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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匂宮出夢     花与剑与法兰西txt下载     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教习

    在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带着如释重负的心情离开了这间狭小的包厢之后,芙兰和玛丽互相聊了一会儿天,确定他已经走远了之后,她们也离开了这间包厢,回到了刚才夏尔所处的休息室。

    此时的夏尔已经在加斯东的陪同下玩了好几局台球了,虽然加斯东身为一个公爵支系的继承者,但是他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亲,先是被外祖父监护而后又被特雷维尔家族照管,因此和其他出身豪门的贵介子弟不同,他少了很多声色犬马的经,也对此兴致不大。

    所以虽然他多少懂一些这种娱乐活动,却玩得不多,更加无心恋战,应付着和夏尔玩的时候也输了很多盘,经常被夏尔大比分击败当然他也无所谓胜负。

    而夏尔因为连胜了好几局,心情变得很好,脸上堆满了笑容,就连挥杆的动作都快了几分,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正当他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时,他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眼角稍微往侧边扫了一下,发现妹妹和玛丽都已经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忍不住笑得更亲切了,“看来事情办得十分顺利。”

    “确实十分顺利,先生。”芙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夏尔的旁边,“我按照您给出的意见,和他交涉了一下,把您的意思告诉给了他。”

    “那他是怎么看的?”夏尔追问。

    “他看上去对德-博旺男爵的野心十分不满,但是却又无可奈何,看样子是打算和男爵妥协了。”芙兰颇为审慎地回答,“不过,我也没办法确认他能不能够接受男爵提出的条件……”

    “这一点不需要由我们来确认,我们把重要的消息告诉他们了,他们能不能把握机会就不是我们能保证的事情了。”夏尔耸了耸肩,“我们只要保证他们不要因此而记恨我们就行至少不要特别记恨我们。”

    “他确实很紧张,既对您生气,又害怕同您完全决裂,所以我想他会去寻求妥协的。”芙兰说出自己的看法,“不管他会不会和那位男爵妥协,经过今天和他的交涉之后,我觉得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我以后也可以应付得了他。”

    “你有这种信心,那就再好不过了。”夏尔笑着点了点头,“人,终归只是人,不管是姓博旺,姓罗特希尔德,甚至是姓波拿巴,他们也只是人而已,是人就有弱点,就不会完美无缺当然,确实有些人比其他人要强一些,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害怕,可以冷静应对。”

    “您说得太对了。”芙兰随声附和。

    尽管夏尔这话听上去有些傲慢,甚至有些对皇家不敬,但是在场的人们却没有一个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么看来,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快速地进入了状态,并且一开始就能够和最难缠的人之一对垒。”夏尔转过身来,重新面对着台球桌。“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相信你以后也能够把事情办好。”

    一边说,他一边拿起球杆来,在绿色的绒毯上比了一比母球和目标球的距离。

    “这个……好玩吗?”随着夏尔的动作,芙兰的视线也被吸引到了台球桌上面,好奇地打量了那些毫无规律地散步在球桌上的台球。

    “说不上特别好玩吧,但是这是一种不错的消遣。”夏尔一边随口回答,一边猝然用橡木球杆往前一推。

    随着“啪”的一声,球杆点到了白色的母球上,然后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动着它立刻往前冲了过去,重重地撞击到了一颗红色的球上面,这颗红球被母球所强行撞击,晕头转向地滚动了一会儿之后,最后落入到了角落里面的网袋当中。

    “这样就算成功了吗?”如此直观的结果,就连不懂规则的芙兰也看得一目了然。

    “对,只要能够把球撞进去就算得分,可以继续打下去当然必须按照规则和顺序来打。”夏尔心情很好,于是顺便简短地跟芙兰解释了一下台球的基本规则。

    虽然这些规则都是十分简单的,但是芙兰却似乎似懂非懂,看上去有些迷煳。

    “看上去似乎很有趣的样子,那您来教教我吧?”最后,她饶有兴致地问夏尔,“反正现在已经没事了,就让我用这个来休息放松一下吧……说不定以后也会和其他人玩一玩呢?”

    其实她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现在她就想享受一下此刻和哥哥共处的时光。

    而夏尔也没有拒绝,毕竟他确实想要奖励一下妹妹。

    “好啊,我来教你,其实这真的很简单的。”一边说,他一边又摆一个起手式,“首先,你跟我学一下击球的姿势吧,别小看这个,姿势如果不对的话,发力就会很麻烦,很影响击球的。”

    “好。”芙兰应了下来,然后凑到了哥哥的旁边,仔细地打量起了他的姿势,碧蓝的眼瞳里面似乎倒映了一个人影。

    旁边的加斯东十分知趣,连忙恭敬地向特雷维尔小姐递过了自己手中的球杆,然后立刻退开到了一边。

    芙兰拿过球杆之后,照着哥哥的样子摆起了姿势,并且将球杆也放到了球台上面。

    虽然她已经很用心在模仿了,但是毕竟只是模仿而已,看着她这略显得生硬的姿势,和微微颤动的脚步,夏尔总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笑了出来。

    “您笑什么呢?我这不是在初学吗!”芙兰忍不住抗议了。

    “哦,对不起。”夏尔连忙致歉,“至少这个姿势已经像模像样了,我们再来试试击球吧。”

    说罢他用把球杆放到了两根手指之间,习惯性地前后耸动了两下,调整了一下方向,“击球最重要的是爆发力,而力度的方向也必须控制好,只有同时控制住这两点,你才可能打好台球,一开始的话你肯定会不太适应,不过没关系,只要多加练习,很快就能够掌握诀窍的……看好我击球的动作。”

    解说了几句之后,他重重地抽动了球杆,然后再度击球,白球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向目标冲了过去,撞击到了目标身上,带动它一起滚动,可惜经过了滚动之后,球在网袋口前面停了下来。

    “真是遗憾,没有进。”夏尔摇了摇头,“当我没有进的时候,就轮到你来击球了。”

    “我该打哪个呢?”芙兰问。

    “打那个。”夏尔走到了她的身后,然后指了指其中一个球。“集中注意力,然后控制爆发力,要把球杆对准方向。”

    “好,我名表了。”芙兰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用球杆在球台上比来比去,虽然她努力想要让自己模仿好,但是她这歪歪扭扭地实在是让人提不起信心。

    “对准姿势!”夏尔忍不住从背后拖住了她的手,然后帮助她调整了方向。“好吧,试试吧,记得要用劲!”

    “好!”感受到哥哥在背后传来的声音,芙兰笑得十分开心,然后她重重地将手中的球杆向前捅了过去。

    ……她毫不意外地失手了,球杆点到了母球的边缘,而且并没有受到多少推力,于是它歪歪扭扭地动了一下,然后什么球都没有碰到就停了下来。

    “没控制好力道,很正常的。”夏尔鼓励了妹妹一下,“我不打了,来,你再试一次!”

    他带着芙兰沿着球台转了一下方向,然后再在背后帮她扶住了手。“再来!”

    “啪!”这次表现稍微好了点,但是还是不太理想。

    “不错的击球,已经很接近成功了,再来一次吧。”既然妹妹是新手,夏尔当然不会苛责太多了,他反而鼓励了她,然后继续调整了一下。

    “嗯!谢谢您,先生!”芙兰脸色微微红了起来,脸上也荡漾起了幸福的笑容,显然,对她来说,值得开心的并不仅仅是学习一门击球娱乐而已。

    在不经意当中,白色的球杆在她纤细白嫩的手中滑动,犹如是一根细细的权杖一样。

    其实,之前多年学画时的经,早已经让她对手指的控制妙到毫巅,虽然她并没有多少力气,但是她可以精确控制力道,在画布上可以画出毫厘毕现的细节,所以台球这种程度的发力技巧对她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纵使一开始有些生涩,但是两三次之后她已经完全掌握技巧了。

    可是,在新一次尝试的时候,她在最后推杆时手却故意一松,然后手指暗地里扭了一个方向。

    果然,这次击球又失败了,母球斜着滚到了一边,顽强地不按人类设定的路线走。

    “哎呀!我真是笨手笨脚的呢!”芙兰忍不住抱怨了起来。“真对不起,先生……”

    “跟个小孩子似的,手这么笨。”夏尔笑着说了一句,不过并没有生气,“但是没关系,你碰到了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他不知道何为失败,一定要教好你。”

    他干脆直接抓住了芙兰的手,帮她比好了姿势,然后一点一点地调整角度,而这些准备工作也让他几乎贴到了芙兰的背上。

    “其实这东西真没什么难的,只是熟能生巧而已,你一开始不熟当然玩不好,谁也一样,但是只要你认真……嗯……”

    在说话的时候,他感觉妹妹头上飘逸的金色头发似乎老是往鼻子里面钻,让他鼻子发痒,一股香气也随之冲了进来,让他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地放低了。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透过裙子的领口,他能从她修长白皙的脖子一路向下看到同样白腻的背部,这一大片白色也让他几乎一时失语。

    这是一种多令人难以忘怀的诱惑啊。

    “怎么啦,先生?”芙兰回头,笑眯眯地问他。

    “啊,没什么。好,你别动了。”夏尔勉强打起了精神,然后带着妹妹的右手往后抽,接着,他重重一推,“发力。”

    兄妹两个人同时推动的母球,如同被神所祝福一样,穿过了大片的空地,重重地撞到了目标球上,然后把它勐地一推,让他一路滚了过去,落到了中腹的袋中。

    这确实是完美的一击。

    “呀!我们成功了!”芙兰大声欢唿了起来,仿佛是得到了一次莫大的胜利一样,整个人都蹦跳了一下。

    “啊哟!”她这忘我的一跳,重重地撞到了背后的夏尔身上,让他在猝不及防之下受了一下重击,两个人都贴在了一起。

    “先生,您没事吧?”芙兰连忙转过头来看着哥哥。

    夏尔发现,她脸上密布着红晕,笑容也仍旧残留,仿佛像孩子一样开心。

    “我没事……”他禁不住微笑了起来,“你看,这项运动一点儿也不难,对吧?”

    “我感觉还是有点儿难度的,毕竟这才是我刚开始学。”芙兰仍旧笑着,“来吧,我们继续,您继续教我吧!我会认真学的。”

    尽管夏尔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兴致在打了,而且他接下来还有很多紧密的行程,可是在妹妹如此欢悦的时候,他实在难以忍心拒绝。

    “好,我们继续吧。”他又托着妹妹回到了球台边。

    兄妹间其乐融融的一幕幕,并没有逃离旁观者的眼睛,加斯东和玛丽一直没有做声,看着他们乐此不疲的游戏。

    可是他们心中却若有所思。

    一帮来说,普通兄妹到了这个年纪,会这样亲密吗?加斯东暗想。

    他是长子,有好几个弟妹,不过因为早年丧父丧母的缘故,他也老早地就承担起了照顾这些弟妹的责任,因而和他们关系都很好。可是就算是他,也没有和妹妹这么亲密过。

    不管怎么看,也太亲密了……

    “亲爱的加斯东,你在想什么呢?”就在他狐疑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他连忙打断了思绪,然后发现,玛丽正看着他。

    “没什么……”他连忙摇头。

    “你还年轻,年轻人总是精力旺盛,而且好奇心也很旺盛,这是很正常的,但是……”玛丽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有时候不要太过于好奇哦,这对谁都没好处,不是吗?”

    平常的话,玛丽这么摆资格,一直都令这位年轻人十分不高兴,但是现在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一点了,因为他从她的笑容里面感觉到了什么。

    “好吧,我知道了……”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再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登场与质问

    因为没有人胆敢干扰大臣阁下,所以特雷维尔兄妹得意优哉游哉地在休息室当中练习台球。

    尽快很快就掌握住了挥杆和发力的窍门,但是芙兰一直都装作懵里懵懂的样子,动作也十分笨拙,惹得夏尔只能耐下性子仔细教她,两个人就这样亲密地黏在了一起,有说有笑地玩了下去,恍惚当中好像浑然忘我,就连时间的流逝都没有感觉。

    不过他们终究是生活在现实世界里面,在达到下午三点的时候,眼见时间实在拖不下去了,加斯东只好打断了他们两个人,提醒大臣阁下现在必须要按照日程来办事了。

    “哦,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啊!”夏尔也很吃惊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怀表,然后不得不抱歉地看了下妹妹,“对不起……今天只能到这儿了……”

    “没关系的,先生,这只是娱乐而已,不能为了它而耽误您的日程。”芙兰笑得十分开心,因为她已经在这两个多小时当中得到了足够多的乐趣,“我倒是要谢谢您,我一直都这么笨拙,您还肯那样耐心教我……”

    “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应该的吗?”夏尔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球杆顺手放到了球台的下面。“好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接着,兄妹两个再度联袂来到了大厅里面。

    在午餐时间饱餐了一顿之后,今天的客人们又在俱乐部的包厢里面按照自己的喜好又好好休息了一下,所以现在人人都精神饱满,再也不像刚才那样阴云密布。

    而年轻的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更加是如此了,他一扫之前的恼怒和气愤,重新变得镇定了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和旁边的人低声谈笑。

    经过芙兰的交涉之后,他已经明白了特雷维尔家族并没有想要和他一家决裂的想法,同时也明白了事情并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所以已经定下了心来,反倒有些跃跃欲试了。

    一看到特雷维尔兄妹联袂出现,他马上就站了起来,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殷勤地对这对兄妹行礼,满面春风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争吵只是幻觉一样。

    而他如此表现,当然也是做给其他人看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其他人宣告他已经和大臣阁下前嫌尽弃。

    他态度如此快的转变,让那些原本期待着罗特希尔德家族能够站出来领头跟特雷维尔大臣阁下发难、自己好跟着分一杯羹的人纷纷大失所望,他们不知道两家人刚才私下里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妥协,所以难免惴惴不安。

    可是纵使再怎么不安,现在既然最大的反对派已经投降,其他人也不敢再表露出任何违逆大臣阁下的意见了,反而同样殷勤地招唿着大臣阁下,一时间俱乐部的大厅内又如同过去那样气氛热烈,人人谈笑风生,唯恐招了大臣阁下的嫌隙。

    夏尔很欣慰地看到,在大体上压服了罗特希尔德家族之后,他的设想决定终于被贯彻了下来,虽然肯定还有很多人内心当中不满,但是只要他们无法以行动来妨碍自己,夏尔就不在乎。

    在大家谈兴正浓的时候,侍者们又小心地走了进来,然后给每个人面前都端上了酒,而夏尔也随手拿起酒杯来喝起了酒,就连芙兰也为了应景,喝了一点儿酒,因而脸色有些发红。

    “对了,既然今天大家都在,那么我正好有件重要的事情要通知大家……”趁着酒兴,夏尔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看着这群人大声说。

    原本嘈杂的话语声渐渐停下来了,各种视线就聚集在了夏尔的身上。

    夏尔视线往芙兰身上瞟了一下,然后做了个手势,于是她也赶忙站了起来。

    在众人的视线下,兄妹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出众的外表不禁让人钦羡不已。

    “想必,到了现在,大家已经相当清楚她是谁了吧。没错,她就是我的亲妹妹,德-特雷维尔小姐。”夏尔指了指芙兰,然后面向着所有人,“在座的诸位当中,有不少人认识她,不过,我认为我还是必须认真地跟诸位介绍一下她,因为你们以后可能有很多机会要和她打交道,所以早一点互相认识,我想对每个人都是好事……”

    夏尔的话并没有人感到意外,即使是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也心里都清楚,特雷维尔大臣阁下特意将自己妹妹带过来,当然不会只是为了让她来参观一下这个看似富丽堂皇、实则乌烟瘴气的地方。

    没有出乎众人的预料,夏尔继续说了下去,“经过帝国政府和诸位数年来的努力,我们已经建立了一个庞大的产业体系,也让铁路改变了整个帝国的面貌,当然在这一系列进步当中,我们也很遗憾地看到了一些令人不快的波折,这些波折,最大的原因就是政府和产业界沟通不畅的缘故……所以,为了加强政府和铁道联合会之间的沟通协调,为了提高办事的效率,为了让帝国的铁道事业能够以之前的速度继续蓬勃发展下去,我决定推荐一些得力人选进入联合会当中,促进这些目标的实现……而我左思右想,最后确定了几个人选,比如前铁道部部长德-迪利埃翁伯爵,其中还有一个……就是她。”

    然后,他又特意强调了一遍,“当然,她年纪尚浅,所以只是做一些协调性的文书工作,顺便定期向我汇报工作而已,绝对不会干涉到诸位的行动,还请诸位以后多多关照一下她,这年轻人可以尽快成长起来……”

    夏尔的话虽然是和风细雨,但是在很多人心中听来却沉甸甸的。

    很明显,大臣阁下所谓“提高办事效率、加强沟通协调”之类的话都只是借口而已,他是眼见现在铁道联合会所掌握的资源越来越大,所以想要派遣亲信走上前台,摆明加入到联合会当中来协助自己控制这个产业界机构。

    迪利埃翁伯爵虽然是大臣阁下出了名的好朋友,但是他毕竟是前任的铁道大臣,因此就算被塞进来也勉强可以说是名正言顺,可是他居然还要强行把自己的妹妹也塞进来,实在让人有些笑都笑不出来的感觉。

    表面上他说得十分轻松,只是负责文书工作而已,可是对这样的大型机构来说,日常的文书工作本来就十分重要,而且他还特意强调她会定期向自己汇报工作,这无异于是表明大臣阁下是铁了心要给联合会内部安一个监视者,随时可以监控内部的动向,他甚至都不屑于掩饰一下。

    不过,大家虽然对大臣阁下居然将个妙龄女子赋予这样的重任感到哭笑不得,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大臣阁下没有兄弟,只有这个妹妹,因此赋予重任似乎也并不是特别令人惊骇。

    况且,就算不满意,谁又能够去找出来表达反对意见呢?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能否接受她的加入,还得看联合会的内部表决。”夏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厚了,“我个人是希望表决能够通过的,但是如果不能通过的话我也可以理解……只是我请大家能够体恤一下如今我们所面临的困难,协助我度过接下来的艰难时日,谢谢。”

    虽然没有人应声,但是他当然有把握,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未来的联合会内部表决,当然都没有人会提出反对。

    在发表了这一通宣告,正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夏尔也不浪费时间,又看向了芙兰。“来吧,特雷维尔小姐,跟每个人认识下。”

    “好的,先生。”芙兰马上点了点头。

    然后,她跟在夏尔身边,走到在座的每一个人面前一一问好,而旁边的人也忙不迭地从身上拿出了名片交给特雷维尔小姐,深怕在大臣阁下面前显得有所怠慢。

    因为喝了几杯酒,再加上心情有些激动,于是芙兰的脸色有些发红,白里透红的肌肤配上飘逸的金色头发,更加显得美艳无比。当走到阿尔冯斯面前的时候,这个年轻人也站了起来,然后优雅地对芙兰躬了躬身。

    “小姐,您真是美极了!”

    “谢谢您的夸奖。”芙兰脸愈发红了。

    “您既然已经认识我了,名片我就不用给了……”阿尔冯斯仍旧堆着笑容,然后从旁边拿起了两杯酒,“让我们碰一碰杯可好?”

    “好啊,先生。”虽然已经不想要喝酒了,不过芙兰还是接过了酒杯。

    两个人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芙兰一口气喝了半杯。

    “真不错!”阿尔冯斯挑了挑眉,然后直接一饮而尽。

    就这样,在夏尔的陪伴之下,芙兰完成了她初次的登场,夏尔用一种毫不含煳的方式表明了以后她就是自己的代理人。在场的人们,有些人觉得她只是个花瓶而已,纯粹是为了大臣阁下充当耳目;而有些人则认为她本人也非同小可,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应付的人。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这位德-特雷维尔小姐,已经成为了他们不得不小心应对的人。

    到了临近日落的时候,俱乐部终于在宾主尽欢当中散场了,一辆辆马车从这栋貌不起眼的建筑当中疾驰而出。

    而这时候,特雷维尔兄妹也准备离开了,不过因为喝了不少酒,所以芙兰脚步歪歪扭扭,浑身上下也变得酥软。

    为了妹妹的形象,夏尔不得不搀扶住了她,她因此而紧紧地贴在了夏尔的身边,夏尔感觉她全身都发烫。

    “以后少喝点儿吧,这不是你的专长。”在来到了门口的时候,夏尔禁不住劝了妹妹。

    “好的,我知道的,先生……今天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芙兰搂住哥哥的肩膀,然后口齿不清地回答,“是真的很高兴啊……真的真的很高兴……”

    “好吧,我知道你很高兴了,不用说了。”夏尔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真是有些意识不清了啊,他连忙看了下玛丽,“你带她回去吧,一路好好照看她。”

    “好的,先生,交给我吧!”玛丽应了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马车前面,夏尔走到了车厢门口,然后准备将她送到车厢里去。

    可是正当他一只脚踏在踏板上的时候,芙兰突然抬起头来,然后直接就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完全没有顾忌旁人在场。

    然后,她满面通红地离开了夏尔的怀抱。

    “先生,再见!”

    夏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玛丽也跟着窃笑。

    在马车离开的时候,芙兰一直都往窗后看,不住地向他挥手,直到看不清的时候才依依惜别,而夏尔也一直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

    等到她的身影再也不见的时候,夏尔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当中,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等到他回到他那个宏大的宅邸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因为身为大臣他经常需要公干,所以家里本来也对他这样不规律的行程习以为常了,每次到了晚上,都会在统一时刻做好晚餐,餐点则每隔一段时间就再重新温一次,以便大臣阁下可以在回来的时候立刻享用美餐。

    可是今天他刚回来,正准备直接去餐厅用餐的时候,却发现仆人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所以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夫人在餐厅等您一起用餐,先生。”仆人犹豫了片刻之后回答。

    “嗯?她没有先吃吗?”夏尔很奇怪。“没人劝她先吃吗?”

    因为一直以来,如果他没办法在晚餐时间准备赶回来的话,夏洛特都会先行用餐,他也不希望妻子一直等待自己更何况她现在还怀了身孕呢,更没必要因为自己而打乱用餐时间。

    “夫人没有先吃,她……她说要等您。”仆人欲言又止。

    从他的表情当中,夏尔感觉到了什么。

    “她发脾气了吗?”

    “是的,先生。”对方马上点了点头。

    “……抱歉。”夏尔叹了口气,“女人怀了身孕脾气都会坏点儿的,你们最近多忍耐吧。”

    也许是因为怀着身孕的缘故,夏洛特最近的心情很是焦躁,屡屡呵斥身边的仆从们,搞得大家都精神紧张甚至噤若寒蝉,大家暗地里都在期盼夏尔早点回来,让夫人心情好点儿。

    “先生,我们当然都知道这一点,而且我们都希望夫人能够早点安心生产,所以如果她只是责备我们的话,我们当然不会有半点怨言……”仆人躬下了身来,不再说了。

    “怎么,是在发其他人的脾气?”夏尔越发奇怪了,“不会……不会是在发我的脾气吧?”

    “我不敢这么说,先生。”仆人的脸垂得更加低了。

    “……哦,我明白了。”夏尔禁不住又叹了口气。

    他想要再追问,却发现对方只顾着低头再也不敢说什么。

    对仆人来说,先生无疑是大权在握,可是他那么忙又没有心思管家务,所以家里其实还是夫人说了算,要是再多说,夫人发起脾气来,谁能保得住他,他能这样先提醒先生已经是尽职尽责了。

    “算了,我们过去吧,既然夫人在等我,那么我就不能让她多等。”沉默了片刻之后,夏尔重新迈动了脚步。

    他很快就来到了餐厅当中,果不其然,夏洛特真的坐在那里,而她面前摆着很多菜肴,餐具却没有动过的迹象。

    她已经怀孕了好几个月,肚子隆得很高了,不过这并没有折损她的美貌,在烛光下,她白皙的脸颊似乎闪耀着光泽。

    “夏洛特!怎么了?”夏尔打起精神来,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走到了妻子的身边。“怎么还没吃饭啊?”

    “我在等您啊,大臣阁下。”夏洛特没好气地回答,“这些天来您一直都在外面游荡,您难道就不能赏光陪您的妻子好好吃顿饭吗?”

    “对不起,亲爱的。”夏洛特这么一说,夏尔倒有些负疚了,连忙走到了夏洛特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些天来,夏尔先是去了枫丹白露,即使回来之后,这两天也是到处忙,所以确实很久没有陪同妻子用餐了。

    他拿起了妻子的手,然后讨好地揉捏了几下,“现在我已经回来了,请你原谅我吧。”

    “您日理万机,要是强求您一直陪伴我,那我岂不是不近人情了?”夏洛特却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敢这么违逆您。”

    “好了,夏洛特,不要这样说……”妻子的冷嘲热讽让夏尔有些难受了,不过他也只能温言抚慰,“我们一起吃饭吧,别生气啦!这段时间我确实没能陪你,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就没那么忙了,我要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我们的又一个孩子降生为止……”

    “我没有生气。”在夏尔的爱抚和劝慰之下,夏洛特总算是消气了不少,毕竟,她只是太想念丈夫了,所以才会心里怨念不已,“我只是有些事情不太理解,所以想要问问你而已”

    “什么事情?”夏尔心中一凛,但是手上却没有停。

    “为什么你要让她去当什么理事,事先却没有跟我提过?”夏洛特转过头来,即使板着脸,面孔也是那么美丽,只是语气却十分不善,“道理我明白,但是难道我们身边就没有可信任的人了吗?哪怕我的父亲出山也比她强吧?为什么非要是她?为什么先不问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输赢与对错

    夏洛特突如其来的责备,让餐厅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更加冷冽了。

    看着夏洛特严峻的表情,夏尔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

    毫无疑问,夏尔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让外人感到惊愕,就连家里人也猝不及防,夏洛特肯定是对自己的决定愤愤不平,尤其是这个决定还是夏尔背着她做的。

    他有心辩解,可是她现在又怀着身孕,脾气肯定是越发不好,再说下去似乎也只能触霉头。

    无奈之下,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去拿起餐具想要吃饭,但是一时间毫无胃口,不得不重新笑了起来,回头看过妻子。

    “怎么突然这样发脾气了啊?”为了抚慰夏洛特,夏尔不得不放低了声音,“这件事有什么不好呢?”

    “那有什么好呢?我正等着您来指教我呢。”夏洛特却没有放松的迹象,冷冷地看着夏尔,“你把你二十出头的妹妹强行塞上去,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吗?”

    “我不认为有谁会敢于笑话我。”夏尔马上回答,“再说了,年轻又不是罪过,有什么不好的?我踏上仕途的时候也不过是二十出头,不照样把工作做好了?只要能够把事情做好,没人会因为年纪而对别人指指点点。”

    “这难道是一回事吗?”夏洛特愈发不高兴了,“她是女的……之前没有受过任何类似的教育,也没有经验,没有人会畏服她,而且……”

    “女的有什么不行的吗?”夏尔打断了妻子的话。

    “……”夏洛特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因为以她的立场,确实没有办法说出‘女的就是不行’这样的话来。

    “这不是性别问题,你知道我的意思!”片刻之后,她不悦地说。“总之,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非要把她碰上来,难道我们一家人就无人可用了吗?还是说你不信任我娘家人?”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夏尔也有些不耐烦了,但是还是耐着性子,“至于说什么我不信任你家里人,那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怎么敢对自己岳家不敬呢?一直以来我不是都一直在殚精竭虑地为你家人效劳吗?难道我还有什么做得不够的?”

    夏尔的反问让夏洛特一时有些语塞。

    确实,虽然夏尔心里头是有些对她家人瞧不起的看法(当然老公爵除外),可他表面上从来没有表露出来,不管是夏洛特的父亲还是她的兄弟,他一直都十分讲究礼貌,而且注意在经济上满足他们的要求,所以虽然夏洛特隐约知道夏尔的想法,但是她却没有什么实际的例子可以用来指责夏尔的毕竟现在就连她的哥哥也是在夏尔的手下干活呢。

    眼见夏洛特有些语塞了,夏尔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他又抚弄了一下妻子的肩膀,“我们的爸爸现在年纪已经大了,他的个性你也是清楚的,宁可清闲也不愿意劳碌,我又何必去劳动他呢?就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就行了,对吧?再说了,夏洛特,你现在怀了孕,我怎么好来为了这种事来烦扰你?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让你生气,以后我会改变做法的,现在你就消气吧……”

    原本他以为他这样连哄带拉,能够把妻子煳弄过去,可是夏洛特却丝毫没有被打动的迹象。

    “谁跟你说我父亲就只想着消遣不想做事了?这是你自己给自己找的理由吧?”她的语气还是如同刚才一样生硬,“夏尔,我们在一起二十年了,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能够互相隐瞒的吗?别否认了,你只是想要捧她而已,其他的都是借口!”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这都多少年了……”夏尔忍不住苦笑。

    “我当然要讨厌她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夏洛特反问,“一直以来她为我们平添了多少麻烦?从十年前开始就这样了!你忘记了吗,我们差点就分开了……就差一点儿,我永远也没办法原谅她的。”

    “可是这已经是过去了。”夏尔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啊,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谈呢?”

    “如果只是过去的话,那倒也无妨,只要她面对现实,我当然也可以做一个大度的嫂嫂,会尽我所能地照顾她。”夏洛特突然冷笑了起来,“可是她真的有尊重过我吗?她真的有放弃过她那些无聊的妄想吗?夏尔,你告诉我,有吗?”

    夏尔想要否认,但是他也知道这确实是事实芙兰确实到现在还是不怎么尊重她这位嫂嫂,对她和哥哥的婚姻感到愤恨难平。

    而且,她也确实没有放弃她曾经的目标……

    哎,这些事又哪里敢跟妻子细说啊,最后他想来想去只有选择沉默。

    “这下没话讲了吧?”夏洛特脸上的嘲讽越来越浓烈了,“我看得出来,你也看得出来,我们结婚之后,她还是一直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如果光是如此倒也算了,我可以忍受,可是她还抱着她那些卑鄙的妄想,为我们的婚姻平添风波……这一点让我如何能够忍受?”

    “……你……你何必和她计较到这个地步?”夏尔感觉心里难受得很。

    “我必须计较,因为你是我最在乎的东西啊,难道我能看着这样卑鄙的人得逞吗?看着她缠在你身边扶摇直上?休想!”夏洛特冲夏尔喊了出来,混不管外面的仆人是否能够听得见。“好吧,夏尔,现在你知道我的看法了吧?我不准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做出这样的决定。”

    夏尔的唿吸变得粗重了。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让他十分不爽。

    他已经当了一年多大臣了,之前也一直是大权在握的政治家,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被人小心恭维当中度过的,除了面对皇帝之下,谁还能这样跟他说话,他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

    他十分生气,几乎要爆发了,可是最后的理智仍旧告诉他,妻子现在怀了身孕不能动气,而且他也确实有很多地方对她有所负疚。

    最后,他只能强行压抑住了不满,然后勉强和缓着语调说了下去。

    “好吧,夏洛特,我知道你的意见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把这个决定通知了其他人了,今天甚至还把她带到了聚会上面,让大家都好好地见了她一面,这个时候我已经不能收回成命了,这样太过于儿戏,会有损于我的威望……”

    “你是大臣阁下,你当然能!”夏洛特却不依不饶。

    “真因为我是大臣阁下所以我不能,我必须维持住自己的威望,不能朝令夕改。”夏尔却也没有再退让了,“以后我在类似的事情上会及时通报你的,让你来参与决定,唯独这一次,请你让我把决定贯彻下去吧,我真的已经无法收回了……”

    他说得十分诚恳,而且一直都看着妻子的眼睛,这视线让夏洛特都不禁有些心软了。

    他们毕竟是夫妇啊。

    “所以这就是你的主意吗?想要给我造成既成事实,然后逼着我不得不同意?”她虽然表面上责备,但是语气却软化了不少,“你真行啊,大臣阁下……好吧,如果你非要说这件事没办法,那好,我承认你赢了这局,这样够了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什么条件?说吧我答应你。”眼见妻子软化了下来,夏尔不禁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答应。

    “你既然可以把你的妹妹弄进去,当然也可以把我的父亲弄进去,不能厚此薄彼。”夏洛特又提出了之前的话,“而且这事关威望,我不能让每个人都觉得我们家的人不堪重用,连你妹妹都比不上、都不值得你信任。”

    夏尔沉默了。

    夏洛特的要求,无异于是在铁道联合会当中给她添加了一个眼线,让她自己也可以遥控会内的情况,这当然不令他喜欢。

    “这样不太好吧……”片刻之后他小声说,“我已经把妹妹放进去了,再把岳父也放进去,岂不是显得任人唯亲?这样会有损于我的威望的。”

    “那你就可以不那么任人唯亲啊?”夏洛特略带讥嘲地说,“你不是已经把德-迪利埃翁伯爵和德-莱奥朗小姐都放进去了吗?要么让迪利埃翁滚回去,要么让莱奥朗滚回去,然后让我父亲风光进来,这样没人会说你任人唯亲了吧,大臣阁下?反正你只是让一个心腹换另一个心腹而已……”

    如此苛刻的要求,顿时让夏尔感到难受之极,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夏洛特她这些天明明在家里养身体,足不出门,怎么这么了解情况?到底是谁在帮她沟通消息?

    难道是自己的岳父暗地里搞了这些手笔?从自己对他的了解来看,他不像是有这个难耐的人啊……

    可是这样的思绪并不能持续太久,夏尔勉强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我会考虑的,也许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

    “就按这个办法解决,顶替名额不就是最名正言顺的办法吗?别的我还不接受呢!”夏洛特却一点也没有让步的意思,“夏尔,难道你一点儿也不肯为我做点事吗?”

    夏尔愈发尴尬了,他刚刚“都答应你”的话还言犹在耳,现在又怎么好食言?

    “好吧,这个问题我会仔细考虑的,就按你的办吧,具体的办法我来想。”片刻之后,他不得不敷衍着回答,然后转开了话题,“还有别的要求吗?”

    “还有一个要求。”夏洛特马上接口了,一副早有定计的样子。“不管怎么说,你的妹妹都是毫无经验而且不谙世故的人,她需要一些人来帮助她,辅佐她,不是吗?”

    “所以呢?”夏尔感觉到有些不妙了,“你想要让谁来辅佐她?”

    “你觉得艾格尼丝姨妈怎么样?”夏洛特笑着问。

    “什么?!”夏尔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罕见地大惊失色。

    艾格尼丝他当然是了解的,性格刚强,头脑也聪明,可是论人情世故,艾格尼丝恐怕还不如芙兰精通吧。无论怎么看,这种话只是借口而已,她真正的目的,自然也十分清楚。

    更让他惊诧的是,从妻子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和艾格尼丝认识了很久,而且关系十分密切。

    也对啊,合谋在英国把我父亲杀了,关系能不密切吗。

    真没想到啊,原来居然还有这一出,我明白了……夏尔忍不住笑了。

    这笑容十分人,以至于夏洛特都有些奇怪了。“夏尔?”

    “之前我一直很疑惑,真的非常疑惑,为什么艾格尼丝姨妈会突然指责我,以及我的妹妹,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你……”夏尔抬起头来,然后恼怒地看着夏洛特,“你跟她告状了是吧?所以那些天她才会特意跟着我们……”

    “我只是跟她说了一些情况而已,而且她是没有完全听信我,所以想要跟着你实际观察一下……”夏洛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镇定了下来,“如果她观察到了什么,那只能是你们的过失,不是我的!”

    “那么,你知不知道她当时把我妹妹揍了一顿?”夏尔的语气越发生硬了,显然已经怒气勃发,“你知不知道她把芙兰打成什么样了?你对她有私愤我理解,可是为什么要把其他人也扯进来,就为了让你发泄私怨吗?”

    那天妹妹被艾格尼丝如此折磨,他确实十分心疼,只不过因为艾格尼丝是长辈所以不好追究而已,可是现在发现这居然有夏洛特的推动,这着实令他怒不可遏。

    “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夏洛特倒没有动摇,反而冷笑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会为她叫一声好的。”

    “够了!”夏尔忍不住呵斥了她。“你怎么舍得做出这种事情啊!”

    “你是说什么够了?”夏洛特毫不相让。“是准备答应我吗?”

    “我不答应!”夏洛特的态度,和她透露的真相,终于让夏尔忍受不住怒火了。

    在愤怒之下,他再也没有想妻子现在的身体状态,直接就冲她回绝,“这些要求都太过分了,我不答应!”

    “如果我要你一定答应呢?”夏洛特的脸色重新变得冰冷了起来。

    “没有人可以对我这么做。”夏尔这下毫不让步了。

    “我当然有办法,特雷维尔大臣阁下。”眼见丈夫居然摆明跟自己摊牌,夏洛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但是仍旧十分坚定,“别忘了,这些企业都在我的名下,你的财富也是在我的名下,家族的财产还是在我的名下!”

    “你要用这个威胁我吗?”夏尔睁大了眼睛。

    “是啊,我就是威胁!要么在这件事上听我的,要么我就学你,不留情面地摊牌!”夏洛特也带上了怒气了,“这次就算你爷爷出来劝我也没用了,我已经退让了那么多次就不会再多退让一次!”

    说着说着,她碧蓝的眼睛似乎变得湿润了,“一直以来,我都默默地在背后支持着你,可是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我的信任被你当成了放纵了吗?既然这样,我就要收紧缰绳了,先生,因为我爱你。”

    “你用威胁丈夫的方式来爱他?”夏尔怒极反笑。

    “只要你也一样爱我,这能算什么威胁呢?我只是在和你一起拓张事业而已,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你告诉我,我哪点做得不对?”夏洛特反问。“如果你不信,你要试试我的决心的话,那么你就看,我也姓特雷维尔,我也做得出来!”

    夏尔没有回答,他的唿吸变得十分粗重了,被人威胁的滋味实在让人太过于难受。

    既然妻子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他觉得没有什么可再说的了。

    “你要跟我决裂吗?”

    “是你想要跟我决裂!”夏洛特的眼角出现了泪花,“我想要把你留在身边,这也有错吗?”

    夏尔不说话了。

    怒气虽然占据了他的头脑,但是理智却还在脑中盘桓。

    他清楚地知道,他现在承担不起和妻子决裂的代价在名望上他不能失去家庭的和睦,在利益上他根本不能承受和夏洛特切割开来的代价。

    所以不管是从名望上还是从实际上来考虑,他都没有办法跟夏洛特翻脸。

    今天的夏洛特,似乎早有所备,而且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又是威逼又是感情牌,让他无处着手,束手无策,只能被逼到墙角。

    可是她越是这样盛气凌人,他越是感到亲近不起来,只觉得心里疲惫至极。

    在自己的家里还要跟人谈交易,这是何等难受啊。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冒了出来,让他只觉得兴味索然。

    “好吧,好吧!”万念俱灰之下,他只能连连点头,“都听你的,按你的做,这样你就满意了吧?满意的吧?”

    “你早就该这么说……”眼见丈夫在威胁之下终于服软,夏洛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

    可是她的笑容马上就凝固了,她发现,丈夫把面前的餐盘一把推开,霍得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不吃了。”夏尔离开了自己一口未动的食物,然后把门外的仆人叫了过来,“给我在书房安个床铺,最近我想要在那里休息!”

    如此巨大的打击,让夏洛特痛苦地拧起了脸。

    之前他们也吵过架,分房而居,但是那是夏洛特主动不让丈夫来卧室里的,可是今天夏尔却自己要求分居,这还是夫妇数年来的头一次,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如果一般的妻子可能会在胜利之后不在乎这种小节,可是夏洛特却不一样,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夏尔!”她在背后招唿丈夫。

    可是夏尔现在却置若罔闻,他不想再和妻子吵架,但是他确实想要独自静一静。

    “夏尔!”夏洛特再招唿了一声,然后不顾一切地往前追了过去。

    可是她怀了好几个月的身体现在已经十分臃肿,哪里还有往日的步伐,一着急她脚步跄踉,然后被椅子哐当绊倒在了地上。

    连人带椅子摔倒的哗啦声,让夏尔停下了脚步,转头一看,发现妻子正卧倒在地上。

    天哪。

    他一时忘却了对妻子的愤怒,马上折返跑了回去,扶住了自己的妻子。

    “夏洛特,你没事吧?”他惊慌之下不断地问。

    还好,地上并没有血,夏洛特也没有腹中绞痛的迹象,这让他总算稍稍安定了夏尔。

    而夏洛特的脸上,已经是泪水涟涟,甚至滴落到了他的手上。

    “我爱你呀,夏尔。”也许是因为疼痛,也许是因为精神上的打击,夏洛特的声音很轻,可是这样听起来更是情真意切,“这也是错的吗?”

    “不,错的是我,对不起,对不起,洛洛特……”夏尔忍不住也哭了出来,泪水滴落在了她的脸上,“好吧,我们一起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妥协与憎恨

    看着妻子哭得如此伤心的样子,夏尔原本的怒火不由得消褪了。

    夏洛特的哀鸣,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情真意切,从中蕴藏的深情,几乎像是可以燃烧的火焰,如何能够不打动人呢?他虽然私下里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妻子的事情,但是终究还算不上是铁石心肠。

    不管怎么样,她是爱我的,而且和我结了婚,还生下了孩子……我有什么是不能原谅她的呢?他暗想。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他们的又一个骨肉,又如何能够有闪失呢?

    “别哭了,夏洛特……”他继续安慰着妻子,然后从衣兜里面掏出手帕,为她擦拭起了脸上的泪水,他的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再惹得妻子再受创。

    这时候仆人们也已经赶过来了,可是看到先生和夫人这个样子,尤其是听见夫人这么悲泣的惨相,都惊骇得目瞪口呆。一直以来,夫人在他们面前都十分强势,虽然很少叱骂他们,但是总有一股说一不二的气势,所以今天看她这么哭泣,所有人都觉得十分震骇。

    在震骇之后,他们更加感到局促不安,因为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先生和夫人吵了一架,而且吵得很凶,他们知道这绝对不是他们应该去过问的事情,甚至多知道一点也绝对会惹来祸事。

    所以他们都呆在原地,既不敢离开也不敢过来,场面十分凝重。

    “你们都出去!”好在夏尔解除了他们的困境,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然后,他小心地将夏洛特给扶着站立了起来。

    “别哭啦,洛洛特。”他小心地继续安慰了夏洛特。

    “你都要这样对待我了,难道还不让我哭一下吗?”夏洛特的眼泪已经小了很多了,但是声音还是有些哽咽,“我……我从没有想过,会被你这样……这样对待。”

    “好吧,这只是我的一时气话而已。”夏尔只能继续安慰对方,“你不用当真,今天我们已经吵了够久了,别再让人看笑话了,一起回去休息吧。”

    “我的要求,就这样让你生气吗?”然而,夏洛特的心绪却还没有平顺下来,“我也是从我们两个人的角度来考虑的啊……我的父亲难道不值得你信任吗?”

    “我当然信任他了,一切都按你说的办吧。”夏尔叹了口气,不想再就这个问题再和妻子进行争论。

    “不,你还在生我的气。”夏洛特靠在他的身边,身上还在摇晃,仿佛马上就又要摔倒了似的。“如果你这么怒不可遏,那么我非逼着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徒然让你恨我而已……夏尔,我真的伤透心了,你就哪怕一次都不肯听我的安排……”

    她显然又想到了过去的那些往事了,那时候他们两个虽然在恋情当中,但是夏洛特发现她每一次改造夏尔的努力都失败了,那种挫败和怨怒几乎让两个人就此断绝关系,好不容易才重新接续了回来。

    夏尔想要分辨,但是一想到妻子现在的状态,又不想再说什么了。

    这样沉默的回应,当然不是夏洛特想要的回应,她执拗地想要说服丈夫,想要让丈夫理解自己,和自己能够回到过去那种亲密无间不然的话,就算丈夫违心地按照她的意志去做了,那又有什么意义?那绝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好吧,我承认,这些要求让你有些为难……但是这样不是很好吗?爸爸值得我们信任啊,而且他手里有那么多人可用,我们又何必浪费呢?你用得着担心什么吗?我……我最爱的人是你,我是你的妻子啊!我怎么会为了父亲而忘记你和我们的孩子?”夏洛特以颤抖着的嗓音问夏尔,“难道你的心里面,会觉得迪利埃翁和莱奥朗更加值得信任?这不可能啊!”

    处于夏洛特的立场上,这确实是不可能,其实夏尔也知道疏不间亲的道理。

    可是一考虑到玛蒂尔达和玛丽,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他对玛丽和玛蒂尔达的承诺,他可不想突然就失约了。

    “我当然不会觉得他们更值得信任,可是他们一直都在为我们服务,我们不应该去寒了别人的心不是吗?”夏尔反问夏洛特,“之前因为你的要求,迪利埃翁伯爵已经被我送去了西班牙,可是我能够一直这样对待他吗?这是绝对不合道理的,别忘了,当年他可是听从了我的意志,慷慨地将位置让给了我……”

    “那那位德-莱奥朗小姐呢?”夏洛特没有再纠缠,而是问起了另一个人,“我们并没有亏欠她任何东西吧?那为什么不能够让她给我父亲让位?”

    “她是为了临时顶替德-博旺男爵的女儿才进去的,只是一个代理而已。”夏尔当然不能说他的主要理由了,所以找了一个貌似成立的理由,“如果我这么做的话,男爵那里不好交代。”

    夏尔的理由看似都是如此冠冕堂皇,以至于夏洛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抬起手来擦了擦脸,“可是她很讨厌啊。”

    “这不是我们应该抛弃一个忠心耿耿的追随者的理由。”夏尔马上回答。“她或许对你的态度有些问题但是她的忠心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她为爷爷做了很多事情,最近也一直殚精竭虑地想要更好地接手德-博旺小姐的工作,仓促让她离开岂不是浪费了她的才智?”

    “让我休息下……”夏洛特指了一下椅子,夏尔连忙将她扶着回到了刚才坐着的地方,顺便把其他倒下的椅子也扶了起来。

    然后,她坐了下来,安静地思考了什么。

    “既然你这么想要保护她,那好,我就不坚持一定要让她离开的要求了。”半晌之后,夏洛特终于开口了,“按你的话来说,我不浪费她的才智,就让她好好服侍爷爷吧……顺便也为爸爸服务下?”

    “你什么意思?”夏尔有些奇怪了。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了,她服侍爷爷就够了,我爸爸不需要。”夏洛特突然冷笑了起来,仿佛是在嘲笑玛丽一样,“只是她既然为我们效劳了这么久,经验肯定很多,就让她做我父亲的副手吧……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我父亲是公爵,而且是你的岳父,名望和底气都够了,谁还能质疑他?”

    这倒还真是两全其美啊……仔细一寻思,夏尔倒觉得这样不错。

    再怎么说,特雷维尔公爵的名号亮出来也是能够晃一晃人的。玛丽一直都苦于自己没有好使的招牌,如果能够随时打出公爵的招牌的话,想必她也轻松了许多。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同意你的安排。”最后,他叹了口气,“不过我希望你以后对她不要那样态度恶劣了,她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我对她没有什么好话可讲。夏尔,我是让步了,但是这只是为了你而做的让步……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生气……”夏洛特双手抚摸到了夏尔的脸颊上,“这样你应该满意了吧?一直以来,你都在使用着我的钱,我从来都不闻不问,唯恐你花得不够好……难道以我对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就连这样一个要求都换不到?”

    先是强硬地提出了要求,然后减少了要价,这就成了让步了?夏尔禁不住在心里苦笑。

    好吧,以夏洛特的为人,这确实算是一个难得的让步吧。

    “那就这样吧,这一条按你的做,我可以安排让爸爸顶替她,然后让她给爸爸当副手。另外,夏洛特,一直以来,我们都要为了一些事情争吵,归根结底,就是你想要让我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有些我可以做,但是有些我觉得很难做,有些我甚至想都不愿意去想。”沉默了许久之后,夏尔终于回答了,“我觉得这种争吵没有意义,而且有害。”

    “我只想做一些对我们都有利的事情而已……只是你一直都不愿意听我的。”夏洛特的声音里面又有些哽咽了,“好吧,别的我就不想再多说了,过去的事情终归是过去了。艾格尼丝的事情我也有些意外,我没想到她倒是直接动了手……这不是我授意的。”

    以她对夏尔的了解,她当然知道,夏尔刚才之所以那么怒火万丈,就是因为想起了艾格尼丝殴打芙兰的往事,所以为了不让两个人因此彻底闹翻,她只得解释清楚了关系,“她当时只是说要看看具体情况而已”

    “我想也是这样。”夏尔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非要安排艾格尼丝呆在她身边呢?这不是一场灾难吗?”

    艾格尼丝的性格他当然清楚,她一直是以长辈自居,而且因为血统的缘故而不喜欢芙兰,当看明白了芙兰暗中的欲念之后,她更加想要拿出长辈的资格来教训这个顽劣的孩子,所以才会搞成那样。

    可想而知,她接下来如果知道更多内情的话,恐怕会更加收不住手吧。

    “唯独这个要求我得坚持,在我看来,艾格尼丝才是最可靠的人。”然而,这个问题上夏洛特却不肯再让步了,她抬起头来看着夏尔,“我知道她是个多么邪恶多么可怕的人,惟其如此我认为必须有人来约束她。如果她没有邪恶的念头,她用得着担心什么呢?艾格尼丝不是疯子,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去惩罚她。而你又用得着担心什么呢?夏尔难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她就是个怪物,脑子里想着的只是怎么样违背上帝的律条,让伦理的殿堂变成废墟!”

    这个问题让夏尔一时有些语塞,因为某种意义上夏洛特说的确实是对的,确实没有比她更为执着的人了。

    他更加不敢告诉夏洛特,他已经答应了她虽然那一天不是现在,但是也为期不远。

    所以他只能沉吟。

    “而且,艾格尼丝姨妈已经在外面漂泊了那么久,你不觉得她应该有一个安定下来的环境吗?”夏洛特再问夏尔,“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她考虑安生之所了,让她来看着你妹妹没什么不好,除非……你真的别有想法?”

    “不,那当然不可能了。”夏尔连忙摇头,他总不可能当真把这事给说出去了,“可是直接让艾格尼丝去监视她,这……这太让人尴尬了,我不觉得有人会接受这样的羞辱。”

    “那好,那我可以退一步,让她来照顾我,怎么样?这个名义上说得过去了吧?我让姨妈陪在我身边,有什么不行的呢?至于监视谁,我们不说出来就好了。”夏洛特抬起头来看着夏尔,眼神里面满是希冀,“夏尔,还有什么是你无法接受的呢?”

    夏尔这下真的哑口无言了,当妻子不再盛气凌人,而是以心平气和的态度和他商量,并且一点点做出让步的时候,他发现这时候真的难以拒绝了。

    有什么理由能够不准艾格尼丝为夏洛特效力呢?

    况且,在英国人知道艾格尼丝和夏洛特在英国犯案的情况下,让艾格尼丝生活在特雷维尔家族的卵翼之下,也确实有必要。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要求,那也可以。”最后他点了点头,同意了妻子的要求。

    虽然夏洛特只是做出了名义上的让步,实质上的要求和目的还是基本达到了,但是奇怪的是,夏尔现在的心情好了很多,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憋屈感和愤怒。

    也许这是因为夏洛特在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观感,而不是一味地强压着他一定要遵从了吧。

    “还生气吗?”夏洛特低声问。

    “不生气了。”夏尔只能再叹了口气,“夏洛特,对不起。”

    “没什么。”夏洛特摇了摇头,此时她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白色的光辉,“我只是想要做一个好妻子而已,谁能想到这么困难呢?”

    “我也没有做好一个好丈夫……”夏尔带着歉疚回答,“真的很抱歉,刚才我真是太生气了。好了,现在我们谁都别提刚才的事情了,我们去休息吧。”

    说完,他拉住了妻子的手。

    “不,现在还早呢!”夏洛特却笑着摇了摇头,充满了两人修复前嫌的喜悦,“你得把饭吃完。”

    说完之后,她拿起瓷调羹,从羹汤里面挖了一勺汤水,递到了夏尔的面前。

    “张开嘴!”

    夏尔顺从地张开了嘴,然后调羹马上伸进了他的嘴里。

    “哦,真好吃!”夏尔眉飞色舞地说。

    汤其实已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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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夏尔借故把玛丽叫到了自己的跟前,然后详细地跟她说了昨天事情的始末,以及自己无奈之下的决定。

    “对不起,玛丽……我没想到会生出这种意外情况。”夏尔歉疚地看着对方,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夫人那边给的压力我也不能不考虑……真的很抱歉。”

    他原本以为玛丽会大惊失色,至少会提出质疑,可是出乎他预料的是,玛丽却以十分平静的态度听完了他的要求。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先生。”听完之后,玛丽平静地点了点头,“那就按您说的办吧,我会以同样的热忱辅佐公爵阁下的,请您放心。”

    “谢谢你,玛丽……”夏尔总算松了口气,但是他因此更加歉疚了,“我会补偿你的,无论是什么。”

    “别说得这么严重,先生,这原本就是您交给我的东西,收回去也是应该的,我本来就没想过能够一直拥有这样的幸运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玛丽微笑了起来,既有失落又有豁达,“再说了,先生,您可真是不容易啊……既然您都这么为难了,我怎么能够再让您为难呢?”

    “你说的太对了,玛丽!”夏尔十分感动地叹息着,“要是人人都跟你这样,那该多好啊!”

    就这样,玛丽以出乎预料的平静接受了夏尔的命令,可是,在夏尔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指都在颤抖,因为愤怒而颤动着。

    她确实很愤怒,因为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一切,却因为夏洛特因为这个她一直都不喜欢的人,而失去了。

    虽然她知道只是暂时失去,但是她还是怒火万丈。

    但是惟其如此,她就越发不能表现出她关心个人私利,因为她知道,失魂落魄的惨相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喜爱的,而没有先生的喜爱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她表面上很轻松地接受了。

    可是愤恨在她心中积蓄,她的每一个笑容,都是愤恨的助燃剂。

    这股愤怒,需要一个适当的宣泄口。

    “先生,其实我倒是没关系,我本来就是短期零工而已,让给您岳父也是应该的,可是您呢?您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吗?”玛丽凑到了夏尔的旁边,小声提醒着他。

    “什么意思?”夏尔反问。

    “难道您看不出来吗?虽然夫人让了步,但是她还是压着您按照她的意思办了啊。”玛丽的语气里面多了些玄虚,“而且,她是威胁了您,而您不得不屈从了,不是吗?这种威胁,难道会是最后一次吗?”

    “她……她不是那种人。”夏尔摇了摇头。

    “夫人当然是真心爱您的,可是这没有改变事情的本质,事情的本质就是您被您承受不起的打击所威胁了,所以夫人一提出决裂您就只能拱手认输……”玛丽微微浅笑着,仔细地位夏尔剖析,“那么以后呢,如果夫人继续提出别的要求,然后以决裂作为赌注,您是不是还得认输投降?当然,她肯定还是爱您的,可是爱的代价一向很深,不是吗?”

    夏尔沉吟了起来。

    玛丽的话,虽然听上去有些挑拨的意味,但是确实是实话。

    他绝对不能一直受到这样的威胁,事不过三。

    哪怕只是为了行动自由的考虑,他也必须做出类似的准备。

    “先生,恕我直言,您得让吉维尼不至于因为夫人的一句话而瘫痪……这绝对是一场必须避免的灾难。”眼见夏尔沉默了,玛丽继续说了下去,“而我想您是有这样的本领的,您只是因为爱她而舍不得做这样的防备,可是事实证明爱其实也是锁链……”

    “别说了!”夏尔打断了她。

    玛丽面带笑容地退开了。

    然后她躬身向夏尔表示告辞,动作行云流水,一点也看不出不自然来。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夏尔,满面的笑容,“先生,您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吧?我只求您不要失约!”

    夏尔怔了一下,然后马上点了点头。

    “再见!”

    然后,她马上离开了。

    当她一踏出房门,她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阴沉,以及似乎萦绕在身边的黑气。

    她在愤怒,她在憎恨,这种愤怒和憎恨,因为不得不在夏尔面前压抑自己,而更加变得炽烈了。

    她从来就没有信服过夏洛特,只觉得她是命好,得到了上帝的眷顾,然后幸运地拥有了这一切而已而且还是她最羡慕的东西。

    这个颐指气使的女人,竟然想要用几句话就摧毁她一直以来的努力,更可恶的是她还差点得逞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

    可是在怒火之外,她没有失去理智,甚至可以说,她反而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足以把事情想了个通透。

    哼,特雷维尔公爵?那算什么玩意儿!他就算顶在我的上面,又能怎么样?我还是可以自行其是不,甚至更加好办了!反正以后有一个人可以给自己顶缸。

    还有,还有那个艾格尼丝……

    一想到她居然之前打过自己的好友,玛丽就忍不住憎恨不已,她握住了自己的手。

    是啊,还是芙兰在呢,这次我们一起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绝对不相信她们两个人合在一起还有什么人是对付不了的。

    更何况,以后她们还有了足够多的资源可以行事。

    “艾格尼丝是吗?”她咬了咬牙,然后突然又展露出了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你给我等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决议

    玛丽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万丈怒火,当然不会让夏尔看出来,不过夏尔也知道,她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么轻松地接受这个命令,所以他心里也不禁对她有所歉疚。

    不过,现在他也管不得这种歉疚了,毕竟他和夏洛特好不容易才达成了共识,他可不想再生什么波折。

    而他在送走了玛丽之后,也没有闲下来,特意赶到了特雷维尔公爵府上拜访。

    虽然夏尔的岳父特雷维尔公爵和堂兄菲利普,现在都在家闲住,但是由于他们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缘故,所以经常不在家里面,幸好夏尔事前有通知,所以当他在下午赶到的时候,特雷维尔公爵和菲利普两个人都在场了。

    “我的孩子,好久不见你了啊。”一见面,特雷维尔公爵就热情地拥住了夏尔,“怎么,今天舍得来看看你的岳父大人了?真是稀奇啊……”

    自从和夏洛特结婚之后,夏尔很少在没有夏洛特在场的情况下来拜访公爵府上,所以今天他孤身一人跑过来当然会显得很突兀。

    不过,公爵大概也能猜出来是什么原因,所以只是顺便调侃女婿一句而已。

    “是啊,夏尔,难得今天有机会,我们好好喝几杯吧。”菲利普也走到了父亲的身边,热情地握了一下夏尔的手,恭维之意溢于言表。

    自从被夏尔安置到部里面专门负责监督军工和劳工的运输之后,他也算是有了个安生的地方,所以现在他一心一意要讨这位妹婿的欢心,态度比过去好了许多。

    “嗯好,难得今天我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夏洛特在旁边监督……所以我们就好好喝几杯吧。”夏尔笑着点了点头,暗示对方自己想要谈一些私密的事情。

    “好!去我的书房吧,我让人把酒送过来!”公爵马上会意了,“珍藏了那么久的酒,是时候拿出来品尝下了。”

    在公爵的引领下,他们马上就来到了书房里面。

    一座定之后,仆人很快就将公爵珍藏的美酒给端了上来,而公爵本人则本着主人的立场,给儿子和女婿倒上了酒。

    “大家随意吧,都是一家人,喝到尽兴就行了!”

    接着,他拿起了被倒得满满的酒杯,直接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夏尔也不紧不慢地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随便来了一口。

    “你大概是为了夏洛特那事儿过来的吧?”公爵长吐了一口气之后,再笑着问女婿。

    “是啊,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夏尔老老实实地承认了,“不得不说,夏洛特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意外……”

    “这事我也很意外!”也许是为了避免引起夏尔的误会,公爵马上解释了起来,“是前两天夏洛特写信过来问我愿不愿意去当个理事的,事前我一点儿也不知情……”

    他很害怕被夏尔认为自己和女儿私下里勾结起来,所以首先就忙不迭地撇清自己。

    “是这样吗……”夏尔放下了酒杯,然后沉吟了起来。

    说实话这也不让他意外,这位岳父大人他是了解的,脑子不错但是性格却挺轻浮的,不是那种会处心积虑对付某个人的类型,所以他说的应该是事实夏洛特是在做了决定之后才通知他一声。

    “这么说来,这不是你的决定?”眼见夏尔的态度,公爵不禁有些惊愕了,“听到夏洛特的通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你的决定呢!所以我才答应了下来……”

    “对,这并不是我的决定,是夏洛特的决定,昨天她才通知了我,作为既成事实叫我承认。”夏尔不动声色地回答,“当然,我也同意了……”

    听到夏尔这么说,父子两个都愕然对视了一眼,显然十分意外。

    “怎么……这是夏洛特的独断专行吗?这孩子也真是的,太不懂事了!”公爵马上抱怨了夏洛特一声,同时小心翼翼地看着夏尔的表情,“哎,孩子,真是抱歉,这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啊,从小就把夏洛特给娇惯了,所以她才会那么任性……”

    夏尔并没有回答,还是在沉吟着。

    公爵小心注视着夏尔,判断着这位女婿的意见。

    在他看来,能够以如今投闲置散之身,一跃成为铁道联合会的理事,当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如果没有实在不得不放弃的理由的话,他真的不想放弃。

    “夏尔,你放心吧,夏洛特这个决定我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让一个自家人来辅佐你们,怎么看也比外人要好吧?难道我个做爸爸的还会对女儿女婿不利吗?”他马上就游说起了夏尔,生怕他改变决定,“我都这把年纪了,所思所想的无非就是怎么样照顾子孙后代而已,哪还会有别的想法?我绝对听你们的!”

    而菲利普也连忙帮父亲说好话,保证绝对会遵照夏尔的意志而行。

    “我也觉得,她这是不错的决定。”在特雷维尔公爵如此卖力地表忠心之后,夏尔终于点了点头,“本来我是不想要劳动您的,毕竟您的年纪大了……可是既然您这么有激情的话,我倒是很高兴,希望您以后能够认真为国家效力。”

    “那是当然了,夏尔,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国效劳的!”

    夏尔的点头,让公爵大喜过望,他一边道谢一边给自己又倒上了一杯酒,再来了一大口。

    “不过,为了让您的工作能够更加顺畅,有件事我得先给您交代一下。”不过,还没有等他把酒喝完,夏尔突然又说。“联合会里面有不少滑头,都是奸诈无比的商人,如果您不事先有所准备的话,恐怕您的工作还会大受影响……”

    “请尽管交代吧,夏尔。”公爵忙不迭地回答。

    “处于您的地位,您不能够和别人计较太多,但是您首先要确保别人无法从您这里捞到好处,欺骗您而这就要求您对具体的业务问题十分熟悉。考虑到您的经验确实不够,所以我想给您配备一个经验丰富而又脑筋清楚的人来辅佐您。”夏尔以貌似商量的口吻说了下去,“这个人选,我看德-莱奥朗小姐就很合适,她之前是我爷爷的秘书,而且还在联合会里面工作了一段时间,她的经验十分丰富,您可以尽量咨询她,如果遇到什么疑难的问题,请先从她那里听取建议。”

    因为对玛丽有所歉疚,所以夏尔在跟岳父交代的时候特意要求他要多听玛丽的话,而他虽然表面上只是个建议,但是他相信他的岳父是听得懂其中的意思的。

    果然,公爵和菲利普再度对视了一眼。

    “这么说来,是要让我顶替掉德-莱奥朗小姐的席位?”片刻之后,他小心地问,“这会不会……会不会让她心里有所芥蒂呢?”

    “一般情况下,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有些不高兴,不过玛丽是一个很识大体的人,她知道什么事情更重要,而且也对我们家忠心耿耿,所以她是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到您的工作的,这一点请您放心吧。”夏尔为玛丽做了一个保证,“我所能够建议您的就是,一定要多听听她的建议。”

    “我明白了……”公爵点了点头,“好吧,你放心吧,我会听从她的建议的。”

    公爵现在已经看出来了,夏尔和夏洛特绝对为这件事争议过,所以‘凡事要多听莱奥朗小姐的建议’,就是夏尔让步的底线了,这一点他当然只能答应。

    看到岳父大人如此好说话,夏尔也稍稍放心了些,于是他和对面父子两个继续碰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我的好女婿,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们交代的啊?”

    眼见夏尔如此表现,公爵自然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完,于是在喝了几杯之后,他微笑着问夏尔。“现在可以说啦。”

    “说来惭愧……这事真是让人有些难以启齿。”踌躇了片刻之后,夏尔低下了头来,“这两天,我和夏洛特为了一些事情,发生了争吵。”

    果然是有事。

    公爵心下了然。

    “就为了这件事而争吵吗?真对不起,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不,不是为了这件事,这只是一个诱因而已。”夏尔摇了摇头,然后脸色变得更加尴尬了,“真正的原因是……夏洛特,觉得我没有她想要的那样忠诚,而她也对这一点十分恼怒,所以拼命想要……想要看牢我。”

    当夏尔这么说之后,推杯换盏时的欢声笑语已经不见了,公爵父子之间只剩下了愕然的死寂。

    “那么她的怀疑有没有根据呢?”良久之后,回过神来的特雷维尔公爵反问。“到底是她无事生非,还是你确实在某些方面足以惹得她怀疑?”

    夏尔不得不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眼见这个女婿突然犹豫了下来,特雷维尔公爵也大概心里有了个底了。

    我的好女儿啊,你大概是没办法拴住丈夫了……他忍不住在心中为女儿哀叹。

    之前他就听到过传言,说莱奥朗小姐是夏尔的情妇,他还特意跟女婿求证过,不过当时对方回避了这个问题,现在看来,传言应该就是真的了吧。

    不过哀叹归哀叹,他倒也不是十分意外,毕竟如今人人都说如此,他自己不也是在婚姻之外放荡逍遥,比起一般的浪荡子弟,至少他这个堂侄子前途远大,而且对家人也颇为照顾。

    说到底,他自己也不是这样吗?

    “夏尔,在我面前你尽可以说实话啊,我不仅仅是你的岳父,还是你的伯父啊!”他拍了拍夏尔的肩膀,表示自己绝不会因此而责备夏尔,“我的情况你也知道的,你不必担心我,如实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行了……”

    “好吧,某些事情确实有点儿根据,但是某些事情就是捕风捉影了。”夏尔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低头承认了,“但是夏洛特的反应有些过激,而且毫无必要。”

    既然被追问到这个地步了,夏尔也不打算再跟公爵和堂兄隐瞒,玛丽的事情他可以承认,甚至其他人的事情他也可以承认但是唯独和妹妹的事情,他不得不在岳父面前保持坚定的否认态度。

    “这……这就是真的啊。”公爵又叹了口气,“好吧,那夏洛特的反应大也很正常了,你是知道她的个性的,她可不是那么看得开的人。”

    “如果是争吵的话,我能够接受,也宁可被她责备……可是她有些意气用事了,老是用一些令人难以承受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怨气。”仿佛是觉得他们两个还不够惊诧似的,夏尔继续说出了这种爆炸性的话题。“她几次用决裂来威胁我了,我认为这绝对是不可取的,对谁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什么?”公爵忍不住失声惊唿,“夏洛特跟你威胁过决裂吗?”

    “是啊,而且还不止一次。没办法,夏洛特握有老公爵的遗产,而且我们的企业也在她的名下,甚至就连吉维尼的土地也是她的,她卡住了我的脖子,我承受不起决裂的代价。”夏尔微微苦笑,“可是您觉得,通过威胁我的方式来要挟我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这是正常合理的方式吗?毫无疑问,她已经几次达到了目的,但是这是以伤害我们夫妇的感情为代价的。”

    “这……这个……”公爵有些语文伦次了,显然不知道怎么说。

    踌躇了变天之后,他只能叹了口气,“这确实有些不好。”

    “不仅不好,而且有害。”夏尔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公爵父子两个,“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请问一下你们两个,你们是否同意夏洛特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

    虽然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是夏尔认为玛丽说得对,不能每次夏洛特要求什么他就必须答应,然后还以决裂作为威胁。

    第一次,他可以屈从和忍耐,第二次还是可以屈从和忍耐,但是事不过三,要是第三次还是这样的话,那他真的就无法再忍受了。

    虽然夏尔很感激夏洛特对自己的爱,但是这事关原则,他认为自己必须这么做绝不能被任何人所挟制,哪怕是妻子也不行。

    所以,他表面上可以屈从妻子,答应她的要求,但是他必须做出准备,以便让自己以后不用再一直受到再次的要挟。

    在夏尔的逼视下,公爵微微垂下了视线,显然有些不安。“当然,这样并不太好……我是不太支持的。”

    虽然夏洛特是他的女儿,但是公爵毕竟还是以家族为重,他知道夏尔如今是家族内混得最好的人,可是其他人家族成员仰赖的大树,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他都认为这位女婿是他必须要维护的人,决不能够轻率地闹到决裂的地步,那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对已经失去了太多政治资源的公爵一家。

    夏洛特会感情用事,他却不能,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您不支持的话,那就太好了。”夏尔轻轻点了点头,“那么以后如果遇到类似的情况的话,您想要怎么选择立场呢?”

    女婿的追问让他更加难受了,他下意识想要退缩,但是却又感觉无处逃遁。

    “夏尔……一定会闹到那个地步吗?”最后,他问。

    “我是世界上最不希望那一幕再次出现的人……但是有时候我必须未雨绸缪。”夏尔摇了摇头,“您放心吧,我不会主动跟夏洛特寻求决裂的,但是我必须做准备这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不是吗?”

    公爵头上冒出了一点虚汗,这个追问,确实太让这位父亲为难了。

    他爱自己的女儿,可是他也知道感情用事是大忌,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坐视夏洛特为了感情用事,把家族的事业弄到一个无法收场的境地,可是非要他明着表示不站在女儿一边,他又感觉自己说不出口。

    但是,没有退步的余地,每个人都在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表态。

    而他也知道,自己只能给出一个答案。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颓然别开了视线,“如果为了这种事夏洛特要跟你决裂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支持她的,夏尔。不过……我还是要请求你,以你堂伯的身份请求你,不要让夏洛特太伤心了,她真的很爱你啊。”

    “我是世界上最不愿意这件事发生的人。”夏尔再度强调了一遍,“我最希望和夏洛特白头偕老,为这个家系开枝散叶的人!我唯一祈求的只是让最坏的事情不要发生而已……”

    “那你能不能和她一样忠诚呢?”公爵反问。“以我的理解看,她所要求的也只有这么一件事而已了。”

    片刻之后,他又苦笑了起来,“算了,这个问题当我没问吧,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也没必要要求你做到。”

    这个苦笑里面,有太多的无奈和苦涩,显然父亲对女儿的感情让他太过于难受了,“别的话我不多说了,我答应你吧,如果夏洛特要求跟你决裂,我是觉得不会支持她的,就如同我父亲说的那样,你才是特雷维尔家族未来的领头人。”

    “我也只听你的,夏尔。”一旁默不作声的菲利普突然也开口了,而且是马上笃定地跟着夏尔保证,“不管她要求什么,给出什么理由,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的旁边,特雷维尔家族的命运不能交给一个女人的任性来决定!”

    相比于痛苦纠结的父亲,他就要干脆多了,虽然他是夏洛特的哥哥,但是他本来就和夏洛特这个妹妹一直都关系不好,在兄妹之情和个人利益之间,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做出了取舍。这也让公爵心里的痛苦又多了几分。

    在父子两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表态之后,夏尔总算放下了心来。

    毫无疑问,夏洛特之前的威胁让他大为震恐,他在暂时屈从之后,不得不为以后的类似情况寻找解决办法,现在只要公爵和菲利普都站在自己一边,他就好办多了。

    “我很高兴你们能够如此顾全大局。”在要求他们做出选择之后,夏尔马上就劝慰了他们,“只要你们记得今天的承诺,那么我会做出相应的布置的,只要我还有权势在手,你们就绝对不会有任何需要担心的问题。”

    “那就太好了!”在一片凝重当中,菲利普是其中最高兴的一个人,没有人比他更乐意看到夏洛特倒霉的了。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样幸灾乐祸太过于不合适,于是马上就改了一副表情。“这样的抉择让我们过于痛苦了,但是我们必须理智行事,有时候做出一些痛苦的决定也是没办法的。”

    “让我们再干一杯。”公爵叹了口气,显然不想再说这个问题了。

    “今天的一切请跟夏洛特保密!”拿起酒杯的时候,夏尔再度叮嘱了他们两个,“除非出现最坏的情况,否则请和之前一样对待她,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归与告诫

    当夏尔从特雷维尔公爵府上离开的时候,他的心情已经笃定了许多,再也不复之前的忐忑不安。

    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在经过一番纠结之后,特雷维尔公爵最终还是决定以家族利益为重,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他的一边。

    公爵确实很痛苦,毕竟他不想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他没有办法,处于他的立场上,他不得不为自己一家人做长远的打算,他不可能支持女儿因为某些感情用事的理由而和女婿决裂,因为这会极大地伤害家族的利益。

    他是夏洛特的父亲,不管夏洛特怎么样恨铁不成钢,他还是父亲,也是特雷维尔家族如今表面上的领袖之一,在他表态之后,夏洛特不可能不顾及父亲的立场和意志任性而为,这样也让夏尔可以更好地防范夏洛特未来有可能的举动。

    而菲利普这边,甚至就连痛苦的纠结也没有,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站在了妹婿一边,他原本就对夏洛特在爷爷死后占据了大部分遗产的事实心怀不满,一开始就想要反抗夏洛特对自家的专横统治,所以碰到这个机会之后马上就表态了。

    他甚至还特意对夏尔表示,为了防范夏洛特,他可以挺身而出,以兄长的身份先去把爷爷的那些老朋友都拉拢住,让爷爷留下的遗产不至于被夏洛特任性抢走,总算夏尔现在根本不想跟妻子决裂,所以马上呵斥了他,制止了他的独断专行。

    夏尔特意跟公爵父子交代,目的只是做个预备而言,他无法忍受被妻子所挟制的立场,并不代表他准备这么做,他个人根本不希望夏洛特和他闹到决裂的地步。

    等到他回到家中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艾格尼丝已经来到他的府邸当中了。

    她大概是被夏洛特特意叫过来的吧。

    不过,今天的艾格尼丝和往日那个朴素的样子不同,她穿着一身盛装,紫色的裙子搭配着蕾丝花边,在腰间还扣了一个花结。她的栗色头发也按照时兴的发型被梳拢了下来,仿佛是来参加什么盛会似的。

    这种打扮的喜好,完全不像是往日里的艾格尼丝,夏尔一看就马上猜测是夏洛特,因为只有她才喜欢这么富丽堂皇的装扮。

    不过,虽然这么打扮有些泯然众人,但不得不说确实很好看,经过这么一番打扮,更加衬托得艾格尼丝俏丽可人。

    外面漂泊十年的生涯,并没有让她减损多少姿容,反倒是给她增添了不少风韵,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显得她见多识广,对一切都心中有数。

    “艾格尼丝姨妈,好久不见!”在片刻的打量之后,夏尔马上向艾格尼丝问好。“今天您的打扮真是美极了!”

    这是他时隔多日之后,重新见到艾格尼丝,所以他的心情也很好。虽然他之前因为她殴打妹妹的行为有些不满,可是当重见姨妈之后,这种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毕竟她可是从小就照看他们长大的人。

    “真是中规中矩的恭维啊,没什么新意,不过甜言蜜语总归是比恶言恶语好听。”艾格尼丝面带浅笑,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副打扮是你的妻子给我选的,我感觉也不错,我可不能给特雷维尔大臣阁下和她的夫人丢脸,不是吗?”

    “我觉得您任何打扮都很好看。”夏尔马上又恭维了一句,“朴素也有朴素的魅力。”

    “混小子,真是长成了呢,一套一套的。”艾格尼丝笑得更加欢畅了,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恭维话。

    不过笑了片刻之后,她又抬起手来拍了一下夏尔的肩膀。“好啦,别拿着社交场上那些风月套路来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把这些漂亮话留给你夫人说吧,这世上也就她值得你这么恭维了。”

    “我也是很用心恭维她的。”夏尔听得出艾格尼丝话里有话,于是马上就表了态。

    “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也许是觉得夏尔的态度还是不够认真,艾格尼丝又叮嘱了他一句,“夏洛特那么爱你,时时刻刻都挂念着你,还为你延续了血脉……你要是还敢对不起她,这样说得过去吗?”

    说着说着,她又习惯性地拍了拍夏尔的肩膀,不自觉地拿出了十几年前教导夏尔时的派头,“真的,好好对待你的妻子,她值得你费尽一切心力来呵护和宠爱。”

    “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夏尔只能尴尬地垂下了视线。“我会把我能够得到的一切都奉送给她的,她会拥有足以令所有人都艳羡的地位……”

    “我说你这人是真聪明还是真傻呢?还是在装傻?”艾格尼丝忍不住气笑了,“什么地位财富,她从小不都是见惯了吗?她和你结婚是因为爱你,她想要的也只是你能全心全意地爱她而已……爱,这东西在我们的社会里是很不常见的东西,能够碰到是一种幸运,你可不要把这种幸运拒之门外。”

    “我会的。”夏尔不得不点了点头。

    这种不尽不实的回答,并不是艾格尼丝想要听到的。

    “哦,差点我都忘了呢,全心全意爱着你的可不是只有一位特雷维尔小姐而已,那位大小姐……她还是没有放弃吗?”艾格尼丝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睛里面也多了一点儿说不清的东西,“倒是把你父亲的血脉延续了个十足啊……”

    这种讥嘲的口吻里面,所蕴含的一些危险的东西,让夏尔有些不太安心了,甚至可以说,有些害怕。

    “她已经知道错了,您……您不用这么担心。”

    “她知道错了吗?我可不太相信,我看得出来,虽然秉性邪恶,但是她的意志十分坚定,绝对不是那种轻易会放弃的人。”艾格尼丝又眯起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夏尔,仿佛是在掂量他的内心所想似的,“上次我虽然教训了她,但是她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心服,甚至连认错都没有,这份胆气倒是真不错。当然,这也是因为有你的包庇的缘故吧……夏尔,你老实告诉我吧,对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真的是在为此而沾沾自喜?”

    “沾沾自喜倒是没有,我也为此苦恼过……”夏尔当然不敢说现在自己已经答应了妹妹的请求,所以只好含煳其辞,“这个问题确实很让人头疼,也许是我们之前的教育所有欠缺吧……”

    “如果你没有那种心思的话,那有什么头疼的?”艾格尼丝仍旧冷笑着,“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就那么让人束手无策吗?”

    “她是我的妹妹,是和我从小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人,我当然不希望她受到伤害了。”因为担心,夏尔忍不住对艾格尼丝说,“所以,上次您那样对待她,我真的觉得很为难……”

    “怎么,要为妹妹出头,讨伐一下我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人了?”艾格尼丝冷笑着反问。“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吧?”

    “如果您非要这么说的话,那么确实如此,我舍不得让您再这么对待她。”因为实在担心,所以夏尔不得不跟艾格尼丝挑明了,“真的,我请求您,哪怕您再怎么样讨厌她,也不要再以暴力手段来对待她了,她真的不能再受这样的伤害了……如果您要恨的话就恨我吧。”

    “这就算是您的威胁吗?还是命令?”艾格尼丝又皱起了眉头,盯着夏尔,视线当中多了几分不善。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夏尔连忙跟她辩白,“我小时候就失去了母亲,而您一直照看我长大,所以我对您十分尊敬,从来不会对您怀有任何恶意,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对您不利,可是……可是我也想要请您照顾一下我的立场,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照顾了她二十年!难道您认为我会刻薄无情到可以不动声色地就把她扔开吗?不,我做不到,我相信这也绝不是您希望看到的我。”

    接着,他的表情变得有些黯然,“您是不知道的,她之前曾经因为我的拒绝而愤而选择自尽……差点儿……差点就死去了,当她在我面前气息奄奄地躺着的时候,我哭得跟个孩子一样,在母亲过世的时候我都没有那么哭过!所以,我再也不想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悲痛了,您可以看着她去死,夏洛特也可以,但是我绝对不行!我再也不想承受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了!”

    不得不说,夏尔的这番说辞确实有几分道理,以至于艾格尼丝也只好怔了一下。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对她挥拳相向了,她看上去也不是个害怕拳头的人。”良久之后,她只好耸了耸肩,“兄妹之间的羁绊和亲情本来是好事,谁也不能置喙,只是被那个孩子血脉中的邪恶,让这种亲情变了质而已变了质的东西就有毒,有毒的东西我们必须排除,这不是世间的常识吗?”

    夏尔想要为妹妹辩白几句,可是他也知道这样是徒劳的,所以只好叹了口气。“也许吧,可是不管她是什么血脉,我都要继续照管她。”

    “怎么?到现在反而我成了恶人啦?”艾格尼丝扬起了手,似乎又要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了,“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是为了我……我十分感激您。”夏尔对她躬身致谢,“谢谢您的大度。”

    “为了你,也为了我死去的那个可怜姐姐。另外,我要跟你说清楚,我只是说不揍她而已,可没说置之不理,坐看她把自己的邪恶欲念梦想成真。考虑到我和你的关系,我和夏洛特的关系,我认为在她有请求的时候,我是不能旁观的……”艾格尼丝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本我是想要享受生活的,懒得管其他人的闲事,可是夏洛特太可怜了,激起了我的侠义心肠,所以我要为你们的幸福而努力,应她的要求来保卫你们和你们孩子的幸福亲爱的大臣阁下,您怎么看?想来,我的身手,还是能够入得您的眼吧?当然……事先我要说清楚,我的服务,价码可不低哦!”

    “我会很给高兴地您发薪的,艾格尼丝姨妈,全欧洲也没有其他人有这个幸运能够得到您的保护了,为此我值得付出任何价钱。”夏尔当然十分高兴了,“我也很高兴,我的孩子能够有父亲那样的幸运,能够在您的注视和教导下长大……而这次,我会给他们一个幸福的童年了,他们不用和我们一样经那么多可怕的事情。”

    “是啊,孩子们幸福的童年比什么都重要,值得我们为之努力。我当初看着姐姐丢下你们两个孩子走了,父亲又不见了,可担心得发疯了!生怕你们在长达成人之前遭殃呸,现在看来有一个我根本不需要去担心。”仿佛是触景伤情一样,艾格尼丝突然有些感触,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夏尔,“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对得起姐姐了,她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也有了孩子……虽然我已经无缘得到这样的幸福了,不过看到姐姐得到了它,也足够我为天上的她感到欣慰了。”

    “您还年轻啊?”夏尔忍不住劝慰了对方,“您的姿容足够把任何一个世家子弟迷得团团转,只要您想。”

    “怎么?又跟我来这套了?”艾格尼丝脸上微微发红,然后马上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我可不吃这种套路,别拿这种肉麻的场面话来臊我!”

    看您的样子,可完全不是不吃啊?夏尔也只能在心里说了。

    “总之,既然你点了头,那一切就好办了。”艾格尼丝重新严肃了起来,“我会搬进来,小心照看夏洛特母子的,顺便监视您的那位好妹妹可别怪我没早说啊,要是你以后敢惹得夏洛特哭,我就揍死你!”

    “好,我知道了。”夏尔只能苦笑着回答。

    不过,现在,有件事也不得不提了。

    “您回来也是一件大好事,我正苦于无法找到您呢这段时间,请您约束下行程吧,尽量不要在大庭广众下露面。”

    “嗯?怎么了?”艾格尼丝反问。

    “您和夏洛特……嗯……在英国的一些事,被英国人知道了。”夏尔犹豫了许久之后,最后终于说了出口,“当然,请您对夏洛特保密,她不用知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提醒与求助

    “英国人?”

    一听到夏尔的提醒,艾格尼丝顿时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们怎么了?”

    “你和夏洛特,当时不是在那里合谋干了一件大事吗?”夏尔以百味杂陈的语气说,“最后还留下了一个人的性命。”

    “原来你是说这件事啊?”艾格尼丝反应了过来,然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喜色,显然现在她还是在为之前杀掉埃德加一事感到无比畅快和欣慰。“为此我很感激夏洛特。怎么了呢?”

    “这件事,被英国人给弄清楚了。”夏尔叹了口气,“然后英国人找上门来,把我给敲打了一番。”

    “什么?”艾格尼丝大为意外,“他们怎么弄清楚了?弄清楚了多少事?”

    “凡事都有蛛丝马迹,不可能一直都隐藏在阴影之下。”夏尔颓然回答,然后将那天晚上他从那位佩里埃特小姐口中得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艾格尼丝静静地听着夏尔的叙述,眉头越发紧缩,直到最后她却突然冷笑了起来。

    “好啊,这下英国人不是弄得挺清楚了吗?真有他们的!说到底,这不是您爷爷的错吗?如果他不是非要坚持把那个人的遗骨带回国,英国人未必会那么快就发现蛛丝马迹。”

    因为旧日仇怨的缘故,她虽然不打算对老侯爵继续报仇,但是却还是对他余怒未消,所以忍不住也借着这件事又把老人讽刺了一遍。

    “您不要指责一个丧失了独子的老人,那是他从小照看长大并且寄予厚望的独子啊!”夏尔忍不住为爷爷分辨了,“他能够理智地把对您的怨恨都抛诸脑后,只要求拿回儿子的遗骨,已经是十分了不起了,请您……多少对他宽容点吧。”

    “哼。”艾格尼丝自知自己说得有点过分,但是又不想对那位老人说软话,所以只是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吧,事情的梗概我已经弄清楚了,万幸他们还没有把埃德加的身份也给查出来……”

    可想而知,如果英国人查出来埃德加的身份,并且查出他居然是被自己的妻妹和儿媳妇合谋杀死的话,这将是一个多么具有冲击性的秘密,足以让夏尔应对起来都狼狈不堪。艾格尼丝当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给外甥留下这么大的麻烦。

    “这一点我也有些担心,不过想来只要我们用心保守秘密的话,英国人是不可能弄清楚的毕竟,父亲是以假身份进入英国国境的,他也不至于跟任何透露自己的身份……”

    “他真的不会吗?”艾格尼丝有些不信。

    “这一点我大概可以确信。毕竟,他是知道自己在让家族蒙羞的……”夏尔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说下去,“他之前跟我说过,他这一生做了太多荒唐事,已经丢尽了家里的脸面,所以他在外面绝对不会再打出特雷维尔这个名字来,因为不能再让爷爷和我更加丢脸了,这也是他对我们的最后补偿。”

    “说得好像他居然还有点儿良心一样……”艾格尼丝冷笑了起来,看上去还是对埃德加毫无宽恕,“他总算做了一件像人的事情了,这也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所以,只要他不对人开口,这件事就能够尘封在泥尘之下,谁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夏尔也无意再和她争执埃德加的问题,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考虑,“当然,前提是所有知情者必须三缄其口……”

    “这一点你也不用担心,出门闯荡的时候,为了不让家里蒙羞,也为了追踪的方便,我也用了假名,就连英国我也是用假护照去的。”艾格尼丝看上去自信满满,“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我和夏洛特是怎么也不可能透露出去的,另外一个人之前为我们家服务了很久,而且追随我一起追踪埃德加很多年了,他的忠诚也毫无问题,所以……我不觉得会有什么秘密泄露的风险。再说了,我在英国呆的时间不长,和人的接触也很少,不可能有很多人记得我的面容,英国人就算想要找我,估计也是毫无头绪。”

    她就不提夏洛特了,毕竟,虽然夏洛特是完全暴露的,但是她在家里深居简出,而且身份超然,英国人就算再怎么有能耐,也没法从她口中弄出什么口供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夏尔颇为欣慰,“不过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请您以后一定要注意行动,千万不要露了行迹……”

    “我知道了!”艾格尼丝有些不太耐烦了,随便挥了挥手,“这段时间我就呆在您家,我就不信英国人还有能耐冲到您的府上来审问我了?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别人想摆布就可以摆布的人。”

    “我对您很有信心,所以我只是提醒一句,让您知道有这个事就好了。”看到艾格尼丝这么自信,夏尔也不好泼冷水,于是只是恭维了一句。

    在他看来,只要稍微小心防范,确实也不用担心太多。“英国人现在需要法国的全面合作,他们没有动机去和我作对,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现在的目的是拉拢我们,为此甚至还出动了女王陛下,更何况,这件事他们还是主动来告诉我,显然他们至少在现在对我没有多少恶意可言。不过,国际形势瞬息万变,政治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所以我们必须做万全的准备……”

    “好啦好啦,你这套说辞就留给政界的大人们吧,听着我就头疼。”艾格尼丝更加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基本上我弄清楚了,你放心,本着自己惹起的麻烦自己解决的立场,我会铲除掉任何危险苗头的,绝不会让我的事情变成你的麻烦,你默不作声地看着父亲死在我的手里,已经是够对得起我了,这点我很承你的情。”

    “其实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艰难的,我对他没什么感情。”夏尔耸了耸肩,“好了,现在他已经是过去的一页了,我们可以把他翻开,迎向一个全新的生活……”

    “迎向新的生活吗?希望还来得及……不过恐怕是来不及了。”艾格尼丝撇开了视线,原本严肃的表情里面,突然软化了下来,似乎在感叹什么一样,“夏尔,虽然为了这件事,我对你有些歉意,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后悔的。不过,我会用不计辛苦的劳务来补偿你的,毕竟我给你添了麻烦。”

    “您不用对我感到歉疚,毕竟这件事是我们家有错在前,您有还击的自由。不过,这件事,还请您一定要对夏洛特保密。”夏尔连忙又叮嘱了一遍,“光是您就这么负疚了,要是夏洛特,她该有多么担心啊!”

    “这点我当然懂,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的妻子为了这件事伤神的。”艾格尼丝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了,微笑地看着夏尔,“总算你这个小混蛋还有一点儿良心。好了,跟我一起去看看夏洛特吧?”

    夏尔没有立刻应下来,而是犹豫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问了出来。

    “您这段时间不知所踪,是去哪儿了呢?”

    “去各个好玩的地方玩,买好东西,看戏听剧,顺便到南方旅游一趟,好好享受了下温暖的阳光,晒干了身上的霉气,见识了下世间的繁华。”艾格尼丝倒是没有隐瞒,“承蒙您妻子的恩惠,我好好地享受了一次生活……”

    “您……也这样?”当听到如此简单和普通的回答之后,夏尔简直不敢相信了。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我也曾经喜欢过奢侈的东西,喜欢过盛装华服,喜欢悠闲的旅行,喜欢所有能让人过得更舒适的东西,难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吗?”艾格尼丝近乎于理所当然地反问。“我可不是因为喜欢吃苦才跑出去的。虽然这些年我跑过那么多地方,可是每次都没心情驻足其间,好好欣赏一下旅途,不过这次不一样了,我终于可以看看世界是多么美……虽然它并没有我希望的那么美丽,但是总有些地方是很不错的。”

    “您以后还有更多机会的。”艾格尼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夏尔心里却有些发酸。

    毕竟是自己一家人耽误了她十年多的青春年华,这是一桩令人遗憾的罪过。“您有任何需要花销的地方,尽管跟我列支报账吧,我会很乐意为您付账的……”

    “我很感谢阁下您的慷慨,不过,还是别了,我还是从您夫人这儿领钱吧,毕竟我是在为她效力,收您的钱,话就说得不是那么清楚了。”艾格尼丝突然大笑了起来,“我可不能让自己受您的贿赂呀?!”

    收她的钱还是收我的钱有什么区别吗?夏尔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不坚持。“那好吧,一切就按您所说。”

    而后,艾格尼丝告别了夏尔,来到了夏洛特的卧室。

    因为现在怀胎数月,夏洛特的行动已经十分不方便了,所以她一般绝少四处行动,甚至就连卧室都不怎么出去,只等自己第二个孩子的到来。

    这种生活对于喜欢热闹场面的夏洛特来说是单调无聊,不过她也只是这是做母亲的必然代价,她也乐于付出这种代价。

    今天她一直都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故事书,当看见艾格尼丝到来之后,夏洛特喜上眉梢,把书扔到了一边然后步履蹒跚地迎接了她。

    “艾格尼丝姨妈,好久不见!”她凑到了艾格尼丝身边,“和夏尔谈得怎么样?”

    “他十分干脆。”艾格尼丝很娴熟地挽住了夏洛特的手,然后扶住了这个孕妇的腰部,“想想也知道吧,他在我面前可不敢造次。”

    她听从了夏尔的建议,完全没有提刚才两个人说过的那件事,脸上也挂满了笑容,简直像是又年轻了几岁。

    “谢天谢地,总算有个能让他听话的人啦。”夏洛特像是如释重负一样,长出了一口气,“这真不容易。”

    “怎么?”艾格尼丝疑惑地问。

    “不瞒您说吧,最近为了这事我们又吵过几次架。”夏洛特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忧虑。“虽然从小到大我们都是争吵当中长大的,但是现在我感觉得出来,情况不一样了。”

    “这么说,我们可爱的特雷维尔小姐似乎觉得自己就要夙愿得偿啦?”艾格尼丝略带讥讽地问。

    “她自然会这么想啊,毕竟一直以来都有夏尔宠着她,简直让她狂妄得没边了。”一说到这里,夏洛特的怒气就不由得升腾上来了,“现在她大概觉得自己已经是无人能敌了吧。”

    “那么,我不得不说,这应该是一个错误的想法。”艾格尼丝以调侃的语调回答,然后轻轻地抚摸到了夏洛特的腹部上面。

    “哦!多茁壮的生命啊!似乎还在踢我的手呢!”她扬了扬眉毛,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看来这又是一个野小子。”

    “说不定是女孩子呢?老大是男的,再生个男的未免就太单调了。”夏洛特笑着回答,眉宇间全是母亲的骄傲,“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这是我和夏尔的孩子,我们特雷维尔家族最纯正的血脉,肯定会是优秀的孩子……”

    然后,她突然压低了声音,“而她,甚至有可能是野种,一个登堂入室的孤魂野鬼,冒用了我们的姓氏……”

    “嗯?”艾格尼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死去的那位埃德加先生,在之前留下了一封手书,明确说她不是他的女儿。”夏洛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更加平静下来,“在看到这封手书的时候,我之前还不太相信,可是我后来拿出他以前的手书对了下笔迹,发现确实是他的……您说说,这事有多可怕?污秽并没有从这个家族剥离殆尽,还有可怕的残迹。”

    艾格尼丝眯起了眼睛来。

    “这是……多可怕的姑娘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诅咒与暗流

    “可怕?”夏洛特被这个用词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怜的孩子,你不知道内情,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可怕。”艾格尼丝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而且我知道,尽管她不是爱丽丝的女儿,但是却毫无疑问是特雷维尔家族的成员。”

    “这从何说起?”夏洛特更奇怪了,但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她是埃德加的私生女儿?”

    “是的,应该就是那个人和他的老情人的女儿。”艾格尼丝冷笑了起来,“在我的姐姐因为难产死去之后,那个人把他的私生女儿抱了回来,然后宣称是爱丽丝的女儿就这样让她得到了原本属于我外甥女儿的一切。”

    “那个人……真是干得出来,活该死得凄惨!”夏洛特陡然觉得背后冒出一股寒气,处在她的立场上,当然会觉得她那位早已经过世的婆婆,遭遇实在太惨了,“难怪您这么讨厌她……”

    “我确实讨厌她,但是这不是我说她可怕的原因。”艾格尼丝倒是十分冷静,“所以你应该发现矛盾之处了吧,为什么埃德加要特意留一份手书,宣称她不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他要写一份假文件?”

    “……那个人不会是有意在开玩笑。”夏洛特沉吟了一下,然后豁然开朗。“是有人强迫他写的!”

    当想到这里之后,那股来自背后的寒气越来越浓烈了。

    “她……一定是她强迫的!她要证明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以便达到她不可告人的卑鄙目的。”夏洛特睁大了眼睛,“这个人……真的太狠毒了!”

    她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才会有这样的动机,非要去强迫埃德加证明女儿的血缘关系。她的目的自然也是昭然若揭,就是为了给她扫除障碍,让自己的丈夫可以消除心中的顾忌。

    “埃德加之前被我打伤了,一直都在养伤,所以大概是那个时候受到了她的强迫吧,留下了这么个手书。”艾格尼丝倒是十分镇定,“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说她可怕了吧?果断得让我都有些心生佩服了。”

    “确实,够可怕的。”夏洛特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您告诉我这事,我还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可怕。”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要挥刀相向,行事之无所顾忌,道德观念之淡薄,想法之大胆,确实让人瞠目结舌。就连和她认识了那么多年的夏洛特,也想不到她居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纯正的埃德加出品,就连血管里面都流动着恶毒,美丽的外表下全是黑色的淤泥,然而脑子真的很好用,这就是你要面对的人。”艾格尼丝做了一个总结陈词,“不得不说她远比看上去要难对付多了,我甚至觉得她从没有对任何事改变过主意。”

    “这都是夏尔惯出来的!从小她就没有受到过教训,谁都对她百依百顺,只要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就能心想事成,所以她就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和自制!”在惊怒交加之下,夏洛特忍不住又埋怨了丈夫一句,“就是她这么处心积虑,事情才会到了这个地步!”

    “现在这么说也没什么意义,我们只能希望事情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不然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个灾难。”艾格尼丝颇为怜悯地抚摸了一下夏洛特的脸颊,“所幸现在情况还没有到那份上,而且你还有我站在旁边。”

    “是啊,幸亏有您,否则我真的难以解决这个问题我可以和夏尔决裂,让他大受打击,可是我不想这么做,如果只是为了决裂的话我干嘛要结婚呢?我甚至不想这么威胁他,因为我知道他的性格,我越是威胁他,他就会越怒不可遏最终离我越来越远……”夏洛特颇为感怀地叹息了起来,“您说得对,她就是一堆污泥,可是这堆污泥外面蒙上了一层过于光鲜亮丽的皮囊,以至于可以轻易地魅惑住绝大多数人,这真是一场灾难!我只希望您能够让我们夫妇不至于付出太过于惨重的代价就可以避免这场灾祸,因为您大概是世界上他最后还有所畏惧的几个人之一了。”

    “我会尽力而为的。”艾格尼丝又微笑了起来,“好啦,你也别摆出这副样子了,要做母亲的人应该高兴才对,情况没那么糟糕。”

    “您说得对。”夏洛特也苦笑了起来,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怀了孕的时候我的心情总是好不起来,这样确实不行。这些小家伙要是知道母亲得为他们遭多少罪那该多好啊!可是世界上尽是不肖子孙,真是让人感到心寒。”

    说完之后,她自己也转开了话题,轻轻地拥住了艾格尼丝,“艾格尼丝姨妈,您真是个天使,真可惜我那时候没有能够多亲近一下您。”

    “我可不是天使,我亲爱的,你也不需要个天使啊。”艾格尼丝仍旧满面笑容,“天使慈悲为怀,我可没他们那份儿心肠,我对看不顺眼的人从来不会心存怜悯。”

    这时候,已经到了克洛维斯来见妈妈的时间了,女仆把这个已经开始能够自由走动的孩子带了进来,一看到妈妈,这个孩子欢唿地一声,满面笑容地向母亲扑了过来,然后坐在椅子上的夏洛特也小心地接过了孩子,然后爱抚着他,用脸磨蹭他金色的头发。

    因为怀着身孕移动不便,所以夏洛特经常把自己的大儿子当成了消遣的工具,时常带着他玩,教他说话,母子两个感情十分融洽。

    而克洛维斯确实也是一个可以激起任何一个母亲虚荣心的孩子,他皮肤洁白,金色的短发十分纤细,碧蓝色的眼睛里面透着一股天真,看上去跟一个布偶娃娃差不多,以至于艾格尼丝见了之后也忍不住心生喜爱,直接从夏洛特的手中把他抢了过来逗弄把玩。

    …………………………

    正当夏洛特和艾格尼丝在一起以毫不留情的态度来评论芙兰的时候,在特雷维尔侯爵府上,被她们议论的人也和自己的好友聚集在了一起。

    她们两个在小小的庭院当中驻足,观看者最近被引入的植物所盛开的花朵,表情却都十分严峻,仿佛是遭遇到了什么重大事件似的。

    “这真是一场灾难。”玛丽看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小声地跟好友哀叹,“我从没有想到,在我们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这样莫名其妙的打击居然接踵而来,把我们的一切都打乱了。”

    接着,她微微偏过了视线,小心地注视着芙兰表情的细微变化,“当然,这点小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碰到过很多比这更加倒霉的事情,我承受得住打击,可是我在害怕你,夫人居然想要让艾格尼丝来对付你,我真的很担心你。”

    相比于她的忧形于色,芙兰倒是镇定许多,她走到了一株紫罗兰旁边,然后微微俯下身来,鼻子凑到了蓝色花朵上面,细嗅着下午难得的芬芳。

    “不用为我担心。”片刻之后,她才小声回答。“一切并不是那么可怕。”

    “可是那个艾格尼丝很讨厌你,不是吗?”玛丽还是有些担心,“她是一个可怕的人,之前还对你暴力相向,真亏她下得了手!她怎么那么恨你呢?”

    “她不是恨我,是恨特雷维尔家族。本来她应该恨我哥哥的,但是考虑到哥哥的血缘关系,她不能过于恨他们,所以就把这种恨意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芙兰苦笑了起来,愈发显得不安了,“正好我又被证明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这就太好啦,给了她一个完美的厌恶目标,私人的怨愤和替天行道的正义感夹杂在一起,足可以让我成为一个最完美的敌人。”

    “剖析得真是够准确的,真亏你能够看得这么通透。”玛丽点了点头,也同意了对方的看法。“那你还不担心吗?她可是把你当成仇敌了呀?!难道你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的,我绝不会认输!而且……那天她给我带来的痛苦我都铭记在心里,是绝对不会忘记的……”芙兰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从花蕾上面抬起头来,“可是我不能明着表现出来,相反我要蒙受委屈,因为我被压得越惨哥哥就会越同情我,人们总是会同情弱小的不是吗?更何况他还是一直对我如此爱怜……”

    “这倒也不错,先生确实是这样。”玛丽点了点头,“不过难道我们只能默默承受吗?那忍耐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先生可是对艾格尼丝十分尊敬呢。”

    “当然不能默默承受,我是有权反击的,而且一定要反击。”芙兰把视线投向了一株玫瑰上面,然后伸手放在了花茎上面。

    花刺刺破了她的皮肤,让手指微微沁出了血丝,和鲜红的玫瑰搭配得相得益彰,也让她的头脑变得愈发清晰。

    “不管什么方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做到。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绝不能让任何人来阻挠我,谁也不行!”

    “对,就是要这股意志!”眼见芙兰终于表露了态度,玛丽于是大声附和。“那你说该怎么办?”

    “现在先别动,让人看看到底是谁在欺压谁,是非自有公断。”芙兰回过头来,附在玛丽的耳边,“然后,我去搞清楚艾格尼丝的底细,到时候你再听我的安排……”

    “好!”玛丽大声应了下来。(未完待续。。)

春节特别篇-

    1870年1月27日

    冬天并没有因为新年的到来而改变自己凛冽的脚步。

    今天的天气依旧极度阴沉,满天都是厚厚的、灰黑色的浊云,以至于明明时间是早上,却好像是已经到了傍晚。

    西北风呜呜地吼叫,肆无忌惮地在旷野之间奔跑,白色的雪原借着风势在四处扫荡,仿佛要把人间变成一片白域,寒风碰到树林的时候带来刀剑的交鸣声,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如果有谁胆敢站在期间,那就会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在茫茫的雪原当中,枫丹白露那些经过精心修葺的宫室也被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和周围的旷野融为一体,除了被雪覆盖的大地和树林之外,整个世界好像空无一物。

    然而,宫室的墙壁隔绝了四处肆虐的寒风,最新式的暖气设备,让里面的房间都温暖如春,浑然无惧大自然的威能。

    此时,法兰西帝国首相、波茨坦亲王夏尔-德-特雷维尔站立在窗台边,静静地打量着外面这一片雪白的景色。

    这个留着金色分发的中年人,穿着黑色的外套,外套上面还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在胸前别着一枚大十字荣誉军团勋章,看上去器宇轩昂而且从容不迫,不过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两鬓已经出现了微微皱纹,显示出年逾四十的他已经开始步入生命的下坡路,只有依旧灵动的眼睛中不时闪过的凌厉视线,才能够偶尔透露出这位位高权重的首相大人还拥有着不逊于青年人的旺盛精力

    在他的视线当中,这片白茫茫的大地正在接受寒风的严酷拷问,,正如这个现在掌握在他手中的帝国那样。

    在原本的史线上,1870年将成为帝国一个值得永远铭刻的灾难性年份,在这年当中,帝国的皇帝在国内外的压力之下最终选择孤注一掷,对普鲁士宣战,并且在普鲁士的兵威面前迎来了可悲的失败,帝国最终在灾难当中崩塌,皇帝陛下也不得不流亡英国然后客死异乡。

    不过,在如今的史线上,普鲁士人的野心已经连同那位服毒自尽的俾斯麦首相一起,化作为灰飞烟灭,夏尔-德-特雷维尔也借此得到了莫大的功勋和波茨坦亲王的爵位,彻底地巩固了他在帝国国境内的控制力,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权力。

    因为这个胜利,此时此刻,帝国并没有面临军事上的恐怖压力,虽然英国人和俄国人都对如今的帝国心有余悸,并且在暗地里开始谋求和解和联合,但是他们表面上还是和帝国友好的国家,也还没有准备好以武力来解决法兰西帝国虽然夏尔认为这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现在还不是最为令人困扰的烦忧。

    真正的烦忧,不是来自于阴森可怕的外部世界,而是来自于内部世界。太多的忧虑,以至于就连他没办法安享荣华富贵,静静享受自己在枫丹白露宫的休憩时光。

    自从帝国重建之后,依照皇帝陛下的吩咐,亲王亲自主持了修葺枫丹白露宫的工程,并且在这段时间里面也爱上了这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在大约八年前,皇帝陛下在这里过世,然后亲王依照陛下的遗愿册立他的独女娜娜莉登基为帝国皇帝,然后借机以摄政大臣的身份大权独揽,让帝国落到了他的掌控当中,在实现了自己掌权的夙愿之后,他也毫不顾忌地把这座宫殿当成了自己一个办公场所,每年冬天都会来到这里过冬。

    可是,在最近这段时间,这片幽静的皇家宫殿和园林却无法和过去那样纾解亲王的心情,让他可以一扫平日里积累的工作压力,他最近一直都眉头紧锁,显然心里在考虑着什么心事。

    因为看出来了亲王大人的心情不佳,所以宫廷的侍从们都小心翼翼地绕开亲王大人,轻易绝对不敢叨扰亲王大人,生怕惹怒了大人给自己招来祸端,让他得以一个人沉浸在孤寂的思索当中。

    在阴沉晦暗的世界当中,一身华服的中年人矗立窗边看着远方的雪原,仿佛时间被凝固了一样。

    直到门被侍从小心地打开之后,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才让房间内的时间重新流动了起来。

    一个身穿着白色裘袍的金发少女小心地走到了亲王大人的背后,然后低下头来,恭敬地行了礼。“爸爸,我来了!”

    这位少女,就是亲王殿下和夏洛特王妃的长女,和父母亲一样,她也拥有金色的头发和碧蓝色的眼睛,姣好的五官再配上因为青春年华而满溢出的年轻活力,使得她成为了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拥有如此美貌,再加上父亲是大权在握的亲王大人,于是她尽管年纪轻轻身边就聚集起了一些专门奉承她的年轻人,一心想要借着这位亲王大人的长女一步登天。可是也许是亲王和王妃从小过于宠爱的缘故,她似乎遗传了母亲的傲慢,对身边的人一直都不假辞色,甚至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家庭的缘故,她雄心勃勃,一心只想要继承和发扬父亲的事业,让特雷维尔家族继续统治这个强大的帝国,甚至是整个欧洲大陆。

    听到了这声清脆的召唤之后,亲王大人终于从沉思当中苏醒过来了,他空洞的眼睛里面重新充满了精力,然后轻轻往后一转,视线落到了这位少女的身上。

    “早上好,欧仁妮。”亲王大人低声跟她打了一声招唿。

    然后,他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你的陈情书我已经看完了。”

    “您看完了?”欧仁妮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但是又有几分紧张,“那您怎么看呢?”

    “我判断一份文件,从来不是只往字面意思判断的,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写这份文件的人的动机。”亲王殿下重新变得严肃了起来,“那么,欧仁妮,我想问问你,你在陈情书里面说要我当心某些人,还说要辅佐我,帮助我排除掉某些危险人物,消灭他们的野心……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您看到的意思,爸爸。我想要被您赋予重任,协助您共同维护家族的事业。”欧仁妮再度躬下身来,对父亲恭恭敬敬地陈说着,“如果我有动机的话,那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家族的一片热忱,和对您以及您的事业的无限忠诚!”

    “哦?”在女儿如此热切地陈说之后,亲王殿下却还是保持着冷静,“我不怀疑你对家族的忠诚,不过很多事情不是有忠诚就可以的要完成一项事业,需要的是冷静的理智和头脑,还有绝对锲而不舍的决心,以及不可或缺的经验。”

    “前两项我都有,爸爸!”欧仁妮勐然抬起头来看着父亲,语气里面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后一项的话,如果您肯信任我的话,我也会马上拥有的,而且很快!我只请您信任我,并且赋予我相应的权力,我会以自己无比的热忱来为您效劳,回报您养育我的恩情……”

    “想要回报我的恩情,方法很多啊,没必要选这么累的吧……”中年人叹了口气,“相信我,我这门行当真的很累人,而且会消耗人类应有的热情。”

    “即使是如此,我也觉得我有义务这么做。”欧仁妮却没有退让的意思,“我并不是为了炫耀地位或者一时贪玩才跟您提出这样的请求的,我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了判断,最终认为形势要求我不得不挺身而出为家族的利益而战,所以才不得不跟您提出如此请求。”

    “真是让人感动。”中年人不置可否地含煳回答,然后突然又问,“莫非你是羡慕某些人,所以觉得自己也不能落于人后,才跟我提出这个请求?”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欧仁妮微微一滞。

    她之所以如此急切地谋求为家族效劳,当然有受到已经纷纷借着母亲出山的丽安娜和爱丽丝的刺激的原因,但是在父亲面前,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她不想让自己的小孩子的无聊攀比。

    “我并没有和谁比较的意思,因为以我的身份,我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作比较,所有人都是我们的臣下,不是吗?”欧仁妮微微昂起头来,以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慨然说,“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某些人的蠢蠢欲动,才引发了我的危机感……”

    “嗯?”夏尔有些意外,“这怎么说?”

    “爸爸,我一直在您的身边,注视着您的一举一动,一心想要为您分忧……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最明白您的忧虑。”欧仁妮头更加低了。

    “是什么?”中年人微微一怔。

    “您在担忧您的继承人。”欧仁妮马上回答,“您在担心家族的成员在您之后,无人能够承继这份伟大的事业。”

    虽然表面上维持着镇定,但是夏尔这时候已经颇为惊诧了,他定定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好像今天突然重新认识她了一样。

    “照理说来,克洛维斯是个很理想的继承人,他很聪明,才貌双全温文尔雅,学识风度足以让任何人折服,但是……他是个大好人,他不喜欢伤害任何人,甚至连我们的敌人他也总是想要宽大为怀。这种人固然是可爱的好人,但是却是干不好政治的人,因为您说过,搞政治的人某些时刻必须无情;而勒鲁什脑子里面想着的只有自己和自己那点恋情,他甚至对您都没有足够的尊敬……”在父亲的注视之下,欧仁妮侃侃而谈,“所以您看,两位兄长都各自有各自的大缺点,谁都没有办法完全继承您的事业……相比较而言,我想克洛维斯是更理想一些的继承者,只是需要人来辅佐而已。”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些冰寒,“他需要有个意志坚定的人来带他前行,以毫不留情的态度践行您的格言,以钢铁一样的手腕和冷酷无情的态度对待我们的敌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安安稳稳地继承您的事业,让我们的家族能够继续统治这个国家。而我,我认为我就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也不用说到这个地步。”中年人静静地听完之后,摇了摇头,“克洛维斯和勒鲁什都是好孩子,虽然不够令我满意,但是还没有到非要有个强有力的支撑者的地步。”

    “那您之前的安排,不就是想在丽安娜和爱丽丝之间做一个挑选吗?您想要在她们当中找一个人来作为您继承人的辅佐者,不是吗?”欧仁妮重新抬起头来,以挑战性的态度面对着父亲,“既然您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为什么又不去考虑我们呢?我们才是本家的嫡女,是您最为合法、血统最为纯正的继承人,难道我不是比她们更为恰当合适的人选吗?请您正视我的请求吧,爸爸,或者给我一个我能够接受的否定理由!”

    如此毫不退让的回答,让亲王大为惊诧,这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胆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了。

    他打量着自己的女儿,蓦然升腾起了一个想法。

    之前想到她的年纪太小,所以还没考虑过她,现在看来……也许让她来试试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自己的忧虑和自己的深意啊。

    “那你觉得敌人们是谁?”沉默了片刻之后,亲王低声问。

    “敌人们是外国人,也是那些对您心怀不满的共和派和革命党,是那些觊觎您权力的野心家,还有那些因为您而利益受损的人,他们一直都在孜孜不倦地诋毁您,想方设法要打击您的威望,煽动叛乱,鼓动外国政府与您为敌,对这些人我们绝对不能留情,必须比这个冬天还要残酷,而我是您能够绝对信任的人,我可以把这个残酷毫不迟疑地表现出来。”欧仁妮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有我在无情地对待他们,那么克洛维斯就有余暇去宽大为怀,用他的仁慈去得到人心,毕竟他确实是一个好人。”

    欧仁妮这番话,说得夏尔心里暗暗点头,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女儿居然暗地里已经把他的心思想得这么通透。

    可是,还没有等他开口,欧仁妮却突然又说了下去。

    “而且,我认为,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这些人而已,我们的敌人,还有我们身边的人,还有那些旁人可能觉得必定忠诚于我们的人!”

    “什么意思?”夏尔怔了一下,因为他听得出女儿的隐含意思。

    “父亲,以您的智慧和您的眼光,您看不出来吗?特雷维尔家族有几个支系,其中有一些人还自以为是公爵本家,以为他们命该得到更多东西,混不管如果没有您照管的话他们早就完蛋了!更危险的是,您的那些私生子女们,几乎每个人都野心勃勃,只想着自己的风光和权力,对我们这些本家子女毫无应有的忠诚,只有无比的嫉妒和愤恨,好像我们有什么亏欠他们似的……”也许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似的,欧仁妮的语气里面又多了一些憎恨,“这些人迟早会成为家族和帝国的重大危害,让您和我们不得不偿付您的那些风流债。”

    如此毫不客气的回答,让亲王大为尴尬,以至于有些恼怒了。

    “我倒是没有看出有这种危险。”

    “您是看得出来的,只是您未必想要看出来而已。”欧仁妮微微冷笑了一下,显然对父亲的躲闪态度有些不满,“情况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们奉承讨好您不能改变这一点。如果他们真的知道好歹,那么他们就应该老实服从天理,竭诚为我们这些本家的人效劳,因为我们是您的命定继承者,也是您最为优秀的子孙,他们必须这么做。可是他们却没有半点敬畏之心,一心只想要和我们分庭抗礼,这种厚颜无耻的态度一直都没有得到惩罚,以至于野心越烧越旺,足以让他们成为帝国未来的敌人!请您正视吧!”

    在女儿毫不留情的阐述时,夏尔陷入到了沉吟当中。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但是某种意义上,亲王知道她是对的,那些儿女们他也是看着长大的,他们的想法又有多少能够瞒过父亲呢?他们确实个个都很有野心,雄心勃勃,都自命为自己事业的最佳继承者,想要和本家的子女们分庭抗礼。

    但是,欧仁妮也因为自己的固执和傲慢,以及对这些私生子女们的天然憎厌,而看错了一些东西。

    没错,这些私生儿女们虽然个个雄心勃勃,但是他们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如今他们能够掌握庞大的权势和无可比拟的财富,都是因为特雷维尔家族的权力庇护的结果,所以他们当然知道不管怎么样都要维护这个家族的统治地位,不想也不敢把一切闹到分崩离析的地步。

    所以不管是丽安娜还是爱丽丝,她们固然是想要成为自己事业的最佳继承者,但是她们都不会否认克洛维斯或者勒鲁什的地位正如如今的欧仁妮一样。

    正因为深知如此,所以他并没有阻止儿女们对自我野心的追求,甚至饶有趣味地暗中注视着他们的努力,就像是一个看着儿女做作业的家长一样。

    在他看来,野心太盛是坏事,但是一个人如果没有个人野心的话,那又有什么活头呢?

    夏尔转过头去,重新面对窗边,看着远方的大地。

    已经有丽安娜和爱丽丝竞争了,再加上一个欧仁妮,也绝对不会是坏事,她们互相争斗的时候所付出的努力,都会让这个家族更加稳固住统治的基石。

    这倒也不错。

    儿女们都长大了啊,一个个都有自己的意志和愿望,也有了自己的追求,看着这些儿女们一点点长大,父亲的欣慰确实难以言传。

    然而,这也意味着自己在慢慢变老吧。

    夏尔的心里突然有些百味杂陈,静静地打量着一片白雪的旷野。

    直到最后,他收起了自己的这些私心杂念,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好,既然你这么积极,那就跟在我身边先见习一下吧,我先说清楚,你要是敢跟我抱怨一次累我就立即会让你走开,明白了吗。”

    欧仁妮走到了爸爸的背后,然后一把拥住了她最为尊崇的父亲,把脸深深地埋在了他的背上,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父亲的尊崇似的。

    “谢谢您,爸爸!我会完全您交代的一切任务的,绝对!”

    就这样,欧仁妮的陈情得到了亲王殿下的许可,也成为了他的秘书之一。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这句东方古话欧仁妮当然是没有听过的,但是她却毫不犹豫地体味到了其中的逻辑。

    她第一个举动就是把自己的卧室搬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一侧的某个房间里面,这条走廊的尽头就是亲王殿下在枫丹白露宫的寝室和会客室。

    这样,她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见到拜访亲王的每个人,顺便……阻止那些不合她心意的人见到父亲。

    因为欧仁妮的特殊身份,再加上又亲王殿下的特别交代,所以其他人根本不敢阻止她的行动,只能以遵从的态度执行着她的要求,于是在不知不觉当中,取得了这样巨大权力的欧仁妮就成为了枫丹白露宫当中实权人物之一。

    而就在这个冬日的某一天,两辆疾驰的马车来到了枫丹白露宫当中。

    通过了卫兵的检查之后,丽安娜和爱丽丝走进到了宫殿内,踏着熟悉的路线向父亲的居所走了过去。最近她们所供职的铁道联合会,在大陆铁路上面得到了突破性进展,她们就是过来汇报工作的顺便跟父亲邀功。

    虽然她们两个都互相厌恶彼此,但是因为谁也不愿意错过这个邀功的机会,所以她们谁也不愿意落于人后,最后干脆一起过来了。

    因为夏尔早就给了她们通行的许可,所以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人阻拦她们,而她们在一路走过的时候,也不忘互相嘲讽。

    当穿过一道道楼梯和走廊,来到最后一段路程的时候,她们在走廊面前被卫兵拦下了。

    “我要见亲王殿下。”丽安娜不耐烦地开口了。

    “请问有预约许可吗?”卫兵板着脸问。

    “我见殿下从来不需要什么预约和许可!”丽安娜不耐烦了,“请让开!”

    “没有许可,不得入内!”卫兵反而挡在了她身前,“请离开!”

    他们毫不通融的态度把丽安娜气得七窍生烟,而爱丽丝却看得大为开心。

    “果然您是不受喜爱的人呀,里卡尼希特公爵小姐。”她略带讥讽地说,然后自顾自地向前走了过去。

    然而,她也被拦住了。

    “请问有预约许可吗?”卫兵以相同的态度问。

    “我……我还要什么许可……?你们疯了吗?”爱丽丝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了,然后一把向他们推了过去。“让我去见殿下!我不相信他会不肯见我!”

    于是,丽安娜和爱丽丝都和卫兵们推搡了起来,但是身高力壮的卫兵哪是她们能够推动的?可是因为她身份特殊,所以卫兵们也不敢动粗,只是挡在她们前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卫兵也更加动摇了,他们都清楚这两个女孩儿绝对不是平常人等,要是出了事上面绝对会追究自己,于是开始一步步往后退。

    “没用的家伙!”眼见这些卫兵在退缩,欧仁妮不得不站了出来,“给我挡住她们,不许后退!”

    “好啊,原来是你!”原来就惹出怒气的丽安娜更加气得发狂了,“原来是你干的好事!你居然私自调动卫兵,还敢隔绝亲王殿下,好大的胆子!”

    “什么叫做私自调动?是父亲给了我协助他处理日常事务的权力。”欧仁妮冷笑了一声,“阻止闲杂人等去见他,保护亲王殿下宝贵的时间,也是我的责任。”

    “什么?”丽安娜和爱丽丝惊诧地对视了一眼。“什么时候父……他给您这样的权力了?”

    “这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事情。”欧仁妮冷笑着扫了她们两个一眼。“好了,现在我想你们可以走了,今天亲王殿下心情不太好,不方便见客。”

    “呸!休想!”她的话,爱丽丝当然完全不会放在眼里了,“除非殿下亲自说不想见我,否则谁也不能阻止我去见他!你带着你的走卒们马上给我消失,不然到时候我叫你们好看!”

    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毫不意外地激怒了早就对她们心怀不满的欧仁妮。

    她涨红了脸,然后冷然打量着她们。“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有这种资格来面对我呢。我要是你们,早就羞愧地再也不敢出现在人前了,还能大模大样地跑出来,真佩服你们的脸皮……”

    “你这个家伙,懂得什么?”如此刻薄的攻击,让爱丽丝的脸也涨红了。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说!”丽安娜冷冷地说。“敢吗?”

    虽然觉得自己站在上风,但是欧仁妮也不想在这些卫兵们面前出丑,尤其是对面两个没教养的人如果发起疯来乱说话,那事情就不得了了毕竟她也是在瞒着父亲当住她们两个的。

    更何况,她也确实想要炫耀下自己的胜利。

    “好啊?有什么不敢的?”她冷冷一笑,“跟我来!”

    她转身就走,然后两个人跟着她在走廊上走了一段,来到了欧仁妮的寝室里面。

    这间寝室并不大,但是欧仁妮一贯追求舒适,所以这里的陈设十分奢华,书桌上也堆满了书信和文件自从接受了女儿的请求之后,夏尔就开始将不重要的文件交给女儿来尝试处理了,毕竟她确实是需要积累经验。

    一来到这里,她就像是炫耀宝物一样,向书桌张开了右手,“感觉如何啊,两位?”

    丽安娜和爱丽丝阴沉着脸,憎恨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了书桌边,愕然发现这确实是父亲的书信。

    “怎么会……怎么会……”爱丽丝大感意外和失落,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欧仁妮冷笑了起来,“作为父亲真正的女儿,我有义务为家族效劳,为父亲的事业添砖加瓦,不辞辛苦。这是父女之间的羁绊,某些人永远也不明白的。”

    如此毫不留情的话,让丽安娜和爱丽丝更加恼怒了。

    “好吧,您怎么样是您事情,我管不着,但是现在我要见父亲,请您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丽安娜将自己的嫉妒隐藏了起来,然后冷然对欧仁妮说。

    “我不是说了吗?亲王殿下不方便见客。”欧仁妮冷笑了起来,“哎呀,你们老是听不懂话,这让人好为难啊。”

    “你没有权力不让我见父亲!”爱丽丝忍不住对她喊了出来,“我是父亲最钟爱的孩子!”

    “你这是什么时候产生的鬼想法?”欧仁妮嘲弄地笑了起来,“谁是你父亲?”

    “死丫头,你懂什么东西?你也配这么跟我说话吗?”爱丽丝气得脸色煞白了,“要不是我妈妈仁慈,你们根本就没机会出来,所以别在这里碍我的眼,走开!”

    “如果你有点儿头脑的话,就马上走开吧,那样我还可以给你留点面子。”丽安娜也阴沉地开口了,“不然的话,我跟你保证,后果你承担不起。”

    这两个姐妹如此不留情面的话,也彻底激怒了欧仁妮。

    “两个野种,你们也配这么跟我说话?”她秀眉倒竖,然后抬起手来指着门外,“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到时候我就会让你们好好知道厉害了!给我滚回去!”

    她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怒火顿时在丽安娜和爱丽丝两个人心中燃烧了起来。

    尽管这两个女儿互相之间极度憎恨,可谓是势同水火,可是当受到来自于自命为“本家长女”、特雷维尔家族真正的女儿的欧仁妮的蔑视时,平常心高气傲的她们还是禁不住升腾起了几乎相同的怒火。

    必须要好好教训下这个混账才行。

    她们两个对视了一眼,然后回忆起了之前两个人的一次“争执”。

    “怎么?非要我去叫卫兵吗?我劝你们还是给自己留点儿面子吧,不然可不好看了。”欧仁妮又冷笑了起来。

    “没错……外面是有一群卫兵,但是……这里是二打一!”丽安娜咬着牙回答,然后骤然往前一扑。

    毫无准备的欧仁妮立刻被扑倒了,还没有等她说出话来,年纪比她大的丽安娜就压到了她的身上,四条腿好像覆压在了一起,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还没有等惊怒交加的她唿喊出来,她的嘴就被堵住了,爱丽丝带着满腔的怒火直接用自己的袖子堵住了她的嘴,然后摁住了她的脑袋,几乎就让欧仁妮丧失了一切行动能力。

    被折起来的欧仁妮曲着身子,脸孔和其他两个人处于平行的位置。丽安娜马上揉住了她的衣服,然后解开了的口子,一下子就让她肩头和胸口露出了大片的白色肌肤。

    “这不是完全没长成的毛孩子吗?”丽安娜露出了一个残酷的冷笑,“这样的毛孩子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唔……唔!”欧仁妮还是在挣扎着,口中发出呜呜声,显然另外两个人完全没有兴致弄清楚她在喊什么。

    然后,爱丽丝从绽开的领口伸手抚摸了下去,而丽安娜则掀开了裙子,然后抓住腰间的丝带重重一扯,让袜子半脱离了欧仁妮的脚,露出了腿上的大片肌肤。

    接着,她无视欧仁妮的唿声,左手抚摸上这片滑嫩的肌肤,然后毫不留情地向深处渐渐地抚弄了过去。

    她们并没有什么经验,再加上这个场合也毫无情趣可言,以至于这种抚弄变成了一种难言的折磨,欧仁妮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样的苦?痛苦和羞耻让她的眼睛里面泛出了眼泪,而这种眼泪却只让她的两个姐妹更加开心。

    这下再也不敢这么嚣张了吧?她们在心中冷笑。

    伴随着心中的快意,她们继续抚弄了下去,爱丽丝一手抓住了欧仁妮微微耸起的峰峦,然后**起来,而则带着恶意的冷笑,简单地握住蓓蕾初升的花蕊,然后轻轻地揉槎。

    她们的经验并不丰富,但是青春期的孩子在经过了这样的刺激之后,曾经的羞耻和痛处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奇怪的麻痒感,渐渐地让欧仁妮感到难受之极,仿佛被闷在了密封的箱子里面似的,唿吸十分困难,就连尾椎骨都在震颤。

    “嗯……啊……”她的怒喝变成了轻微的哼声,唿吸变得十分急促,而花蕊下面,粘稠的液体渐渐地流了出来。

    这种唿声似乎也感染了其他两个人,丽安娜和爱丽丝似乎也回忆起了自己之前的某次经,然后脸上也出现了红晕,眼睛里面也沾上了一丝雾气。

    她们的唿吸也变得十分急促,然后自己干脆也贴到了欧仁妮的身上,然后伸出舌头舔舐起了她的耳垂,而她们的手上也没有停下动作,继续让欧仁妮体会着那种难言的煎熬。

    欧仁妮的意识已经渐渐地模煳了,丽安娜和爱丽丝的粗重唿吸刮在她的身上,既让她感觉被狂风唿啸,浑身却也因此发热,而被舔舐的耳垂和其他地方不住传来的麻痒感,却让她又感觉自己飘到了某个无人之境。

    不行了,忍受不住了……她在心里哀叹。

    “啊……”

    随着她的一声轻唿,一切终于结束了。

    而这时候,丽安娜和爱丽丝也渐渐地恢复了清醒。

    “哼,这下还敢叫卫兵进来赶我们走吗?”看着她双目迷离的样子,丽安娜冷笑了起来。

    “老实待在这儿吧!”爱丽丝也毫不留情地对她说,“我会在父亲面前好好告你的状的!”

    一边说,她们一边重新整理了衣物,而谁也没有帮助欧仁妮这么做。

    “你们……”此时的欧仁妮已经是泪流满面,当然,使她如此痛苦的不只是来自于身体上的痛楚,而是被两个野种所摆布的羞耻和愤恨。

    虽然她此时身上还是酥软无力,可是她的眼睛里面却燃烧着烈焰,好像要将对面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吞没一样,“我要亲手杀了你们!我一定会把你们都大卸八块的!”

    “哼。”

    “嗤。”

    随着两声不屑的回应,她们离开了这间房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试探与道义

    随着积雪慢慢融化,万物开始复苏,早春的寒意开始渐渐消褪,气温上升,时间也来到了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

    在这个时节里,温暖的春风将绿色染遍了整个大陆,这座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人们开始重拾过去的习性,在春天的夜晚当中四处逡巡,看戏观剧,在载歌载舞的娱乐当中欢庆真正新年的到来。

    然而,在这样一个夜晚当中,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却穿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驶出了城内,然后颇为鬼祟地隐没到了夜晚的黑幕当中,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之后,最终停到了帝国大臣夏尔-德-特雷维尔先生的府上。

    因为早有预约,所以府上的门房并没有多做留难,反而很配合地将他迎到了府中,并没有惊起半点骚动。仅仅在十几分钟之后,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青年人,就来到了大臣阁下的会客室当中。

    这个青年人衣饰华贵,而且态度温和当中夹杂着点矜持,看得出来从小经富贵,不过虽然他的举止从容优雅,但是眉宇间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透露出了主人心中目前的一点儿紧张。

    本来,贵为梅特涅亲王的儿子,年轻的理查德-冯-梅特涅先生是没有多少事情值得烦忧的,可是当他进入了外交界、并且立志要在这个他父亲曾经大放异彩的领域里面做出一番成就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个世界的荣耀和阴霾同样会向他袭来,让他目不暇接,难以招架。

    1853年温暖的春风没有办法将世间的每个角落都照顾到,事实上,此时的理查德-冯-梅特涅心里感受到的只有寒意,而且是比冬天更冷的寒意。

    借助父亲的影响力,经过了本人的运作,他在去年的时候终于成为了奥地利帝国驻法兰西帝国大使馆的秘书,考虑到大使是基本上不过问政事的罗特希尔德男爵,他可以说基本主导了大使馆的运营工作。

    法兰西帝国是欧洲大陆有数的强国之一,自然也是其他大国最为重要的驻外使馆之一,能够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拥有如此高的地位,可见这个年轻人花费了多少心力。

    毫无疑问,法国人对梅特涅亲王的观感并不是太好,但是亲王毕竟是亲王,而作为亲王头衔继承者的他,也由此成为了巴黎外交界的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备受瞩目,也一向被视作奥地利政坛未来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平常,他风度翩翩,可以和每一个重要人士或者贵妇小姐谈笑风生,大有乃父真传,而他最为自得的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另一个他所仰慕的青年俊杰夏尔-德-特雷维尔大臣阁下成为了朋友,相互之间帮了不少忙,也让这位看上去未来注定会权势赫赫的大人物成为了奥地利帝国的朋友。

    对他来说,今天又是验证这个友谊的时候了。

    “哦,我的朋友,祝贺您!”夏尔一见到理查德,马上热情地张开了双臂,“真可惜你没有把新娘子带过来……”

    “您总是会有机会的,夏尔。”理查德微微一笑,然后握住了夏尔的双手,“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真遗憾你无法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不过没关系,我以后会和我的妻子常驻巴黎了,以后您会有很多机会碰见她的她对您也充满了好奇。”

    “真希望不是那种对恶魔的好奇。”夏尔哈哈大笑,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请坐。”

    在理查德长大承认之后,他的父亲为他找了一门亲事。

    这么亲事的女主角,就是他的女儿莱奥蒂娜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外孙女儿波莉娜-尚多尔在成年之后,莱奥蒂娜嫁给了一位匈牙利贵族莫里茨-尚多尔伯爵,而他们只生下了了波莉娜这个女儿,于是她小小年纪就可以继承大笔家业。

    正是为了让理查德可以拥有尽量多的财富,同时为了让家族产业不至于外流,亲王决定让理查德迎娶波莉娜一个叔叔,娶了小自己七岁的亲外甥女儿,在此时的欧洲还算不得惊世骇俗。

    因为自己的婚事,所以理查德-冯-梅特涅在前阵子告别了巴黎的繁华,回到了奥地利,并且在父亲和亲朋好友们的祝福当中迎娶了波莉娜-尚多尔女士,而他在新婚燕尔的时候,虽然无法亲临现场祝贺,但是夏尔还是给这对新人送了一份贵重的礼物,继续维持了自己和理查德的良好关系。

    新婚燕尔,原本这是一个人最为春风得意的时候,然而理查德在自己的婚事结束之后,就直接快速地赶回到了巴黎,并且行色匆匆地来到夏尔府中拜访,而且还特意隐匿着自己的行踪,其中的意味确实耐人寻味。

    至少,这对很多人来说,绝不可能是一个吉兆。

    “真感谢您这么快就接见到我了。”坐下之后,理查德-冯-梅特涅带着一丝庆幸说。

    “我的朋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以至于您都不肯堂堂正正来拜访我?”夏尔好奇地问了一下对方。

    “确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夏尔,我们最为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理查德的语气变得有些焦急了,甚至都懒得跟夏尔说一些客套寒暄的话,“这件事估计两三天之后就可以传遍你们的外交部,但是现在我提前告诉您吧,根据我们在当地的可靠情报消息,俄国人已经在临近摩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两个公国的边界集结了兵力,似乎出兵在即……”

    “嚯!”夏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然后认真地看着理查德。他知道,此时的理查德-冯-梅特涅已经不再以朋友的身份说话了,而是在代表整个奥地利帝国说话。

    “这个消息……并不是那么令人震惊。”沉默了片刻之后,他低声回答。

    “确实是不那么令人震惊,甚至是意料之中。然而,没有人愿意真的看到它发生。”理查德-冯-梅特涅低沉地点了点头,“之前您跟我们提醒过的一切,现在已经变成现实了,夏尔。”

    在接近两年之前,夏尔曾经为了挑选皇后的事情访问了一次奥地利帝国,并且分别在维也纳和法兰克福与弗朗茨-约瑟夫皇帝陛下以及梅特涅亲王本人会晤过。在和帝国皇帝以及他的外交大臣会面时,他着力强调过俄国人的威胁,并且指出在不远的将来,欲壑难填的俄罗斯人会趁着欧洲人还没有从之前的革命风暴当中恢复元气,然后向欧洲内陆进军,一步步地实现他们将双鹰旗插上拜占庭的夙愿。

    虽然他说得有些夸张,但是因为他的话确实有些道理,所以皇帝和外交大臣都将信将疑,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预言来临得这么快,这么直接,他们发现他们已经受到了来自北极的寒风从他们得到的情报来看,俄国人在边境线上面集结的兵力十分庞大,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搞一次武力恫吓而已,他们是想要动真格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新婚燕尔的理查德-冯-梅特涅亲王不得不草草地结束了自己和妻子的蜜月,然后带着自己的秘密使命重新赶回到了巴黎,并且一开始就直接跑到了夏尔的府上。此时此刻,他极度需要来自这位朋友的帮助。

    按理来说,摩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两个公国此时此刻还是土耳其人的附属国,首当其冲的是土耳其人,并没有直接威胁到奥地利,可是在奥地利人看来,这种威胁也毫无疑问地正投射到他们自己身上。

    在过去的时代,土耳其人曾经让整个基督教世界闻之色变,代苏丹武功赫赫,几次兵临维也纳城下,可是到了现在,土耳其早已经国运中衰,再也不复当年之勇,现在被称为欧洲“病夫”、被后来的温斯顿-丘吉尔称之为“声名狼藉、衰老垂危、不名一文的土耳其”的奥斯曼帝国,一直被窥视左右的欧洲列强看作已奄奄一息,它们只等它死后下手,瓜分它的庞大遗产。

    而作为土耳其的近邻和世仇,奥地利人就认为自己是最有资格瓜分这一份庞大遗产的人,他们对巴尔干虎视眈眈,摩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公国同样充满了觊觎,这些地方一直被视为是奥地利帝国自己的禁脔虽然他现在还吞不掉土耳其人的所有遗产,但是他们认为迟早吃得完,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而一旦这些地方落入到俄国人的手中,那么这一切美梦就毫无疑问地成为了泡影。

    更何况,一旦俄国人控制住了这些地区,奥地利帝国之前得到的特兰西瓦尼亚地区也毫无疑问地会暴露到俄国人的刀枪面前,现在虽然是土耳其人受苦,但是以后呢?控制了多瑙河下游的俄国人继续向前进发,到时候奥地利人又该如此自处?

    毫无疑问,此时奥地利人已经感受到了类似于唇亡齿寒的巨大压力。

    谁都知道俄国人欲壑难填,对领土的贪欲永无止境,所以被俄国人一步步往前挤压,并且不得不对俄国人俯首帖耳,这种前景是丝毫不能吸引到弗朗茨-约瑟夫皇帝陛下和他的大臣们的。

    但是奥地利帝国如今也并不算国势昌隆,所以这种压力他们也不想独自承担,这时候,皇帝陛下想起了夏尔曾经在他面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保证,于是他们想要再从这位如今法兰西帝国当红的大臣阁下口中,再确认一下这个保证,以便奥地利可以做出最为明智的判断。

    “夏尔,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是否现在还具有效力?”在大致讲述了一下背景之后,理查德-冯-梅特涅略显得有些紧张地看着夏尔,“我知道,有时候在外交事务上面,一年就相当于一个世纪了,但是我认为既然当时你能够做出那样的承诺,那么现在也没有必要临阵退缩……”

    “我的朋友,如今我已经不在外交部任职了。”让理查德有些失望的是,夏尔并没有受到他的激将,而是以一种圆滑的态度绕开了保证的要求,“我能为当时的法国政府负责,之前说过的话也是贴合了当时的时机,可是如今,如果你想要知道法兰西帝国的态度话,我认为最好去问一下帝国外交部,我想他们会给你们答案的。”

    “夏尔,话不能这么说人人都知道你是陛下的宠臣,对他的意见有莫大的影响力,我想这种影响力是不会因为离开外交岗位而消褪的。”理查德打量着这位炙手可热的大臣阁下,“你放心吧,只要您能够解答我国的疑难,我们的皇帝陛下会诚挚地感激您的。”

    怎么每个人都觉得我只想着贪污**?夏尔虽然脸上还在微笑,但是心里则微微有些尴尬。

    “我很感激皇帝陛下对我的看重,但是现在时机紧迫,要我们仓促表态本来就很让人为难如果在美泉宫时他能够表态更积极一点那就更好了。”夏尔貌似遗憾地暗讽了一句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当然理查德只当做没听见。“当然,如果您非要问我的个人意见的话,我可以告诉您,我还是坚决反对俄国人对现有欧洲秩序的挑战,放任俄国的扩张,这是不符合情理而且对我们的子孙后代来说,将是不折不扣的灾难。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

    虽然夏尔努力想要表示这只是个人态度,但是他这种表态,仍旧让理查德大松了一口气。

    他才不相信夏尔会是什么私人看法,这位大臣阁下既然这么说,就肯定表示法国官方确实有意以任何手段阻止俄国人的扩张,而这就代表自己的使命将会圆满完成。

    “谢谢你,夏尔!”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让斯拉夫人把阴霾投射到整个欧洲的上空!”

    “那么现在奥地利人的态度是什么呢?”夏尔笑眯眯地打量着他,然后突然冷不防地问,“我可以理解为,如今皇帝陛下想要和我们合作,一同对抗残暴的俄罗斯人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理查德的欢悦,他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尴尬了起来。

    “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了,绝对不会坐视俄国人控制多瑙河的源头,否则这将是奥地利的灾难,也将是整个欧洲的灾难!”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低声说,“但是,考虑到之前的暴乱当中,沙皇陛下帮助我们平定了匈牙利人的叛乱,对我们一份恩义在,所以我们不得不在行事当中考虑到这一点。”

    “嚯……”夏尔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如今的国际秩序当中是极少讲究道德的,知恩报恩从来都不是必然行为。

    所谓“恩情”不过是一个好听点儿的借口而已,本质上只是奥地利既想要狐假虎威,借英法的势力来为自己撑腰,又不敢挥霍自己的实力,冒险和俄国人硬抗,于是选择作壁上观坐收渔人之利而已,理查德自己明白,他知道夏尔肯定也明白,所以未免有些尴尬。

    不过,外交本身来说就是要睁眼说瞎话,所以虽然尴尬,他倒也是顺畅地说了出来,没显得有多么理屈,哪怕夏尔的面上有些嘲讽。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夏尔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在行将到来的日子里面,奥地利人希望我们和英国人挺身而出,为奥地利遮挡住可怕的阴霾?”

    “倒也不能这么说,夏尔……”理查德略带尴尬地回答。“我们有决心为您助阵,在道德上削弱俄罗斯人的立场,我相信道义是十分重要的资产,会让俄国人无法一意孤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招徕与反问

    “我们有决心为您助阵,在道德上削弱俄罗斯人的立场,我相信道义是十分重要的资产,会让俄国人无法一意孤行。”

    尽管理查德-冯-梅特涅说得义正辞严,而且貌似十分认真,但是夏尔却忍不住要笑出来了。听哈布斯堡的臣僚们亲口说出道义一词,总是让人感觉古怪。

    “也就是说,我们能从奥地利人手中得到的,也就只有道义上的支持而已了?”因为在强忍耻笑,所以他的嗓音已经变得有些古怪了,“恕我直言,这样的做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法国满意的,我想英国人也绝对不会满意。”

    尽管这个回复是在意料之中,但是理查德还是有些大失所望。“夏尔,我知道这样似乎有些……有些消极,但是也请您理解我们一下,毕竟你们和俄国并不接壤而俄国就在我们旁边,而且他们之前也确实给我们帮了一个大忙……处在我们的立场上,虽然确实对他们的行为十分不满意,但是真的很有难处和他们决裂。”

    “我理解奥地利的难处,但是我认为这不是你们拿这个来搪塞法国的理由。”夏尔的神情变得有些严厉了,“如果奥地利不想要招惹俄国,很好,我们理解,我们也不会干涉;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奥地利人又想要我们帮他们抵抗俄国人,又想要自己在旁边看着无疑这种态度会让人感觉十分难以接受。”

    接着,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义力量?很好,我们也喜欢道义,道义是维护人类美好生活的最伟大的力量,可是我们能够凭借道义就抵抗住俄国人吗?”

    “我承认您的指责有一些是有道理的,我们也对此很歉疚,但是请您不要这么激动。”因为夏尔说的话有些难听,理查德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我们也知道贵国和英国人不会对此十分满意,但是过多地指责是无法让我们的立场趋于协调的,我想我们应该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下!”

    他这番话,既是对夏尔态度的抗议,但是却又留了余地,表示自己不想和夏尔争吵,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暗示奥地利可以从作壁上观的立场上稍微松动,以便和英法的立场进行协调。

    而夏尔当然不会放过他的这种暗示了。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激动了,毕竟您带来了一个不让人愉快的消息。”夏尔微微笑了笑,然后直率地问了对方,“那么,请告诉我吧,奥地利帝国最多能够为我们做到哪一步?”

    从理查德的话里面来看,夏尔明白想让奥地利人参战是不可能的,他们虽然想要遏制俄国人但是自己又不敢和俄国人决裂,不过这也不让他意外,在原本的世界线上面,奥地利人也同样采用了这个立场。

    他之所以显得像是失望和愤怒,主要是为了敲打一下奥地利人,让他们明白自己对奥地利人有很多期待,顺便也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向他们勒索一些个人方面的好处。

    “诚然,我们确实无法参加到对俄国的作战当中。”仿佛是害怕夏尔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似的,理查德再度强调了一边,“但是我们可以在舆论当中偏向英国和法国,同时以奥地利的实力作为保证,来要求俄国人顺应时势,撤销自己的危险举动,结束军事冒险。”

    “也就是说,奥地利还是会跟俄国人发出通牒,要求他们撤回自己杀入多瑙河流域的军队?”夏尔反问,“如果俄国人不听从的话,那么你们会加入到武力制止俄国的行动当中来吗?如果你们不准备加入,那么这种通牒又有什么用?”

    “在一定的情况下,参考当时的具体情势,也许我们确实会有所行动。”理查德又勉强地笑了笑,说了一句颇为经典的外交辞令。

    看似有所保证,实则什么都没有保证,为未来留有余地,但是又足以让人充满希望。

    夏尔明白,此时此刻奥地利人还是在耍滑头,因为他们吃不准在接下来的战争当中究竟会打成什么样,所以即使决心遏制俄国人,他们也不肯第一时间参与进来,而是要先观望一下,看看俄国人是占上风还是下风。

    如果俄国人占了上风,他这些承诺肯定作废,奥国人会装作没事一样地作壁上观;如果俄国人占了下风,那么奥地利人的威胁就足以变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俄国人不得不掂量一下继续坚持和欧洲对抗的可怕后果,应该就可以带来不战而胜的效果。

    虽然这本质上还是在观望,但是确实比从头到尾作壁上观要强多了,只要英法一旦占有优势,奥地利人就会参加进来,一起进行反俄大合唱。

    “好吧,既然归国是这么考虑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强求,我会请求陛下好好考虑一下奥地利的苦衷和热情的。”夏尔的严峻表情终于微微松了下来,“当然我没有办法保证他一定会喜欢这个意见。”

    “我们所能做的并不仅仅是如此而已。”理查德连忙说,“我们还有一个打算我们想要联合普鲁士,一起对俄国保持武装中立,让他们不得干涉你们的任何行动。”

    这时候,他就稍微有些自得了,因为拉普鲁士一起来保持武装中立正好是梅特涅亲王和奥地利一群外交家们的共同想法。这么做,一来可以体现德意志各邦国协调一致的立场,抬高奥地利在英法面前的身价,二来也可以向英法两国卖好,毕竟他可以宣称自己帮英法拉住了俄国人的盟友,让他们可以只用得着面对一个敌人。

    “普鲁士人一贯都是亲俄的,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果然,如同他所期待的那样,当他突然说出这个要求之后,夏尔的态度顿时就变得更加和缓了,“有把握吗?”

    “目前我们只是刚刚开始试探而已,无法跟您保证一定能行。”理查德颇为审慎地回答,“不过我父亲认为,实现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普鲁士人虽然亲俄但是他们不是白痴,他们不会想要和英法这样的庞然大物为敌。另外,我们也会摆出我们的实力,让普鲁士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一旦战端开启,我们就会跟普鲁士沟通相关事宜,而且我们蛮有把握可以拉住普鲁士和我们一起武装中立……”

    “这真是很不错。”夏尔难得地点了点头,认同了对方的看法,“我想,如果这事能够办成的话,也确实是奥地利人对我们联盟的一个极大的贡献……依我看,您的这个提议是能够让陛下十分满意的。”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就太好了。”理查德也连连点头,心想自己终于和对方修补好了裂痕,“我的朋友,现在您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苦衷和想法了吧?我知道,您是法国的大臣,必须以国家利益为重,不过我想……为我们美言几句,并且促成我们和英法两国的立场协调,并不至于伤害到您的原则,反而只会对您个人有利……”

    “只要对国家有利的事情,哪怕是需要承担生命的风险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对于个人的祸福荣辱,我是从来不会有所考虑的。”夏尔的表情马上就变得严肃了,“我心里只有对国家的热忱。”

    “您真是太让人敬佩了,夏尔!”理查德一脸严肃,偏过视线来看着旁边的座钟,“我在和妻子去意大利度蜜月的时候,曾经在边境途径一座庄园,它就在阿尔卑斯山脚下,风景好得惊人,能看到雪山,也能种出最美的花朵。而且那里的环境十分幽静,绝对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会无聊到跑到那儿多管闲事……要是什么时候能够和您一起去看看那就好了……”

    “真是抱歉,您的描述让我悠然神往,可是我是帝国的大臣,我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夏尔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夏尔,没必要这么辛苦自己啊。”眼见夏尔拒绝了,理查德连忙劝谏起了他,“在为国效劳之际,人们也应该追求一下个人的舒适,我觉得这不是矛盾的行为,因为一个人只有在自己舒适的时候才能够更加投入地为国效劳,不是吗?想想塔列朗吧,他和我们,嗯……到过很多地方,但是他还是忠诚地位法国的利益服务,并且得到了许多人的敬仰,我认为您也可以这样。并且,出于法兰西和奥地利的利益考虑,也许我们确实需要更紧密的纽带。”

    “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我这么做,总归是不大好的。”夏尔还是摇了摇头。

    正当理查德有些着急,准备再劝的时候,夏尔突然话锋一转。“要不,干脆我妹妹代替我在某天去看看怎么样?她喜欢风景,而且喜欢艺术。”

    “嗯……嗯……当然可以,没问题!”理查德怔了一下之后,连连答应。

    反正这座庄园是奥地利皇家准备赠送给夏尔-德-特雷维尔的礼物,只要能够送出去,那么不管是他还是他妹妹的名下都不重要了。

    “我的朋友,我真的十分感谢您对我的好意……”收下了这样一份贵重的礼物之后,夏尔的态度更加亲切了,他突然凑了过来,然后拍了拍理查德的肩膀,“所以有几句话,能够请您听一听吗?”

    “请说吧,夏尔!”理查德连忙打起精神来问。

    “你们的苦衷其实我都是清楚的,这样的做法我也能够理解,毕竟你们难处太多,能够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谁也不能要求你们太多。”夏尔放低了声音,“但是,我的朋友,难道你觉得俄国人就能够理解你们吗?处在他们的立场上,他们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地原谅你们。”

    “这个……”理查德有些迟疑了。

    “我觉得这很容易理解,因为有些人在碰到强敌的时候,往往会憎恨那些不给自己帮忙的朋友。”夏尔不紧不慢地说,“他们憎恨不肯帮自己忙的朋友,是因为敌人有时候太强大太可怕,他们不敢一直恨下去,而那些朋友却正好能成为他们撒气的目标而你的国家,我认为就会面临这种风险。毕竟,正如您说的一样,我们和俄国相隔千里,而你们却近在咫尺。”

    “这……倒确实是有可能吧。”理查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但是还是保持着镇定,“不过我们奥地利有信心面对这种局面。”

    理查德现在不接受,夏尔并不感到意外,他当然有耐心。“朋友,记着我的话吧,俄国人欲壑难填,非要把每个朋友都吃得精光不可,但是法国人却不同,他们乐意善待朋友,乐意帮助您维持帝国”

    “我们自己就能维持住帝国。”理查德昂起头来,一字一顿地回答,“当然,我们也十分重视法国人的友谊。”

    “也许吧。”夏尔微笑了起来。“但是,东还是西,迟早奥地利人得选一边,即使你们现在不选,这一点迟早也会到来,而且我认为不会太远。”

    夏尔跟他点明了这个事实,也是为了提醒他,比起投靠俄国来,依靠法国的支持要更加好得多,理查德当然听得出来,只不过他现在不太认同而已。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面,奥地利确实还没有摆脱史的惯性,还依旧认为哈布斯堡帝国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大国,拥有完全的行动自由,虽然之前经过多次失败但还是凛然不可侵犯,所以他们认为自己可以得罪俄国。

    但是这种史的幻觉注定是要消失的,这个在19世纪下半叶风起云涌的民族主义思潮中,注定要变得焦头烂额的帝国,将迟早面临要找一个大国来依靠的处境。

    在难言的沉默当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过了片刻之后,一直在沉吟的理查德终于忍不住了。

    他决定单刀直入,问一个自己之前没想过要在这儿问的问题,“我是否可以这么理解法国人,包括皇帝陛下,对奥地利的意大利领土毫无恶意?”

    这问题倒让人有些尴尬,夏尔心想。(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保证与奚落

    “我是否可以这么理解法国人,包括皇帝陛下,对奥地利的意大利领土毫无恶意?”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之后,理查德-冯-马上集中全部注意力,仔细地审视着对面的这位特雷维尔大臣阁下,观察着他的任何举动。

    他心里十分紧张,因为他自知自己已经在进行一个小小的冒险。

    外交事务有时候是一种十分注重细节的行当,掌握分寸十分重要,一个合格的外交官,必须知道自己在某个场合能够说什么话题,能够说到什么地步,他必须牢记话题当中要避免一些难堪的禁忌,以便能够让自己不至于惹怒面对的人。

    而理查德现在所提的意大利问题,正好就是如今法奥关系之间的禁忌话题。

    在拿破仑皇帝的时代,意大利就是法国和奥地利争锋的主要战场。这位皇帝在土伦和巴黎崭露头角之后,马上就带领共和国的远征军来到了意大利战场,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博取名誉和富贵的发迹之地,并且经过数年的战争之后,几乎将整个奥地利的势力都排挤出了意大利地区,然后把意大利分割为两个王国,分别交给了养子欧仁和妹夫缪拉来统治。

    可是在帝国陨落之后,经过维也纳会议上面的利益交换和最终确认,伦巴第和威尼西亚等等北意大利地区就重新回到了奥地利人的手中,而皮埃蒙特地区则交给了撒丁王国。

    本来这种安排可以算是颇为精当奥地利夺回了自己的传统领地,并且让撒丁王国变成了法奥之间的缓冲国,而波旁王朝在法国复辟之后也屡次重申自己绝不会再对意大利有领土上的觊觎,奥地利人也得以在那之后的几十年里面,相安无事地统治着北意大利地区。

    可是在1848年之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经过一系列让人目瞪口呆的局势变化,波拿巴家族的首领,居然出人意料地成为了法兰西帝国的皇帝,重新主宰了法国的一切军政外交大权。

    波拿巴家族本来就和有哈布斯堡帝国有旧恨,再加上这位皇帝早年就在意大利参加过反对奥地利人的秘密组织,所以又有和新仇,这些旧愁新恨加起来,足以让奥地利人君臣担心不已了。

    原本来说,以奥地利人本身的观感,在法国和俄罗斯之间如果必须做出选择的话,他们当然会更加喜欢“优雅文明”一点的法国人,可是这种选择在掺杂了路易-波拿巴这个砝码之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谁也不知道这位皇帝会不会突发奇想,给自己来一次炫耀性的意大利进军。

    更令人忧虑的是,也许是同样感受到了路易-波拿巴的野心,夹在法奥之间的撒丁王国也开始蠢蠢欲动,想方设法地要讨好这位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

    撒丁王国的想法当然也很容易明白,他们就是要讨好法国人来打击奥地利人,然后利用法国人的力量驱逐奥地利的势力,让自己摆脱缓冲国地位,并且在意大利扩张自己的势力。

    此时此刻,维也纳担心的不仅仅是已经进军了的俄国人,他们也同样担心似乎在蠢蠢欲动的撒丁人和他们背后的法国人。

    现在俄国人要向多瑙河进军,向巴尔干进军,法国人如果也想向意大利进军的话,那么他们在奥地利人心目中就将是同样可怕的恶棍了,哪一个都不值得依靠和亲近。

    原本为了两个人之间密谈的气氛,理查德是不想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的,可是当夏尔再度高唱法奥亲善的老调时,他经过沉吟,还是决定单刀直入地问一问这位大臣阁下。

    处在他的立场上,他是极其希望法国和奥国两国能够友好的,他认为这对两国都很有利。

    虽然他和其他奥地利帝国的高层人物一样,担心那位有新仇旧恨、又极端喜欢冒险的皇帝陛下会不明事理,继续把奥国当成敌人,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来往之后,他对夏尔却产生了一丝信心。

    在之前,经过数次交流,他发现这位最近在法国政坛声名鹊起权势赫赫的青年大臣,确实是真心希望法奥亲善的,虽然这个人高深莫测,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未必一样,但是理查德觉得自己必须去试一试,哪怕这场赌博会失败,也注定值得一试。

    这个试探就是为了看看特雷维尔大臣的诚意,他要么是口是心非的假朋友,所有“亲奥地利”的宣言都只是口灿莲花;要么就是一个真正诚心的亲奥派,值得奥地利帝国投入更多资源来结交,毕竟如果真能实现法奥亲善的话,对奥地利如今的处境确实有很大帮助。

    在理查德紧张的注视之下,夏尔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问题毫无准备然而理查德就是希望他毫无准备,那样的话他的回复里面就能看出更多个人意志。

    “理查德,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应该坦诚相见的,更何况你们刚刚还送了我一份这么贵重的礼物。所以,虽然你这个问题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之内,但是我还是会回答你的。”沉默了许久之后,夏尔苦笑了一下,显得有些为难,“我跟你明确地说吧,我们的陛下确实对意大利问题十分关注……哎,我就不绕圈子了,他确实因为一些过往的经,而对奥地利人在意大利的势力,有些不大认同。”

    果然如此啊!

    理查德的心脏重重地抽搐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又压抑了下来。

    虽然这是一个很坏地消息,实话总比假话要好。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是,我并不是说他十分反感奥地利人,对奥地利人在意大利的势力有意见,和对整个奥地利都有意见是两回事。”夏尔再度强调一遍,“他顶多是想要和奥地利要求调整一下意大利的势力范围罢了……”

    “夏尔,我很感激您的坦诚,但是我必须向您严正指出,这不是用‘顶多’就能够形容的问题!”理查德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尽管他知道这样不太礼貌,但是他更加知道自己必须用这种方式把问题的严重给表达出来,不能给法国人任何侥幸心理。“对我们来说,意大利的领土和帝国其他部分的领土是同等的,同样代表着奥地利至高无上的国家利益和生存之所必须,不可能有什么情况是只损害意大利领地而不损害帝国本身的,所以……我们无法和法国,或者撒丁,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心平气和地商谈调整意大利势力范围的问题,这是绝对行不通的!任何国家也不可能在损害了我们的意大利利益之后还能够和我们继续友好下去。”

    “哦,哦!我的朋友,不要这么激动嘛!”眼见理查德说得如此严重,夏尔忍不住失笑了,“我只是说一个其实并非至关重要的事实而已,事实上您得看到,他现在的角色是皇帝,是必须按照帝国的利益来行事的,他不会按照自己心中的一些老想法的指引去行事。所以,虽然可能心里对奥地利帝国有所芥蒂,但是在实际行动上面,他不会做对奥地利不利的事情帝国的利益需要他和奥地利保持亲善,我这样的人更加希望他能够以理智来行事。”

    “我相信皇帝陛下的理智,但是我也知道,我们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某一个人的理智上面,尤其是一个如此成功的冒险家上面。”理查德微微摇了摇头,似乎不大认同夏尔的话,“一个长期赢得赌局的赌徒,很难收住手,因为他们已经嬴惯了……”

    “没有什么赌局值得再付出一个帝国了!”夏尔加大了音量,着重地跟对方强调,“朋友,他现在是皇帝,他的要务是维持帝国的统治,维持一个对他有利的现有秩序!一个马夫搞革命是想要皇帝,那么一个皇帝呢?他干嘛搞革命?就为了当马夫吗?这个道理谁都懂,我们每个人都懂,我也会不遗余力地跟皇帝陛下陈说利害,让他明白这一点!”

    这个反问确实十分有力,以至于理查德都不禁微微点头了。

    确实,如果是以绝对理智的立场来判断的话,他自问确实找不到拿破仑三世陛下非要和奥地利过不去的理由就算要讨好军队,也大可以在别的地方冒险,为撒丁人火中取栗对法国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但是,虽然年轻,父亲多年的言传身教也让他性格变得谨慎至极。“万一陛下真的一意孤行,非要和我们作对呢?”

    “如果他真要这么做,我会极端地反对他的决定,会尽我的一切能力来恳请他改变主意,一般来说,以他对我的信任,他确实会这么做的。”夏尔抬起头来,十分认真地看着理查德,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当然,凡是都有万一,如果一切真的无可挽回,帝国将会和奥地利交恶,而奥地利并没有什么过错的话,我会挂冠而去以示抗议,退出帝国的朝廷,直到帝国改弦更张,重新走上法奥修好的道路上为止。”

    “天哪!”

    夏尔这个突如其来的承诺,让理查德惊讶得目瞪口呆,事实上他从没有期待过能够从夏尔的口中听到这样的承诺。“夏尔,你这是认真的吗?”

    “十足认真,而且不是因为一时冲动。”夏尔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你可以把这句话写在纸上,然后送到维也纳的外交部秘密存档,送给你的皇帝陛下,这是作数的,特雷维尔说话算话。”

    “这……这还真是……”理查德视线四处游动,显然一时还没有接受这个消息。“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第一,我确实真心想要法奥亲善,容不得一点儿犹疑;第二,法奥修好是我一力倡导外交路线,是我所认定的法国外交基石,否定了这一点无异于是在说我的全部路线就是错误的,那么我必须引咎辞职,带着我的错误离开帝国政府。”夏尔仍旧显得从容不迫,仿佛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第三,我有十足的自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陛下和帝国政府,采纳我的建议。”

    “是这样啊……”理查德急速地眨着眼睛,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内心波动。

    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十分强烈的自信,他坚信自己的路线是对的,也坚信他的陛下一定会按照他的建议去做。

    这种自信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他也不禁有些动摇了毕竟,这个年轻人可是真的青云直上了啊,他确实有资格自信。

    看来,这个试探,是相当圆满了,理查德心想。

    “很好,夏尔,我会把你的话和你的承诺原原本本地转述给陛下的,我希望这个承诺不用到需要兑现的那天。”他站起来,然后郑重其事地走到夏尔的面前,“另外,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奥地利人对法国绝无恶意,只要法国人向奥地利人伸出友谊之手,那么它绝对不会落空。跟你一样,我也用我的前途来保证,如果法国无过错而奥地利主动和法国决裂的话,那么我愿意挂冠而去,回家摆弄我的花园去。”

    “你这么一说,我倒深怕我们某天要一起去阿尔卑斯山麓之下种花了。”夏尔突然笑了出来,然后自己也站起来了。

    “那自然是不会发生的啊!”理查德哈哈大笑。“不过,如果您想去的话,那么奥地利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因为心情都很好,两个人又握起了手。

    从理查德的面孔上,夏尔判断今天自己已经超额满足了对方,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并且明确了奥地利的立场,而经过两个人一番畅谈之后,时间已经来到深夜时分了。

    正当夏尔以为对方就要告辞离开的时候,理查德突然又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夏尔,您还记得那位俾斯麦先生吧?”

    “嗯,我还记得啊,我和这位先生曾经一起受您父亲的邀请拜访过他的庄园。”夏尔马上点了点头,“我还和他交流过几次,我认为他是个聪明人,而且很积极。”

    “您看得很不错,他确实是一个聪明而且积极的人,而且是过于的聪明和积极了。”理查德的笑容更加深了,似乎有些嘲讽似的。

    “这是指什么呢?”夏尔马上问。

    虽然他心里很注意,但是他表面上却装作不太在意。

    此时的俾斯麦,只是被普鲁士国王扔到了法兰克福当驻帝国会议代表而已,虽然身份挺高,但是基本上等于被投闲置散,无法参与机要,所以只是一个闲杂人等而已,和他这样的帝国大臣当然无法相提并论,他要是表现得过于关心那才是奇怪。

    “这位先生,现在一直都利用各种场合,刺探法国和奥地利的情况,似乎是想要弄清楚弥漫在欧洲上空的阴云是怎么回事,而且他还和俄国人驻法兰克福的代表过从甚密,依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他似乎一直都在提出各种建议,想要俄国改善和欧洲各国的关系,以便缓解外交紧张。”

    “这倒是并不太令人意外。”夏尔想了一下之后,低声回答,“虽然和他见面不多,但是我看得出来俾斯麦先生不是一个喜欢安分的人,况且普鲁士人一直都对俄国很有好感不过我认为他不是一个特别执着于亲俄的人。”

    “他当然不是特别亲俄的人,普鲁士人除了自己谁也不亲。”说到普鲁士的时候,理查德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显得特别尖刻,“普鲁士人一直都这样,他们就喜欢耍弄这种鬼把戏,抬高自己的地位,而这位先生更有这种需求,因为他觉得帝国会议代表太屈尊他了!他想要多做点儿事,多扮演点角色,尤其是扮演西欧和东欧的仲裁者角色。”

    “您的意思是,俾斯麦先生并不关注俄国和西欧的外交关系能否缓解,他只需要借助这种紧张空气,来抬高自己的地位,顺便为自己增加影响力,以便在未来为自己谋取一个……更有利的职位?”夏尔平静地问。

    “是啊,普鲁士人喜欢冒充大国,这位先生喜欢冒充大人物,所以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时刻,他上蹿下跳想要扮演一个他配不上的角色,是很正常的。”理查德以一种平淡的语气,刻薄地嘲弄了俾斯麦一番,“但是,在欧洲的至高舞台上,普鲁士人只能是看客,而被扔到了法兰克福的他,充其量只能算是看客的看客,他的全部努力就是在我们面前演出一场滑稽剧而已。”

    他这么尖刻,既有奥地利人对普鲁士的传统厌恶,也是想要在夏尔面前败坏俾斯麦的形象,以免夏尔对这个普鲁士人印象过佳,印象他对奥地利的亲善态度。

    “如果他愿意演的话,那就让他演吧。”夏尔又想了一下,“就算他想要玩弄外交阴谋,反正无关大局。或者说,这还更加是好事……越是让俄国人以为自己形势还不算很严峻,他们越就会得意忘形。”

    “那么您介意不介意让他吃点儿教训呢?”理查德突然问,“比如我们在和普鲁士谈判的时候,对普鲁士国王抗议他的行径?”

    “现在还是不要这么做吧。”沉默了片刻之后夏尔回答,“这个人我有用。”(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默契与秘密

    “您对俾斯麦先生有什么计划吗?”听到了夏尔的回复之后,理查德马上追问。

    出于他的立场,他确实很担心法国人和普鲁士私下里搞出什么默契来,所以想要费尽心力去试探,想要从夏尔这里搞出什么情报来。

    可是夏尔却没有让理查德得偿所愿,他只是微微一笑,回避过去了这个问题。“俾斯麦先生只是仕途不顺,所以想要给自己博取一点儿名声而已,我们不能够反应太大,不然的话我们反倒是帮他了。”

    “这倒也对。”想了片刻之后,理查德点了点头,然后冷笑,“那就让他继续去扮演欧洲调停者吧……”

    现在的俾斯麦,就和过去一样,充满了雄心壮志,一心想的是规划欧洲的未来,让自己成为欧洲的领导者,可是现在当着驻法兰克福帝国会议代表的他并没有这样的能量,只能从事一些他不喜欢的琐碎工作。

    他当然不甘心于这种地位,一心想要让国王和威廉亲王看出自己的价值、让整个欧洲的外交界看到自己的能量,而如今欧洲上空阴云密布的空气则更让他看到了机会,所以他在法兰克福不务正业,一直都在和俄国驻法兰克福的公使密切联系,这倒不是因为他更爱俄国,而是为了让尼古拉一世沙皇和他自己的国王看到他的价值。

    是的,正如在那个世界当中一样,俾斯麦想要扮演一个沟通东欧和西欧的人,一个在英国与俄国人之间共同的朋友,在那个世界他扮演得很好,在这个世界上他也在惬意地尝试着。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俾斯麦会得到俄国的欢心,并且为自己的外交之路增添一个重重的砝码,但是即使如此,他现在的地位仍旧不高,并不能够干涉到普鲁士、更别说英法和俄国的政策了。

    夏尔含蓄提醒理查德的正是这一点以普鲁士人对奥地利人的情绪,如果他特意去针对俾斯麦,那反倒是给他博取名声的机会了,普鲁士国王会因为反对奥地利人的干涉而特意褒奖俾斯麦,给他带来他原本得不到的名望。

    经过夏尔这么一提醒,理查德也知道不能这么办,于是马上转换了思路,转而鼓动了夏尔。“夏尔,我必须说,他的这种想法是十分危险的,因为在欧洲联合起来对付俄国的征程当中,普鲁士不能袖手旁观,这会给其他人一个很错误的信号,也会让俄国人心存侥幸……”

    “普鲁士人虽然尚武,但是他们毕竟是有理智的。”夏尔摇了摇头,“如果必要的时候,法国和英国人也会适时地提醒一下普鲁士,他们毕竟是一个欧洲国家。我们并不指望他们和俄国兵戎相见,但是他必须在那个时候保持安静,尤其不能违反中立原则去帮助东方的邻国。我相信,如果我们冷静地摆事实讲道理的话,普鲁士人是能够理智行事的。”

    “那就太好了,早就该这样了!”一听到这个答复,理查德马上大喜。“到时候我们也会和您一起提醒他们,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

    奥地利人早就难以招架普鲁士人的勃勃野心,一心想要从各方面打压这些人,如果能够借着英法势力来打压一下普鲁士人的气焰的话,奥地利当然喜不自胜。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样的表态,理查德终于确信特雷维尔在普奥之间明显地倾向于奥国,而且愿意以行动表示这一点。

    “真的很抱歉,今天叨扰了您这么久。”带着愉悦的心情,理查德这时候终于向夏尔提出了告辞,“我代表我们的陛下,十分感激您今天跟我们所做的一切表态,并且感激您一直以来在法奥修好一事上面所作出的努力……”

    “我但愿你们能以同样的努力对我,不要让我难做!”夏尔笑着回答。

    “绝对的,相信我吧。”理查德再次伸出手来。

    两个人重新握住了手。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要跟您说一下……”正当理查德决定离开的时候,夏尔突然小声说。

    “什么?”理查德好奇地问。

    “我们的皇后陛下,她对奥地利很有好感,她跟我抱有同样的期待,希望法奥两国能够携手走向未来……”夏尔平静地说,“比起我来,她更加适宜作为两国之间沟通和友谊的桥梁。”

    理查德没有回答,尽管他心里确实同意。

    因为皇后陛下之前在奥地利帝国国内长大,并且其家族蒙受了哈布斯堡皇族多年的恩惠,所以她对奥地利有好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奥地利帝国高层本来也对她寄予了厚望。

    可是,因为史因素考虑(拿破仑一世的皇后路易莎是奥国公主,并且最后背弃了皇帝),奥地利人一下子又不太敢这么快就接近皇后陛下,而且波拿巴家族的宫廷,能够为奥地利人牵线搭桥的人又太少,所以奥地利人暂时没有办法接近皇后陛下,把她为自己所用。

    而夏尔这么说,他的心里当然就燃起了希望,期待这位大臣阁下牵线搭桥,让奥地利人可以影响到帝国的皇后陛下。

    然而,夏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些意外。

    “可是,朋友,虽然皇后陛下有心要让两国走向友谊,但是她现在势单力孤,能够做出的实质帮助着实太少……”

    这是什么意思?理查德疑惑了。

    “我们十分希望皇后陛下能够在宫廷当中享受到应有的地位,她也具有足以母仪法国的一切优秀品质。”狐疑之下,他只能给出这样一个模煳的回答,“我国照顾了陛下二十年,她也深受我国宫廷的喜爱,如果有什么是我们能够帮助她的话,我们会义不容辞地去做。”

    “其实也不用你们做太多事情。宫廷的事情,外国势力参与得越少越好,因为皇帝陛下还记得他伯父的教训。事实上我个人建议您最好不要频繁地对皇后陛下或者公主和命妇们献殷勤,免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嫌隙。”夏尔的回答更加让理查德疑惑了,“但是,皇后陛下现在也有很多麻烦事,需要人们的帮助,其中最为忧虑的是,她还没有完成对帝国的义务,为帝国带来一个足以继承它的孩子……”

    “嗯?”理查德疑惑地看着夏尔。

    这事我们可帮不上忙啊?只能让你家皇帝自己晚上多努力努力了……他略带戏嚯地心想。

    “实话跟您说吧,皇后陛下的事情本来应该是波拿巴家族的内部事务,可是波拿巴家族却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感到焦虑据我所知,有些人甚至还暗自窃喜,因为如果没有继承人的话帝国的皇位他们就有希望了。”夏尔仍旧镇定,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危险的话题似的,“因此,作为帝国忠诚的大臣,我必须在这个问题上为陛下考虑一下了……”

    “那您打算怎么做呢?”理查德好奇地问,“当然我跟您说明,我们乐意帮助皇后陛下,只要这种帮助我们能够做到。”

    “生孩子这种事我们是努力也没用的。”夏尔苦笑了一下,“但是我认为我们可以抬高皇后陛下的地位,进而加强她在宫廷当中的地位,而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地位头衔比哈布斯堡的皇帝更高了,不是吗?”

    “谢谢您这么说……”一听到对方如此恭维自己的皇帝,理查德也十分高兴。

    “再者说来,皇帝和皇后陛下也许心情好了的话,他们更容易带来一个皇嗣。”夏尔的语气十分古怪,但是似乎又意有所指,“所以,处在这个环境之下,我十分期望贵国仁慈的皇帝陛下能够帮助帝国和我国的皇后陛下。”

    “比如……?”理查德再问。

    “再过两三个月就是皇后陛下的二十岁生日了,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纪念日,我能够斗胆代替法国邀请贵国的皇帝陛下、和未来的皇后陛下在这时候莅临法国,为我们的皇后陛下庆祝生日,可以吗?”夏尔紧紧地盯着理查德,一字一顿地问,“为一个嫁出去的奥地利宠儿贺寿,绝对不会有损于皇帝陛下的名声吧?”

    在法兰西第二帝国时代,英国女王访问过巴黎,但是哈布斯堡皇帝却没有(而在玛丽-安托瓦内特嫁给路易十六之后,她的哥哥,皇帝约瑟夫二世曾经访问过巴黎,并且建议玛丽不要挥霍度日,要做一个贤淑的皇后,维持法奥友好关系),其中当然有哈布斯堡看不起这个暴发户皇帝的原因。

    但是如果法国宫廷里面有一个出身于旧王族荷尔施泰因-哥特普家族的卡洛琳皇后陛下,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至少哈布斯堡皇帝有借口摆脱身份门第的顾虑,亲身拉近和法国的关系如果他真的有意和法国修好的话。

    于是,这某种意义上就成为了法国人的试探了如果奥地利皇帝陛下不愿意来参加法兰西皇后陛下二十岁生日庆典,就成为了奥地利对法国态度的试金石。

    至少夏尔已经给了理查德这种印象。

    他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最能够拉近法奥关系的人是皇后陛下,而皇后陛下现在势单力孤,需要得到外界的支持,而且没有什么人的支持能够比奥地利皇帝的支持更加有用、更加讨波拿巴家族的欢喜。

    如果不来,那就不仅仅是不给夏尔面子,不给皇后陛下面子了。

    这种软中带硬又十分诚恳的要求,一下子让全无准备的理查德手足无措。

    但是他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很难拒绝的要求。

    而且他也不想要拒绝。

    如果真能够运作成功,让皇帝陛下带着茜茜公主来和法兰西皇帝和皇后会晤的,那将是多大的外交成功,足以让他声名鹊起了,并且足以让他的亲法路线贯彻下去了。

    一个梅特涅亲王的后人是能够试试的。

    “好的,夏尔。”片刻之后,理查德-冯-梅特涅的话说得十分隐晦,但是无疑已经明确地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态度。“我们是外交官,可以尽做优雅的事情,但是外交可不是只有优雅,有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终究还是得有人做,而且必须以更加慎重的态度去做……”

    “很好,理查德。”夏尔笑了起来,然后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鼓励,“那就让我们共同努力吧,再见,我的朋友!”

    他不仅仅是那一点点考虑而已。

    如果奥国皇帝真的来了,那么在法国对俄国递交最后通牒的时候,奥国皇帝正好就在巴黎,那么……不管奥地利人怎么样跟俄国人解释,他们在俄国人眼里肯定也会犯下大错。

    简直不能再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踌躇满志

    带着莫名轻松的心情,理查德-冯-梅特涅亲王高兴地离开了特雷维尔大臣阁下的府上,他今天晚上可以说满载而归,得到的东西甚至超过了他原本的预期,他得到了一个毫不含煳的保证,让他相信在波拿巴家族的帝国当中,法奥友好也值得期待。

    他甚至自己期待了起来,希望他能够如同这位朋友所希望的那样,说动皇帝陛下带着他的未婚妻来到巴黎,参加卡洛娜皇后二十岁的生日庆典,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的话,那么他就让法奥亲善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同时也为自己完成了非同一般的外交成就。

    那时候,他就可以真正继承父亲的事业了,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只继承了一个姓氏,并且生活在父亲超卓名望下的阴影当中。

    而夏尔一路走到门口,直到送走了理查德之后,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消失,他同理查德一样高兴,因为他也从今晚的交流当中看到了自己的胜利当然,离最终的胜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虽然满怀疑忌,害怕西欧国家干涉,但是俄国人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当中无法消灭的领土野心,绝对开始冒险,对土耳其进军。而已经垂垂老矣腐朽不堪的土耳其,是不可能抵挡住斯拉夫人滚滚向前的军事机器的,它必须求援,而且会不顾一切地求援。

    而奥地利人尽管对俄国心怀畏惧,但是他们并不敢于在俄国如此煊赫的时候站出来对俄国人进行直接的反抗,他们只能选择武装中立,并且期盼有什么人能够替他们阻止俄国;而普鲁士人虽然亲俄,但是他们同样不愿意看到俄国人主宰欧洲,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宁可保持中立,然后以东西方调停者自居,并且趁机自肥。

    正如史所发生过的那样,一切都是这么清晰明了,每个国家都在按照自己的利益行事,那时候,也只有英法联合起来,才能够组织起一支无可匹敌的力量,阻挡住滚滚向前的斯拉夫人大军。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一想到这里,夏尔心里产生了一种看着庞大的机器顺畅运行的畅快感。

    时间已经临近深夜了,但是他的精神却还十分亢奋,他大踏步地离开了书房,然后回到了客厅当中,却发现他的妻子和艾格尼丝还没有休息,在那里逗弄自己的儿子。

    “你们还没有休息吗?”一看到她们,夏尔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她们的面前,抱起了克洛维斯,然后抚弄了一下他的头发。

    “轻点儿!”因为夏尔的突然袭击,夏洛特忍不住有些惊吓了,马上对夏尔喝令。

    虽然声音很大,而且总是带有一种命令的语气,不过她的神情却没有了之前两个人之间的那种对立,显得温和了许多。

    因为之前和丈夫经常不在身边,再加上其他事情带来的精神压力,以及产妇们必有的抑郁情绪,她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动辄对人发怒,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夏尔注意增加了留在家中的时间,陪伴着夏洛特,再加上有了艾格尼丝的陪伴,她的精神状态好了太多,就要到预产期的她,肚子鼓得越发高了,脸也更加圆润了一些,皮肤则因为长时间的幽居而变得愈发白润,整个人都洋溢着雍容华贵的气息。

    “我只是逗逗他而已。”夏尔对妻子笑了笑,然后又冲旁边的艾格尼丝笑了笑,“真高兴您也能喜欢他……这真是个幸运的小子!”

    诚如夏尔所说,艾格尼丝很喜欢这个小孩子,自从来到这里居住之后,经常以逗弄他为乐,搞得克洛维斯现在对她比对父亲还要亲,当然夏尔并不会为此嫉妒,反而很高兴。

    “有这样的好妈妈,当然是幸运了,”艾格尼丝平静地回答,“但是父亲则未必能够让他过于骄傲了。”

    “我想我还不至于会拖累他吧。”夏尔苦笑着回答。

    “那可未必,为了让他能够以你为荣,你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了。”艾格尼丝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克洛维斯,然后捏了捏孩子的脸,逗得他哈哈大笑,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挺可爱的。”

    一边说,她一边手滑了下来,轻轻地捏揉了一会儿孩子的手,“手的柔韧性也不错,动作也灵活,我看是学剑术的好材料,过两年我就可以开始教他了,如果有我一开始打基础,他一定成就要比你高得多……”

    “这个……他还小,不用这么早练习吧……”夏尔迟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起来,“再说了,身为我的儿子,他又不需要和谁好勇斗狠,学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吧……”

    夏尔倒不是反对儿子练习剑术,也不是讨厌剑术,而是不忍心折腾他。

    因为早年练习剑术而形成的习惯,每天早晨她都是这里起得最早的人之一,练习自己的剑术顺便保持手感,也正是因为这股勤奋,她才能够一直保持动作的稳定和敏捷。而当年的夏尔,就为了她这个习惯吃了不少苦头,每天早晨一大早就被弄了起来,然后被折腾得厉害。

    他真的不忍心儿子小小年纪就吃这份苦。

    “夏尔,这没什么不好的吧?”可是夏洛特,“我们的先祖可都是从小就练习剑术的啊?再说了,年纪小才好打基础吧……早点让儿子学,没坏处。”

    “趁他还小的时候,锻炼他的意志,培养他的体格,这不是很好吗?”艾格尼丝仍旧微笑着,顺便抓起克洛维斯的手,比出了一个出剑的姿势,“身为特雷维尔家族的继承人,剑术不好怎么行!”

    虽然夏尔很想说时代已经不一样了,贵族不会剑术也没关系,可是在妻子和姨母都异口同声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勇气坚持反驳。“好吧,既然你们这样说……那我也没意见,过两年就让他开始学吧。”

    哎,儿子,那只好辛苦你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才像话。”艾格尼丝又逗弄起了怀中的孩子,显然心情很好。

    也许是因为最近受到了夏洛特的影响、或者说钱包鼓起来了的缘故,她的穿着要比之前精致了太多,精细的丝质裙子将依旧良好的身段展露无遗当然这跟坚持多年的锻炼也密不可分,现在的她和夏尔印象当中的她相比要多了几分贵气,但是,她的纤细的手指依旧灵活有力,眼睛里面还是那么机敏,显得精力充沛,一点儿也看不出原本接近四旬的年纪来。

    “和理查德谈得怎么样了?”夏洛特顺口一问,“这个人挺可爱的,说话也好听,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怀了孕我倒是想要招待下他。”

    “以后你会有很多机会招待他的,而且他会把他的夫人也带过来。”夏尔笑着回答,“而且他会更加殷勤地对待你,因为我给了他莫大的欣慰。”

    接着,他简短地解释了一下他和理查德的交谈。

    当然,他不过可能把全部的外交机密都说出来,只是泛泛而谈而已,同时,夏洛特和艾格尼丝都对什么俄罗斯和普鲁士之类的外交事务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听到后面的时候她们的注意力上来了。

    “帝国皇帝要过来?”夏洛特先是颇为惊诧,然后笑逐颜开,“太好了!上次我们去奥地利,他们招待我们挺殷勤的,我们终于有机会回报他们一次了。而且如果能够顺便请他来到我们家做客一趟的话,那么其他人肯定就没办法跟我们匹敌了……”

    夏尔提出这样的提议,关注的是外交上的考虑,展示两国推进法奥亲善的力度,顺便讨好一下皇后陛下,而夏洛特考虑的方面却不太一样她最注重门第,而如果能够让奥国的皇帝陛下专门来自家一趟的话,那么自家的门第之煊赫恐怕就难有人能匹敌了。

    所以哪怕从这个角度考虑,她也十分支持皇帝的访问。

    “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一个提议而已。”夏尔讨好地对妻子说,“不过我想,只要俄国人持续地给出压力、而我们又表达出某种诚意的话,皇帝陛下是会面对现实的,毕竟我们的皇后陛下不是在奥地利长大的吗?他们会考虑到这一点的。而如果他真的过来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他驾临到我们家一回,到时候你就将是法国最为荣耀的女主人了。”

    “太好了,夏尔!”夏洛特笑逐颜开,显然十分开心。

    片刻之后,她的笑容才渐渐笑容,“说起来,皇后陛下也真是不容易啊,现在才刚刚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经了那么多事情,天知道她是怎么一件件承受下来的!之前我在她身边,还可以帮她解解闷,现在好几个月没法去看她了,真有点儿担心她。”

    “她是皇后,难道身边还会缺解闷的人吗?”艾格尼丝略带讥嘲地问。

    “越是皇后越是寂寞,尤其是波拿巴的皇后,不是吗?”夏洛特反问。“她可是活得够辛苦的,一边要忍耐着对某些人的厌恶,一边又要讨好皇帝陛下,而且还不能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显得太过于失仪,这可不是辛苦吗?索性皇帝陛下还算是宠爱她,但是这种宠爱怎么也抵消不了他私下里的那些风流事儿。”

    也许是夏尔想多了,但是听着听着他总觉得夏洛特的这些话里面有些指桑骂槐,他不好接茬只好垂下了视线总当做没听见。

    “你这么说也没错,当皇后也确实不是什么好活。”艾格尼丝点了点头,“嫁给一个比自己父亲小不了多少的丈夫,想想也挺可怜的。”

    “纵使可怜,那也是个头戴皇冠的可怜人,我们必须恭敬地对待她,为她效劳。”夏尔倒没什么感伤的,“我这么做,她会很高兴的,并且以后会倚重我们。”

    “这样说来,你们是打算让皇后陛下做你们的庇护人了?”虽然之前从来没有了解过夏尔的政治立场,但是艾格尼丝毕竟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话中隐含的意思,“如果能够做到的话,倒也是挺不错的。”

    “如果她愿意的话,那么她可以成为我们这个政治集团的一份子,或者说领袖”夏尔笑了笑,马上补充了一句,“当然,是表面上的领袖,我尊重她,但是我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遵守她的每一个命令,我只做对我有利的。”

    “真是复杂的游戏,也就你们乐此不疲了。”艾格尼丝也没打算深究,于是不再追问了,“反正这种事都是你自己拿定主意的,记得时刻保持谨慎就好了。当然,作为你的一个手下,我会执行你的命令的。”

    “您这么说真是让人汗颜,您不是我的手下,是帮助我的人。”夏尔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无权命令您……”

    “这不就是一回事吗?反正我在为你效劳,从你这里领钱。”艾格尼丝微笑了起来,“对了,你什么时候去吉维尼呢?”

    按照之前的日程,夏尔原本昨天就将要去吉维尼,视察他在那里的工厂,鼓励军工军备的生产,顺便把自己部里在各地的铁路官员都叫到跟前来训话一番,不过,因为当时突然收到了理查德前来拜访的请求,所以他临时推迟了日程。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吧。”夏尔犹豫了一下回答。

    “行,知道了。”艾格尼丝点了点头,“那么我尽快准备一下行装吧。”

    “嗯?您也要去吗?”夏尔有些惊诧。

    “我已经授权艾格尼丝做我的全权代表,去视察一下那儿。这些土地和工厂既然是在我的名下,我要是一直不闻不问可不好,我总得知道具体的经营情况吧?”夏洛特插话了,“我想这样比较好。”

    “再说了,还有很多闲杂人等也会来到那里,我得为您看着点儿。”艾格尼丝着重地提醒了一句,然后笑着反问。“根据我们达成的协议,我应该去为您夫人效劳不是吗?”

    真的开始查账了么?顺便还要看着我……不,看着我才是主要目的吧,夏洛特没那么关心账目,否则也不会当面公开跟我说了。

    思索一番之后,夏尔想要说什么,但是一时又不好措辞。

    最后他只能低声说,“那请别让我为难,她对您很恭敬的。”

    “那是当然,我说过我不会再揍她了。”艾格尼丝笑容满面,再强调了一句,“如果她知趣的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聚会与重任

    随着朝阳的冉冉升起,万物复苏的春季绿意盎然,仿佛绿色的巨毯将每一个市镇都包裹其中,而在这似乎一望无际的田野当中,道路和铁轨铺陈其间,犹如是织在绿毯上的一条条土黄色和黑色的丝线。

    而就在这一条条黑色的铁轨上,列车带着浓烟滚滚前行,让仿佛凝固不动的时间内,多上了几分来自于现代的色彩。

    随着一列列黑色的列车轰鸣着来,唿啸着离去,吞吐着来自各方的旅客,在几天内,原本行人稀落的吉维尼车站突然变得熙熙攘攘起来。来自各地的人们聚集到了这个小站上,给这座小镇带来了难得一见的喧嚣。

    不过,这些人并不是慕名而来的游客,也不是前来欣赏春季景色的艺术家,他们都是夏尔特意召集过来的铁道官员们,其中一部分人是帝国的铁路网所分割出来的各个大区的负责人,以及部里各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

    正是因为这些人协调一致、或者偶尔勾心斗角的日常工作,帝国的铁路事业才得以蒸蒸日上,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发展起来,并且还一直顺畅地运行了下去。

    因为职务便利的缘故,在通过电报收到了大臣阁下的通知之后,这些官员们都是以最为快捷的速度调好了自己的行程,通过自家运营的铁路早早地赶到了吉维尼,唯恐落于人后。在大臣阁下电报所说的预定时间之前,他们就赶到了这座小镇。

    好在这里虽然是个偏僻的小镇,但是大臣阁下却考虑到了大家的难处,所以早早地就预定了这座小镇里面最好的旅馆供这些远道而来的官员们下榻。

    原本大家对这座小镇旅馆并没有什么期待,但是一入住之后他们就发现,旅馆内的陈设和布置都十分考究,服务也十分妥帖,住起来的舒适程度比之其他大城市的优质旅馆都毫不逊色,这让他们都啧啧称奇当然,这些官员们不知道的是,这家旅馆本来就是特雷维尔家族的产业,专门用来招待前来吉维尼的客人们的,所以一直都力求提高服务质量,根本不在乎亏点本。

    不过,就算不知道这一点,这些大人们对特雷维尔家族的财富和煊赫还是心里有个大概的估计的。在四面八方的列车来到吉维尼的时候,都会经过一大片工厂区,而那一片黑烟滚滚的工厂,有一些专门就是为帝国的铁道生产铁轨和机车,它们用自己辛勤制作的产品,在过去和现在一直供给着帝国的铁道事业。

    而它们也吞噬了部里大量的订单,也吞噬了帝国难以计数的预算和财富而这些工厂,虽然从未有人明确说过,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它们就是特雷维尔家族的产业,也正是因为有这种心照不宣的明悟,所以一直以来很少有人能够和吉维尼的工厂竞争订单,其他人只能在吉维尼的订单之外进行竞争。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时分了,然而这些官员们这时却没有和前两天一样休息,他们纷纷走出了旅馆,来到了吉维尼车站,恭候大臣阁下的大驾光临。

    当天空的太阳变成了红黄色的时候,伴随着一辆蒸汽列车的轰鸣声,载着大臣阁下的列车慢慢在月台前停了下来。

    原本还在闲谈的人们连忙屏气凝神,走到列车的出口前面,等候大臣阁下。

    在停妥之后,里面的乘客开始鱼贯而出,不过他们并不是奔赴各方的游客,他们同样的部里面官员,他们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的同僚官员们的时候,纷纷微笑点头致意,有些人还走到了自己认识交好的同僚旁边,小声地寒暄了几句。

    他们的心情都不错,因为在平常他们是没有机会以乘坐专列的方式离开巴黎公干的,今天可以说是沾了大臣阁下的光,都觉得与有荣焉。

    在表面上,夏尔并没有专列只有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以及几位皇室亲王才有专列,但是,实际情况是,只要他发一句话,巴黎的几个火车站马上就可以为他准备一趟列车,并且可以开到铁路网线所及的任何一个站点。毕竟他是掌管着帝国铁道事业的大臣,属下们肯定会尽心尽力来为他考虑。

    京城部署的官员,总显得高人一等,哪怕小官在外地官员面前也常常颐指气使,不过外面的官员也是非同小可,他们都是地方的负责人,领头的局长更是和部里的司长平级,随时有可能回到部里当他们的上司,所以他们都不敢多摆架子,两拨人相谈甚欢马上融洽地站在了一起。

    等过了片刻之后,大臣阁下和他身边的随从们也出现在了门口,在他刚刚出现的时候,这些衣冠楚楚的官员们停止了口中的寒暄,然后同时恭敬肃立,然后向夏尔脱帽致敬,仿佛是在膜拜君主的朝臣一样毕恭毕敬。

    “下午好,大臣阁下!”

    “诸位,今天天气真不错。”相比于他们的严肃,夏尔倒是轻松愉快,他朝众人们挥了挥手,然后抬头看了看夕阳和霞云,“果然这样的天气才适合大家聚在一起啊。”

    官员们纷纷应景地笑了起来,附和了他的话。

    虽然中间夏尔离开过一段时间,但是好几年的上下级关系,已经在他们之间培养出了一种稳固的人际关系,这些官员们大多数都是在这位年轻的大臣手下晋升的,而且一直都在执行他的计划、服从他的命令,因此他们已经形成了服从他的习惯,将大臣阁下的训诫当成了天经地义一般,谁也没有想过大臣阁下有可能不再领导他们。

    在他们的问好声当中,夏尔走到了月台上,然后顺着长长的通道往车站外走去,这些官员们簇拥在他的身边,心照不宣地按照行政级别和职务权力确定和大臣阁下的距离,而后面的随从们则拿着一个个行李箱跟在这群人的后面。

    这些随从里面,有几个人穿着军服,不过这些官员们都有意无意地忽视了他们,没有和他们有任何互动,而他们也表情严肃,不苟言笑,没有和旁人寒暄。

    在交通部之前还是铁道部的时候,夏尔决定让陆军派出一个执行机构驻在铁道部里面,担任军队的代表,负责两个部之间的沟通,同时在必要的时候监督铁路系统的正常运行,从那时候起就有一群军人在部里的办公室办公,哪怕是后面共和国变成了帝国,夏尔成为了帝国大臣,这个架构也没有改变,这个军队的派出机构仍旧保存在部里,成为铁道系统和陆军的沟通桥梁。

    因为身份区别、更主要地是为了避嫌,这些派驻军官和铁道部官员们极少来往,公开场合上也极少互动,所以哪怕迎接大臣的时候气氛如此热烈,这几个军官们依旧被冷落到了一边,而他们也不以为意。

    在官员们的簇拥下,大臣阁下坐到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上,然后这群人分别乘坐马车来到了他们下榻的旅馆当中。

    因为整个旅馆都已经包下,所以这里倒也十分安静,在侍应们的招待之下,大臣阁下和这些官员们来到了餐厅当中,准备共进晚餐。

    “自从去年我履新以来,大家好久没有这样济济一堂了,今天有机会聚一聚真是好事。”在上餐之前的间隙,夏尔一边坐下座位,一边笑着对旁边的官员们说,“诸位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地方,工作都十分辛苦,我当然也能够体谅,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吧,吉维尼是个小城市,居民也少,在这里休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惊诧,我想你们很快就可以扫去长时间辛劳所积累的疲惫,尽可能多地恢复精力,继续为帝国和陛下服务……”

    “谢谢大臣阁下!”夏尔的交代让这些官员们又惊又喜。

    他们当然听得出来,夏尔的意思是他们可以在这个小城里面好好放松一下,绝不会有任何打扰。

    “不过,光是为了玩而把大家召集过来,那也是说不过去的,我看我们最好还是一边把事情办完,一边再合理地休息。”在调动了一下大家的情绪之后,夏尔的话锋一转,“毕竟身为公仆,我们要先干活然后才能谈享受。”

    “大臣阁下说得十分对,我们必须以事业为重,毕竟陛下将如此重任托付给了我们,不容半点轻忽。”坐在夏尔旁边的一位中年官员马上回答,既附和了夏尔的话,又好像是在训示同僚们,“我们必须先为国家效劳,然后再来谈个人的享受。”

    在夏尔刚刚出任铁道部的国务秘书之后,为了发展铁路事业,同时为了方便管理各地的铁路交通,他决定设立几个铁路局,分区域负责未来铁路系统的运行,北部以巴黎,西部以南特,东部以梅茨,南部以瓦朗斯,西南部以图卢兹等几个城市为中心设立大区,然后分别派员监督当地的铁路的施工运行,这些大区也成为了后面的铁路局。虽然后面部里面另外设置了几个新的铁路局,但是这几个局因为设立最早,俨然就成为了部里的元老重臣,地位和同级别的同僚相比稍微高上一截。

    而这位附和大臣阁下的正是南特铁路局的局长昂热-梅内克,他早年就供职在政府当中,并且参与了法国最早的那些铁路的管理,几十年当中经升迁,担任了很多重要职务,所以在部里也算是老资格的官员,他也一向以“老资格”自居,时常喜欢在同僚面前摆出训示的态度来。

    他的这种态度,当然不为其他同僚们所接受,有些人选择了冷笑当中沉默,而有些自认资格和权力不比他差的人则坐不住了。

    “大臣阁下,请您明确跟我们训示吧,到底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完成您的命令的。”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官员从梅内克那里抢过了话头,直接问起了夏尔,“我们从来只以您的吩咐行事。”

    说这话的人叫维克托-勒卡缪,他同样也是一个铁路局的负责人,之前在瓦朗斯,他相比于梅内克,资上要浅一些,但是他的精力十分充沛,一直都十分认真地执行着上司的命令,所以做事雷厉风行,所以他也很得夏尔的信任和重用,一路升迁之后终于成为了一个地方局的负责人。

    因为有这样的恩遇,所以他一向以大臣阁下的心腹自居,并且认为自己才是部里最适合升迁上去辅佐大臣阁下的人,当然看不惯梅内克的态度。

    “你们有这样的积极态度,我很满意。”在这几个人表了态之后,夏尔点了点头,满面春风地给自己喂了口酒,然后继续说了下去,“只要你们以之前的态度继续工作下去,那么我相信陛下赋予我们的重任一定会得到完成。”

    他早注意到了属下们私下里的勾心斗角和互相蔑视,不过他并不反感这一点。属下们越是互相嫌忌,他们越是会拿出浑身的解数来达成上司的命令,因为他们害怕会被同僚在上司面前捅一刀,下属们如果铁板一块,那上司的工作就会很麻烦了。

    当然,这种相互间的嫌忌必须控制有度,不能让它变成公开的斗争和争吵,不然的话正常的工作就无法运行下去了。

    接着,在众人们的注视当中,夏尔说出了将他们召集过来的来意,“很抱歉,之前虽然发了急电要将各位召集过来,但是一直都没有跟诸位说出来意,所以平白无故地浪费了你们的时间,但是我想你们会原谅我的,因为事关机密,我不能在电报里面跟你们说太多情况。”

    一听到“事关机密”,这些官员们都坐不住了,纷纷正襟危坐,唯恐被大臣阁下训斥。

    “现在,这里都是自己人,而且都是口口相传,那么我就不再隐藏什么了,直接跟诸位说实话吧”夏尔将酒杯慢慢地放了下来,然后严肃地看着他们。“之前,你们协助我良好地运行了帝国的铁道系统,成绩很不错,你们也得到了应有的嘉奖;不过……之前你们是在和平时间达成这一业绩的,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因为帝国的形势对我们提出了新的要求,陛下需要我们在紧急的战争状态下运行好帝国的铁道事业,或者,甚至可以说,是要我们利用帝国的铁道事业来协助他更好地打一场战争!”

    “战争?”这个词顿时就让官员们良好的气氛一扫而空,有些人甚至脸色发白,显然对此毫无准备。“这……这是真的吗?”

    “这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不是一次针对我们边境国家的战争,所以你们不会面临被敌军所袭击的风险。”夏尔倒是显得轻松许多,仍旧面带笑容。

    一听到夏尔这么说,东部和南部的官员们顿时就松了口气,他们也确实害怕边境交战。

    然而,夏尔马上话锋一转,“但是,先生们,这同时意味着我们要面对更大的困难!因为我们必须配合一次远征,需要我们良好地规划好所有铁路的运行,同时还要和军队紧密沟通,满足他们的所有运输需求,只有做到这一点,我们才算是完成了陛下的任务,我想你们应该明白这个任务有多么重要,又有多么艰巨。”

    这时候,回过神来的官员们马上看了看在角落里面列席的几位穿着军服的军官,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大臣阁下特意要将这些军官们带到跟前,来参加部里的内部会议。

    而在感受到他们的注视之后,这些军官们纷纷笑着向官员点头致意,他们个个显得踌躇满志,显然是在期待着未来的战事。

    这些军官都是特意从陆军当中挑选出来的,他们一直都以精英自诩,可是自从被派驻到铁道部之后,他们却陷入到了难以摆脱的日常文书工作当中,并且在这些工作里面磨损了激情,眼看着同僚们在各地的军团或者陆军部里升迁,他们心里开始着急,甚至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如今,他们终于体现了自己的重要性,这也意味着升迁的机会来了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拿出足够优良的表现让陆军的高层人士们满意。

    在他们的沉默当中,夏尔的发言在继续着。

    “非常遗憾,在这里我无法跟你们说太多有关于战事的安排,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将是一次前所未有规模的远征,这种规模会给我们带来难以克服的困难,这种困难一定是十分大的,而且持续不断,会让我们每一个人都为之伤神!更让人遗憾的是,不管我们做得有多么努力,都不会得到赞许,前线的将士们和后方的公众们,反而会责备我们还没有把一切都做好!因为,在所有人眼里,我们做好是应该的,稍微有一点儿没做好的地方倒是万恶不赦……”

    他环视了一下官员们,“但是,即使如此,我们还是要完成自己对帝国、对陛下的义务,完成帝国赋予我们的责任!我说在前头,如果之后有谁的表现让我不满意,或者影响了战事,那么不管你们之前多么得我的欢心,他都将万劫不复!明白了吗?”

    “明白了!”在夏尔的喝问之下,官员们都打了个激灵,同时站起来回答。(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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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越者,来到19世纪中期的法兰西。以其勇气和智慧,不畏艰难,不惧坎坷,最终达到荣光彼岸的故事。 对朋友以鲜花相赠,对敌人以利剑相迎; 这就是,历经磨难仍傲立世间的法兰西! 这就是,荣光之所庇耀的法兰西!花与剑与法兰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与剑与法兰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