所建工事与普通城墙不同,若是攻城大多选择以冲车攻击城门,城门一旦攻破,城内守军必然心虚,即便拥有守卫之力大多选择放弃,所有一切都是人的心理作祟。

    裂缝快速增大,那种声音如同破碎蛋壳,工事后方秦军阵营快速向后退去,一旦工事倒下整个阵营都要遭受波及。

    “撞。”

    冲车向后退去,工事依然不倒,退到一半再次冲回,所有人彻底疯了,这样举动同样冒险,一辆冲车只有十几人,手中同样没有兵器,即便撞碎,秦军如果抓住机会发动反击,整个冲车阵营都要毁掉。

    “退!”

    李牧手中令旗扬起,原本冲出冲车阵营快速向后退去,军令如山不容任何迟疑。

    “将军。”

    宜阳外围,一队骑兵奔回,正是王翦率领秦军轻骑,经过休息恢复体力,后方步兵阵营依然没有动静,眼见宜阳就在眼前,留下一队人马接应,其他轻骑直奔宜阳奔去。

    “何事慌张?”

    “宜阳方向传来喊杀声。”

    “赵人动手了,随我出战。”

    王翦一晃大枪,战马向前窜出,一直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这场仗打了多久,双方死伤如何,宜阳大营情形如何完全不知,当日从吕不韦口中得知,天关被夺,囤积咸阳城内物质无法送达,孤军而战最是危险。

    马蹄声阵阵,轻骑速度暴增,双方距离快速拉近,喊杀声同样变得清晰,王翦策马跃上高处向下看去,整个宜阳外围彻底打翻天,都是人,宜阳外围赵军营帐林立,“冲。”

    一声令下,轻骑快速接近,沐尘率兵攻击秦军宜阳工事,秦军突然大举反攻,声势惊人,一个个都跟不要命一样。

    “将军,工事怕要守不住了。”

    “全营压上,秦人能玩命,赵人同样不差,杀上去。”

    双方阵营再次展开血战,时间一长秦军劣势再显,体力不支,缺少补给,手中兵器、盔甲大多残破,箭矢同样缺少,赵军冲上,刚刚抢占工事秦军快速向下退去。

    “跟老子玩横的!”沐尘冷哼一声,跃上工事赵军趁机快速出击,纷纷跃下工事,两道工事之间彻底成为秦军梦魇,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连番厮杀体力难支,手中兵器同样变得越发沉重,每一次挥动几乎耗尽最后气力。

    “杀~!”

    王翦一马当先,整个后方阵营几乎成为空营,马蹄声同样被喊杀声遮挡,等到后方阵营赵军发现对方骑兵已经冲到近前,手中大枪摆开,战马高高跃起,后方骑兵并排杀入,整个后方阵营顿时一乱。

    “靠。”后营一乱,沐尘回身看去,秦军骑兵杀入,必然是秦国援兵,从这个方向攻来,难道大王!沐尘一脸不信,当日布局极为精妙,白英率领一队精锐攻占天关,沐尘率领大军占据宜阳外围,如此宜阳守军退路尽断,是否能够吞下这股势力最关键之处就在于如何挡住对方援兵,一旦大批援兵接近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困死宜阳守军之策无法奏效。

    “将军在此统领大军,我二人率部阻拦。”

    二人催马上前,沐尘帐下左右副将,都是气力过人猛汉,“也好,一切小心。”

    “将军放心,不管来多少人,想要从这里过去都是没门。”

    两人战马左右一分,前军转后军,身子向后,手中长矛纷纷对准,人在马上看得清楚,对方清一色骑兵,单凭步兵必然吃亏,手持长矛兵士快速上前列阵,所用阵法几乎相同,前排跪在地上,长矛夹在腰腹处,另外一队步兵快速补充,身子微弯,接着才是后方站立长矛手,三层防御,彼此重合,每一层控制范围完全不同,骑兵接近,跪在地上兵士手中长矛奋力刺出,距离太大根本无法伤及马上骑兵,只能用来对付战马。

    秦军轻骑杀入,兵力接近两万,沿途展开,骑兵纷纷催动战马,赵军后方阵营不下两三千人瞬间惨死,同样用生命为中路大军列阵赢得宝贵时间。

    秦军眼前三层长矛大阵布开,后方依然还是,两方阵营结成数十长矛阵,中间是手持弓箭射手营,射手营两旁各有两人,纷纷勒住战马。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你家爷爷王翦是也。”

    “无名之辈,还是回咸阳吃奶好了,免得在这里丢人。”

    王翦抬头看去,一道工事再次被赵军攻克,这样下去不出两日整个宜阳都要被赵军强行攻破,留给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一定要在一天之内率领大军冲过赵军封锁。

    “冲!”

    秦军骑兵长矛几乎是平着端在手里,随着王翦一声令下,战马再次发动,马蹄齐飞,长矛平举,万马奔腾,场面何其壮观,整个宜阳大地为之震颤。

第三百四十五回 勇王翦单枪闯营(下)

    “大王终于来了,王陵不负所望。”

    马蹄声响起,老将王陵不由得老泪横流,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面对赵国大军围困最后信心几乎丧失,就在这一瞬间出现转机。

    大旗飘舞,战马齐齐向前冲击,秦军轻骑,老秦人心中最勇猛的一支队伍。

    “援兵来了,我们有救了。”

    “援兵来了。”

    整个秦军大营彻底活了,所有人同时发出呐喊,面对死亡内心的绝望只能以这种方式发泄,轰鸣声接近,那是赵军巨型冲车发出声响,轰的一声,工事再次倒塌,烟尘散去,秦军纷纷冲出,后方能够坚守工事越来越少,索性发动反击。

    “退。”

    推动战车壮汉同时发力,身子顺势一转,战车硬生生转变方向,双腿蹬住地面,双臂上肌肉崩起,嘎嘎,木轮之间连接处发出声响,连番冲击对战车同样有影响,顾不得那么多,身后秦军越来越近,战马发动直奔前方赵军阵营方向冲去。

    守在两道工事之间秦军接近五千人,十万大军,每天不仅消耗惊人,如何安排平日生活同样是一件难事,更是需要足够空间训练休息,王陵建造工事时已经有所考虑,外围工事密集,里面距离越来越大,工事两侧留有一定区域用来排泄废物之用,随着冲车击中,工事向下倒去,臭气熏天,天气炎热,里面生出白花花蛆虫不停翻滚。

    赵军阵营冲出,距离上占据劣势,冲在前面秦军接近战车,手中兵器奋力刺下,惨叫声不断,有人倒下,前面那些人依然不停,巨型战车速度为之一缓并没有停下。

    “杀光这些人。”

    秦军彻底疯了,疯子一般挥动手中兵器,兵器刺向推动战车赵人,人越来越少,战车依然向前行进,用尽浑身力气,进入战车营那一天已经注定此生命运与眼前这个巨无霸连在一起,车在人在,人不在车同样要在,这是赵人的信念。

    “走。”

    长矛刺出,从后心刺入,那人双手依然死死抓住战车一侧凸出部位,又是两道长矛刺来,刺中双腿,人跪在那,双臂依然向前推去。

    赵军接近,长剑闪动,这样大规模厮杀发生多少次已经无法数清,随着大批赵军精锐接近,秦人渐渐不敌,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退缩,战争是秦人的魂,对于赵人所谓的信念、恩义在秦人面前一文不值,只有通过战争才能拥有更多,同样拥有让人敬畏力量。

    随着最后一人倒下,双方阵营接触范围尸体堆积如山,五千人无一幸免,赵军同样有所死伤,关乎大局,这个时候计算一场厮杀死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嘴里发出低低嘶吼,目光落在前方,秦军工事,左右各有通道,必然是留作平时之用,通道上方防守兵力远远超过其他位置。

    秦军轻骑接近,手中长矛奋力刺出,几乎同时下方布阵赵军发动攻击,三层防御,下方长矛刺向战马,面对迎面奔来战马对手持长矛兵士同样是巨大考验,马蹄声阵阵,人在下面完全可以感受到马蹄落下时地面发出震动,那是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所有人清楚一旦被战马击中后果,可惜人生无法选择同样没有退路,只能一战。

    眼睛睁大屏住呼吸,那一刻忘记所有杂念,等待只有那一刻,战马接近那一刻发动致命一击,所有人清楚,那几乎是最后一次呼吸,最后一次挥舞手臂,最后一次看着眼前充满血腥杀戮世界,“杀!”长矛奋力刺出,恰好是战马跃起瞬间,肚子同样是整个战马最为薄弱之处。

    长矛击中,战马速度太快,冲势不停,战马身体随之向下,那一瞬间恰好是后方长矛手发动攻击最好时机,马上骑兵身子同样前倾,双手长矛在手,一个向上一个向下,生死只在一瞬间,多少人击中对手同时被对方刺来长矛击杀。

    战马嘶鸣,被长矛击中战马整个向前倒去,前方阵营同样遭受波及,骑兵对步兵形成打击远非马上手持长矛骑兵那样简单,战马同样是梦魇。

    冲在前面骑兵纷纷落马,整个长矛阵营同样变得七零八碎,一切还没有结束,后方骑兵已经冲到近前,阵营被战马冲开,作用完全失去,轻骑常年与马为伴骑术过人,纷纷从赵军阵营缝隙冲出,人在马上长矛随之刺下,几乎瞬间三道防御被对方骑兵攻破。

    王翦抖开大枪,相比别人不同,王翦力大,尚未接近,大枪直接砸出,长矛纷纷刺来,长矛尖端带有钩子,用处极大,可以钩住对方兵器,攻城时同样可以用来固定身体,长矛纷纷搭在上面,目的很简单,想要通过众人之力将王翦从马上拉下。

    “开~”

    王翦一声暴喝,双臂发力硬生生拨开,几乎同时大枪横扫战马同时跃起,王翦冲过赵军第二道防御,一人一马一枪勇猛无敌,赵军精心布置长矛阵在王翦眼中丝毫不起作用,后方阵营再次遭遇,王翦人在马上侧身看去,赵军凭借阵势丝毫不退,单凭一人之力毕竟有限,马头调转转身杀回。

    一人之力面对数万兵马大营所起作用必然有限,此时不同,赵军列阵面对前方骑兵,猛然后方马蹄声响起,王翦抖开大枪连刺带砸瞬间击杀数人。

    “休要猖狂,你家爷爷来了。”

    两匹战马一左一右接近,正是沐尘手下副将,眼见王翦神勇,这样打下去不免吃亏立刻催动战马来战,王翦一声冷哼,丝毫没把两人放在眼里,大枪收回,上面遍布血污,左手一拉缰绳稳住战马。

    “接招!”

    “找死!”

    一声怒喝,两道身影接近,王翦出枪,白光一闪,挡住左面那人顺势一带,一股怪力传出,那人险些从马上摔下,不敢大意,双腿顺势一夹,凭借经验堪堪躲过,王翦冷哼一声,大枪收回手腕一转,走到一半突然变招,变招之快让人惊叹,叮的一声挡住另外一人攻势。

    “好大的劲。”

    王翦以一敌二占尽上风,一个照面沐尘手下两员大将险些落败,不敢大意,再次催马接近,手中兵器摆开尽量避开与王翦手中枪接触,王翦面带笑意,对方已经畏惧,如此最好,枪法一变,重枪法虽猛速度明显不行同样耗费体力,枪法一变,枪影重重围住两人,一枪迎面刺来,那人手中兵器连忙向上一迎,王翦左手顺势一压,大枪直奔那人咽喉点去。

    “哎。”

    那人看在眼里,距离太近,想要以手中兵器阻挡已经来不及,索性身子后仰,手中兵器同时刺出,这一招同样是险招,拼的就是胆,如果对方攻出同时兵器顺势向下根本无法躲开,当然还有一点,自己手中兵器同样可以击中对方,除非能够做到出手同时快速避开。

    王翦无法做到,即便能够打伤这人,旁边还有一人,大枪顺势收回挡住对方刺来兵器,两匹战马直接距离足够接近,身后风声传来,王翦如有神助,身子扭转,一招回马枪迅疾无比,一声惊呼,身侧将领身子快速向下,头盔直接被王翦大枪击中,一切还没有结束,就在另外一人身子从马上坐直瞬间,王翦身子猛然从马上站起,这份马技让人惊叹,身子扭转,左脚顺势踢出。

    砰,啪,两声传出,一人落马,一人头盔挑落,所有一切完全是在瞬间完成,落马副将身子几个翻滚接近长矛阵营,长矛阵随之上前,浑身上下战马泥土,脸色更是难堪,另外一人催马而走,二人合力尚且不是对手,刚才那一招如果不是反应快早就见了阎王。

    “无胆鼠辈,赵弹丸之地,孤寡之民妄想挑战秦之大国,可笑,可笑之极。”

    王翦眼见两人逃走并不追赶,人在马上哈哈大笑,说的更是难听,大枪一横,整个人位于赵军长矛阵中间,那一刻俨然成为战场之上主宰者。

    后方骑兵再次攻破,攻势不停,有了前几次经验很快学会如何快速避开赵军突然刺出长矛,战场之上经验极为重要。

    王翦连败赵军二将,身后骑兵士气大震,带着不屑之色向前猛冲,不可否认,不管步兵如何努力始终无法克服彼此之间差距,骑兵注定成为冷兵器时代绝对王者,只是一点,身上没有盔甲秦军轻骑如何抵挡赵军箭矢,随着骑兵接近,阵营后方弓射营纷纷上前,弓箭上弦只等主将一声令下立刻放箭。

    两人垂头丧气返回大阵后方,低着头,不敢去看沐尘,失败已经是最大耻辱,将军这里更是无法交代,先前夸下海口,不想遇到硬茬子,两个人打一个人已经够难看,如今被人打败。

    “各自归阵。”

    沐尘出奇平静,两人抬头,沐尘脸上露出笑意,若在平时已经难得一见,这种时候出现不仅让人头骨发麻。

    “将军。”

    “妈的,立刻归阵挡住秦军,误了事老子一下一个。”

    “是。”

    两人快速返回,沐尘一脸无奈,大王说过不能动粗,对这些人不动粗还真不行,秦军轻骑阵营越来越近,困在工事中秦军似乎受到影响,原本疲惫不堪瞬间爆发出惊人能量,一个个从地上爬起,眼睛瞪圆再次冲出,那是希望,活下去的希望,没有人愿意失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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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烽烟四起,看赵括如何秣马厉兵不惜血战长平,得美人,驱匈奴,战强秦,斗白起,霸天下。战国称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称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称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