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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骑卷江山     五胡明月txt下载     五胡明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七章:话归正题

    小狐狸精!对,整就一个活脱脱的小狐狸精!太不要脸了,天生就长了一副勾男人的模样,这还让不让其他女人活了呀?!!

    这模样,这脸蛋,这声音,这气质,太他妈的不像人了!

    尤其是她那双招子,绝对不能多看,是个男人都得被她迷死!

    哎!我可怜的小阿郎啊,你张姐姐我不怪你了!这长相不要说男人看了心动,就算是老娘我看了也是心惊肉跳啊!

    要死了!要死了!

    怎么连我都有些那些狗男人的龌蹉想法了?!

    哎,都怪我那个杀千刀的早死老娘,怎么就不给我生出这么一副惊心动魄的好相貌?!哪怕就沾那么一点点秀气也好啊!

    张婶子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五大三粗早就没了正形的身材,顿时就是悲从心来,竟然就这样当着小草的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哭得那么伤心吧?小草竟然也跟着有些莫名的伤心起来,原本还有些责怪她的心思也不知道怎么就变得淡了,难道就因为自己刚才看她獐头鼠目的样子训斥了一句话就让她难过成这样子了?!

    “呜呜呜,小草姑娘你不要恼,是我张婶子说话像放屁,熏着姑娘了,但外面确实是都这么传的。”张婶子一边干嚎着一边诉说着那些坊间的传闻,像是要把她的所听所闻都一股脑儿地告诉小草。

    小草听了也是皱眉不已,那些个有的没的东西虽然听了可恼,但也不过是些爱嚼舌根的下人们的乐趣,自己若是真的为这种事情生气也是不智,何况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这个张婶子。

    待得张婶子把大致谣言说得差不多,却还想继续添油加醋搬弄是非的时候,小草却打断了张婶子:“行了,就说到这里吧,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还有别的事要问你。”

    这倒是让正在情绪之中的张婶子有些无法适从了,这不是才说到精彩的地方吗?!咋不让人说完呢?我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到此为止了?!

    看着张婶子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继续的样子,再加上脸上还挂满了泪珠,小草也是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张婶子虽然人不怎么样,倒是个有趣的,而且看她的样子,应该知道不少这地方的事情,她今天倒是真的来得再合适不过了。

    也恰巧这个时候,帐外的大黑已经吃完了东西,又听到帐内的动静,一溜烟就自己溜进了帐内,并且就蹲守在张婶子的不远处,一双狗眼更是水汪汪地看着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张婶子。

    “大黑,不许乱动哦!”小草像是要故意提醒一下张婶子一样,故意提高了一点声音。

    再说这个张婶子正心里憋着一肚子话的时候,被小草这么一说,立马就是一个激灵,转到看向旁边就看见了那张像是梦魇一般的狗脸!

    大黑也很高兴张婶子注意到了它的凝视,兴奋地对着张婶子“汪”了一声后,又呲牙咧嘴地亮了亮它那锋利的狗牙,一脸的狗仗人势!

    这是真的腿软啊,吓得脸色白了不说,这腿都在哆嗦了,怎么进来一点声音都没的?

    小草也被这一幕逗得有些轻笑出来,但随即又是一本正经地对着张婶子说道:“别怕,大黑不会咬人的,就让它在你那边卧着烤烤火吧。”

    脸色苍白的张婶子哪里敢说个不?

    但张婶子的眼睛却至始至终一直紧紧地盯着大黑,生怕它有什么动静,连带着之前一肚子的废话也吓得不见了踪影。

    大黑倒是很满意张婶子对自己恭谨的态度,得意的伸直了它的两条前腿,然后弓起了身子,大力地伸了个懒腰,那狗嘴更是对着张婶子张得大大的,再次露出了两排锋利的犬牙!

    “小草……小草姑娘……这……我……”

    小草自然看得出这大黑通人性,这样做就是故意在吓唬张婶子,而且是有意为自己壮壮声威,也真是难得了这只狗精,竟然这么机灵。

    “没事的,你看它已经卧那里休息了。”

    果然大黑已经蜷起身体,卧在火坑不远处,甚至慢慢闭上了狗眼,像是吃饱之后要睡会一样,竟是再也没用狗眼正眼瞧过张婶子。

    张婶子这才觉得稍稍好了一点,不然真的是快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但也因为大黑这一闹,张婶子之前那些精神头也被打消了不少,看着小草的样子也似乎再次恭谨了不少。

    “张婶子,这里到底是哪里,这里的主人又是谁?我初来此地什么都不知道,还烦请你一一告诉于我。”

    张婶子也没了继续胡思乱想的心思,赶紧回应道:“这里具体是哪里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叫什么上汾井。”

    “上汾井?”

    “离潼关远吗?”

    “小草姑娘是从潼关那边来的吗?”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里有条河,上游就是潼关那边流下的,姑娘又是从上游被水冲到这里的,如今又问起潼关,自然让我以为姑娘是潼关那边的人,只不过姑娘这口音……”

    小草听了张婶子的话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的确很好猜测,知道了自己的来处倒也没什么,倒是这个张婶子虽然人混账,可这脑子有时候还真的挺好使的,明明刚才还被吓得慌乱不堪,此刻倒是应答如流了。

    至于她含含糊糊问得口音问题,小草却不想多作什么解释,直接继续话题道:“张婶子,那此地的主人呢?!”

    “此地就是荒废之地,没什么主人,我家主人也是路过此地,看这里还有些建筑可以利用起来,又近着水源,平地也够大,就暂时驻扎一下。”

    “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就是蒲洪啊,那个阿郎公子可是我家主人的心腹,小草姑娘是真不知道?!你可别看阿郎公子年轻,那可是我家主人最最看重的人了,我们整个商队的人都喜欢他!”

    小草也没回应张婶子的话,只是侧身跪坐着玩弄着自己的发梢,一边听一边仔细地思索着,不过似乎对着两个人什么印象都没有,可他们竟然是一支商队,商队这个时候到这个地方驻扎,难道也是要去潼关吗?!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第六百零八章:必须回去

    张婶子并没有立即回答小草的提问,反而是下意识地先瞄了一眼自己旁边不远处的大黑,眼见它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还是卧在那里安静地闭着眼睛休息,这才定了定神继续回应道:“自然是走潼关啊,这大冬天的除了走潼关,还能去哪里?只有通过潼关才能回略阳,小草姑娘你可别跟人说是我跟你说的这些啊,我这也是听来的……”

    小草并没有听清张婶子的后半句话,才听到这个商队也要去潼关就已经让小草分了神,思绪也一下子就飘到了无难军那里了……

    那里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有自己割舍不下的羁绊,她必须要回去,必须回去想办法阻止傅梅和何伦的阴谋,必须要把他们这两个祸害从无难军中抓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伤害到自己关心的人和那些无辜的百姓!

    “那为什么还不出发?我来这都好多天了,也没有看到要拔营而走的意思啊?

    “小草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商队行走可不是小事,如今外面又乱,到处都是贼寇和流民,我们商队又带着太多太多的物资和粮草,这万一遇上一点小流寇倒也没事,就怕遇到那种几股甚至几十股联合起来一起行动的,那就危险了,而且我听说,潼关那边也不太平!”

    “潼关那里不太平?张婶子,你听到什么传言了吗?!”

    “这都是阿郎公子说的!”

    “阿郎?!”

    “是啊,阿郎公子向主人蒲洪说要去查探一下潼关的情况再行动,我还听说已经有不少商队被潼关附近的不明贼寇攻击了!”

    “不明贼寇?!”小草虽然是脱口而出的问话,像是问张婶子的,其实是在问自己,她是很清楚这些所谓的流寇到底是谁,但却没有办法相信何伦那些人已经开始抢劫了,这得有多快速啊?!

    尤其是听到张婶子那句已经有不少商队遭了秧,更是焦急了起来。

    原本小草心中还存着一点侥幸心理,因为即使自己遇到华梅的复仇,在几乎必死的情况下侥幸活了下来,并且离开了无难军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葛洪还在无难军,只要有他在,他就一定会告诉祖逖他们何伦回来的消息!

    可现在听这个张婶子的话,似乎完全不是自己预想中的情况!要不是想着葛洪应该可以把情况完完整整地告诉祖逖他们,小草也不可能如现在这般淡定。

    可现在一切都好像不对劲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葛洪病重出事了?!还是祖道重并没有安排人去照顾葛洪?!

    这种种的疑问,顿时让小草想起了记忆中还在昏迷的葛洪,这心也不知道怎么就紧张了起来,这都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无难军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葛洪告知了祖逖,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难不成不是祖逖的人马或者何伦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潼关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祖逖的麾下,那又会是谁会对商队进行了攻击?!

    “张婶子,只有商队被攻击了吗?!”

    “没有,那些个黑了心肝的混蛋,真是坏透了,他们不仅杀商队,还劫杀从各地前去关中避难的流民,无论男女老幼都被攻击了,那些坏人见人都杀,遇人就砍,不过奇怪的是……”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事?!”

    “这个事情说来也是真的怪,原本大家都以为吧,只要被那些人碰上就绝对没有难以活命,但有些逃出来的人却还说了一件让大家都惊讶的事情,这些个杀人不眨眼的贼寇吧,也有不杀人的时候!”

    “张婶子,你把话说清楚些,怎么又不杀了?!”

    “就是不杀了,反而还会把那些个什么都没的流民带回去,至于带回去做什么,是吃了还是做什么,我们都不敢猜测,这鬼天气,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小草的脸色有些煞白,她自然知道张婶子口中所谓的什么都可能发生的意思,人吃人的事,小草自己也经历过,但无难军还决不至于缺粮到了那种地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有的杀人越货,有的反倒是在收拢流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出现这样截然不同的情况?!

    小草的双手不由自主得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她很清楚,这样的表现绝对不是普通的流寇所为,尤其是在潼关附近,祖逖那边更不可能什么都发现不了,但既然有所发现怎么可能一直让那些流寇一直这样乱杀无辜,胡作非为?!

    而且小草的心里还隐约有一种更加可怕的猜测,那就是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很有可能不是何伦一个人在做了,甚至很有可能是无难军中不少其他将领也在做,只不过各自嗜杀的程度不同,而小草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她真的很清楚无难军对于潼关附近巡视人马的规律。

    无难军的巡视人马不是固定的,而是轮流的,何伦绝不可能每天都带着大队人马出去劫掠,那么这样看来,这劫杀财货的事,就一定是他们不少人都这么做了!

    祖逖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对这些事熟视无睹?!葛洪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无难军的内部到底怎么了?!难道自己不在的这几日里,无难军那边已经翻天覆地了吗?还是说何伦已经成功夺取了无难军的控制权?!

    但这怎么可能?!可要是自己猜测的那种情况,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这种种的疑问都像是巨石一样堵在了小草的心口一般,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和淡定……

    想起当日在苦县的时候,多少百姓跟随着王衍,又有多少人惨死在苦县,那可怕的一幕,就像是再现一般,出现在了小草的脑海之中……

    张婶子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小草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她也是某个想去关中却被潼关的贼寇打劫的流民中的一员?这倒是真的有可能!确实很有可能,不然她干嘛听自己说了这些后,整个人都变得这样激动起来了!?

    你看,她的身体似乎在发抖,这是害怕吗?!哎,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女娃罢了,自己又跟她计较什么?

    活在这个乱世……

    呸呸呸,差点被她装可怜给骗过了,都是怪她,自己才那么惨的,这会子还在用大黑那个狗东西吓唬自己,这小丫头片子的良心真是坏透了,欺负我这样的老好人!

    对对对!真的是坏透了……

第六百零九章:坚定信念

    如何能怪张婶子情绪反复?想法多变?!

    实在是她吃的亏太多太多了!

    尤其是那些一开始就装得楚楚可怜博同情的人,其实一个个都贼精贼精的,一旦博得同情站稳了脚跟,转眼就会忘恩负义,根本不会记得你是谁,甚至还会极其反感你的存在,因为你的存在就好像是为了不断提醒他或者她当年有多狼狈一样!

    张婶子像是回忆起了过往的某些惨痛教训一般,原本眼睛里难得流露出的同情也在逐渐退去,又露出了一张看似麻木不仁的脸……

    相比之下,小草的情绪还是十分激动,起码内心的纠葛变得更加复杂和激烈,虽然脸上还在强自镇定,不希望自己的情绪波动被张婶子看出来,但实际上除了她自己以为没人看出来外,就连大黑也意识到了小草的异样……

    大黑只是轻轻睁了一下它的狗眼,眼见小草有些异样,但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又看了看还在不断盯着自己看的张婶子,再次秀了一下自己的利牙,看着张婶子立刻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后,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打起了瞌睡……

    张婶子是真的怕狗怕到了极点,尤其是害怕这只叫大黑的恶狗,真的是吓得张婶子没有一刻不在提心吊胆,生怕被这恶狗突然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这会子趁着小草愣神的当会,张婶子又稍微挪动了几步,这样不仅离火坑近点,也可以离大黑远那么一点点……

    张婶子好不容易暂且安定了一会后,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她心中那个恶毒的小草却正在黯然地发着呆,那孤零零的身影,为什么让人看得那么心疼?

    这小丫头该不会是在哭吧?

    怎么不哭出声来呢?

    想她的父母亲人了吗?

    哎,看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自己那天夜里真的不该对她那么凶狠,可实在这小丫头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看见自己就躲,自己一靠近还张口想咬,抬腿就踢,那副乱抓乱咬的样子,能不让人来气吗?!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发火?!

    不过这小丫头病好了,清醒过来了倒是没什么疯狂的举动了,不然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她的样子,还真让人有些头疼,看来,那天夜里是真的发烧烧糊涂了,要么就是受惊吓过度,自己也真的不应该那么鲁莽,跟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哎,事已至此,都晚了……

    其实小草并没有哭泣,只是低着头想着心事,她在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分析重回无难军的可能……

    小草很清楚,如果她继续留在这个蒲洪的商队里,那么她最多就是一个玩物,要么就是一个随时可能被贩卖的货物,而她能利用的或许也只有那个叫阿郎的人对自己异样的关心了……

    可这种关心是以自己为代价的,如何能轻易接受?尤其这个叫阿郎的少年似乎在这个商队里地位很高,这样的人,是自己可以轻易利用的吗?

    靠自己的美色?!

    小草微微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种可笑的想法,倒不是她对自己的容貌没有信心,而是她根本不愿意用这种方法来获取什么,或者说不屑于此……

    其实小草自己也仔细想过,所谓的想要回去无难军,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这个商队更没有信心,更没有安全感,而无难军那里毕竟是熟悉的,大家对她也认可,至于担心那些跟随无难军的百姓,也是有的,而且确实是十分担忧!

    毕竟小草做为一个从小就被寄人篱下的公主,她的身上并没有沾染多少其他王室成员的不良习气,之所以放不下百姓,也是因为苦县的悲惨经历,早已在她的灵魂深处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和印记,那些相信自己,那些依赖自己,跟随着自己的百姓和将士们,他们一双双渴望活下去的眼睛,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晚纠缠着她。

    这也是为什么小草会在之前选择不断的逃避自己的内心,甚至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也要忘记所有的痛苦!

    但事实上,小草什么也没有忘记,反而更加内疚,更加自责,也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她如今的脆弱与无能,她多么希望她可以回到过去,去告诉司马越,去告诉王衍他们将要遭遇到的危险,甚至恨不得自己当初就死在了苦县也好过现在受尽心灵上的折磨,但实际上这些都不过是她一个可笑的臆想,人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

    一切都无法改变,一切都已经发生,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残酷而现实。

    还要再逃避下去吗?

    还要再这样自欺欺人的活着吗?!

    这未来的命运该怎么面对,小草在这几天里想过许多许多,而今天在听到张婶子的消息后,尤其是在分析了利弊后,那种想要重回无难军的意愿就变得更加的强烈了!

    与其这样随波逐流得活着,与其这样任人宰割的活着,与其这样提心吊胆,不知道何时就会惨遭不幸的活着,倒不如想办法回到无难军那里,找到葛洪,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至于回去之后,能不能恢复公主的身份,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但小草很清楚,她必须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否则自己这样的容貌,在这样一个乱世,自己又毫无保护自己的能力,那么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会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所以只有回到无难军那里,那里有自己牵挂的朋友,有自己可以信赖的葛洪,而且小草也相信祖逖,他绝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她也不能再让悲剧重演,必须要回去阻止何伦和华梅的阴谋。

    这是小草内心深处的执念,她的确在很大的程度上背负起了不应该是她这个年纪所应该去承受的重量,可是那午夜梦回的可怕,那往日种种的悲惨,已经太多太多了,难道人要一直活在这样的阴影下面而不能自拔才叫活着吗?!

    与其痛苦的活着,悲惨的死去,不如勇敢的面对自己的人生,从跌倒的地方坚强地爬起来,哪怕再摔倒也不会再退缩,只要活着就一定要努力向上,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

    而小草就是不愿意再这样苟活着了,她要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过去的已经过去,她要做回自己,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重新振作,重新回到无难军去,如果有可能,是否可以在葛洪的帮助下想办法再次恢复自己的公主身份,完成自己当初想要勤王长安的意愿!

第六百一十章:说谎

    当然,这个想法现在看来有些可笑,但却不是完全的意气用事,起码从想重回无难军这点来看,还是明智的,只要能回到无难军,小草一定会先找到葛洪,然后再去找孙盛和谢艾,她觉得,她也可以信任他们两个!

    祖逖欣赏谢艾的机灵多变,而祖纳,徐忡都欣赏孙盛的出身和博学多才,从他们那里自己一定可以了解到无难军的真实情况,有些事也可以见机一起商量对策!

    至于葛洪,也是小草最放心不下的人,毕竟她是要去给葛洪找人救治的时候出的事,葛洪做为一个愿意向自己效忠的人,又是救过自己的救命恩人,小草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就那样丢下他不管!

    想通了这些的小草,慢慢抬起了头,眼神也不再黯淡,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蒲洪这个商队的情况摸清楚,再看看能不能利用一下阿郎对自己的好感,达到自己回到无难军的目的!

    当然,该怎么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小草现在也没有多少算计,之所以想这些不过是孤身在一个陌生环境下的本能反应而已……

    而她现在所能了解的情况也全部是那个张婶子所告诉她的。

    对!张婶子,自己怎么把她给忘记了!

    张婶子也在纳闷,怎么刚才这个小草还在颤颤巍巍,搞得像是在哭泣一样的,怎么突然就又挺起了胸膛?

    可还没等张婶子反应过来,小草却又突然低下了头,并且小声抽泣了起来……

    哎?!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又哭哭啼啼起来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刚才的话吓到这小丫头了?!还是说,她是真的遭遇了族人被杀的惨况?!然后再被自己这么一提起就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张婶子自己又何尝不是饱经战火摧残之人,她本来也有个好归宿,丈夫也是个老实人,原本其乐融融的日子,也是因为战乱而被彻底毁灭,而她自己能侥幸活下命来也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她对那些因为战乱而家破人亡的人特别同情,所以才会不断去救助那些也和她一样的可怜之人。

    可惜的是,张婶子实在是运气不好,每一次救助的人都是差不多一个德行,忘恩负义都是好的了,这也难怪张婶子会对别人抱有警惕之心,可是偏偏不争气的是,小草的这副可怜样,又不知道怎么就触动到了张婶子内心中最柔软之处,就像是过去好多次一样,她那颗同情心又泛滥了……

    何况小草怎么看也不过还是一个孩子,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即使自己再被人伤害,又能怎么样?她不过是一个孩子,自己又能伤到哪里去呢!?

    哎,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张婶子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边却是又心软起来了……

    “哎……那个……小草姑娘……你……你千万别哭啊!是不是我张婶子说错了什么,让你想起了什么事了……”

    “呜呜呜……我没事,张婶子,真的没事……我就是想我的亲人了……”

    张婶子一听小草这话,就知道她自己猜测的没错,所以也不等细问就直接说道:“小草姑娘,你也别嫌张婶子人粗糙,我知道你也是遭遇了不幸,虽然张婶子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父母都被那些流寇杀死了……好多人好多人都被杀了……呜呜呜……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了……呜呜呜……”

    “啊?!真的遇上了啊?!哎,那些个该死的贼寇,怎么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都是些孤苦无依的逃难之人,他们为了那么点财货就要动刀子杀人,可是比那些匈奴人还狠!我呸!都是些禽兽!”

    小草之所以一直侧着身就是不想被张婶子看见自己的真实表情,如今眼见张婶子信了自己的话,就继续顺着张婶子的话说道:“当初我跟我的族人走散了,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好不容易逃到了河边,却还是被那些贼人给追上了!”

    “然后你就掉进了水里?!”张婶子几乎不假思索得说道:“哎,我就知道是这样,可怜啊,真的可怜啊!”

    “当时的情景我记得不太清了……也不愿意去想…….我只知道,我落水的时候,我的丫鬟也被杀了!呜呜呜!我的爹爹和娘亲估计也全都被那些贼人杀了!我好恨好恨!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雪恨!”

    听到“报仇”两个字,张婶子算是再也没了疑惑,哪里有人可以连自己父母身亡这种事都瞎编的?!而且她对那些贼寇恨之入骨也是合情合理,说些发泄情绪的狠话也不为!

    再看这个孩子这容貌,这么善良,这么单纯,又是这么孤零零一个人的可怜样子,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哎,真是个可怜的女娃,幸好是被阿郎公子遇到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就喂了鱼呢!

    “小草姑娘,你不要害怕,报仇的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你先在这里立下了脚跟,跟阿郎公子好好相处,我想以阿郎公子的足智多谋,还有蒲洪主人的勇武,想要报仇也不是太大的难事!”

    “张婶子,你说的是真的吗?他们真的有办法可以替我报仇吗?!”

    “当然是真的,等阿郎公子回来了我们就要出发去潼关,我估计阿郎公子这次去探查情况,就会对那些贼寇动手清除,所以你报仇的事一定没问题!”

    小草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个商队还有这种实力,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商队?小草倒是来了一点兴趣!

    只见小草忽然站起了身,身子向张婶子转去,然后正面对着张婶子再次跪坐下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尤其是那几个优雅恬静的姿态,更是让人看得极其养眼!

    张婶子看了,这心里更是信了小草的话,要知道张婶子也是见过不少大户人家小姐和那些大户人家养着的女伶,但都没有小草这份优雅和恬静,看来这个小草说不定还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这样优美的姿态,还真不是那些个小狐媚子能有的,甚至是那些自己所见过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或者是贵妇们,似乎也没有小草身上的这份优雅和气质。

    这倒是让张婶子有了一些疑惑和猜测,这个小草到底曾经是什么身份?!

第六百一十一章:我愿意

    呼啸的北风,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越来越大,不断吹打着那看似孤单的帐篷,而那丝丝穿入帐内的冷风,更是让里面的人不由自主地向火坑处靠近了一些,那炭火不断“噼啪噼啪”的声音,真的是让人觉得分外温暖!

    更不知从何时起,这天上竟又开始飘起了雪花,那飘飘洒洒的样子也不知道会让人想起什么……

    小草的神色有些黯淡,又有些凄苦,就好像一个饱经沧桑的人在回忆着自己痛苦的过往……

    很多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也就只有她自己去默默承受,就像这会子说些谎话来诓骗张婶子也不过是无奈之举,毕竟小草哪里会轻易相信别人,又哪里会随意说出真话,她这样哄骗张婶子也不过是希望博得她的同情,用来多套一点话而已。

    至于说了那么多的悲惨遭遇,也不过是希望用这些东西来掩饰自己的身份,省的别人多加揣测……

    与其说的天花乱坠,倒不如说一个别人愿意相信的可能,何况小草也看得出来,张婶子似乎伺候过大户人家或者大族的贵人,自己的言行举止似乎也引起了她的注目,所以自己这样说,不是更合情合理吗?

    可是这毕竟是小草第一次说谎,内心里总归还是有些内疚……

    张婶子哪里知道小草此刻的心思,只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还以为她根本不信自己的主人蒲洪会为她一个孤女报仇……

    其实张婶子那么说也不过是想安慰一下小草,但看到她依旧如此难过,心中也不禁有些内疚,毕竟,以她张婶子的身份,她所说的那些话,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可以保证实现......

    像是看出张婶子的好意似的,小草勉强地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就好像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又是她不该勾起了张婶子的好意……

    如果说原本张婶子对小草不过是同情,不过是一时心软,那么此刻看着这个这么懂事孩子,张婶子不知为何竟有一种想揽她入怀,好好安慰好好呵护的冲动!

    这孩子太懂事了,太知道心疼人了,心底也好,知道自己的好意。

    可小草越是这样,张婶子越想多说些什么,所以还是对着小草说道:“小草姑娘,你要相信张婶子,我们这个商队可不一般,我家主人可是蒲洪,那可是在略阳一带出了名的厉害,不要说略阳的人都敬畏他,就算是关中和安定的诸胡听到我家主人的名字都会让个三分!”

    小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也是脱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张婶子似乎极其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略阳蒲洪,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嘿嘿,我说小草姑娘,你那是真的没见过我家主人在略阳时的威风,那个一呼百应的气势,嘿嘿!”

    小草看张婶子说得自信满满,倒也止住了哭泣,原本有些黯淡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所以继续追问道:“真的那么厉害?!可是那些贼寇似乎也很厉害……”

    “哈哈哈,小草姑娘,不是我张婶子在你面前吹嘘,我家主人蒲洪,那可不仅是能征善战,他手底下的儿郎们也个个是英雄好汉,一般的贼寇可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而且我还告诉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呢?!”

    “现在我家主人蒲洪在不断召集沿路的商队和有一定实力的流民,尤其是那些也要去关中的大大小小的家族,我看得出来,好多好多人啊,哼哼,照我张婶子来看啊,收拾那些个贼寇绝对绰绰有余!”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张婶子还能吹牛不成?!小草姑娘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我家主人蒲洪的厉害,还有啊,我们阿郎公子也是非常厉害,你别看他年纪小,再多的人马到了他的手里都可以调动的井井有条,而且智计百出,绝对比那个什么猪哥孔明厉害多了!”

    “猪哥?!是诸葛孔明吧?!诸多的诸,姓葛的葛……”

    “呃……反正我就叫猪哥了,反正我张婶子也不认识字,怎么写的也不清楚,我就觉着叫着顺口,嘿嘿,小草姑娘看上去像是识字的?这说出来的话就是温柔,我要是有你这些学问,我张婶子那也是能人了呀!”

    看着张婶子口沫横飞,不断地说些让人发笑的浑话,还真的是让小草原本痛苦的内心舒缓了许多,尤其是她这个插科打诨的语气,真的是让人有些忍不住想笑出来。

    但是一想起那些那些个无辜惨死的百姓和似乎已经变得无比陌生的无难军,小草的心里又变得沉沉的,脸上的笑容更是一闪而过,再一次变得黯然起来……

    突然,大黑的耳朵似乎动了一动,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正想起身去帐外看看的时候,反倒一个激灵,按捺住了它的冲动!

    因为那些动作的发出的声音和节奏竟然那么熟悉,就好像是自己跟阿郎一起干坏事的时候配合的动静,难道是阿郎回来了?!

    大黑有些疑惑,狗耳朵又竖了竖,仔细听了听,但毕竟风声太大,有些妨碍,但那个节奏却是真的非常熟悉,不是阿郎又是谁?!

    大黑又慢慢闭上了眼睛,因为那个脚步声停了下来,就在帐外,就站在外面的寒风之中,似乎在偷听着什么,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一下子就让大黑怀念起了过去的各种趣事。

    尤其是大黑清晰地听到了阿郎在用脚步声给自己暗示,这就好像是过去阿郎给自己放哨时特有的暗号一般,大黑顿时就懂了,继续假装睡觉了起来,没有像普通的傻狗一样发声示警,反而是狗嘴微微上翘,露出了很贼很贱的摸样……

    “张婶子,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只是孤苦无依的孤女,谁会帮我?又有谁会为了我去跟那些个贼人生死搏斗?!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可以帮我报仇雪恨,我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帮你报仇雪恨!”

第六百一十二章:羌煮貊炙

    公元311年十月初一,夜晚,长安,汉国始安王刘曜的王府花园,一处高台的亭子内

    “刘郎,莫对着风口,这心里再气闷,也总不能吹着风雪就解决了吧!?来,先吃点炙肉,张平,游子远你们两个也多吃点,尝尝我的手艺。”羊献容一边劝说着刘曜一边用专门的筷子把炙好的烤肉从烤叉上取下,然后一一放入分属刘曜,张平和游子远的盘子里。(甘肃省嘉峪关市境内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果园-新城”墓群中的五号墓图上显示,魏晋人可能常年吃烧烤,主人手拿扇子,说明当时是夏天;盘子的出现,说明不是手持串子直接吃,而是将烤好的肉从叉上弄下,用筷子夹着吃。)

    刘曜确实是一肚子的闷气,这长安拿下没有多久,自己就颁布了不少安民的法度,这是真的希望可以和所有关中之人和平相处啊!(魏晋时期的古人称烤肉为炙,北方的游牧民族也是大致这般叫法,但也有不同和特色,譬如《齐民要术》卷九中就记载了20多种“炙”法,其中还有烤鱼的做法,顺便提一下,汉魏时期“羌煮貊炙”也是当时十分有名的菜肴,羌人喜欢煮肉吃,而貊人则喜欢烤全羊吃,应该就是元代的忽思慧所撰《饮膳正要》中的“朝鲜烤”,而蒙古人的烤全羊,则被认为是地道的“貊炙”)

    可谁知道这帮人竟然一点也不领情不说,尤其是那些晋人,还到处闹事,不仅闹事还不断滋事挑衅,甚至杀了不少落单的汉**士!(貊人是生活在中国东北和朝鲜半岛西北部的古老民族,如今的鄂伦春族、赫哲族、满族、朝鲜族、蒙古族,应该与貊人有或近或远的血缘关系。也许是继承了远祖的烧烤基因,这些少数民族的烧烤至今都是特色食物。)

    而这些杂乱的事情倒还不是让刘曜最头疼的,最最头疼的是这天气越冷,难民和各地的流民就更加多的向长安这边涌入,难道真是自己的安民告示和定期发放粮食引起的?!

    粮食的快速减少,还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再看看现在天上还在不断飞舞的鹅毛大雪,刘曜的心情如何能开朗得起来?!

    这原本叫来张平和游子远就是为了找他们两个商量一下对策,可谁能想到,这两个人都似乎是一筹莫展的样子,真是越看越让人着急,尤其是那个游子远,看他那副低头不吭声,只顾吃喝的嘴脸,这小子一定是在打心底里嘲笑自己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把大量粮食给了刘粲!

    刘曜真的是越想越气,忍不住就想对着风雪大声咆哮,幸好,羊献容那温柔的声音再次让他冷静了不少……

    对于羊献容,刘曜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之只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会变得特别温柔,这会子在听到羊献容的温言软语后就顺势回到了她的身边,甚至还当着张平和游子远的面为羊献容紧紧了她身上披着的貂裘,那样子,温柔至极。

    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高兴,羊献容的脸上竟是泛起了一抹嫣红,那娇艳欲滴的样子,真是直看得刘曜也呆了一呆。

    张平也是一窒,这两个人竟然如此恩爱?

    这个晋国皇帝的皇后虽然初看也就是一般的美人,没想到这一露出娇羞,却是如此动人?!

    而且她那容貌也不知道怎么的,竟是越看越耐看,这倒是比许多所谓的美女强得太多!

    那些个女人粗看看都还不错,实际上都是涂脂抹粉妆扮出来的,看多了就会厌烦,而这个羊献容还真是与众不同,似乎就没有怎么涂抹!那这份姿容可就真的要另当别论了!

    嘿嘿!看来我这个叔叔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而且看自己这个叔叔对她的宠爱程度也真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般宠爱一个晋女,还真是让人侧目!

    想到这里,张平偷偷向游子远看去,看他低头只顾吃东西,一副见多不怪的样子,更是让张平对这个羊献容好奇了起来,原本自己以为自己的叔叔能娶一个晋帝的皇后,不过是为了荣耀自己的战功顺便羞辱一下晋人的脸面,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的想法过于肤浅了!

    这哪里是普通的喜欢,看他们两个这副旁若无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可真的是让人平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难不成?还是真的喜欢上了?!

    相对于张平的胡思乱想,羊献容可就平静了许多,对于她来说,既然已经嫁给了一个匈奴人,那么就要顺从他们匈奴人的习惯,这样抛头露面的事情在晋人眼里自然是不可原谅的大忌,但是对于匈奴人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而且能让自己出席,也足见刘曜的心里确实有自己,而在座的这几个人也就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了!

    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自己这个始安王刘曜的王妃就必须要好好应付,这既能让刘曜面上有光,又能让自己和他们这些外臣打好关系,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不错的事,至于其他那些骂她的人会怎么想她,羊献容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人除了耍嘴皮子还能做什么?听他们的,自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羊献容早就暗中发过毒誓,再也不要回到过去那种只能看人眼色的日子,她要改变,要重新找回自己的尊严,无论任何人说什么!

    但羊献容毕竟是女人家,当着两个外臣的面这般和刘曜亲昵也是破天荒头一遭,虽然说这匈奴人的习惯是如此,也或者是刘曜就是这样的脾气,但就这样当着另外两个男人的面这般亲热,也真的是让人有些既尴尬又感动的难堪……

    “刘郎,来,多吃点,真是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快,多吃点,别饿着!”

    “哈哈哈!蓉儿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你们晋人就是规矩多,可不像我们匈奴的姑娘,那胆子可比我们这些男人都大多了!哈哈哈!”

第六百一十三章:上林方炉

    羊献容自然知道这是刘曜说的浑话,却也不恼,实在是平日里听惯了的胡话,若是放在自己还是闺阁少女的时候,自然是百般厌弃,可是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之后,有一个男人这样直白地表达着对自己的好感,又这样直接地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说话聊天,一起生活,这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更何况,这匈奴人本就和晋人想法不同,自己又何必计较什么?!

    “蓉儿,你这次用得这个炙炉倒是有趣,是什么东西做的?看样子可比我们用过的那些炙具精巧的多!”

    “这是仿汉代的“上林方炉”制式的炙炉,既能当炭炉取暖又可以炙肉,十分方便。”

    “对!这炙炉全身铁铸,又分上下两层,上层是长槽形的炉身,底部则是条形镂孔,形同箅子;下层为浅盘式四足底座,炉身亦有四条蹄足安放于承盘之上,承接炉体漏下的炭灰,十分精妙,这可是王妃从南阳王府库中发现的宝贝,哈哈哈,微臣有幸可以一用,也是托了大王和王妃的福分!”游子远起身敬了始安王刘曜和羊献容一杯,就又缓缓坐下了。(箅子:一种有网眼用以隔物的器具。如蒸锅中的竹屉等)

    张平听到游子远的解说后,也是借着亭子内外四处点燃的火盆光芒,不断地仔细打量着这个炙炉,确实是精巧方便,实用性也相当不错,看来这些晋人就是懂得享受啊!嘿嘿,就知道些奇技淫巧的东西,怪不得连大好的江山都丢了!

    嗯,这羊献容的炙肉手艺也好!好吃!真好吃!嘿嘿,这个新婶子还真是不错!一点不像自己叔叔送给自己的那个女人,就只知道搔首弄姿!

    一想到那个轻易得手的南阳王王妃,张平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贼兮兮地笑了笑就只顾吃东西了。

    看到大家都吃的欢快,又有游子远这个识货的解说,也是省了自己不少事,羊献容当即微笑着对游子远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认可。

    游子远自然是个机灵的,看到羊献容领情,自然又是一番谦虚,对于这个羊献容,游子远是一定要奉承好的,他做为一个晋人被始安王刘曜如此看重,已经遭了太多人的嫉恨,如今所能依靠的不过是刘曜对自己的信任,而羊献容做为刘曜的宠妃,更是需要巴结奉承的对象,自己这副身家性命,未来前途,说不定哪天都要靠羊献容救助!

    更何况游子远心里也清楚,自己早就投靠了羊献容,这一荣俱荣的道理,怎么会不懂?

    而且这个羊献容不仅懂事,更会做人,刚才自己这样一帮衬,她就知道感谢了,跟着她,值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曜似乎又想起了那些让他不愉快的事情,竟是自顾自地再次站起身来,并且快速向外走了几步后,就那样背对着众人仰天长叹道:“你们听听这风声,像不像是那些孤魂野鬼在嘶吼!?真是让人听得烦躁!”

    始安王刘曜的话无疑让这次的宴饮瞬间就变得沉重起来,尤其是那些火盆里不断被北风吹起的火星,更是让人的眼睛都有些迷离了……

    始安王刘曜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游子远的心中也因此有些隐隐不安,这长安刚定不久,正是百废待兴,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和魄力来稳定局势的时候,怎么自家大王偏偏会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之下会说出这样一番丧气的话,不吉啊!大为不吉啊!

    羊献容也是抬起头,蹙着峨眉,有些担忧地看着刘曜,他为何会如此突兀?难道真的是忧心那些冬日里凄苦的百姓?!

    羊献容是知道刘曜的郁闷的,其实他作为一个王者,又能考虑到百姓已经是极其难得了,只不过偏偏赶上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时候……

    虽然说这次匈奴汉国奇迹般的一路过关斩将,甚至没有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就拿下了长安,而拿下长安几乎就是拿下了整个关中,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毕竟他们出兵的时间就选得不怎么样,要不是这样奇迹般的拿下了长安,这漫漫冬日该如何作战?!

    羊献容也是经历过战乱,并且有过几次从军行走的经历,所以对这些行军打仗之事也能知道一些,所以才会说这次攻打关中,甚至一举拿下长安,都是无法想象的奇迹!

    这样的奇迹,也只能说是天意了,是天要灭亡大晋,否则任何一个关卡都会是这些匈奴人难以跨域的死亡之地,可惜,不要说函谷关,潼关等等险要的轻易陷落,就连这样诺大长安也几乎是唾手而得,更不用说之前的帝都洛阳……

    你说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再说这长安城,南阳王司马模在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什么存粮了,要不然如何会如此轻而易举就被攻破?!

    如今这长安城能维持到今日,还真的是完全在依靠刘曜自己的存粮在苦苦支撑,而如今又是才刚刚开始的漫长冬季!

    这大雪漫天,道路封堵,虽然关中诸胡都有不少投诚的文书递来,但如今这样的光景,根本不会有人真的会千里迢迢不惧艰险地送来救急的粮草,而关中甚至关外的流民更是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全往长安涌来,也难怪自己的夫君刘曜会如此焦虑……

    虽然目前流民涌入的数量还不是特别多,但从这些流民的口中却能清楚的知道,在他们来路的方向还有大量大量的流民正在从四面八方赶来长安,这可是和羊献容当年在洛阳所知道的历年关中冬季的情势有很大不同……

    而羊献容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往年南阳王司马模向朝廷呈上的奏报和策对所记载,也是因为当初晋惠帝不理朝政,而自己又身为皇后,有时候就会帮着看些奏章,参与一些朝政,也因为如此,那些个王爷大臣们就要叫嚷着自己想要学什么垂帘听政,不断侵害自己!

    想到这些,原本想开口把这些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的羊献容,也有了一丝犹豫,又看看了张平和游子远,心想还是先听听这两位的说辞再说也不迟,若是可以不说就尽量不说,尤其是在刘曜和这两个外臣面前,自己一个女人还是应该三缄其口,明哲保身为智。

第六百一十四章:游子远的伎俩(一)

    而这个时候,刘曜也已经转过了身,对着张平和游子远说道:“你们两个都说说,如果再这样施舍粮草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张平和游子远都互相看了一眼,却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张平自然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新来乍到的,如果贸然开口也实在是很不合适,更何况他也真的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继续沉默不作声。

    而游子远倒不是谦让,实在是刘曜这个问话有问题,他自己非要搞什么救济,装什么贤王,自己也不是没有劝过他不可在冬日干这样的事,如今遇到困难了,倒想起来问自己了,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可正当游子远也准备闭口不谈的时候,羊献容的目光竟然也看向了他!

    刘曜也知道这件事也不可能有太多好办法,但事到如今总该拿出个救急的办法吧?自己当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很多状况是谁也想象不到的,但既然出了问题,养他们这些谋臣做什么用的?!

    如今看到张平和游子远还准备低头继续装傻,刘曜的好脾气也快到尽头了,愠怒地说道:“今日孤王把你们两位叫到这里来,除了请你们吃吃这炙肉外,就是希望二位都可以为我排忧解难,度过这最难熬的冬季,想办法在这个关中稳固的待下去,要是这个粮食问题不能解决,我看不要说长安会待不下去,关中也会拱手让人!”

    刘曜的眼睛先向张平处看了过去,毕竟游子远早就劝诫过自己,现在再直接问他,总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所以这目光自然而然就先看向了张平。

    毕竟在刘曜看来张平也是个机灵的,要说别人不知道张平的本事,他刘曜可是很清楚,这小子可不像一般的匈奴人,只知道打打杀杀,他张平年纪虽小却是一个有城府,懂内敛的,你看他今天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多半也是装出来的!

    而且自己能让他跟随自己,除了他所拥有的部族不错之外,刘曜还是很欣赏张平个人的能力的,这小子不仅有武勇,而且治军,守城都有一套,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那个刘粲不要他,可真的是平白无故给了自己一个大礼啊!

    张平也知道自己这回是躲不过去了,索性大言不惭道:“叔叔,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如果说跟你麾下的傅虎一战,我还是有几分信心可以打打,但要说这个对付流民,我可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曜自然知道张平说的没错,但他这样直白的说没办法,也确实让刘曜有些失望。

    张平也看出了刘曜眼中的失望之情,可是他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但又不能说把流民都杀光吧?那他张平可做不出来,这得到的土地上没人了人口,得了土地又有什么用?

    而且张平对于匈奴军中某些人动不动就杀流民百姓也很反感,所以这种方法他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有人敢说出来他也定会反对,所以既然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如直说反而还显得真诚一些……

    “叔叔,不如听听游大人的看法,游大人博学多才,智计百出,必定有好办法的!”

    游子远听到张平的话,心中自然是对着张平暗骂不已,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几句了。

    游子远起身对着刘曜和羊献容分别行礼后,才恭敬地说道:“大王,如今正是冬季,这流民要是仍旧不断涌来,再加上大王有仁政施舍他们,那么势必军中所需就会短缺,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引起兵变啊!”

    刘曜见游子远一开口就切中了自己心中最大的担心,而且还说的那么直白,顿时脱口而出道:“此正是孤心中最为担忧之事,子远可有什么办法能解这燃眉之急?!”

    “大王,莫急,微臣觉得这或许是个阴谋!”

    “阴谋?这长安都拿下来了,各处都没有异动,刘粲也已经到达了新丰,还有谁能在这种季节耍什么阴谋?!”(新丰,县名,今陕西省临潼东北阴盘城)

    “大王不觉得长安城来得太轻而易举了吗?!”游子远一边说一边把目光不经意地撇了一眼一旁的张平。

    可还没等张平或者刘曜有什么反应,游子远已经继续说道:“此事自然和张将军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大王不觉得刘粲有些过于大方了吗?!”

    游子远轻巧的几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疑窦丛生,而且顺着游子远的话去细想更是让人觉得确实疑点重重!

    看着众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思量的样子,游子远心中暗暗得意了起来,但之所以这个时候说这个事,实在是妙不可言,这个时机也是再好不过,既可以在刘曜的心里降低张平的分量又可以让刘曜和羊献容更加看重自己,还可以顺手挑拨始安王刘曜与那个假太子刘粲之间的关系,真可谓是一举三得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把始安王刘曜对自己政策的失误转嫁到河内王刘粲那边去,那么自己也可以轻松避开始安王刘曜因为不听自己劝诫而造成的失误,一切都是中了别人的计谋,只要始安王刘曜这么去想问题,那么又怎么会怪罪自己没有死谏?更不会认为自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看他笑话!

    想想自己可以如此轻易玩转手腕,只字片语就能让对自己不利的形势逆转,游子远的内心就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快乐,以至于对始安王刘曜都产生了一丝丝的轻视之心……

    羊献容也是暗自思量了一会,看看了神色有些惊慌却又强自按捺的张平,又看了看面上似乎无动于衷却又双手紧握的刘曜,再看看一脸恭敬却眼睛滴溜溜直转的游子远,心中依然大致明明白了游子远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才把这些话说出来的原因了。

    这个游子远还真是精明,明面上的确劝诫过始安王刘曜,但却没有以死劝谏,劝诫了一次之后就不再多言,直到刘曜出了差错,也没有急着挺身而出指责刘曜没有听他的话,更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如今还能这样一副淡定的样子来述说他自己的想法,说得好像他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阴谋一般才没有立即阻止刘曜的错误举动,或者说就是不说刘曜做错了,而是说有人算计刘曜,这到是的确比那些傻乎乎,只懂得冒死直谏的人聪明的太多太多了!

    但他游子远敢这样在众人面前玩弄心计,把别人都当傻子的嚣张样子,会不会太目中无人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游子远的伎俩(二)

    羊献容依稀还记得当初游子远向自己请安送礼时的恭敬有礼,难不成除了讨好自己之外,也有卖弄聪明,以为他自己最聪明,谁都可以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还是说在他游子远的心里,即使连他们这些上位之人也是可以轻易摆弄的吗?对自己如此,对始安王刘曜也是如此,这个游子远真是好大的胆子!

    看来自己是真的太过小看这个游子远了,他能有这份城府,能够这样沉得住气,可以等待一个极好的时机来诉说自己的谋略,这样的小人来投靠自己,而自己还要借助他探知一些消息,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而游子远又何尝不在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始安王刘曜和张平的反应倒是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唯独这个杨妃的目光流转之中竟然还夹带着对自己的一丝微微笑意。

    游子远竟是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这是在警告自己吗?!要不然回合要故意对着自己这般笑容?!

    难不成她已经看出自己的心思了?!

    不好!大大的不好!这个羊献容果然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女人,真不愧是被六废六立过的皇后娘娘,到底不是可以轻易糊弄的人物,而且游子远很明显得感觉到了羊献容笑意里的警告和敌意……

    游子远觉得有些口干,又有些舌燥,一种好像被人完全看透了一般的难堪,不知不觉袭上了游子远的心头……

    是手心出汗了吗?

    游子远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但这滋味实在是难受之极……

    羊献容她是怎么看出自己心里的得意忘形的?

    游子远实在不敢去多做猜测,但只要一想到自己之前那种自以为整个刘曜军中只有自己最聪明,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小聪明来暗中玩弄自己的主公的那种腔调,游子远就觉得一阵的头大,自己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就让别人看出来了呢?!

    而且识破自己的人还是羊献容!

    这个始安王刘曜面前最得宠的女人,如果自己机关算尽的形象让羊献容牢牢记住的话,这个枕边风一吹,自己的这颗项上人头可是随时都会不保啊!

    那就会变成当权者最忌讳的事情,自己可不能再这样疏忽大意了!

    一想到这层,游子远的脑袋上也不知道怎么就出起了冷汗,这件事情要是由羊献容亲口告诉了始安王刘曜,那么后果会是什么?

    游子远真的是越想越害怕,就连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了起来……

    “子远是被风吹得发抖了吗?来,往这边炭火多的地方靠靠,千万不可受凉了啊!”羊献容一边说一边又往游子远的食盘上夹了一些新考好的肉,微笑着看看了他一眼后,去不再言语了。

    而此时的游子远也确实是有一种如坠冰窟般的难熬,尤其是羊献容那不紧不慢的语调他是十分清楚的,那是有了怒火时才会有的语调,他平时里也是十分小心的人,怎么今天这么糊涂,一点收敛都不懂了?!甚至差点因为一时得意把自己的小命都给丢了!

    想个办法杀死她?算了吧,自己已经在匈奴人眼里连狗都不如了,要是再弄死羊献容,自己就真的连个依靠都没有了,好不容自己依靠着始安王刘曜对羊献容的宠爱,慢慢得到了一点别人的尊重,自己可不能一傻再傻,再做些白痴才会去干的事情……

    想到这里,游子远不禁在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要不是眼见羊献容还给自己夹肉,游子远真的就想跪下来磕头求饶的冲动,他这样的晋人要想在匈奴人中活下去实在是太难太难了,怎么会傻到犯这种忌讳,哎!真是小看羊献容这个女人了!

    不过幸好羊献容似乎还没有想立即拆穿自己的意思,只不过从今往后,自己算是再也没有办法脱离羊献容的掌控了……

    刘曜倒是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还真的以为游子远被冷风吹着了,所以也赶紧符合道:“子远不用站起来说话,你再吃点肉,多喝点酒,暖暖身子再回话!”

    “是是是!多些大王和杨妃的爱护,微臣必当以死相报!”游子远颤颤巍巍地拜谢之后就坐回了原地,然后强自镇定着喝了点酒,缓缓了那颗吓得快要跳蹦出来的心……

    “子远,你的话很有道理,从各方面来看,确实刘粲有很大的嫌疑,但他这样做对他又什么好处呢?!难道说关中出了问题他能捞到什么好吗?!他就不怕当今汉皇知道后的雷霆之怒吗?!”

    游子远的神色一黯,刘曜还是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但这个事又是不得不说的话,只能再次起身,并且快速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对着刘曜大声道:“大王,还请大王先赦免微臣的死罪,否则微臣实在是不敢再言啊!”

    刘曜和羊献容都同时有些动容,这个游子远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能让他如此这般?而且看他这个样子,似乎他要说的事情又是极其严重的,否则又何必如此这般?!

    张平也有些惊讶,本来他是真的快把这个游子远给恨死了,想想自己也没有得罪过这个小人,可还是因为自己是新近投靠的人就被这个小人用这么恶毒的言语攻击,想想心里就一阵地来火!

    可是看他现在这副模样,似乎又不是完全针对自己的,难不成?他还想对河内王用计?!这疏不间亲啊,他游子远到底想说什么呢?!

    如果这个游子远真的胆子大到敢说一些挑拨始安王刘曜和河内王刘粲之间关系的大逆不道之语,那可真的是在玩火,汉国朝廷早有名言,但凡敢妄自挑拨宗亲之间关系的,一旦被查处,那可必定是要被杀头的!

    张平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冷笑了几声:游子远啊游子远,你可千万不要说错话,否则我必定趁我叔叔发怒之时,给他的那把火上浇浇油,让他直接砍了你的脑袋!也好狠狠出出小爷心中这口恶气!

第六百一十六章:相让的阴谋(一)

    不过,张平看着那个跪伏在地上的游子远,一时倒是有些出神,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个晋人到底想做什么?!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游子远到底想干什么?!他也不怕闪着腰,竟干些招人恶心的事?!还是他以为只有他一个聪明人不成?!

    而就在这个时候,游子远已然再次恳切地对着始安王刘曜说道:“大王,微臣一旦说出此事,又是当着大王最信任的几位说出……”

    游子远故意停顿了一下后,似乎在观察众人的反应后才继续说道:“如果大王不能先赦免微臣的死罪,微臣实在不敢尽言啊!”

    张平一口酒喝在嘴中,才要往下咽,“噗”的一声就呛出了大半,这游子远也太不要脸了吧?!这种话都能说得那么慷慨激昂?!

    哈哈哈!这老小子还真是能说会道,刚才还借故打压自己,这会子又明说自己是始安王刘曜看重的人,这算什么?抽自己一个耳光再塞一颗甜枣?!非要把别人耍得团团转了再冒充好人?!你这个该死的晋狗!千万不要落在小爷的手里,否则我非抽你筋扒你皮不可!

    不过幸好,张平的反应也不是很剧烈,倒也没有引起其他人太多的注意力……

    刘曜其实也有些反感游子远的过分举动,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搞出这样的动静?!

    羊献容更是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游子远,实在是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原本对他的那么一点店好印象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差不多了……

    羊献容有心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刘曜后,又看了看游子远表现得如此郑重,倒也一时不好说什么了……

    “刘郎,你就先依了子远的要求,看看他到底想要说什么,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再惩治他也来得及!”

    刘曜听了羊献容的话,这才按捺住了心头的不悦,谨慎地点了点头,他也不是很喜欢游子远这个样子,搞得神神秘秘不说,还这般折腾,如何不让人看了厌烦?!

    “好吧,我就先免了你的死罪,你就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果真的像杨妃说的那样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那么……”

    听到刘曜加重了语气,游子远也是一阵的头疼,自己今天怎么竟干些得罪人的事情?

    但事已至此,自己要说的又是事关他们匈奴皇家内斗的事,必须要谨慎小心,这史书上可是记载了不少过河拆桥的事,那些被杀的人哪个不是他们这些上位者的心腹?哪个不是聪明一时的人物,就是因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结果被人利用完了就杀了!

    尤其是牵涉到这种皇室斗争的,必须要小心谨慎才是,而且今天还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来说,自己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啊!!

    但游子远此刻的心却也已经是凉了半截了,他实在是太小看羊献容了,原本以为她不过是个落魄的妇人,原本以为自己只要给她通个风报个信,时不时地示示好,再随便糊弄糊弄她也就可以了……

    可谁能想到?

    这个羊献容竟然这般心机深沉?!

    不仅察言观色的本事厉害,就是随便说上几句话都能够让始安王刘曜对自己起了反感,哎,看来自己也真的是太小看羊献容这个女人了……

    游子远现在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是脸朝下,跪伏在地上,谁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若是他们都能看见现在是一副哭丧着的脸,真不知道会怎么想……

    尤其是那个刚吃了自己瘪的张平……

    哎!自己以后该怎么弥补自己和羊献容的关系啊……

    当然现在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既然始安王刘曜已经先赦免了自己的死罪,就赶紧说吧……

    “是!大王!如果微臣有半句废话,一定甘愿受罚!”

    “嗯,既然如此,你就说吧,我也想听听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这般……谨慎……”

    “大王还记得河内王刘粲临走时问大王要了什么东西吗?!”

    “自然记得,他临走时问我要走了不少的粮草,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心痛,怎么?你要说的就是这个有问题吗?

    “正是!”

    刘曜被游子远这么一说,好像醒悟到了什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刘粲问我要粮草的确有些奇怪,但他们也不可能想到我会为了关中百姓而去分发粮草吧?你若是说刘粲这是有心算计我,似乎有些牵强……这个如何怪得了河内王?!”

    “大王宅心仁厚,盛名远播,微臣自是仰慕非常,但就是因为大王的威名日盛,兼之仁义之心天下皆知,才有可能被人算计啊!”

    “嗯?”

    “大王请仔细想想看事情的经过,尤其是河内王刘粲废力攻下长安后竟然连进都没有进去,城中的财帛更是拿都没拿,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全部拱手送与了大王,这份气度,大王不觉得奇怪吗?这还是那个只知道声色犬马的刘粲吗?!”

    听着游子远在理的分析,刘曜也似乎陷入了一阵沉默……

    刘粲的确表现得过于大度,甚至完全不像是他过去应该有的表现,他这次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这钱财他会不要?这长安的美女他会不想?!这怎么可能?

    不错,游子远说的没错,这次刘粲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怪异了!难不成这次来关中这么一磨砺,还真的脱胎换骨了不成?!

    游子远眼见始安王刘曜久久不语,但眼神却变得更加复杂,索性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大王不觉得奇怪吗?河内王凭什么要留下诺大一个长安城给大王,而且是拱手相让,完全不拿走一丝一毫!大王!这可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长安城啊!这可是长安城啊!”

    “嗯,你继续说……”

    “大王,我要是河内王刘粲,我怎么也会要几百个美女带走吧?!金银财帛自然更不会少,这长安是我刘粲打下的,又凭什么要分给别人?即使要分也是分一点点,怎么可能这样平白无故地全部给了大王您?!

第六百一十七章:相让的阴谋(二)

    始安王刘曜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他之前确实是被刘粲的这一个大礼给弄得兴奋过头了,竟然连这么一点浅显的问题都没有看出来?!

    竟然还真的以为是刘粲故意讨好自己,为了他刘粲以后可以得到自己帮助的一种表示而已,但现在听游子远这么一点拨,这根本就是在算计自己啊!

    “游子远,你继续说下去!”

    “是,大王!微臣只是按照常理来推测,毕竟也只有这样做才算合情合理吧?这将士不需要犒劳吗?将领不需要安抚吗?!而且这长安的美人可是送人的好东西,如何能完全不要?微臣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河内王刘粲这样做也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嗯……”

    “再者,河内王刘粲给了我们如此大的恩惠他却偏偏只向大王要了那么一些些的粮草?他是傻子吗?!还是说他的身边全是傻子?连个出谋划策,精打细算的人都没有了?这怎么可能啊?!”

    “说重点!”

    “大王,那时候我们的确不缺粮草,而且微臣也仔细计算过,我们给予河内王刘粲的那些粮草虽然多了些,但如果按照往年的关中流民情况,实际上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即使涌来的流民百姓再多一些,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即使这个冬天难熬些,却也足以应付了!这也是为什么微臣没有极力阻止大王给予他们粮草的原因,可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说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偏要去做什么贤君,然后傻乎乎的把粮草分发给那些百姓?!”

    “大王仁者爱人之心,微臣从跟随大王以来就很清楚,很明白,所以才心甘情愿供大王驱策,何曾有过一丝一毫的不尽心啊!?”

    “既然如此,你刚才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正是因为大王有一颗仁者爱人之心,不忍长安和那些从关中各地仰慕大王威名而不远千里前来的流民百姓,所以才中了别人的算计!”

    “刘粲他能有这个心思?!哼!危言耸听!”刘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动摇,但若是想让他相信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二世祖刘粲能有这份心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虽然游子远已经点到了点上,刘曜依旧不愿意承认。

    游子远又如何会不知道刘曜的心思,在他刘曜看来,整个匈奴汉国之内,除了当今的汉皇刘聪之外,也只有石勒或者王弥还能算得上可堪一战的对手,而那个小辈刘粲,那是根本拍马也不及上他刘曜的废物,让他刘曜承认自己被刘粲给算计了,那真是绝无可能的!

    对于始安王刘曜那种绝不承认错误的性格,游子远是真的太清楚了,所以眼珠子一转,立即说道:“大王难道忘记河内王刘粲身边的陈元达了吗?!”

    “陈元达?!你是说他?!”刘曜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线,这个陈元达确实不是一般的人物,当年先皇刘渊对他也是尊重有佳,如果真的是这个人给刘粲出主意,那么确实是有可能……

    “大王,正是此人!这个陈元达可是汉国内少有的智谋之士,虽然没有太史令康相那样神秘不可预测,但是若仅仅只论谋略,我想整个汉国上下可能都无人能出其左右,即使是微臣也不敢说一定比他厉害啊!大王!”

    张平听到这里,顿时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就油然而生,怎么这个小人这么不要脸?陈元达是什么人?他竟然敢拿他自己和陈元达比较?!真是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太让人恶心了!

    要知道,陈元达那可是先皇刘渊都十分看重之人,他的策对可是连当今汉皇刘聪都非常重视,更不用说整个汉国上下都是无比敬重的一个人,他是你一个小小的晋人能够比较的吗?是你一个溜须拍马的人可以相提并论的吗?!

    不过……

    就像游子远说的那样,这样的人偏偏就是刘粲的老师,那么帮他刘粲出谋划策一下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要说他有心思要算计始安王刘曜,倒还真是合情合理……

    可张平虽然想到了这点,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痛,想想原本自己在河内王刘粲那边过得好好的,不要说河内王刘粲看重自己,就连陈元达也对自己十分关照,当然这也是因为自己的乌谭部实力强大的缘故,可是谁不愿意跟着最有继承皇位可能的河内王刘粲呢?!

    而正当张平有些患得患失的时候,羊献容却为张平又把杯中的酒水给满上了,那眼神中更是透着一股婶婶对侄儿的温柔……

    “子远,你的意思,是陈元达在算计本王吗?!他陈元达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做这样的事?!对疏不间亲这个道理他陈元达不懂吗?!他陈元达算什么东西?!以他的身份竟然敢挑拨我和河内王刘粲的关系?!可恶!可恨!”

    游子远听到刘曜不再亲昵的直呼其名而是说河内王刘粲,心中顿时一喜,看起来自己的那些话,刘曜已经听进去了大半!

    “大王,你想想看,如果不是陈元达算准了大王会不忍看长安和关中百姓在冬季挨饿受冻,如何会只要粮草?!”

    “子远你的意思,孤不是不明白,但孤仍然不相信陈元达他能算出会有多少流民百姓会涌来长安,长安历年流民涌入的数量都没有今年这么多……”

    “大王勤政爱民,熟读了微臣当年给大王所上呈的奏表,那里面详细记录了微臣熟记的历年关中冬季的情况,而这份奏表的很多内容都是过去南阳王司马模向晋国朝廷所奏报的内容。”

    “是啊,南阳王司马模这个冢中枯骨,自然是只会虚报流民数量,以求中饱私囊。子远,既然你我都知道这个情况,河内王刘粲和陈元达又如何会不知?!”

    “大王,南阳王司马模自然会虚报数量,可是大王忘记了吗?那时候关中还算平稳,如果陈元达只以这些历年的内容做为判断依旧,又如何算计大王呢?!”

第六百一十八章:相让的阴谋(三)

    游子远的每一句话都似乎恰到好处地点中了始安王刘曜内心里原本就有的不安和烦躁,甚至连看向游子远的目光都变得狠厉了起来……

    “子远……你的看法呢?!”

    “大王难道忘记卢水胡的彭荡仲父子了吗?”

    “你说他们两父子?!哼,他们倒是借着我们汉国的军威,捞了不少的便宜!”

    “是啊,确实如此,但无论如何他们两父子如今已经占据了大半梁州,晋国的梁州刺史张光也被他们围在了城固县。(城固县位于陕西省西南部,北居秦岭南坡,南处巴山北坡,中为汉中盆地东域)”

    “那又如何?!”

    “大王,这些卢水胡人可没有大王的这份为民之心,所图的不过是些财货,所以……”

    “你是说他们两父子会大开杀戒,迫使梁州的百姓大量向长安涌入吗?!”

    耳听得始安王刘曜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游子远这才继续说道:“微臣也说不清彭荡仲父子会如何烧杀抢掠,但继续让他们在梁州肆虐的话,对我们也不利啊……”

    “嗯,他们父子两现在正在围杀梁州刺史张光,杀点人,夺点补给,就地征用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因此流离失所的百姓向我长安涌来的话……”

    “大王所虑极是,但这只是其一……”

    “还有其二?”

    “这彭荡仲父子远离安定郡作战,势必不能持久……”

    “你的意思,安定郡那边会有什么动静吗?”

    “确实有这个担心,尤其是安定贾匹的动静实在是让人疑虑,当然这个可以先不说,微臣想说的是,如今正是正是冬初,如果他们两父子想要继续待在梁州,或者想掌控梁州,那么就很可能会来向我们索要物资和粮草……”

    “哼哼!你说的没错,这些卢水胡人贪得无厌,确实有这个可能!”

    “大王,如此综合下来,大王不觉得这都是陈元达早就算准了的吗?特别是大王不会放任百姓饿死而不管这点!”

    “哈哈!好一个陈元达,还真是算无遗漏,竟然连孤王都被他算计了!”

    “大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陈元达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公然算计大王,难道仅仅只是他自己的主意吗?”

    “你是说河内王刘粲也知情?!”

    “大王!这河内王刘粲必定是知情的!否则以陈元达再大胆也不敢公然如此,大王不觉得他们要走的那些粮草数量,是不是经过精心算计好之后才来问我们要的呢?!”

    “嗯……看来陈元达早就安排了人来打探过我的虚实……”

    “哎,都是皇室血脉,却要如此算计……”

    “哼!好一个刘粲,好一个陈元达,竟然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子远,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被算计了,他们问我要粮草,如果多了则我必然起疑,若是少了我又会觉得他不够贪,反而也会因此而起疑,所以他们才会要的很多却又不动及我正常的消耗,甚至还略有盈余,如此一来,反倒是我被他们这两个阴险小人给麻痹了警觉!”

    “大王明鉴,正是如此啊,这陈元达和河内王刘粲早就算计好了今年会比往年有更多的流民涌入长安,而且如今看来他们驻扎在新丰却不走,更让人心中起疑,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哼!多半是想看我刘曜的好戏,只要我守不住长安城,镇不住关中局势,尤其是等到长安生乱,关中动荡之时,他们就可以乘势一举帮助我平定长安之乱!这样一来什么功劳都是他们的了!哈哈哈!可恶!可恨!可杀!”

    看到刘曜的眼睛里蕴含着怒火,甚至双拳都紧紧握起,游子远知道火候已经到了,赶紧添油加醋地说道:“大王所言极是,此间的阴险不得不防啊!”

    “哼哼!竟然敢算计我!哈哈哈!”

    “大王,还有一点……微臣不知道是否该说……”

    “你尽管说来就是!”

    “是!大王!如果微臣猜测的没错,河内王刘粲早就留有了后手!”

    “嗯?!”

    “以大王之贤能,稳固关中自然不在话下,我想着点陈元达和河内王刘粲都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如果一计不成,就会再施第二计!”

    “什么第二计?!”

    “若是他们眼见关中稳定,必然是要回平阳的,但他们一旦回到了平阳,再利用财物贿赂那些对大王心怀嫉恨之人的话……”

    “你是说他刘粲会颠倒黑白,利用我还留在长安这件事来做些文章?!”刘曜几乎就是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些话,本来他当年做出火烧洛阳那种蠢事就已经让他够窝心了,难不成为了避嫌还要再在长安放一把大火,把长安城也烧了?!

    刘曜的胸中似乎突得就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游子远的话不仅句句在理,而且句句都切中要害,尤其是仔细想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全被陈元达那只老狐狸和刘粲那个小混蛋给算计的滴水不漏,心中就会有种难以发泄的怒火环绕在胸,恨不得立时就拔刀杀了那两个想弄死自己的混蛋!

    “大王,如果他们只是简简单单就这样回平阳,然后只事做些背后伤人的事的话,那倒算是万幸了,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这也是要在大王可以有足够度过这个冬季的粮草,还有能够处理好不断涌入的流民的前提下,否则……”

    “否则什么?难道他刘粲就准备在新丰看我好戏?等我守不住长安,活生生被流民逼出长安了再来收拾残局?!”

    “大王,哪有那么简单?依微臣之见,若是大王在粮草难以为继之时,引发民变和军变,那么必然就是大王身死之时!”

    “大胆游子远,你竟然敢诅咒我叔叔!”张平实在是听得有些怒不可揭,这个游子远竟然敢这么说话,如何能轻饶了他!?

    可是刘曜却似乎并没有要惩治游子远的意图,反而伸手阻止了张平的怒喝,然后对着游子远说道:“子远,你说的很对,看来他们是想要我的项上首级……哼哼,但我绝不会如他们所愿!你起身说话吧!”

第六百一十九章:刘曜问计

    游子远感激地对着始安王刘曜拜谢了一番后,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冷啊!这地上真他妈的冷啊!这个该死的张平竟然还敢落井下石,哼哼,幸好始安王殿下没有把他当回事,不然这场面还真的有些刺激,不过现在好了,总算是让人起来了,看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还真是没有白长,嘿嘿嘿!

    游子远起身后,恭敬地再次躬身谢道:“谢大王!”

    始安王刘曜轻轻点了点头道:“嗯,你继续说下去!”

    “是!大王!这陈元达之计不可谓不毒,如果一旦发生民变,即使大王能出得长安也走不出关中,因为此时驻扎在新丰的河内王大军必定已经在等候大王了!”

    “哼哼,难道他们还真想假扮流民截杀我不成?!”

    “大王!不用假扮,真到了那种时候,河内王刘粲只需要轻轻一挥手,就可以让大王死于千军万马之下,只要大王身死,那么无论会不会走漏风声,又有谁会多说一个字去得罪未来的汉皇呢?!”

    刘曜的脸色真是越发得铁青,尤其是在火光之下更是显得骇人之极,就连羊献容看到这样的刘曜也是觉得异常的陌生和冷酷……

    刘曜确实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必须要保持冷静,绝对不能被怒火冲昏头脑,他刘粲可以忘恩负义算计自己,为何自己就不能反过来也算计他一下?!

    刘曜一步步慢慢走近游子远的身边,竟然亲自伸手为游子远游子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甚至还亲自为游子远倒了一杯酒,让他饮下取暖。

    游子远自然是显得激动不已,诚惶诚恐地说道:“大王……”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过于大意了才会中了陈元达的奸计!你说的很好,若不是你的提醒,孤王险些还在梦中!子远,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帮孤补救?!”

    到了此时,游子远才算真是吐出了一口气,自己今天干得可是疏不间亲的事情,在汉国内部这可是大大的忌讳,幸好自己把话说得还算清楚,不然自己这条小命就要毁在自己手上了!

    也幸好现在刘曜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看法……

    而且游子远内心还有点小激动,自己投靠的这个始安王刘曜还真是有些气魄,你看看,听自己说了这么多别人对他施展的阴谋诡计,虽然生气,但并没有暴躁,反而还来问计于自己,不错,确实不错,这才是王者风范啊!

    就是性格有些孤僻,要不是自己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又懂得循循善诱地说话和劝诫,让他自己慢慢意识到他自己该做些什么,这绝对是本事啊!哈哈哈!

    当然,这普天之下,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就他刘曜那种脾气,又有几个人能受得了?你看看现在始安王刘曜能走到现在,那都是靠了我游子远啊!哼哼,只要他能完全听从自己的,那么不要说什么一代贤王了,就算是一代明君也不是不可能啊!哈哈哈!

    想到这里,游子远再次一本正经地说道:“大王,微臣确实有一计可以让河内王刘粲和陈元达二人为他们谋算大王付出惨重的代价!”

    “让刘粲那小子中计?这恐怕不容易吧……你也说了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老狐狸陈元达呢!”

    “大王,陈元达即使再智计百出,也无法控制住河内王刘粲的得意忘形吧……”

    游子远此时此刻的话,就犹如是为一个被逼到了死角的人准备了一把利剑,始安王刘曜就是那个被逼到了死角的人,而游子远将要说出来的计策,就是他所想要的,可以彻底扭转局势的利剑!

    想想自己不仅分兵给他们,还送粮草给他们,他们两个畜生竟然还要算计死自己才肯罢休?!

    他们两个竟然真的把自己想象得那么愚蠢,那么好对付,自己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最最惨重的代价!

    刘曜的心里在阴冷地笑着,难道就因为自己也姓刘?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和将来的统治吗?!自己的哥哥刘聪忌讳自己就不说了,现在连自己这个侄儿也在算计自己了?哈哈哈,果然伴君如伴虎,这父子俩个都是一个德行!

    需要你的时候那是百般恩宠,百般信任,一旦利用完了就想着要灭你杀你,完全不顾及你过去的功劳和对他们的好处,果然不愧是两父子啊,都是一样的阴险狡诈,忘恩负义!

    而游子远看着刘曜眼睛里越来越浓的杀意,知道始安王刘曜是真动了杀心,所以再次大着胆子进言道:“微臣今日收到了一封书信,似乎有点意思……”

    刘曜不太明白游子远为什么突然岔开了话题,但是如今他的话自己必须要耐心听完,所以虽然面上有些不悦,却仍然问道:“如何有意思了?!”

    “大王可知道安定郡的贾匹?”

    “嗯,这个人我知道,是彭荡仲的结拜兄弟,彭荡仲跟我提到过他,说是此人如果愿降则可大用,若是不肯降,则务必杀之!”

    “正是此人送来了降表……”

    “降了?!这不是好事吗?!”

    “是降了,就是有些蹊跷……”

    “怎么说?!”

    “此人不仅快马让人送来了降表,还准备带诸胡质子前来长安,甚至还要杀一个叫和郁的晋国尚书做为表示诚意的礼物献给大王。”

    “这不是很好吗?诚意足够,有什么问题?!”

    “大王不觉得此人所为太过诚意了吗?而且问题就出在他要带着安定诸胡的质子一起过来……”

    “嗯?这有什么问题?!”

    “大王,这每一个质子的身后都有一个部族,贾匹要带着这么多部族的质子前来,那么首先那些部族的人就得派人先把质子交给贾匹,这样一来,整个安定诸胡的部族都要汇聚到贾匹那里,这得要聚集了多少人?!”

    “嗯,你继续说下去。”

    “如今正是冬季,大雪封山封路不说,这么多人的粮草供应也是一个问题,他贾匹哪来那么多的粮草?!如果有,他又是从何时开始囤积了如此之多的粮草,所图的又是什么?!”

第六百二十章:游子远献计(一)

    始安王刘曜的眉头紧锁着,思考着游子远的每一句话,看起来,这个关中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平静,而且通过游子远的分析,这些隐藏着的种种阴险计谋似乎也正在不断地浮出水面……

    “子远是觉得有诈吗?!”

    “大王,其他人我不敢肯定,但这个贾匹我确实觉得必须要防范一下,毕竟此人乃是贾诩的曾孙,这家学渊源,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防啊!而且彭荡仲也是有言在先,此人若是真的心怀叵则,务必尽快除之啊!”

    “你是说他是贾诩的后人?那个你们晋人谈之色变的毒士之后?!”

    “也是晋国先皇后贾南风的族人!”

    “那倒是历久长存的家族,确实有些意思,你说的贾匹就是这一族的后人吗?!”

    “正是!”

    “子远,你说这些,到底是有什么打算?!若是如你所说,贾匹此信是诈降,和我要对付河内王刘粲那个小子有什么直接关系?!”

    “大王,妙就妙在这贾匹以为我们看不透的他的计策,想要假借投降之名行他的偷袭之计,而河内王刘粲又觉得我们是他的囊中之物,这两方势力都觉得我们是这天下间少有人蠢货…..”

    刘曜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游子远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和想法,至于他是不是在讽刺自己,哼哼,量他也不敢!

    游子远其中话才说完也觉得有些后悔,他这张臭嘴真的是一打开就收不住啊,怎么就又扯到“蠢”字上去了呢?!哎!自己可真的是得意忘形,又给自己挖抗了!

    想到这里,游子远的脑门上又是一阵冷汗,尤其是看到始安王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更是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始安王刘曜看到游子远也意识到他说错了话,倒也没有了计较的心思,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收拾河内王刘粲和他的老师陈元达,其他的以后再算账!

    “子远,我没看出这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还是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他们两方势力之间产生什么联系吗?!”

    “大王英明,微臣正是利用他们的这种小看我们的心思,尤其是河内王刘粲,我觉得可以做点文章!”

    “为什么你觉得河内王刘粲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大王莫怪,这河内王刘粲虽然听从了他的老师陈元达的计策来谋算大王,可是想要等到大王自乱阵脚的那种情况出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拖的时间一长,他待在新丰那个地方又没什么乐趣可以供他消遣,势必会因为无聊而产生烦闷……”

    “你是说他会变得没有耐心而蠢蠢欲动,想做些什么吗?!”

    “大王明鉴!河内王刘粲这样的稚子如何能有耐心可以等很久的时间,何况他也等不到那样的情况出现……”游子远说完这话,就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始安王刘粲,眼见他听到这话后,脸色也变得和缓了一些,这才放下了一点心……

    游子远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们在河内王刘粲变得百无聊赖之际,给他送上一封信呢?!”

    “你是说把贾匹要投降我汉国的事情告诉刘粲那小子?!”

    游子远也没有想到始安王刘粲能有这么快的反应,还真是有些惊诧地看了一眼刘曜后,才继续提醒道:“我们不仅应该给刘粲快马送一封信,还应该给贾匹那边也送一封回信!”

    “你是想让河内王刘粲来接受贾匹的投降?!”

    可还没等刘曜详细询问清楚,游子远已经转头对着张平说道:“其实给河内王刘粲送信之事还需要张将军也配合一下!”

    听到游子远的话,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张平,似乎他的脸上就有答案一般!

    张平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有丝毫的怠慢,要知道自己这会子可是身处在刘曜的地盘,不要说让他配合一下,就算要他现在就去领兵杀了河内王刘粲,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先答应的份!

    更何况现在也没有人让他这么干,只不过是配合一下,但是游子远这个混蛋能有什么好的事安排给自己?

    张平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但既然游子远说了,又是当着众人的面,张平也只能一脸严肃地回应道“游大人若有吩咐,张平必当全力以赴!”

    看着张平的一脸平静,而且态度谦和谨慎的样子,尤其是那副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会答应一般的神色,倒还真是让游子远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张平因为刚才被自己打压后,又跳出来想要落井下石而不成,现在自己再提起让他帮忙,那么他张平一定会各种拒绝,如果真是自己想的这种情况发生倒是省了不少后顾之忧,但如今看来这个张平还真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啊!

    之前自己故意打压他,破坏他在始安王刘曜心中的地位,他也抓住机会像利用自己言语间的不敬来打压自己,一击不中就立刻收手旁观不说,也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还能在自己提起他的旧主之时保持冷静,这份本领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尤其是他张平还如此年轻,又掌握着整个乌谭部,这样的年轻人,假以时日倒是真的不可小觑,自己是不是要帮他一把呢?

    嗯,顺水推舟地帮他一把,也好弥补一下自己和他的那一点点小矛盾,小误会吧……

    不不不,不用太急,倒不如让自己再试探一下这个张平,要是真的不一般,以后再想办法弥补也就是了。

    不然平白无故就让始安王刘曜身边多出了一个心腹,还要分去了刘曜对自己的持重,那可真是太不明智了,尤其还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想到这里,游子远对着张平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很难的事,只是需要借张将军的猎鹰一用!”

    “我的猎鹰?!”

    “不错,就是河内王刘粲送给张将军的那只猎鹰!”

    张平忽然觉得自己手心里有些出汗,难道这个游子远真的要对付自己?要不然为何要这般刁难自己?非要在自己叔叔始安王刘曜面前提一些自己和河内王刘粲过去的往事?

    果然,在张平下意识地向刘曜望去一眼的时候,刘曜的目光也正好看向了张平,那神色可不是一般的不善啊……

第六百二十一章:游子远献计(二)

    张平自然是知道所有的人目光都在看着自己,倒也能平静地继续问道:“不知道游大人要用我的猎鹰做什么?这猎鹰确实是河内王刘粲送我的,但是……”

    游子远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张平的任何解释,所以直接打断道:“嗯,只要是河内王刘粲所送的猎鹰就可以了,至于其他……倒是真的不重要!”游子远一边说一边拿一双眼睛不断打量着张平,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失去冷静跳起来指责自己无中生有。

    但张平到底还是忍住了,虽然内心有些慌张,可语气上却没有多大变化,似乎游子远说的那些话都和他张平没有任何关系似的,所以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句道:“不知道游大人到底想说什么呢?”

    游子远倒是真的有些佩服起这个年纪轻轻的张平来了,竟然这样也能忍得住?!不错,确实不错,看来这个年轻人以后也会有一番作为,自己倒是不能再过分逼迫了……

    “敢问张将军,过去可曾用过此鹰给河内王刘粲送过书信?!”

    张平也真的算是沉得住气的,但是游子远的咄咄逼人真的是已经越来越过分,每一句话都似乎在告诉刘曜自己曾经是刘粲的人,尤其是在这种刘曜刚刚醒悟自己被刘粲和陈元达算计的时刻,这个游子远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真的要致自己于死地吗?!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小人,非要逼死自己不成?!

    张平甚至开始不动声色地悄悄算计自己的利用价值,以及乌谭部的价值在刘曜心里的地位和分量,如果游子远再这样步步紧逼,自己又该怎么应对?!

    如果真的和游子远当场翻脸是不是就是和自己这个叔叔也翻脸了,那自己今日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吗?!

    游子远也在观察着张平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他就是要最后再试探一下张平能不能沉得住气,如果沉不住气,那这个人就没什么可怕的,要弄死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若是张平真的死了,也不用担心乌谭部的人追究,这君要臣死的事太过简单了,乌谭部也不会为了一个人而决裂于整个汉国吧?尤其是他们已经被河内王刘粲抛弃了,这中间的利害,他们应该懂得……

    所以张平如果死了,事情其实就简单了,自己只要再想办法得到乌谭部其他人的支持即可,至于张平这个从河内王刘粲那边转投过来的人,嘿嘿……

    但若是他沉得住气,那倒是要好好巴结一下,毕竟乌谭的部的实力放在那里,自己大王以后还有许多需要他出力的地方,与其再费力去扶持一个,倒不如用一个无法再转投别人的张平,其实也是可以考虑的……

    这留与不留,杀与不杀的命运,也就看这个张平自己怎么选了……

    而就在张平已经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却忽然看见羊献容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依然是那样温柔,那样平和,甚至让他已经开始急躁不安的心都再次变得平静下来……

    这就是这个女人的魅力吗?!

    还是说她愿意相信自己投靠自己叔叔的诚意?

    那她又为什么要相信自己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羊献容的原因,还是张平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这样一直被动下去,尤其是被人一挑拨就激动,几句话就按耐不住,这可不行,他一定要好好面对,尤其不能在羊献容这个女人面前出丑……

    而就在游子远也以为张平就要按耐不住对自己发怒的时候,张平竟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就再次客客气气地回答道:“是的,游大人,过去我把河内王当做好哥哥,好兄弟,什么话都会跟他说,但是谁能料到……”

    张平语气苦涩地停顿了一下后,用着哀怨和难过的眼神看了一眼正在观察着他的始安王刘曜后,马上加重了哀伤的语气再次说道:“谁能料到,最后他依然无情地抛弃了我,游大人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不应该这样对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付出真心?哎,我也觉得自己好傻……”

    游子远安静地听着张平的诉说,又看了眼面色已经慢慢转好的始安王刘曜,还真是有些惊异这个张平的忍耐力和反应能力,竟然只用几句简单而又示弱的话,就说得好像他和始安王刘曜一样,都不过是信错了人一般……

    呵呵!这个张平不简单啊,确实不同一般啊!

    像他这样年纪的年轻人,又是个匈奴人,竟然能有这份克制,也真是不容易,看来自己以后要对他多加小心,不能再这样轻易触怒此人了……

    不过游子远也不愿意继续听下去了,所以再次打断道:“张将军若是所言无虚,那河内王刘粲就必定认得这只猎鹰,我想请张将军可以用它来给河内王刘粲送一封信!”

    张平疑惑的看了一眼游子远,稍一思索,立即眼睛放光道:“游大人是想让我抢先一步给河内王刘粲送一封信去,内容要跟游大人送去的书信内容如出一辙是吗?然后再告诉他始安王叔叔的书信马上也会送到他那里,是否如此?!”

    游子远看着张平如此机灵也是微微笑道:“张将军好聪明,不愧是我家大王信任的人!”

    游子远的奉承话算是恰到好处的让刘曜本来已经越来越对张平反感的心恢复了不少,毕竟张平曾经是刘粲的人,如今虽然跟从了自己,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谁又能知道?!

    如今看他说出了他被河内王刘粲抛弃的苦痛内心,倒是和现在的自己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更何况游子远最后那句话也像是提醒自己张平和他的乌谭部的利用价值,好吧,是自己一时被刘粲和陈元达气到,差点失去了理智。

    想到这里,刘曜也开口道:“平儿,此事就麻烦你来做了!”

    “叔叔说的这是什么话?只要叔叔有命令,侄儿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平一边诚恳地说着,一边偷偷看了眼游子远,这个人一会阴一会阳,一会步步紧逼要打击自己,一会儿又像是峰回路转般地帮了自己一把,这个小人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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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明月介绍:
当匈奴人(黄种人,夏朝遗民)在公元前五世纪终于整合了蒙古利亚所有的游牧民族并击溃了已经占领了整个欧洲和西亚的雅利安人(印欧白人),接着吞并了月氏、楼兰、乌孙、呼揭等二十六国的白种人,但随着时间的流失,新生的白种匈奴人占据了匈奴的上层,自称胡! 单于遣使于华夏: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 从此,匈奴与华夏的战争从未间断过:犬戎(属于匈奴)攻陷镐京,周平王无奈东迁,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击败林胡,李牧大破匈奴,秦始皇收复河套,汉高组被围于白登,狼狈逃回,吕后只能委曲求全以待修生养息,汉武帝一扫前耻,不断击溃匈奴,但战争却一直延续到晋朝...... 西晋“八王之乱”后,华夏精锐殆尽,匈奴首先乘机发难,羯,氐,鲜卑,羌也随之作乱,“五胡乱华”拉开了序幕! 而可怜的主角偏偏诞生在了西晋末,阴差阳错下只能不男不女的苟活着...... 谁来带领汉族走出灭亡?谁能再次阻止白种人的侵略?五胡明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胡明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胡明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