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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骑卷江山     五胡明月txt下载     五胡明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二章:也向潼关行(一)

    康花听了这个方案倒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坐船她确实没怎么做过,至于要坐多久的船,她也不关心,到底离长安近不近,她更是没有太大的兴趣,反正她不过是一个没人关心的弃子而已!

    这次汉国的目标是要拿下关中,只要拿了关中,拿下了长安,并且在长安站稳了脚跟,那么自己的父亲也必定会前往长安,他会见见自己吗?会关心一下自己吗?会不会嘘寒问暖?!呵呵,或者根本就不用见了,也省得说一些虚情假意的鬼话,又或者直接把自己安排去更荒僻的地方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康花早没了心思再听下去,她忽然根本不想去什么蓝田了,更不想在离长安那么近的地方,只要自己不出现在自己父亲的眼前,他是不是还会偶尔想起一下自己?要是真的见了,真的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又把自己赶走,让自己最后一丝侥幸都不复存在的话……

    不要了,自己绝对不要去什么蓝田!可是自己能不去吗?看康强的路线安排的如此周密,想必是自己父亲早就安排好的路线,自己能违逆自己的父亲吗?!

    康花有心想反对,可这话到了嘴边却又犹豫了……

    可还没等康花主动开口,一旁的石瞻已经皱起了眉头,直接对着康强说道:“康首领可有地图,这些地方我都不是特别熟悉。”

    康强早有准备,那地图更是让人随身携带就是为了更好的在接应石勒人马时使用,现在一听石瞻的话,立刻就让人拿出了地图,接着小心翼翼地铺开在地上,然后用手指出之前说的那些地名和方位,并且仔仔细细地解说了自己这样安排的理由!

    但石瞻似乎对这个路线并不满意,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条路实在是太慢,行船如何能和骑马相比?!康首领,这个路线不行!耽误太多时间了!我们这次来关中是有任务的,如此拖沓的行程,我没有办法接受!”

    康强虽然有些意外石瞻的说法,毕竟这是最最稳妥和安全的办法,不仅可以照顾到康家二小姐的安危,也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更可以最大限度的让大家都到达更安全更有后盾做保障的地点,这样也能更好的实行任务,可石瞻这么一说,倒像是目的并不是要帮助汉国,反而是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隐藏在其间,这倒是让康强多生了一个心眼。

    再联想到这次行动似乎从各种迹象来看都像是康相和石勒之间的私人交易,那么这两个叱咤风云的人为什么要联手,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偏偏交给自己的蓝田一族来办?康强一想到自己的部族,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多长个心眼!

    再说了,康强就是为了怕发生这种自己完全没有掌控的事情,所以才安排了走水路这个办法,要知道这条水路基本就是逆流而上,全程都要靠纤夫来拉,少说也得要2个月以上才能到达蓝田,那么只要是时间耽误了,自己和族人不过是受顿训斥,但却可以避开所有的让自己族人去送死的可能。

    对于这点,康强自然不能明说,这也是他一直坚持走水路的理由。(根据网友猗顿的分析,宋武帝刘裕北伐的时候的时候从聊城附近到潼关直线距离700公里都走了八个月,虽然也有北魏骚扰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原因是逆流而上要靠纤夫拉,这还是下游流速还相对平缓的情况下,这洛水的落差绝对要比刘裕走的黄河中下游还陡,拉两个月都是保守估计。)

    至于这个石瞻是怎么知道水路更慢?难道他懂水路?看着不像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多寻思这事的时候,如今之计,康强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坚持,甚至还故意询问道:“石将军是指时间太慢吗?这种天气走水路的确慢了些,可是这条路线却是最安全的,我想石将军也不希望节外生枝吧!”

    石瞻自然没有心思跟康强去解释自己这次行动的目的,更没有心情和康强多说什么,所以刻意加重了语气道:“绵延日久,会耽误我们的行程,康首领,我的意思,直接从陆路到潼关!等到了潼关再决定怎么走!”

    “直接向西前往潼关?!这?!这怎么可以?!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这是我的决定,不必再议了!”

    康强几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石瞻,这哪里是蛮横?简直就是不讲道理啊!他要执行任务难道就不管我们蓝田康氏整族人和康二小姐的安危了?!自己虽然对于关中各处还算熟悉,但也仅仅只是熟悉一点而已啊,只有到了蓝田自己才有办法给予最大的支持,怎么这个叫石瞻的少年完全不懂其中的关键呢?!

    石勒怎么会派这样的人来关中行事?!

    康强实在是有些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固执,难道真的是因为这次行动的目的特别重要?可这关中之地,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这样偷偷行事的?!

    康强确实觉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这却关系着他们蓝天一族的生死存亡,如果自己的族人参与了不应该知道的秘密,那么等待他们的也就只有亡族的一个可能,现在看这个情势是多半会走潼关一路了,自己必须多为自己的部族考虑,如果自己能早一步得知这其间的秘密,投靠另一方强权,那么说不定自己这一族人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但前提是必须要知道石勒的人马到底想做什么啊?!

    康强的额头在不知不觉中流了几滴冷汗,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少年郎的气势竟然会这么强盛,这还是他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若是换了平时好好的,这气势得多有多吓人?自己这一辈子也算见过不少英雄了,像他这样刚猛的倒还真是少见!

    但此事既然已经事关整个蓝田一族的安危,那么即使是被康家二小姐责骂或者被眼前这个石瞻痛斥自己多管闲事,自己也有必要当面问一下了!

    不然自己还算蓝田一族的族长吗?!

第五百九十三章:也向潼关行(二)

    康强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索,他背负了太多太多家族的安危,明知道自己再劝阻也是无用,但仍旧想为自己的族人再最后争取一次!

    “少将军息怒,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么多人,如果贸然行进的话势必会有很多没有办法协调的地方……”

    “哼!这个我不关心,我只要尽快到达潼关即可,其他的事,你们既然是作为配合我们的,就全力以赴即可!”

    石瞻的话无疑是已经把康强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再坚持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康强毕竟是人老成精,知道硬扛已经不是办法,只好尽量拖延一下,也好多想点策略,减少自己部族可能遇到的危险,所以更加谦卑地说道:“少将军的意思,老奴知道了,可是少将军现在就要启程吗?!”

    “你什么意思?想羞辱于我吗?!”

    “少将军,老奴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但即使要按照少将军的意见直接往潼关进发也需要各位在此修整一下,方可行进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石瞻虽然对着康强说了这番话,但是眼睛却是看向了康花,因为在石瞻看来,这个康强就是康花的人,康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必是康花早就跟他交代过什么!

    不然就凭这个老奴他怎么敢这样放肆?!

    可石瞻并不知道他的目光有多伤人,他眼神中的那种不信任和怀疑,尤其是那种若有若无地轻蔑和鄙夷,真的是让康花有一种想上前去狠狠抽他两个耳光的冲动!

    但是康强的话的确没有什么问题,目的完全是出于安全考虑,反倒是石瞻一定要坚持去冒险才让人觉得他的目的不可告人!

    想来,康强这样坚持他自己的意见,必定是自己的父亲有过命令,她可以反对吗?!

    本来就是自己父亲安排如何怎么做,自己就必须按照命令怎么做,不能违背,更不敢肆意乱为,至于石瞻怎么想,康花本来倒不介意,可他这么看着自己,没来由的就让康花一阵反感,顿时开口道:“石瞻,康强的话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怎么?!你以为个个像你那样都不知道怜惜自己的人马?!他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所以可以任你糟蹋?!”

    “**的说什么?!”

    “怎么?石勒的人马就这么了不起了?!我难道说错了?!你看看你麾下的这些人,他们当初是怎么被我们全部活捉的?!难道刚刚发生不久的事你这个大首领就全部忘记了?!”

    “你?!”

    “我?我怎么了?难打我说错了,哪个将领会让自己的人马弄成这样连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这是将帅会做出来的事吗?!”

    “呵呵,谢谢你提醒!”

    “不客气!”

    康花耻高气扬地说教了石瞻一顿,心里真是一阵舒爽,可是看见石瞻似乎被自己的话戳中了伤心处,却又有些不忍起来:“其实……”

    “怎么?康小姐还有什么话要说教的?难不成还想再要来羞辱在下一番?!”

    看着石瞻那副嚣张得不知道收敛的样子,尤其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腔调,康花原本的内疚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对着石瞻就讽刺道:“呵呵,我可没有你这番闲心!”

    “我也没有!”

    看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呛着,康强和其他人也是一阵的焦虑,怎么这两个人又杠上了呢?!正事要紧啊!

    小绿也有些生气,怎么良哥哥好好的又跟那个叫康花的贱人斗上气了?

    所以有心打断他们二人,并且提醒石瞻道:“良哥哥,只谈正事!”

    康花是真被小绿的自作主张给气到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卑贱女人,竟然敢说话这么放肆?!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她哪来的底气敢这样直白的讲话?!这里轮得到她说话吗?!

    不过小绿的话也的确提醒了康花,所以康花突然一改暴怒的态度,反而冷笑了几声,平静地说道:“好啊,既然是谈正事,我们又是互相合作的关系,那么我倒是希望石少将军可以坦诚一点!”

    石瞻皱着眉头不屑地说道:“哼哼,如何坦诚?!你要我坦诚什么?!我被你们搜身搜得还不够吗?要脱光才叫坦诚吗?!”

    “你?!”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康花也是快被石瞻给气笑了,真不知道他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底气在这边嚷嚷,要不是看在他是石勒的人,估计早就被康强那伙人杀了,真是不知死活!

    看看康强那老奴的眼神,真的是隐忍非凡,自己虽然有心和他们缓和关系,但对于这支蓝田族人,却依然是不敢掉以轻心,虽然表面上康强以自己为首,但实际上康花心里很清楚,实际上康强才是首领,自己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平阳康氏二小姐的身份在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但自己这么做也不过是想压压这支蓝田族人的气势,最大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他们不敢对自己有轻视之心,否则真的会如寒盈昨日说的那样,万一他们真的要杀了自己,随便说自己是被流寇所杀,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可以保命?!

    所以康花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而石瞻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自己要想保护他就必须趁着康强等人还没有生出杀心来的时候,好好从中斡旋他和蓝田康氏的关系。

    也因此,即使石瞻这般挑衅,康花仍旧按耐着性子,慢条斯理地说道:“石少将军,既然我们已经一起坐下来商议怎么合作了,那就把一些大致需要帮忙的地方讲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全力配合贵部是不是?而不是这样蛮横,把别人的好心都当成了屁话!”

    “这个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只需要提供给我们你们所有的力量就行,其他之事自然有我主石勒和你的父亲康相去处理!我们要做的就是去执行命令,并且完成任务即可!”

    石瞻这话倒也没错,一时之间倒是让康花不知道该往下再说什么好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也向潼关行(三)

    康强更是无奈地看向了康花,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他是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资格,也没有任何办法去劝说石瞻了,除非现在就立即翻脸,索性把康花,石瞻这些人全部杀了,大不了自己带着族人直接往西边逃跑,可那样做的话,自己这整个部族所面临的危险可能要比跟着石瞻冒险还要危险!

    尤其是以康相的势力,即使自己逃去了遥远的西方,他估计也有办法找到自己,难道自己真的要待着整个部族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真的有一天自己整个部族在不经意间被其他强大的部族吞并?!

    想到那些凄惨的可能,即使如康强这样经历了无数风霜的老人,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悲苦的表情……

    但康强毕竟是康强,人老成精是一点也没错的,虽然他已经放弃了当场灭杀康花和石瞻的办法,但既然要跟从石瞻去潼关,那么他也必须有一定时间来重新策划,以期保证自己部族最大的安全,而且康强还从康花和石瞻的对话里,听出了一点点的猫腻!

    真的没想到啊,石勒和康相的这次行动竟然会如此保密?甚至连他康相自己的女儿康花都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而知道答案的似乎也只有石瞻一个人,这倒是真的让人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过事已至此,除了多留心石瞻这次关中之行的秘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毕竟从水路去蓝田的这条路线已经被否,自己和康花也都没有办法去改变石瞻的主意,如此看来,也只有尽力做好前往潼关的准备了!

    但康强还是再次对康花投去了希望她坚持不要去潼关的目光,但可惜的是,康花似乎也没有很强烈的意愿去反对石瞻。

    毕竟,康花自己心里也没有一丝要走蓝田这条路的心思,本来一听到石瞻要走潼关,倒是真的有些喜出望外,虽然她也知道走陆路的话,一定会有许多风险,但是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经历风险,岂不是更好?!

    要是坐船,这一路必定是跟石瞻分坐两船,想说个话,逗他生气都不能,更不要说之前自己想到的那些要面对自己父亲的可怕可能,更是没有了要走水路的心思。

    而且在康花的心里面,对于汉国的强大也充满了憧憬,一直只是听说汉国大军如何强大如何无敌,但实际上康花却从未亲眼见过汉国大军征战四方的威武景象,要是真的能去看看那些被汉国攻下的地方,或者遇到某一支汉国大军的队伍,跟着他们一起去打仗,那可得有多带劲啊!

    但刚才之所以要跟石瞻杠上,故意打击他,还不是因为他对自己那副看不上的讨厌态度?!可如今康强的那副还想坚持走蓝田的眼神,可真的是让康花都有些不耐烦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答应了石瞻的提议,他是不是也会对自己多些好感了?!

    应该会吧……

    对!一定会的!

    这忐忐忑忑的心,这期期许许的眼神,恰又正好迎上了石瞻那令人心动不已的注目!

    他是在看着我吗?还是在等待我的答复?

    还是……

    只是想多看我几眼?!

    石瞻也是一愣,这康花怎么突然在自己面前变得这般忸怩起来了?!

    还有她的眼睛怎么也是忽闪忽闪的?

    怎么回事?

    她是不是有病?!

    “康二小姐?!”

    “啊!其实……其实我觉得石少将军的提议很好,康强,我们就听石少将军的,直接去潼关吧!”

    看着康二小姐那泛着花痴的眼神,康强就知道事情要糟,这要是一路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啊?!

    康强正待要再说些什么让康花改变主意,不想她的眼睛已经盯着石瞻,再也没有其他了……

    看到这样的康二小姐,饶是机智如康强这般的人精,也知道大势已去,再也无法改变前往潼关的命运了……

    果然,康花接下来的话,更是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原则,但凡是石瞻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这态度转变之快,不要说康强的人有些吃不消,就连石瞻那边的人也都有些懵住了……

    但康强实在是不愿意自己这一整族的大好男儿都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去白白送死,一想到要是石瞻的目的就是要牺牲自己部族的人来达到吸引敌人的话,那这真的是有去无归啊!

    再想想那个神秘莫测的康相到底在想些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康强就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应该有的顾忌,直接硬着头皮再次劝道:“石少将军,二小姐,潼关这条路,真的不好走呀!不是老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二位,实在是这条路太过凶险了啊!”

    “康强!你胡说什么,我可是知道那潼关早已经被我汉国拿下,在我汉国的保护下,我们会有什么危险?!再危险耸听,小心我拿你是问!”

    听到康花的话,石瞻的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真没想到,潼关竟然也被匈奴攻克了,看来长安那边也是凶多吉少,就连着那担忧明月公主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又增加了几分!

    “二小姐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如此,这道路上反而不安全,而且我听说如今潼关那边的守军似乎也已经不是我们汉国的人马了!”

    听到康强那令人不可思议的话后,石瞻和康花同时惊呼道:“你说什么?!如今潼关不在我们汉国的手里了吗?!”

    “二小姐,这个可能性极大,我在潼关那边也有耳目,但如今天气过于严寒,我已经让他们撤回来了,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就是如此,而且以我多年的经验来判断,这次的情报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石瞻的心里几乎就像是翻江倒海一般地激动了起来,难道真的是明月的人马拿下了潼关?!

    对!一定是的,我还记得石虎跟自己说过,明月和傅氏的人马出发去长安勤王了,但是却突然不见了踪影,如今看来,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故意夜行昼伏来避过各种耳目,然后突然出现在潼关,并且乘匈奴人不备,一举拿下了潼关!

第五百九十五章:诛杀姚保住

    惊喜!还有比这更大的惊喜吗?!多少日子的煎熬啊,多少日子的隐忍啊!不就是想知道明月的下落吗?!

    而且石瞻可以很肯定的是,按照康强所说的情况,如果不是一支有实力的人马,要想轻而易举拿下潼关那样的天险是绝无可能的!

    而要想前往长安去勤王的人马又只有明月那一支人马!对!一定是明月的人马拿下了潼关!不会有错的!

    有了这种主观想法和希望的石瞻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了,突然站起身,对着康花说道:“二小姐,可否与我一同前往潼关?我需要二小姐的人马!”

    拒绝吗?拒绝了他会讨厌我吗?就这样答应了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太过随便了?!康花显得有些犹豫,但更多的是在不断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窃喜,尤其是那一句需要自己的人马,这不是看重自己是什么?!

    恰巧这个时候小绿的目光也看向了康花,那种眼神里完全没有保留的厌恶,更是坚定了康花要在石瞻面前表现的意愿!

    “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是我石瞻力所能及的要求,末将一定尽力!”

    “一定是你力所能及的小事,不过……”

    “二小姐请讲!”

    “嘻嘻,我现在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说好不好?!良哥哥!”

    这一句良哥哥一出口,不要说石瞻瞬间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就算是其他所有的人也都是一阵头皮发麻,怎么这个堂堂的平阳康氏的二小姐,就连一点矜持也没有?良哥哥都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易地叫出口了?!

    还是初次见面?!

    康花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害羞,反而觉得兴奋无比,能这样堂而皇之地叫着自己喜欢的人,而且看着他还有点不好意思,更是让人觉得非常非常有趣!(作者:大姐,石瞻那是不好意思吗?你啥眼神呀?!)

    不过,不管如何,石瞻和康花等人终于达成了协议,在稍作休整之后,就开始向潼关出发了!

    而在同一时刻的另一处,也就是安定窦氏领地外很远处的一片山谷内,却正发生着一面倒的大屠杀!

    公元311年十月初一,上午

    “裴大人,姚保住已经被我们团团围住!弓箭手已经全部到位!”

    “很好!你们做的很好,这个姚保住竟然能够发现我就是假冒窦氏的人,并且一路追杀我,倒也算是个人物,看来这些胡人还真不是好对付的!”裴苞像是有些轻蔑地说着这些话,眼睛也只是往山谷深处,人头拥挤之地淡淡地望了一眼,就又看向了身边的传令官。

    “裴大人神机妙算,轻易就把这个羌奴引到了谷中,大人实在是厉害!小的佩服!

    “哼哼,不是我厉害,是他姚保住太贪,我只是让人穿上了我的衣服引他入谷,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是愚蠢,真的信了!哈哈哈!”

    “嘿嘿,这个姚保住这次是必死无疑了,只不过……”

    “你是说也陷在谷中的那些自己人吗?”

    “大人……”

    “他们早就知道,为了此计,必然是有去无回,我敬重他们!”

    “是大人!可是……”

    “你还有什么疑虑?!”

    “裴大人,并非小人要多嘴,这个姚保住毕竟是姚弋仲的叔父,我们要是杀了他,这贾大人又和姚弋仲有婚约,这会不会……”

    “无妨,没人会知道是谁杀了他,只要我们做的干净点……”

    “诺!”

    “传我军令!弓箭手全部点火,谷内之人一个不许放出去!”

    “诺!”

    而此时姚保住所带人马确实已经是走投无路,出谷的道路已经完全被人堵住,而那些山谷上方的人还在不断往谷内抛扔易燃物品,这是要活活烧死他们这些人啊!

    “到底是哪方豪杰,今日我姚保住就要死在此处,我也不怨他人,但我姚保住只想死个明白!到底是谁要设计杀我!”

    裴苞自然听见了谷内姚保住的叫喊,他就在姚保住所在的上方,看着他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二话没说就弯弓搭箭对着他就是一箭射去!

    “嗖”的一声,弓箭正中姚保住的肩膀,一下子就把他射下了马来!

    姚保住被众人扶起后,对着弓箭射来的方向看去,这定睛一看,顿时勃然大怒道:“裴苞!果然是你!你这个祸害,我与你势不两立!”

    “不用两立了,你马上就会消失了!”裴苞说罢就从腰间拿出一个酒囊,拔开塞子对着姚保住做了一个洒酒的动作。

    “哈哈哈,裴苞,你这是在活祭你爷爷我吗?!今天你虽然杀了我姚保住,但他日,我的侄儿姚弋仲一定会替我报仇!你家贾大人也绝对不放过你的!哈哈哈!”

    “姚保住,你以为我家大人会放过姚弋仲吗?!呵呵,我刚才倒酒,可不是单单为了你,我还有不少死士也将与你一起陪葬!”

    “哈哈哈,果然无毒不丈夫!裴苞,你够狠!”

    “姚保住,我敬你也是一条好汉,你我又相识这么多年,我裴苞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就好好上路吧!”

    “你刚才说什么?!你们还要杀我侄儿?!哈哈哈,好狠的心!我就奇怪贾匹这个开畜生怎么会那么好心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我的侄儿,原来一切都是计谋!一切都是计谋啊!”

    “呵呵!你知道的还不算晚,点火!放箭!”

    万箭齐发之下,火势瞬间就吞没了整个谷底,哀嚎和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姚保住更是首先被万箭穿心,吐血而亡……

    而这熊熊烈火,更是映得裴苞整个脸色都显得异常狰狞……

    “裴大人,姚保住已经身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按照锦囊的吩咐,我们该脱下这身腥臭的窦氏族人衣服了!”

    “诺!”

    “传我命令,竖起我裴苞的旗帜,直接向姚弋仲那边靠拢!”

    “诺!”

    裴苞看着传令官转身离去,自己却望着那谷下的熊熊火焰发起了楞,甚至用着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主公啊主公,不是我裴苞非要坏了你的计策,而是我再也无法忍受你与这些蛮夷苟合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不妙预感

    安定周边的这几日,真的可以说是暗流汹涌,波诡云谲,整个安定的诸胡都似乎在一瞬间就都乱了套,不仅互相杀伐,甚至还没有办法分清敌我,一场大的混战似乎已经无法避免了!

    这冬日不断落下的雪,还有越来越短缺的粮食,更是让所有人的理智也变得越来越低……

    但英雄往往就是在这种危急时刻才出现的,就像那一面绣着“贾”字大旗的突然出现!

    贼首窦先义的首级被枪杆挑在了高处,和“贾”字大旗一起并排前行,那枪杆之上还挂着“贼首已诛”四个鲜血所染的大字,这无疑是让所有蠢蠢欲动的诸胡都看得有些心惊胆颤了!

    窦先义在这个地区本就是众所周知最强大的部落之一,而且也确实是公认最有实力的部落之一,如今他不仅被诛杀,还被悬头示众,这样震撼人心的事情,如何能不传遍整个安定?!

    原本窦氏想要吞并整个安定诸胡的消息和不断传来某个部族被窦氏灭杀的噩耗已经在诸胡之中传得沸沸扬扬,而安定这个地方又是十分特殊,诸胡各部的人数也是关中一带最多,最复杂的地区!

    如果真的有人可以真正意义上掌控整个安定诸胡,那么将会是一股令整个关中都不能轻视的力量!

    也因此,贾匹一旦出手,就没有一丝的手软,往日的情谊更是完全不在考虑之中,但凡愿意立即跟从自己麾下,并且交出质子的,贾匹就会马上给予安抚和慰问,但凡还有犹豫的,或者还想观望的,贾匹就会立即联合其他已经归附的诸胡共同剿杀!

    而且每次发动攻击都是不宣而战,一点也没有要等待的意思!

    并且还会把原本属于那个人的领地也一并许诺给归附自己的其他诸胡!

    一时间,真的可以用望风而归来形容此时此刻贾匹所带给诸胡的威压了!

    这一来,情势就完全变了,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投靠匈奴的,或者还想趁火打劫的,再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要么螳臂当车,要么交出质子归顺贾匹,再没有第三种选择!

    而那些之前被裴苞假冒窦先义人马祸害不浅的部族更是义无反顾地拥戴了贾匹的正义之师,再加上贾匹的大军,不仅威武善战还有足够的粮草可以分发给前来归附的部族,一时之间,贾匹的声望再次震撼住了整个安定地区甚至更远之地!

    但贾匹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笑容,诸胡的马首是瞻似乎也没能让他有多少的喜悦,他只是望着窦先义领地的方向,默默出神……

    “彦度,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前行了?!”和郁的眼神里有些奇怪,这次他竟然会被贾匹带出来一起平定诸胡之乱,本就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一路看着贾匹收拾那些诸胡的狠厉手段,更是对贾匹这个人又多了一层直观的敬畏之心!

    “怎么样?这几天的心情是不是很好?”贾匹和颜悦色地侧过头对着身边的和郁微笑道:“傅宣呢?”

    “傅宣还在后军。”

    “让他这个傅家的大公子,朝廷的御史中丞去看管粮草辎重这种小事是不是有点委屈他啊?!哈哈哈!”(傅宣这个御史中丞是晋怀帝时期封的官,史记:怀帝即位,转吏部郎,又为御史中丞)

    看到贾匹依旧还会打趣,和郁的脸上也是没有了之前的担忧,心情更是一阵舒畅起来,这是来安定之后第一次如此高兴!

    “哈哈哈,傅宣年纪也不轻了,不比你我小多少,你让他做那些事确实是大材小用了!傅宣在水利方面的水平可不比他父亲差!”

    “傅老大人确实是令人敬佩之人,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这么说,只可惜,如今这个天下,哪里还有人会去修缮水利……”

    “彦度,我一直有事想问你!”

    “你想问我如此大动干戈有何目的是吗?!其实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我只是还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你这次明明已经稳操胜券了,为何还如此忧郁?”

    “哈哈哈,还不是因为跟你这个和郁走得近了吗?哈哈哈!”

    “哈哈哈,多少年了,都没有人拿我的名字来开玩笑了,哈哈哈,我这个郁字今天能博君一笑,也算是值得了!只要你能多杀胡……”和郁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已经被贾匹用眼神制止了……

    贾匹原本平淡的眼神,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无比悲伤起来,尤其还是对着和郁这么一直看着……

    “彦度,你这是……”

    “哎,和郁,你我也相识很多年了吧……”

    “不错,确实很久很久了……”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问你借一样东西,你愿意吗?!”

    公元311年十月初一的下午,安定窦先义领地内

    姚弋仲的脸色不知为何,变得十分难看,他的内心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焦急和慌乱,他的叔父姚保住连同他带去的人马竟然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回来,这对于身经百战的姚弋仲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但是姚弋仲仍旧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但今日此时,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叔父跟自己约定的最后期限,他应该在今日上午,或者最迟今日中午就应该返回此地跟自己汇合,但如今已是下午,依然不见踪影,必定是遇到什么**烦了!

    “来人啊!”

    “族长!”

    “你们多带点人马,去十里之外迎候,如果看见我叔父赶紧接应!”

    “是!”

    “等等!”

    “族长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了……你赶紧去吧,多带点人!”

    “是!族长!”

    姚弋仲望着自己麾下离开的背影,心情却是更加的焦急了起来,他已经后悔不该答应自己的叔父和自己分兵,但当时实在是有太多不好的消息传来,尤其是他们两人意识到有人也在冒充窦先义的人马四处杀戮的时候,这才不得已分兵探查。

    但从自己叔父才一动身离开,姚弋仲其实已经开始担心起来,尤其是此时此刻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更是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平静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列阵相见

    毕竟,这是他的叔父,是从小就养育着他的叔父!甚至还力排众议把族长之位亲手交给了他的亲叔父!

    “叔父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可该怎么办?!真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出去的……”

    而就在姚弋仲自言自语的时候,之前那个姚弋仲派出去的传令兵却突然心急火燎地骑着马赶了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叫你去十里之外接应吗?!”

    “族长!有一大队人马正在接近我们这里,而且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什么人马?!不会是我叔父的人马回来了吧?!”

    “族长,不是!看他们的装束,倒像是贾匹的人,而且还竖着一面“裴”字旗帜!”

    “裴苞?!”

    “小的不知,还请族长下令是否要攻击他们!”

    “不可!不过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过来?!如果他来了,那么我那个便宜岳父应该也不会离得很远了!”姚弋仲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诉说着,心中更是有一种隐隐约约地不安在加重,就好像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算计了一般……

    “传我命令,让所有人都人去列阵欢迎这位裴大人!我倒要看看,他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是!族长!”

    而另一方的裴苞却已然让自己的人马停下了脚步,就驻扎在姚弋仲人马的营寨之前。

    而姚弋仲的营寨之前,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列阵之兵,个个对着面前的不速之客,怒目而视,那种气氛,简直只要有人说一声“杀”,就会向裴苞的人马立即冲杀过去!

    “大人,是否要派人去通报一声姚弋仲?!毕竟……以我们和他的关系……完全没必要这样互相对持啊……”

    “你懂什么?!姚弋仲敢举兵估计窦先义,并且毫不犹豫地杀死了窦先义,他的想法,本就耐人寻味,主公和他那点还没有成事的姻亲关系,在这种时候,简直就是笑话!”

    “可是……”

    “放肆!本大人还需要你来教?!锦囊里也说得很清楚了,就是要我们大张旗鼓,竖起旗帜,让姚弋仲自己选择是否要攻击我们还是接纳我们!”

    “大人,这……这不会太冒险了吧……”

    “你是不是觉得贾大人过于狠毒,让我们作为诱饵,试探姚弋仲是否有反心?!却反而完全不考虑我们可能遇到的危险?!”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主公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测的?既然主公叫我们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而且我也觉得可以冒险一试,这是主公在考验我,呵呵,想当年,我还是秦州刺史的时候,我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可也是天下闻名的,如今主公要我鼓动唇舌对付一个羌奴小儿,老夫还真没放在心上!”

    “是是是!大人所言甚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有屁快放,不要吞吞吐吐惹人嫌!”

    “大人,并非小的怕死……只不过我们刚杀了他的叔父姚保住…….”

    “嗯?!你想说什么?!”

    “呃……小的只是觉得……这会子心里可是真的有点没底啊……”

    “嗯……确实如你所说,让人有些担忧啊……嗯?!你看那边!”裴苞顺手一指前方,那个心腹也就顺着裴苞的手势向前看去。

    “唔……大人……你为何要杀我?!”

    “谁让你心智不坚,还说了出来?我如何能留得下你?!哼哼!难不成还要我时刻担心你说漏了嘴不成?!安心去死吧,我会厚葬与你,并且善待你的家人的……”裴苞说完,连正眼也没有看一眼已经掉下马去的这个心腹。

    “来人啊!把他给我拖走!”

    “诺!”

    “传令兵!”

    “在!”

    “命令所有人刀不许出鞘,枪不许列阵,弓箭不许上弦!骑兵全部下马,所有人等,不许有任何挑衅,无我将令更不许有任何轻举妄动,否则全部斩立决!”

    “诺!”

    没有多久……

    姚弋仲出现了,并且带着自己的亲卫人马出了自己的营寨,并且穿过了营寨之外列阵的人马,一路策马来到了阵前,但并没有任何要派人去询问对面军队的意思!

    就这样,两军既没有马上互相攻击的举动,也没有任何一方退后一步的意图,就这样不断地僵持着……

    而这时,裴苞却单骑匹马的从自己的军阵中慢慢策马而出,面上更是淡定从容!

    裴苞甚至行进到了姚弋仲弓箭手可以有效击杀的范围之内,这才停住了马匹,但也不呼喊叫话,更没有要下马的意思,就那样停留在两军阵前,淡然地看着姚弋仲的威武雄师!

    姚弋仲自然认得这个人就是裴苞,但是他的来意,他的目的却是无法猜测,尤其是他现在还敢如此轻视自己的武威之师,实在有些轻蔑之极,有心想要吓唬吓唬他!

    姚弋仲对着自己身边的一个亲卫看了一眼,那个亲卫就直接弯弓搭箭对着裴苞所骑的马匹射去一箭!

    “嗖”!

    战马痛苦地长嘶一声,应声倒地,弓箭直射在了裴苞坐骑的眼睛上,并且穿过颅脑而出,这弓箭手一箭射出的气力之大,真的是让两边军阵发出了不小的惊叹之声!

    而裴苞更是被甩下了马背,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并且狼狈地翻滚了许多下,才稳住身形,缓缓从地上爬起!

    不要说姚弋仲阵前是一阵阵地狂吼欢呼,那裴苞身后的人马则更是群情汹涌,不少人就要冲上前去救援自己的主将,但裴苞早就有军令在先,不许任何人轻举妄动,那些执法的校尉,更是直接用刀剑阻止了救援之人,但显然,这样做,引起了更大的骚动!

    正当执法者要动刑以压制的时候,裴苞已然从地上爬起,并且转身背对着姚弋仲的人马,向自己的人马做了不许擅动的手势,这才让情势缓解了一下。

    裴苞眼见自己的人马已经慢慢平静,这才再次转身面向姚弋仲的人马,并且随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尘土,然后才走进那匹倒地不起,仍在垂死挣扎的战马。

第五百九十八章:名士裴苞

    “马儿啊马儿,你不该跟着老夫啊,让你替我受了这一箭,是老夫的不是!就让老夫为你早些结束痛苦吧!”裴苞默念完毕就站起身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看到裴苞突然拔剑,刚才那个射手顿时就想再次射击,却不想被姚弋仲一把拉住了胳膊!

    “族长!他这是想要发出攻击我们的命令啊!”

    “不会的,他若是想拔剑指挥他的人马来攻击我们,就不会在这个距离拔剑了!裴苞这个人不会傻到这种程度来故意找死的……”

    果然,裴苞只是高高举起了他的佩剑,并且毫不犹豫得一剑刺死了还在不断挣扎的战马,那马血顿时就像雨注一般把裴苞浑身上下淋了个通透!

    “哈哈哈!痛快!痛快!好热的血!好热的血啊!”

    姚弋仲的脸上似乎也抽搐了一下,这个裴苞是真的不怕死吗?!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倒是真看不出,还有这份胆量!

    “族长,此人太过嚣张,就让我一箭射死他算了!”

    “不,强将手下无弱兵,别看这个裴苞的名声虽然不彰不显,但毕竟是曾经做过秦州刺史的人物,而且跟在我那个便宜岳父身边许久,不可妄动此人!

    “是,族长!”

    “哼,平日里这老小子在我岳父面前一直是不声不响的主,没想到今日却是有几分名士的风采,看他那个样子,倒像是早就有了必死之心,这样的人,我倒真的有点兴趣想听听他想说什么了!”

    说罢,也不等身边的人有何反应,姚弋仲已经单骑策马而出!

    裴苞看着越来越近的姚弋仲,反倒笑呵呵了起来,甚至一抛手中沾满了鲜血的佩剑,整个人随之更是一甩袍袖,负手而立,迎着姚弋仲越来越近的身影看去!

    “裴大人,好身手啊!好自在啊!”

    “哈哈哈!不想老夫这般年纪了,今日还要这样浴血,呵呵,可惜了我的马儿,可惜了!可惜了啊!”

    “一匹老马而已,若是裴大人喜欢,我可以让人再挑一匹好的送与大人!”

    “如果我只要你现在的这匹坐骑呢?!你……愿意给我吗?!”

    姚弋仲冷笑着看着面前这个斜眼看着自己的矮胖子,冷笑道:“裴大人可真会说笑话,你刚刚才杀了你自己的坐骑,这会子却又盯上了我的坐骑,难不成我那岳父大人的手下都是如此贪得无厌吗?!”

    “主公看上的是姚首领这匹千里驹,我裴苞不才却也知道姚首领的这匹坐骑可是极好的,到不知道是裴苞说错了呢?还是姚头领竟然不识自己的宝马?”

    “哈哈哈,有意思,这阵前说话竟然说道识人和相马上去了,好!那我且问你,既然我岳父如此看重于我,为何让你带兵前来?若是他就不在不远处,为何不派个信使前来,却非要这般劳师动众,还让裴大人亲自带兵来送个口信?!这是何意?!难不成是信不过我姚弋仲?!”

    “我家主公若是信不过姚首领又如何会把唯一的独女当众许配与你?!”

    “哼!”姚弋仲一声冷哼之后,也不说话,只是提起了自己的长枪,然后一个漂亮的舞动就直接把长枪搁在了裴苞的脖子上!

    看着一脸冷漠与肃杀的姚弋仲,裴苞也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浑身本就被马血浸染,更是一阵寒意!

    “怎么?裴大人年纪大了,胆子小了?怎么发抖了呢?!”

    “呵呵,热血遇到冷风,刚才还有股热乎劲,没想到姚首领一个冷哼,就让这热血变冷了!”

    姚弋仲也不理裴苞的冷嘲热讽,只是把手中的长枪在裴苞的脖子上加重了一点力量,并且一阵冷笑道:“裴大人的名士风范和三寸不烂之舌,我这个羌人……领教了!”

    “在我裴苞的心里,这普天之下可以称之为名士的也只有我家主公一人了!”

    “主公啊主公,呵呵,裴大人不是大晋朝廷的人吗?我记得你以前也是一直叫我岳父为贾大人的,今日这个主公之说?!”

    “裴苞仰慕已久,一直不得机会认主而已,姚首领大惊小怪了!”

    “哦?那我再问你,裴大人所来的方向与我叔父姚保住所去之方向似乎都是一处,不知道裴大人可曾见到过我叔父?!”

    裴苞看着姚弋仲疑惑得神态,立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未曾!若是见到,必定一同前来!”

    姚弋仲本来的确是怀疑裴苞对他的叔父做了什么,但看他的神色平静,似乎是真的不知道,难道两人错开了?还是自己的叔父半路换了别的道路?!

    再看看裴苞带来的那些人马,要想全歼自己叔父的人马也是万万不可能的,这倒是奇怪了,自己的叔父能去哪呢?!

    姚弋仲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跟自己叔父还有贾匹年岁相仿的裴苞,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出神……

    “怎么?姚首领的叔父不知所踪了?可有派人仔细查探呢?!这几日窦先义的人马可是没有少在四处作乱啊!”

    “哼!此事我自会派人查找,裴苞,你这次的来意到底是什么,不妨明说!”姚弋仲一边说一边也移开了搁在裴苞脖子上的长枪,冷冷得看着裴苞,一言不发。

    裴苞眼见姚弋仲起了疑心,索性话锋突然一转道:“姚首领,如今匈奴势大正,是需要你我共同合力抗击匈奴之时,万不可因为一时贪心而坏了大事啊!”

    姚弋仲自然明白裴苞话里的警告,但依旧没有主动回应,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只知道匈奴势大,却不知道我姚氏势大吗?!”

    “我知道,我家主公也知道,所以用了姚首领献给我家主公的窦先义首级来联合安定诸部!”

    “你说什么?!我岳父用窦先义的首级来联合安定诸部?!”

    “姚首领的这份孝心,我家主公十分高兴,所以一路凭借着窦先义的首级来力挽狂澜!”

    “哼!”

    “我家主公还准备在临泾召开一个大会,但凡愿意交出质子跟随我家主公抗击匈奴之人,就可以得到那些蠢蠢欲动,想趁火打劫之人的领地,你说这事好不好?!”

第五百九十九章:锄强扶弱

    “哈哈哈,我岳父果然精于计算,他老人家一出马,就是不同凡响,看起来,我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怎么会没有?!我来此处就是我家主公的意思,希望姚少主接受我这次带来的所有人马!”

    “姚少主?!”

    “正是如此,姚首领是我家主公独女的女婿,将来自然会顺理成章地承袭我家主公在安定的一切,怎么就不是姚少主了呢?!”

    姚弋仲看着裴苞一脸平淡的笑容,一时之间倒是真的有些犹豫了……

    如果说姚弋仲没有想要一统安定的心思,那基本就是胡扯,他敢拿窦先义的首级去稳住贾匹,就是存了轻视贾匹之心,并且想以此来讨好和麻木贾匹的警惕之心。

    尤其是这次举兵征战,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不仅一举擒杀了窦先义,甚至还吞并了卢水胡的不少地区,这等威势,整个安定诸胡又有哪个不是望风而归?!

    只要自己大声吼一声,四处发个檄文,估计就是安定的霸主了,这样的利欲熏心下,什么贾匹的女儿,都算个屁呀!

    他姚弋仲需要靠和贾匹联姻来壮大自己吗?需要吗?!有必要吗?!

    但现在……

    似乎……

    有些不对了……

    姚弋仲在看到裴苞和他的人马的那一刻起,原本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头脑似乎又回来了不少,尤其是被裴苞所带来的消息给震惊了!

    一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一种被人算计的死死的憋屈,更是不约而同的同时袭上了姚弋仲的心头!

    裴苞的这一盆凉水,可真的够凉啊!

    但姚弋仲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所以还是故作镇定地试探道:“呵呵,姚少主?这个名号倒是真的不错……不知道我岳父大人如今又在哪里?!”

    “想来此时还在安定各处征讨吧,但应该不会太久就会前往临泾,毕竟我家主公这次出兵,主要目的就是要收服安定诸胡,不能让安定再这样混乱下去了!”

    “呵呵,混乱?我不太明白裴大人话中的意思,这安定方圆之内,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如何又混乱了呢?!”

    “姚首领可能还不知道,有人假冒窦先义,不断袭扰诸部落,搞得人心惶惶,我家主公乃是安定太守,又如何能坐视不管呢?!”

    “竟然有这样的事?!”

    “是啊,所以我家主公这一路上必须要安抚各个部落,但既然是安抚,就必须拿出东西来安抚,不然如何让人信服?!”

    姚弋仲简直就是咬牙切齿地脱口而出道:“裴大人可是说我送给我岳父的那颗窦先义首级?!”

    “哈哈哈,我家主公也一直在我和众人面前夸赞姚首领的好,如此大礼,我家大人自然会好好利用,作为安抚诸部落的手段之一吧,但这种东西虽然能够平复人心,但作用却是小的很!”

    “哦?!作用不大吗?!”姚弋仲皱着眉头,忽然觉得有些听不懂裴苞的意思了,自己给贾匹的这颗窦先义的项上人头,还不够贾匹做文章吗?!

    哼哼,莫不是故意在压低自己送去的这颗首级的作用和价值吧?!

    想到此处,姚弋仲又是脱口而出道:“不知道我家岳父大人还会如何安抚这些受了惊吓的部落?!”

    “姚首领真是健忘,如何忘记之前裴苞所言的那些了?!”裴苞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意要提醒姚弋仲好好听清楚一般,故作微笑地说道:“不过就是杀一些碍眼的,不知道进退的蠢货或者势力稍微有些过大的……”

    “然后呢?!”

    “然后就是扶植了一下那些弱小的和肯听话的……”

    “哈哈哈,我岳父才是真正趁火打劫的!”

    “姚首领这话可就不对了!”

    “哼哼!”

    “我家主公乃是堂堂的安定太守,本就有义务和权利平衡诸部落之间的情谊,但如今有人恶意破坏安定的和平,我家主公如何可以袖手旁观?难道要眼看着生灵涂炭而不管吗?!”

    姚弋仲听着裴苞的话,虽然面上只是冷笑,但心里却是着实慌乱,原以为贾匹这次行动不过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霹雳手段而已!

    但现在从裴苞那里听见的消息来看,贾匹这次是在故意扶植和施恩那些本来比较弱小的部落,并且还直接用抢劫和杀戮的办法来夺取那些强大部落的土地和财物来笼络那些投靠了他的人!

    这看上去似乎再简单不过,实际上却是重新划定了安定周边所有的部族的势力!

    这一手的冷酷和狠辣,实在是让人不由得佩服贾匹的城府之深,计谋之毒,战略之佳,真的不愧是贾诩的曾孙子!

    而且如此恩威并施之下,不要说那些被贾匹刻意扶植起来的部落,会在很长的时间内对贾匹唯首是瞻,就算是那些被贾匹剿灭的部族,他们那些被吞并后的族人,也会因为恐惧威贾匹的强大而不敢轻易作乱!

    哈哈哈,如此一来,自己再想利用现在的兵力或者其他计谋来搅乱安定都会变得极其困难,甚至会变成整个安定诸胡的敌人,自己岳父这一手,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服!

    看来自己是真的太低估自己这个便宜岳父了,他的那份谋算,谁人能是他的对手?!自己吗?哼哼,不过就是个笑话!

    但就这样迫于形势再次投靠自己的这个便宜岳父吗?他还能完全没有嫌隙地接纳自己吗?!

    姚弋仲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面前的血色裴苞,终于缓和了语气道:“呵呵,裴大人所言甚是,是姚弋仲说了胡话了!”

    “姚首领所言,裴某其实也没怎么听得真切……”

    “谢裴大人的好意了……姚弋仲心领了!”

    “姚首领客气了,你我早晚都是一家人,以后我还有的是需要姚首领多照顾的地方呢!或者说不定,裴某还会听从姚首领的吩咐呢!”

    “呵呵,希望如此吧……”

    “姚首领!我家主公这次出兵,目的就是要锄强扶弱,再建一个和平的安定,当然这必须要得到姚首领的鼎力相助才行!”

    “所以,你就带着大军前来吗?!”

第六百章:凭什么

    这就是压迫感吗?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能给自己这样强烈的压迫感?!

    倒还真不愧是自家主公贾匹看重的人,再看看他身后的那些人马,那眼神,那杀气,绝对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而且秩序井然,足以看出姚弋仲治军和用兵都有一套。

    再想想他们姚氏在安定一带的极好名声,还有那些无知百姓对他们的爱戴和拥护,甚至那么多人举家带口依附到他们姚氏的领地,这样的羌人已经不能用普通的眼光来看了,就算是中原的那些诸侯也不一定有他的气度,尤其是很少有几个人能如此受百姓支持!

    大概这一切都加起来就是自家主公如此看重姚弋仲的理由了吧……

    而裴苞在打量姚弋仲的同时,其实,姚弋仲也在仔细地打量着裴苞,看着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体,倒是也有些佩服他的胆气!

    这样一个老者,竟然还能有这份勇气和毅力,敢这样跟自己对峙,甚至在气势上还不输于自己,倒是真的令人对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裴苞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只不过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这样,这两个人依旧在寒风中互相对视着,却偏偏谁也不肯先开口。

    可惜,裴苞实在是年纪大了,吃不住这刺骨的寒风,何况又是被马血淋了个浑身湿透,这全身都冒着寒气,再这样僵持下去,该说的话也不能说个明白,所以还是首先开口道:“姚首领难道是被我这些人马吓着了?”

    姚弋仲只是冷笑了一声,一点也没有想回应裴苞这种自欺欺人的话语,脸上的神色也依旧是冰冷地看着裴苞。

    姚弋仲现在就可以杀了裴苞,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地杀了裴苞,在这个距离,他要杀了裴苞,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但杀了之后,自己到底有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去和自己的那个便宜岳父一战呢?!

    姚弋仲有些犹豫,又有些不甘,就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贾匹的预料之中一般,这样的感觉,对他这样一个一直以来驰骋纵横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就好像是一条恶犬被人栓住了脖子一般!

    而最可恨的是,这条恶犬还要对栓着自己脖子的人摇尾乞怜,甚至还要作为他的爪牙,为他出生入死,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自己被窦先义和卢水胡残留的余孽们拖住了脚步!

    贾匹啊贾匹,你实在是老谋深算,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算计到我会乘机出兵了?!哼哼!自己真的就要这样放弃一统安定的机会了?!

    姚弋仲突然抬了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才再次把目光看向了裴苞,并且有些兴味索然地回应道:“呵呵,裴大人过谦了,你这次带来的人也都是精锐,我说的没错吧?!”

    “不知道姚首领还有什么疑虑吗?”

    “呵呵,果然不愧是裴大人,这反客为主的词锋,我姚弋仲是真的领教了,我还是那句话,裴大人带着这么多人来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奉我家主公之命,与姚首领合兵一处,前往临泾!”

    “合兵一处?!裴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我家主已经在阴密等待几位前来会盟之人,他们也会一起前往临泾,共商大事!”

    “哦?他们都是谁?!”

    “后将军索靖之子安西将军、冯翊太守索綝,安夷护军、金城太守麴允,还有扶风太守梁综之弟,频阳令梁肃!”

    “你说什么?!索綝也来了?!”姚弋仲惊疑不定地看着裴苞,实在不敢相信,竟然还真的有人,而且都是大有来头的人会一起参与抗击匈奴这样几乎就是以卵击石的蠢事!?

    尤其这个索綝,那真的是威震关中之人,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确实是让姚弋仲也不得不深思熟虑起来了……

    裴苞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姚弋仲,但寒风到底有些刺骨,他又浑身湿透,不得不一边耐心等待一边双手开始摩擦自己快要冻僵的身体。

    “裴大人,我还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大人可否告知于我?!”

    “姚首领是我主公看重之人,临行前主公也特地吩咐于我,但凡是姚首领想知道的,而又是裴苞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丝毫!”

    “好!那我问你,既然我岳父已经在阴密迎候索綝等人,为何不就在阴密会盟,非要去什么临泾?!”

    “原本我家主公是打算在阴密和诸位盟友汇合,但是阴密毕竟是我军粮草囤积之所,不方便之处太多,倒不如临泾,那里还有温泉可以供大家休息之用!”

    姚弋仲的眼睛眨了一眨,这囤粮重地的事,裴苞也愿意直白地说出来,可见,贾匹对自己的诚意确实是实足,只不过既然那里是重地,为何还要让人在那里迎接索綝等人?难道只是为了让索綝等人亲眼看见他确实有足够的粮草供给?!

    再仔细想想这次前来会盟的人,个个都是独霸一方的诸侯,他们也要联合起来,那么倒是真的有几成的把握可以和匈奴一战了,如果再能联合起南阳王世子司马保的力量,确实让人有些期待……

    毕竟真的让匈奴人来插手关中,甚至以后都要听匈奴人的调遣为他们卖命,对于姚弋仲他们这些人来说,不过是换个统治者,换个交粮纳贡的对象,但仍旧是不堪重负的枷锁,他们匈奴人会不会更贪婪,更无视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也不愿意去想这样屈辱的事!凭什么换来换去都只是羌人在受苦?一个个都要把枷锁往自家的脖子上套?!为什么不管是哪个部族都要向中原人或者匈奴人俯首低头,卑躬屈膝?

    为什么只有做了他们的奴隶,被他们吃肉啃骨头才能苟活下去?!自己要这样,自己的子孙也要世世代代这样下去吗?凭什么?!

第六百零一章:滴水不漏

    “啊!!!!!!!!!!”姚弋仲突然仰天大声嘶吼了起来,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憋屈与怒火一般!

    他身后的众将士更是在他呼喊的这一刻,齐刷刷摆出了随时进攻的态势,那样子只要姚弋仲一挥手就会一起冲出杀敌!

    而裴苞看着这个不知道为何突然狂躁起来的姚弋仲,心中却更多了一层鄙夷,一个连自己情绪都不能控制的羌奴,有什么值得顾虑太多的?!

    姚弋仲确实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突然狂躁,但他自己很清楚,越是清楚知道了安定的局势,这套在自己活着所有部族头上的枷锁就更重,就像是永远看不见光明那样的让人崩溃,无论怎么看局势,自己的部族,或者说整个安定的所有部落都是一样的命运,没有什么谁比谁好一点,都不过是在某一个主人的鞭子下讨活,这样看得见的悲惨命运,任谁也无法平静吧?!

    更何况姚弋仲在这不久之前几乎就已经掌握了可以控制安定局势的力量,但如今裴苞的几句话就让他的美梦破灭不说,还似乎更加重了一层看不见的枷锁,这种恨,也只有他们这些部族之人才能体会到了……

    姚弋仲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很清楚他现在不能失去理智,必须要冷静下来,尤其是不能给自己身后的族人们错误的信号,如果万一真的一个不小心发动了攻击,那后果就真的是与整个安定为敌,不要说安定将会无法立足,甚至整个关中都会没有立足之处!

    裴苞看着渐渐恢复冷静的姚弋仲,却仍是一副只关心自己冷暖的样子,不停地踱着步,摩擦着自己的身体,他确实是觉得冷了,真的很冷,尤其是这马血还有了结冰的迹象……

    姚弋仲看着这样的裴苞,忽然笑了,这个裴苞能到这里来,必定是自己的岳父还不舍得就这样平白浪费了自己身后的这些儿郎,自己的这股力量对于贾匹来说,十分重要!

    虽然他贾匹是有实力,但是这些实力要想做些什么,却太过单薄了,遍观整个安定,能给他一臂之力的人,也只有自己和自己的部族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岳父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自己的部落的?自己也算小心了,看来还是逃不出贾匹的算计,老狐狸啊,真的是老狐狸啊!

    看来自己那个便宜岳父之所以要倚重自己,除了看重自己之外,还希望通过和自己的部族结盟增加在这次会盟中的话语权……

    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想在这个时候不和贾匹对着干,甚至惹起安定诸胡的众怒,确实是有些不智了!

    既然他贾匹现在还看得上自己和自己的部族,那么与其愚蠢的对抗,不如更好的博取自己的利益,尤其是为自己的部族多争取地位和利益才是明智的选择,虽然会憋屈许久,但也可以更好的借势来发展壮大自己,不失为一个好的韬光养晦的办法!

    自己必须要学会忍耐,自己还年轻,一定会有机会把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枷锁砸掉的时候!

    想到这里,姚弋仲竟然露出了让人觉得倍感亲切的和善笑容,这倒是真的让看在眼里的裴苞也有些咋舌,他姚弋仲的这个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倒是让裴苞也有些不敢轻视姚弋仲这个人了,看起来他刚才的狂躁很有可能是意识到什么了才会如此,可狗毕竟是狗,即使意识到了自己脖子上的枷锁又能如何呢?!

    姚弋仲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所以故意问道:“裴大人,不知道我家岳父是如何让安定诸部落相信是他击杀的窦先义呢?仅凭一颗首级,可是有些困难!”

    “这个自然是有一场极巧合的遭遇战之后……”

    “这遭遇战不会也是裴大人和我岳父大人一起演绎的吧?!”

    “姚首领非要这么说,裴某确实也无话可说。”

    “呵呵,果然谋算到了精妙的地步,一丝一毫都没有遗漏,厉害!确实厉害!”

    “对了,我家主公还有一事!”

    “哼!你家主公凡事都算的那么精,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使用的?!”

    “姚首领的话,裴某不是十分懂,这翁婿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你呀我呀?”

    “呵呵!”

    裴苞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说道:“我家主公还命令裴某和姚首领一起平定窦先义和卢水胡之乱,并且这两地以后都由姚首领统管,我家主公绝不干涉!”

    “你说什么?!他真的这么说了?!”

    “千真万确!”

    姚弋仲听完后的心情,简直可以用五味杂陈来形容,自己这个岳父不仅将计就计利用了自己的谋划为他自己出兵安定诸胡找到了最合适的时机,还让人清楚地告诉了自己即将发生的会盟,用这种种情势来警告自己不要误判局势,最后竟然还不忘记施恩于自己!?

    呵呵呵呵!果然厉害,确实厉害,这卢水胡之地和窦先义的领地明明都是自己真刀真枪打下来的,他自己岳父一句话就说得好像自己这次出兵是擅自妄为,甚至是破坏了安定地区的和平的不义之举,属于抢夺的,应该要还回去?!

    他这个施恩不过是把自己已经夺得的土地以他贾匹的名义施舍给了自己,好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吞并这两块领地,自己偏偏还要笑着接受他的恩惠,呵呵,好谋算,好计策,他的这个谋划真的是滴水不漏啊!

    姚弋仲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裴苞,看着他依旧在发抖的样子,心里却早就没了之前幸灾乐祸的心情……

    不论是局势还是情势,自己都没有了继续用自己部族子弟的生命去冒险的理由了,但既然如此,姚弋仲还是有一件事一定要问问清楚,否则这心中实在是难以安稳!

    “裴大人,我只想最后再问你一件事情!”

    “裴某必定知无不言!”

    “我叔父姚保住你真的没有遇见吗?!”

    “没有!千真万确!”

第六百零二章:大黑的凶名

    公元311年十月初一的傍晚

    小草依旧一个人在阿郎的帐篷里,而那只名叫“大黑”的大黄狗就守在帐篷的入口出,也不出帐篷,就那样守在入口出,一动不动,谁也别想轻易进来!

    当然,除了那些送吃的人,大黑还是很欢迎的!

    因为每一次送来的食物里都有大黑的份,这让大黑越发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份守门的任务了,这可要比它以前偷偷摸摸找吃的轻松省力太多了啊!

    当然东西放下你就可以走了,否则一定会被大黑恐吓一番,也因此,这狗最近的凶名可是日盛,就连蒲洪对于大黑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别提其他人了,何况大黑名义上的主人阿郎也还没有回来,大家也就由得这狗无法无天起来了……

    当然大黑也没有干乱咬人的勾当,只不过就是一心守在阿郎的帐篷里护卫小草,但即使如此也着实把那些来送吃的姑子婶子给吓得不轻,这被吓着的女人们自然不会吝啬她们的添油加醋,一时间,这大黑的凶名,几乎就要超越蒲洪经营日久的威名了!

    这不又快到了吃饭的点了,这次会让谁来送吃的,大黑倒是蛮期待的,最近只要它一呲牙咧嘴,就能把那些个大媳妇小姑娘吓得抱头鼠窜的感觉确实很好,而且还会每次都换一个人来,弄得大黑也有些小期待了!

    这不,这狗东西似乎也会看天时,眼见着天色不早了,竟然开始兴奋起来了!

    小草自然是不知道大黑的心思,也没有心情去操心大黑的想法,她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虽然现在还算安全,但实际上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的,要不是有这只大黑看着帐门,没人敢来打扰自己,也真的是让小草本来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了许多。

    也因为逐渐平复下来的情绪,小草也开始思考其来接下来该做什么了,但是她一个人能做什么?!逃跑吗?!往哪里逃?!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不要说分不清方向,就自己这样的体力状况,估计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住!

    就算运气来了,她可以顺利逃走,但又去哪里弄吃的?这可是冬季啊!她一定会被活活饿死!

    可是就这样待在这里等着被人发落吗?!

    那命运会变得如何糟糕?

    小草不敢去想象,尤其是每次饭点的时候都是她最紧张和害怕的时候,因为这个时间段的时候会有人来,虽然每次来的都是些被人使唤的女流,但说不定哪天这地方的主人就会没了耐性,对自己下手了吧!?

    而且小草已经知道自己脸上的伪装不见了,这每日来不仅会送吃的,还会送来许多生活用品和洗漱用品,甚至连那如厕的事也会有人送来专门的工具,事后只需把东西往帐外一放就会有人拿走,这种待遇,难免不让人起疑?!

    毕竟小草的身份除了她自己和葛洪知道,即使有人怀疑那也是祖逖的无难军中才会有,这里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可能会有人知道,那么除了因为自己的容貌让人有了贪念外,还会有其他什么可能呢?!

    小草轻轻摆弄着自己的发梢,也不知道在为什么事情呆呆出神,在想家了吗?可是她哪里有家?

    曾经的一切美好,一切温暖都在战乱中消失了,好不容易在祖逖的无难军中慢慢安定了下来,有了新的羁绊,却又这样九死一生地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自己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对这个地方的人和事更是完全的无知……

    就这样听天由命吗?!就这样随波逐流吗?!

    不!我一定不能就这样任他人摆弄自己的命运,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因为恐惧和害怕完全没有了方寸,无论如何,自己先要搞清楚这里是哪里,他们又要去到哪方才行!

    也是巧了,小草才刚有了这个想法,大黑已经对着帐外开始发出呲牙的声音了!

    而且这次还做出了随时要攻击一般的动作!

    “大黑?!是有人来了吗?!”

    “汪!汪汪汪!汪!”

    “是谁在外面?!”

    “是……是奴家…..我……我是……我是张婶子……”

    “张婶子?!”

    “对……是……是我……”

    小草的眉头一皱,今天怎么会是她来送东西吃?自己那天晚上可是没少受她惊吓,要不是大黑在,事情会变得如何,真的是难以想象……

    怪不得大黑会变得和平时不一样,往日里它对那些送饭送吃的人,可没有这么凶狠过,原来是她张婶子来了,怪不得了,怪不得了……

    不过小草现在也不是很惧怕张婶子了,毕竟听她现在说话的声音你就知道她的恐惧,面对一个还没见面就被吓成这样的张婶子,小草是真的不怎么害怕了……

    “我……我……我把东西放下就走,你……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那只凶狗咬我啊!”

    小草看了一眼仍在恐吓张婶子的大黑,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但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被吓破了胆的人,小草顿时就计上心来。

    “张婶子,你进帐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不不不,我不敢进来,我放下东西就走,马上就走!”张婶子用着欲哭无泪的语调哀求着,恨不得立即放下东西,撒腿就跑,可是她却偏偏不敢这样做,实在是她现在是犯了错的人,再这样没有得到吩咐离去就擅自逃跑的话,等待着她的,就真的只有被卖掉的命运了!

    这大冬天被人卖掉,等待着她这样的女人,就是一个死啊……

    所以即使张婶子再害怕大黑,再吓得发抖,也不敢撒腿就跑,所以此时此刻那表情,实在是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完全没有了那夜在小草面前逞威风的气势了……

    “进来吧,我有话要问你,这外面冷,到里面来说话吧。”

    “不不不!不不不!”

    “再不进来!我让大黑出来咬你!”

    “嗷……”大黑就像听得懂人话一般,立刻发出了马上要攻击的低吼声!

    张婶子顿时吓得汗毛根根竖起,想跑又自知跑不过狗,可到底要不要进去,又实在是害怕!

    这左脚抬起来又放下,右脚抬起来又僵硬,生怕伸出哪只脚都会在入帐的第一时间被大黑一口咬住!

第六百零三章:狗精

    张婶子真的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既然不敢人先进去,要不成先把东西递进去?!反正总归不能在帐外继续这样抬抬左脚,动动右脚,就是不动吧?!

    真让里面那个小姑奶奶等得心烦了,真的让那只恶狗冲出来咬人或者去主人蒲洪那里告个恶状?

    张婶子真的是悲从心来,想想自己原本在蒲洪身边可是红人啊,本来蒲洪的饮食起居都由自己服侍着,现在倒好,因为一个小丫头,什么都没了,从下人中的人上人变成了下人中的人下人,这滋味她可真的是受够了!

    所以也不管内心有多么挣扎依旧勇敢地把手上的食盒偷偷先伸进了帐内,看看情况……

    大黑也没想到先进来的竟然是吃的,而且这高度它也咬不到,一时还真是瞪着一双狗眼楞了一下,正思索着如何下口的时候,小草也注意到了这逗趣的一幕,想来这张婶子是真的被大黑给吓怕了!

    想起那夜大黑救护自己的情形,不由得看着大黑的眼睛又温柔了许多。

    “大黑,不许乱来。”

    “呜……”大黑像是听懂了一般,竟然低呜了一声就退开了几步,但仍旧离帐门有一点距离,似乎还是不想放过那个张婶子!

    张婶子眼见食盒进去后也没发什么什么可怕的事情,又听到帐内那个小丫头的话,这才大着胆子整个人都进了帐篷。

    看着张婶子颤颤巍巍地进了帐内,大黑冷不丁的一个响鼻,顿时吓得张婶子差点就没有拿住食盒,赶紧往里面多走了几步,并且和大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才喘着大气,惨白着脸色,再次举起食盒到面前,不敢直视帐内的小草。

    小草看到张婶子这个样子也知道这是她们做下人的礼仪,这个张婶子倒是懂得规矩,只是不知道那夜怎么会那般对自己?难不成是有病?!

    不过小草也没有心思去多想这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她又害怕大黑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看她现在的形态,似乎那夜之后也受了不少的苦头,这原本心中的恐惧和愤恨也一下子淡了许多。

    “你把大黑的吃食放到外头去吧,就让它去外边吃东西,我有话要问你。”

    “好……”张婶子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战战兢兢,但还是顺从地按照小草的吩咐把大黑的食物放到了帐外去,大黑眼见吃的在外面,又回头望了一眼小草,

    竟然真有这么通人性的狗?还知道看自己的眼神和脸色?小草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了,只得假装严肃地对着大黑这狗精轻轻点了点头。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大黑竟然表现出了一种无比失望和失落的情绪,心不甘情不愿得向帐外走去,但临近到张婶子身边的时候,仍旧是恶狠狠地对着张婶子好好呲牙咧嘴了一番,这才留下了满是沧桑的背影,独自钻出了帐篷……

    张婶子吓得可是真的不轻,要说之前不够是有些惨白,这会子可都有些发青了,她一直听人说大黑这狗东西不简单,通人性,可今天这么一瞧,我滴个妈呀,这哪里是通人性啊,简直就是修炼多年的狗精啊!

    小草见大黑出了帐篷,自己腹中也着实有些饿了,又见张婶子神色恍惚,有意想分分她的心,省得真的被大黑吓魔障了可不好!

    “张婶子,你把东西放那边吧,然后帮我往火坑里再加点炭火,被你们两个这进进出出的,跑了不少暖气。”

    张婶子也不敢答话,更不敢多看小草一眼,规规矩矩地把食盒放在了小草身边的不远处后,就慢慢退到了火坑边上。

    这不看不要紧,低头一看还真是愣住了,这丫头这里用的竟然都是白炭?!(白炭就是栎木、榉树等木材制作的木炭,优点是燃烧时间长,不冒烟,无污染,比重大,敲击有金属钢音,但不能受潮,否则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并有火星飞溅伤人。)

    而且还是上等白炭!

    原本自己一进这个帐篷就觉得有点与众不同,如果是一般人的帐篷,这种天气想取暖也就是燃烧点柴火取暖,但一燃烧柴火必定是烟雾缭绕,呛鼻难闻之类更是难免,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才几日啊,竟然能有这样的待遇了?!!(柴火就是能燃烧以提供热量的树枝、秸秆、杂草等)

    自己过去也跟过大户人家,这炭火的好坏还是分得清楚的,就她现在用的这种炭火,绝对是上品!

    蒲洪竟然舍得给她用?!不仅仅是因为她之前糟糕的身体状况吧?!

    要知道,这样的待遇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啊!

    而且最让张婶子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小丫头好像一点也没有因为她使用了上品的炭火而大惊小怪,反而听她平淡的语气里,似乎对这种上品白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是疯了吗?这是真的疯了吗?

    这可是上品的白炭啊?!自己也不过是曾经见过,今天竟然还能用一下?而且看这里火坑里的情况,这几日来这小丫头一直是在用这种白炭在取暖!

    我滴个妈妈呀!这小丫头要么是完全不懂,要么就是曾经身份高贵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原本就被大黑惊吓到的张婶子,再次冒出了冷汗,而且这火越烤心就越凉,丢进火里的白炭更是不惜数量,大把大把往里丢……

    “好了好了,张婶子,住手了,再往里丢,这好好的白炭可都让你糟蹋了,不用放那么多!快住手呀!”

    张婶子听到这声喝止,这才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清醒了过来,但是细品她的话,这小丫头竟然是知道这些是上好的白炭的?!

    我滴个妈妈呀!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呀?!

    我滴个妈妈呀!我怎么就那么失心疯会得罪了这么一个人啊?!!!

    张婶子欲哭无泪地把手中还想丢进火坑的白炭放回了原处,看看那放白炭的地方竟然还有那么许多白炭,这心更像是要死了一般了……

第六百零四章:小草的改变

    就在张婶子还有点患得患失的当口,小草却似乎也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张婶子有了点好奇,毕竟像白炭这样的东西一般人家可是绝对用不起的,尤其还是这种上品的白炭,即使是普通的小户人家也不一定见过!

    可这个张婶子这会子的模样倒像是识货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初次见到此物的惊讶,毕竟这东西外观还是挺漂亮的,自己当初才懂事的时候见到这些东西也是缠着红姨问了好久,才知道了它的妙用和好处。

    当然……这份珍贵的记忆是和另一个自己共同拥有的记忆……

    想到红姨,小草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一下,一种淡淡的哀伤也趁着这个当口袭上了小草的心头,一时间整个帐篷内,倒是只有火烧木炭的声音了……

    张婶子也不知道何时就安静了下来,轻轻拨弄了一会炭火后,终于慢慢起身,想要再次退到帐内的边缘处去……

    小草不禁抬头再次望向她,看着她那畏缩的身形,似乎从进帐开始就一直不敢抬头望自己一眼,这样的她,哪里还有那夜的气势?!

    火坑里的炭火似乎又旺了不少,连带着帐篷里也变得更加暖和起来,但在帐内的边缘尤其是张婶子所站的位置,到底还是帐门口,不时地还是有些许冷风吹进,冻得她又是一颤一颤的……

    “张婶子,你走近些,就到火坑那边不远处站着吧,那里也暖和些,我也好慢慢问你一些事。”

    张婶子倒也没有虚情假意的拒绝,实在是这会子又有一阵寒风吹进来,吹得人直哆嗦,能靠近炭火一点总归是好的,所以也没有太多的犹豫,微微一福,行了个下人礼,就往前走了几步,等到临近着炭火处就停下了脚步。

    温暖啊,这白炭就是舒服,一点也不呛人不说,热得还快,这小丫头实在是太幸福了,能在这样的日子里享受这么好的东西,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张婶子也算是脑子活络的人,看起来这个小丫头倒不是个记仇的,换了要是自己啊,必定是想方设法对付欺负过自己的人,否则自己就不叫张婶子了!

    现在听那个小丫头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倒像是真的有事要问自己,自己可要小心应付才是!

    小草一边凝神看着她,一边玩弄着自己的发梢,倒也猜出来这个张婶子应该是从这白炭的珍贵程度上看出来这里的主人对自己的重视了。

    倒是真没想到这个看着曾经仗势欺人的张婶子却是个识货的人……

    “张婶子,你可以叫我小草。”

    “不敢不敢……小草姑娘……奴家担待不起……”

    “那你就叫我小草姑娘吧……”

    “是是是……”

    “怎么今天会是你来给我送吃的东西呢?!”小草眼见张婶子听到自己的话后就变得扭捏起来,更是故意加重了语气道:“张婶子?!怎么不回答?!”

    张婶子也愣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突然施压,本就被触到心头的伤疤就像是再一次被揭开了一般,弄得张婶子尴尬不已,但她却十分清楚,这是主人家惯用得打击下人的办法,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个都懂?!

    懂白炭就够让人奇怪了,最奇怪的是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觉得这白炭有多珍贵,尤其是还会这种上位者惯用且百试百灵的招数?

    张婶子心下顿时又是一阵恍惚,却是再也不敢有一丝轻视小草的心思了!

    “张婶子?!怎么不说话?!”

    “是是是,小草姑娘……这……这……这本来轮不到奴家的,只不过因为你这里有条恶犬……”

    “汪汪汪!嗷!汪汪汪!”大黑的狗耳朵何等敏锐?这恶犬二字它也是它每次干了坏事后,别人对它的咒骂,狗这种东西最是记仇,自然一听见这个词汇,就立即放下了口中的吃食,对着帐内就是一阵狂吠!

    张婶子也是真怕了这大黑,才被这么一阵狂吠,双腿已然吓得软了,甚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了起来!

    要知道张婶子可是从小就怕狗啊,而且怕的要命,说她命苦也是真的苦,早年战乱死了男人不说,如今还偏偏遇上了大黑这么一个恶煞,真是苦命的女人啊……

    小草也被大黑吓了一跳,不过想来也是因为听见张婶子的话了,可这也是太过奇怪了,难不成这大黑还真的能听得懂人言?!

    “大黑!不许叫!”

    “呜呜呜……”大黑听到小草的呼喝,这才低呜了几声以示委屈,然后才又继续吃它的东西了。

    再看看这边的张婶子,那可真的是被大黑给吓着了,脸色是瞬间从白变青,又从青变白……

    “张婶子你继续说……”

    “是……小草姑娘……就是因为有这个大黑在,所以都没人敢来了……”

    “我不明白,既然是没人敢来了,为何你会来?难不成你还有什么目的吗?!”

    “不不不!小草姑娘!我没有什么目的!”

    “嗯?!”

    “有有有,我有目的,我有目的,我的目的就是给姑娘送点吃的呀!”

    “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会是你?!”

    “还不是因为我倒霉遇到了你……”张婶子也是吓糊涂了,这话才一出口已然知道不妥,赶紧轻扇了自己两记耳光,然后迅速改口道:“都是因为我那天晚上对姑娘不敬……”

    张婶子的声音是越来越低,毕竟这是她自己干出来的蠢事,你叫她如何敢说得响亮?!

    小草看着张婶子这副模样倒也没了太多怨恨,甚至觉得有些悲哀,毕竟小草经历得太多太多,幸好,即使经历了那么多的现实,小草也没有变得冷漠,反而懂得了去理解身边的人和事,只要不触及自己的根本和原则,就不愿意去多做责怪。

    因为有些事情,你即使责怪了,怨恨了也毫无益处,不过是让自己无止境得陷入痛苦的深渊之中,甚至因为痛苦而迷失了本性,而这样的悲惨遭遇,小草也经历了太多太多了,红姨的死,傅梅对自己的仇恨,还有那无尽的战乱,又有哪一样是小草可以改变的?!

    既然无法改变,不如暂时原谅自己的无能,放过自己脆弱的心灵,重新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

    坚强的活下去!!

第六百零五章:老实人张婶子

    其实小草能想通这些真的是很不容易,以她的年纪,却经历了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的苦痛,这生死之间的领悟看似突然,实际上却是无数苦难的累积下才会有的改变,而这其中的艰辛,若不是亲自遭受的人,也真的是无法尽述其间的苦痛和难熬……

    小草变了吗?

    变了。

    但更准确的说,是成长了,从只会被动接受现实,到主动去认识现实,放下能放下的,不盲目迎合也不随意抵触,这种心态上的变化,没有因为残酷而被摧折,没有因为痛苦而被抹杀,反而越挫越勇,坚强地绽放出了只属于小草这个新生灵魂的灵魂之花!

    她的美是淡然的,是恬静的,尤其是这几日在阿郎帐内的安静生活,更是给了小草足够的时间去安静地思考,也正是这不起眼的几日,让她重新振作了起来,再不是过去那个会因为害怕和恐惧而几乎迷失了自己的小女孩。

    这就是成长吧。

    这也是为什么小草可以一改过去那种处事的态度,可以平静地对待眼前这个张婶子的唯一理由!

    小草自然知道张婶子的语无伦次是来自于她的恐惧,但小草实在是有些不明白这个张婶子为什么要害怕自己?

    如果说她只是害怕大黑的话,也不至于如此顾忌自己,这倒是反而让小草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了更多的好奇。

    “张婶子,你但说无妨,没事的。”

    张婶子哪里敢相信小草的话,但事到如今不回答也不好,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小草姑娘,你现在可是这里主人特别要求照顾的人,又是阿郎公子亲自救下的人,而且他们都说……”

    “都说什么?!”

    “他们……他们都说……小草姑娘我要是说了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多嘴多舌啊,这都是那些下人们胡说八道的浑话!姑娘千万不要生气啊!”

    小草是越听越觉得糊涂了,怎么又突然牵扯到什么阿郎身上去了?蒲洪又是谁?自己的确是阿郎救下来的,可这又有什么不妥吗?!

    张婶子完全不敢去看小草此时的神态,她只觉得今天真是倒了大霉了,偏偏被人强派到这里来触这个霉头,现在好,自己这张嘴巴又快的要死,这下好了,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什么性子,要是听到了这些个浑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呢?!

    尤其要是她为了打击报复自己,故意把事情闹大,这该怎么收场啊?!

    而把这些个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告诉小草姑娘的人又偏偏是自己!

    这要是传到主人蒲洪那边去,自己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想到这里,张婶子真的是恨不得抽她自己几个耳光,但话都已经说了出来,还能再塞回去吗?

    小草确实很反感这种带有暧昧不清的话语,尤其是她的身份和身体的特殊之处,更是对这种事情尤为在意,所以愠怒地追问道:“到底说了什么?!”

    “他们说……小草姑娘你是阿郎公子的……相好的……”

    “相好的?什么意思?”

    “啊?相好的就是阿郎的女人呗!”张婶子实在没有心思打哑谜了,这种过来人都明白的事怎么这个小丫头一窍不通的?!

    “放肆!”小草几乎就是羞红了脸对着张婶子怒不可支地叫了出来,小草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别人嘴里这样的女人?!

    张婶子也是被小草吓了一跳,这小丫头才多长时间不见啊?!怎么就有了那么大的脾气了?!难不成是中邪了?!对对对!一定是的,我就听人说这水里面有落水鬼,不仅拉人下水,即使这人逃上了岸,也会被那落水鬼给附了身!

    再联想到那只大黑的种种神奇,更是让张婶子惊恐不已,要不是还尚存一点理智,早就又想撒腿就跑了!

    小草自然是不知道张婶子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了还不当场给气晕过去?

    不过张婶子也的确没有完全猜错,要是她敢把这话也说出来,弄不好吓出一身病的人会是小草也说不定,小草可是很清楚自己体内曾经的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张婶子这种风言风语别人或许会全不当一回事,但小草一定会恐惧莫名到无以复加!

    而她体内那一个她也完全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曾经还完全掌控着自己的身体,所以对于这种莫须有的灵异东西,小草是真的相信且害怕的!

    幸好,张婶子没再胡说八道,只是低着头,但也被小草的怒气吓得不轻。

    “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的?!张婶子?!”

    听到小草的话语变得更加严厉起来,张婶子也没有了顾忌,索性豁出去了一般说道:“小草姑娘,难道你忘记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了?!”

    “我自然知道我是被阿郎公子从水里救上来的,但是我不明白我怎么就成了他的什么人了?!”

    “小草姑娘!这个不是奴家说的呀,是别人说的,是那些嘴巴欠抽的浑人们说的,不是奴家说的,真的不是奴家说的!”

    “是不是你说的我也不知道!但毕竟是从你这里说出来的!”

    “是是是,是奴家犯浑不该胡说八道的,小草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才是啊!要是告诉主人,我会被活活打死的啊!”

    小草倒是不怀疑张婶子的话,一个下人敢这样胡说八道,确实是有可能被活活打死,这年头人命实在太过低贱!

    想到这一层,小草反倒不愿意太过逼迫这个不知为何却已经吓破了胆的可怜女人,只好缓和了下语气道:“张婶子,我且先问你,为什么你说我是此地主人特别关照之人?!也是因为这个阿郎公子的缘故吗?!”

    张婶子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要是你啊,早就高兴地一蹦二三丈了!还偏偏要做出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嘴脸?!这个小丫头片子看着年岁不大,这心思可真够深沉的啊!

    这根本就是从天掉下的大好姻缘啊!你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竟然在水里泡了一泡就变得这般金贵了?你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尊贵?!还是你根本不知道这阿郎公子是什么身份?!这怎么可能?!

    哼哼!想骗我张婶子这样的老实人,做梦!

第六百零六章:名言警句

    这张婶子平日里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不是这么落难了,那也是下人里的人上人,所以到了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她还能这样冷静地分析问题,当然她也不过是仅凭自己平日里四处折腾下来的经验在判断,但也看得出张婶子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哎,要不是她自己犯浑,又怕极了那只大黄狗,怎么会弄成这个下场……

    其实这个也不怪张婶子,人要想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有尊严,就得比其他人凶狠,不然谁都会想来欺负欺负你,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在底层的世界里就是靠这样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

    所以,张婶子必然是不相信小草姑娘会一点也不知情,心里面更是有无数个不可能在脑海中回荡着: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都多少天了?那帮子贱蹄子都是些什么货色?她张婶子会不知道?眼见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被阿郎公子看中了,而阿郎公子又是蒲洪心目中极其重要的人物!她们会不去巴结奉承?!

    这帮子贱蹄子起初还没怕那只大黄狗的时候,绝对是想尽法子想去接触这个小草姑娘的,怎么可能不漏点风给这丫头?!

    这阿郎公子是谁?你这个小丫头只要跟了阿郎公子,这以后的小日子不要太舒坦啊!哎,也不知道这阿郎公子是怎么了,天下间多少女人都没放在眼里,过去还信誓旦旦说什么终生不娶的鬼话,还要一生都去侍奉什么佛祖?这下子倒好,见了个漂亮女人,立马就把佛祖都丢了?!

    我呸,这帮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哎!不管这些了,先把这个关头过了,怎么也要哄住她不要往外胡乱说话,否则自己这条命可是真的不保了!

    哎,真的是白瞎了她这一张好脸蛋,可惜了这副好身子,自己要是能再年轻个十几岁,那我张婶子可也是羞花闭月大美人呀?!哈哈哈,老娘什么时候这么有文才了?看起来还真是跟着阿郎公子那边学到不少好词好句啊!

    而且这张婶子一想到容貌这个事,倒是慢慢从惊吓中恢复了过来,其实她也不清楚小草到底长什么样子,所有的传闻也不过是她听人说这个阿郎救起来的小女孩如何如何漂亮,以至于阿郎要为她如何如何,简直就是那个什么来着?!

    对对对!神魂颠倒!哈哈哈,老娘真是文采飞扬啊!

    但张婶子也从那些碎嘴的人里听出来了,她们其实都没见过小草的真容,之所以传得沸沸扬扬的,也不过是因为阿郎公子是大家都喜欢的人。

    撇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说,这关于小草容貌如何,其实最最有发言权的人还就是她自己!

    可惜那夜正是晚上,灯火本就黑暗,再加上一阵慌乱也没看得真切,但这嘴上如何肯服软,尤其是失势了之后,更是要找点东西来标榜自己才能勉强在夹缝中找点安慰和乐趣。

    再加上,大家又都是按照常理在推断这个小女孩应该如何如何美貌才能让阿郎动心,毕竟阿郎这个少年在蒲洪的商队之内,那可是有许多大姑娘小媳妇眼热的美男子,尤其是他的那四根灵动的眉毛,还有那一双充满着敏锐与机智的眼睛,更是让那些怀春的少女们惦念不已……

    想到这里,张婶子再也按耐不住好奇之心,竟然微微抬了抬原本低垂着的脑袋,朝着小草的方向偷偷看去。

    可惜,小草并没有正面对着自己,只是侧着身子玩弄着她自己的头发,也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感情这小丫头从始至终就没有正眼打量过一下自己?!这可真是骄傲得厉害!还真以为她是什么高贵出身了?!我看啊,最多也就是个哪个大门大户养得女伶之类的玩物,哼,凭着有副好皮囊还装起公主来了?!

    可你别说,这小丫头的跪坐姿势还真是好看,再配上她那张连女人都看得眼馋的半边侧脸,那挺拔的身姿,还真是和自己见过的那些小女孩,不不不,比自己曾经见过的所有贵妇都还有气质!

    这他妈是活见了鬼了吗?仅仅一个坐姿就这么好看了?!还有啊,她这样侧身坐着,看自己多不方便?难道就转个脖子,身子不动?!要死了,这是什么高难度动作?!

    张婶子自然没见过这种高雅坐姿,更不要说这种雅致的动作是经过了多少岁月慢慢形成的习惯,而小草也是大意,尤其是独处了几日之后,原本应该遮遮掩掩的事情,这会子竟全然忘记隐藏了?!

    这是太过大意还是存了侥幸心理,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还是就是想做回原来的自己?!

    而这种深刻到骨子里的习惯,一旦完全释放出来,那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小草可不觉得这种姿势有什么难的,反而是怎么动都觉得舒服,就好像本来就该这样,根本不用遮遮掩掩,毕竟遮遮掩掩了也没改变什么,该倒霉还是倒霉,何苦来哉?!

    而这边的张婶子也没有闲着,一边想着这种奇怪的姿势是怎么做到的,一边却在脑海中用尽了她所知道的所有骂人的名言警句来问候小草的全家!

    而张婶子之所以这样对小草咬牙切齿咒骂不已,自然是因为小草害得她丢了原本的差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张婶子年岁大了点,丑了些,又突然见到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小丫头片子,那是真的没一点点的好感了!

    而正当张婶子要伸头细看的时候,小草却再次转过了头,眼见张婶子张头探脑的样子就不由得有些怒意:“张婶子?!你做什么?!”

    张婶子吓得连忙低头不敢再去偷瞧,但心里又实在太想知道这个小草的真容,所以还是按捺不住地偷偷向小草那里看去!

    好家伙!这是人的长相吗?!你看看那双勾人的眼睛,还忽闪忽闪的,这是多大多亮的一对招子呀?!

    怎么就不是长老娘的脸上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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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明月介绍:
当匈奴人(黄种人,夏朝遗民)在公元前五世纪终于整合了蒙古利亚所有的游牧民族并击溃了已经占领了整个欧洲和西亚的雅利安人(印欧白人),接着吞并了月氏、楼兰、乌孙、呼揭等二十六国的白种人,但随着时间的流失,新生的白种匈奴人占据了匈奴的上层,自称胡! 单于遣使于华夏: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 从此,匈奴与华夏的战争从未间断过:犬戎(属于匈奴)攻陷镐京,周平王无奈东迁,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击败林胡,李牧大破匈奴,秦始皇收复河套,汉高组被围于白登,狼狈逃回,吕后只能委曲求全以待修生养息,汉武帝一扫前耻,不断击溃匈奴,但战争却一直延续到晋朝...... 西晋“八王之乱”后,华夏精锐殆尽,匈奴首先乘机发难,羯,氐,鲜卑,羌也随之作乱,“五胡乱华”拉开了序幕! 而可怜的主角偏偏诞生在了西晋末,阴差阳错下只能不男不女的苟活着...... 谁来带领汉族走出灭亡?谁能再次阻止白种人的侵略?五胡明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胡明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胡明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