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回 连夜退走(祝金榜题名)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光狼城内大军快速集结,彼此间进退有序,长矛握紧,弓弩上弦,只等主帅下令立刻冲出,城外便是赵军大营,赵军兵临城下,只能坚守不敢正面迎战,无疑刺痛一直以彪悍勇猛著称秦军神经,恨不得立刻杀出与赵军拼杀。
赵军大营不见动静,其中隐约浮现兵士身影,必然还在睡梦之中,王龁身披盔甲腰垮长剑,一切早已不需要太多言语,手臂一挥,光狼城城门大开,先是两队步兵手持盾牌冲出,快速占据前方位置,接着是弓弩手摆开阵势,两侧骑兵准备妥当,只等前方接近立刻冲出。
王龁率领中军涌出城门,远远看去,晨起的轻烟之中赵军大营没有丝毫动静,光狼城西北、西南两侧旌旗招展,必然是援军到达指定位置,转身吩咐下去,城墙上兵士舞动大旗,三队人马同时杀出。
王龁身经百战深通其道,这种三角攻势最是难以防御,犹如一支支利剑直冲对方心脏,步兵向外一分,冲击力最强的骑兵率先杀出,目的就是趁着赵军尚未警觉之时直接杀入,不给赵军留有任何机会。
光狼城下一时喊杀声大阵,光狼城守军一马当先冲入赵军大营,手中长矛用力刺去,噗地一声,没有任何声响,长矛顺势一挑,人影瞬间散开,不由得愣住,人只会倒下如何会散开,身形接近终于看清,被长矛击中的不过是一个个以干草泥土堆积的假人罢了。
营帐划开,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赵军身影,骑兵攻势不停,沿途没有遭遇任何阻挡,手舞长矛向前冲杀,一人调转马头快速奔回,“将军,情形有变,这是一座空营。”
“空营!”
那人点头,“先锋营已经冲进去,大营打开一个人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昨天傍晚时明明还在,一夜之间二十万大军尽数离去,这绝不可能。”王龁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更加不愿相信,精心布置的合围攻势随着赵军离开瞬间成为泡影,十几万大军对着一座空营一阵冲杀,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为天下人笑柄。
赵军大营两侧喊杀声扑面而来,正是老马岭两道工事内赶来秦军,沿途遭到赵军偷袭损失不少,心里憋着气,紧催战马向前冲杀,速度惊人。
“射!”
荒草之中露出道道身影,弯弓搭箭,箭头上绑着干草,干草上面洒上火油,以火点燃风同样无法吹灭,唯一的缺点就是影响箭矢的速度还有方向,漫天的营帐连成一片,这种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道道箭矢射出,轻烟弥漫的空中顿时升起道道火花,噗噗噗,箭矢射中营帐顿时烧着,很快点燃里面干草升起浓浓烟雾。
咳咳咳,秦军发出一阵剧烈咳嗽,“退,不要中了赵括的诡计!”
王龁吩咐一声大军快速退回,连番几次大火着实吃足苦头,其他两队秦兵不明所以,大营之中喊杀声听得清楚,必然是与赵军交手,心中恨极,快速催动战马向前冲杀,浓烟滚滚,火势越来越大,浓烟之中两侧秦军遭遇,隐约看见对方冲杀而来顾不得那么多,手中长矛直直刺出,惨叫声传出,两队秦军完全卯足了劲。
“射!”
弓弩冲着烟雾一阵乱射,不时有秦兵被箭矢射杀,荒草掩映下一道道身影快速退走,目的完成不便久留,一旦秦军发现想要离开必然不易,索性趁乱退走,顺着小路快速向前奔行。
“将军好像不对劲,既然赵军已经离开,大营之中为何传出厮杀声。”
王龁人在马上眉头紧锁,浓烟滚滚无法看清里面局势,猛然想起什么,“遭了,中了赵括的计,立刻派一队人马前去阻止这场厮杀。”
赵军阵营之中,浓烟下两队秦兵厮杀正酣,一人长矛用力刺出,尖部刺穿盔甲透过身体,惨叫声随之传出,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击杀一人,手臂向后一撤,身影迎面倒下,那人不由得愣住,笑意完全凝住,被自己杀死的那个人身上衣甲和自己身上所穿完全相同,难道是错觉不成,烟雾中人影晃动,一道长矛迎面刺来不敢大意连忙向上一举。
“停,都停下来,主帅有令,立刻停止进攻。”一队骑兵快速冲入,扯着嗓子一阵高喊,两队人马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只是刀剑无眼,这种时候谁也无法停下来,听见呼喊声连忙停止厮杀退回各自阵营。
两侧主将尚在外围,喊杀声停止,“怎么停了,继续给老子冲,不能放过一个赵人。”烟雾中跑出一人,脸上完全变成灰色,一张嘴露出两道小白牙,“将军,好像出了岔子。”
“岔子,什么岔子?”
“打了半天好像都是自己人,一时也说不清,还是进去看看吧。”
火势渐渐熄灭,浓烟依然不散,主将只得带着中军向前,手捂住鼻子,浓烟呛得厉害,视线完全受到影响,浓烟中兵士耷拉着头站在一旁,“发生什么事?”
“胡将军,未免不守道义,居然让你的兵杀老子的人,有什么事冲着老子来。”一人带着秦兵从烟雾中跳出,吹胡子瞪眼睛,正是对方主将,得到消息带着秦兵来到近前,看到的是被对方秦军阵营杀死的兵士,抬头恰好看到对方主将,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仇怨,言语上不免显得刻薄。
一人快速上前禀报,对方主将冷哼一声,“老子还说是你的人杀了老子的人。”气势上丝毫不弱。
两人迈步上前,身后亲兵快速跟上,现在都在火头上,一旦闹起来保护主将安全是大,这同样是亲兵的使命。
两队人马涌上,胸口撞在一起,盔甲撞击发出声响,手臂用力一推,两道身影分开再次撞上,眼睛瞪圆,犹如两只好斗公鸡在烟雾中遭遇。
“都想反了是不是!”
王龁得到消息,心里清楚必然是赵括的诡计,先行暗中撤走大军,营帐留下诱使自己出兵,接着放火升起浓烟,烟雾之中无法分清敌友,冲杀中难免有所损伤,好在及时制止,带着队伍快速来到近前,看到的却是两名主将带着亲兵相互推搡,秦人好斗,言语不和便拳脚相向,内斗造成的人员伤亡甚至要在战场之上,为此当年商鞅颁布的法令之中对私斗用刑极为苛刻,自此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两人听见声响连忙向后退去,拱手施礼,“将军。”
王龁迈步上前,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兵士尸体,竹子烧起发出啪啪的声响,“这件事不怪你们,是本帅没有事先查探赵军虚实才会中了对方诡计。”
两人同时抬头,“赵军如今在何处?”
“是啊,说的就是,打了半天怎么一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王龁冷哼一声,“此时应该多在暗处偷偷发笑,笑本将军无能,笑诸位被人算计。”
“奶奶个熊,直接杀过去出口恶气。”
“遭了,赵括大军若是退回东西漳城攻城主力必然危险,二位将军立刻统帅兵马随本帅前去增援。”
话不多说,王龁猛然想起自己暗中调集东、西漳城十万大军偷袭赵军后方,如今赵军退走,难免腹背受敌,足足十万大军,一旦再被赵军所灭这个责任没有人可以扛得下,想到这里后背处不由得一阵阵发凉,只求能够快速增援,伺机打赵括一个措手不及,五万大军回归光狼城坚守,十几万大军直奔泫水奔去。
第一百一十二回 秦王指令(祝学子金榜题名)
两路秦军逼近大营,赵括只得率领大军退去,此举不过是一探秦军虚实,对于韩王山后方阵营最是放心不过,留守赵军虽非精锐,除去构建工事与后勤补给能够参战人数不下二十五万,若是秦军攻至必然死战,形势不同往往可以表现出惊人战力,加上三方阵营可快速相互增援,秦军若是想要强行攻下没有二十万以上兵力必然无法做到,赵括率军围困光狼城吸引秦军主力,王龁无论如何都无法抽调出二十万精锐,当然一切只是猜测,或许根本不会打后方阵营主意。
泫水水势变得湍急,大军顺水而上寻找合适方位渡河,赵括顺水看去,不时有秦军尸体冲下,必然是有人强行打开上方堤防,所有的可能只有一个,秦军发动袭击最终不敌退走,雷猛等人按照事先约定打开堤防希望以突然升高的泫水将秦军彻底拦住,从染红的河水已经可以说明一切。
“*军,河水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湍急!”
“必然是雷猛等人放水。”
“那是何用?”
“若是利用得当,身边的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战无不胜的利器。”
沐尘听罢挠了一下脑袋,未免太过深奥,不过既然是公子说的必然不会有假,赵括查看一番,水势湍急难以过河,“大军沿岸驻扎,等水势下降之后再行渡河。”
一处山坡之上一道身影快速消失,脚下不停,视野放去,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坐满秦军,有的光着脚,有的头发散乱,有的干脆将身上盔甲卸下丢在一旁,正是从泫水之战失利的左右漳城秦军阵营,一战损失大半兵力,对着泫水骂了一阵自知无趣,担心赵军追击只得退走,绕过一道山谷停下歇息,不敢大意派出探子四处打探消息。
“将军,泫水对岸来了大队人马!”
“莫非是光狼城发来援兵?”
那人摇头,“从旗帜上看应该是赵军。”
“赵…赵军。”两人直接从地上跳起,眼中尽是慌乱,“有多少人?”
“足有十万余人。”
“这么多!”
连忙跟着兵士来到高处向下看去,只见赵军位于泫水对岸摆开阵势,分成八个阵营将中军围在当中,每个阵营人数不下一万,粗略估算这股赵军不下十万之众。
“从哪冒出来这么多赵军。”
另外一人长出一口气,“还好刚才走的及时,若是再和这股赵军遭遇,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说的极是,弄不好全军覆没。”
另外一人眉头一皱,“看看对方中军大阵。”
另外一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不同等级中军配置完全不同,普通的将领携带的只是亲兵,用来保证自身安危,只有达到一定等级才能拥有自己的中军,只见赵军阵营将中军大营围在中间,中军阵营里里外外足足八层。
两人目光相对,“赵括!”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这样的阵势似乎只有一军主帅才能拥有。
“探子来报,赵括大军尚在光狼城下与将军对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吃了败仗不成。”
另外一人摇头,“应该不会,赵军阵型完整,丝毫没有任何慌乱之处,怎么看都不像是吃了败仗的样子。”
“也是在理,只是单凭十万大军如何能够与将军对峙,如此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算了,这次能够侥幸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还是好好想想退路,这次惨败弄不好可是要吃苦头。”
“我们已经尽力,若是怪罪下来主帅同样受责,这种事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泫水慢慢退去,泫水对岸一队人马快速接近,振臂高呼,“*军,*军!”正是守卫大军,发现赵军踪迹快速奔到近前。
战鼓擂动众人齐声呐喊声势惊人,王龁率领大军身后追来,远远听见,派出一队骑兵快速向前,有了前几次教训还是小心为妙,赵括行军完全不按套路,骑兵得令上前,不敢太过接近,远远看去,赵军在前方摆开阵势,黑压压一片看不到边际,不敢停留调转马头快速离开,生怕战马发出嘶鸣声引起赵军注意。
骑兵来到近前,“将军,赵括大军沿着泫水摆开阵势,具体情形不知。”
“可有发现我军踪迹?”
兵士摇头,“只见赵军。”
“再探!”
骑兵无奈只得再次向前,赵括来到泫水岸边弯身下去,整个泫水透出一层淡淡的红色,水面上不停飘下的尸体,不管是秦军也好赵军也罢,毕竟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离去,人说水火无情人有情,不想死在铁蹄弯刀下的生命远远超过水火,身子站起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抱着救死扶伤之心毅然选择投身被人诟病的医者,不想一场无意中的穿越回到战国成为赵括,长平之战爆发,双方死伤不下二十万人,小小的上党土地尽数被血染透,赵括别无选作,若是放弃,自己身死是小,几十万赵国大军必然惨死在秦军手中,其中不乏跟随多年好友,这条路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几道身影从后面探出,一队兵士向前吓得连忙退回,一人喜道:“刚才那些人好像是咱们的人。”
“尽瞎说。”
“老子天生眼力过人,不信你再看看。”
从后面探出头仔细看去,脸上露出喜色,“还真是咱们的人,快去禀报将军。”
“真的看清楚了?”
“将军,错不了,如果错了直接砍了小人脑袋。”
那人冷哼一声,“关乎几万兄弟性命,你一个脑袋能顶多少。”
“不如我们过去看看,赵军始终保持迎敌阵势,其中必有蹊跷,弄不好真的是将军派来援军。”
“好!”
两人带着数十亲兵来到探子所说位置,探头看去,却见一队秦兵向后退去,连忙跟在身后终于看清,大队秦军阵营脸上露出喜色,“快,把人马集结起来,是将军的援军到了。”
左右漳城秦军顿时来了精神,快速集结,摆开阵势直奔秦军大阵而去,王龁得到消息,泫水岸边只有列阵以待的赵括大军,心里清楚,赵括有所准备,这样冲过去丝毫讨不到任何好处,赵军背水一战只有死战一途。
刚要离开,只见西面涌出一队兵马,前方奔出两匹快马,飞奔而至,“是他们!”从身后兵士狼狈情形完全可以猜到。
“将军!末将督战不利导致大败,请将军责罚。”
两人飞身下马跪在王龁面前,“起来吧,不怪你们,是本帅指挥不当之过,兵士损伤如何?”
两人愣了一下,低声道:“死伤过半。”
“先行带兵回去,补给阵营很快调发,左右漳城若再失决不轻饶。”
“将军放心,城在人在。”
两人率领残部离开,“将军,要不要直接冲过去。”
王龁摇头,“赵军有所准备,背后便是泫水不利大军冲杀,先行退后等待时机。”
光狼城下一片焦黑,一人焦急等待,眼见大军接近连忙上前,越过前军直奔中军大营而去,“将军。”
“什么事?”
“大王指令到达,请将军立刻入城。”
王龁不敢耽搁,连番失利心里清楚,即便大王能够宽恕,那些世族必然弹劾,进入光狼城脚步不免沉重,早有信使等候,眼见主帅迈步进入上前施礼,王龁双手接过不由得神情一变,只见上写:“寡人亲至。”
“大王要来!”王龁看罢整个人愣在原地。
第一百一十三回 咸阳兴兵(祝金榜题名)
身经百战之将王龁看罢秦王指令整个人愣在当场,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寡人亲至’,意思十分明确,秦昭王决心亲自赶赴上党,换做别人倒也罢了,秦昭王此时早已步入迟暮之年,身体多有不便,身为一军之帅不能战场取胜已是自身之过辜负王命重托,如今更是惊动大王王龁面对咸阳方向长叹一声,“大王,王龁无能!”
王龁下令三军戒备不得私自出战,只等秦王大军前来。
泫水水势下落,赵括大军退回,雷猛、白英率众相迎,拳头撞在一起,那是兄弟间特有的情义,众人相安无事放下心来,兵士将死去秦军尸体顺着泫水不停丢下,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如此炎炎夏日难免腐烂发臭,更是影响水体,几十万大军用水同样至关重要。众人回到营帐,大树遮挡顿时升起凉意。
赵括道:“辛苦二位将军,这次击溃秦军二位当立首功。”
雷猛道:“*军料事如神方能有今日之胜!功劳当属*军。”
白英点头,“雷将军说的不错。”
赵括笑道:“当时情形如何?”
“*军大军出发不过几日,秦军突然发动袭击,速度倒是惊人,从人数上看不下十余万人,于是采取守势且战且退吸引秦军深入,依靠工事与秦军周旋,只等秦军士气减弱三路大军同时杀出,只可惜没能及时以水断绝秦军后路。”想到最后逃走秦军阵营不免觉得可惜,先前曾一举击杀秦军不下十万,若是再能吞下这股秦军,整个上党局势将会彻底转变。
白英道:“*军,光狼城那边情形如何?”
雷猛笑道:“光顾着说这里,那老贼王龁是否出战?”
赵括摇头,“王龁以稳著称,此次围困光狼城并没有攻城打算,无非是要围点打援,消磨秦军实力。”
“围点打援?”众人俱是一愣,一时弄不清这是什么兵法,听着倒是有些意思。
赵括道:“其中含义便是围困对方迫使对方增援,寻找战机消灭增援之众。”
众人点头,雷猛眉头深锁,“这倒是一个绝好的法子,只是对方一旦率众杀出,岂不是前功尽弃?”
赵括点头,“不错,此法的前提便是以绝对兵力将对手围困,所围困的队伍必然有所价值,不然只会被人放弃,这次围困光狼看中的就是王龁本人尚在此城,为了迷惑对手特意携带二十万大军营帐,不停制造声势令对方深信不疑。”
白英道:“*军用兵如神,虚实难辨,秦军败已成定局!”
大帐之中众人哈哈大笑,连番战胜秦军士气高涨,心情更是无比舒畅,先前被秦军堵在长平不敢出战的窝囊气总算出去。
赵括道:“秦军之中善战之将不在少数,王龁更非等闲之辈,见我大军围困,立刻暗中调动兵马,一路攻袭我军后方,另外两路快速出击准备形成三面夹击之势,想要一举吞掉我二十万大军。”
“不想如此阴险。”
“战场之上能够击败对手便是最好的战术,根本没有阴险光明正大之分,只有胜者才有受人评价的权力,败者只能接受审判的命运。”
“*军说的极是,两军交锋不比个人恩怨,一旦失败必然尸横遍野,多少人跟着命丧黄泉,荒原上再添多少尸骨。”
赵军虽胜连番厮杀依然死伤两万有余,对胜利的执着与狂热早已将一条条活生生生命所忽略,最后付出的代价必然只剩下惨痛。
赵括叹口气,“这一战绝对不容有失,诸位将军先行回去整顿兵马,择机再战!”众人起身离开,赵括身子躺下,连番厮杀不免疲惫,最主要的是精神,这样的大战最是耗费精力,每一处都要考虑周全,局势变化远非常人所能左右,眼睛闭上,迷糊中浮现出秦婉身影,面带笑意,身上衣服慢慢脱落,只剩下一件薄薄纱裙,“赵医生!”赵括猛然惊醒,大帐内空无一人,几年过去,原本以为完全适应赵括这个身份,原本以为已经可以忘记曾经所发生的事,不想根本不能,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
单表秦昭王听取白起之策更加坚定信心,一战关乎秦国霸业不容有失,咸阳城内外再次召集壮丁十万,十五万秦军精锐带足粮草补给,咸阳城外,安国君率众相送,秦昭王迎着初起的朝阳,满是皱纹的脸上始终无法遮掩疲惫之态,想起当年坐着马车入咸阳,面临各种危难,如今几十年过去,只望余生为秦国霸业再多填几分筹码,此生足矣。
安国君快步上前,“大王,孩儿愿代父前往上党与赵人一战。”
秦昭王脸上露出喜色,目光绕过跪在身前安国君反而落在身后,一众世子之中子楚身形算不得伟岸,不知为何看着如此顺眼,子楚按照吕不韦交代前往大殿请战,这一点秦国诸世子无一能比,加上神情之中透出的坚毅之色,像极了当年的自己,这几年在赵国做质子必然受了不少苦,只有经受苦难才能真正懂得幸福的意义。
“寡人离开这段时间,子楚与安国君一同处理政务,还望诸位全力协助。”其他世子听闻不由得神情一变,原本名不经传的异人偷偷回到咸阳,摇身一变成了子楚,更是深得华阳夫人疼爱,安国君最是宠信此女,子楚同样得到器重,一众世子如何能容,试问有谁不愿意成为高高在上可以主宰一切的王,能够决定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安国君。
其他世子纷纷行动,拉拢各方势力暗中诋毁子楚名声,换做平日必然不知如何应对,所有人忽略一个人,那就是始终跟在子楚身边的男人,商人吕不韦。
吕不韦早已算到会有这样的事,暗中打点,以子楚名义花费金银做了不少善事,百姓自然感念,子楚洁身自好遵守孝道,那些传闻很快不攻自破,这些事完全传到安国君耳朵里,加上华阳夫人耳边吹风,对子楚另眼相看。
“谨遵大王指令。”
一道身影上前,正是相国范雎,所有人清楚范雎在秦王心中地位,远非其他人所能相比,秦昭王点头,“寡人离开这段时间,秦国政事便交给相国,有相国在可安心与赵军一战,不必有所顾虑。”
范雎点头,望着这位令自己实现平生夙愿之英主,如今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还要为战事奔波,不由得鼻子一酸,秦王轻拍范雎肩膀,“不碍事,寡人还能回来与卿同饮。”
“大王,范雎先前入赵曾暗中观察,邯郸粮行大多关闭可以判断必然缺粮,不管是赵括也好廉颇也罢必然无法久持,可行合围之法迫使赵括自乱阵脚。”
秦昭王点头,“相国安心留在咸阳,此战秦军必胜。”
“必胜!”
白起身在马上,一身盔甲格外闪亮,手握大枪威风凛凛,身后兵士发出阵阵呼喊声,抱着必胜之决心前往长平与赵军决战,大王亲自督战兵将必然奋勇杀敌,试问有谁不想借着这样的机会表现,若是被大王看中难免从此飞黄腾达高官得坐骏马能骑。
大军出发,安国君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喜色,做了几十年太子,如今终于可以自己说了算,秦昭王一走,犹如一直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瞬间脱离,整个人变得无比轻松,几名世族上前恭贺子楚,从秦王言语之中可以听出对子楚同样透出喜爱之情,这次与太子一同执政更是其他世子所不能比,子楚连忙躬身一一谢礼,态度极为恭敬。
第一百一十四回 白起用兵(上)
秦王亲率大军出咸阳直奔上党而去,一路无话,大军由各自将领率领快速行进,这一日远远看到连绵山脉之上修起道道工事,彼此交相呼应,上方秦军大旗迎风飘舞,大军终于抵达老马岭防线,从咸阳到达上党相比赵国从邯郸到达长平要困难许多,第一地势崎岖不利大军通行,第二距离上同样要远上许多,秦军运送粮草物资所倚重的便是可以顺着沁水通行战船,沁水沿线王龁布有重兵,加上修建的工事,即便赵括同样不敢打战船主意。
秦昭王掀开帘子从上面下来,一路颠簸整个身子如同散了架子一般,试图从马车上下来,连续两次始终无法做到,两旁兵士连忙上前搀扶,秦王摆手,兵士退后,秦王深吸一口气,一众兵将凝视眼前这位老者,高高在上的老者,用尽最大气力,终于从马车上下来。
秦昭王摆手,众人齐声呐喊,“大王,大王!”
秦昭王此举别有用心,虽不比当年,只是一个连走下马车都无法做到的王如何能够令人信服,要用行动告诉别人,秦人永远不会倒下,活动一下发麻的双腿,抬头看去忍不住赞叹,“如此工事堪称奇观。”
白起上前,“大王,此处便是我军后方要塞老马岭!”
秦王抬头看去,确实如同一条奔腾骏马,不仅感概大自然之美妙,山势险峻,上方修建工事,完全可以凭借少数兵力坚守,有此险地,完全有足够的本钱与赵军对峙,“早闻廉颇了得,如此险地不能坚守,真是可惜!”
白起道:“当时事发仓促,廉颇虽占据老马岭,怎奈工事无法快速修建,所以才会被我军攻下。”
秦昭王连连点头,“打得好,此地乃是上党门户,若是等赵军在此修起完备工事必然无法攻克,几十万大军只能被隔在外面。”
一行人顺着山坡向上,老马岭守军看得清楚,要塞下方旌旗招展,必然是援军到达,守将带着亲兵快步走下,远远看到众人簇拥一名老者慢慢向上攀爬,看在眼里不由得鼻子一酸,快行几步单膝跪地,“大王!”
“起来吧,这样年纪还哭鼻子,被这些年轻人看见不免笑话。”说完手臂向下,将领站起身形,对于这位带领秦国走向强盛之路的王者充满敬佩。
秦王登上要塞,一阵风吹来,白发飘舞,向下看去,整个上党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涌起豪迈之气,想我秦国疆域连年外扩,终有一日要将秦国大旗便及各地,成王者霸业,“王将军今在何处?”
守将躬身施礼,“回大王,主帅率兵驻守光狼城。”
秦王点头,“这里便交辛苦将军,大军立刻赶赴光狼。”
白起忍不住道:“大王一路风餐露宿,不如歇息一日,明日再启程不迟。”
“武安君说的极是,此处山势崎岖难行,大王身体要紧。”
秦王摆手,“不碍事,通令三军火速赶奔光狼城。”
秦王执意如此,众人只得听从,留下一队亲卫时刻不离左右,大军进发,光狼城内,王龁不由得来回踱步,一名探子快步进入,王龁转身,“可有消息?”
探子摇头,“老马岭方向还未发现大军动向。”
“再探。”
那人答应一声快步离开,门外走入一人,看上一眼,只见主帅面色阴沉,必然是为了战事所烦,自从赵军更换主将之后,秦军连番吃了几次败仗,还是第一次吃过这样的亏。
“将军,兵士私下里议论纷纷,要不要抓出来几个惩戒一番?”
王龁摆手,“算了,这种事最是平常不过,堵得住别人的嘴又如何,事情摆在眼前,大王亲至,如果怪罪下来王龁一力承担。”
“将军。”
“不必多言,按照王命执行。”
秦国援军过关塞直奔光狼城而去,一道身影躲在高处快速消失,前方一切看得清楚,正是王龁派出的探子,眼见秦军大队人马奔着光狼城方向而来,必然是大王率众而来,脚下不停回去送信,王龁得到消息身子站起,“终于来了!”不敢耽误,穿戴整齐带齐兵将来到城外等候。
时间慢慢过去,城墙之上笼罩一层淡淡雾气,余晖落下越发显得迷人,“来了!”人影出现,一人连忙出声提醒,秦昭王年事已高骑不得马,山势崎岖,马车同样难行,一路行来疲惫不堪,只得由兵士抬着,亲兵护住左右,身后是中军大阵,马上一人手提大枪格外醒目,王龁看在眼里眉头一皱,“是他!”
王龁所看到的正是武安君白起,人在马上指挥大军前进,原本一直驻守野王之地震慑韩、魏,赵、韩、魏三国曾一同抗秦,私下里有盟约,如今秦、赵大军在上党对峙难分胜负,一旦魏、韩趁机出兵,秦军难免腹背受敌陷入困境,只要有白起在任何人不敢出兵,以免招致灭国之祸。
王龁快步上前,亲兵停住,秦昭王慢慢从上面下来,王龁跪在面前头低得不能再低,不仅是因为秦王威慑,连续打了败仗心中更是愧疚,“起来吧,错不在你,只要尽力就好。”
秦昭王话语平淡,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十几万大军死伤,换做别人必然雷霆大怒,将罪责尽数推在主帅身上未尝不可,一军之成败主帅的决断至关重要,王龁依然跪在地上,“大王,王龁连番失利损兵折将请大王责罚。”
秦昭王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这一战只是开始,胜负当另作计算,本王能够用你便是信你之能,若是真要怪罪,应该怪罪本王不懂用人才是,起来吧。”
“大王!”
王龁听罢心中感激,身后众将长出一口气,有这样英明的大王在秦国必然强盛,“天色尚早,立刻召集众将商议战事。”
“大王,一路辛苦身体要紧。”
“不碍事,执行吧。”
王龁无奈,最是清楚大王雷厉风行性格,只要决定的事必然没有挽回余地,白起上前,两人寒暄几句,论官职、军功王龁不比武安君白起,毕竟是一员老将,白起同样敬重,众将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跟在身后,秦昭王登上光狼城连连称赞,“此处风景令人眷顾,虽为绝地,利用得当大可绝处逢生,此城万不能失。”
王龁点头,“大王说的极是,唯一能够制衡赵军要塞便是此城。”
一行人进入光狼城,秦昭王缓缓坐下,挥手示意,众将依次落座,武安君白起,上党主帅王龁分列左右,官阶不同位置不同,这些无形之中成为一种规矩。
秦王坐定,长出一口气,连续赶路身子还真是吃不消,战场之上容不得任何闪失,勉强坐稳,“寡人此次出咸阳亲率大军前来并非问责,更加不是对王龁将军有任何质疑之处,诸位都是我大秦有功之人,寡人心中感激,六国各自为营,正是我大秦大举兴兵之时,只有消灭赵国才能成就秦国之霸业,今日所流的血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可以不必经受风雨,大家说说值不值得。”
“值得。”
“为秦国霸业甘愿血染沙场,马革裹尸在所不惜。”
秦王一番话众人顿时一阵鼓噪,纷纷起身请战,手臂抬起,厅堂内瞬间恢复安静,“好了,话不多说,从现在开始大军由武安君统领,见武安君如见本王,胆敢违背军令者斩!”
第一百一十五回 白起用兵(下)
秦昭王故意将斩字加重语气,下方众将不由得脖颈处一凉,白起原本就是凶名远扬,如今加上秦王死令,顿时胆战心惊,“谨遵大王之命。”即便王龁同样起身施礼,如今有了大王之命成为三军之帅,也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心中早有准备,见到白起那一刻顿时明白大王此行意图,以白起取代自己之位已经是不争之事实,不可否认白起之能,攻伐诸国战无不胜,身为将领试问有谁不想做到。
白起起身,迈步上前,秦昭王身形退到一旁,用手一指中间正位,白起并不推辞,这些将领之中不乏王龁旧部,如今被人取代难免心中不忿,一旦命令下达有所延误或者故意推脱对战局影响颇大,如今大王亲自坐镇完全不同,身形站直居高临下,一股慑人气势从身体里发出。
“拜见主帅!”
白起挥手,“诸位请起,今得大王之命心中惶恐,唯恐有负王恩,想要击溃赵军,还要仰仗诸位将军才行。”
王龁抱拳施礼,“请武安君发布指令,王龁愿身先士卒戴罪立功。”
“孙将军、陈将军!”
“末将在。”
“末将在。”
两道身影走出,出自白起阵营,两人一人使斧一人手使长枪都是上了战场不要命的狠角色,听到主帅之命闪身走出。
“命你二人带所部兵马绕过端氏城袭击赵军长平关,记住,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攻下此关。”
“主帅放心,即便是用拳头砸,用脑袋撞也要荡平长平光。”
白起冷哼一声,“记住,一路行军注意隐蔽,赵军必然不会防备邯郸方向有人发动袭击,夺取长平关后,据关固守,阻断一切邯郸援兵。”
“末将领命。”令人领命退到一旁。
“马将军,何将军。”
再次走出两人,身形魁梧,臂宽膀圆一看便知必然气力过人,来到近前躬身施礼,白起点头,“命你二人率领所部人马绕过野王,由魏边境潜入袭击赵国故关,不容有失,否则提头来见。”
一人冷哼一声,“将军放心,若是攻不下来也没脸回来,索性撞死算了。”此人言词之中不免显出张狂之态,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先前遭受失败将领不由得脸上一红,面子上挂不住,心里一个劲的骂,恨不得立刻跳出去痛扁一顿。
“打下故关之后再说。”
另外一人道:“若是魏国兵将故意刁难如何应对?”
白起道:“打上本帅旗号,魏人必然不敢造次。”
“末将领命!”两人快步走出,其余众将面面相视,方才所用之人都是白起部将,号称“四虎将”,作战勇猛,深得白起器重,气焰上不免多出几分嚣张,谁让人家有本事。
白起调配兵力,按照布局形成对赵合围之势,长平关、故关极为重要,切断赵军退路,赵括唯有死战,这一点白起根本不在乎,论战何人是自己对手,咳嗽一声,“王将军,能否说一下赵军布局还有善用的打法。”
王龁点头,“赵军以泫水东岸为界,背靠韩王山、大粮山两座险峰,中间修建要塞形成三面防御之势,背后便是东面百里石城,赵军兵力应该在四十万到五十万之间,单兵战力几乎可与我军抗衡,对方主帅便是取代廉颇的赵括,至于善用的打法!”王龁说到这停了一下,几次交战似乎没有摸到任何头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犹豫一下说道:“火!”
“火?”
提到火所有人再熟悉不过,冬天用来取暖,平时烧制食物,驱散黑暗都会用到,为何如今从王龁口中说出,从神情看出绝对不是随意说出。
秦王道:“火攻之法?”
王龁点头,“不错。”提到火不由得心头火起,如果不是火必然不会有如此惨败,“赵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偷偷渡过泫水,多半是时间太久守军心生大意,一把火将先军大营烧光,赵括退走,末将趁机进兵,大兵压境试图一举攻下韩王山,进而威胁要塞,解除对方犄角之势,大军厮杀四日,几乎攻上韩王山顶,又是一场火导致大败,说来也奇,大火瞬间在阵营中烧起来,越烧越烈,一旦沾上便无法扑灭直到将人彻底烧死,韩王山攻势失利导致整场战局倾向赵军,末将只得带人退回光狼城。”
“阵营起火,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王龁叹口气,“当时看的清楚,山中尽是沙石,根本没有可燃之物,王龁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秦王道:“沙石起火,难道真是上天相助不成!”
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最后大多沦为鬼怪之谈,似乎只有这样最为合理,同样令人接受。
白起道:“其中必有蹊跷,白起当日攻伐魏国时曾经见过一种黑油,即便沾在石头上同样可以快速点燃,大军攻伐,所注意的无非是对方要塞还有落下的巨石等物根本不会注意脚下,难免赵括在这里动手脚。”
“可以燃烧的黑油!”
“若是赵军真的拥有如此神效黑油,两军对峙岂不是多出许多麻烦。”
白起笑道:“此种黑油虽然神奇,只是数量极为稀少,两军厮杀靠的依然是谋虑与胆识,只要诸位将军奋勇杀敌,必然可以击败赵军。”
“谨遵将军指令!”
秦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天色阴沉,火把点亮,眼睛不由自主落在火把升起的光亮之上,那是火,带给人温暖光亮的火,不想同样带来杀戮,对于廉颇十分熟悉,为人谨慎,统兵有方,其能甚至不在自己手下大将武安君白起之下,只可惜赵王丹不懂用人,赵括虽然有本事,毕竟年幼,赵国若是能以全国之力支持廉颇固守之策,趁机派人说服魏、韩、楚形成合纵之势秦国只有退兵一途,如此硬碰硬反而没有任何畏惧之处。
兵士送来饭食,十分简单,秦王抓在手里,咬上一口,必然无法与咸阳王宫相比,年岁大了,牙齿不免松动,这种干肉咬在上面有些困难,犹豫一下硬生生咽下,这里是战场,所有人都一样。
火把点起,白起仔细查看上党地形图,还有赵括大军部署情况,一众兵将凑到近前,秦昭王早已困乏不堪,斜着身子睡熟,一人上前将皮毡披在身上,以免夜深着凉。
白起用手指点,其中所指正是赵括大军所驻扎的泫水境遇,当日王龁曾在此驻扎五万大军,目的就是以此牵制,不想时日太久秦军疏于防范,赵括初到长平查看地形立刻出击,以火攻之法赢取先机。
白起用手一指,“此处当以大军驻扎,一旦四位将军攻下长平关、故关,可依靠此地与两处险关呼应,进而制约赵括大军前进范围。”
几人同时点头,“不错,此处位于泫水、沁水之间,后方有战船呼应,不必有粮草之忧,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正面赵军袭扰。”
白起冷哼一声,“此处由白起率兵驻守。”
众人面露喜色,如此最好不过,王龁咳嗽一声,“不知王龁能做些什么?”
“将军可固守光狼城,此城恰如将军所说乃是制衡赵军之要塞,绝对不容有失,有王将军在方能安心。”
王龁冷哼一声,“末将虽然连番失利,大王并未怪罪,今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将军收回将令,王龁愿身先士卒与赵军厮杀。”
白起面带笑意,“既然老将军执意如此,白起自当应允,调拨十万大军沿河部署,防止赵军渡河。”
第一百一十六回 水火难容
火攻不失为一种极为玄妙的进攻之法,漫天大火烧毁的不仅是人的躯体还有自身意志,火彷佛来自天际的神灵,不仅仅是驱除黑暗,对于邪恶的人同样是一种惩罚。
孙子兵法火攻篇
孙子曰: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队。
行火必有因,(烟火)〔因〕必素具。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凡火攻,必因五火之变而应之。火发于内,则早应之于外。火发〔而其〕兵静者,待而勿攻;极其火力,可从而从之,不可从而止。火可发于外,无待于内,以时发之。火发上风,无攻下风。昼风久,夜风止。凡军必知有五火之变,以数守之。
故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水可以绝,不可以夺。
夫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凶,命曰费留。故曰:明主虑之,良将修之,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军〕,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
王龁等人退去,大帐内只剩下白起部将,白起起身接过火把顺手一晃,“不想这位赵军新帅还是一位玩火的行家,难道没有听过玩火者必**的道理不成!”
“将军已经想到对付赵括的法子不成?”
白起点头,“火攻之法不外乎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个便是起火之源,若是地上没有干草等物,火根本无法烧起,第二个便是兴火之利,最为常见就是将箭矢点燃然后射出,行军布阵之时完全可以躲避火源,水火相克,此处有沁水、泫水两处水域,完全可以依水兴建阵营,试问赵括如何以火胜敌?”
“将军说的有道理。”
“一旦遇到水,火必然失去作用。”
“说的在理。”
“将军,那赵括似乎同样懂得水攻之法!”
所有人目光投来,白起“哦”了一声,“水攻之法,这个听着倒是有趣!”
“赵括所利用的正是距离大营最近的泫水,泫水相比沁水要平缓许多,沁水除了几处险峻之地可以通行之外,其他各处只能借助战船,泫水不同,若是没有阻碍大军完全可以通行,廉颇一直在对岸布置兵马阻挡我军渡河,所以才会形成对峙之势,赵括一反常态,以攻为守,四处袭扰,泫水之利尽数放弃,末将得知先前光狼城下与赵括对峙,王龁曾暗中调动大军意图攻下赵军后方,不想还是以失利告终,先前一战死伤无数,几乎将河水堵住,赵军趁机加固形成水堤,大军退走之时立刻掘开提防,试图以洪水阻断我军后路,还好主将警觉率众冲出。”
众人听罢睁大眼睛,虽然只是听人说起,脑海中快速浮现出当时情景,前面是漫天赵军,后面是突然升起的洪水,前有敌兵后无退路,下场可想而知,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赵括还真是了得,日后若是遭遇一定要多加防备才行。
“赵括懂得利用身边条件成为一场战事胜负关键,果真是了得,此人不除日后必然后患无穷。”说话之人正是一直熟睡的秦王,身形坐起,皮毡放在一旁,白起连忙上前,秦王摆手,“方才刚刚睡醒,恰好听见你们商议军事,不过是个人之见而已,一切全听武安君安排。”
白起点头,“拿地形图来。”
一人快步上前,白起看罢哈哈大笑,“赵括此举不过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墓罢了。”说完用手一指,“诸位请看!”众人顺着白起手指方向看去,正是泫水上方,那里是一道山梁,不知是何意图。
“武安君明说就是。”一旁秦昭王咳嗽一声,时间紧迫容不得卖关子。
“大王,若是从这里开凿出一条通道又当如何?”白起指的正是方才那道山梁,手指顺势一划。
秦昭王笑道:“武安君是要效仿赵括以水阻敌之法将两侧水域打通。”
白起点头,“若是可以做到,完全可以以疑兵之法引赵括出兵,待大军过泫水之后立刻打开通道,到时泫水暴涨,赵军后路尽断只能任人鱼肉,大王以为是否可行?”
“天下没有完不成的事,莫说是一道山梁,只要能够击败赵军,即便是将整座山移走未尝不可!”
“有大王这句话白起便有足够信心!”
秦昭王道:“随行而来十万青壮尽数交由武安君处理,不管是何请求寡人尽数答应。”
白起道:“下一步便是好好会一会赵括。”
秦昭王摇头,“世人俱知武安君之能,更有甚者闻风而逃,赵括几次取胜难免心浮气躁,若是得知武安君齐至难免重新估量,索性还是王龁统兵吸引赵括出击,到时武安君大军杀至一举击溃赵军直取邯郸。”
“大王英明!”
大梁山营帐众人落座酒菜摆上,连番取胜众人心情大好,昔日廉颇旧将纷纷上前敬酒,沙场之上最是敬重英雄,赵括有勇有谋令人敬佩,即便是雷猛、沐尘等人各个都是英雄。
“敬*军一杯。”
赵括起身,“战场取胜绝非赵括一人之功,若无一众兄弟生死拼杀赵括必然一事无成,这一杯赵括敬诸位。”
“干!”
大帐内一片欢腾,喜悦的海洋,酒杯撞在一起,眼神中尽是豪迈,这是属于男人的世界,夜幕降临,两座山脉完全笼罩在夜色之中,除了负责防守的兵士外,长平之地陷入一片安静,赵括站在一块大石上远望远方,那里正是秦军所在,大梁山上囤积粮草有限,秦军一旦固守不战,如何寻找战机伺机削弱秦军主力摆在赵括眼前。
脚步声响起,赵括回头,正是沐尘、白英、雷猛等人,多是新军之中一起努力而来的好兄弟,这里与大帐之中不同,“你们来了。”
白英道:“方才看见大哥一个人独自来到这里心里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沐尘挠了一下脑袋,“公子,沐尘不善言谈,如果心里有事不如说出来,人多总是能想出办法。”
雷猛点头,“沐兄弟说的极是,说出来总好过放在心里。”
赵括笑道:“也许是赵括太过焦虑,军营之中粮草一直不足,几十万大军每天消耗太大,连续派出两队人马赶回邯郸催粮,怎奈一直没有消息,总不能让一众兄弟饿着肚子跟着赵括打仗。”
“实在不行咱们再去秦军阵营抢一次。”
“对,直接杀入光狼城,里面秦军存放粮草必然不在少数。”
“光狼城!”赵括不由得叹口气,光狼城位置险要,位于秦、赵阵营中间,正对要塞位置,占据高处可远远眺望赵军阵营,犹如一只眼睛时刻窥视自己,想要出兵只能趁着夜色才能做到不被人发现,同样是一把利剑,一旦时机成熟可快速直取后方,上一次能够赢不过是对方大意,下一次胜负难料。
“大哥,一句话,兄弟们绝无二话,今夜再次兴兵直取光狼。”
赵括摇头,“兵贵在奇,此法已经用过,秦军有所警觉,想要达到预期效果必然无法做到,这场战局最为重要的一个人迟迟没有出现。”
“没有出现的人?”
赵括点头,“一个无法避免的对手!”
第一百一十七回 赵穆毒计(上)
邯郸城赵王宫
一队王宫侍女随着鼓乐声翩翩起舞,长袖甩动,头轻轻后仰,右腿缓缓抬起,纱裙下露出一条条修长大腿,上方端坐一人,手持酒杯面带笑意,正是赵王丹,邯郸城大小事宜交给赵穆处理,赵王丹索性图个安逸,不仅是女人需要一个坚强后盾,这位软弱的赵王同样如此,每天繁琐的政事令这位赵国新王焦头烂额,直到赵穆出现,不由得眼前一亮。
下方两排桌案之上摆满酒肉,一众世族分列两旁,上方一人正是巨鹿侯赵穆,赵王丹身边红人,邯郸城内大小官职几乎被赵穆亲信所占据,即便是当日深得以逝惠文王信任的宫廷侍卫统领赵善同样无法幸免,以莫须有罪名将其除掉,目的就是彻底掌控王宫。
一曲终了,八名妙龄侍女施礼退下,世族子弟一双眼睛始终不离这些貌美侍女胸口还有修长白腿,不愧是大王身边的女人,模样出众,身材更是一流。
赵穆咳嗽一声,众人一起拍手,“妙,实在是妙。”
赵王丹点头,眼神之中透出一股媚色,余光落在一旁的赵穆身上,健壮身形,神情中透出坚毅冷峻,做事果断,最为重要的是对自己绝对忠心,原本以为对寡人最好的那个人是赵括,现在终于清楚是赵穆。
赵穆起身,“大王今日与臣民同乐享太平之世,诸位一起敬大王,恭祝赵国早成霸业世代安享。”
众人纷纷起身端起酒杯,“敬大王。”
赵王丹面带笑意环视众人点头示意,酒杯端起慢慢饮下,身后内侍连忙上前斟满,一人起身道:“如今赵国国事昌隆,百姓感念大王恩情,实乃赵国之福。”
“大王英明睿智,以赵括取代廉颇,今捷报频传,足见大王用人之能。”那人话音落下,赵穆目光投来,带着几分阴狠之色,那人吓得身子一颤,心里清楚,必然是方才提到赵括引起侯爷不满,连忙闭嘴坐回原位。
赵王丹眼睛眨了几下,“可有人清楚廉老将军回到邯郸之后情形?”
一人起身,“近日有过探望,不过是打打猎、种种田,年岁大了倒也愿意图个清闲。”
赵王丹点头,“这样也好,迟些送一些赏赐过去,毕竟是有功之臣,不能让人觉得先王去了之后本王有意冷落这些旧臣。”
赵穆笑道:“大王仁厚爱民,可惜那些旧臣未必会这么想,尤其是那蔺相如,自恃功高,自大王继位之后一直称病,本侯的人曾经亲眼看见廉颇回到邯郸之后几次前往上卿府,大王有些事不得不防。”
赵王丹听罢神色一变,“侯爷这样说是何意?”
赵穆道:“如今赵国百姓之中除了大王之外何人威信最高。”
赵王丹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为赵国立下无数战功的*军廉颇还有完璧归赵敢于痛斥秦王的上卿蔺相如。”
赵穆点头,“不错,二人私下关系极好,先王已去,蔺相如称病不政足以看出对大王轻视之意,至于廉颇自恃战功眼中同样只有先王一人。”
赵王丹眉头紧皱,“先王病危之时依然不忘嘱托可信之人乃廉颇与蔺相如,如今廉颇军中已无职位如何能够对本王造成威胁?”
赵穆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廉颇之子尚在赵括军中,加上昔日旧部,难保他日心生不满,赵穆也是为大王着想。”
“巨鹿侯,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大王面前诋毁先王旧臣,有不轨之心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一声怒喝,众人顿时一惊,循声看去,只见一名绝色妇人站在大殿门前,脸上带着怒色,正是昔日公主赵雅,如今嫁给赵括做了将军夫人,当日三女一同出嫁着实令人惊讶,赵雅所代表的是王室的面子,赵括此举未免太过托大,怎奈赵雅执意如此,世族也是无奈,赵穆更是为此心生恨意,恨不得赵括死在上党永远不要回来,这样整个赵国完全可以由自己掌控,廉颇虽勇毕竟年迈,蔺相如虽牙尖嘴利怎奈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赵国新人之中威望、胆识能够与自己相比唯有赵括,最主要的是赵雅,赵括一死,赵雅如何能逃出自己手掌心,要让兄妹二人好好尝尝痛苦的滋味,不想此时站在门前怒视众人。
“王妹。”
赵王丹身形站起,对于这个妹妹内心同样有着不同的情感,手足之情,当日父王说过,一旦赵国真正遇到危险能够不惜一切帮助自己的那个人只有赵雅,一切都是因为血脉之中流淌的血液,这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亲情。
赵雅面带怒色,方才躲在门外听得清楚,喝酒玩乐也就罢了,不想这巨鹿侯如此可恶,何人不知廉颇忠勇、蔺相如忠义,如今已过花甲之年还要受人诟病影响声誉,一旦王兄听信赵穆谗言做出糊涂事,难免寒了国人之心,只要有赵雅在必然不会让赵穆奸计得逞,迈步进入,桌案之上摆满酒肉心中更气。
赵穆冷哼一声,“雅公主不在将军府做你的将军夫人,为何来到这里对本侯出言不逊?”
“这里是雅儿的家,如何来不得?”
赵雅心中有气怒视赵穆,不想天下还有如此不堪的男人,对于赵穆所作所为有所耳闻,拉拢世族扩大自己势力,大有营私结党之势,这种事倒也平常,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赵雅懒得去管,如今不同,关乎赵国命运,关乎夫君性命不得不管。
书中暗表,赵括进入长平之后,虽得几次胜仗打出气势,怎奈秦军兵力犹在赵军之上,其中最令人担忧的便是粮草物质,一次大战下来弓弩损失不计其数,兵士护甲同样有所损伤,若是不能及时补充必然影响战力,当然最为关键的就是粮草,邯郸缺粮,这一点赵括深知,当日前往齐国借粮不成,危机始终存在,若是粮草无法运抵,大军必然难以久持,于是派出信使前往邯郸催粮。
一匹快马出大营过长平关直奔都城邯郸而去,邯郸城大小防务尽数被赵穆接管,信使日夜赶路,这一日终于抵达邯郸,催马进入,打听一二,赵括亲笔书信送上,怎奈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回复,心中焦急只得上门询问,见到的正是赵穆。
“侯爷,战事吃紧,粮草何日可以运往长平大营?”
赵穆面色阴沉看着赵括派来信使,“不瞒信使,邯郸城内粮食自身尚且不足,根本无粮可用,只能等秋粮下来之后再行调拨!”
信使听罢脸色一变,“侯爷,距离收秋粮尚且两月有余,如何来得及!”
赵穆冷哼一声,“难道要本侯给你变出粮食不成。”
“本信使要亲自面见大王,恳请大王调拨粮食。”
赵穆冷笑,“就凭你一个小小信使,大王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奉劝最好不要坏了规矩,再等几日,待本侯见了大王想出法子之后自然会给你答复。”
信使无奈,等了几日始终不见回复,大军作战一旦缺粮难免被人所乘,如此岂不是辜负将军重托,再一次来到巨鹿侯府前,两名恶奴拦住去路,“干什么的!”
“前军信使要见侯爷。”
一人冷笑一声,“侯爷出门未归。”
信使惊道:“何时能回?”
“这种事可说不好,三天五天弄不好要一年。”
“巨鹿侯,如此误事,你是赵国罪人。”
两名恶奴一左一右围上,信使无奈只得退后,看上一眼一跺脚快步离开,一人迈步走入,一人背对而立,正是赵穆,“侯爷,那人出言不逊,这就去教训他一番。”
赵穆摇头,“算了,不过是小人物罢了,本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第一百一十八回 赵穆毒计(中)
巨鹿侯百般搪塞迟迟不肯发粮,信使自知身份低微莫说是见到大王即便是王宫大门都无法接近,想到前方几十万将士期盼的目光不由得暗自神伤,即便是月色同样多出几分凄婉,只能仰天长叹借酒浇愁,窗前走过一道亮丽身姿,心中无奈猛然想起一人,脸上露出喜色,酒杯放下快步走出,都怪自己太笨,险些误了大事,迈开大步直奔将军府而去。
啪啪啪,将军府大门深夜被人拍响,很快升起一道光亮,家人拎着灯笼来到门前,“谁?”家人喊了一句,深更半夜的还是谨慎为好,毕竟府上多是女眷。
信使低声道:“在下是赵将军派回邯郸信使,今有事要面见老夫人。”
“信使?”家丁心里犯起嘀咕,信使是啥东西,其中提到将军,回了一句,“稍等,待我先问过夫人。”
“好,有劳。”
家人拎着灯笼来到一间门前,门内隐约传出一阵剧烈咳嗽声,犹豫一下迈步上前,“夫人,外面来了人,说是将军派来的信使要见夫人。”
“括儿!”里面传出夫人声音,声音中带着惊喜,脚步声响起,房门推开,赵母身上披了一件衣服从里面走出,“快,让他进来。”
家人答应一声来到门前,卸下上面的横插,嘎吱一声大门推开,那人恭恭敬敬站在门前,家丁一伸手,“夫人请你进去。”
信使迈步进入,对于赵括完全是崇拜加敬仰,这种微妙的情感同样延伸到这里,即便是将军府内的草木同样带着豪情霸气。
家丁道:“这位是我家夫人,赵将军的母亲。”
信使连忙施礼,“见过老夫人。”
赵母摆手,“你是括儿派来的?”
那人点头,“正是。”
老夫人脸上露出喜色,“好,快说说那边情形怎么样?”
“将军连续打了几次胜仗,秦军试图攻下后方要塞,被将军一举击退。”
“好,老爷听见了吧,括儿打了胜仗,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说到这里眼眶之中隐现泪花,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赵奢嘴上不说心里对两个儿子十分疼爱,尤其是赵括,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完全看在眼里,有出息,多年夫妻从夫君眼神中完全可以看出,即便这样临终之时依然放心不下,多番嘱托不可统帅太多兵马,只有经过历练才行,以免心高气傲误了大事。
“夫人。”
老夫人眼显泪花家丁连忙提醒,入门是客,在这里毕竟不合规矩,“一时高兴忘了招呼,快,里面详谈。”
进入厅堂,信使诉说详情,大军缺粮,赵穆百般推脱,赵母听罢暗自心急,虽是妇人同样懂得人不能饿着肚子,脚步声响起,三道人影快步入内,秦婉倒还好些,赵倩、赵雅两人不由得气喘吁吁,听见家人来报,夫君前方信使入府快步跑出。
信使所想到的正是赵雅,当今大王的妹妹,既然自己无法见到大王何不找到公主,凭借公主身份必然可以做到,赵括率领大军赶奔上党与秦军交战,三女不免心中牵挂,尤其是赵雅,想到昔日恩爱缠绵,如今剩下一人独守空房难忍寂寞,好在平时有赵倩、秦婉、云奴几个人倾诉衷肠。
“必然是赵穆耍的把戏,雅儿这就入宫找大王理论。”
“公主,一定要说动大王才行,不然赵郎必然危险。”说到这里忍不住心头一酸流下眼泪,秦婉快步转回房间,从床下掏出盔甲穿在身上,手提长剑向外就走。
“丫头,站住。”
秦婉回头,正是赵母,“娘,婉儿放心不下,这就敢去上党与夫君一同作战。”
“不行,当初括儿临行时交代任何人不准前去,都听娘的,好好在家里等着,娘相信,括儿一定可以平安回来。”
“娘。”秦婉无奈,咬住嘴唇,只怪当日没有说服公子,如今只能一个人在这里日夜担忧。
赵雅收拾一番,天光大亮带着侍女赶奔王宫,自从嫁入赵府始终没有回来过,远远看到,一切是那样熟悉,城墙、地面、宫门,一切都在,侍卫自然认得,赵雅淡然一笑,“雅儿要见大王。”
“当然可以。”
一道身影进入,侍卫如醉如痴,依然还是如此迷人,真是羡慕赵括能够天天与这样的貌美如仙温柔体贴的女子在一起,赵雅在侍卫心中绝对是完美女神的存在。
赵雅带着侍女直奔正殿,远远听见笑声,心中有气,顺着石阶向上,躲在门后向内偷听,恰好听到赵穆诋毁先王旧臣,父王曾经说过赵国能有今日都是这些臣子之功,如今已经老迈如何能受如此屈辱。
赵雅怒斥赵穆,赵穆脸色一变,即便是赵王丹同样站起身形,还是第一次看到妹妹如此发怒,一边是疼爱的妹妹,一边是无法割舍的情感究竟如何选择。
“王妹,不如等酒宴过后再说不迟。”
“酒宴!”赵雅冷哼一声环视一周,世族子弟连忙躲避,桌上残羹剩饭数不胜数,迈步上前抓起一块,完全不顾上面油渍,“赵穆,本公主问你这是什么?”
赵穆冷冷道:“吃剩的肉,公主若是喜欢本侯必然亲自送到府上。”
“不必,上党郡几十万赵人饿着肚子打仗,即便是再好的肉本公主也吃不下。”手臂一甩直奔赵穆面门而去,众人一声惊呼,赵穆身手了得,手掌一拍,桌上筷子高高弹起,顺势一推,正好击中肉块,再看赵穆面色阴冷,早闻赵雅以泼辣著称,今日终于见识到,无论如何绝对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王妹,不要胡闹。”
“大王,不是王妹胡闹,实在是形势所逼,夫君赵括率领大军与秦军厮杀,连连取胜,怎奈秦军兵力犹在我军之上,大军粮草不足只得派出信使前往邯郸请粮,不想赵穆百般推脱,一旦长平战败,兵将阵亡,试问何人能抵挡秦军守卫邯郸。”
赵王丹听罢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酒肉欢歌始终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慌,一切完全来自秦军,令人可怕的秦军,对于秦军以往行径有所耳闻,尤其是白起,一旦攻破城池必然尽数屠杀,昔日楚王被秦国囚禁至死,其中遭受屈辱何人得知,赵括便是最后的希望,一旦赵国被灭,这个大王还有何用途。
“巨鹿侯,这件事如何解释?”
赵穆起身,“本侯正想借机向大王言明此事,赵穆自然清楚粮草对战事影响,怎奈如今邯郸缺粮,秋粮尚且无法收作,实乃无奈之举,并非有意拖延。”
“说的也是,如今我们这些人也是要数着米粒下锅。”
“就是,几个月没有吃过肉。”
一众世族纷纷应和,世族以赵穆马首是瞻,扳倒廉颇、蔺相如之后世族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眼见大王质疑纷纷起身。
赵王丹听罢长叹一声,“王妹,你也听见,并非巨鹿侯不发粮,实则是有苦难言。”
赵雅冷笑,“终于明白什么是一丘之貉,若是雅儿现在赶往各自府上搜出粮食又当如何?”
“这!”
世族顿时脸色一变,身为世族掌控土地,每年收上来的粮食不计其数,方才那样说不过是苦情罢了,哪一家不是粮满仓。
“公主可曾想过四十万人一天需要多少粮食,即便是将邯郸城百姓家中余粮尽数上缴也是无济于事,唯一的办法就是令赵括尽快出战,以赵将军之能必然可以做到,迫使秦军求和。”
第一百一十九回 赵穆毒计(下)
赵穆言词切切,城内已经无粮,大军耗费太大,即便能够筹集到一点粮食对于几十万大军而言根本无法解决问题,这一点赵王同样清楚,对于赵雅的质问丝毫不必放在心上,只要赵王站在自己这边,试问有谁敢质疑赵穆所为,完全有能力将身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赵雅无奈,赵王丹笑道:“王妹,好不容易回到一次,索性赵将军一直不在,不如留在宫中陪伴母后一段时日,母后经常念着王妹。”
“不打扰王兄,雅儿,这便前去。”转身离开,一众世族眼神忍不住落在那道迷人的背影之上,其中不乏巨鹿侯赵穆近乎毒辣的目光,脸上阴冷笑意在转身瞬间完全消失。
“大王,赵穆并非有意隐瞒,实在不想大王为此忧心,还望大王体谅本侯苦心。”
赵王丹起身,“侯爷言重,邯郸情形本王最是清楚不过,这件事怪不得侯爷,待本王思量一番再做决断。”
赵雅离开,方才一番折腾宴会变得索然无味,世族纷纷拱手离开,赵王丹有意挽留,赵穆道:“本侯还有事需要处理,待处理之后再入宫陪伴大王左右。”
赵王丹只得答允,眼神中流露出不舍之意,赵穆转身离开,走出殿门直奔宫门而去,来到一处转角停住身形,手放在嘴边打出暗号,几道身影快速接近,躬身施礼,“侯爷!”
赵穆点头,“这段时间宫里情形如何?”
一人道:“还算安定,统领大人已经按照侯爷吩咐对宫中侍卫进行拉拢,但凡是原本与赵善走得近的,或者不愿服从之人以各种法子将其调离,王宫周围几乎都是我们的人!”
赵穆点头,“做得好,一旦有事立刻来报,还有多留意郭纵这个人!本侯不想出现任何错漏。”
几人同时抬头,所有人清楚郭纵是赵穆身边绝对心腹,剑术高强,所以才会委以重任统领宫中侍卫,不想依然无法放心,“侯爷放心,任何对侯爷不利的人都会消失。”
赵穆手臂一挥,几道身影快速消失,赵穆查看左右,露出身形,脚步放慢接近宫门,一道身影带着几名侍卫出现在宫门处,低头说着什么,一人看到连忙出声提醒,郭纵转身快步上前,“侯爷!”
赵穆面带笑意,“侍卫统领的滋味如何?”
“一切都是侯爷功劳,郭纵只求能够完成侯爷交代的任务,不负所托。”
赵穆轻拍郭纵肩膀,“不枉费本侯这么多年悉心栽培,好好做事,日后得到的必然更多。”
郭纵道:“侯爷,郭纵有一事不明。”
赵穆道:“讲!”赵穆声音中透出冰冷,郭纵犹豫一下,“听人提起赵括派人前往邯郸催粮,长平一旦无粮,如何与秦军相持,一旦大军落败,秦军趁机长驱直入攻打邯郸,赵国危矣,对侯爷丝毫没有任何好处!”
赵穆笑道:“不错,本侯是要针对赵括,廉颇已老,蔺相如病体沉重空有口舌之能不足为虑,赵国能够威胁到本侯的只有赵括,这次借秦军之手将其除掉,长平之地赵军不下五十万,即便失利,长平关、故关尚在我军手中,大可安然退回,到时秦军围困邯郸,赵括身为主帅必然受万夫所指,不再受大王信任,趁机取得兵权击败秦军,到时会怎样?”
郭纵面露笑意,“到时赵人必然视侯爷为救国之英雄,大权在握,想怎样便可以怎样!”
赵穆冷笑,“说的好,密切监视宫内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可疑之处立刻来报!”
单表赵雅径直走向后院,一切还是原来样子,用手触摸,不由得心头一热,这里毕竟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想到昔日发生种种,父王、母后的疼爱,当年那个喜欢胡闹、不懂世事的小丫头如今终于长大嫁为人妻。
快行几步,两名侍女守在门前,看到赵雅脸上露出喜色,一人转身,赵雅连忙拦住,“母后可在房内?”
侍女点头,“太后一直惦记雅公主,见到必然高兴!”
赵雅点头,迈步进入,经过一道月门进入母后居住之处,门外摆放各种花草,修建整齐,平日必然以此打发时间。
房门开着,一道身影背对而立,痴痴看着窗外,两只飞鸟嘴里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身形不停在树间飞舞,赵雅脚步放轻,来到近前双手从后面直接抱住。
赵太后看着窗外,猛然身子被人从后面抱住顿时吓了一跳,王宫里还没有人敢做出这种事,刚要发怒,目光落在手腕上,纤细的手臂,十指纤细,手腕上一对铃铛十分好看,脸上露出笑意,“雅儿,还是喜欢这么胡闹!”
赵雅脸贴在母后后背,“母后难道不允?”
“允,当然允,就怕你成了习惯一时难以自持,如今身份不同,将军府不比宫里!”
赵雅幽幽道:“雅儿知道,经历了那么多事雅儿已经长大,只是依然怀念被父王还有母后宠着的日子。”
提到已故惠文王赵太后不由得叹口气,转过身来,赵雅双臂松开,母女相见脸上洋溢幸福笑容,赵太后轻抚爱女脸颊,“瘦了,在那边过的可还好?”
赵雅点头,“夫人将雅儿当女儿一般看待,平时还有倩儿、婉儿等人陪着不会寂寞,只是苦了母后,一个人守在宫内。”
“已经习惯了,当日嫁给你父王已经想到今生是这样的命运,母后不后悔,你父王是个英雄,顶天立地的英雄。”
“若是王兄能有父王一半便好了!”
赵太后看着赵雅,“是不是丹儿又做出什么荒唐事?”对于赵王丹平日举动赵太后同样有所耳闻,终日与那巨鹿侯赵穆等人厮混,政事好在还有朝臣处理,只要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如今做了大王,不再单单是自己的儿子。
赵雅道:“方才看见与世族相聚。”
“这也算不得什么,有时候毕竟需要世族力量支持,所见见也不是一件坏事。”
“最可恨的就是那个赵穆!”赵雅提到赵穆不由得怒眉倒竖。
“赵穆!出了什么事?”
赵雅道:“夫君在长平与秦军厮杀,先后打了几次胜仗,怎奈兵营缺粮,只得派回信使,希望凑集粮草以解困境,不想赵穆以无粮为由百般刁难,即便王兄同样向着赵穆,普通百姓没有粮食尚且无法生活何况是打仗的兵士。”
赵太后听罢连连点头,“粮食对战局影响极大,这一点丹儿必然清楚,长平之地几十万赵国儿郎浴血奋战,即便是所有人饿着肚子也不能缺了前方将士才对!”
赵雅点头,“母后,一定要想个法子才行,就当是帮帮雅儿!”
赵太后看着赵雅淡然一笑,“你父王没有看错,只有赵括才能令你这个丫头变得规规矩矩。”
“母后,现在还哪有心情说这些,听人提起秦军作战如同野兽一般,廉将军与秦军对峙三年始终无法找到破敌之法,夫君毕竟年轻经验难免不足,雅儿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不会有事,母后相信。”
“真的?”
赵雅抬头,眼神清澈,仿佛再一次回到以前的样子,“母后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雅点头,身子依偎在母后肩膀,贴在上面眼睛微闭,所有的担心尽数消失,在这里可以忘记一切烦恼、悲伤,除了一个人,一个完全将内心占据的男人赵括,赵雅同样相信夫君可以击败秦军得胜归来。
第一百二十回 筹粮之法
一间大宅,一人斜着身子躺在上面,两名侍女半蹲半跪轻轻敲击双腿,一人弯身敲击肩膀,桌案之上放着糕点,那人用手指了一下,侍女连忙上前用手轻轻捏起放在嘴边,咬上一口连连点头。
身后恭恭敬敬站着几人,一人上前,“爷,舒服不?”
“后背这再加点力!”
那人顿时脸色一沉,“再敢偷懒不给你饭吃!”侍女吓得身子一抖,手上顿时加了力气,那人哎呦一声,家奴吼道:“是不是存心的!”拳头挥去。
“奴婢不敢。”侍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多大的事吼什么。”
“爷,说的是,都怪小人嗓门大失了分寸!”
那人摆手,“继续!”侍女起身,拳头加力,看上一眼,那人眼睛微闭神态极为享受,顿时放下心来,如此阵势可以看出必然非富即贵,普通人尚且要为生计奔波,如何能有如此闲情在这里享受,脚步声响起,一人快步进入,看到眼前情形犹豫一下放轻脚步来到近前。
家奴上前,“什么事?”
来人道:“外面来了人,说要见爷。”
“打发了算了,爷是什么人都能见的?总是要问过身份才行,教过你多少次就是不走心。”
家人愣了一下,家奴道:“怎么还不去?”
“那人交给小人一样东西,说爷见了之后一定会见。”
“拿来看看!”家人手心摊开,不过是一件不值钱的玩意,家奴接过拿到那人近前,眼睛微微透出缝隙,看上一眼,只是一眼瞬间睁大,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掉下。
“爷,摔着没?快,扶起来。”
身后家人连忙上前,那人从地上被人扶起“人在哪?”
“就在门口。”
撒腿就跑,光着脚完全不顾,家奴顿时愣住,这人什么身份,还是第一次看到爷这么紧张过,连忙拎起一旁的鞋履快速跟上。
那人来到门口,一辆马车停在门前,身后跟着几人,身上所穿都是平时衣物,无怪乎家人无法看出对方身份,都是看衣服认人的主,如今确是看错真神,跪倒在地,“不知太后亲临,老奴罪该万死。”
帘子掀开,赵太后面带笑意,“这么多年过去还以为早就忘了,不想还记得!”
那人抬头,眼中泛起泪花,“没有太后便没有老奴今日,太后之恩从不敢忘。”
“快起来吧,一把年纪了,进去说说话。”
“恭迎太后!”那人站起身形恭恭敬敬站在一旁,马车缓缓驶入,家奴上前,“爷,穿上。”
“好了,把最好的点心拿来,记住一定要最好的那种。”
马车停稳,有人上前掀起帘子,赵太后缓缓走下,查看院落连连点头,“倒也布置的典雅!”
那人道:“平日里就喜欢这些瓶瓶罐罐的,就怕入不得太后的眼,太后若是喜欢尽数送到宫里。”
“不用,今日出宫一是叙叙旧,多年不见人都老了,腿急的都跟着先王去了,二来是有事相求!”
那人忙道:“太后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糊。”
赵太后点头,“不急,家里都有什么人?”
“两个儿子,三个孙子!”
“好哇,儿孙多了,福气也就多了,人也跟着精神。”
一名孩童接近,胖乎乎小脸十分招人喜爱,看上一眼带着几分好奇同样带着几分忌惮,“还不过来见过太后!”
“孙儿见过太后!”
“快起来,过来。”赵太后上下打量连连称好,赵王丹虽娶了女子始终不见动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这是当年你的爷爷送给太后的,如今太后送给你,若是想太后了,拿着这个进宫里来。”
“孙儿谢太后。”说完接过小物件,正是方才家人交给主子之物,孩童快步跑开,赵太后目光随之远去,“多好的孩子,日后必然成为赵国栋梁!我们都老了,赵国唯一能靠的就是这些年轻人。”
“有太后这句话老奴也就放心了。”
两人寒暄一番,所说不过是一些琐事,始终要说到正题,赵太后身子接近低声在那人耳边轻语几句,那人听罢连连点头,站起身形,“太后放心,这件事交给老奴,一定给太后办得妥妥当当!”
大院顿时忙碌,唤来家人暗中叮嘱一番,十几道身影快步走出,脚下不停,时间慢慢过去,精致糕点拿上,那人道:“太后尝尝,虽比不上宫里倒也多出几分特殊味道!”
赵太后拿起一块放在鼻前,“还是你细心,这里有家的味道!”
“自来赵国始终没有回去过,想想快三十年。”
赵太后咬上一块连连点头,“好吃,一下子好像年轻了三十岁,还是当年的味道,真好吃。”说完连连点头,那人一脸恭敬始终守在一旁,府上家人终于清楚,眼前这位面带慈祥的女子便是当今大王的母后赵太后。
一辆辆马车驶出,来到府门前纷纷停住,身影从上面走下,不乏拄着棍子身形不稳老者,众人相见十分熟络彼此打着招呼,进入院门躬身跪拜,“太后。”
“这里不是宫里不必在意那些规矩,看到大伙身子还硬朗也就放心了!”
“托太后的福。”
众人落座,尽是邯郸老世族,相比依附赵穆那些世族不同,这些人大多跟着惠文王立过战功,在邯郸根深蒂固,最主要的是对赵国绝对忠心,赵太后此举无非是要解决长平大军粮草,邯郸无粮只是国库有所不足罢了,不代表这些世族手中没有,于是找到自己以前的一个家奴,如今同样做了世族,在世族中威望颇高。
那人站起身形,“诸位老兄弟,今日把大伙叫来是为了赵国,为了咱们后代子孙,长平那打着仗谁都清楚,不容易!魏国、韩国惧怕秦国不敢出兵,只有咱赵人的骨头是硬的,敢跟秦军正面一战。”
“不能怕,秦人也是爹娘养的,刀子刺进去同样要见血。”
“对,打出咱们的威风。”
那人摆手,众人停止喧闹,“今个把诸位请来就一件事,借粮,太后说了不是要是借,都别藏着掖着,多是情义少是本分。”
话音落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一人手里握着棍子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从见到赵太后那一刻起已经猜出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这种借法和要没有什么区别,太后开口都要出一些顾忌情面,只是出多少最是讲究,不能太多,太多难免露富,下一次再缺粮如何应对,太少面子上难免过不去。
众人底下议论纷纷,谁也不愿主动开口,赵太后面带笑意看着众人,老家奴已经说得清楚,对于这次老世族手中借粮还是有些把握。
老家奴咳嗽一声再次站起,“既然大家都不愿开口那就由青侯府先来。”众人目光纷纷投来,那人高声道:“二万担!”
“二万担,真是不少。”
“未免太多了,一年收成也没这么多。”
“太后身边近人,土地可是要比我们多上不少。”
“说的也是,你出多少?”
一人伸出一根手指,“一万担?”
那人摇头,“一千担。”
“太少,太后那不好看。”
“只能出三千担,不然所有人都要饿肚子。”
“这还说得过去。”
“五千担。”
“三千担。”……众人纷纷报出担数,一人仔细记录,赵太后暗自思量,现场老世族不下二十余人,总能筹集到十几万担粮食,虽无法长久,总是能够解燃眉之急,此举不仅是为了雅儿,更是为了丹儿还有整个赵国,只望能够早些振作兴盛赵国。
第一百二十一回 粮道火光(上)
马车驶离,众人躬身相送,眼见马车离开终于长出一口气,一人笑道:“青侯,这次可是出尽风头!”
所指正是召集众人前来老者,其中暗含讥讽之意,老者笑道:“你我哪一个没有受过先王还有太后恩惠,如今只是拿出一些余粮而已,诸位的底子老夫心里清楚,只是伤了一些元气而已,还没到伤筋动骨饿肚子的份上,如果这一仗真是败了,土地粮食可就真的没了,子孙后代还要饱受屈辱,算一算哪个大哪个小。”
“青侯说的对。”
“别在这了,回去准备粮食,太后说了时间紧急,明日就要,一下子倒是拿不出这么多,总是要筹措一番才是!”
“告辞。”
众人纷纷离开,大门关好,拐角处露出几道身影快速消失,老家奴看着手中物件,不过是一件普通之物,当日作为家奴跟着大小姐进入赵国,正是凭借这层关系才有今日这般荣耀,昔日之恩,今日之情,莫说只是一些粮食,即便是一条命也是值得。
马车进入宫门,郭纵躲在一旁面色阴沉,看得清楚是太后所用马车,赵太后极少出宫,这位在赵国如今最有影响力的女人为何今日带着贴身护卫出门,就在赵雅入宫之后,如此太过蹊跷,几道身影进入,郭纵露出身影,几人接近,来到近前附耳轻言,郭纵听罢眉头紧锁,点头示意,几人快速离开。
郭纵思虑一番出王宫直奔赵穆住处,门前护卫认得郭纵,“侯爷今在何处?”
“书房!”
郭纵点头,查看左右快步入内,路途熟悉直奔书房而去,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得清楚,一道人影站在那里,肩膀随着手臂晃动,必然是在写字,房门开着直接进入,赵穆神情凝重,郭纵只得侯在一旁,最后一笔落下。
“过来看看写得如此!”
郭纵上前,“好字,堪称一绝!”
赵穆原本十分自负,自认武功、才华赵国无人能出其右,世袭侯爵地位更是不低,怎奈出了一个赵括,风头无形之*赵穆盖住,赵穆不急,风头太劲难免被人所嫉恨,自己所要做的是一番大业而非一人之功。
“可是宫里有事?”
郭纵点头,“什么事也瞒不过侯爷,今日太后出宫。”
赵穆听罢哦了一声,“这个女人出宫能做些什么!”
郭纵身形接近,赵穆身子忍不住退后,手臂几乎是本能抬起,赵穆武功虽高同样多疑,郭纵有本事同样有野心,所以才能坐上侍卫统领之位,赵穆的目的无非是利用郭纵之手替自己铲除异己,当然同样要防,一个有野心的人一旦快速膨胀难免生出更大的野心,到时候恐难以掌控。
“说吧!”
郭纵道:“探子回报,太后去了青侯府。”
赵穆冷哼一声,“青侯,那个老不死的,早就看他不顺眼,凭着自己身份即便是赵穆同样不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碍于太后情面早就送他归西,可有查清太后此次前往青侯府的目的?”
当日惠文王亡故,赵太后带着老世族推举太子丹继位,当时便是这位青侯出面,这一点赵穆十分清楚,青侯是太后的人,暂时动不得。
郭纵道:“南侯、玉侯、达侯…!”郭纵一口气说出二十几个,赵穆眼睛睁大,“这些人都去了?”
郭纵点头,“看得清楚,一同进入青侯府。”
“老世族!”
赵穆面露怒色,这些老世族最是让人头疼,根深蒂固,关系盘根错节,莫说是赵穆,即便是当今大王同样不愿意招惹,赵太后去见这些人必然是大事,甚至是关乎赵国生死存亡之事,赵穆猛然想到什么,面露怒色,“赵括,赵雅,本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赵穆拳头握紧发出嘎吱嘎吱响声。
“侯爷这是何意?”
赵穆冷哼一声,“赵雅前脚入宫,赵太后便召集那些老世族,已经再清楚不过,必然是为了粮草一事!”
郭纵点头,“侯爷高见,邯郸缺粮,这些世族手中粮食必然不足,即便赵太后有心同样无法做到,长平之地大军不下五十万,五十万张嘴,足以令所有人头疼。”
赵穆摇头,“不要小看世族的力量,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苦心经营数十年,在赵国实力远非你我能够想象,囤积的粮食必然不在少数,不想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一人。”
郭纵面露焦急之色,“侯爷,如此岂不是坏了侯爷大计!”
赵穆哈哈大笑,“如此小事又岂能难倒本侯,即便能够拿到粮食又如何,邯郸距离长平军营路程不下十日,其中发生什么没有人可以保证!”
郭纵听罢面露喜色,“侯爷高见,大王明日必然询问侯爷由何人押运粮草,完全可以以我们的人充当,到时只需要做一场好戏!”说罢哈哈大笑。
赵穆面带得意,“这次不是好戏而是真戏。”
“请侯爷言明!”
赵穆道:“若是用本侯的人难免被人抓住把柄,这次索性就用赵先那个老顽固好了!”
“赵先?邯郸城副都尉!”
赵穆点头,“不错,赵先是赵奢旧部,平日总是与本侯过不去,这次正好趁这次机会将其除去,赵括一死,赵先即便不死失去粮草也是大罪,到时候所有人必然将怨气撒在这个人身上,如此邯郸城内外尽数落入本侯之手!”
“侯爷这招一石二鸟之计堪称天衣无缝,郭纵心服口服!”赵穆心中得意,取过笔墨,手臂挥动写下六个大字,“赵括亡,穆称王!”
正如赵穆所料,第二日一早,邯郸城一片热闹,老世族粮食纷纷从城外运入,顿时堆积如山,百姓看在眼里暗暗称奇,米店总是声称粮食不足,如今从哪里运来这么多粮食。
赵王丹得到消息,乃是太后说动老世族拿出自家粮食心中感激,粮食陆续运达,几十万担粮食,装了足足七百多辆大车,从邯郸城一直延伸到城外,是时候考虑如何将粮食送往长平大营以解粮食之急。
“巨鹿侯为何一直不到?”赵王丹一时没了主意,只得询问侍卫。
侍卫道:“大王,已经派人前去,应该快了。”
赵王丹点头,“好吧,再等等!”
话音刚落,赵穆迈步进入,“赵穆见过大王!”
赵王丹长出一口气,“你们先出去,本王有事与侯爷商议!”
众人退出,赵穆故意问道:“大王命本侯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赵王丹道:“侯爷前来途中可有看到城内大小粮车?”
赵穆点头,“从街头一直到街尾,一直觉得蹊跷,邯郸城已经缺粮,何人弄来这么多粮食?”
赵王丹面露笑意,“一切都是太后功劳,必然是听王妹提起将士缺粮,于是说动老世族拿出自己粮食以解长平之危。”
“太后为国为民,赵穆敬佩。”
赵王丹连连点头,“如此也结了本王一桩心事,为了这件事弄得本王寝食难安,今日请侯爷前来正是为了商议何人担任运粮重任!”
赵穆故作思虑,“大王,本侯以为一人可行。”
“侯爷请讲。”
“赵先,此人一直负责邯郸防务,论经验无人能比,由此人负责最是合适。”
赵王丹道:“只是此人一走邯郸城城防又当如何?”
赵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若大王信得过,赵穆愿为大王分忧!”
赵王丹点头,“侯爷亲自处理本王自是放心,好,就由赵先出任。”
第一百二十二回 粮道火光(下)
邯郸城墙
一人探身看去,只见一辆辆满载粮食大车从城内一直向外延伸,一名兵士顺着石阶向上,“大人,宫里有侍卫前来要见大人,说是带着大王口令!”
那人正是赵先,为人忠义,深得赵奢信任,一直负责邯郸城防,赵奢病逝,赵奢接任都尉一职,赵括率大军出征,邯郸城防重任完全落在赵先一人身上,前方战局不明,不敢大意,命令兵士严加防御,组织工匠加高城池,凡是破损之处一一得到修缮,目的就是使邯郸城成为一座天然工事。
赵先不敢耽搁,顺着石阶走下,两名侍卫下方等候,见赵先从上面下来上前施礼,赵先点头,侍卫拿出口令,赵先仔细查看写的清楚,长平战事吃紧粮草不足命赵先率领兵士还有邯郸城运粮壮丁火速将粮食送到长平大营,接令之后立刻出发不得延误。
战事要紧,赵先心里清楚,只是不想如此之急,收好王命,“赵先谨遵王命,请二位回去复命就是。”
两人离开,赵先立刻点齐一千精锐,几千壮丁推着粮车,粮车沉重只得几人合力才能推动,邯郸城到长平大营,沿途不过十几日路程,其中都是赵境,长平关更是有赵军驻守,赵先原本只想带三百精锐,转念一想还是稳妥一点为好,足足一千兵士,带着王命出城,粮队启程直奔长平而去。
月色洒下映出道道光芒,一道黑影邯郸城外出现,紧接着又是一道,月色中无法数清,一人脸上带着黑色布巾,“待粮车走远之后再动手,若是可以一个不留,一旦有变先行烧毁粮车,不得有误。”
“遵命!”
那人发出一阵冷笑,夜色中一道道黑影手持利刃,有如来自地狱的幽魂一般。
一路无话,粮车大队一路顺畅,好在不是阴雨季节,一旦下雨道路难行必然影响进程,最主要的是粮草同样受到波及,天近黄昏,远远可以看到两座高山之间一座关口,“大人,那里便是长平关,只要过了长平关很快就可以赶到我军大营!”
赵先点头,“越是接近越是危险,吩咐下去打起十二分精神!”
那人眼珠一转,“大人,粮车队伍太长不利看管,不如将粮车密集,这样可以省去不少兵力。”
赵先点头看着那人,正是自己身边小统领,“这种聚集之法倒是合适,防守的本事增长不少!”
那人笑道:“都是大人教得好。”
赵先下令,“将粮车在有利位置聚集,大军停歇。”众人合力,选了一个开阔地大车慢慢聚集,几百辆凑到一起十分壮观,兵士守在外围,这样可以最大限度节省夜间看守粮车兵力,赵先率人查看一番连连点头,外围布下几道暗哨,天色昏暗,其余兵士原地歇息,只等明日翻过长平关。
夜色中,一人脚下不停,猛然暗处跳出两道身影,那人吓了一跳,“统领,这么晚去哪?”
“不小心吃坏肚子,未免臭到自家兄弟,所以找一个远点地方解决一下。”那人说完手捂住肚子,脸上露出一丝痛苦表情。
“这种事可是等不了,快,快,快!”
那人捂住肚子快步跑开,不忘回头看上一眼,脸上痛苦之色尽数消失,来到一块大石前停住脚步,大石上画有标记,看上一眼,环视四周,“郭大人,郭大人!”
蹭蹭蹭,话音落下几道身影接近,其中一人手持长剑一脸阴冷正是侍卫统领郭纵,“情形如何?”
那人忙道:“按照大人吩咐说动赵先将粮车聚集,暗哨同样查探清楚!”不想一直跟在赵先身边的小统领已经被郭纵收买,所谓的集中防守之法不过是郭纵设下的毒计罢了,时间有限,一旦过长平关根本无法动手,粮车队伍太长,想要尽数烧毁太过费事,于是暗中知会想办法说动赵先将粮车聚集,一旦起火,粮车之间相连必然受到波及。
“做得好,回去之后必然有你的好处。”
“谢大人!”
郭纵冷哼一声,使了一个眼色,一道道黑色影子出现,足足一二百人之多,俱是黑巾蒙面手持利剑,必然不想被人看到面目,黑影向前,长剑刺出,暗哨尚且没有发出警告尽数被对方杀死。
一道道黑影接近,防守粮车兵士完全不知,手持长矛看着漆黑夜空,有人干脆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一道道黑影接近,手起剑落,直接刺入要害,惨叫声响起,一切已经晚了,手持利剑黑衣人直接杀入,三百防守兵士瞬间死伤大半。
赵先身子从地上跃起,腰间长剑顺势拔出,“发生什么事?”
“大人,有人劫营!”
“保护粮车要紧!”赵先一声令下带着亲兵向外冲去,布置在外围兵士尽数被杀,内侧休息兵士听见惨叫声站起身形,毕竟都是精锐,眼见同伴惨死黑衣人之手丝毫不乱,手持长矛向外杀出。
一寸长一寸强,兵士手持长矛彼此呼应,黑衣人手中长剑长度无法与长矛相比,只能凭借气力还有身形,眼见兵士越聚越多,想要放火只有接近粮车才行。
“跃!”郭纵一声令下,只见一人身子一矮,另外一人身形直接跃起,踩在同伴手臂之上,接着手臂气力身子高高跃起,一道道身影向内跃起,身子落地顺势一滚,长剑扫向兵士双腿。
黑衣人杀入内圈,外围防御顿时一乱,赵先赶到近前,大吼一声,“分阵!背对而战!”
兵士瞬间一分,一队向外,一队向内,另外一队护住粮车,不愧是负责城防多年老将经验丰富面对对方变阵迅速做出回应。
郭纵看在眼里,对方猛然变阵,等于将自己的人困在里面,对方兵力依然占据多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眼见天边渐渐泛起光亮,一旦引起长平守军注意更是不妙,长剑抖开向内猛冲。
郭纵剑法不俗,剑光闪动,接连击杀熟人,身后俱是精锐,防御阵营瞬间被冲出一个缺口,“立刻补上去。”
赵先用手一指,身后一队兵士快速上前,郭纵看在眼里面露喜色,一旦对方里面阵营向外增援便可以实施计划,正如郭纵所料,内侧兵士向外一冲,原本跃入阵营之中黑衣人压力顿时大减,一番拼杀接近粮车。
“烧!”
郭纵一声高喊,黑衣人手伸向腰间,身形闪动,布包中携带之物尽数撒在粮车上面,数道亮光同时升起。
“保护粮车!”
赵先看出对方意图,手持利剑冲向黑衣人,还是慢了一步,火折丢下,大火瞬间点燃,天边隐约放出一丝光亮,很快被火光完全遮挡,粮车被火波及,火势快速蔓延。
兵士向后退回,赵先疯一般冲向起火粮车,这是长平之地五十万大军的希望,不想葬送自己手里,赵先是罪人,赵国的罪人,对不起大王信任,更加对不起前方浴血奋战兵将,亲兵奋力拦住。
郭纵看在眼里,一声呼哨,黑衣人快速退去,目的已经达到,纠缠下去丝毫没有任何意义。
“救火!”
先前退到一旁壮丁眼见粮车起火手持利刃黑衣人离开纷纷上前,捡起树枝试图扑灭,怎奈火势太大,一人喊了一句,“土可以灭火!”
立刻弯身下去,这里多是沙石,双手用尽力气,沙石扬起,火势虽有减弱,怎奈随风再次烧起。
“水,哪里有水!”赵先一脸茫然看着眼前大火,一切都毁了。
第一百二十三回 长平关塞
琴棋书画阅古今,心如明镜志凌云。剑在鞘中藏锋芒,胆识过人唯独君。一有闲暇把古考,男儿侠肠觅知音。
夜色中火光映出一张张近乎无奈的脸,这样的火势没有足够的水源根本无法扑灭,火光下所有人脸上尽是落寞,烧毁的不仅仅是来之不易的粮食还有长平大营几十万大军的希望,赵先一屁股坐在地上,“大人!”
赵先一拳打在胸口,眼中显出泪光,“都怪赵先无能,*军,赵先有何面目去见你。”
“不怪大人,都是那些可恶的黑衣人。”
赵先摇头,“如果不是事先将粮车聚拢必然不会是眼前这番情景,即便起火同样可以有办法施救,如今尽数被大火波及。”
赵先猛然想到什么,身子站起,“宋统领在哪?”
神秘出现的黑衣人,没有丝毫警觉的暗哨,这里毕竟是赵境,绝对不会是秦人所为,唯有一点就是心怀不轨的赵人,如果不是听了宋统领之言必然不会这样去做,当晚便有人放火,如此未免太过巧合。
时间不长,一名兵士上前,“大人,都找过了,不见宋统领。”
“叛徒!”赵先隐约猜到这是一场惊心谋划的阴谋,组织严密,任务明确,脸上带着黑巾必然不想被人看出身份放火之后立刻离开,加上消失不见的宋统领,一切再清楚不过,拳头握紧,“若是被赵先看到一定不会放过你!”
“大人,如今粮草尽数被烧,回到邯郸大王必然怪罪,最重要的是*军不知情形,不如先行赶到长平大营说明情形,也好提前做足准备。”
赵先点头,“立刻赶往长平关。”
漫天火光将天边点亮,长平关同样掩映在火光之下,这座位于邯郸与长平大营的雄关,位置险要,在此驻扎一队精兵完全可以阻止秦军北下意图,火光升起,守卫兵士顿时警觉,“快看,那边有火光!”
负责守夜头领眉头紧锁,“看方向距离这里不过多半日行程,立刻通知将军!”兵士快步跑下,长平关下便是驻军大营,守将廉符,赵国名将廉颇之子,颇有其父之猛,当日邯郸比试已经有过交代,一手枪法不弱,最后加入赵括新军。
长平关下,借着清晨前最后一丝黑暗,一道道身影快速接近,黑压压一片越来越多,正是绕过端氏城准备袭击长平关的秦国大军,原本想要趁着夜色摸上关口,突然出击一举攻下长平,不料火光突起。
“将军,有火光!”
一人样貌凶恶看上一眼道:“遭了,守军必然警觉,不能再等,冲上去!”
“冲!”
长平关下喊杀声阵阵传出,漫天秦军突然从背后杀出,长平关守军注意力完全在长平战场方向,工事布置同样以正面为主,不想秦军突然从背后杀出。
“是秦军!”
廉符手持大枪从下方跑上,喊杀声阵阵,来到近前向下看去,黑压压一片无法分清究竟来了多少人,手持盾牌兵器向上猛冲,背面山势较为平缓,秦军扇形铺开,目的就是躲避正面赵军防御。
“转换工事,弓弩手准备!”
廉符一声令下,城塞兵士连忙将一侧精心布置大石合力抬下,廉符看着下方涌上秦军脸色阴沉,不下几万人一下子冒出来,好在方才火光示警,不然对方趁着夜色摸上关塞,一旦关塞有失单凭自己手下两万兵士想要夺回必然无法做到,廉符手心不由得渗出汗迹,自己一人生死是小,长平之地几十万赵国兵士为大,最主要的是不能辜负*军之托。
一块块大石搬上关塞背面,方才的慌乱渐渐消失,一队弓弩手准备完毕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廉符探身向下看去,秦军顺着绳索梯子爬上,速度惊人,“射!”
弓弩快速上前,手中弓弩对准秦军头顶向下射去,顺着梯子向上攀爬秦军无法使用盾牌遮挡,试图以手中兵器格挡,这样的距离,弓弩力道极大,一道道身影从上面栽下。
廉符手中大枪摆开,双臂发力,一枪砸在云梯之上,云梯顿时断裂,这种专门的攻城攀爬器械十分坚固,廉符一枪砸出,心中怒气尽数完全发泄,城下一阵弓弩回应连忙躲入要塞。
一阵弓弩落下,有的深深刺入要塞缝隙之中,箭柄不停抖动,众人起身,秦军趁机再次向上冲来,“放!”一声令下,一块块大石从上面滚落,带着呼啸之声砸向秦军阵营,这种原始的守城方式同样最为管用,呼啸而下的千斤巨石远非常人所能抵挡。
“立!”
眼见一块块巨石从上方滚落砸向秦军阵营,一旦落下沿途必然死伤无数,前方秦军纷纷将手中长矛用力向下刺去,顿时形成一道长矛大阵,轰的一声,巨石砸在上面,长矛纷纷撞飞,长矛形成的坡度无形之中减缓大石下落速度,巨石砸在上面再次高高跃起,下方秦军快速闪向一旁,轰的一声,大石落下,距离上相比原来跃出十几米远方才落去。
秦军将领冷哼一声,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攻城,两人一左一右指挥兵士向上猛冲,城塞之上赵军各种防御手段不停向下招呼,仓促应战明显有所不及,秦军接近城塞。
“刺!”
城塞之上手持长矛兵士用尽气力向下刺去,声声惨叫传出,长矛尖部深深刺入秦军身体,一人脸上尽是血污,右手抓住顺势向下一拉,城上赵军不备,两道身影同时落下。
秦军攻势迅猛,赵军坚守要塞寸步不让,战事完全陷入胶着,秦军胜在人多,出其不意发动攻势,赵军胜在居高临下,虽仓促应战,毕竟平日有所准备,廉符手持大枪指挥若定,从清晨一直激战到正午,太阳火辣辣照在脸上,廉符用手遮挡,不想视线同样受到影响。
“将军,左面失守,秦军攻上城塞!”
“给老子杀!”
廉符一晃大枪,身形跃起迈开大步直奔左面防御奔去,左面防御力量相对薄弱,秦军趁机组织精锐连续进攻,意图十分明显,城塞共分三处,中间最为重要,布置兵力同样最多,两侧相对薄弱,只是一旦被人攻下难免顾此失彼,城塞之上赵军连续被击杀三波,死光一波,一波快速补上,借助地势长矛向下刺去。
秦兵凭借兵力优势快速攻入要塞,挥动兵器与工事内赶来赵军厮杀,下方不停有秦军顺着梯子爬上,枪尖发出亮光,接着映出红色,廉符大枪抖开有如猛虎下山,厚重盔甲无法阻挡锋利枪尖,身后兵士蜂拥而上,攻上要塞百余秦兵瞬间被杀,廉符跃到近前,大枪连续砸出,梯子接连断裂,下方一人看得清楚,那人必然是对方主将,弯弓搭箭一箭射出,箭带破空之声,那人双臂粗壮,肩宽膀圆必然气力过人,廉符一枪挑开架在上面木梯,猛然声音接近,顾不得提气,大枪直接向上一迎。
一声脆响,廉符向后退出两步方才站稳,“将军!”亲兵向上一涌,廉符摆手,目光落在被自己大枪击落箭矢之上,相比普通箭矢要长上许多,箭头更为锋利,廉符自认气力过人,不想那人同样不俗。
“迎战!”
赵先一脸沮丧带着几百兵士还有几千壮丁赶奔长平关,远远听到一阵喊杀声传来,“大人,声音是从长平关传来!”
“快,加快脚步!”
第一百二十四回 故关喋血
一人腰垮长剑顺着石阶登上,身形魁梧,脚步踩在上面发出声响,上面透出朦胧火光,行至一半不由得脸色一沉,上面便是关塞要地,平日从这里便可以看到来回巡视兵士,如今关塞之上空空如也,难道是有人夺关不成,应该不会,故关之上布置兵力不下三千人,沿途排开,想要悄无声息攻上要塞根本无法做到,担心有事,脚步加快,脚步声同样变得急促。
来人正是黑巴,擅长冲杀,拳法出众,为人忠胆,当日带着白英一众人归顺赵括,经历种种如今同样做了将军,脸色阴沉登上关口,一片寂静,火把插在关口上发出光亮,兵士大多缩在工事内打盹,即便关口处负责放哨的兵士同样不知去向。
“今晚是谁值守,立刻带到本将军面前。”
身后亲兵快步上前,黑巴气急,不想守卫如此懈怠,当日*军嘱咐过,此关绝不能失,黑巴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今夜前来巡营,不想看到的确是如此情形,把平日叮嘱完全丢在脑后,一旦有人突然攻城如何抵挡,迈步上前,角落里躺着几名兵士,长矛随便丢在一旁,黑巴看在眼里上去照着屁股就是一脚。
嗷的一声,那人吃痛一骨碌从地上跃起,“哪个敢踢老子!”
“是老子踢的!”
黑巴一声怒吼,兵士看上一眼,顿时没了底气,“将军。”声音传来,其他兵士纷纷从地上爬起,看到将军顿时心里没底,低着头不敢去看。
“如果再有下一次打在你们身上的就不是脚而是剑。”黑巴面色阴冷迈步上前,手放在剑柄之上,一身盔甲发出声响,兵士睡眼惺忪不时用手揉搓,目光落在一旁,连忙身子挡住,放在一旁的正是平时所用长矛,将军吩咐过,任何时候都要甲不离身矛不离手,否则军法处置。
一人快步来到近前,身后跟着黑巴带来亲兵,看上一眼顿时清楚,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低着头来到近前,“将军!”
黑巴看上一眼,“值守时饮酒误事按军法该当何罪?”
那人脸色一变,当日新军有过规定,当值之人饮酒杖打四十,误事者惩罚加倍,八十个板子可不是闹着玩,弄不好屁股开花十几天无法下床,眼珠一转,“将军,一直相安无事,索性喝上一点并不为过,至于误事,如今根本无事,何来误事之谈!”
黑巴面色阴沉,“故关关乎大局,岂能允许有任何闪失!错了若是肯改正倒也罢了,不想强词夺理。”
“属下不服!”
噌的一声,长剑出鞘,手始终放在剑柄之上,身后众人顿时脸色一变,事情再闹将下去恐难以收场,“*军将故关交给黑巴,已经不仅仅是军令那样简单,黑巴说过关在人在,这是黑巴的承诺,永远不会变。”
黑巴剑光一闪,那人眼睛睁大,剑光攻向位置正是自己,手不由得摸向兵器,速度还是慢了几分,论出手速度根本无法与这位生性蛮横的将军相比。
叮,黑巴长剑击落箭矢,身形一闪奔向关口位置,骤变突发,漫天箭矢射来,守城兵士不备,顿时被射杀不下百人,守城头领面露感激,将军是在救自己,不想方才以小人之心相待,箭矢射出,敌袭发动,都怪自己玩忽职守,一脸愧疚拎起长矛紧随而去,即便是死也要守住故关,恰如将军所说,一切已经不单单是责任那样简单,为的恰恰是情义,任何人都无法割舍的情义。
对于新军而言,赵括所代表的意义实在太多,赵国的希望,年轻人心中的梦想,能够击败秦军挽回败局只有*军一人。
“杀!”
黑巴一声怒吼,长剑闪动,身形跃到关口向下看去,故关与长平关不同,故关更为险要,怎奈秦军突然出现,更加没有火光预警,秦军绕过魏国边境,打着白起大旗,魏国边军不敢阻拦,未免引起误会立刻退兵,足以看出白起之威。
书中暗表,秦国大军绕路过百里石城,这一日终于接近故关,大军驻扎,远远看得清楚,一座雄关立于两山之间,如此抢攻未必能够讨到好处,索性等到天黑之后偷偷摸上,一举攻克。
守城兵士大多熟睡,秦军大队慢慢顺着山坡向上,山势陡峭,一人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滑去,一名兵士用手一拉,再看那人牙关紧咬,沿途被石头树枝割伤,“没事,只怕无法参战。”
“兄弟放心,你的那一份我们帮你来打。”
那人点头脸上露出笑意,身子翻到一旁,掏出布条小心包扎,一行人向上摸去,神不知鬼不觉接近要塞下方,要塞高达几米,想要跃上根本无法做到,只能借助绳索或者梯子,一人点头,梯子慢慢架好,兵士刚要向上攀爬,猛然上方传出男人怒吼声,吓得连忙躲在要塞下方,手放在鼻息处大气不敢长出。
天色昏暗,上方隐约人影晃动,越来越多,一人看在眼里面露焦急之色,方才远远看得清楚,要塞之上只有火把,似乎并没有守卫兵士,如此未免太过奇怪,上方怒吼声隐约听到,终于弄清不过是守备兵将玩忽职守偷懒而已,如果能够早一点赶到或许已经轻松攻下关口。
“将军,要不要现在攻上去?一旦久了难免对方有所防备。”
“弓弩准备,先行以强弩进行杀伤,然后大军一举攻下!”
“好!”
那人答应一声身形快速退回,动作灵活,时间不长,一队弓弩手摆开阵势,弓弩对准要塞上方,箭矢搭在弓弦之上,面色冷峻,目光落在抬起的手臂之上,只等一声令下立刻发动攻势。
手臂落下,道道箭矢映着夜色向上射去,月光照下,箭矢发出白色亮光,黑巴看在眼里瞬间出剑,剑光闪动正好击中箭矢,身形一闪直奔关口而去,对于下属神情变化完全不知。
面对生死相搏的对手更愿意相信自己人。
“杀!”
故关之上喊杀声阵阵传出,秦军速度惊人,故关守军完全陷入慌乱,身子跑过不小心碰到火把,火把跌落顿时一黑,脚步声乱成一团,秦国大军下方摆开阵势,彼此进退有序,两队弓弩不停向上射出箭矢。
“放滚石!”
黑巴斩杀几人勉强稳住阵脚,兵士这才想起关口处存放的巨石,这种庞然大物对付攻城秦军最是有效,一队人跑向关口,火把大多熄灭,黑暗中根本无法准确找到位置。
“杀啊,冲啊。”
秦军再次冲上,声势惊人,黑巴无奈,只得带领兵士冲到关口,喊杀声阵阵,下方大营赵国兵士顺着石阶向上,怎奈石阶狭窄不利大军同行,关口处兵力明显不足,黑巴奋起神威左劈右砍,眼见攻上要塞秦军越来越多,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将军先走,这里由我顶着!”
一人身形接近,正是方才那名统领,身上尽是血污,黑巴看上一眼,这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喝酒,平日也就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今夜秦军突然攻城。
“带着你的部下离开,赶到长平大营,将这里情形告诉*军!”
“末将不走,这件事由我而起,自当以血肉之躯守卫此关。”
“这是军令,若是见到*军替我转一句话,今生是兄弟,若有来生还愿追随左右浴血沙场再所不辞。”
第一百二十五回 黑巴的荣耀
“将军!”
黑巴淡然一笑,身形闪动杀入秦军阵营,所过之处升起道道血光,身后将领看在眼里,将军此举完全报了必死之心,一跺脚,手中长矛抛出,正中一名秦军胸口,整个人向后倒去,不敢恋战,带着数百部众沿着一条近路向下奔去。
黑巴率领亲兵一阵冲杀,跃入要塞上千秦军尽数毙命,攻势稍缓,下方支援队伍赶到,其中不乏新军弓弩营精锐,身背弓弩面色冷峻,面对攻上秦军丝毫不乱,弓弩端起,道道箭矢射出,跃上要塞秦军纷纷咽喉中箭倒地身亡。
一人快步来到近前,“将军,我们来迟了!”
黑巴长出一口气,“还不算迟,这股秦军战力极强,更是不知从哪里出现,着实替*军捏把汗!”
“无论遇到怎样的逆境*军必然可以找到破解之法,此战必胜!”
黑巴点头,“不错,*军说过任何时刻都要带着希望去活着,不仅仅是自己同样能够让别人看到希望。”
火把点亮,消失的巨石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露出喜色,为赵国而战,为*军而战,怒吼声阵阵伴着轰鸣而下的巨石,攻城秦军不由得向后退去。
“临阵退缩者斩!”
手中大斧划过,两人瞬间毙命,身后亲兵长矛向前一举,攻城秦兵无奈只得再次发动攻势,上党之地秦军并非完全是秦人,其中不乏攻打楚、韩、魏时归降兵士还有征集来的壮丁,所畏惧的无非秦人手中利刃。
白起手下四虎将其中两人,一人手持大斧,一人手握铁棒怒视关口,先前连番以弓弩进攻令守城赵军陷入慌乱死伤不少,趁机大军攻上,不想被人硬生生击退,这股赵人如此难对付,连连催促兵士进攻。
天光大亮,秦军攻势丝毫不停,黑巴靠在关口处大口喘气,连番厮杀对体力耗费极大,秦军不要命往上冲,自己这边损失不下六七千人,剩余兵力不过万余,再看下方秦军大阵,主阵足有两万丝毫未动,盔甲明亮,长矛林立,必然是秦军精锐,至于那些一直向关口冲击兵士完全充当炮灰角色,只望能以血肉之躯攻下故关。
又是一阵箭矢射来,黑巴看在眼里,犹如道道飞蝗射向关口,挥舞长剑护住身形,箭矢密集,力道不弱,不敢大意,身子向下一矮,躲入要塞,守城兵士不时有人被箭矢击中。
箭矢落下,黑巴刚刚探出身去又是一阵箭矢射来,无奈只得躲避,不想转换速度如此之快,黑巴完全不知,为顺利攻下故关特意多带弓弩手,分成三个梯队依次向前,箭矢上弦时间完全可以避开,一轮射完第二轮快速跟进接着是第三轮,丝毫不给赵国大军任何喘息之机。
秦军趁机增加攻势,要塞之上布满梯子,一道道身影手持长矛快速向上,由下而上丝毫不慢,平日必然勤于训练,方能身手如此敏捷。
一道身影跃入要塞,黑巴无奈,身子顺势滚出,长剑抖出扫向几名秦军脚踝,惨叫声传出,秦军倒地,黑巴身形跃起,不想秦军如此凶悍,脚踝被剑削中鲜血直流完全不顾,人坐在地上长矛直刺黑巴。
黑巴听声辩位,左手顺势一拢,两柄长矛抓在手心,左臂发力,换做平时必然轻松夺下,此时不同,连番厮杀体力有所不济,两名秦兵坐在地上,脚上负伤丝毫不影响双臂气力。
长矛向后黑巴连忙松开,始终还是慢了一步,矛尖划中臂弯,臂弯处一股温热,接着是黏糊糊东西沾在衣甲上面,黑巴怒吼一声,剑光接近,方才发动袭击两人彻底毙命。
“将军!”
“没事,继续对敌!”
关口之上秦、赵双方兵士再次遭遇,厮杀完全白热化,长矛有所不便,用拳打,用脚踢,用牙咬,用头撞,其中详情不再细表,故关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下方两人看得清楚,“是时候动用精锐!”
令旗一摆,秦军精锐冲上,远非刚才攻城秦军所能比,速度惊人,梯子放好,双手抓住速度极快,一道箭矢射来身子猛然翻转避开箭矢,身形再次转回,一道道身影快速跃上,赵军阵营为之向后一退。
“为了赵国,为了新军,冲!”
一队兵士快速加入,两道身影跃上,一人手持大斧,一人手持大枪,身形跃入,立刻有兵士围在身前,可以看出身份必然不凡。
赵国守军发动反击,势头凶猛,为了赵国,为了新军,为了希望,心底升起豪迈之气,面对生死没有任何畏惧,没有兵器还有拳头,失去拳头还有身体,失去身体还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
“先杀了那个人再说!”
跃上关口秦将看得清楚,赵国反击阵势完全以中路一人展开,长剑过处兵士纷纷毙命,那人身后兵士同样奋勇厮杀,从身上盔甲可以看出必然是守将无疑,打定主意,两人一左一右来战黑巴。
风声起,斧光直打黑巴,黑巴身形一转,手中剑向上一撩,一声巨响,黑巴蹬蹬蹬退后三四步方才站稳,那人只是后退一步,犹豫一下大斧再次攻出,黑巴不敢大意,论气力此人不在自己之下,唯有依靠剑术取胜,另外一人手持大枪面色阴冷站在一旁,若是能够取胜最好不过,当然不介意合两人之力击杀此人,战场之上只有胜者根本没有任何公道可言,有的只有实力。
黑巴架住大斧,手腕一阵发痛,顺势一翻削向秦军将领咽喉,那人脸色一变,身子向后一仰,左手顺势从腰间抽出长剑,黑巴只得变招,那人猛然抽出长剑,若是进招,自己等于直接迎向剑尖,能否杀死对方尚且没有绝对把握。
黑巴变招向外一磕,身形向后退去,手持大枪观战秦将猛然出招,大枪刺向黑巴身后,前有斧刃,后有枪锋,黑巴避无可避,怒吼一声,长剑抖出,身子侧向一旁,磕开斧刃,枪尖刺入腰间,索性避过要害,右手剑顺势挥出,左手抓住枪柄,完全是玉石俱焚打法,秦将脸色一变,对方长剑攻来,枪柄被人抓住只得弃枪,否则那一剑根本无法避过。
一剑打空,身子扭转,正面秦将斧子再次袭来,好个黑巴不退反进,身体猛然爆发出惊人能量,整个人迎向斧光,秦将眼睛睁大,脸色大变,斧刃准确无误击中赵军守将身体,右手剑始终慢了一分。
永远不要忽略左手的左右。
秦将面露笑意,笑容很快止住,黑巴左手迅疾刺出,手中握住的正是另外一名秦军所弃长枪,用尽最后气力,枪尖刺入对方腰间。
“这样值得吗?”
“值得,至少黑巴觉得!”
两道身影同时倒地,赵军主将力战而亡,关口之上尽是尸体,阳光照下顿时多出几分哀伤。
剩余千余兵士,手中大多失去兵器,秦兵向前围上,不由得连连后退,“只要你们肯降,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一人冷哼一声,“不要忘记新军的荣耀!”
“杀!”
道道身影,没有兵器索性将手中弓弩砸向秦军,长矛刺出,鲜血透过衣甲汩汩流出,没有一人归降,随着最后一道身影倒下,故关彻底落入秦军之手。
“立刻查验!”
时间慢慢过去,兵士来报,“一战赵军一万七千守军尽是战死,秦军方面死伤接近三万!”不过是一座关口而已,不想如此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