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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骑卷江山     五胡明月txt下载     五胡明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二章:游子远献计(三)

    刘曜似乎很满意张平的回答,但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再次把目光看向了游子远,有些疑惑地问道:“子远,你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刘粲那混小子会轻易相信吗?”

    “大王是担心陈元达识破我们的计谋吗?”

    “不错,陈元达此人切不可小看……”

    “微臣明白大王的意思,但微臣有信心此计即使陈元达能看出来,也阻止不了河内王刘粲的冲动!”

    “你有什么把握敢这样说?!”

    “大王,安定郡的诸胡可不一般啊,而且若是河内王刘粲能够得到一个众人皆来投诚的错觉,我想以河内王刘粲的性格,一定会同意贾匹的请求的!”

    “子远,你有几分把握贾匹一定是假降,他真的有胆量跟我们汉国抗衡吗?!你也说了,刘粲那混小子就在新丰,离我们长安也不远,从战略角度来说就是我们两军分做了犄角之势,他贾匹会傻到来直接攻打我们任何一处吗?他就不怕我们夹击他?!”

    “大王,所谓犄角之势也是要看具体情况啊,我们和河内王分兵而驻,以贾匹此人的眼光和见识,我想他也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你会不会把这个贾匹看得太高了?若只是因为他是贾诩之后,你就这样高估他,实在有些不智啊,子远!”

    “大王,贾匹的见识和胆略确实不同一般,若是其他人,我一定料他不敢有任何和我们汉国抗衡的意图,甚至能不能抵抗几下都是难说,但贾匹不同,确实不同,当年晋国南阳王司马模最为强盛的时候,可是有东海王司马越的扶持,可即使是那时,他们也拿贾匹没有任何办法,此人的实力可见一斑啊!”

    “嗯……”

    “如今过去多年,贾匹在安定又经营许久……微臣还听说,整个安定郡,在贾匹经营的这些年里,可是真的没有任何异动,大王,由此也可以看出,那贾匹确实不可不防啊!”

    “子远,你虽然说的在理,但孤王仍旧有些担心……”

    “大王不必担心,微臣之所以料定他假降,就是因为他那句要带着所有安定诸胡质子的话!”

    “嗯……你之前分析过,确实说得很有道理,但这也只是猜测,你懂我的意思吗?!”

    “微臣明白!”

    “既然明白,你还要坚持认为贾匹投降有诈吗?!”

    “必然有诈!”

    “子远,你要清楚这样的季节,我们都难以调动人马,更不要说他要筹集多少的粮草和物资才能和我们一战?”

    “大王所言也是事实,只不过……”

    “子远,你要想清楚,你现在所说的可是会影响到我们整个的谋划,而这整个谋划之中,最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贾匹的诈降!”

    “微臣知道大王的担心……”

    “如果贾匹是真降,那可就是让刘粲变得更加如虎添翼了,你可明白?!”

    “大王,若真是那样,我们的处境也不会更糟呀……”

    始安王刘曜没想到游子远会这么回答,但也确实如他所说,再糟糕也就是兵败身死这么一回事,但为何自己的心口就是有口气像被堵着了一样呢?!

    想想自己堂堂的汉国始安王,竟然被自己的一个小辈算计,而且还是算计的死死的,这口气叫他如何能够顺畅?

    如果自己想要出了这口气,就必须要听从游子远的判断,但这样一个重大的决定都只在游子远的猜测之下,一旦失手或者算计错误,接下来的后果是什么,就算是刘曜也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但事实上,就像游子远说的那样,如果贾匹真的投降,那么对于刘粲那边来说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的增加点兵力,不过是更好更快的灭杀自己罢了,这快死和慢死,都是一个死,有什么区别呢?!

    除非自己真的可以一把火再烧了长安,然后认怂一般地向刘粲或者刘聪低头,但要让自己就这样认输,就这样永远失去在汉国内的威信,这也是他刘曜绝对不甘心的事情!

    本来他们汉国众将出来,一方面自然是实行汉皇刘聪灭晋的大任,实际上各个将领之间哪一个不是勾心斗角想要一方独大?石勒是如此,王弥也是如此,汉国对他们的控制力也在越来越薄弱!甚至有时候还不得不为了顾全大局去迁就他们!

    但自己身受先皇刘渊的庇护许久,怎么可以轻易和那些外人相提并论?自己的大哥刘聪要防备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手足兄弟尚不能同心,这汉国看似强盛,其实隐患重重,而自己大哥刘聪的办法,难道就是剪除自己吗?!

    刘粲敢这样算计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个好大哥刘聪的意思……

    呵呵呵,刘聪啊刘聪,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吗?!当年的情谊都是狗屁吗?!

    始安王刘曜的心慢慢变得冰凉起来,看向游子远的目光也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像是看透了始安王刘曜的心思一般,游子远又进一步说道:“大王,据臣猜测,贾匹应该早在很久以前就可以开始囤积粮草辎重,就是为了有一天和我们汉国一战!”

    “你的意思,这个贾匹早就知道关中一定会被我汉国攻破?!”

    “大王,确实有这个可能,其实这天下的名士们哪一个看不出晋国必亡呢?若我是贾匹,手上有兵有权有地盘,我也会做好准备的……”

    “什么准备?”

    “贾匹最会看时机,若是我汉国强大,贾匹必定会投降,以此来保存自己的实力,等待时机,若是我汉国虚弱,则必然找准时机与我们一战!”

    “子远,你对此人竟然如此熟悉?还有,你的意思是贾匹现在准备诈降是因为他觉得我们汉国虚弱吗?!哼!若是汉国虚弱,如何能攻破洛阳,占据长安?!”

    “大王,贾匹多半也是在赌吧,但到底为什么敢这样做,臣也不知……”

    “我仍旧不相信此人敢在我汉国占据了关中大半的时候与我汉国一战,我想刘粲他们也不敢相信吧……”

第六百二十三章:游子远献计(四)

    有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感?!

    游子远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是不动声色地就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部让始安王刘曜自己说了出来,虽然饶了个大圈子,但对于游子远所了解的始安王刘曜来说,确实最好的办法……

    游子远和始安王刘曜相处越日久,就越清楚始安王刘曜的脾气怪异之极,最讨厌有人在他的面前太过聪明,哪怕这个人说的再对,他也听进去了,也会开始防备你,和这样的王者相处,装笨或者直言绝对是下下策,倒不如这样迂回曲折地绕圈子说话,虽然会有些累,确实最最明哲保身的办法!

    因为这样一来,就都是你始安王刘曜自己意识到的,而自己不过是让你看得更清楚一些,想得更细致一些,多弥补了一些你始安王刘曜所没有想到的一些细节,大家君臣之间有商有量不是更融洽嘛……

    当然这其中的辛苦也只有游子远自己知道,明明可以直言的,但就因为始安王刘曜这个性格,不得不如此,当然,其实每个高位者都不喜欢有人比他聪明,哪怕他嘴上不承认……

    而自己作为始安王刘曜的首席谋臣,至始至终就是这么辛苦地扮演着这个让他始安王自己醒悟的角色,看似自己十分高明,十分圆滑,实际上却是要比谁都要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始安王刘曜这块榆木疙瘩实在是有些转不过弯来,而他自己还不能直接说破这点……

    不过,始安王刘曜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本来是真的有些烦躁游子远的喋喋不休,但就因为自己一句随口的话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再看看游子远面上的崇拜和敬仰的目光,这心中更是一阵舒爽!

    “大王就是大王,微臣说了那么多也没有把握住关键点,而大王随便一言就抵得上臣思考了那么久,是臣糊涂啊,应该早点把自己苦思许久都没有完全想通透的想法告诉大王,让大王来为臣指点迷津的!”

    “呵呵,这个不怪你,也怪孤王太过轻敌刘粲那个混小子了,子远,既然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刘粲他们也不会认为贾匹敢于偷袭他们,那么倒是真的给了贾匹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机会了!”

    “大王英明!大王一语道破玄机,实在是令微臣佩服!大王英明啊!”游子远故意把声音说得响亮就是要在羊献容和张平面前为始安王刘曜多长点脸面,他自己的这番良苦用心也不知道羊献容能不能看懂,自己之所以这样耍聪明,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那羊献容懂吗?

    自然是懂得,羊献容自己也是上位之人,自然知道对待不同的人应该用不同的方法,始安王刘曜是什么脾气,羊献容还不清楚吗?

    虽然说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男女之间的关系亲密又岂是外人可以比较的?

    这始安王刘曜是什么性格,什么脾气,羊献容早就已经通过一起生活和各种场合知道得一清二楚了,现在看到游子远这样费尽心机也要让始安王刘曜自己领悟到他将要献计的关键点,目的除了要迎合始安王刘曜的脾性外,更多的也有自保的意思在里面……

    如此看来,游子远之所以会这样不断耍些目中无人的小聪明倒还真是情有可原了?哼!真是什么样的君王就会配什么样的臣子?!

    想到这里,羊献容倒是在自己心里啐了一口,毕竟她刚才的想法不就是说什么样的君王配什么样的妃子吗?怎么傻乎乎的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不过,这么一想后,羊献容本来对游子远的忌讳也淡了一些,但要真的信任这个小人,还是必须要先收拾一下才行,谁知道他这会子这么卖力的表现是不是又在演给自己看?

    又或者是还是觉得其他人都是傻子?不行,必须要找机会好好收拾一下他,给他一点颜色才行!

    但此时却不行,游子远还没有正式献计,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在循循善诱自己的夫君刘曜,得找别的机会才行!

    而此刻始安王刘曜却是自鸣得意不已,尤其是游子远当着羊献容和张平的面这样称颂自己的英名神武,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飘飘然,哈哈哈,这个马屁精就知道讨自己开心!

    看到始安王刘曜对着自己露出了笑容,游子远也觉得一阵的老怀大慰,尤其是他发现羊献容看到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没有那么抵触了,看来自己的行为,她是真的看懂了,不容易啊,娘娘!老臣不容易啊!

    当然,这是游子远自己内心的呐喊,面上自然依旧一副恭敬谦虚的神态,正等待着始安王刘曜进一步的询问计策。

    可心情大好的始安王刘曜似乎一时忘记这事了,这倒是让一直保持着躬身弯腰的游子远显得异常的尴尬!

    北风呼啸,吹得人是汗毛直竖,原本喝下的暖胃酒也变得毫无用处,更别说本来一肚子心思的游子远更是没有吃多少东西,如今再这样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躬身,还要听着别人对始安王刘曜的恭维,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呀……

    张平倒是很满意游子远现在这副尴尬异常的样子,而且越看越觉得有趣,就连之前的那口恶气都似乎一下子出了不少,他才不会去提醒始安王刘曜,嘿嘿,游子远啊游子远,你不是刚才还马屁连天,现在也好好躬着吧,哈哈哈哈!

    羊献容倒是个细心的,知道若是直接提醒始安王刘曜忽略了游子远,那是极为不明智的,但又不能让游子远继续这样躬着,只能对着始安王刘曜和游子远装作随意地轻笑道:“刘郎,子远都站在那里做什么?都过来吃吃这炙肉,多喝点酒,暖暖身子!”

    羊献容一边说一边又为始安王刘曜和游子远分别夹了一些炙肉,当然张平那里也没有忘记添了点酒,这倒是让气氛一下子又活跃了起来,也顺带着让游子远也可以轻松地回到座位继续饮酒吃肉,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那么愉快……

第六百二十四章:游子远献计(五)

    而这就是羊献容不动声色的本事了,游子远自然是非常感激,所以吃起肉来喝起酒来也特别卖力,他是真的饿着了,也冻着了……

    看着这会子有些狼狈的游子远,羊献容倒也觉得有些好笑了起来,尤其是他那副拼命往嘴里塞肉喝酒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平日里的风度……

    “子远,刘粲那边你可有什么消息?”

    “大王,微臣确实收到了一些消息想要禀报大王!”

    “哦?!”

    “微臣收到安排在新丰的眼线急报,河内王刘粲已经派其部将刘雅和赵染一起去攻打新平郡了!”(新平郡:辖区约当今陕西省的彬县、长武、旬邑、永寿等县地。现代地图上是看不见新平所在的,因为新平是郡名而不是地名,要查看《谭其骧地图》西晋时期的第三幅地图,按照那副地图,大家就可以清晰地发现新平郡所在其实就在阴密县的旁边,两地相距并不远,可以说是唇齿相依!)

    始安王刘曜惊诧地看着游子远,并且脱口而出道:“攻打新平郡?子远,你是说刘粲那混小子居然在这种天气下还要派人出兵去攻打新平郡了?”

    “大王,确实如此!”

    “哈哈!我可记得那新平郡边上就是贾匹的安定郡,他们两家唇齿相依,要是联合起来可是真的不好惹啊!刘粲这个混小子这种时候发什么威?难道连起码的先礼后兵都不讲究了,毕竟关中这块地方我们汉国还是要的,他这样无端招惹事非,真是愚蠢之极!”

    “大王,由此可见,这河内王刘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毕竟是年纪轻,或许一时间会有些野心和豪气,可终究耐不住寂寞和无聊,他这种时候派兵攻打新平郡,微臣料想必定不是陈元达所谋,甚至陈元达也是必然反对的,只不过终究是不敢太过忤逆河内王刘粲的决定,由得他罢了……”

    “嗯,你说的没错,想必就是刘粲那个混小子的一意孤行,不过陈元达能放任刘粲这么做,想必是有什么后招的,不过选用刘雅和赵染这两个人……”

    “刘雅贪得无厌,而且最会假公济私,这赵染虽然是个名将,又刚刚攻破了长安,我看这两人必定不合!”

    “既然不合,为何还要让这两个人去呢?岂不是自己露了败笔?!子远你确定是他们二人前往新平郡吗?!”

    “大王,千真万确,我也已经命人暗中跟踪,确实已经出兵!”

    “哈哈!这倒是有些意思了,你怎么看这件事的,子远?你觉得刘粲这样安排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吗?!”

    “深意没有,最多是无奈之举,就是为了要掣肘赵染,不让他能再次发挥过去长途奔袭的能力,以期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你是说陈元达既然阻止不了刘粲派兵攻打新平郡,那就故意把赵染安排在刘雅的身边,让刘雅在出于嫉妒和怨恨的情况下不断给赵染出难题,闹矛盾,让行军速度缓慢下来?”

    “速度也不会缓慢多少,毕竟刘雅还是想建功立业的,但是这样的掣肘之下,赵染的实力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倒是真的,我的看法,刘雅必定是主将,也只有刘雅是主将才能让刘粲安心,毕竟赵染不过是个降将,而刘雅却是正经的自己人……”

    “嗯,你说的不错!只是这样一来,物不能尽其用,这将领之间不和,必定会大大影响战斗力啊!”

    “这就是老狐狸陈元达最希望了!”

    “哦?子远为什么这么说?”

    “大王,这场仗对于陈元达来说,那是完全不必要的,既然不必要还要去打,那么就要尽量减少损失,最好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要做到这个效果,其实只需要人多势众就可以。”

    “你是说陈元达就是想用我汉国的军威去吓唬一下新平郡的太守竺恢,顺便震慑一下相邻的安定郡太守贾匹?”

    “目的应该就是如此,最好能吓得竺恢自己主动投降就最好了!”

    “哈哈哈,陈元达还真不愧是老狐狸,这种虚张声势吓唬人的办法也用的这么得心应手,不过……子远,你觉得陈元达的计谋能做到吗?!”

    “大王,要是陈元达的计谋能成功,那个新平郡太守竺恢也不会不投降了,我们汉国发给关中各地的檄文他们又不是没有收到,要想投降早就降了。”

    “如此说来,陈元达的计谋是必定失败了?!”

    “大王,这新平郡太守竺恢可是一个硬骨头啊,而且他敢这样坚持不降,必定是有什么底气的!”

    “你不是说竺恢是一个硬骨头吗?他要为他的晋国江山尽忠,也是合情合理的!”

    “大王,话虽如此……当然,微臣也信有这样的忠臣,因为微臣就是这样的人,大王对微臣的知遇之恩,微臣粉身碎骨也报不了万一!”游子远一边说一边就要向始安王刘曜跪拜,神情更是真挚无比!

    始安王刘曜也被游子远的肺腑之言说的感动不已,这忠臣谁不喜欢?游子远又的确是自己一手提拔和重用起来的,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他的忠义了,所以始安王刘曜看到游子远要跪拜自己,赶紧上前了几步扶住了游子远!

    “大王!”

    “子远!”

    “大王!”

    始安王刘曜像是肯定了游子远的忠义一般,不断点头道:“好了,你的忠义我自然知道,不必不如,我刘曜可不是晋国那些冢中枯骨,谁对我忠心,谁对我有功,我刘曜心里清楚!子远,你继续说下去!”

    “是!大王!正如大王所料,微臣也觉得陈元达这个无可奈何的办法必定会失败!”

    “因为冬季道路行走不便,补给运输困难还是他们将领之间不和?还是这个竺恢真的有那么难对付?哼!我们可是连长安都拿下了,一个小小的新平郡,有何难打?!”

    “大王所言甚是,但也正如大王所说,如今这天气实在是不方便行军更不方便运输补给,一旦道路断绝,那几乎就是孤军深入啊!再者,微臣始终觉得,新平太守竺恢敢于这样公然拒绝我汉国的劝降,必定是有贾匹的谋略在!”

第六百二十五章:游子远献计(六)

    始安王刘曜眼神复杂地看着游子远,半响才问道:“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贾匹的策划?!”

    “大王,竺恢骨头再硬,若是没有坚强的后盾,如何敢这般放肆?尤其是贾匹也已经来书请降,那竺恢又怎么可能会完全不知道?!”

    “贾匹要是真的想刻意隐瞒,竺恢倒也不一定能知道!何况这竺恢若真是宁死不降之人呢?”

    “螳臂当车而已,若真是如此一意孤行,微臣想来即使竺恢愿意死守,他的手下也不一定会愿意,如若刘雅和赵染的大军一到新平,我想新平郡内就会立即生变!”

    “若是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全力奋起抗击,那就是贾匹的计谋在实施了?!”

    “大王英明,正是如此!他们二人之间绝不会毫无关系!”

    “哼哼,这倒是有点意思,那在你看来,贾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让竺恢和整个新平郡作为诱饵来引诱我或者刘粲上当?”

    “是,却也不尽然……”

    “哦?!”

    “若是贾匹想用竺恢和新平郡作为诱饵引诱大王或者河内王刘粲长途征伐,那他的请降书上完全可以承诺亲自取下竺恢的首级,这也绝对要比给一个什么无权无势的尚书首级来得实在些,可是贾匹却没有这么说……”

    “不错,若是贾匹像卢水胡的彭荡仲父子一样在我汉国大军没有打下关中前就响应,那他送个尚书首级倒也可以,如今我汉国大军已经拿下长安,他此时投降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说难听点,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事……”

    “但贾匹却依旧想用一个无关紧要的首级来博取汉国的信任,这不是自相矛盾且很没有诚意吗?!”

    “嗯,子远,你说的没错,这样看来这的确是贾匹的计谋,可他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吸引我或者刘粲前去吗?他哪来的自信我们一定会在这种季节,这种天气里长途征伐?!子远,这是我始终不明白的地方!”

    “大王,或许对于贾匹来说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战胜我们或者河内王刘粲,毕竟我们军威正盛,而且这天气原因也会制约贾匹人马的战斗力,所以……”

    “所以贾匹想先试探一下我们,看看我们会不会因为竺恢不降而不顾天气原因直接派兵攻打,如果我们真的全部出动,那么所谓的掎角之势自然不复存在,同时会因为道路难走,两军又拥堵在一起行军,补给线也会大大拉长,指挥调配之事更会出现一些无法弥合的问题……”

    “而且贾匹和竺恢是以逸待劳等待我们的大军前去自投罗网,只要利用好地形和这寒冷的天气,很有可能就可以把我们都困在新平郡!”

    “你是说贾匹会利用新平郡作为主战场,在那里牵制我们的行动,慢慢耗死我们?!”

    “大王,的确有这可能,这种天气,尤其是大雪如果持续不断的话,那么骑兵的机动性和战斗力都会大大折损!如果贾匹再实行坚壁清野的办法,甚至把整个新平郡都化作焦土和我们在冬季打持久战,那可就十分不妙啊!”

    游子远的推测真的是句句都切中了要害,或许别人不清楚,始安王刘曜的心里却是很清楚他们是怎么拿下长安的,说是侥幸那都是客气了,根本就是奇迹,如果不是晋国南阳王司马模腐朽到了极点,如何能让他们汉国的铁骑如此肆虐关中大地?!

    但这个也只能是心里知道,对外是完全不能说的,即使是他始安王刘曜也不能说出来,这仗虽然赢得取巧,但已经关乎整个汉国的军威和士气,是绝对不能随便说什么的,尤其是不能从自己的嘴里出来,否则后果会如何,真的不敢想象……

    始安王刘曜的心里本来就忧心忡忡,缺少实打实的大规模正面战役的大胜和对关中各方势力的有效清洗,都是这次关中征伐的隐患,难道刘粲那个小子没有看出来吗?还是说就连陈元达也没有看出来吗?都被过于容易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吗?!

    始安王刘曜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如今又听了游子远这样一分析,更是加深了始安王刘曜对今后局势发展下去的忧虑……

    “子远,那这么说来,这次刘雅和赵染的大军是有去无回了?刘雅或许差了点,但也是百战之将啊!尤其是那个赵染,他可是一员大将啊,贾匹要想完全吞吃他们两部人马,也需要些时日吧?只要他们能熬到明年开春……”

    游子远自然明白始安王刘曜这样说的心情,堂堂汉国大军竟然完全被一个贾匹给算计了,而且还是在汉国大军拿下了长安后,就是在这样的无敌军威下,竟然还被贾匹谋算成功了,刘雅和赵染两个傻子也已经出去去自投罗网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始安王刘曜和河内王刘粲之间的明争暗斗,因为贾匹所谋的已经不是单独一支汉**队,而是所有在关中的汉国人马,刘雅或者赵染都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所以不管始安王刘曜有多憎恨河内王刘粲,对于自己汉国大军被人算计这种事,始安王刘曜依旧还是无法容忍的,更何况是在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贾匹已经谋算成功了……

    游子远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始安王刘曜,一时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毕竟这种危及到汉国在关中所有人马安危的事情,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始安王刘曜见游子远没有立即回答他,倒也没有怪他,因为他也知道这个话题的确不是游子远可以随便接茬的。

    “子远,你觉得贾匹击败刘雅和赵染需要多少时间?!能拖到来年开春吗?!”

    游子远听到这话,眼皮突然一跳,怎么这始安王刘曜还想等到来年开春伺机救援一下,忘记河内王刘粲还想弄死他了吗?

    哎!自家这个大王什么都好,就是太忠心汉国了,什么都是先以汉国来考虑,竟然连被河内王刘粲和陈元达算计的事都可以先忘记?

    不!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让始安王刘曜有这等妇人之仁,自己必须阻止他!

第六百二十六章:游子远献计(七)

    游子远像是面有难色地说道:“大王,微臣觉得……”

    “觉得什么?!”

    “微臣觉得,恐怕不出一月,刘雅和赵染的人马就会完全溃败而逃!”

    “你说什么?!我汉国的大军如何会如此不堪一击?!”

    “大王,非是我汉国的大军不堪一击,实在是有心算无心,这刘雅又是一个嫉贤妒能之人,本来这次关中征伐就毫无建树,好不容易捞了个自以为是肥差的事情,必定以为只要汉国天军一到新平郡,新平郡就会俯首归降,任他鱼肉,毕竟我汉**威正盛,又刚攻下了长安,所有人都在骄傲,都在轻敌……”

    “轻敌……”

    “大王,刘雅此人不善持久之战,一旦被围,必定心慌意乱,即使身边有赵染这员大将出面,也不过是勉强维持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游子远说的太对,始安王刘曜竟是久久没有说过一句话,那神色看上去更是难以形容……

    “子远,你不妨说说看的计谋,看看我们是否可以继续在这个关中待下去,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想办法在关中,在长安长久的待下去,也只有这样,那些小小的挫败才可以变得无足轻重……”

    听到始安王刘曜终于把话题回归到了正题上,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是纠缠在汉国的得失之上,这就是明智呀!

    而且只要始安王刘曜认清了现实,那么自己接下来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才能说得出口呀……

    “大王,这个事还是得从我们要给贾匹那封书信上做文章!”

    “给贾匹的书信上做文章?!难道不是给贾匹送去一封让他去向刘粲请降的书信吗?子远,你到底想说什么?!”

    游子远先是一个躬身施礼,然后顺势再次跪了下来,郑重地说道:“大王,微臣有一计策,恐怕要有损大王仁义的威名了,微臣实在是不敢说啊!”

    看着游子远惺惺作态的样子,张平顿时就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但是游子远之前的分析实在是堪称精彩,所以张平即使再反感,倒也很想听听这个游子远到底能献出什么样的计策来,所以继续不动声色地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羊献容也是聚精会神,期待着游子远能献出一些更加精彩的谋略,帮助自己的夫君始安王刘曜排忧解难,毕竟之前游子远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出彩,不由得让人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而始安王刘曜更是眉头紧皱了起来……

    “你说吧,当此危难关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王,那微臣就斗胆一言了!”

    “嗯,你说!”

    “大王,我们给贾匹的书信上可以直言我们已经看破贾匹所谋之事!并且严词警告于他让他尽快投降于河内王刘粲!”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大王为何不可?!那河内王刘粲可是要谋害大王啊!”

    “子远!你不懂!我身受先皇厚爱,怎可谋害他的子孙?!如果我那样做了,我如何面对先皇?!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大王觉得是汉国在关中的基业重要还是一个皇子重要?!若是两者必须择其一,大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择其一而弃之?”

    “大王,相对于我汉国在关中刚刚平定下来的基业,他河内王刘粲作为一个皇子难道不应该为了汉国的基业而牺牲吗?何况此事也都是他自己乱来造成的啊!大王!”

    始安王刘曜听着游子远的话,有些犹豫,又有些心动,这就好像是有人为他打开了一道他一直在想却不敢去触碰的大门……

    那大门里有一个座位,那样的金光夺目,那是至尊的权利象征!那是无数荣耀的集合!那样的令人炫目和神往!

    从独占长安开始,刘曜的心里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悸动,还是从攻下洛阳开始?刘曜自己也说不清了,但面对着那样一个至尊之位,谁又可能完全不动心呢?!

    尤其是在遭遇了被汉皇刘聪的戒备和不信任,又窥破了河内王刘粲想要加害自己的险恶用心之后,那道原本不该去想,不该去触碰的禁忌似乎不复存在了……

    始安王刘曜的眼神不知从何时起再次变得坚定了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仿徨,而这样重大的转变,竟然只是在眨眼之间!

    游子远也似乎意识到了不一样的始安王刘曜,尤其是看着他眼睛里那种像要喷薄而出的**火焰,竟是那样的炙热和强烈,而这不就是自己一直在期待的那种想要去争夺天下的雄心壮志吗?!

    自己终于等来了,终于等到始安王刘曜的觉醒了!

    而且这种觉醒来的那样的迅速,那样的彻底,看看那慑人的气势,那伟岸的身影,这样的人不就是天生的王者吗?!

    “子远,你……继续说下去!”

    “是,大王!只要我们在给贾匹的书信之中直言我们已经看破了贾匹假降之事,那么贾匹就被我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无论他到底有多少家底或者实力,他能做的就是彻底的奋起反击,而且是毫无保留的与我们一战!”

    “与我们一战?!”

    “大王,我们引贾匹的大军南下,给予他的书信中也言明了他的诈降,那么就只差最后一步,假意先和他一战,如此一来,除了在座的各位,谁也不会知道我们才是布局之人!”游子远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再次瞄了一眼一直在旁观的张平。

    而张平也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谁叫这里只有他的身份最最尴尬,游子远的这个眼神真够恶毒的,就是要自己死心塌地的跟着始安王刘曜,否则只要消息走漏,无论是不是自己通风报信的,都会拿自己开刀!

    而始安王刘曜那看似不经意的对着自己一瞥,更是让张平有一种从头凉到脚的恐惧,但谁让自己听到了本来不该知道的秘密呢?

第六百二十七章:游子远献计(八)

    “你是说贾匹大军击败刘雅和赵染的两部人马之后就会立即帅兵南下?而我们就要先一步设伏等待他们的到来?”

    “大王如果这样做的话,就不怕腹背受敌吗?!”

    刘曜沉默了,游子远的话真的就像是一把冰冷而且锋利的匕首,一下子就把自己对汉国那最后一丝羁绊都切割得干干净净了!

    是啊!自己为何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想着替刘粲先抵挡一阵呢?!为什么还要不自觉地去为汉国的安危做那么多的思考?明明已经做了抉择又为何要这般犹豫不决呢?

    始安王刘曜那微微黯淡的眼神,那相对无语的神情,不知为何竟然让游子远和张平的心中都是无名的一痛,更不要说他的女人羊献容了……

    他到底是在坚持着什么?又是什么让他如此割舍不下,难不成在这个伟岸男子的胸膛里还藏着一颗赤子之心吗?!

    张平的心在颤抖,就好像是自己被河内王刘粲抛弃后的痛苦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一般,而这个人似乎正在经受着比自己更加痛苦的抉择和煎熬,他到底在坚持着什么?难道不知道他已经被抛弃,被算计了吗?

    为什么还要做这样无谓的坚持?!

    难道只是因为他是始安王刘曜,只是因为他有着对汉国无比的热爱和挚诚吗?!

    游子远倒不觉得始安王刘曜这种妇人之仁的性格有什么好,当断不断,犹犹豫豫,实非大丈夫所为,可是反过来想想,若是这个世间人人都是无情无义之辈,不是更显得始安王刘曜这样的人弥足珍贵吗?!

    自己跟着这样的人,也不用担心他随时抛弃自己,而这种感觉,或许就是吸引游子远无怨无悔跟着始安王刘曜的一个连他游子远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原因吧……

    但作为一个王者,却拥有如此有太多不必要的情感,真的让人为他担忧,为他心痛,尤其是这种时候……

    而羊献容的眼睛里早已经是完全噙着泪水,那明眸带水的样子,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是显得含情脉脉,那完完全全是对一个男人品质的认可,这样的人,竟然还是一个匈奴人,难怪大晋会气数已尽,这是天意,这一切都是天意!

    是天意让匈奴人里不断出现奇才和能人,而且还让他们之中不断地出现可以让这些奇才和能人物尽其用的王者,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自己之所以选择刘曜,也一定是天意如此!

    始安王刘曜倒没有游子远,张平和羊献容想得那么多,不过是一句语误,心里既然已经知道该怎么选择,就会坚决执行,不会因为一两句矛盾的话而停滞不前!

    “子远,你说的对,是孤王说错了……”

    “大王……”

    “好了,你继续说下去。”

    “是!大王,微臣希望大王可以对新平郡的战事做好跟踪,一旦出现我们意料之中的情况,尤其是只要刘雅和赵染所部露出败相或者直接半个月左右的时候,就可以先一步派兵到黄丘!”

    “黄丘?!”

    “不错,就是黄白城西南方的黄丘!”(黄白城:今在陕西省咸阳市三原县西阳镇西南,也是泾水从北往南的分流之地,泾水在此地共分三条支流,一条流往黄白城,一条流往池阳,一条直接注入渭水;而池阳所在,则是今陕西咸阳市三原县和泾阳县的部分地区。)

    “不错,大王,这是黄丘这个地方!”(关于黄丘这个古地名,有很多地方都有,所以很混乱,譬如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的《资治通鉴》就认为贾匹和刘曜所战的这个黄丘所在应该是在今陕西省铜川市西北的黄钦山附近。但按照《谭其骧地图》:西晋篇第三幅地图的考证,则完全不对,因为如果是铜川的黄钦山的话,则地里和位置完全和史书记载的说不通了,更不要说新平郡在当时也没有可以直通到铜川这个地方的道路!当然猗顿也指出了,根据南宋胡三省注资治通鉴和明史的记载,这个黄钦山确实在泾水边上,可见黄钦山范围极广,但燕京出版社没有指出来,也没有解释清楚,也是一种遗憾。)

    “子远,我们去那里驻兵吗?!”(黄丘作为一个古地名真的有很多地方有相同的名字,譬如大唐李渊的部将窦轨就在黄钦山附近的黄丘打过胜仗,还有《魏书》记载的冉闵大将孙维被石琨用伏兵在黄丘击败,但这个黄丘似乎在今河北束鹿东,其他以黄丘为地名的地方还有很多,就不一一述说了。)

    “不错!大王,微臣仔细思虑过,那个地方最合适不过!”

    “哦?!”

    “大王,我们的目的是要让河内王刘粲和陈元达,或者说让所有的人都不会怀疑到我们的用意,又可以让贾匹顺利和河内王刘粲一战,那么我们只有在黄丘先准备好一支人马,而这支人马必须要去引导贾匹更加快速和准确的找到河内王刘粲所在的新丰……”

    “这个时机呢?”

    “时机最好是在刘雅和赵染败退的消息传来之后,我们就迅速派兵前往黄丘接应!”

    “接应?子远,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你说的和我之前说的那样不是一样的妇人之仁吗?”

    “大王,我们之所以要接应他们,除了演戏给河内王刘粲和陈元达看,更重要的是要在别人危难之际给予一定的安慰和帮助……”

    “哈哈哈哈,子远,你还真是滴水不漏,竟然打主意打到他们头上去了!说说看,你有什么计划?!”

    “大王,到了那个时候,刘雅必定是灰头土脸,即使逃回河内王刘粲那边也一定不会再受重用,这点他自己心里也应该是一清二楚!”

    “可是这种贪婪吝啬的废物我们要了又能做什么?!哎,子远啊,这种人,还是算了吧!”

    “大王,王者之心,兼容四海,何况这个刘雅虽然贪婪吝啬,但是大王别忘了他在朝中的势力……”

    “嗯……”

    “而且刘雅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就是只要拿了钱那是一定会替出钱的人办事的,所以只要大王给他足够的允诺,我想只要他回到了平阳,一定可以给我们想要的回报和帮助!尤其是我们帮助他逃回河内王刘粲那里的时候,也可以帮助我们掩盖一下我们过早出兵黄丘的嫌疑……”

第六百二十八章:游子远献计(九)

    始安王刘曜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游子远,这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子远,你这样谨慎就是为了让陈元达那只老狐狸上当吗?!”

    “陈元达不除,与大王未来的霸业绝对是个巨大的妨害!”

    “……”

    “大王,河内王刘粲不过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娃娃,对付他自然不用太过谨慎,但是对付陈元达我们勿必小心再小心才是,万一被陈元达发觉其中有任何疑点,又正巧赶上贾匹大军势如破竹的话,我们要防止陈元达弃新丰而另觅其他据点!

    “其他据点?仓促之间他们只有尽快向长安这里靠拢,等待稳住局势了再发动反击,子远,你是担心这点吗?”

    “大王明鉴,微臣就是担心陈元达会识破我们的计策,直接和我们汇合,如果是那样,我们可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不错,到了这一步了,就是要把刘粲和陈元达这两个人都拉下水,要让他们为谋害我的策略付出惨重的代价!”

    “所以我们去黄丘接应之事,必须大王亲往,也只有大王亲往才有可能说动刘雅,至于那个赵染,说不定也可以趁机收为己用!”

    “一条丧家之犬,孤王为何要收留他?”

    “大王,物尽其用啊,赵染虽然几番反叛,但实际上也不过是无可奈何的自救和自保之策,如果这次兵败,那他的处境可是要比刘雅凄惨多了,大王到了那时候只要给他一条活命的路,他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大王的,而且微臣可以保证,此人一定物超所值!”

    “好吧,子远,这事我听你的,虽然我是看不出这个赵染能为我带来什么样的利益,如果说是他在关中的势力,我是觉得没有什么大必要了,就他们那么点势力,能有什么用?!”

    “大王,一条疯狗虽然吃相难看,但总归是会咬人的狗,而且还是一条听话的疯狗,我们有许多自己不好出手的事,都可以让他去做,而他除了我们,却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呵呵,如此说来,我倒是要感谢陈元达和刘粲那两个混蛋谋算我了?!哈哈哈哈哈!”

    “大王英明!此事还须尽快实行,我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子远,你说的没错,不过孤王还是有些疑虑,你不妨再给孤王分析分析!”

    “是!大王请讲!”

    “孤王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贾匹不出兵,而是担心贾匹出兵后直取长安,要是那样就麻烦了!”

    “大王的担心,微臣知道,但正如微臣之前的分析,贾匹绝不会让自己在这样的季节陷入过于被动的情况,如果他无视刘雅和赵染的溃军,甚至不准备乘势追击,反而要来攻打我们所在的长安城,那除非他真的不怕拖延日久!”

    “嗯,有道理,确实有道理,换做是孤王,我也不会选择去攻打长安,万一引来腹背夹击,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大王明鉴,以微臣对贾匹的了解,贾匹可绝不是那种纸上谈兵之人,只要他能击败刘雅和赵染,他的下个目标必定是新丰的河内王刘粲,所以这点上,大王确实无需过于担心,若是贾匹真的愚蠢到被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那事情反而倒好办了!”

    “哈哈哈,要是那个贾匹真的那么蠢,做出这样自投罗网的傻事,那可真是连老天爷都要帮刘粲那个混小子了!”始安王刘曜虽然笑得很大声,但是语气里的冰冷却是更甚了……

    “大王,我们能如此轻易得到长安,而河内王刘粲却轻易把到手的长安都拱手想让,这就已经证明天意与运数都在大王的身上,还请大王拭目以待,此战我们必胜!”

    “呵呵,希望如此吧……”

    游子远似乎很清楚始安王刘曜心中的愤恨,所以又适时地说道:“大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可以在给贾匹的书信中婉转的提到河内王刘粲所在的位置和一些我们所知道的情况……”

    “嗯……”

    “微臣还会在书信中把河内王刘粲假太子符节的事也加以提醒,如此一来,贾匹是会愚蠢的去攻击长安城内还是去攻击那个基本没有什么依凭的新丰呢?我想这样简单的选择,谁都会吧……”

    “哈哈哈,不错,但这封书信万一落到别人手上呢?!”

    “即使落到别人手上或者贾匹偷偷把此信给予汉国的某些人,也不会从书信内容上看出任何弊端,这点请大王放心,微臣所用言辞必定会谨慎再谨慎,一切都以汉国公布天下的情况作为依据来书写,必定不会有任何把柄遗留,即使被人咬住,微臣自信也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子远,那如果贾匹没有胆量直取新丰呢?我看这个贾匹的兵力也不可能有多少,这点我们也要考虑进去……”

    “如果贾匹没有这个实力,那他绝不可能甘冒如此巨大的风险和我们汉国对抗,尤其这谋略环环相扣,想必是策划已久!”

    说道这里,游子远反而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大王,如果等到春季,冰雪消融之时,我们和河内王刘粲都缓过了气,这安定郡也好,新平郡也罢,我们只需再联合卢水胡和其他诸胡,并且许诺他们重利,这贾匹和竺恢又有何患?!”

    “嗯,不错!”

    “所以微臣料定贾匹必然不会等到春季再发动进攻,必定会乘胜追击直取新丰!大王!微臣还有一事想请大王允诺!”游子远说完也不等始安王刘曜有何想法,就直接跪倒在了始安王刘曜的面前!

    “请大王和在座的诸位牢记,今夜我们在这里所说的一切都是我游子远的主意,和大王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

    “子远,你这是做什么?!”始安王刘曜不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游子远,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怎么这人说跪就跪了呢?!

    “大王!此事干系太大,万一有任何疏漏牵连到大王,则微臣万死也不能让大王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所以还请大王到了那个时候一定处死子远,否则子远宁可不行此计!”

第六百二十九章:一路吵闹

    公元311年十月初一的深夜,在去往安定郡阴密城的道路上,火光像长龙一样弯弯曲曲地行进着,人声马嘶更是嘈杂不已!

    甚至还不时爆发出一些吵架打闹之事,而原因仅仅是因为道路狭小,又是几支分属不同的人马互相之间的一些小摩擦,虽然很快就会被制止,但也足以显示这些人都是临时聚在一起的,至于他们为何要一起行进,却也只有他们各自的主将才知道了……

    “索綝,你说这次贾匹说要给我们粮食共抗匈奴这事,到底是真是假?我可是几乎把我所有的人都拉出来了啊!”

    “是啊,索綝,我们可都是听你的,可不要等我们都到了阴密,那个贾匹反而两手一摊,那我麴允可没法跟我带出来的这些兄弟们交代了啊!”

    “是啊,索綝,我梁肃这次可也是在我大哥梁综面前吹足了牛皮,就是来要粮食的,你看看现在这一路上过来,我们这些人都搞得狼狈不堪不说,简直就像是来逃难的!”

    索綝并没有立即接话,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个人,心里忽然有一种十分好笑的想法:什么搞得像逃难一样,明明就是逃难出来的,什么好听的带了多少多少人,就是自己地盘上粮食不够吃了,想去安定吃穷贾匹,要不然干嘛一听说有粮食分,一个个都一窝蜂的出来了?

    我呸!都是什么狗屁东西,还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几个的德行?

    麴允和梁肃二人,等了半天也不见索綝说话,心里已经都毛了起来,正待要发怒的时候,索綝忽然慢悠悠地飘了几句话过来!

    “二位稍安勿躁,我们这么多人都出来了,恐怕大家合起来不下几万吧?那安定郡能有多少人?我听说此间还在平定诸胡之乱,要是贾匹不给我们他所允诺的粮食和补给,难道我们不会自取吗?!”

    梁肃的眼睛顿时一亮,等的就是索綝的这句话,他这次出来本来就是来打秋风的,正待要肯定几句的时候,一旁的麴允反倒抢先说道:“这……这不太好吧,贾太守毕竟是好意,我们要是这样做,实在是于理不合啊……”

    “麴允,你少他妈得装,你刚才不还说没法和你的兄弟交代吗?这才多久的功夫就打起退堂鼓了?!麴允,你若是这样空手而归,你的族叔麴特,族弟麴昌还不要骂死你?!”

    索綝也看不惯麴允的优柔寡断,竟是毫无顾忌地出口讽刺道:“麴允,你我几人都是互相再熟悉不过的,论打仗,你也是得了你族叔麴特的真传,我索綝佩服,可是这个杀伐决断上你怎么那么优柔寡断?!难不成你要让你带出来的这批人都饿死?!”

    麴允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尤其是一想到被索綝提起的自己那个亲叔叔,那个雍州刺史麴特现在还在北地郡那边苦等自己的好消息,心中更是一阵犹豫,但麴允最愤恨的就是别人说自己优柔寡断!

    “索綝,你说谁优柔寡断了?这是优柔寡断吗?!这是信义!做人能这样忘恩负义吗?!人家让我们来,还要给我们粮食,不过是我们现在自己在担心我们带的人太多,人家给不了那么多粮草出来而已!你们怎么不说自己带的人太多了?!却只想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抢了!这是什么想法?!你们还有理了?!”

    梁肃倒是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怎么吭声的麴允会突然如此激动,看来索綝还真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索綝,你怎么说话的?麴允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他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我呸!梁肃,你的意思是我索綝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了?!好!就你们两个高尚?!你们都高尚干嘛还带着那么多人出来了?你大哥梁综在扶风国难道没催你多拿点?!现在倒好,都成我索綝的不是了?!”

    “索綝,你还真是能胡说八道!是贾匹自己让我们按照带的人数来取粮的,这能怪我吗?!会不会说话,好好的话都被你糟蹋了!”

    “是啊,索綝,我麴允也不过是听从了贾太守的话,多带了点人而已……”

    索綝实在有些被这两个人气着了,这两个人可都是这关中的豪门大族,这扯皮和推卸责任的本事还真是家学渊源啊!还真的是一点都没给他们的祖宗丢人啊!

    就这样,这三人并排而行,一路走一路吵,后面还跟着他们三人所率领的人马,一路浩浩荡荡的向阴密城前行,而且因为他们三路人马的主将已然在争吵,所以他们底下的那些人,也是加剧地争吵了起来!

    这声势,还真是浩大……

    “看!前面就是阴密城了!呵呵呵,还全部点燃了火把,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了!索綝,麴允你们看,他们是不是都是全副武装在等着咱们?!”

    索綝和麴允闻言也都停止了骂架,依言向阴密城的城墙上看去,还真是如此!

    “索綝,麴允,你们看这个贾匹到底想干什么?!这可是全副武装的在等待咱们这些来履行诺言的人啊,他看他是已经投了匈奴狗了,就是要把我们大家骗到这个地方来,一举歼灭!妈了巴子的,这个该死的贾匹,这是想要玩阴的啊!我就是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哪有这样慷慨大义的人!”

    索綝也是皱着眉头,他本就多疑,如今又有梁肃在耳边唠叨着最坏的可能,心中也在偷偷盘算着如果真的联合梁肃和麴允的两路人马和贾匹对抗的话,这胜算又能有多少?!这两个人又愿意不愿意听从自己的指挥呢?!

    自己这些人可都是些饥肠辘辘之人,说难听点,为了能狠狠吃他贾匹一顿,可没少忍饥挨饿,就等着吃穷他贾匹了,如今看看人家城头上的气势,这可是以逸待劳,有着防备的,而且看人数还真不少,要想硬啃下来,还真不知道是谁死谁伤了……

第六百三十章:三族纠葛

    面对着明显跃跃欲试的梁肃和虽然沉默不语却把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索綝,麴允也感觉到了一种无名的压力……

    似乎他必须说点什么了……

    对于索綝和梁肃,他麴允还是比较的了解的,这个索綝平日里野心就是最大的,而且很能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又希望掌控一切,他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已经很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根本不会给自己别的选择……

    如果自己不同意他的想法,或者说自己不能得到梁肃的支持,那说不定就会发生攻击自己的可能,可自己该怎么劝服或者稳住梁肃呢?他们可是姻亲啊……(猗顿提供的资料显示:阎鼎传:“始平太守曲允、抚夷护军索綝并害其功,且欲专权,冯翊太守梁纬、北地太守梁肃,并综母弟,綝之姻也”,再加上我对麴特的设定,那么索綝的辈分基本就是梁肃的舅舅辈。至于辈分,只要你家族人口多,你父亲辈分高又晚婚晚育,那你一出生就可以比别人高很多辈分,所以这样的情况很平常。我在我的家族就有很多年纪大的人要叫我叔公。)

    麴允内心是明白索氏和梁氏之间的羁绊的,这种姻亲之间的联系可要比自己和他们的关系牢固的多,如果索綝起了杀意,那么梁肃一定会从旁协助,对于这点,麴允是知道利害和轻重的……

    而且自己麴氏一门虽然也是关中豪族,但相对于他们索,梁两家的联合,实在还是有些势单力薄,而且现在也绝对不是立刻撕破脸的时候,这该忍耐的时候必须要学会忍耐……

    至于梁肃之个人,其实才是最没主见的人,唯一的优点就是从不隐瞒自己的贪婪,但同时他也不过是一个只会欺软怕硬的主,这样的人,反倒是最好好吓唬的……

    但前提是一定要先让索綝知难而退,否则如果索綝不断怂恿梁肃,那可就真的会出现一些难以估计的可怕情况了……

    “梁肃,你看看这个城墙上的守军,我们要想硬攻难度得多大?!要是贸然上攻,我们的损失得有多大?你就不心疼那些跟着你出来的儿郎们了?!”

    “怕个鸟啊!麴允你个怂货!我还真是服了你了,到了这种时候你还犹豫个什么?!非要等到别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吗?!”

    “梁肃,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你激动个什么?!万一只是我们想多了呢?!”

    索綝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再也没有了耐心,在他看来,阴密城这样的戒备深严,就是要对自己这些人动手了,怎么这个麴允还在犹犹豫豫?到底不是姻亲,又是处处跟自己索,梁两家明争暗斗,想要在这关中一家独大,哼哼!想得美!

    要想取代我们索,梁两家的地位,除非我索綝死了!

    索綝鼻子了冷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得冷言打断道:“麴允,你就说打不打吧?!”

    麴允心里很清楚,以现在的情势,自己是完全没有办法和他们两个拗着来的,现在三部人马都是混在一起行军,若是真的先自己窝里斗了,那后果可能要比跟贾匹翻脸还严重,更不要说自己的性命和安危了……

    “我自然是和大家站在一起共进退的,但我们现在真的不能贸然进攻啊!”

    梁肃首先上前一步质问道:“怎么?为什么不能马上进攻?难不成贾匹那老小子还允诺过你其他什么吗?!”

    索綝也是马上接口道:“所以你还想替他说什么好话来拖延时间?!”

    “索綝!梁肃!你们两个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麴允要是跟贾匹有什么密谋会和你们在一起吗?还会主动答应让三部的人马交叉在一起行军吗?!”

    麴允的这句话到算是说道了点子上了,毕竟这样行军本身就是一种兵家的大忌,之所以三人都同意,也不过是彼此各自心思下,互相不放心的一种妥协罢了!

    但这也恰恰是让这三个人都放心的唯一办法,现在麴允把话点名,倒是让梁肃和索綝一时都没有了其他的反驳……

    看到梁肃和索綝都缓和了下来,麴允这才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赶路了那么久,如果现在贸然发动进攻,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不利,这其中的理由除了长途跋涉的辛苦,还有我们一路以来都是尽量减少吃食,大伙儿的肚子都饿着,又怎么去打仗?!”

    麴允看着索綝和梁肃二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就赶紧继续说道:“如果我们真的要战,那起码也要等我们先列好阵,然后派人先把阴密城的布防搞清楚,然后再分配作战,这样是不是稳妥些?!最不济的情况也不过就是知难而退,那样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索綝和梁肃也是经常带兵之人,这麴允说的话也确实句句在理,但就这样在阴密城外等到天明也总归不是一个办法!

    索綝首先开口道:“麴允,你说的确实没错,此事我们可以先依你的办法,但是有一点,如果天亮之后,我们仍然没有拿到我们需要的粮草,你就必须跟我们一起进攻阴密!”

    梁肃听到索綝的话,立即符合道:“对!麴允!你我三家都是这关中的豪门,必须共同进退,我们三个要是谁折在这了,其他两个必定为他报仇,要是都死了,我们的父兄亲族也会为我们向贾匹寻仇,总之这次贾匹不给粮食就是不行!”

    听到梁肃的话,不要说麴允有点反感,就连索綝也有些不爽,这种时候了还扯什么父兄出来做什么?打架打不过找大人帮忙啊?!丢脸,真他妈的丢脸,还真是跟小时候一样,就是一个只会躲在他大哥梁综屁股后面的小跟班!而且还特别没大没小,明明自己比他辈分大,也从来不肯叫一声母舅,都不知道是谁教育出来的蠢货!

    “好!我麴允答应,只要到了天亮,阴密城那边还是没有动静或者准备攻击我们,我麴允所部愿意打头阵!我麴允的话就放在这里了,你们两位都放心了吧!?”

第六百三十一章:牢固的姻亲

    看到麴允信誓旦旦的样子,索綝和梁肃互望了一眼,原本剑拔弩张得气氛也似乎缓和了不少……

    索綝首先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麴允的这句承诺,这个麴允做人有些老实,但是为人是真心不错,起码不会翻脸不认人,而且一直以来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这也是自己愿意跟他交往的一个道理,既然他都这样承诺了,倒是不妨再等一等,看看情况再说……

    至于梁肃这个小跟班,索綝倒也不怎么担心,毕竟自己的话,梁肃不敢不听!

    “麴允啊,我索綝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你我都是老友,你的话,我信!但我有一个疑问想问问你!”

    “索兄请说!”

    “你说为什么这阴密城会如此戒备深严?不是知道我们要来的吗?”

    麴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綝,难不成直接告诉他,换成是自己看到这么多人还这么穷凶极恶的过来想要敲诈自己,自己绝对也会像贾匹一样全神戒备的!

    不过这个话也只能自己心里想想,明面上是不能这么说的,所以麴允还是斟酌地说道:“其实这事或许也没有那么多的奇怪,索兄也看到了,我们这次过来,一路上浩浩荡荡,人声鼎沸,实在是嘈杂之极,我要是阴密城的守军,又是在黑夜之中,我也会命人全力戒备,以防止不必要的危险……”

    听了麴允的话,索綝的眉头就是一皱,脸色更是显得有些铁青,对于麴允话更是不置可否,那个样子是真的不怎么高兴……

    索綝自己想想就来火,这个麴允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虽然说的很对,但这是指责自己吗?!

    哼!他之所以要让三部人马混合在一起行军,很大的一个目的就是让他们三路人马不分彼此,谁也不能临阵退缩,如今都是让这个麴允说成了错误,哼,就是想讽刺我索綝不会带兵吗?!怎么?就你麴允会带兵?!就你们麴氏的人厉害?!我要你来提醒?!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阴密城的城墙上却突然有了奇怪的动静!

    “嗯?索綝!麴允!你们快看,那城墙上的人似乎在用灯笼做暗语,这暗语你们谁懂?!”梁肃到底是年纪轻,眼睛尖,第一时间看到了就立马提醒索綝和麴允二人。

    麴允和索綝二人闻言都是立即向梁肃所说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人拿着一个灯笼不断地作着各种有规律的动作!

    而且看灯笼挥动的轨迹,确实是一种只有他们这些关中豪门子弟的领军人物或者被特别训练过的人才知道的暗语!

    城墙上的灯笼一会儿向左,一会儿转圈,一会儿又向右方摆动几下,然后停顿一会后再次做出同样规律的动作,而且是不断地重复着,似乎在等待城外不明大军的回应!

    梁肃虽然是豪门子弟,但实际上就是个不学五术的混混,此时对这种灯语更是一窍不通,倒是麴允和索綝的目光里都透出了兴奋!

    “索綝,麴允,那灯语到底说什么了啊?看把你们两个人高兴的!”

    索綝根本没有心思去搭理这个没规矩,没教养,不懂得用敬语的混小子梁肃,反倒是麴允不忍心梁肃这边尴尬,只好主动开口道:“那是贾大人给我们发出的讯息,一开始的动作是问我们是哪支人马?如果是友军,请赶紧回应他们!”

    “啊!看来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我们的动静太大,吓着他们阴密城的人了,哈哈哈!”梁肃只顾着自己开怀大笑,却完全没有顾忌到索綝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当然这般漆黑的夜晚,虽然有火把照着,其实也看不出啥来……

    “麴允,你用火把也打个暗语,告诉他们一下我们的来意和身份!”索綝命令道:“让他们赶紧打开城门!让我们的人马进城!”

    麴允也不抵触的索綝的发号施令,直接从旁边的亲卫手中拿起了一个火把就对着城墙上挥舞了起来!

    不一会儿,城墙上的灯笼也立即有了回应!

    “麴允,他们又说什么了?!”

    索綝实在是腻味透了喋喋不休的梁肃,这混小子今天的废话怎么多?!

    “梁肃,你给老子闭嘴,不要打断麴允!”

    “是,大哥……”

    “谁是你大哥了?我是你舅!”

    “可我们年级差不多,我叫不出口……”

    索綝也是一时语塞,这个辈分问题还真是牵扯不清,一时之间更是无法说得清,如今又不是去扯这事的时候,只能对着梁肃翻了个白眼,顺被瞪了他几下!

    “哥,你眼睛怎么了?怎么翻白眼了?是不是冻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啊?!”梁肃是真的关心起索綝了,毕竟怎么就没事翻白眼了呢?!

    索綝算是被梁肃这混小子给气到了,可现在又不是发怒的时候,只能尽量低着声音喝斥道:“你小子平日里都干什么去了,这么好玩的暗语,你倒不去好好学学,整天就知道盯着那些婆娘的屁股转,正经的东西一样没学会,这会子你麴哥在忙么,你瞎掺和什么?!”

    “嘿嘿,这不是有你们两位大哥学着嘛!我还学了干嘛?!嘿嘿嘿,反正你们有肉吃也会分我点的,我废那些个心力干什么啊?!”

    索綝也算有城府的,被梁肃这么一说也是差点被气得笑出来,不过这也足以证明梁肃这小子跟自己的亲近,换做了其他人又怎么敢说这些?

    想来他哥哥梁综让他出来也是因为梁肃跟自己的关系更亲密些,不过话又说回来,像梁肃这样的姻亲子弟,也的确要比像麴允这样的外人来的可信的多……

    麴允听在耳朵里倒也觉得梁肃这个人还挺有意思,但是内心之中却也不知道为何生出了不少的忧虑,他们索氏和梁氏的联姻关系实在是牢不可破,自己麴氏想要在关中立足,难道还要继续这样看他们索梁两家的眼色?!

    这种屈辱和忍耐还要延续多久才是一个头呢?!

第六百三十二章:请往临泾

    麴允还在不断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并且用火把运动的轨迹做出各种暗语来和对面阴密城墙上的人互通信息。

    而看在一旁的梁肃终于又忍不住问道:“麴兄,他们到底说什么呢?!怎么那么长时间?!不累啊?!”

    “你不懂,很多意思因为挥舞火把的时间太快,许多不断重复几遍才能看清,如果他们看不清就有可能产生误判,一旦误判,那可就糟糕了!”

    “那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你又说了什么?这看得人干着急啊,就看到你和对面城墙的人互相不知道画着什么鬼画符!”

    索綝听着梁肃越来越没大没小的话,也是一阵头大,怎么这个梁肃跟自己这样没规没矩,对着外人也没有一点分寸的?真的是公子哥做的久了,什么都不顾忌了?!

    而索綝刚想出言制止梁肃的时候,麴允却先开口了,而且语气还很平静,完全没有一丝情绪在里面,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梁肃,你不要着急,他们说现在之所以不能开城门,是为了以防万一,请我们见谅,只要一到天亮确认无误就会开门迎接!并且当面谢罪,前提自然是我们就是他们要等的人!”

    麴允的话才说完,梁肃又第一个跳了起来道:“什么?这么冷的天还不让我们进城?!这贾匹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冻死我们啊?!还有!什么叫是他们等的人呢?!怎么?除了我们,那个贾老头还叫了别人来分粮食?!这也太嚣张了吧?!”

    “哎,梁肃,你就不能歇停一会?我要是阴密城的守军也不敢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时候大开城门啊!那万一要是流寇或者匈奴可怎么办?这城里可是装着那么多的粮草和辎重,换谁都会谨慎再谨慎啊,你说说看,要是你是这阴密城的人,你怎么办?!”

    “好办,先好好饱餐一顿,这他娘的都快饿死老子了!”

    麴允和索綝两人都同时忘了对方一眼,又同时喷笑而出,真没想到,这个梁肃还是这么个有趣的浑人!

    “嘿!我说你们两个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不饿啊?!麴允,你也真是太好说话了,我们跟他们不是已经明明对上暗语了吗?!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看就是你这人不会说话!”

    “那你来说!你有本事!老子好心告诉你了,你倒反而跟我犟上了,好,以后你也别问我!问我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真是好心没好报!”麴允一边说一边就把所有的火气都往梁肃的身上一阵臭骂!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梁肃还真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被麴允这么一通埋汰,倒是没有了脾气,也不管麴允骂得多难听,反而嬉皮笑脸的给麴允赔起了礼……

    索綝也是被梁肃这混蛋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梁综会派这么个活宝出来办事的?!现在还把麴允给惹毛了,真是没事找事,不过索綝也懒得搭理他,索性自顾自望着城墙那边思索了起来……

    “麴允,看来今夜我们是必然要在城外过夜了,你和梁肃去把各自的人马都安排好,记住,动静越大越好!”

    听到索綝的安排,麴允和梁肃自然是欣然允诺,这闹出动静就是希望对面的阴密城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要防备自己的人,自己这些人又何尝能不防备他们趁夜偷袭?!

    虽然互相打了暗语,但毕竟不是没让进城吗?!

    而且这万一不过是缓兵之计呢?无论如何,小心为上总归是对的!

    所以麴允和梁肃都赶紧回答道:“诺!”

    索綝是真心喜欢这种感觉,尤其这麴允和梁肃可都是代表着一方诸侯,如今能够这样听从自己的吩咐和命令,如何不让人欣喜?!

    不过这个贾匹会不会也太嚣张了,敢跟自己这么摆谱?

    哼,别人不知道你贾匹,我索綝却是清楚的,这就是特别安排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就是要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贾匹的厉害,所以故意来的一出,没事,我们慢慢走着瞧!

    不过,这一夜除了风雪大了点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动静,阴密城更是没有一丝半点想要攻击他们的意思,这倒是让那些守在风雪里,而不能和其他袍泽搂抱在一起取暖的士卒们痛苦不已……

    公元311年十月初二的黎明时分,阴密城的大门也终于打开了,但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规模军队调动,反倒是只出现了几个文士打扮的人,打着灯笼,并且带着一面“贾”字的旗帜,快速地走出了阴密城!

    而城外的索綝,麴允,梁肃也早已苏醒了过来,本来这天寒地冻的就没法好好睡,这会子一看到城门大开,立刻就都来了精神!

    但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毕竟那些出城的人似乎都没什么攻击能力,而且正在不断接近自己的人马,这一时倒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只能干瞪着眼睛等他们过来了再询问!

    那几个使者似的文士,才走了一半却停了下来,并且大声叫道:“请索綝索将军,麴允麴将军,梁肃梁将军现身,我们贾大人有话要说!”

    索綝和麴允,梁肃互相了一眼后,索綝就对着麴允开口道:“麴允,你说话漂亮些,你来答话!”

    麴允倒也没多想,直接挺身而出,并且朗声道:“不知道贾太守现在人在何处?!为何只有你们?!”

    “不知道将军是哪一位?!”

    “我是麴允!”

    “原来麴将军,我们贾大人现在正在临泾,希望诸位将军随我一起前往汇合,沿途所需的粮草和物资我们也已经先一步为诸位将军都准备好了!”

    “你是说临泾?”

    “正是!”

    “可是我们现在就需要粮草,不想去临泾啊!”

    “麴将军,此事是乃是贾大人吩咐,而且贾大人吩咐,只要诸位大人去了临泾,必定双倍奉上所需粮草!”

    麴允听完后,不敢相信的向索綝和梁肃互看了一眼,实在是有些无法相信这个贾匹竟然如此财大气粗,双倍!他们可是有这么多的人啊!他贾匹到底有多少粮食才敢说这样的话?!

    “那我们现在需要的粮草呢?怎么办?”

    “麴将军,您也看到了,我们阴密城戒备森严,如若不是有足够的粮草,如何会需要如此之多的人来看守,而将军近几日的粮草所需,我们也会全部供应!”

第六百三十三章:《冬去春回》

    公元311年十月初二的清晨,风雪再次渐渐大了起来,天也没有完全放亮,而在潼关,在去往少年营和女营的半路上,有那么一个人,独自冒着风雪,慢慢地行进着……

    祖逖的脚步似乎迈得很沉重,也没有一丝要去防护风雪的意思,只是任着那雪花不断飘落在他的身上和脸上……

    祖逖忽然停住了脚步,向四周的白茫茫环视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否是发现了什么……

    许久之后祖逖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这才又迈起了步子,向前走去……

    只是这身影却显得异常的孤独和寂寞……

    祖逖的心里也确实是万般的难受,自从他接任了祖氏的族长之后,他的妻子许氏就明显的疏远了他,甚至根本无法理解祖逖为什么要夺了侄子祖济的族长之位!

    许氏不仅口口声声说着大哥对他们的恩情,还不断指责祖逖的忘恩负义,也不愿意听祖逖的任何解释,只是负气之下就一个人离开了祖逖,孤身一人搬到了女营那边,看样子是不打算继续过日子了……

    而祖逖也就在这段日子里遭遇了许多他完全没有想象到的恶劣情况,原来他自己制定下去的政策竟然被人利用了,不仅利用了,甚至还不断有人杀良冒功,抢劫那些潼关周边的流民百姓!

    祖逖确实想追究,可是面对着众人都这样在做,他又能处罚谁?!难不成真的和所有人作对?!可这也已经完全违背了他的本意!

    祖逖原本是希望自己的众将领可以通过巡逻潼关周边来吸纳更多的百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的百姓可以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季,可是偏偏事与愿违,总归是有人忍不住第一个打劫了!

    这起因是如何?过程又是如何?似乎都不重要了……

    因为现在唯一重要的只是这个可怕的结果该怎么面对了……

    祖逖真的有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一种被所有人都背叛的感觉,尤其是他根本不敢去百姓营地,他怕看到他们的目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的目光……

    但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对这些已经在百姓营地的人动手,这是他的底线!

    虽然自己的二哥祖纳虽没有怪罪自己,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无奈与痛苦……

    可是他时不时就会去看看祖济的行为,也着实让祖逖的心里有些难过,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祖逖在风雪中倔强地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苦笑,许多事情自己根本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就好像很多时候自己的那些将领会跟自己说之所以杀那些流民百姓是因为有人假装百姓攻击他们,又或者是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在为无难军和已经在百姓营地的百姓们增加粮草和物资,并且让自己管辖内的百姓生活多添了不少供应,这更让祖逖无法处罚任何人,甚至连首恶的调查也无法顺利进行下去……

    还有小草的突然失踪,葛洪的下狱,都让人一筹莫展……

    小草的事情已经在明察暗访,却进展不大,至于葛洪,这次是真的管了不该管的事,虽然自己和祖纳都相信葛洪没有任何恶意,但这事故人情,尤其是当时那种情境,许多人的情绪需要得到安抚,这一时半会也是无力把他从潼关大牢中释放出来……

    但幸好祖约看在自己的面上没有对葛洪太过刁难,又有祖纳处处为葛洪据理力争,倒也一时不会有什么大碍,何况如今的情况来看,葛洪现在在大牢里待着也未尝不是好事,起码可以先避开这一阵的烦扰,安心养病,真的出来了,反而是无法静心养病了……

    当然,大牢里的条件是差了点……

    祖逖也是有些烦躁,尤其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那个娘子,对于许氏,祖逖是真的束手无策,她本就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要想她能原谅自己,祖逖想想都是一阵头疼!

    而且祖逖也有些厌烦许氏为何如此不能谅解自己的行为?难不成自己真的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去接任这个族长的吗?

    难不成自己会忘记了大哥祖该对自己的恩情和期望吗?!

    难不成自己在许氏的眼睛里就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东西吗?!

    祖逖又是仰天一声长长的叹息,心中更是苦涩不已,尤其是一想到许氏平日里的做派和性子,不知为何也是一阵厌烦,可毕竟心中还是牵挂着她,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想来也该消了气了……

    就这样,祖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少年营,而少年营的少年们今天也没有很早起来,看来的确是风雪太大,又或者昨日训练的太过辛苦,哎,看看天色也没有完全放亮,祖逖也没了心思再去为少年营的少年们多操心。

    至于自己的儿子祖道重和秃发思复鞬这个两个半大小子,还有孙盛和谢艾这两个小毛孩,祖逖倒是有心想去看看他们,但今天的情致着实不高,所以虽然路过营帐也没有进去看一眼他们,足见最近的各种事情,对于祖逖来说,真的是打击不小……

    祖逖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走着,竟是一路就走进了女营之中。

    而以祖逖的身份,守卫看见了也不会阻拦,所以祖逖倒是很轻松的就往燕子营的方向一路走去。

    大约快走到燕子营和女营的分界处之时,在那旁边的小树林里却突然传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那笑声甜美而且空灵,到是真的让人听了之后就连精神也为之一振!

    祖逖就这样循着那空灵而动听的笑声,好奇地一路走进了小树林里……

    “呦呦鹿鸣,飘飘雪飞。

    绵绵枝绕,偏偏弦围。

    娑娑树影,渐渐春回。

    紫藤茂茂,思绪微微。

    流离总是,颠沛因谁?

    相问身远,何处能归?

    幸有春还,伴我身随。

    一帘风暖,柳绿绒肥。”(此四言诗选自网友柳梦亭的《冬去春回》,并谨以此诗为本章题目,以作谢意!此诗对仗工整,意境古雅深远,尤其是一帘风暖更是美味至极!)

第六百三十四章:小鹿乱撞

    “流离总是……颠沛因谁……”祖逖默默地重复着这短短的歌词,心却是在这一瞬之间就为这饱含沧桑和无奈的悲离之歌停住了脚步……

    那洁白如雪的身影,那娇俏灵动的舞姿,尤其是在这种风雪大作的时候,这少女似乎一点也不畏惧严寒,反而就像是这冬天里的精灵一般,欢畅无比地在这银白色的天地之间,翩翩起舞!

    她的歌声是那样的美妙,那样的动人,尤其是那曼妙的身影和舞姿……

    祖逖竟也是看得一时痴了……

    那白衣少女似乎并没有发现祖逖的存在,只是一个人跳着唱着,甚至还在尝试着许多不太熟悉的舞步,似乎是刚刚学来的一般……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竟是那般的美好。

    看着她继续做着许多像是练习又像是尝试的各种舞步,倒也是颇有趣味。

    但没过多久,那少女的歌声却渐渐变得哀伤了起来……

    她慢慢地走到了一颗大树下,又缓缓地从她那浓厚乌黑的长发上取下了一支普通的发钗,轻轻蹲下身子,用一双小手把那只钗子埋进了雪泥之中……

    祖逖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本来他是想听完歌曲就抽身离去,不去惊动这个姑娘,也不愿意去打扰她的自娱自乐……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哀伤,却让祖逖不忍就这样离她而去了……

    祖逖慢慢开始接近这个少女,并且小心翼翼得向她的正面方向绕去,他想看看,这少女到底是何模样,又为何变得如此哀伤起来……

    而那少女却正全神贯注地沉思着什么,自然不会注意到祖逖那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当然这也是因为此时的风雪大作之下,很多声音都被悄悄地掩盖了……

    “爹爹,娘亲,姝儿已经在燕子营安顿下来了,这里的许夫人对姝儿很好,燕子营里还有很多姐妹,她们都很照顾姝儿,姝儿在这里过的很好,爹爹,娘亲,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心了,不用再为姝儿担心了!这里很安全,而且潼关这里的主将是祖逖大将军,他可是一个大英雄,就是因为他,姝儿才能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来的!”

    这个叫姝儿的少女,脸色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因为风雪的缘故还是因为突然说起了祖逖……

    只见她双手手掌交叉,捂在胸口,竟是默默地祈祷了起来:“苍天保佑我的大恩人祖逖祖将军一切安好,他是保护我们百姓,保护我们这些可怜人的大英雄,千万不要让任何坏人伤害到他,若是真的万一遇到危险,小女愿意替他承受所有的苦难!还请苍天好好保佑祖将军无灾无厄!”

    这字字句句,一字未拉地都被祖逖听得一清二楚,他呆立在当场,竟是再也走不动一步了……这是心中愧疚?还是真的被那少女的真诚给感动了?为何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会为自己祈祷?

    难道她不知道最近无难军中发生的事情……

    而这一声声发自肺腑的祈祷,就恰似一缕温泉瞬间流淌到了祖逖原本已经干涸甚至枯竭的心田……

    “啊!”那少女似乎发现了祖逖,一声尖叫之后就开始不断地往后退却,想逃却一时失了方寸,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了……

    “你你你……你别过来,你若是再过来一步,我可就喊人了!这里可是燕子营重地,你千万不要胡来!”

    祖逖倒是真的被这少女的惊叫给吓了一跳,就连原本陷入的沉思也没了踪影,尤其是这会子看到自己眼前的少女被自己吓得像小鹿乱撞一般的慌不择路,还有那副惊惶失措的神态,更是让祖逖也来了情趣,竟是带着一脸诡笑继续向她走去!

    那少女似是更加害怕了起来,甚至忘记了尖叫,只是紧紧地盯着来犯的陌生男子,惧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样,祖逖走一步,她就退一步,祖逖向前走两步,她就向后退两步,直到身子突然撞到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祖逖反倒是停住了继续前进的脚步,像是在打量猎物一般地仔细看着眼前的这个花容失色的少女……

    姝儿害怕地靠在了树干上,甚至因为害怕还是闭上了一双美目,呼吸更是急促不已……

    祖逖又向她走近了几步,直到靠近到了她的身边……

    看着她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祖逖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了起来,难不成遇到坏人就要这样逆来顺受吗?

    祖逖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对她又多了一份同情,但依旧还想对她作弄一番,而祖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是,他此时的所为,已经完全不像他四十多年来的风格了……

    “你是不是很怕我?嗯?你怎么不说话?!再不说话我可就要动手了哦!”

    “不不不!你不要过来,你不要靠近我!”姝儿一边强调着一边却吓得眼皮都不断发颤,实在是既害怕又不敢去睁眼看看眼前这个恶人,只想着这场噩梦可以快点结束……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流淌了下来,像是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慢慢地滑落……

    慢慢地……

    落到了……

    祖逖的心间……

    祖逖竟是不知不觉地伸出了手,慢慢拭去了姝儿脸上的泪珠……

    那滑腻温柔的触感……

    还有那雪花飘落的瞬间……

    竟是…….

    又痴了……

    手还在她的脸上,却不再是为她拭去眼泪……

    而是不自觉得用他那粗糙的手指在她细嫩的脸上多划动了几下……

    姝儿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突然!

    她睁开了双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得勇气,竟然抬起手就对着祖逖挥了过去!

    可惜……

    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才刚刚挥动,就已然被祖逖牢牢抓在了手里!

    “放开我,你放开我!”

    祖逖又哪里肯放?

    本就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面前的女子又是对自己有着好感的纯情少女,更何况自己的手中还抓着她那一只柔荑……

    “你是不是怕我?”

    “放开我!你这个禽兽,若是让祖逖将军知道了你竟然敢私闯燕子营,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第六百三十五章:心善的康二小姐

    公元311年10月初二的早晨,湖县。

    “少将军,我们必须休息一下了,这人马之中可是有不少的女眷啊……”康强满脸疲惫地看着石瞻,这话实在是不得不说了!

    从新安一路赶到弘农郡的湖县,才用了多久?!这样的强行军可还是带着女人在一起赶路的啊!你石瞻不管女人,我康强可要照顾好康家二小姐啊!(湖县,古县名。西汉初置胡县,建元元年(公元前140年)改作湖县。今河南灵宝市西北阌乡县西南。)

    当然,这话康强是不敢说出来的,也就只能这样心里想想而已了……

    石瞻也是面色严峻,康强的话是实话,但是之所以这样急行军还是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如果不加速行走,那么自己这些人就有可能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面!

    “康强,我们一路穿行弘农郡,你也看到了,都是残垣断壁,即使想避风雪都没有合适的地方,只有行走才能暖和身子,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到达了湖县,离潼关也不远了!”

    “正如少将军所言,我们必须尽快寻找一个驻扎之地,湖县早已残破不堪,很多地方都被焚毁,很容易遭遇流寇袭击,尤其是我们还带着女眷,所以我们更不能直接去潼关!”

    “康强,你在担心潼关那里有危险吗?”

    “少将军,此事不得不防啊!少将军,我们的人确实需要休整,而且潼关那里敌我不明,贸然前去的话……”

    石瞻自然听得懂康强的意思,但他又如何知道自己内心的迫切,何况已经到了这里,潼关也近在眼前,如何能放弃?!

    康强看着沉吟不语的石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少年的脾气过于倔强,根本不是那种会听人劝说的人……

    但对于石瞻的身份,康强又不能多说什么,这焦灼的心情真的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有多难熬了,可正当他按耐不住想再多说些什么的时候,石瞻倒是首先开口说话了!

    “康强,你也是关中人,这里是潼关,是进入关中的咽喉之地,你可知道那些商旅一般会在哪里聚集?!”

    石瞻的话倒是真的让康强眼前一亮,这个石瞻怎么突然想明白了,还好还好,自己还真的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少将军,确实有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如果不是常年的商旅或许还真不知道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叫做上汾井村,就在潼关的东北处,是一个落脚的好地方,我们正好可以去那边休整一下,顺便打听一下潼关附近的情况,也好根据实际情况做出调整……”

    康强的话说得很婉转,除了提醒了石瞻地点外,也没有透露一丝半点关于他们部族为何会知道这个地点的缘由……

    石瞻内心也是一喜,能有这么一个稳妥的地方自然是最好不过,而且自己手上有康二小姐,也不怕这个康强会使什么花招,至于那个地方他康强是怎么知道的,倒是不重要了……

    “既然如此,康强,一会我们就前去你说的那个上汾井村,不过,现在先让大家休息一下,我们也正好等待侯氏兄弟探查回来。”

    “是!少将军!”康强几乎就是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看起来这个少年郎也不是一个真的莽夫,看起来莽撞粗鲁,实则倒也是个心细的人,不仅知道先派人查探前路,更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看起来,那个石勒能派他到这里指挥秘密行动还真没找错人!

    看着康强对自己行礼之后就转身前去通知后面的队伍,石瞻也策转马头向自己身后的队伍前行而去。

    而此时队伍中的小绿却已经在马背上干呕了起来,这连日来的行军实在是让人消受不起,胃里吃下的东西根本存不住,也不敢多吃,就怕遇到些内急之事,更怕在马背上颠簸得太过厉害……

    “哟,这不是绿姑娘吗?怎么赶这么点路就吃不消了?!”康花不知从何时突然出现在了小绿的身边,而寒盈也在康花的身侧,冷漠地看着小绿。

    小绿却是干呕得头昏眼花,要不是这会子队伍停了下来,她自己又用绳子把自己和马背捆绑在了一起,指不定就直接摔下了马背,如今又听到康花的冷嘲热讽,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可是偏偏这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无力去反驳一下……

    康花倒是很高兴看到小绿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这个小贱人,就这种弱不禁风的身板,也想跟本大小姐争男人?!

    哼!做梦!

    小绿眼角撇过康花,看见她眼神的不屑,心里更是气急,但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对着她鄙夷地翻了翻白眼!

    “哈哈,怎么,都翻白眼了?这要是真不行了,你那个良哥哥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你!简直无耻!你一个女孩儿家,竟然如此不知羞耻!?”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羞耻的?倒是你,扭扭捏捏的,真是让人看了厌烦,怎么?看见自己喜欢的男人还要假装害羞,然后半推半就?!咦!你们晋人女子可真恶心!”

    “你……”

    可就在这个时候,石瞻已然快马奔驰到了这边,眼见康花,小绿,寒盈三女都在,赶紧翻身下马,首先快步走到了小绿的身边,关心地说道:“绿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康花看着石瞻如此关心小绿,心中顿时来了火气,可又不能当着石瞻发作,忽然计上心来,并且对着寒盈甩了一个眼色。

    寒盈虽然不知道康花到底是何意思,但还是跟着康花一起翻身下了马,一起走到了石瞻和小绿的身边。

    “呀!良哥哥,你来了呀!”

    石瞻像是没听见康花的打招呼一般,只是关心地看着小绿,并且有些不悦地说道:“董匡人呢?我不是让他看好你的吗?怎么你现在弄成这样了?!”

    小草才要开口解释董匡有急事,身旁的康花已经直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似乎也不着恼刚才被石瞻无视的尴尬,反而更加笑颜如花地对着石瞻说道:“良哥哥,绿妹妹就交给我吧,没事的,我们都是女儿家,照顾起来也方便,寒盈,你说是不是?!”

    “不错,二小姐说的没错,石少将军还请放宽心,绿儿姑娘有我和二小姐照顾着,必然不会有事!”

    石瞻眼见康花挡在了小绿的身前,而且一双眸子里尽是真诚,倒也是让石瞻楞了一下,难道自己过去对这个康二小姐误会了,她竟然这般心善?!

第六百三十六章:贾匹的棋局

    公元311年十月初三的下午,临泾城郊外

    寒风冽冽,锦旗飘飘,一队队排列整齐,全副武装的士卒已经在此组成了战阵,大有随时准备攻击来犯之敌的态势!

    贾匹则在这支大军的身后和裴苞,姚弋仲还有诸胡各部首领言谈甚欢,而这诸胡首领之中还意外的多出了一个窦氏族人的身影……

    而诸胡首领看着这个新任的窦氏首领,也是神色各有千秋,各怀心思,但看到贾匹对他却是相当友好,更是让众人有些诧异和不解,但碍于贾匹如今的权威,一个个都噤若寒蝉,毕竟之前贾匹在安定地区对付诸胡的手段可真的是让人想想就有些后怕……

    “你是新任的窦氏首领,有些话我还是要交代你的!”

    “是!还请贾大人示下!”

    贾匹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着周边所有诸胡首领微笑道:“大家都知道,这次安定之乱,全是由窦氏贼寇霍乱而起,但这都是前任窦氏首领发动的错误,我们不能因此就把整个窦氏一族都杀光吧?!只除首恶即可,而且原来窦氏的领地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其他都分给了这次立下了大功的部族!”

    贾匹的话字字有力,诸胡却是各怀鬼胎,贾匹这样做,无疑于在他们的心里插上了一根硬刺,而且只要贾匹在一日,这根硬刺就没拔除!

    想想之前跟着贾匹一起对窦氏族人进行的屠杀,如今却要坐在一起商讨联盟之事,这种尴尬和仇恨,又岂是可以用言语来形容的……

    而且明明就是贾匹带的头,他现在竟然还能够和窦氏的人谈笑风生,他还是不是人啊?!

    裴苞倒是很欣赏眼前的这一切,更欣赏贾匹对人心的把握,以夷制夷,不就是要在诸胡的心中安插上难以拔出的硬刺,甚至是钢钉!

    也只有这样人为的增加诸胡之间的仇恨,才能让他们窝里斗,自己才能抽身事外,看他们不断削弱。

    至于窦氏族人对贾匹的想法,裴苞觉得多半是又恨又依赖,因为如果没有贾匹,他们这些余下的窦氏族人根本就活不了多久,这么多的诸胡,哪一个不想将他们生吞活剥?!哪一个不是想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贾匹定然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把这个频临灭亡的窦氏部族又给扶持了起来,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手段,不断地给诸胡压力,而窦氏族人也会比过去更加听命于贾匹,因为只有紧跟贾匹,他们才能再次壮大起来,或者说,起码可以继续苟延残喘,等待时机……

    贾匹能多出这样一条有牙齿有利爪的狗,确实值得高兴啊……

    姚弋仲也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却没有一丝的心思去欢喜,这一切都在他岳父的算计之中,自己也被他算的死死的,过几日就会是自己和贾匹千金大婚的日子,目的也是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利用自己在安定地区的影响力和他贾氏一族结合,形成更有力的联盟来镇住诸胡。

    至于今日在这里等待的晋国人马,也不过是又一个算计……

    姚弋仲暗自叹了一口气,思绪也飘到了别处,自己的叔父姚保住是彻底没有了音讯,无论自己私下如何打探,也根本没有任何消息,就好像这世上再也没有姚保住这个人了一般!

    可想想自己的叔父临行时也是带着不少人马出去的,怎么可能都不见了踪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种种的疑问压在姚弋仲的心间,就像是一块大石堵在了自己的胸口,让人抑郁难安,可偏偏今夜就是自己的大婚之夜,这算不算是极其荒唐可笑的一件事情?!

    姚弋仲不知不觉地看向了自己的岳父贾匹,他真的很想上前去求他允许自己离开,让他去寻找自己的叔父,但理智还是让姚弋仲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他很清楚,现在的贾匹正在下一盘棋,一盘任何人都不能违背他心意的棋,所有的人都是他棋局里的棋子,自己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会被允许离开……

    而就在姚弋仲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临泾郊外的远处,忽然噪杂声起,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三面分别绣着“索”,“麴”,“梁”三个字的大旗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贾匹也停止了交谈,面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要等待的人终于来了,他要下的那盘大棋也终于要正是开始了!

    一刻钟后,那支浩浩荡荡,没有多少行军纪律的人马忽然在贾匹大军的阵前不远处停住了脚步,并且分成了三股,各自列阵以待!

    “他妈的,这个该天杀的贾匹,竟然敢算计我等!”梁肃首先破口大骂道:“索綝,麴允,我们中计了,我就知道这天底下根本没有这种好事,你看看前面,那“贾”字大旗之下,站列着多少人?这是要将我们这些疲惫之兵全部赶尽杀绝啊!”

    索綝的神色也十分难看,但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面色阴沉地看着麴允。

    麴允也是脑门上一阵冷汗,看着前面的这个阵势,还有那面“贾”字大旗,麴允原本的信心也快速丧失,但他依旧不敢相信,贾匹会这般以逸待劳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这难道真的是贾匹叛变了吗?!

    “索綝,麴允,你们都在发生么楞?!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现在就说战或者不战吧!”梁肃急不可耐地叫嚷着,心中的焦急和害怕更是全部写在了脸上……

    “梁肃,不要慌乱,我们先观察一下再说……”麴允像是在安慰梁肃,实际上他说出来的话,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哼,废物,现在跑还有用吗?!去把那几个贾匹的使者给我绑了押过来,如果贾匹敢跟我们动手,我就先杀了他们!”索綝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番话后,就要命人去执行。

    麴允一看事情要糟,赶紧说道:“索将军稍安勿躁,我看这事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说,鲁莽行事,反而会激怒贾匹的人马!”

    “哼!麴允,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胆小怕事,没有胆气的孬种,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帮着那个该死的贾匹说话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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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明月介绍:
当匈奴人(黄种人,夏朝遗民)在公元前五世纪终于整合了蒙古利亚所有的游牧民族并击溃了已经占领了整个欧洲和西亚的雅利安人(印欧白人),接着吞并了月氏、楼兰、乌孙、呼揭等二十六国的白种人,但随着时间的流失,新生的白种匈奴人占据了匈奴的上层,自称胡! 单于遣使于华夏: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 从此,匈奴与华夏的战争从未间断过:犬戎(属于匈奴)攻陷镐京,周平王无奈东迁,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击败林胡,李牧大破匈奴,秦始皇收复河套,汉高组被围于白登,狼狈逃回,吕后只能委曲求全以待修生养息,汉武帝一扫前耻,不断击溃匈奴,但战争却一直延续到晋朝...... 西晋“八王之乱”后,华夏精锐殆尽,匈奴首先乘机发难,羯,氐,鲜卑,羌也随之作乱,“五胡乱华”拉开了序幕! 而可怜的主角偏偏诞生在了西晋末,阴差阳错下只能不男不女的苟活着...... 谁来带领汉族走出灭亡?谁能再次阻止白种人的侵略?五胡明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胡明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胡明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