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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匂宮出夢     花与剑与法兰西txt下载     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章 预定与求助

    正如夏尔夫妇和亨利所承诺的那样,从他住到了特雷维尔夫妇所居住的恢宏宅邸之后,他确实被引入到了巴黎金碧辉煌而又光怪陆离的社交界当中,个个聚会让他应接不暇。∑UU小说,www.uu234.com而且因为知道他和特雷维尔家族的关系,所以人人都对他十分礼遇,一心想要让他高兴,而他也确实在其中玩了个高兴。

    不过,即使在被人人奉承,并且尽享纸醉金迷的乐趣时,亨利也没有失去心里的最后一点理智——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得到这一切,也明白自己想要保持这一切又要付出什么。

    今天他不用再去别人家里了,因为帝国大臣夏尔-德-特雷维尔的妻子夏洛特夫人,自己就在自家举办了一场宴会。

    夏洛特夫人从小就喜爱搞在社交场上出风头,即使结婚了之后也没有改变这个爱好,所以经常宴请客人。而自从帝国建立、男主人成为帝国大臣之后,随着男主人地位的提高,这种宴会变得更加盛大起来,每次都是高朋满座,帝国时代的浮华和喧嚣、以及那种挥金如土只求一夕欢乐的气概,在这里已经初现了雏形。

    经过了夏尔夫妇几年的经营,这座原本就十分豪华的府邸变得越发奢华起来,到处都是精致的装饰品,处处金碧辉煌。

    不过,即使同样是客人,在主人这里还是有亲疏之别的,虽然大臣阁下今天出席了宴会,但是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他草草地发了几句话之外,就和今天出席的自己几位亲信好友混迹在了一起,其他人少有插进话的机会。

    而已经对夏尔表示了忠诚的亨利,也被拉进了这个小圈子当中。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还来了两个年轻人。一个是夏尔的私人秘书加斯东-德-舒瓦瑟尔-普拉斯兰公爵,一个是玛蒂尔达的弟弟、吕西安妻弟的乔治-德-迪利埃翁子爵。

    和一身正装不苟言笑的公爵不同,乔治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开朗的少年人,因为军校在读的关系他穿着一身军服,得体的军服将少年人的身材衬托得消瘦而又挺拔,和姐姐一样的棕色头发也梳理得整齐发亮,五官精致当中显得很俊俏。由于这一两年他一直呆在军校里面,所以他今天还是第一次以成人的身份参加社交活动,显得跃跃欲试而又充满了激情。

    不过,在吕西安和夏尔面前,他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性子,老老实实地听着他们的训示。

    “乔治,你很快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了,我希望在行将到来的战争当中,你能够以大无畏的气概来展示自己的勇气。”夏尔笑眯眯地看着他,“记住,时间不等人,而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你现在所做的每一点努力,都会在未来帮你极大的忙。我和我的爷爷都十分看好你。”

    “我知道了,阁下。”乔治恭敬地朝他点了点头。“我是绝对不会辜负您和元帅的期待的。”

    虽然夏尔严格来说是抢了他父亲的位置,但是因为姐姐玛蒂尔达的关系,他并不恨夏尔——他并不喜欢父亲,反而十分崇拜和喜爱姐姐,因此受姐姐的影响他也十分亲近夏尔。

    况且,乔治也知道自己在军队的前途十分仰赖于这位大臣——虽然他本人并不是军人,但是因为之前在陆军部任职,并且一手主导了大量军官升迁的关系,他在陆军当中十分具有影响力,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做元帅的爷爷,而那位元帅现在正打算把他调到身边来当副官。

    如果有一位陆军元帅作为保护人的话,至少他从军生涯的前半段就会是光辉似锦了。

    乔治说实话对出人头地其实也并不是特别热衷,相比之下他倒更加喜欢做个浪荡子,不过爷爷当年的遗愿就是叫他在军队当中闯出名头来,父亲也盼望他能够继承家业,所以他也只好耐下性子来向上爬。

    “乔治的性格太急躁了,还需要磨练一下。”就在这时,吕西安突然开口了,“他需要知道在真正的战争当中,光有勇敢是不够的,还得有耐心和智谋。”

    “这一点是年轻人的通病。”夏尔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我想在我爷爷的身边,在真正的战场上,他是会学到这一点的。”

    “我想也是。”吕西安颇为遗憾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觉得对一个军人来说,呆在元帅的身边经历一场战争并不是太好的事,因为无法直面前线的血火与辛劳,也无从感知他们的困苦和恐惧,甚至自己也不用面对太多生与死的考验,所以很难成长为一位合格的指挥官。

    不过……他的妻子和妻妹,怎么也不会希望看到唯一的弟弟上前线吧,她们恨不得皇帝陛下直接把他封为将军,能够近距离感受一下战火已经难能可贵了。

    “对了,吕西安,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夏尔笑着问对方,“虽然我没办法在旁边监督,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是不会有任何懈怠的吧。”

    “那是自然的。”吕西安耸了耸肩,“预备的军队一直在暗地里召集,各处的演习也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我们甚至还照着预定的战场模拟了一场战役。现在万事俱备,将士们都在等着打仗的那一天——说实话,我觉得这几十年来军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团结过,当然,这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不过,虽然现在你已经不在陆军部了,但我们还有一个大忙得让你帮。”

    “什么忙?”夏尔连忙问。

    “虽然我们原本就不对物资的消耗抱有乐观看法,但是现在看来,战争的消耗可能会比想象中还要大,这就对保障我们的军队提出了太高的要求,真的,过于高了。”吕西安严肃地看着夏尔,“夏尔,我不怀疑国内能够征集或者生产这些物资,但是将它们运到前线,并且送到每个将士们的手中,那将是一个十分严峻的挑战。”

    “而我,就是为了实现这一点而跑去当大臣的。”夏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我想现在整个帝国里面,也只有我会以无比的热忱和自己的能力来实现这一点。”

    “话可不要说得这么满,阁下。”旁边的阿历克斯-德-罗特列克子爵突然哂笑了起来,“您恐怕不知道现在的军队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怪兽,它能吃下金山。”

    因为夏尔的帮助,这位陆军部的官员高升到了秘书处的副秘书长,现在已经成为了陆军少数的实权人物之一——虽然名声并不响亮。

    “即使如此,我也能够解决这个挑战,以我无比的决心,以及现代工业的伟力。”虽然面临对方的讥讽,但是夏尔仍旧毫不动摇。

    接着,他突然也笑了起来,“其实您今天真应该换上那套装束来的,比这套好看多了,而且一定会让大家都眼前一亮。”

    这个刻毒的讥讽,让阿历克斯皱起了眉头,但还是不甘心地噤了声。他自从那次女装被夏尔发现、并且被迫写了自供书之后,确实无法再和夏尔争锋了,只能忍气吞声。

    好在夏尔并不想穷追,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又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好像已经憋得厉害的亨利。

    “亨利,想必您心里已经充满了疑惑了吧?没错,我再跟您重复一遍吧——战争迫在眉睫,而且这次你们将会扮演重要的角色。”

    接着,夏尔走到了亨利的身边,向一脸震惊的他说出了帝国现在所盘算的一切。

    “天哪!”他再次目瞪口呆。

    “总而言之,要保障这样一次远征,就需要维持海路的畅通。而想要维持海路的畅通,我们就必须占有绝对的制海权。并且,更为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在英国人面前展示帝国海军的实力,而不是只能依赖他们……”夏尔最后总结,“所以,海军的任务很重,换言之,您大展身手的时候可就来了。相比之前的那位皇帝,我们的新皇帝是既看重陆军又看重海军的。”

    接着,他拍了拍仍旧有些魂不守舍的亨利的肩膀,“好好干吧,亨利,您的前途光辉似锦。”

    “行了,夏尔,这种时候你跟他说这样的事情,多没趣!”阿尔贝突然插话了,他也拍了拍亨利的肩膀,“朋友,你一直都在南方,这次好不容易来到巴黎一趟,就应该好好玩玩,别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以后再去想也不迟啊,难得夏尔请客,你们应该把气氛快活起来!”

    “是……是……”亨利连连点头,但是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要活跃气氛就得靠你了,阿尔贝。”夏尔笑着说,“他们都是军人,哪里能和你一样。”

    “可在这里确实不大好谈啊,太拘束。”阿尔贝叹了口气,“一想到你的妻子在旁边,我哪里还敢多说笑话?”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啊……”夏尔点了点头,然后自己沉吟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重新抬起了头来,“这样吧,过阵子我要去吉维尼公干,你们也跟着到吉维尼来吧,那里有美酒,有风光,什么都有。反正那里现在已经修了铁路,可以安排在那里来一次军事演习,你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玩玩……”

    “那就太好了!”还没有得其他人回话,阿尔贝就直接应了下来。“最近一直呆在巴黎,我都感觉有些太憋闷了,正好去那里看看。”

    接着,他打趣地看着乔治。“朋友,你现在是男孩还是男人?”

    他的目光十分促狭,而乔治也到了能听懂他话的年纪了。

    “我……我还没有试过。”他有些脸红地说。

    “这确实有些可怜……”阿尔贝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现在你碰到我了!我到时候可以给你带个过来,让你知道活着的乐趣……或者两个?”

    乔治脸更加红了,但是他并没有出言否决,反而心里充满了期待。

    在家里他被两个姐姐看着,但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早已经充满了遐想,如今一个大好机会等在眼前,他又怎能不跃跃欲试?

    看着他这副模样,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体会到了一把拿少年人开玩笑的乐趣,就连加斯东也不禁莞尔。

    然后,他们借着这股兴头互相干杯,一下子气氛就又热烈了许多。

    不过在笑声当中,夏尔却仍旧保持清醒。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几个人,注意着他们的举止和言谈。

    不知不觉当中,他已经为自己笼络出了一个团体,一个虽然不显山露水,但是大有前途的政治和军事集团,而这几个人,也算是集团当中的核心人物了。

    作为一个政治家,他有的是属下可以使用,所以亲信人数不需要很多,但是需要有能力又值得信赖,而这几个人,差不多也都能够各尽其用。

    他有意提出带他们去消遣,其目的也就是要用各种方式,收买也好感情笼络也好,提高这群人对自己团体的归属感。而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就在他暗自盘算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一声大喝。

    “德-特雷维尔元帅驾到!”

    随着这声唱名,大厅一瞬间陷入到了寂静当中。

    不过很快大家就又恢复了交谈,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门口。

    很快,一身戎装的特雷维尔元帅就来到了大厅当中。

    在众目注视之下,他拿着一根元帅的权杖,看上去威严而又不失堂皇大气。

    所有人连忙对他行礼,而他只是拿起元帅杖,对着大厅中的众人们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就走到了大厅中央。

    “爷爷,您总算来了。”夏尔笑着走上前去,象征性地搀扶住了他的手。

    ………………………………

    就在夏尔和朋友们交谈的时候,他的夫人也在自己的休息室里面,接待着她的一位朋友。

    这位朋友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姣好,头上戴着一顶粉色丝绒小帽,长长的头发也被盘进了里面。

    她并没有将视线放在对面的夏洛特身上,而是轻轻地逗弄着面前的一个婴儿。

    她用手小心地搓弄揉捏婴儿的脸,时不时地自己也做出鬼脸逗弄着对方,甚至还将手指伸入到他的嘴中,婴儿凭借着本能,紧紧地吸住了她的手指,吮吸所带来的麻痒感让她咯咯直笑。

    看到这副模样,谁又能想得到,她这双手使起剑来,居然会比男人还要迅捷呢?

    “哇!您的儿子好可爱!”她一边笑一边说,“夏尔能够娶到您真是走了大运了!”

    “要是他也这么想就好了……”夏洛特的脸却微微沉起来了。

    “怎么了?”艾格尼丝有些奇怪,“刚刚做了母亲,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我看您现在的现状不是挺好的吗?有个飞黄腾达的丈夫,又有了个健康可爱的儿子……也没有一个讨厌的公公来打搅你们的美好生活了。”

    自从夏洛特在英国出卖了自己的公公埃德加-德-特雷维尔给一直追杀他的艾格尼丝、并且令得她得偿所愿开始,艾格尼丝就将她看成了朋友,夏洛特也成了她在特雷维尔家族当中除了夏尔之外唯一一个抱有好感的人。

    她是收到了夏洛特的邀请才特意赶过来的。

    “如果一切仅仅是这样,那不就太好了!”夏洛特突然长叹了口气,“可是,事情并不是像看上去那么简单,真的……有些事情横亘在我的心头,让人太难受了。”

    “难受?难以想象您还有什么需要难受的。”艾格尼丝耸了耸肩,“事实上我觉得您已经够值得人们羡慕了。”

    “如果夏尔确实忠贞不二地爱我的话,那我当然会觉得一切都会那么美好……那么令人羡慕,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夏洛特又长叹了口气。

    “您的意思是他并不忠贞?”艾格尼丝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啊,就是这样,”夏洛特微微颔首,“他婚前就有过鬼混,后来他恳求我原谅,我也确实原谅了他。可是……他当了大臣之后,好像又故态复萌了,是的,我有足够的根据这么判断。”

    “这真是……”艾格尼丝倒抽了口凉气。

    半晌之后,她苦笑了起来,“难道这就是血脉吗……”

    父亲是这样,儿子也是这样,这家人大概都是这样吧。

    “所以我想寻求您的帮助。”夏洛特抬起头来看着对方,“我请您帮助我,让最坏的结果不要发生。”

    “什么最坏的结果?”艾格尼丝还是不明白。

    夏洛特踌躇了一下,最后一横心还是说了出来。

    “我怀疑,夏尔可能受到了他妹妹的蛊惑,您知道,这事是多么可怕。”

    “天哪!”艾格尼丝睁大了眼睛。

    “是的,他的妹妹从小就有这种不正常的邪念,我老早就知道了。”夏洛特突然皱起了眉头来,语气也变得尖刻了起来,“她是那种故意爱装得楚楚可怜的类型,结果总是能把人耍得团团转,我想这种人您一定见过不少,但是我得告诉您,她是其中行家的行家。结果,她就顺理成章地把大家都搅得一团糟,让我们不知道添了多少麻烦!前阵子我们结婚的时候她好像收敛了一点,结果现在又故态复萌了,您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么过分,当着我的面都不掩饰下!”

    “您这样想有根据吗?”艾格尼丝再问。

    “没有完全的根据,但是我想确实很有可能,因为只有她才会对帝国大臣那么做,向我示威。”夏洛特突然咬了咬嘴唇,“真的,太可怕了,您想到其中的后果了吗?要是帝国大臣和他妹妹的私情真的暴露出来,天知道夏尔的前途会怎么样!我得请您帮忙,让夏尔不要被一时的欢愉所迷惑,您在夏尔面前是有这个威望的。”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艾格尼丝轻轻点了点头,“那……那你的家人们怎么说?”

    “我根本没告诉他们。我只能向您祈求帮助了——我的爸爸和哥哥早就和他沆瀣一气了,他们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卑鄙之徒,早已经拜倒在夏尔脚下了,因为他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更何况他们害怕夏尔,是真正的害怕,夏尔发起火来的时候谁都怕。”夏洛特苦笑了起来,“而我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呢?只能提醒他们爷爷的亡灵和旧日的那些准则,而那是他们恨不得马上抛弃的东西!再说了,他们自己不也和夏尔一样荒唐,甚至更加荒唐!他们是不会帮助我的,我在身边能够找到的帮手少得可怜。我想帮助夏尔,可是却这么孤立无援,这真是可笑之极。”

    “可怜的孩子。”看到夏洛特如此愁闷的样子,艾格尼丝忍不住有些同情了。

    “请您帮助我吧,至少让一切变成巨大悲剧之前,我们要解决这个问题。”夏洛特握住了她的手。(未完待续。)

第九章 和解

    在昏暗的烛光当中,夏洛特跟艾格尼丝说明了自己现在的忧虑,也让艾格尼丝明白了她并不像众人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风光。⊙UU小说,www.uu234.com

    “你的要求我明白了,夏洛特,”她默默沉思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我真没有想到,原来你竟然被置于这么艰难的处境里面!”

    “是有些艰难,不过倒并不是过不下去。”夏洛特苦笑了起来,“其实除了这一点之外,我的生活并不坏,夏尔确实对我十分尊敬,我也能够安然享受一个女主人的尊荣,比起一些朋友来,甚至可以称得上幸福了……”

    “可怜的孩子!”艾格尼丝能够看得出来对方笑容当中隐含的苦涩,所以忍不住再感叹了一次。

    “如果您觉得我需要帮助的话,那就来帮助吧,感叹可没用。”夏洛特仍旧微笑着。

    艾格尼丝一时没有回答,而是默默思索了一下。

    直到片刻之后,她终于点了点头。

    “本来一般情况下我不想管这件事的,也不想干涉你们的私生活,可是……既然你说得这么严重,那我还真的不能袖手旁观了。”

    本来她并不想要干涉外甥的生活,不过夏洛特刚才居然说出了这么重大的隐秘,着实让她吓了一大跳。

    虽然她知道那个人不是爱丽丝的女儿,所以并不是他的亲妹妹,但是在世人眼里她就是,所以如果真的确有其事,而且传出去的话,那无异于是天大的丑闻,足以让这个年轻人前途尽毁。所以哪怕只是为了她这个外甥,她也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太感谢您了!”夏洛特喜出望外,连忙跟对方致谢,“我跟夏尔说的时候,他完全不肯承认,我现在有了孩子也没办法看着他。有您帮忙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您在他的心里是有威望的,我想您的话也能够起点作用,让他不要做最傻的事。”

    “希望如此吧。”艾格尼丝耸了耸肩。

    然后她站了起来,拇指和食指扣在了一起,做出了一个持剑的手势,然后骤然往前一送,就好像将剑刺出去了一样,“不过,有些时候我觉得要教育孩子的话,靠说话是没用的,还得用手来。”

    “您还真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她这颇具幽默感的动作,让夏洛特噗嗤笑了出来。

    “对我来说他就是,我是他的长辈,他就得听我的,难道长大了就可以不听话了吗?”艾格尼丝冷笑,“他小时候就是我教出来的,不知道都被我打过多少回,现在如果不走正路的话我照样可以再打。”

    “那就一切都靠您了。”夏洛特也站了起来,抱起了自己的儿子,“好了,我们下去吧,他们可等了我们挺久的了。”

    “那就走吧。”艾格尼丝拉住了她的手。

    …………………………

    就在此时,特雷维尔元帅大驾光临,也让楼下客厅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元帅来到了夏尔的身边,也被他身旁这群穿着军服或者礼服的朋友们簇拥了起来。

    元帅的目光在这群人身上逡巡,最后落到了乔治的身上。

    他一直打量着这个少年人,让他感觉有些不太自在,但还是勇敢地站直了,和对方面对面对视着。

    “你就是迪利埃翁伯爵的孙子?”元帅盯了一会儿之后,低声问。

    “是的,元帅。”乔治按照在军校当中学会的礼节,双腿并拢向他敬礼。

    “哦,长得真不错。”特雷维尔元帅点了点头。

    然后,他将元帅权杖抬了起来,点到了他的肩膀上,但是纵使吃痛,少年人也没有往后退,仍旧硬直地站着。

    “身板不错,至少到时候可以打杂了。”过了片刻之后,元帅将权杖放了下来,然后笑着跟夏尔等人开了个玩笑。

    “他可不止身体好而已,脑子也很好用。”夏尔也笑着回答。

    今天夏尔把元帅请过来,除了借他的光来给自己捧场之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正式向他介绍乔治,把这家人更进一步地引以为附庸。

    “他这个年纪,根本不需要有脑子,只需要埋头服从命令就好了,要是东想西想那还怎么做副官?”元帅随口驳斥了孙子,然后又打量起了乔治,“能做到吗,年轻人?”

    “是!”乔治马上反应了过来,再度大声回应。

    “很好。”元帅笑着点了点头。

    吕西安则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妻弟肯定已经能够成为元帅的副官了。

    高兴之余,他心里也有些感慨。

    军队当中人与人之间藩篱就是这么让人无话可说,有些人拼死拼活半辈子也升迁不了,有些人贵介子弟少年时就可以在元帅的身边,年纪轻轻就注定飞黄腾达。

    他真的希望自己以后可以打破这种令人无奈的格局,至少能够让那些基层军官有更多的出头机会。为此,继续依靠特雷维尔家族的庇护,也是必须的吧。

    就在这些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夏洛特和艾格尼丝也来到了客厅当中,并且很快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夏洛特是女主人,怀中又抱着特雷维尔新一代的继承人,被大家所注视当然理所当然,不过艾格尼丝却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因为常年运动的缘故,她看上去纤细而又轻盈,看上去却一点都不显老,站在一起的时候很难让人相信她居然比夏洛特大了十几岁。而且由于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漂泊,所以极少有人认识她,远离时尚的她,着装品味也停留在了当年,一身黑裙相比如今的时兴风格要显得保守得多。

    这种风格如果在一般人身上那就是老古板、落伍,但是她穿上去却显得十分合适得体,再加上脸上的讥诮笑容,所以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看到她骤然和特雷维尔夫人登场,在场的人们注目之余都心里暗自好奇,心里揣测这个他们在社交场上从未见过的美人到底是谁。按理说能够和特雷维尔家族这么亲密的人,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

    有些人小声地窃窃私语,互相询问,一下子客厅里面就变得有些喧闹起来。

    “她是谁啊?”乔治看得有些入迷,忍不住好奇地问。

    “她是夏尔的姨母,诺德利恩小姐。”阿尔贝在旁边回答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趁早绝了吧,她能打你十个。”

    乔治迷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确实马上绝了念想,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大臣阁下的姨母,那可不是能随便就发生点风流韵事的。

    “原来你是这种喜好?”阿尔贝似乎看出了这个少年人心中所想,“你喜欢年纪大一点的?”

    乔治马上想要反驳,但是阿尔贝继续笑着问。“如果你喜欢这种的话,到时候我可以为你安排。”

    “我……我算是吧。”乔治马上改口。

    出乎他意料的是,阿尔贝这次倒并没有取笑他,反而骤然沉默了,好像在缅怀什么一样。

    “年轻人,都这样。”片刻之后,他轻轻拍了拍乔治的肩膀,“长大了就好了。”

    乔治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却听到了旁边的一声轻响。

    他下意识地转头一看,然后发现元帅脸色发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刚才注目的那个女人,元帅杖也落到了地上。他的表情之可怕,犹如是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怎么回事?这位女士有这么可怕吗?难道有什么内情?不止乔治一个人这么想。

    夏尔见势不妙,连忙从地上拾起了元帅杖,然后搀扶住了元帅。“爷爷,镇定一点。”

    “是……是你把她请过来的吗?”元帅的身体有些僵硬,声音也十分干涩,仿佛是从胸口传出来的一样。

    “不是,我之前也不知情……”夏尔摇了摇头,“是夏洛特请过来的吧,她们两个好像关系挺不错的。”

    “是吗,是吗……”老人无意识地重复了几句,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清醒。

    看到艾格尼丝,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以及他最终被人杀死,甚至连埋骨之地都不知道在哪里。

    虽然他不成话,但那毕竟是他的独子,他也曾倾注了所有的希望和爱。虽然之前就已经听过夏尔说起儿子的死讯,也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是一见到艾格尼丝的时候,从前和儿子相处的一幕幕又重新涌上心头,让他一时竟然难以自持,就连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您……您别伤心了,对身体不好。”看到他这副模样,夏尔禁不住有些担心,“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吧?”

    然而老人却有另外的打算。

    “我是要找个地方休息了,但是你让她过来见我,我有些事要问她!”

    “这……”夏尔有些犹豫,生怕老人等下会发生什么。

    但是老人严峻的视线下,夏尔也只好同意了他的决定。“那好,我这就去叫她,您……您先去休息吧。”

    接着,夏尔让仆人带老侯爵去休息室,然后自己向夏洛特她们走了过去。

    “晚上好。”走到她们面前后,夏尔十分有礼貌地躬了躬身。

    “晚上好,夏尔。”艾格尼丝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看样子您对我来不太高兴?”

    “这是您第一次来我家做客,我当然高兴了,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夏尔苦笑了起来,“如果我早知道的话,就不会把爷爷叫过来了。”

    “如果他不高兴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啊?”艾格尼丝笑着回答。

    说实话她十分不喜欢老侯爵,因为她觉得埃德加这么恶劣的性格,就是因为他的溺爱而造成的,更何况在埃德加犯下罪行的时候,他还主动选择了包庇和隐匿,差点让那个罪人逍遥法外。

    “别这么说,您……您和他至少还是亲戚呢。”夏尔有些勉强地说。

    “亲戚?我真恨不得从头到尾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艾格尼丝沉下了脸来,“好了,你跑过来不是为了他而呵斥我的吧?”

    “哦,不是。”夏尔连忙回答,“不过,我的爷爷想见您一面,您能赏光吗?”

    “他想见我?为什么?”艾格尼丝有些惊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夏尔摇了摇头,“不过我想请求您,看在老人的份上也好,看在我的份上也好,去见见他吧。”

    夏尔如此恳求,让艾格尼丝也有些动摇了,沉吟了片刻后她点头答应了夏尔的请求。

    “好吧,我可以去见他。不过我得事前说好啊,我可不会对他毕恭毕敬,要是又气到了他我也不会负责。”

    “好吧,好吧,没关系,只要您见了就行。”夏尔叹了口气,“我可以跟您保证,我绝不会让他对您做些什么的,我可以在旁边看着。”

    “说得好像谁怕了一样。”艾格尼丝又笑了起来,“我还没老到得让大臣阁下您庇护的地步呢。”

    接着,夏尔和艾格尼丝一起来到了会客室当中,因为他事前吩咐,所以其中所有人的都离开了,只剩下了这三个人。

    老人一直低垂着视线,不肯看任何人,和刚才的威风赫赫相比,他神色沮丧,反而尽显颓唐。

    “埃德加,真的已经死了吗?”良久之后,他问艾格尼丝,尽管心里知道答案。

    “是啊,死了,不然我怎么会回来呢?”他的最后一丝期待,也被艾格尼丝马上打破了,“不仅是死了,而且是被我亲手杀死的,公平的决斗,他本事不济被我打得遍体鳞伤,最后一剑捅穿了心脏。”

    她每说一句,老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连手都抖了起来。

    “先生,您的儿子,在我看来怙恶不悛、死不足惜,杀他只会让我感到开心,不过在您看来未必如此,我也不打算求您理解我——”艾格尼丝抬起头来,盯着面前的老人,“所以如果您想要报复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尽管放马过来就好了。不过我希望您最好不要让夏尔和他的妻子卷进来,这对大家都不好。”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报复什么!”老人重重地一拍桌子,然后大喝起来。

    接着,他颓然低下了头,“好吧,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那也不错……不错。不过,我有一件事请求您,请您能答应。”

    “什么事情呢?”艾格尼丝问。

    “告诉我们,你把埃德加埋在哪里了!”老人颤抖着问,“我要派人去英国,把他的遗体火化,把骨灰带回来埋葬,这是我最后一点请求了,我想……这并不会影响到您完美的复仇吧?所以,请您……请您告诉我吧。”

    一边说,他一边忍不住流下眼泪来,“我想把儿子埋在他母亲身边,埋在我未来的坟冢旁边,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也许是因为老人的真情流露而心生恻隐的缘故,艾格尼丝低声回答,“您的要求并不过分,我也不打算阻挠您。不过……杀他埋他的时候,我并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挖出来的问题,所以没有牢记过方位,只能大致提供一个位置而已……”

    “这就够了,我会让人仔细找的,”老人马上回答,“我会让人静悄悄挖出来火化的……”

    一边说,他又禁不住潸然泪下。

    “好吧,那我现在就告诉您。”

    接着,艾格尼丝凭借记忆说出了大致的方位和特征,而夏尔则小心地记了下来。

    老人一直耐心听着,直到艾格尼丝说完了之后,他又看着艾格尼丝,“小姐,正如您之前所说的那样,随着埃德加的死,困扰着我们两家的噩梦已经终结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找您报复,但是我也希望您能够将……将那些过去的事情都放下来,不要再把仇恨延续下去了。”

    “那是当然的,仇怨到埃德加死时已经结束了,我也不打算一直活在仇恨里面。”艾格尼丝笑了起来,“我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可以过,现在是要趁机及时行乐,哪还有心情再和谁置气呢?”

    因为她的这个玩笑,房间的气氛稍稍放松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您,这样就太好了……”老人拿起了手帕,然后挥了挥手,“好了,请你们离开吧,我……我想独处一下。”

    “事已至此,本来有些话我是不想说的,但是现在又忍不住了。”然而,犹豫了片刻,艾格尼丝又加了一段话,“恕我直言,若您能够做好一点的话,这些事情本来是不会发生的,您的眼泪纵使情真意切,那也太迟了,这些悲剧,您是直接的责任人。当然,我可以代表姐姐原谅您,希望您到时候见到她的时候可以轻松点吧。”

    “希望是这样……”老人还是神色黯然,然后陡然抬起头来,目光中带有十足的痛切和懊恼,“哎,当初要是他娶的是你就好了,你能压得住他的!”

    “我怎么会抢姐姐的东西呢?”艾格尼丝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指着夏尔,“再说了,那不就没他了吗?”

    当夏尔和艾格尼丝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听到了背后传来的沉闷哭声。

    无节制宠爱孩子,会带来多可怕的后果啊!我可要吸取这样的教训。刚刚成为父亲的夏尔心想。(未完待续。)

第十章 规劝与告诫

    听到背后压抑的哭声,夏尔也感觉心情十分不好,他默默地带着艾格尼丝,沿着走廊准备回到刚才的客厅里面。UU小说,www.uu234.com

    “我原本以为要面对狂风暴雨,倒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艾格尼丝突然说,“他倒是比想象中要克制,只是悲伤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

    “任何人看见杀死自己唯一一个儿子的人,都不会很高兴。”夏尔略有些不快地回答。“您对他有些太过于刻薄了。”

    “难道这还是我的错了?”艾格尼丝冷笑,“难道我是平白无故去杀死您父亲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当然有您的理由,所以我们现在也不想再提及此事了。”夏尔最后叹了口气。“这件事就让它彻底过去吧,谁也不要再提了。”

    艾格尼丝是把爷爷当成悲剧的责任人之一的,因此她能够好声好气和他说几句话,并且把埋葬埃德加的地点告诉给这个老人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也不能要求太多。

    “是啊,那就让一切都过去吧。”艾格尼丝轻轻点了点头,刚才脸上的那种尖刻骤然消失不见,反而显得有些怅然,“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已经成为了对国家不可或缺的优秀人物,想必爱丽丝也会很欣慰吧。至于我,也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生活了。”

    “那么,我恭喜您。”尽管理论上来说艾格尼丝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但是夏尔觉得埃德加应该早点死了才好,否则也不至于耽误艾格尼丝这么多年。

    是啊,耽误太久了。

    他打量着面前的姨母。

    虽然她的面孔还算是白皙光洁,残留有青春的余韵,但是却已经在眼角出现了微细的皱纹,显然已经开始走上下坡路了。

    蓦地他感觉有些怅然。

    是啊,我又有什么资格责备她呢?她才是受害者,也是其中付出最大的人。甚至我应该感谢她,为我们解决掉了一个麻烦。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的。”他微微躬了躬身,然后致歉,“我衷心祝愿您接下来能够开心地过下去。”

    “总算你还留着最后一点点良心。”艾格尼丝微微笑了起来,“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下你。”

    “请问吧?”夏尔有些好奇。

    “我听说一些有关于你的事情,嗯……比较负面的事情。”艾格尼丝难得地犹豫了一下,显得有些尴尬。“我想跟你查实一下。”

    “什么事情?”夏尔仍旧摸不着头脑,“您……您也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的,谁也免不了做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情,而且我们每个人都政敌很多,所以难免会有不少人说我们的坏话,我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不,不是政治上的事情,你们这些政治家争的那些问题我不关心,反正已经够肮脏的了,大家都知道名利场上没有好人,别人怎么说你也不关我的事,我要说的是别的事情。”艾格尼丝摇了摇头,“我听说你私下里过得很风流,和很多女士来往过,对吗?”

    呃……

    一瞬间夏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下意识否认,但是在姨母的视线面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看来是听到了许多风声了吧,否定没有意义。

    “并不是很多。”最后,他只能给出这样一个暧昧含混的回答。“只有有那么一两位过从甚密而已。”

    “你还真是……”艾格尼丝皱起了眉头。

    十年不见,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从少年成长成了一位青年,变成了一个权势赫赫的大人物,并且做下了傲人的勋业。然而,也变成了一个和其他年轻人一样招蜂引蝶的浪荡子,在追名逐利的同时,也放纵着自己的**。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在父亲身边的时候,也知道名利场当中的佼佼者们大多数都招蜂引蝶,虽然她自小看着他长大,并且发自内心地疼爱他,但是她也只能面对现实,他已经和自己印象当中的那个少年完全不同了。

    只是……她仍旧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你不觉得愧疚吗?夏洛特那么爱你。”最后,她禁不住质问。

    “我……我有时候确实觉得有些愧疚,”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夏尔终于点了点头,“确实我觉得很对不起夏洛特。”

    “是啊,你当然对不起她了,她爱着你,和你结婚,然后生下了你的孩子,并且愿意和你共度一生,”艾格尼丝冷笑了起来,“可是你呢,你用什么来回报她的?就用私下里的背叛吗?别忘了,她不管对别人怎么样,对你可是十分贞淑的,难道你还想找到比这更好的妻子吗?”

    “您说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夏尔再度点了点头,“所以我会用我能够给的一切来补偿她的。您看,现在她可是整个社交界的焦点,全国的太太们都艳羡她的地位……”

    “好一个补偿!你以为用钱用地位用头衔就能抵消掉爱的欠账了吗?”艾格尼丝禁不住抬起手来,就像当年那样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对待别人了?难道你就不能以忠诚回报忠诚,一心一意地对待你的妻子吗?”

    “很抱歉,我不能。”

    “什么?”夏尔如此干脆的回答,让艾格尼丝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我不能,非常抱歉。”夏尔叹了口气,然后突然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走到了二楼走廊的窗户边。

    此时,楼下的音乐声和人们的交谈声直窜进他们的耳朵里,好不嘈杂。

    “您听到了吗?这里很吵是吧?因为人太多了。是啊,人太多了,而且越来越多。我有很多部下,也有很多朋友,他们忠诚于我,我也通过他们去谋求权势、达成我自己的目标。现在他们的前途、他们的希望都在我的身上,他们和我共进退,我荣耀发达了,他们就能够跟着飞黄腾达,我失势了,他们也一定会前途无望……我……我已经不是一个人活着了,难道我能够任性行事,随随便便就把他们的希望给弄个粉碎吗?不,我不能!同样,对一些……嗯对一些我十分欣赏喜爱的女子来说,我也是这样,她们要么是我的助手,要么为我帮了大忙,她们已经为我奉献了太多东西,也寄托了太多的期望,我不能说抛开就抛开,也必须为了她们的期待而做到底,是的,到现在我已经没办法放弃了,只能带着梦游者的确信一直走下去,直到终点为止!”

    “好一番歪理啊!照你这么说,你这反倒是负责任了?明明是自己克制不住**四处留情,反倒说得好像自己在做什么好事一样!”艾格尼丝气极反笑。“难道回报那些女人的方式就是背着妻子偷情吗?难道你就不能以其他方式为她们谋求幸福吗?不,不要骗自己了,您是有办法的,之所以不那么多,完全不是出于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你的个人私欲!你就是为了满足私欲才背着妻子做那些放荡的事的,就和其他人一样。”

    “是啊,您说得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也许确实有办法让她们离开我而依旧幸福,但是我不想选。”夏尔放低了声音,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我就享受她们留在我身边的乐趣。我曾试过和其中一位告别,但是……天哪,太难受了,我不想再重新品尝那种感觉。您可以蔑视我,但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就是想要把她们留在身边。如果您咒骂,那就咒骂吧,我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混蛋,并且以后要继续这样下去!”

    “难道有什么乐趣是你的妻子给不了你的?!”艾格尼丝大声质问。“你这样也算是一个丈夫吗?”

    “我很遗憾,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夏洛特自有夏洛特的好,但是我能够在别人身上找到别的乐趣。”夏尔以一种冷静的态度回答,混不管自己的话听上去有多么厚颜无耻。“既然她们乐意呆在我的身边,并且带给我不一样的乐趣,那么我为什么要改变这一切呢!”

    “啪!”

    艾格尼丝再也忍不住了,她挥起手来,然后就是重重的一耳光打到了脸上,她的手劲可不比常人,生气的时候自然也没想过控制力度,所以这重重一击让夏尔顿时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被人当面质问并且打了一耳光,这几年里面,人人都是对他奉承逢迎,哪有人这样对待过他?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夏尔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可是夏尔并不打算跟自己的小姨翻脸,所以只好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击。

    “夏尔,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艾格尼丝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严峻了,不光是脸都涨红了,她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你看看自己,你这样怎么做好一个丈夫和父亲?我真没有想到……我真没想到……”

    “我是在认真地跟您说明情况,艾格尼丝姨妈。”夏尔十分恳切地回答,“当然了,出于您的立场,我不指望您能够完全理解我的决定,但是我想请您不要把我的话跟夏洛特说,以免惹得她伤心,也让我们的生活兴起波澜。您看,虽然我不能做一个完美的丈夫和父亲,但是我可以尽量尝试做一个还算不错的丈夫和父亲。”

    “靠什么做?靠欺骗吗?”艾格尼丝反问。“难道在妻子和儿子演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就是你应该做的了吗?”

    “如果只能靠欺骗,那就欺骗吧,就算是欺骗编织的幻梦,也要比残酷的现实要好不是吗?再说了,我也没有完全欺骗她,结婚以后我十分尊重她,除了这样一点事之外,其他的事情都已经全部听从她了,夏洛特至少享有着其他人无法企及的荣华,哪怕是在我们家族都没有人敢于和她争吵,这样难道还不够吗?”夏尔一边忍受着脸上的疼痛,一边低声回答,“我不是在为自己做什么辩解,我知道我这样的做法很邪恶,但是我服从自己的愿望。”

    “这还真是……”艾格尼丝已经无话可说了,她发现自己除了恼怒之外,更多的是担心,更是苦涩。

    不知不觉当中,她突然想起了他的父亲,那个同样放荡不羁的人。

    爷爷是这样,父亲是这样,孩子又怎么可能不是这样?她蓦然心想。

    这家人从根性上就是如此的邪恶,却每次都能吸引女子飞蛾扑火,真是令人不快的事实。

    难道又要走上父亲的老路吗?当年的悲剧难道又要重演吗?

    这太可怕了。

    “我明白了,现在看来,要你收敛自己的**,一心一意地忠诚于夏洛特——就像她对你做的那样,已经不可能了是吗?”沉默了许久之后,艾格尼丝低声问。“你直言不讳地告诉了我你的想法,并且以后会一直这么做是吗?”

    “是这样,我十分爱怜她,但是没办法一心一意地忠诚于她,所以尽管时而有愧疚,并且因为愧疚而做出了许多补偿,但是我仍旧将那些关系持续了下来。”夏尔长叹了口气,“以后也会这样吧。这些话我不会跟夏洛特说的,我希望您也对她保密,因为……嗯,似乎太残忍了。”

    “你……”艾格尼丝想要再说什么,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了。

    她已经明白,想要靠言辞批判来让他幡然醒悟是不可能了,这个人自负而又傲慢,因为权势和他人的逢迎而变得更加固执,他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大概就会做到底。

    难道痛苦和悲剧就要这样一代代延续下去吗?

    也许他说得对,夏洛特不知道这些事情更好吧,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罢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就算有什么悲剧她都不愿意去管了。说到底,夏洛特和夏尔都是特雷维尔家族的成员,而不是她的直系亲属,她也无权去管束太多。

    但是,唯独有一件事,她觉得自己必须干涉。

    “我不是生活在一个虚幻世界里面,我也知道很多人都和你一样,但是他们至少还有底线,夏尔,我希望你明白你即使身为帝国大臣,有些事也是绝不能做的,你好好记住我的忠告吧。而则,你会不仅仅自己失去一切,还会让你的妻子和儿子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并且沦为笑柄。”

    将自己的手帕扔到了夏尔的脸上之后,艾格尼丝转身离开。

    “记住我的话,不然就不是一耳光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女官

    艾格尼丝骤然离开,留下了夏尔一个人呆在走廊里面,看着她远行的背影。

    虽然脸上还有痛感不时传来,但是他并不愤怒,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脸现在还在肿胀,现在就回去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所以他只好先躲进了一个房间里面,等到肿慢慢地消了之后才重新出来见人。

    他和元帅离开了这么久,今天到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心里揣度到底发生了什么非同小可的事,不过当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一个人来询问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夏尔,爷爷那边怎么样了?”夏洛特眼看他神色有些异常,连忙凑到他身边问,“刚才艾格尼丝和他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吧?”

    “没有冲突,艾格尼丝虽然不喜欢爷爷,但是毕竟还保持着对一个老人的最基本尊重,”夏尔摇了摇头,“爷爷也没有对她发怒,只是问了一下父亲的埋骨之地,打算……嗯,打算派人把他的遗骨带回来埋葬。”

    “什么?”夏洛特的反应比夏尔想象的要大,“他要将埃德加的遗骨带回来?那他们还说了什么呢?”

    埃德加的死,夏洛特是负有直接责任的,甚至可以说是主要的策划者,所以她对此有些敏感,生怕艾格尼丝不小心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也没什么,就是诸如此类的事情而已,艾格尼丝姨妈就把她埋葬埃德加的地方说给了爷爷听而已。”夏尔摇了摇头,“现在爷爷一个人在独处,他有些伤心,等下我们要注意一下言辞,不要再刺激他了。”

    “好吧,我知道了。”夏洛特心里了然。“我会好好照顾爷爷的。”

    接着,夏尔和夏洛特这对夫妇手揽着手,来到了大厅的正中央,成为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随着乐曲的悠扬声,他们开始领舞,其他人也纷纷配对跳起舞来。

    不过,因为心事重重,所以夏尔的舞步并不流畅,好在有夏洛特的配合,才没有露出破绽来。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夏尔?”夏洛特贴在丈夫身边问。“为什么这么心神不定的。”

    “我在考虑一些重要的事情,抱歉。”夏尔当然不肯说出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烦忧了,只好随口敷衍过去。

    “身为大臣阁下,倒还真是尽职尽责啊,连这样的时刻都不能放松?”夏洛特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得了吧,你总不能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上吧?”

    “我很抱歉,洛洛特。”夏尔凑到了她的耳边,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艾格尼丝刚才对他的质问,确实对他有些触动,他再度对自己的妻子感到有些抱歉——尽管这顶多也只是一种伪善而已。

    “别胡闹啊,现在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呢!”夏洛特脸色有些发红,一把推开了他,“好吧好吧,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不过就算神游物外,我们也得把这支舞跳完再说。”

    夏尔勉强收敛住了心神,然后和夏洛特将这支舞跳完了。

    也许是因为众人瞩目、而且和夏尔如此亲昵的缘故,夏洛特现在容光焕发,她原本就十分漂亮,现在带上了有些母亲的神采之后,更加显得富有魅力。

    当两个人跳完之后,他们不再继续跳舞了,而是回到了大厅角落的沙发上休息。

    “朋友,有时候看到你们两个的时候,我真觉得结婚并不那么可怕了。”阿尔贝突然凑到了他们旁边,然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既然这样那就结啊?难道你这样的人还需要怕没结婚对象吗?”夏洛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用得着羡慕我们吗?”

    “那你还真说对了,我现在确实没有结婚对象。”阿尔贝耸了耸肩,“哎,现在这世上好女人真难找啊……”

    “别扯了,其实你就是眼界太高,所以看不上别人,只肯玩玩而已。”夏洛特冷言打断了他的夸张感叹,“不然的话,以你目前的地位,哪里还有人找不到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种闲话了,”阿尔贝又笑了笑,“现在我觉得我还能再等等。”

    “等等等,你还有几年好等?”夏洛特冷笑。

    “阿尔贝,你也不年轻了,是该安定下来了。”夏尔也在旁边帮腔。

    “哎?怎么变成一起来斥责我了?你们这对夫妇也真是可怕。”阿尔贝大笑了起来,“好吧,我们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夏洛特,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哪件事?”夏洛特反问。

    “皇后的事情啊?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阿尔贝再问。

    “什么皇后的事情?你倒是说清楚啊?”夏洛特更加疑惑了。

    “怎么,你不知道吗?”阿尔贝一脸的奇怪。“不对劲啊,我们部里的官员们都已经传开了,说陛下打算在皇后驾临巴黎,并且结婚之后,就任命你做她的首席女官。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去给未来的皇后陛下做女官?”夏洛特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几乎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反应,“让我去奉承一位波拿巴的妻子?这简直可笑!”

    阿尔贝耸了耸肩,一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

    怔了片刻之后,夏洛特马上又恢复了清醒。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夏洛特转头看向了夏尔,“夏尔,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了?”

    “啊,陛下确实是跟我说过这件事,嗯……他觉得皇后身边的侍从班子里面最好要有一些家世高贵的贵妇,来给他的宫廷增光添彩。”夏尔略有些窘迫地向她解释,“你看,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我们家。”

    这种所谓女官,和真正的侍女完全不同,是不用做任何服侍人的工作的。很多时候就是一个宫廷头衔而已,甚至不必时时刻刻陪伴在皇后的身边,在欧洲大陆的宫廷当中,只有高等贵族家庭甚至王族才有资格充任。

    路易-波拿巴和伯父一样,十分喜欢和旧世家攀上关系,摘掉头上的土佬帽子。然而因为家族的缘故,他一直都不受旧贵族的待见(甚至还不如伯父更受旧贵族的青睐),所以他一直想要扩大自己的宫廷影响力,赢得贵族们的欢心,为皇后组建一个足够分量的女官班子,自然也是其中的一个步骤。

    再加上,皇后出身高贵,确实也应该为她组建一个豪华的女官班子,这样才配得上身份。

    “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夏洛特追问。

    “呃……当时你在怀着孕,我不想用这种事刺激你。”夏尔耸了耸肩,“后来一想,我觉得你肯定不想答应,所以我就干脆……嗯,婉拒了陛下。”

    一边说,夏尔也暗暗瞥了阿尔贝一眼,责备他不应该大嘴巴把这种事说出来,阿尔贝也做了个鬼脸向他道歉。

    他说的是实话,夏洛特一直都看不起波拿巴家族,夏尔觉得自己何苦拿这个问题去给妻子添堵?所以干脆就代妻子婉拒了,不过路易-波拿巴现在并没有死心,他还是想要用特雷维尔这个姓氏来给自己的皇后妆点宫廷——况且,如果连他忠心的特雷维尔家都不肯出这个人,其他贵族世家肯定就有理由跟着拒绝了,组建女官班子的事情变得十分艰难。

    “这种事情上拒绝陛下,恐怕不好吧,他们这家人很重面子的。”夏洛特略微有些担心。

    “哦,没关系,我想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陛下纵使不高兴,我也不会在他那里失去宠信。”夏尔笑着摇了摇头,“好了别担心了洛洛特,我们继续跳支舞吧。”

    夏洛特却没有回答,反而低下头来沉思着。

    “陛下一定会对你十分不高兴的……夏尔,我们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和陛下闹出矛盾来。”过了片刻之后,她突然抬起头来说。

    她态度的突然转变,让两个好友大感意外,面面相觑。

    “夏洛特,你的意思是……”夏尔试探着问。“你想答应这个要求吗?”

    “是啊,答应他们也无妨,反正我又不用真的天天去给皇后陛下奉承讨好。”夏洛特微微笑了起来,“这样大家就不用为难了,我也可以给自己弄个好看的头衔。”

    “哦,不,夏洛特,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夏尔连连摇头,“你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让你不得不为我做任何事。”

    “您这样就太自满了,大臣阁下。”夏洛特仍旧微笑着,“我答应这个,这是为了我的利益,只是顺便考虑到了你而已。”

    “你不是对陛下不满吗?”夏尔苦笑。

    “我当然不满了,我现在还是看不起他们。但是就算看不起,他现在也是陛下,我们得认真地跟他打交道。我更加不满的是,你居然没有跟我做任何提及,就直接为我拒绝了,而且是这么重大的事情!亲爱的,你这是把我置身于什么立场了?要不是阿尔贝失言我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夏洛特貌似有些生气了,突然板起脸来,“也许你觉得这是为了我好,可是实际上呢?你这是把我当成仆从了?以为能够代我做出决定吗?不,这样不好,不行。”

    “我只是……”夏尔想要辩解,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我愿意为你做出牺牲,听从你的意见,这是因为我爱你,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助你,而不是因为我不得不服从你——我是你的妻子,但是不是你的仆从。”夏洛特颇为严肃地逼视着夏尔,“事实上难道我不明说,你就忘记了实际上我才是爷爷遗嘱当中的继承人了?家族应该是以我为首,财富也是在我的名下,而你原本应该听从我的指示才对!”

    “也……也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吧……”因为在朋友面前被说得这么厉害,夏尔大感窘迫。“好了,洛洛特,这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以后这种事我再也不会对你隐瞒了——而且我真的没有恶意。”

    “我相信你没有恶意,可是这种做法就是不对,必须防微杜渐。”在他求饶之后,夏洛特紧绷的表情终于松了下来了,“下次要是再碰到这种事,我可不会跟你留情面了。”

    “好好好……我错了……”夏尔继续连声道歉。

    “那你这两天就跟陛下说吧,就说我十分高兴,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皇后陛下的女官。”夏洛特也不打算对他穷追猛打了,说完了之后,就拿起了酒杯给自己灌下了一口酒。

    “好吧……”夏尔叹了口气,然后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阿尔贝一直都没有说话,看着这对夫妇的互动,等到这个时候,他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然后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这下你知道结婚没有那么美妙了吧?”夏尔悻悻然地跟好友开了个玩笑。

    “不,因为你们这一出,我倒是更想结婚了。”阿尔贝大笑了起来,“多可爱的柔情蜜意啊,我都要忍不住为你们害羞了。”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鬼话呢?!”夏洛特轻轻一喝,然后拿起了酒杯,“来,大家干杯吧。”

    “干杯。”三个酒杯碰在了一起。

    “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考虑问题,夏洛特。”喝完这杯酒之后,夏尔禁不住感叹了起来。“是我……是我太糊涂了。”

    “你一直都很聪明,只是总觉得自己比实际上更聪明而已。”夏洛特瞪了他一眼,“好吧……其实你这么想也正常,哪怕一年前的我,恐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那么是为什么要改变想法呢?”阿尔贝饶有兴致地问。

    “因为责任……因为最后的责任。”夏洛特微微闭上了眼睛,好像在回忆什么,“特雷维尔家族必须在我们手中更加兴盛,我既然抛弃了自己坚持了二十几年的理想,背弃了王家……那就必须做出同等的业绩来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否则……否则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而且我还要考虑我们的孩子,我得为他铺路,谁叫他有一个漫不经心的父亲呢?”

    接着,她睁开了眼睛,怒视着夏尔,“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很奇怪吗?”

    “不,洛洛特……”夏尔摇了摇头,“不奇怪,只是可爱,可爱极了,真的……可爱极了。”

    要是一开始就这样该多好啊,他心里暗想。(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视察

    随着汽笛的鸣响,位于小城吉维尼的车站又迎来了一阵新的喧嚣,一列列车沿着一望无垠的钢轨,急速地冲入到了这座小城。

    这座乡村小城原本十分宁静,充满了乡间的优雅和情调,然而自从一年多前这座车站建成了之后,送走了古老的田园牧歌,却也带来了新奇的现代玩意儿。

    随着列车缓缓地放慢速度,在一片白色汽雾的笼罩下,它最后停到了月台边。

    和一般的客运列车不同,这是夏尔给自己找的专列——理由十分冠冕堂皇,作为帝国的交通大臣,他有必要随时赶赴任何地方去视察帝国铁道的建设,因此不得不拥有一个专列。

    这列列车外面其貌不扬,而且为了减小负重也没有几节车厢,但是里面的装饰十分奢华,而且速度很快。同时,作为帝国的大臣,他可以在事前把自己的行程通过电报传递给法国在各地的铁路局以及车站,让他们为自己的行程重新编制列车表,必要的时候让成千上万人等待自己先行——权力有时候就是让人可以如此方便地行事。

    车厢门很快就打开了,在车站官员和职员们的列队欢迎之下,大臣阁下和他身边的一群人次第地走出了车厢,踏足到了这个小城之上。

    尽管里面有几位是军人,但是他们都身着便装,甚至还有两位女子。

    因为起雾的关系,空气有些浑浊,这两女子不约而同地掏出手帕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里的空气怎么这么大气味儿?”芙兰有些好奇地问。

    她是特意要求随同夏尔一起来到这里的,理由是为了向哥哥学习铁路运营方面的事务,当然……更重要的理由是借机和兄长亲近一下。

    夏尔原本不想同意,不过碍于她一直软语央求,而且理由看上去又言之成理,最后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把她带过来了。

    另外一位则是艾格尼丝——她是为了出来散心玩的,夏尔虽然知道她的目的肯定不会那么单纯,但是既然她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所以也只好一并答应了。

    “这是混杂着硫磺的焦味,所以有些刺鼻,你们忍耐一下吧,等到雾散了就好了。”夏尔有些抱歉地看了一下她。“等下我们要去工厂,那里的气味要更加浓烈许多,要不干脆你们都别去了?”

    没错,这就是人工造成的环境污染,而且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因为他按照当年和夏洛特所说的构想,在吉维尼把夏洛特带来的庄园改造成为了工厂,结果给这里带来了十分严重的污染,没用几年,因为废气和废水,这里很大一块地方就变成了污染严重的地区,再也不见了之前那副山清水秀的模样。

    虽然在这个年代里,大家其实还没有工业污染的概念,但是环境污染的恶果,人总是都能够看见的。

    因为环境污染很大,所以现在这边农作物的粮食物产连年降低,周围的地主原本都十分愤然,到各处去状告工厂,但是有特雷维尔这个姓氏做底,官员们又哪里敢管?所以久而久之,这些地主们也无奈地放弃了希望,选择贱卖掉地产离开,而对此夏尔乐见其成,他一直都在拨款廉价收购周边的土地,并且借助着这样的机会扩建了自己的工厂。

    现在的吉维尼,已经是高炉遍地,因为炼钢需要焦炭,所以空气当中也充满了硫焦味。

    这样的空气,人呆久了就会损伤肺,就会折损寿命,但是现在谁又不是这样呢?在海峡的对面,整个伦敦现在都是一个雾都,几乎所有的居民都被包裹在了有毒性的气体里面。

    夏尔并不特别在乎这里居民的观感,他只要保证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并不因此而受到过重的创害就行了。至少,他解决了数千人——以后还会更多人——的就业,让他们足以养活自己的家人。

    “大臣阁下,您总算来了!”就在他们下车之后,一群人向他围拢了过来。“我们可等您很久了。”

    首当其中的是吉维尼工厂的总工程师德-斯蒙,在夏尔兴建这个钢铁厂的时候,他就是被聘请过来的工程师了,并且主持修建了第一座高炉,然后他就被夏尔强行留在了这里,经历了这里的每一次扩建,并且成为了工厂的总工程师。

    经过几年间在这里的调养,这个中年人现在已经发福,变成了一个臃肿的水桶腰,两撇八字胡经过了修建,又粗又厚实,他的面色也十分红润,看得出来身体和精神的状态都十分饱满。现在他的手底下有几百人供他使唤,收入也十分可观,倒也难怪他会这么春风满面了。

    对这里的人来说,他们的前途都跟夏尔-德-特雷维尔绑在了一起,夏尔的每一次荣升都让他们欢呼雀跃,也给他们来到了实际上的利益。在夏尔的授意下,之前铁道部就以这里为主要供应商,将铁轨和其他产品的订单一股脑地撒了过来,等到了他成为帝国大臣之后,更加是毫无顾忌,巨额的订单已经几乎让这里的喘不过气来了,加班加点地生产各种产品供帝国使用。

    “我希望我的到来,没有给你们带来任何干扰。”夏尔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生产任务是不能有耽误的。”

    “绝不会有任何干扰,先生……现在厂长和管理人员都一直在第一线监督,务必要让生产赶上您的要求。”德-斯蒙十分恭敬地弯了弯腰,“现在大家都知道您要来视察了,精神都十分振奋!”

    “好了,这样的好话我不想听。”夏尔摆了摆手,“只要生产一切正常就好。”

    接着,在德-斯蒙等人的带领下,这一行人坐上了马上,然后很快就来到了工厂当中。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原本狭小的工厂已经成为了一片庞大的厂区,四周都有围墙包围,从外面只能看到一座座高耸入云的高炉,犹如是支撑世界的擎天柱一样,这些柱子一直都在往外面冒出黑烟,空气里面弥漫的焦味更加浓厚了几分。

    “敬礼!”

    在马车驶进工厂的时候,门口已经集结起来的工厂保安们同时举手向他们的雇主、帝国大臣致敬。

    这些人穿着十分显眼的制服,并且荷枪实弹,简直就像是真正的军人一样。

    他们干的活也很军人们差不多,除了维持工厂内外的治安秩序之外,重点就是盯防那些工人们,绝对不允许他们有任何怠工现象,至于私下里串联组建工会更是严厉禁绝。

    当夏尔等人来到了厂区内之后,他们发现这里俨然就成为了钢铁主宰的世界,倒处都是钢铁管道和厂房,地上也并不干净,到处都掉落着渣灰,并且一股股热浪向他们扑面而来,熔融的钢水在高炉下流淌而出,然后引入到厂房当中,并且在那里慢慢冷却,最终制造成为钢轨和其他制品,并且用这些东西来彻底改变世界的面貌。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高上好几度,夏尔这些男人们还好,芙兰和艾格尼丝都感觉有些难受,她们的装束也跟这里粗犷的陈设格格不入。

    到处都是工人在进进出出,尽管他们十分忙碌,但是仍旧不禁往夏尔这一行人张望。这些衣衫敞开、脸色脏黑的工人,和这群衣冠楚楚的人,看上去简直是来自两个世界。

    “他们现在的待遇怎么样?”夏尔随口问了一下旁边的德-斯蒙。

    “有您的亲自关照,他们的待遇那当然是好啊!顶呱呱的好!”德-斯蒙为了讨好夏尔人,夸张地做了一个手势。“他们的工资待遇,还有平常的饮食供应,都是同行业里面最好的,所以现在这里已经成了工人们的福地了,不少人求着想要进来呢!”

    仿佛是为了增加他的说服力似的,他用力点了点对面的一群正在用力抬起钢轨的工人,“您看,他们多壮实啊,要不是在这里吃得好,他们哪会有这么大力气?”

    “那就好。”夏尔耸了耸肩。

    他确实给了工人们相对较好的待遇,但是本质上来说他这是用国家的预算来慷他人之慨——他在部里高价给了这些工厂订单,它们当然利润率足够充足,可以稍微改善一下工人的待遇了,这只是为了提高工人的积极性以完成生产任务,并不能说明他比其他人更有良心一些。

    另外,这也只是小恩小惠而已,工人们用自己的劳动换来了微薄的报酬,除了十分长的工时和强度极大的劳动之外,他们还不得不放弃了组建工会的权利。然而,就是这样的小恩小惠,都足以让工人们感恩戴德——这就是这个残忍而绝情的时代的一缕剪影。

    “今天有加餐,好好干!等下有鳕鱼,还有牡蛎!”就在这时,旁边监视的工头们对着各处的工人们大声喊了起来,“大臣阁下亲自来视察啦!你们要拿出干劲来,别让阁下失望啊!”

    “哈!哈!”

    工头的话引起了一阵欢呼,好像工厂内的温度又提高了几度。今天是大臣阁下亲自来视察,工厂的管理者们都个个打起了精神,非要让大臣感受到自己的忠心和执行力不可。

    “阁下,您看……”德-斯蒙满脸笑容地表功,“一切都是这么顺利。”

    “如果之后能够继续这么顺利就好了,你要继续盯着,防微杜渐,不允许任何怠工或者破坏生产进度的事情发生,所有不稳定分子都要直接清退!”夏尔板着脸下了指示,然后他指了指后面的几个人,“好了,您带我们去造枪的车间去吧,这几位都是军队内的人士,他们要来看看新式枪支的生产进度。”

    所谓的新式枪支就是吉维尼1850式步枪,这是他之前弄到手的步枪设计,并且在他的一力推动下,这种枪也被确定为法**队下一代的主要制式枪支,然后自己也在这里建立了一间工厂来生产这种枪支,由于这种枪的革命性进步,所以陆军上下都对此十分满意,价格开得十分优惠,它也成为了这间工厂的重要现金来源之一。

    法国有几十万常备军,要求尽快换装,尤其是,很快就要与俄国打仗了,时间更加紧迫。所以生产任务也很重,上下都十分重视。今天阿历克斯-德-罗特列克自觉就代表陆军前来视察生产进度。

    一听到对方是军队里面的人,德-斯蒙也不敢怠慢,直接将他们带向了厂区内生产步枪的工厂。

    为了保密和安全,这间工厂在厂区内的最深处,占地也十分广阔。当夏尔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也正在紧张地生产当中。

    同刚才的那些厂区相比,这里要凉爽一些,也相对安静了许多。架子上已经摆放着一排排已经做好了的枪支,还有不少工人在机床旁边操作,小心翼翼地制作着这种新式枪支。

    几位军方人士马上迎了上去,开始仔细地查看起这些生产好了的枪支,然后走到了工人旁边,询问起了枪支生产的每一个细节。

    夏尔也没有闲着,他随手抄起了几根枪管,然后抬起来,犹如是望远镜一样端着,然后透过管子看起了里面的细节。

    芙兰心里起了好奇,她凑到了夏尔的身边,然后看到了这些枪管内犹如万花筒一样的螺旋线。

    “这是什么呀?”她禁不住问。

    “这是膛线,也可以说是枪管的灵魂,,膛线可以赋予弹头旋转的能力,使弹头在出膛之后,仍能保持既定的方向,变得更加精准,射程更长。当然,必须配合专用的子弹,这里同样也可以生产子弹。”夏尔耐心地跟她解释,“这也是这种枪十分出众,以至于饱受青睐的原因,有了这种枪之后,我们的军队会更加犀利。”

    虽然他是在耐心解释,但是芙兰听得有些迷迷糊糊,不太懂。不过她从哥哥满面春风的表情来看,他应该对此十分高兴。

    男孩子都喜欢摆弄机械玩意儿呢,她心想。不过这种样子也好可爱。

    夏尔没有顾忌她的心思,转头看向了德-斯蒙,“步枪的产量跟得上吗?”

    “现在……现在还是有些勉强。”德-斯蒙一下子变得谨慎了起来,“这主要是因为人手不够,以及机械不足的原因。不过您放心,我们现在正在规划扩大厂房添置机器,等到计划完成,我们就能够把年产量提高到十几万支。”

    “要加快速度,确保一定能够达成我提出的要求!”夏尔微微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不悦了,“先生,我想告诉您的是,对于我们未来的斗争来说,新式步枪的生产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之后帝**队因为武器的原因而受挫,难道我们能够承担这样的责任吗?再说了……以后我们还要制造大炮,如果连枪都做不好,陆军还怎么信任我们?到时候您还怎么保持您现在的盛誉呢?!”

    他这一通呵斥,让德-斯蒙面色有些发白,几乎站都站不稳了。“阁下……阁下,我们会想办法的,一定会赶上陆军的要求。”

    这时候,芙兰也小心地扯了扯夏尔的衣襟,让夏尔终于从怒气当中恢复了镇定。

    “抱歉,我有些着急了,今天有陆军的代表在这里,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他把口气放缓了不少,“这样吧,今后你可以把新式步枪的生产作为工厂生产的最优先事项,必要时可以动用其他地方的人力。有关于武器生产的一切事项都可以向我报告,任何事。”

    “好的,好的……先生,请您放心吧!”德-斯蒙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之后绝不会再有任何怠慢。

    这时候,夏尔才转身离开。

    “您……您对他的态度有些严厉了,先生。”芙兰这时候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他的身边。“刚刚他可是吓坏了。”

    “吓坏了才好。”夏尔平静地回答,“他在这里养尊处优,也没有人管他,我不找点机会吓吓他,以后他怎么还有工作积极性?放心吧,他从我这里领了很高的薪水,骂几句不会伤了他的心。”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芙兰点头,表示明白了哥哥的用心,心里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招。

    接着,她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从架子上拿起了一把枪。

    “诶,好沉!”

    “是挺沉的。”夏尔看她吃力的样子,禁不住笑了出来。“想要试试开枪吗?就当是验收吧,看看枪的质量如何。”

    “可以吗?好啊!”芙兰也笑了出来,“我就想试试呢。”

    然后,他们来到了车间内专门试枪的地方。

    芙兰艰难地抬起了枪,然后向靶子瞄准。

    看她摇摇晃晃的样子,夏尔忍不住了。

    “你要抬稳啊!”他站在背后,握住了妹妹的手。

    “谢谢您,先生。”芙兰略有羞涩地笑了。

    然后,她借助夏尔,抬起了抢,瞄准了远处的靶子,脸上也带着十足满足的笑容。

    “砰!”

    ……………………

    看来,是有些不对劲啊。站在远处的艾格尼丝看着这一幕,默默心想。(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激动与忧虑

    确实,这对兄妹的表现过于亲昵了,简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兄妹。

    艾格尼丝也是有哥哥的,小时候也曾十分亲昵过,但是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礼节和教育开始在大家当中构筑了藩篱,财产方面的考虑也侵蚀了兄妹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哥哥的关系变成了贵族家庭的子女之间常见的那种关系——彬彬有礼,但是却缺乏热情。

    她和姐姐倒是一直很亲,所以才会在她死后做出那些事情来……

    可是,这对兄妹就大不一样了,明明兄长已经结了婚,结果两个人抱起来的时候,妹妹的神态却还是那样亲热,笑得那么自然和喜悦。

    该说是天真呢,还是另有图谋呢?

    看着她笑得如此开心的模样,艾格尼丝怎么想都像是后者。

    看来夏洛特说得事情真的是有可能的,这对兄妹之间,真的可能有些私情。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蓦然有些抽痛,痛心地看着自己的外甥。

    夏尔,为什么你要蠢到做出这种事,难道你的脑子里面都是浆糊了吗?难道一路顺风顺水的你,终于被权力和别人的奉承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以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遭到惩罚了吗?

    然而,此时,这对兄妹当然无法感受到他们姨母的心情了。就像一个男孩子向别人展示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夏尔兴冲冲地站在妹妹的旁边,指导她这种枪的每一个细节,以及向她介绍专用的子弹,并且带着她使用这种枪打靶。

    他是在满足自己体内那种男性几乎与生俱来的那种对机械的热爱,虽然现在两个人挨得十分亲近,但是并没有从中感受到多少暧昧和****的存在。

    然而芙兰就不一样了,她靠在哥哥的旁边,用心听着对方的每句话,但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听清一样,只觉得满心的雀跃和欢喜。

    两个人已经恢复了过去的那种亲昵,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最好的慰藉。

    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故意,她此时变得比平常要更加娇弱一些了,一把步枪犹如是千钧之重,在手中一直都发抖,怎么也抬不起来,结果为了帮她稳住,夏尔不得不几次在后面扶住她的手。背靠着兄长的胸膛,她真有些晕眩。

    “哇,这种枪好厉害啊,感觉指到哪儿就能打到哪儿!”打了十几枪之后,芙兰看了看远处的靶子。

    芙兰之前并没有用心练过枪,只是偶尔因为好玩打过几次老式猎枪而已,但是开了十几枪之后,她确实也感受到了这种新式枪支的实用性和优越性。

    没错,依靠有膛线的枪管和特制的子弹,这种枪已经可以淘汰现在各**队所装备的任何一款制式步枪了,夏尔所说的并没有任何的夸张。

    “它确实是革命性的,射程长了几倍,弹道也十分稳定。”夏尔挑了挑眉头,然后将枪放回到了架子上。

    “难怪您要把这种枪搞得这么隐秘……我明白了,它这么先进,确实应该好好保密,让我们的军人保持优势。”

    “保密也只是暂时的,只要一开始装备军队,到时候各**队就都会知道我们使用了这种新武器,然后他们就会发现它的优越性,接着各自谋求仿制,我们顶多只能保证两三年的优势——当然,两三年的优势已经是很让人满意了,不过这不应该是我们停下改进脚步的理由,我们之后会继续研制新的枪支,争取让军队一直拥有比其他国家更加先进的步枪。”

    说实话他也知道后装线膛式步枪是未来军队武器的发展方向,而且还吩咐自己的手下们加紧研制,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先大量制造米尼枪来争取军队的订单——这理由倒是十分容易让人理解,从军队里面赚一遍钱,哪有赚两遍钱那么轻松惬意。

    “这些枪都很不错,看得出来你们是用了心了,谢谢。”夏尔安抚好了妹妹之后,走到了德-斯蒙的旁边,“还请之后再接再厉,为帝**队做出更多的贡献。”

    “阁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德-斯蒙挺直了腰回答。“请您相信,我们所拿到的每一分薪水,都对得起帝国。”

    “我相信你们。”夏尔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他回头看了一下军队的代表们,发现这些人也一直都在验收武器,并且巡视各处的生产工序,态度貌似还算是满意。

    以自己在军中的关系网络,只要军队满意,那么以后的订单就会源源不断了吧。

    但是,关系归关系,质量是绝对不能有任何含糊的,这不仅关乎声誉、更加关乎尊严——在夏尔看来,用任何手段夺取订单都不算是行恶,但是夺到了订单之后却做不好,那简直就是耻辱了,他丢不起这种人。

    现在还只是造枪,一切都还算是比较容易,但是以后的挑战就会越来越大了,要制作各种大炮还要制造各种全新的武器……这一切就依赖于不间断的投资,以及严苛的管理,以及……坚持不懈持续创新的精深。

    “以后,我希望你们也用同样的精深来应付帝国新的要求。”夏尔严肃地看着对方,“挑战只会越来越大,难题只会越来越多……当然报酬也会越来越丰厚,德-斯蒙先生,到目前为止您都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优秀,我希望在之后您能够继续这样表现。”

    “是,阁下!”德-斯蒙腰杆一挺。

    “好吧,带我到加工的车间看看吧,”夏尔继续对他下令。

    “好的,阁下。”德-斯蒙转身就准备带他离开。

    然而除了阿尔贝等几位朋友之外,芙兰也跟在了后面。

    “特雷维尔小姐,您还是不要去了吧……那里又潮湿又闷热,对您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德-斯蒙有些犹豫,劝说芙兰。

    “让我过去吧,先生,我也想看看您的事业。”芙兰连忙向夏尔求情。

    在芙兰的央求下,夏尔考虑会儿终于同意了。“好吧,那就带你去吧,反正也就是一会儿而已……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的事业,感受一下我和家族的目标,未尝也不是好事。”

    接着,在夏尔的吩咐之下,德-斯蒙带他们在狭窄的过道当中一路穿行,最后来到了一幢厂房面前。

    这幢厂房的占地很大,而且建得很高,远远看去就跟宫殿似的。

    “好大!”芙兰感叹。

    就在这时,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传到了他们的耳中,就连大地都震动了一下。

    芙兰先是以为天上打雷了,但是一看天空还是如此晴朗,不仅有些惊奇。

    “这是机械在发威,小姐。”德-斯蒙看出她的异常,所以连忙解释。

    到底什么样的机械有这样的威力?芙兰心里面有些疑惑。

    她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走入到其中之后,她发现这里摆放着很多奇形怪状的机器,这些机器是钢铁制作而成的吗,呈现方形,分作上下两层,中间用铜管连接。

    这些机器在巨大的厂房当中各处分布,尤其是中间那一台,尤其显得硕大。

    “这是蒸汽锤,”夏尔在她旁边低声解释,“这是靠水蒸汽推动的机器锤,锤头和汽缸的活塞杆装置能上下活动,锤制锻件。我们列车和机器上很多部件,都是用它直接锤锻出来的,它力大无比。”

    在这个年代,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的运输工具越来越庞大也越来越精良,但是诸如火车、轮船这些运输工具,体量大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它们的许多部件、靠人力简直不能动它分毫,再有力气的铁匠,也只能望着那大块的钢铁而兴叹。

    于是,人们迫切需要更有力量的臂膀和铁锤,以及一种新的驱动它的动力。蒸汽机的发明,也就为这两个需求提供了十分完美的解决方案。在1836年,法国巴黎的一位叫f·卡韦的工厂厂主就已经制出了蒸汽锤,但还不是十分完善,直到1841年,发明家詹姆斯-内史密斯制造出了更加精密并且力大无比的新一代蒸汽锤,他所发明的蒸汽锤已十分完善,锻打能力极强。

    在英国举办的世界博览会当中,他的新式蒸汽锤被送到世界博览会上参加展览,在汽笛声中,许多大铁块在蒸汽锤的锻打下如同艺人手中的橡皮泥一样,被捏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引起了人们的惊叹。

    在这群惊叹的人们当中,有一个就是当时作为女王客人来访的夏尔。他本来试图去高薪聘用詹姆斯内史密斯来作为自己的工程师,但是因为内史密斯自己要经营自己的工厂所以无法如愿,不过他还是花大钱从他那里购买了他这种成熟的机器图纸和技术,把蒸汽锤引进到了法国自己的工厂当中,而且在他的敦促之下,他的工程师们也废寝忘食地进行了改进。

    “小姐,您看到的这个就是‘怪物’,没错我们就是这么命名它的。”德-斯蒙一脸得意的神色,“它就是一个怪物,它有将近四十吨,这是当今世界最大的蒸汽锤之一——它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骄傲,我们的怪物!”

    他几乎像是在炫耀的口吻,让芙兰感觉有些可笑,芙兰四处张望,怎么也没办法在这些怪形怪状的机器当中发现多少美感。

    而夏尔和阿尔贝却十分高兴地走到了这些机器当中。

    “轰!”又是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随着蒸汽锤一次次落下,一块块被锤锻好的巨型钢铁被工人们运出了厂房,成为其他工厂的原件。

    “夏尔,这真是让人激动……你已经完成了这样的事业!”阿尔贝在旁边惊叹,“它们能让你成为法国最伟大的实业家之一的。”

    “也仅仅是法国而已。我的朋友,你看到的是辉煌,但也是虚幻的辉煌。”夏尔冷静地回答,“我们的钢铁成本太高了,如果不使用关税进行保护的话,我们无论如何也竞争不过莱茵河西岸的那些工厂。你知道吗?莱茵河畔的克虏伯工厂现在也在追赶我们,也许很快他们也能够做出同样好的蒸汽锤,并且以低廉得多的价格同我们竞争……他们的原料要便宜太多了。”

    是的,鲁尔区的煤实在太过于丰富了,他们能够炼制更便宜的焦炭,所以德意志的工厂能够以法国根本无法与之相比的成本来生产——这不是努力就能够弥补的东西。

    “但是靠关税保护也不是个办法啊?人家成本比我们低,那就可以以更简便的方式行销各地,而我们只能依靠国内的市场……长久来看,我们竞争不过他们。”听到了夏尔的解释之后,阿尔贝有些郁闷地说。

    “是啊,所以我们必要的时候就得用必要的手段来解决——比如摧毁那些工厂?”夏尔微笑着回答,“或者强迫买下它们?”(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故人

    “强迫买下它们?”阿尔贝有些疑惑,“好倒是好……不过能行吗?他们毕竟在外国。”

    “短期内当然是不行的,但是长期内——我们不得不尝试这么做。”夏尔低声回答。

    虽然他是闪烁其词,但是他的好友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某一天,我们可能将会同普鲁士打仗,然后将克虏伯工厂掌握在手里?”

    “这么说有些过于偏颇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通过各种和平或者非和平的手段,在合适的时候,遏制普鲁士不可避免的实力扩张,并且……剥夺他们通过莱茵兰成为欧洲霸权的能力和可能性。”夏尔字斟句酌地回答,“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并不多,要么什么都不做,坐视他们通过莱茵兰的煤铁变成欧洲最强大的工业国,要么就在之前以断然的手段阻止他们,也就是这两条路而已。”

    “行了,夏尔,你已经是大臣了,不用再跟一个外交官一样讲话了吧?”阿尔贝忍不住失笑了,“你这么一大串最后还不是我的意思。”

    “正因为我是大臣,所以才不能说得那么露骨和激烈。”夏尔摊开了手,“而且,我们是在讨论一个有关于欧洲历史走向的问题,必须以礼貌来妆点它。”

    “你离开外交部真是太可惜了。”阿尔贝耸了耸肩。“对了,你的公开讲话里面不都是拥护欧洲和平的吗?怎么私下里说的时候就完全变调了。”

    “是啊,我热爱和平,对一个国家来说,和平是手段,但绝对不是目的。如果和平有利,那么她就应该保持和平,如果和平对她不利……那么暂时摒弃和平,以各种手段去谋求另外一种对自己的和平就是必然之举了。”夏尔几乎理所当然地回答,“如果只是为和平而和平的话,那么我们干脆现在就解除武装然后请外国人来占领不就好了?”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些话题了——反正这是你们这些大人物来烦心的话题。”阿尔贝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我按照你的指示来做就好了。”

    “那么,我觉得也许你可以弥补这个遗憾。”夏尔微微笑了起来。

    “你……你是在开玩笑吗?”阿尔贝再度震惊了,“我……我去当外交官?哈哈哈哈……”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啊,你有家世,也有足够好的举止,有了这两点不就可以当个外交官了吗?”夏尔笑得越来越深了,“其实我真觉得你挺适合当个外交官的,你善于欺骗,也善于讨人欢心,更加善于揣摩别人的想法——而且其实你也谨言慎行,不会轻易被人看透,天哪,说着说着我简直觉得你是个天生的外交官了啊!”

    “行了行了,别开玩笑了啊。”阿尔贝推了他一把。

    “我是认真的,只要你想的话,你就能当个外交官。”夏尔仍旧微笑着,“而且我之前在外交部毕竟认识一些人,他们可以让你成为一个外交官——想想吧,你可以隔三差五地就到欧洲各国的首都当中,见识那里的人物风貌和……嗯,美丽的女士?”

    “听上去这倒是有些意思啊?”经过夏尔的鼓动之后,阿尔贝突然也感觉有些心动,不再那么排斥这个想法了。“你让我仔细想想吧……啊,好热啊!”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松了松领带。

    这个厂房内部因为有许多蒸汽驱动的机器,所以水汽弥漫,让他们这些身穿正装的人都感觉十分难受。

    夏尔环视了一下周围,确定一切生产都井然有序之后,他也觉得呆在这里有些太过于闷热了,然后他转头看向了这里的总工程师德-斯蒙。

    “先生,经过今天的视察,我对您工作的业绩勉强还是满意的,我希望您接下来能够再接再厉,并且将不足的地方统统予以改进。记得我跟您说过的,军火的生产一定要放在最为优先的地位,但是其他产品的生产进度也不能太过于被拖后,因为这些生产同样极为重要,明白了吗?”

    “不得不说您给我提出了一些过于难以达到的要求……”德-斯蒙苦着脸说。

    “这就是我将您提拔为总工程师并且让您领这么高薪水的原因。”夏尔耸了耸肩,“如果您觉得我提出的要去过高,以至于超过了您的能力范围之外的话……您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先生,事实上我十分愿意为您效劳!”听到了夏尔的威胁之后,这位工程师连忙为自己辩解。

    接着,夏尔带着自己的一行人离开了庞大的工厂区,来到了周边一座属于夏洛特名下的田庄里面。

    因为工业污染有些严重的缘故,实际上农田的产出已经比之前大大下降,不过胜在景色还是可以,所以夏尔每次来到这个工厂视察的时候,都会来这里休息,不过夏洛特是不会来了。

    因为事前就得到了电报的通知,所以原本积了一些灰尘的宅邸被重新打扫一新,以方便夏尔和他带来的这群人的入住。

    乡间最多的是什么?当然就是酒了。

    他们一来到这里,就扎入到了美酒佳肴的盛宴当中,夏尔原本就想要讨好这些军方的代表,并且让自己的朋友们在这里玩个开心,在乡间又不用多顾忌,所以就搞得十分随意,大家一坐下来就毫无拘束地互相攀谈,然后很快就在酒精的作用下陷入到了泥醉的状态当中。

    这群人在这里互相交谈开玩笑,很快就进入到了男性们最常见的话题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女子悄然走了进来,然后马上惹起了他们的惊呼。接着,男人的喊叫和女人的笑骂就混合在了一起。她们都是阿尔贝的“朋友”,昨天特意乘坐一列列车来到这里的,为的就是兑现阿尔贝对乔治的诺言。

    在看到这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之后,已经很有醉意的乔治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妖魔一样。

    “小朋友,你看,我满足了你的愿望了吧?”阿尔贝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你的勇气来,让她们把你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吧!一个勇往直前、无畏的男子汉……”

    “啊!这!这样……”少年军校生语无伦次地喊了起来,好像还没有认清楚现实一样,虽然他心里早已经有了类似的憧憬,但是真正成真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娜娜,妮妮……你们两个带他上去,好好让他享受下吧,这年轻人是我的朋友,你们要认真点儿。”阿尔贝抬起手来,指了指其中两个女子,然后叫出了的花名,“对了,他还是个雏,你们得让他留个好一点的回忆啊!”

    “哈哈哈哈!”在餐厅的哄堂大笑当中,两个吃吃娇笑的女子拉住了乔治的手,然后将他拉着往外面走了过去。

    楼上有很多空房间,随便哪一间都足够给这个少年人留下十分深刻的回忆了。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个腐化堕落的集团就将又增加了新的一员。

    在这哄堂大笑当中,剩下的人们更加放浪形骸起来,他们继续狂喝滥饮,然后和旁边的女子们肆无忌惮地调笑起来。

    而夏尔这时候却并没有参与到其中了,他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倒不是说他道德有什么高尚,而是他对这种勾勾手指头就能弄到手里女子并没有什么兴趣,吕西安和阿历克斯-德-罗特列克子爵也走了出来,他们两个都因为各自的理由而不想参与到这样的狂欢当中。

    在醉眼惺忪的迷糊当中,他们决定到阳台上去玩玩牌,然后马上就走了过去。

    而夏尔的妹妹也并没有休息,一来到这座宅邸当中,她就吩咐仆人给自己备马,然后骑马离开了这间宅邸,虽然在仆人的极力要求下,有两个人跟在了她的后面,但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这两个人不得不放开了距离,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深怕大臣阁下的妹妹有什么闪失。

    芙兰并不是兴之所至想要出来看看风景,事实上她催动着马,直接按照记忆当中的道路在森林和乡间的小径当中一路穿行。

    天气有些炎热,让她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她默默忍受了这种不便。

    很快,她就来到了另外一座乡间宅邸的门口。停下了马之后,她吩咐跟在后面的人牵着她的马等在门外,不允许来打搅她,理由是她想要在这里见自己的一位朋友。

    然后,她推开了篱笆,走入到了这间宅邸当中。

    相比上次来的时候要更加破败了许多,杂草在周围的篱笆上染上了一道道的青绿色。台阶也出现了点点裂痕。最近几年来已经习惯了富贵生活的她,碰到了这种衰颓的样子,倒是突然觉得有些美感了。

    然后,她带着有些紧张不安的心情走上了台阶,轻轻地敲响了门扉。

    “请问有人吗?”(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解惑与决裂

    因为这里身处林间,而且实在有些偏僻,所以远处工厂的轰鸣并没有传到这里来,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蝉鸣和敲门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旷的空间当中。UU小说,www.uu234.com

    这里就是卡迪央王妃的居所了,就在数年之前,她跟着哥哥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拜访过王妃一次,并且受到了她的热情招待。

    敲了几下门之后,芙兰有礼貌站在门口等候了起来。

    过得不久,原本的沉寂终于被打破了,一个穿着佣仆围裙的中年女人打开了门,当看到来着居然是身穿华服、打扮和乡村环境完全不搭界的女子时呆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之后才认出她来。

    “特雷维尔……小姐?”她十分惊诧地看着芙兰。

    “嗯,是我,下午好。”芙兰轻轻地向她行了个礼,“我是今天赶到吉维尼来的,我想问一下——王妃殿下在吗?如果在的话,我想拜访一下她。”

    “在……在的,现在只是在睡下午觉而已。”女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您先进来吧,我马上就去通知她!”

    接着,她把芙兰迎了进去,让她在下面的客厅先等等,休息一下,接着她马上跑上了楼去,看样子是通知王妃吧。

    很快,女佣重新跑了下来,示意她可以上去拜见王妃本人。

    芙兰跟着女佣一起走了上去。

    和上次来相比,这里布置还是差不多,看不出多少改动来,只是原本几年前这里就有些色彩黯淡,到了现在更加显得衰颓,只剩下了被时光锁抛弃的气息。

    式样和材料还是极好,但是却让人感受不到多少温度。

    在黯淡的房间当中,王妃端坐在会客室当中,微微向芙兰笑了笑。

    因为身穿黑色裙子的缘故,所以她倒是显得和这里的气氛颇为相宜,只是在芙兰看来,她已经比之前见面老上了许多,两鬓的斑白更加明显了,气色也并不太好,看上去最近被一些心事压得厉害。

    不过看到自己之后,她的表情则是满面的惊喜,看来真的十分欢迎这位特雷维尔小姐的到来。

    “十分高兴能够再次拜访到您,殿下,希望没有叨扰到您。”带着心里的想法,她恭敬地对对方行了个礼。

    “请坐吧,小姐。”王妃笑了笑,“您并没有打搅到我,一直身处在这种地方隐居的我,还能够被你们想起来,那真是莫大的荣幸,请坐吧,让我好好看看您,感受一下外界的气息。”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也许是因为幽居太久吧,又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激动?

    已经无从去分辨了。

    “您最近的身体还好吗?”芙兰顺从地坐了下来,然后端详着王妃。

    “嗯,我现在的身体还十分不错,甚至可以说太好了,上帝还是不肯早点把我叫过去呢。”王妃略微打趣地回答,“多谢您的关心,那您怎么样呢?”

    还没有等芙兰回答,她突然又笑了起来,“看您现在的气色,怎么看都像是十分幸福的样子……比起上次在巴黎见到您,那是好了太多了,真是令人欣慰。”

    她们上次是在巴黎见面的,那时候王妃在包厢当中见到了芙兰,但是没有说上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她当时去巴黎的目的是见自己的老情人、芙兰的父亲埃德加。

    可怜的人,她恐怕还不知道那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吧?芙兰心想。

    “我确实比那时候健康了不少,殿下。”带着一种莫名的怜悯,她轻轻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听说您的爷爷正在费心为您寻找结婚的对象吧……?现在看您这么开心的样子,莫非他已经找到了?”王妃仍旧在打趣。

    “其实我没必要他来找,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个心上人,一直都有,我也发疯了一样地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芙兰低声回答,“尽管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波折,前面有重重的障碍,但是我想……我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看来这是爱情了!”王妃睁大了眼睛,显得有些震惊,“可怜的孩子,这条路真的很难走的啊!从你的描述来看,看来在您的爷爷眼里,他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吧?”

    “嗯,我爷爷十分不同意我的要求,完全不同意。”芙兰点了点头,“当然他的想法左右不了我,我会坚持下去的。”

    “可怜的孩子!”王妃长叹了口气,“他不是贵族吧?哎,如今这个年代,又何必再去坚持这样无聊而且毫无意义的藩篱呢?大人就应该随着孩子的喜欢啊……不要害怕,孩子,如果你的爷爷不同意的话,我会完全支持你的,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

    接着,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突然笑了起来,“那么我现在到底应该是叫您特雷维尔小姐,还是该叫什么夫人呢?”

    “我们并没有直接造成既成事实的打算。”芙兰脸上一红,然后马上转开了话题,“夫人,我今天来找您,其实倒也不是为了求助,而且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以及告诉您一些事情而已……”

    “什么事情呢?”王妃有些奇怪。

    “我想问一下……问一下……”芙兰踌躇了片刻之后,终于横下了心来,“我听到一些传言,说您和我的父亲……嗯,在过去曾经有过私情,对吗?”

    当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王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十分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在芙兰盯视着视线下,她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说出谎话来。

    哎,到了现在,说谎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曾有过私情……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也没有耽误到您兄妹的生活,还请您原谅我……原谅我们曾经的一时糊涂吧。”

    “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几次,只是模模糊糊听到别人提到过他许多次而已……他们都说他早年放荡不羁,和许多女性有染,所以,就算您……就算您曾被他诱惑过,我也并不会因此而责备您,请您放心吧。”芙兰仿佛是安慰她一样,“那么,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想继续问您一件事——您,和他,到底有没有留下孩子?”

    “没有!绝对没有!”仿佛是触电了一样,王妃突然抬起头来大喊,“这是彻头彻尾的污蔑和诽谤,小姐,不管谁跟您这么说请您千万都不要相信……这是完全没有事实根据的污蔑!”

    然而,从她如此剧烈的反应当中,芙兰却得出了另外一个结论——或者说,确认了自己原本的结论。

    “可是说这些话的人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告诉我,我不是父亲和母亲留下的孩子。”芙兰微微闭上了眼睛,“而是从外面抱养进来的。”

    “谁?!”王妃厉声喝问,仿佛是把她当成了敌人一样。“谁在跟您说这些蠢话?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可是我很难不相信她的话。”芙兰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王妃的剧烈反应而动摇,“在您和我见了面之后,那位德-诺德利恩曾经找过我们,然后告诉了我们一些事实……”

    她轻轻叹了口气,“她说您和我父亲曾经有过私情,并且……并且我不是母亲的孩子,真正的孩子已经随着母亲入葬。她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她信口胡猜,而是因为,因为……因为她真的挖开了母亲的坟墓,然后从中发现了一具婴儿的遗骸,任何一个处在和她一样处境的人,也会相信那才是母亲真正的孩子吧?如果当她跟我说清楚情况的时候,连我也相信了她的话了。后来,我又见到了父亲……”

    “你见到了他?”王妃又是一声惊呼。

    “是的,在他被艾格尼丝追杀最后被救下的时候,我跑到了他那儿去,然后问了他这些事情,他……”芙兰顿了一下。

    “他怎么说?”王妃马上追问,浑然忘了自己的表现有多么奇怪。

    “他说我是他的女儿,但是并不是母亲的女儿——也就是说父亲还是父亲,母亲却不是母亲。”芙兰以一种奇特的平静回答,“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十分认真地答复了我,我想一个父亲也不会轻易跟女儿开出这种玩笑吧?所以……我大致明白了,我应该不是合法的婚生子,而是借着母亲——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叫她母亲了——和她孩子的横死,而暗地顶替了身份,成为合法子嗣的幸运者……这个现实十分残酷,殿下。”

    “是啊,十分残酷,非常残酷。”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妃也不再争辩了,只是喃喃自语。

    “但是就算残酷,我也得面对现实,我想知道真相——到底是谁生下了我?所以……我四处探访,准备询问一下父亲的旧情人们,您……您是第一个。”芙兰说。

    “为什么我是第一个呢?”王妃反问。

    “因为根据我现在知道的情况,您是最有可能的人。”芙兰抬起头来,看着对方,“更加是因为,如果非要接受这种命运的话,我……我希望至少生下来我的人是您……至少那样的话容易接受一些。很抱歉我问了您这么无礼的问题,如果我所问的事情跟您毫无关系的话,请您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吧,我立刻就走,再也不会谈论类似问题。”

    “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然而,这次王妃却没有否认了,她反而沉痛地感叹了起来,“为什么非要寻根究底呢?为什么就不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呢?艾格尼丝是破坏不了你的地位的,你只要安然享受自己的地位就好了啊!”、

    “也就是说……您承认……”芙兰垂下了视线。

    “现在,不承认还有什么意义吗?”王妃苦笑,然后再度看着芙兰,只是这次她的视线里面不再有掩饰,而是完完全全关爱。“孩子,你真不知道那次你来到我这里的时候,我有多么高兴!”

    “我也很高兴,虽然那时候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我真的觉得同您十分亲近。”芙兰点了点头,“也好,这也是不幸中的幸事了吧。”

    “孩子,我不知道得知这件事之后你会怎么看我,到底是爱还是憎,但是……如果你乐意的话,抱我一下可以吗?”王妃的眼睛里面突然浮现出了点点泪水,“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对不起,但是……但是真的不敢说啊!”

    “其实您也没有必要说对不起,我相信您这也算是为了我好……并且您给了我一个全新的生活。”芙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王妃的面前,“我只是很抱歉,我……我真的不习惯叫妈妈,这么多年了我没有跟任何人叫过,现在实在叫不出口。”

    “没关系,没关系,”王妃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然后骤然抱住了芙兰的腰,“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芙兰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任由王妃泪水连连,说实话即使以她的意志,这个时候仍旧感到有些悲悯。

    但是,决心已下,不容再犹豫了。

    等到王妃的泪水渐渐止住之后,她重新看着王妃。

    “现在我想知道的事情大多数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

    “什么事?”王妃抽噎着问。

    “您和父亲生下来的孩子,是只有我一个,还是另有其人,是不是我在外面还有一个哥哥呢?”芙兰忍受住了心中的连连,“请您如实告诉我好吗?我想……我是有权知道这个真相的。”

    “上帝啊!上帝啊!”王妃大声喊了起来,“求求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被自己的女儿当着面如此拷问,又有哪个女子会忍受得了呢?

    “到底是不是有这样一个男孩呢?他被您寄养在了外面,然后健康地成长了起来,并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尽管心里有些酸楚,但是芙兰仍旧继续问了下去。“后来,他曾经化名伊泽瑞尔-******,回到了法国,对吗?”

    “他果然是找了你……这个傻孩子,我跟他说过那么多次,他怎么就不听呢!”王妃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明明大家不要破坏各自的生活是最好的啊……”

    “他是个很好的人,十分正直,而且十分爱护我,我很感谢他。”芙兰低声说,“承蒙他关照。”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就是正直过分了!”王妃苦笑了起来,既像是抱怨又像是赞扬,“你一定会怨怪我们的吧?当时你刚刚出生,却发生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埃德加说为了你的未来着想,干脆让你去顶替那个爱丽丝流产的孩子,我……我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你知道的,一个男孩子做私生子,他还有多少机会可以靠自己发迹、可是一个女孩做私生子,她这一生,没有财产,没有父母,不受祝福……这一生该怎么办啊?!所以我同意了埃德加的提议,让他把你带了回去,他自从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一直都想尽自己所能地帮助你,让你过得幸福。你不知道,为了你,我到底暗地里吞下了多少眼泪,万幸的是,你的爷爷和哥哥也很爱你,他们一直都对你关照有加……真的,看到这样的结果,我很欣慰。”

    “是吗?我也很高兴能够得到您的祝福。”芙兰平静地回答。

    如果是平常的来往,王妃当然能够看出芙兰的异样来,但是现在她已经满心激动,又怎么听得出奇怪来?

    “是啊,所以请你不用抱怨,你很幸福,这么多人都爱着你,祝福着你,你可以拥有一切,就像公主一样!你好好生活吧,忘了我们,做你当之无愧的特雷维尔小姐,没有人……没有人能够夺走你的幸福,艾格尼丝也不行!她想要对付埃德加,这是情有可原,我能忍,但是她若是想要对付你…我就要让她尝尝厉害!虽然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但是我终究还是有些老朋友的。”

    她的安慰,她的恳切,是那样真实,以至于芙兰一瞬间忍不住感动了,她垂首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对了,我想问下,伊扎现在在哪儿?我很久没有收到他的信了,十分挂念他。真是的,这么大一个年轻人了,连给母亲写信都不知道。”王妃突然问。

    “他被我开了一枪打成了重伤,然后送去了美洲,现在大概还是回不来吧。”沉默了许久之后,芙兰以一种异样的语气回答,“今天我来,除了想要问清楚这些之外,也想把这件事告诉您。”

    王妃再度睁大了眼睛,以一种仿佛看待异界生物的眼神看着芙兰。

    “你……你说什么?”

    “他被我开了一枪,送去了美洲。”芙兰继续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击碎了母亲脆弱的心。

    王妃一阵晕眩,几乎摔倒到了地上。

    “你……你……”

    “我想说对不起,不过我知道说多少对不起也没用,我之所以这么做也不是因为我发了疯,而是因为有我的理由。”芙兰扶住了王妃,然后低声在她耳边说,“当时的情势是我必须这么做,虽然我想你和他未必会理解我。”

    “你……你怎么这么残酷!”王妃终于反应了过来,对她大吼。

    “残酷吗?也许是吧。”芙兰苦笑了起来,“但是有个人告诉过我,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残酷,虽然我们并不喜欢残酷。”

    接着,她平静地扫了对方一眼,“我虽然不得已之下这么做,但是我当然不想他就这样死去或者遭受大难——现在他在美洲,身无分文,恐怕过得很苦,所以我想请您去美洲找他吧,搭救他,让他免于这种横祸,毕竟……毕竟……”

    “他是你哥哥啊!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王妃怒吼着质问。

    接着,她焦急地站了起来,六神无主地四处扫视,仿佛中了枪的人是自己一样。

    “这正是我想说的,我已经有了一个哥哥了,不再想要另外的一个。”芙兰平静地回答,仿佛被质问的人不是她一样,“对他的帮助,我十分感激,但是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偿报你们了。现在……我建议您早点去美洲吧,找到他,接济他。”

    “我会去的!”王妃痛声回答,“我会去的……我马上就会去的!”

    接着,她以迷惑不解当中又伴着厌恶和痛恨的目光,看着芙兰。“我真的没想到,你……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殿下。”芙兰叹了口气。

    “没有人叫你做出选择,大家都希望你作为特雷维尔家族的小姐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王妃气得全身发抖了。“没有人会妨碍你,也没有人想要妨碍你!”

    “这不是妨碍不妨碍的问题了……总而言之,我既然今天向您证实了这件事,那么要做的事情也十分简单了。”芙兰紧咬了一下嘴唇,然后骤然抬起头来,“殿下,请让一切都尘封在尘土当中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您真的找到了******先生,请您告诉他,我以后不想再和******先生扯上任何关系了,也请他不要再以任何理由接近我们,并且做出危害我们的事情,并且请您约束他让他不要这么做。”

    “好……好……这就是你的要求?这就是上帝给我的惩罚吗?”王妃反而笑了出来,“可以,您放心吧,您的富贵我们一点也不想沾光,也不希望和您沾上任何关系,您好好过您的生活吧!既然上帝因为我造下的孽要惩罚我,我……我会默然承受的。”

    接着,她一把推开了芙兰,然后冲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面。

    很快,她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副画框,然后扔到了芙兰面前。“这是上次您在这里留下的画,请您今天也拿回去吧,我……我无福拥有您的作品,愿您幸福!”

    看着她如此表情,芙兰几乎流下了眼泪,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是啊,既然一心想要这样的结果,那再哭哭啼啼岂不是可笑?

    她默默地将画收到了怀中,然后欠了欠身。“也祝您幸福,殿下,再见,我不打搅您了,非常抱歉叨扰到您。”

    直到最后,她最终还是没有办法硬下心来,把爸爸已经被杀死了的事情告诉给王妃。(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夙愿与爱怜

    夏尔的乡间别墅当中,今天的狂欢滥饮一直都没有停歇,客厅当中的嬉笑声一直都延绵不绝,酒精和美女的作用下,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在纸醉金迷当中迷失了自己。

    不过夏尔倒并没有参与到其中。在阳台上,他悠然自得的和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吕西安-勒弗莱尔中校以及阿历克斯-德-罗特列克子爵一起在玩牌。

    因为常年在社交界当中的锻炼,再加上脑子都比较好用,所以夏尔和阿历克斯对牌技都十分精熟,而吕西安作为行伍出身的军官,自然早年跟着战友们耳濡目染,也是一个优秀的牌手,技巧也不差。

    然而,也许是心绪有些不宁的缘故,吕西安今天却打得不怎么样,一直输给其他两个人。

    “吕西安,你怎么了?心情不好?”打了一会儿之后,夏尔有些奇怪地问。

    “呃……嗯……”吕西安有些犹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他实在不是一个善于隐藏心情的人,所以夏尔很快就看出来了。

    “你在担心你的妻弟?”他笑着问,“别担心了,朋友,他现在应该快乐得想不起来我们才对。”

    “就是这一点才让人担心。”吕西安板着脸回答,“乔治……乔治还是一个年轻人,他从前没有经历过类似的诱惑,一下子这么做会不会有些……有些过分呢?如果他这么小就沉溺到了**的欢愉当中,那……那恐怕会十分不利于他日后的发展,也不利于他进行他未来的家庭生活。真的,我觉得阿尔贝他们太胡闹了,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听到好友的抱怨之后,夏尔和阿历克斯相视一笑。

    “我想,您是不太理解您的妻弟吧……他只是在和他的先祖们沿着同样的轨迹前进而已。自古以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不好。”阿历克斯耸了耸肩,“至于家庭生活,难道您还没有从他的父亲身上见识到迪利埃翁伯爵一家的家庭生活吗?”

    他的反问,让吕西安顿时有些语塞。没错,贵族家庭不都是这样的吗?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可是……他真的不喜欢这样。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乔治会有他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刚才没有阻止,但是我认为……我认为一个有志向的人不应该放纵自己沉溺于酒色当中。”吕西安稍稍顿了一下,“我们既然是一个团体,而且是一个谋求某种理念和意志的团体——我们也不能以这种方式来维护我们的团体,否则我们很难保持未来的团结,而且对你的名声也十分不利。”

    吕西安的意思夏尔很快就听明白了,他认为夏尔的这个青年人团体不能变成一个以狂欢滥饮来维系忠诚的团体,纯靠金钱和酒色来保持团结——一来这会磨灭成员们的意志,二来金钱别人也给得起,成员的忠诚难以保证。

    “你说得很有道理,吕西安,我们毕竟是一个政治团体,应该有些理念,而不是只知道放纵**。”夏尔把牌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点了点头,“诚然我们不能让我们变成一个花花公子俱乐部,不过适当的放松还是可以做的。”

    “那么我们的理念是什么?”阿历克斯摊了摊手,“拥护德-特雷维尔先生成为法国最有权势的大臣吗?恐怕这种前景并不能够让人激动。”

    “如果光拥护我当然不至于让人激动,但是如果拥护我的话,我就能够维护法国在欧洲大陆上的地位——甚至让它更进一步。并且我还能让帝国的军队维持它应有的优越地位。”夏尔毫不犹豫地回答,“现今的法国里面,已经没有人能够和我一样同时纵横军界和政界乃至于经济界了,我可以毫无障碍地操纵整个国家的体系,让各界的力量汇聚在一起而不是互相消耗,也只有我才能够让这个国家变成欧洲大陆上占据最优越地位的国家。”

    “甚至比陛下还要更加能够做到这一点吗?”阿历克斯又笑了起来。

    “是的,我认为在这一点上我比陛下更加能够得心应手。”夏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尽管这种话其实很犯忌讳。

    在两个人惊愕的视线当中,他拿起了桌上的牌,然后一张张地摊开,“您看,我现在说这些恐怕您是不会相信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认真的。”

    “夏尔,我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吧?”吕西安有些失色了。

    “我的意思很明白,现在我是陛下的臣仆,为他服务也为我自己服务。可是某一天,在未来的某一天,陛下可能会将一些事情搞砸,让我们的国家和军队陷入到某种危险的境地当中……那时候我就得做好准备,并且站出来拯救国家,让她重新归于应处的地位,而为了方便这一项工作,一个庞大而又跨越各界的团体是必要的工具。”夏尔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不是你让我们谈谈理想吗?那我跟你谈了理想的时候,你怎么又被吓成这样呢?”

    “陛下听了这些话肯定不会高兴的。”阿历克斯低声说。

    “是的,他不会高兴,所以现在我只能跟你们说,不能跟别人说。”夏尔点了点头,“为了让我们不至于被轻易取代,所以我们需要构建一个巨大的团体,只要足够巨大,就不会轻易地被抛开——至于这个团体当中的一部分人是通过什么手段吸引来的,其实并不重要,就算是为了钱过来的,只要能够壮大我的团体势力,我也会敞开胸怀接受,我并不是一个在乎名声的人,因为我的名声已经足够糟糕了。”

    还没有等他们两个人反应过来,夏尔继续说了下去,“你们两个人虽然性格各异,但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你们有各自的处事方式,还有一些想要搞出一番作为的雄心,而且你们都不会告发我的野心,所以我就跟你们明说了吧。”

    “那你……那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吕西安按捺住了心里的惊诧和慌乱,低声问。

    仅仅这一句话本身,就足以证明他对夏尔足够忠心耿耿了。

    “要做的很简单,找到一些你们看好的军官,然后尽你们所能地笼络他们,让他们也或明或暗地支持我,成为团体的一员。”夏尔马上回答,“他们要理想就给他们理想,他们要金钱……我也可以给他们金钱,当然我个人希望两者都要最好。”

    “你好像没有问过我愿意不愿意同意。”阿历克斯-德-罗特列克子爵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无疑你是会同意的,难道你会拒绝我的要求吗?”夏尔反问,然后用眼神提示对方他的罪证还在自己的手上。

    “好吧……但是别指望我能够做得多好。”对视了片刻之后,阿历克斯败下了阵来。

    “看来你们已经清楚了吧?我要党徒,越多越好,好人和坏人都行。”夏尔哈哈大笑,然后重新拿起纸牌,“来,我们重新玩吧。”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了马蹄的轰鸣,夏尔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妹妹正骑着马归来。

    夏尔一下子把牌又重新放了回去,然后转头看向他们两个。

    “去通知一下,让里面别闹了吧,是该停下来了……让他们都回旅馆去,和那些女人一起。乔治那边也让他歇息下,纵使是个少年人,身体太放纵也不好。”

    接着,他走到了马厩去,然后看着芙兰从马上跳了下来。

    模模糊糊当中他看得不怎么真切,但是他发现芙兰的手上好像拿着一副画。

    “姑娘,你玩得还开心吗?”他随口一问。

    然而芙兰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向他走了过来,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好像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争吵似的。

    “怎么,在王妃那里不开心吗?吵架了吗?”夏尔连忙问。

    “您怎么知道呢?”芙兰低声问。

    “这并不难猜啊,在这里你又不认识其他的人。”夏尔耸了耸肩,“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们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现在你这么消沉?”

    “我跟她说,我已经知道她是我真正的母亲了。”芙兰走到了夏尔的旁边。“然后我告诉她伊泽瑞尔的事情,告诉她我对他开了一枪,并且将他送去了美洲……”

    “她……她一定不会理解你的吧?”夏尔突然感觉有些干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你们吵架了?”

    其实他也知道,芙兰这么做也是好心,她大可不必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任由伊泽瑞尔继续留在美洲受苦——大概,她就是放不下心头的最后一点怜悯,所以才会选择对王妃——不,对自己的母亲——说出真正的现实来吧。

    可想而知,要在王妃面前说出这些话来,她到底要抱定什么样的意志。

    “理解?我想谁也不会理解吧……”芙兰苦笑了起来,“有谁会理解一个对自己兄弟开枪的女人呢?她十分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接着她把我以前送给她的画丟还给了我,然后说要和我断绝关系,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女儿。我……我很伤心,但是我不怪她,看看我自己做出来的这些事,我又哪里有资格责备她呢?”

    看到她如此哀伤的样子,夏尔蓦地感觉有些心疼。

    “不,我理解,不仅理解,而且感谢。真的,谢谢你,站在我这边。”他十分诚恳地说,“她现在生你的气,要和你断绝往来,但是我……我是不会抛弃你的,爷爷也一样。所以你不用伤心,你并没有损失什么,原本的亲人一直还在,而那几个意外的亲人,他们突然出现,他们突然消失,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别放在心上了,孩子。”

    “爷爷也抛开了我,他……他并不把我当做家人了。所以,先生,除了您,再也没有别的人在我身边了。”仿佛是被催动了一样,芙兰突然纵身投入到了他的怀中,然后哭了起来,“我只有您一个人了!”

    她抱着夏尔的时候,手中的画也摔到了地上,发出了哐当一声。

    夏尔心中有些怜悯,所以并没有推开对方,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背后的头发。

    这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喧哗声,原来是那些军官准备离开这里前往旅馆。

    夏尔心里正一急,芙兰马上脱开了他的怀抱,只是再饱含深情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拾起画急速跑开。

    “先生,请记得,我真的只剩下您一个人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针锋相对

    “先生,请记得,我真的只剩下您一个人了……”

    直到妹妹跑开之后,这句话仍旧回荡在夏尔的耳边,令他久久难以忘怀。

    这某种程度上是事实。

    现在她的一切,她原本的亲人,她隐藏在阴影下的真正身世,全部已经被她自己决然抛开了,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这个孩子他眼看着长大,一点点地从小不点变成了千娇百媚的美人,可是在他心中,那种保护欲却一直都没有消褪。

    在他的内心中,对妹妹既爱怜,又有一种奇怪的自豪感。

    “是啊,以后只有我能够保护她了,就像过去那样——有什么不好吗?我过去能够保护好她,以后也一定能够做到。”他暗自对自己说。

    就算她曾经做过那么多傻事,至少她尊敬我,爱我,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在黯淡的暮光下,他整理了一下已经弄皱了的衣服,然后昂首走回到了宅邸当中。

    相比于他心中的沉重,芙兰却要欣喜许多,甚至可以说是近乎于欢呼雀跃。在进入宅邸、确定背影哥哥再也看不到之后,她无意当中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尽管眼角还挂着泪水,但是她的嘴角却已经绽放出笑容。

    是啊,一切虽然并不完美,但是最后的结果终究还是符合心意的——王妃并没有理解她的苦心,然后选择和她决裂,这诚然让人痛苦不已,但是至少这个结果在哥哥心中激起了爱怜感和保护欲,倒也算是莫大的安慰。

    就在刚才,哥哥眼中的那种爱怜,她已经明确无误地感受到了,那是那样地让人沉醉啊。

    她脸现在还是绯红,全身都好像有些发烫,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带着手中的画,她一步步地走上了楼梯,准备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

    然而,就在刚刚踏上二楼的那一刻,一股寒意突然从她心底里蹿升了上来,她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可是却完全没有效果。

    她的脖子被人从后面重重地掐住了。

    有谁敢在这里对我动手?芙兰罕见地惊慌失措了,因为这显得太不可思议。

    一瞬间,她的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全身都僵住了,手中的画也掉落到了地上。

    从后面掐住的手十分冰凉,而且毫无颤抖,犹如冰块一样贴在她的肌肤上,而手的肌肤却显得十分细滑,而且指节也不粗重。

    这是女人的手,芙兰很快就弄清楚了真正的情况——在这里,敢对自己这么动手的也就只有她这样一个人了吧。

    “您……您想做什么?”她一边喘息,一边艰难地问。

    “不做什么,就是想要找您谈谈而已,谈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背后响起了一个严厉却又不失婉转的声音。

    “您是我的姨妈,是我的长辈,想要找我说话的话随便说一声就行了,何必这样呢?”芙兰迷惑不解地问,一边挣扎着想要抬起头来。

    然而,脖子上的手还是没有松开,依旧紧紧地扣在她的脖子上,犹如是铁铸的一样。

    “我可不敢自居您的长辈,有些事情我们都知道,就不用我再多说了。”艾格尼丝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前方弯着腰的外甥女,“现在我觉得,为了表示我对您的尊重,我不能对您太过于礼貌。好了,我们走吧,不要试图大喊大叫,这对我们两个来说都不好,有些事我们应该单独解决一下。”

    她强行拉住了芙兰的脖子,拖到了旁边一个房间当中。芙兰忍受着疼痛,并没有高声呼救,而是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走了进去。

    直到进来了以后,艾格尼丝才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一把将她推到了沙发上,虽然沙发十分柔软,但是芙兰仍旧被撞得生疼,只是她咬着牙忍耐了下来,没有求饶也没有喊疼,只是挣扎着重新坐了起来,然后整理好了衣衫,以毫无畏惧的视线看着对方。

    “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这么对待我。”

    “您不明白吗?”艾格尼丝略带嘲讽地看着她,“我想您应该明白才对——孩子,难道您从小开始,就没有人告诉过您凡事应该有度,而有些事情人绝对不能做?”

    “我并没有受到过类似的教导。”芙兰毫不退缩地说。“也不知道您到底在说什么。”

    “倒还真是十分硬气呢。”艾格尼丝冷笑了起来,“那好,那就让我来代劳,教导一下您吧。特雷维尔小姐,您已经即将满二十岁了吧?在这个年纪无论如何也该算是成年人了,您应该明白这世界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为所欲为的,哪怕她姓特雷维尔。没错,您有美貌,受宠爱,脑子也不错……但这都不是您毫无顾忌毫无敬畏的理由,您不能去勾引您的哥哥。”

    “我没有这么做。”芙兰下意识地否认,然后她笑了起来。“我想您是从哪里听到一些污蔑我们的传言了吧,请您不要相信,这只是我哥哥的反对者们在失败之后编造的无耻攻击而已。”

    “停下这种说辞吧,小姐。”艾格尼丝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严厉地看着对方,“我是女人,也曾见惯了社交场上的那一套风月假面,所以纵使您能够表演得如此精湛,纵使您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子之一,但是我仍旧能够看到美貌之下所隐藏的那样一个灵魂,您是骗不过我的,也不应该用无聊的言辞来欺骗我。”

    “我……我不明白您到底是指什么。”芙兰有些不安地摇晃了一下,显得十分无辜。

    “比起您的言辞来我更加相信我的眼睛。”艾格尼丝仍旧冷笑着,“之前有人跟我说过,我选择将信将疑,我不打算冤枉任何人,但是现在——我已经看到了真相,完完全全的真相,您刚才的表现就是在勾引,难道还有别的成分存在吗?大家同为女人,我想您不至于再说出一些蠢话来惹人发笑吧?!”

    如此严厉的呵责,让芙兰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对面的棕色眼瞳是如此深邃而且笃定,以至于让她觉得好像再辩解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一样。她说得没错,自己就是在这么做,而且并不以为过。

    既然再辩解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她索性默不作声,用沉默来表示反抗。

    “理屈词穷了吧?没话可说了吧?”艾格尼丝冷冷地看着她,“很好,至少您还没有傻到说一些蠢话来浪费大家的时间。那么,现在,请跟我保证吧,以后您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如果您这样说了,我今天可以饶过您。”

    “饶过我……饶过我……”也许是终于被激起了怒气,芙兰忍不住了,她抬起头来瞪着对方,“我需要您的饶恕和谅解吗?我不打算干涉您做什么,但是您也无权干涉我!我和我的哥哥要做什么事情,都是我们的私事,轮不到别人来管吧!”

    气喘吁吁了片刻之后,她嘶声加了一句。“我用不着您来说教我,也用不着您来指点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就是这种态度,所以才让人讨厌啊……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人情世故呢,难怪一个个都这么妄自尊大……”艾格尼丝抬起头来,然后骤然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再度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强行将她再度压了下去,脸深深地陷入到了松软的坐垫当中。

    因为气闷,芙兰剧烈地挣扎,但是却无济于事,一点也无法挣开对方的手。她觉得十分难受,好像憋得肺要着火了一样,呜呜呜地直叫唤,却并没有激起对方的同情心。

    直到片刻之后,艾格尼丝才将她脖子抬了起来,这时候她才能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从窒息当中摆脱出来。

    “按理来说旁人的私事我并不想管,也没有心情管,对您这样的外人我也没有兴趣去教化……然而,您终究不该去勾引我的外甥,因为您知道这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不是吗?”艾格尼丝的话,模模糊糊得像是从天边传来一样。“您会让他陷入到一个十分糟糕的境地当中,一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让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灰飞烟灭——以您的头脑,难道你会不知道这样的危险吗?而您即使知道这个后果,还是去这么做了……难道您觉得我对这样的您过于严厉吗?”

    “那又怎么样呢!那又怎么样呢!”呼吸重新通畅了之后,芙兰大声喊了出来,几乎吓了艾格尼丝一跳。

    她红着脸,满面怒气地看着艾格尼丝,“难道这种危险,不正能够使我们之间的感情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吗?难道这不会更让我们珍惜吗?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我要追求我的爱,我想要和我爱的人共度一生,为此我愿意放弃一切!是的,我爱他,我比任何人都爱他,我一点都不怕跟您说出来,也不觉得有任何羞愧的必要!您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来,因为这只会让我觉得可笑!可笑!”

    “爱……多好的词啊。”在她喊完了之后,艾格尼丝终于回过了神来,“你……你就把把这个当成让大家面临危险的理由吗?你就把这个当成了自己可以任性妄为的借口吗?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想过你的亲人们!?”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芙兰大吼着回答,金色长发也随之散乱开来,“我凭什么想你们?我凭什么要在乎你们?你们对我做过什么……?我从出生开始就被父母抛弃,他们为了自己的欢愉,宁可消失不见!爷爷倒是把我当成宠物,但是一听到我可能不是他孙女,就觉得我是个累赘,把我当成外人,宁可将我排除到心扉之外!你们都以为我蠢,都以为我什么都看不见想不到吗?至于那些亲戚……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多少年来对我不闻不问,最可恶那个还只想着从我这里抢走唯一宝贵的东西,而您呢?您自顾自地跳出来,打出各种名义来阻止我,好像您有权对我做什么一样!亲人……?只有一个人,从小到大,不计较任何得失呆在我的身边,乐意尽一切来照顾我!我有一个就够了,有一个就足够了!你们都消失就好了,都给我消失就好了!”

    一边说,她一边不知不觉地流出了眼泪来,“觉得我很可恨吧?觉得我是个怪物吧?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想想怪物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我这一生碰到的爱只有一次,上哪儿都被不幸缠身,被人厌恶被人憎恨,那些自称的朋友们要么瞧不起我、要么暗地里嫉妒我憎恨我,恨我长得比她们漂亮画画比她们好看,就为了这点理由她们诅咒我!她们还以为伪装得很好我看不见!然而我看得见,我见过的恶意堆积成山,我见过的恶人绝不在您之下!只不过她们都用丝绸包裹住自己,用笑容武装自己而已……只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我,我被唯一一根细细的丝线连在了人间和天堂之间,那时候你们在哪里?!而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告诉我这根线注定不属于我,叫我眼睁睁地看着这根线被斩断,让我沉到深不见底的泥淖里面……你们休想!我宁可死也绝不会放手的,凭什么你们能够追逐自己的幸福我却不行?休想!!!”

    艾格尼丝静静地站着,看着对方如此回答。哪怕是带着哭腔,哪怕充满了憎恨,这声音听上去也是那么婉转。

    “你是我见过最为自私自利,最没有顾忌的人,也是最善于伪装自己的人。看,多冷酷的一颗心啊,看到一万人死去也不会颤抖一下吧……为什么偏偏被这么美丽的容颜包裹起来呢?为什么这样的灵魂却有这么好听的嗓音来粉饰呢?上帝开了一个多残酷的玩笑啊……”过了片刻之后,她冷冷地开口了,“你说你没有幸福?你知道多少人活在炼狱当中吗?我知道,你不会看他们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无论是在法国,还是我在游历过的那些国家,都有很多人、有无数人,从生到死都没有享受过你视之为平常的一切,他们饥寒交迫、他们被人掠夺被人奴役,最后像苍蝇一样死去,无人在乎也无人问津,然后你说你不幸福!你说你只有一条路通向天堂,可是以你的容貌和姓氏,会找不到爱你、愿意照顾你的才俊?不……你有幸福,而且可以找到继续幸福的路,只是你不想找,你宁可沉溺在自己邪恶的欲念当中,宁可满足自己一切任性妄为的狂想!你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只能这么做,但是你错了,不是你只能这么做,而是你只想去这么做,你根本不想放过大家也放过自己,只想要满足自己最卑劣的欲念!原本我曾以为您不是埃德加的女儿,现在我倒相信了,您怎么可能没有流着这样的血脉呢!”

    “别人跟苍蝇一样死去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变成这样,不是我造成的,我还总想质问上帝为什么要让世界造成这样,以至于让其间充斥着恶意呢!”尽管被说到了这个份上,芙兰仍旧毫不相让,“您可以说我邪恶,说我卑劣……好,您可以用任何词来形容我,但是您休想贬低我的爱,我只爱这么一个人,而且绝不会再更改了,世界上有的是青年才俊,有的是王公贵族,我知道啊,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在我眼里不过就是灰尘而已!纵使奥地利的皇帝来向我求婚,我也只会将他一脚踢开!谁也比不上我的哥哥,也只有我才最配得上他!我不需要您来教我们怎么做,因为您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来阻挠我们!”

    “没有权利?我告诉您,我有权利,不光我有,另外的人也有。”艾格尼丝再度走到了她的面前,“而且我要明确无误地告诉您,您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卑鄙的欲念、以及您妆点这些欲念的托词而已!”

    “我没有给您评判我的权利,小姐。”芙兰冷笑了起来,“您从没有经历过爱情,所以您嫉妒别人有,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原谅您。”

    “这种嘲讽倒是能让人感受到您真实的模样呢……看,这不是老实多了吗?我早说了在我面前不用伪装自己。”艾格尼丝冷笑起来,然后再度掐住了脖子,狠狠地将她摁到了坐垫当中,“您的这种爱情,幸亏我没有,否则天知道我会给自己降来什么样的惩罚。”

    因为窒息,芙兰不停地咳着,但是她还是没有求饶,甚至没有退缩。

    “要么您在这里杀死我,要么您就好好地把我原样放回去吧,哈哈哈哈哈!”在极度的痛苦当中,她反而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如果我向您求饶,那就算我输了,我从此隐居再不见哥哥如何?哈哈哈哈!您倒是可以试试啊!哈哈哈哈!”

    这种折磨持续了许久之后,眼见再加以折磨的话真的要闹出命案,艾格尼丝不得不停了手。说实话,她对这个外甥女的意志之坚定感到有些出乎预料,多年来她在外面游历,不知道见过多少折磨人的场面,也不知道自己执行过多少次,不得不说,多少个男人的表现都比不上她。

    “为什么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人呢?”艾格尼丝收了手,然后掏出手绢擦起了自己手上的汗,同时嫌恶地看着不停抽搐地芙兰,“因为你这种人的存在,世界才会变成这样。”

    “然而……我们总会赢,因为……因为我们……除了赢之外,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带着奇怪的笑容,芙兰低声回答。“没错,我们就是要赢,你们越是诅咒,我们就越是要赢!要赢!要赢!”

    然后,伴随着仿佛咒语般的自语,她昏睡了过去。

    看着昏倒在了沙发上的特雷维尔小姐,艾格尼丝竟然产生了一种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是十分罕见的,因为她想来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只要制定了目标就会毫不迟疑地坚持下去。

    然而对她,似乎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好像真如同自己所说的一样,要么死要么就会坚持到底。

    “夏尔,这是你自己造出来的孽,你自己看看怎么收场吧,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艾格尼丝写下了一张字条,丢在了芙兰的旁边,然后自顾自地从宅邸当中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真情实意

    一片幽深的黑暗,这是深不见底的虚无,看不到任何存在。UU小说,www.uu234.com

    不知道过了多久,模模糊糊当中,好像有一丝白色的光亮出现在了眼前,也最终让她记起了自己身处何方。

    意识终于被取回来了,芙兰骤然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她发现她已经不再身处于刚才那个与炼狱无异的房间当中了,而是身处在宅地当中给她安排的卧室里面。而且艾格尼丝并没有在她的身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

    “你终于醒了。”当妹妹睁开眼睛之后,夏尔如释重负地说。

    在艾格尼丝走后,仆人来打扫这间房间,然后发现昏睡在一片狼藉当中的特雷维尔小姐。惊骇之下她马上报告给了夏尔,而夏尔则大惊失色,抛下了自己手上的事务,让人将妹妹带回到了房间里面休息。

    “是啊,我醒了。”芙兰也微微地露出了笑容,“抱歉,我给您添麻烦了。”

    “这不是你的错。”夏尔摇了摇头,然后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你是受害者。好吧,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芙兰微微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头发被人轻轻抚弄。“难道艾格尼丝没有跟您说吗?”

    “没有,”夏尔摇了摇头,“她只是留下了一张字条就走了,关于你们争执的理由她什么都没有说,所以我只能问问你了。”

    “那您不怕我借机会说她的坏话吗?”芙兰低声问。“如果您只听我的话,恐怕对了解事实没有多大帮助。”

    “好了,都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耍脾气了!”夏尔皱了皱眉头,像是在呵斥她,“现在我对情况一头雾水,能向个人来了解情况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再说了,你想要编谎话骗过我可没那么容易。”

    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信呢?我都骗了你那么多回了,还觉得我骗不过你……芙兰心想,几乎想要笑出来了。

    不过哥哥焦急的表情却让她心中倍感欣慰,她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了。

    “她……她揍了我,因为她跟我提了一个要求,而我却不想屈从于她的要求……”

    “她跟你提出什么要求了?”夏尔马上追问。

    在他的印象里,艾格尼丝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并且极其自重身份,绝不会做出随意殴打外甥女的行为——虽然这个外甥女的血统存疑,所以他不相信艾格尼丝是突然发疯。

    “她叫我离开您,永永远远地离开您。”芙兰回答。“而我没有答应她,所以……”

    “她不会做出这么不近人情的事的,告诉我,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夏尔打断了她的话,“我再跟你说一次,我和她相处了十几年,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更加清楚。”

    “我没有骗您!她叫我放弃对您的爱意,去找别人,找随便哪个青年才俊嫁出去,不给您、不给其他人带来任何麻烦。”芙兰不得不马上解释,“对我来说,这就跟要我永远离开您没有区别……”

    “她……她这么要求?”夏尔终于明白了。

    然后他顿时就有些失语。

    前几天艾格尼丝当面跟他说要他克制自己的**不要犯下大错,当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了,这次她执意要跟过来,自己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没想到今天这么快就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是啊,她就是这么要求,然后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告诉她我绝对不会这么做。”芙兰点了点头,“看上去我的态度激怒了她”

    一下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虽然艾格尼丝揍了芙兰,但是……这很明显是为了他。

    到底应该责备她太过于热心、干涉他人的私事好呢?还是责备自己和芙兰闯下了大祸、以至于让大家担心呢?

    他也不知道。

    芙兰看出了哥哥罕见的动摇,她明白在哥哥的心里,艾格尼丝的地位着实不低,所以故意说坏话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她另有办法。

    “先生……都是我的错。”她微微闭上了眼睛,“这都是我活该,您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起你的安危来,目前我并没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夏尔摇了摇头,“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我让您陷入到这种境地的,如果要责备的话,那您就责备我吧。”芙兰颇为哀切地说,“我犯下了罪孽,就活该遭到惩罚,谁回来怜悯我呢?谁又需要怜悯我呢?艾格尼丝说得很对,这都是我自己任性给自己惹的祸。我……我让自己陷入到了泥淖里面,这只能怪我自己。”

    “好了,别说了。”夏尔闷声打断了她,“难道你觉得说这些话我不心疼吗?”

    他的手慢慢地从头发上滑了下来,落到了她的脖子上。

    看着芙兰脖子上一圈可怕的红肿,夏尔蓦地感觉胸口一痛。

    “啊哟!”芙兰突然痛叫了起来。“别把手放在那里,好疼!”

    刚才被艾格尼丝如此摆弄的时候,她没有求饶甚至都没有喊过疼,但是现在却不住地喊疼,终于将哥哥内心当中的怜爱给呼唤了出来。

    “抱歉,抱歉。”夏尔马上将手移开了,只是心里却愈发发疼。

    “没事……”芙兰苦笑了起来。

    “艾格尼丝……艾格尼丝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张字条。”沉默了片刻之后,夏尔慢慢地说,“她叫我想清楚一切后果,然后自己做出个了断来。”

    “那么您想要怎么了断呢?”芙兰马上问。“当然了,您有完全的自由。”

    “如果我们遵从她的要求,会怎么样?”夏尔突然问。

    “如果……如果您这么做的话,我不会多做什么的。”芙兰凄然笑了起来,“真的,我不会再闹出当时的那些事,给家族蒙羞也给您带来麻烦……我只会离开,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离开,也许……也许这是对大家都好的解决办法吧?或许很多人都在期待着这样的结局。”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不愿意看见你死,我不想让你死在我之前!”夏尔控制不住自己了,朝对方大吼,“你还这么年轻,天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幸福在等待着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总是谈到这个!”

    “刚才我是跟艾格尼丝这么说的,现在我还是可以再跟您说一次……先生,我爱您,这不是我突然冲动的欲念,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人人都说我们早熟,我也确信,因为十岁出头的时候我已经在考虑我这一生了,我怎么能够不考虑呢?周围都是一群冷漠甚至心怀恶意的人,一切都是那样令人作呕,我……我环顾整个世界,哪里有人存在?只是一个个在跳动的冰冷心脏而已,被虚伪笑容的假面包裹在皮囊里面……只有您……只有您是热的,在闪闪发亮,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解答,但是却又全心全意地爱着我,只有您抱着我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在活着……先生,抱我!”

    她这声呼唤好像有些魔力,夏尔下意识的张开了双臂,然后芙兰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时候的我怎么能够不爱上您呢?您怎么能够责备我盲目地迷恋您呢?”因为激动,芙兰的身体几乎都颤动了起来,“没错,后来我知道我做了一个迷梦,一个让大家都难过的迷梦,但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我还是为我的决定为傲,并且决心不改变它,绝对绝对不改变它!”

    说着说着,她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显然刚才所受的伤势还在作痛。但是她以莫大的魄力还是忍耐住了痛苦,继续喊了出来,“您有权不回应我,但是您无权阻止我处置自己的生命,是的,要么得到要么就去死,我只给自己留了这样两条路……而且已经有了足够的决心去走。”

    “别这样,别这样好吗?”在进退两难的煎熬当中,夏尔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是帝国大臣,我有权有势,人人都对我逢迎奉承……我在别人面前扮演着上帝,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求过人了,但是我真的想要求你,不要死好吗?我见过你死过一次,那次的感觉太痛苦了,我绝不要再重复一次,想让你死在我之前。所以,算我求你好吗?不要把生死这样挂在嘴上!”

    “正如我说过的那样,只有您……只有您才这么在乎我的生死,这愈发让我相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正确得无以复加。”芙兰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既是在坦露衷肠,也是为自己居然把哥哥逼到了这个地步而感到歉疚。“可是……可是如果真的离开您的话,这样活着就是一种煎熬,一种让人恨不得马上死去的煎熬啊!您说您之前见过我死,很难受,可是死的那次我并不难受,相反却觉得解脱……因为那时候我被绝望吞噬了!我不想再体会一次被绝望吞噬的感觉了,那只会让我更加想要告别人间。”

    “当然……如果您一定要恳请我的话,我……我会努力尝试活下去的,”芙兰苦笑了起来,“毕竟就连那些苦修士都活下来了,不是吗?我想来应该不会比他们更痛苦。我保证,如果您真的这么选了,我也不会怪罪您,因为你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决定,不到实在无法坚持的那一刻,我是不会离世的。”

    “不……不,我绝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你这样活着。”夏尔惨然摇了摇头。“比起这个来,我倒宁愿让我们兄妹任性一次,让所有人失望一次。我为爷爷、为大家活了已经够久了,我只求任性一次……只求任性一次应该可以吧?”

    “您……”芙兰顿时狂喜。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但是绝不能是现在。”夏尔将她揽到了怀中,“现在我的党徒还不够多,我的盟友还不够有力,我还做不到为所欲为,也做不到把一件事就这样完全尘封到黑暗当中。”

    “我能等,我等得起!”芙兰马上回答。“为了我们的幸福,我可以做出任何牺牲。先生,您也相信我吧,我会帮助您,变成可以主宰一切的人的!求求您,将我放在身边。”

    “在那之前,你得先睡一觉。”夏尔松开怀抱,将她放回到了床上。

    “我会为您沉睡一天的。”芙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呢?会不会是她告诉了……”

    “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夏尔大吼,打断了她的话,“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对不起她吗?今后你再在我面前说她坏话的话,我就揍你!”

    “对不起,先生。”芙兰不敢多说,将被子拉起来,蒙住了自己的头。(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初临

    雨后的吉维尼工厂,那种经久不消的焦煤味终于被洗掉了不少,虽然天空仍旧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幕,但是空气却清新了许多。UU小说,www.uu234.com

    工人们穿着制服在厂区当中四处穿行,各种运货车也在厂区内的轨道当中滑行,他们沉默无言而又十分有效率,今天白天对他们来说又是一天繁忙的工作,容不得他们去欣赏天空。

    而在厂区的中心,矗立着一幢几层楼高的水泥建筑,这幢建筑被粉刷成了白色,看上去和其他地方对比十分强烈,这里是管理者们工作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制定工作计划,制定薪酬标准,是工厂的心脏区域,

    这幢楼里面的大部分房间都秉持着工厂的实用主义精神,布置十分简单,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而楼中有一些房间是专门供外界的来客使用的,里面的陈设却十分考究。

    在其中的一间房间当中,夏尔正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客人。

    他今天和平常一样,穿着黑色的正装,系着黑色的领结,而他的客人,也是留着一头分发,同样穿着正装,倒也像个风度翩翩的政客。

    不过,他不是一个政客,而是一个商人——虽然实际上,他干的活现在和政客也差不了多少。

    他叫欧仁-施耐德,是赫赫有名的施耐德公司的掌舵人。

    而他现在跑过来接受夏尔的接见,也正是因为有求于夏尔。

    至于其中的始末,说来话长了。

    施耐德公司,是由两兄弟来共同创办的,哥哥是阿道夫-施耐德,弟弟叫做欧仁-施耐德。施耐德实际上是德国姓氏,这个家族祖上是从普鲁士移民到法国的,然后和大多数德国在法移民一样,世代经营银行业。几代人的繁衍之下,这家族已经法国化了,德语都不大会讲,倒是在巴黎的政经界高层一直有着不错的关系。

    阿道夫-施耐德是长子,所以他注定是要继承家业的,在三十年代继承了家业以后,他像其他优秀的银行家那样在巴黎混得风生水起,为人所称道。他最大的手笔,是为当时的法国政府对阿尔及利亚征服战争提供资金支持,并且因此而获得了丰厚的利润,也让他成为巴黎银行界的才俊。

    不过,和其他更年老的银行家不同,阿道夫要显得更加有冲劲一些,他的目光并不仅仅局限于家族事业上,反而想要在别的地方拓展,以便扩张自己的资本。

    他的身边有一个十分合适的帮手,他的弟弟欧仁从小就对巴黎那些纨绔子弟所热衷的风花雪月没有多大兴趣,却十分喜爱机械和发明,整天泡在各种车间和作坊里和工人混迹在一切,喜欢用摆弄各种机械来打发时间。

    这种奇怪的做派当然让社交界其他的年轻人十分不理解,不过法国人的一大特点就是不爱管人闲事,所以尽管有些人讥嘲他不懂风雅,倒也没人拦阻他。

    然而阿道夫对他这个弟弟十分关爱,非但不阻止他的这种爱好,还经常花钱来资助弟弟的研究,他这么做当然不只是因为疼爱弟弟而已,他是通过弟弟的爱好,发现了新的一条扩张家族事业的道路——投资方兴未艾的重工业。

    随着英国工业革命的勃然展开,欧洲大陆上也开始闻到了蒸汽时代的气味,有眼光的政治精英们决心带着自己的国家投身工业化的大潮,而商界精英们也纷纷投入其中,希望借此来分一杯羹。阿道夫和欧仁兄弟也正是这一群商界精英的一员。

    在经过了多年准备之后,在1835年,施耐德家族的两兄弟投资了185万法郎(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买下了乐奎索的炼铁厂,正式投入到了工业革命的大潮当中。而这时政治环境也对他们非常有利,当时的七月王朝十分重视发展工业和铁路,投下了巨额投资,并且在1841年实现了法国第一条商业铁路的运营。

    要发展工业和铁路,当然要需要大量的钢铁,数不清的钢铁,所以施耐德家族很快在这一浪潮当中收获了巨额的回报,利润几乎滚滚而来。当然,雄心勃勃的施耐德兄弟自然不肯就此止步,他们想要进一步深入到制造业当中,于是开始制造火车车头和其它配件设施——在当时的环境下这当然也是获利甚丰厚的行业,所以施耐德家族原本就丰厚的财富也因此而快速积累起来,成为了法国的工业巨头,到了四十年代中期,这一家族已经成为了全国知名的实业家,反而原本的银行业倒已经悄然淡出。

    然而,就在这一家人如日中天的时候,一个个打击开始悄然来临了,在1845年,施耐德家族的大哥阿道夫猝然去世,年仅四十三岁。他的去世,不仅留下了两个未成年人女儿和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也给欧仁留下了一个大难题——从现在起他必须要抛弃对窗外事漠不关心的发明家立场,而要去面对政商界的刀光剑影了。

    留给他学习的时间并不多,仅仅在三年之后,七月王朝在革命当中轰然倒塌,而法国也随之变天,波拿巴家族取代了奥尔良家族成为了法国的主宰。这一时势的巨变,给法国许多家庭带来了戏剧性的变化,如果说夏尔因此而飞黄腾达的话,施耐德家族差不多就是相反了——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重工业巨头和政府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彼此之间密不可分,阿道夫-施耐德在世的时候,就是依靠自己和王朝政府的良好关系,为自己家族的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现在,摆在欧仁面前的,是一个新的王朝了。

    原本对他来说这也不是很大的问题,他的家族当年能够依靠金钱来打通七月王朝的人脉,现在自然也就可以去依靠金钱来打通波拿巴皇朝的人脉——然而,当做出这样的尝试之后,欧仁却愕然发现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他所想要踏足的每一条路,最后似乎都有一个人挡在面前。

    夏尔-德-特雷维尔。

    借助法国政局在几年间不可思议的突然转变,这个年轻人依靠波拿巴家族的支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蹿升,并且很快就成为法国有数的权力人物之一,有人甚至认为他是波拿巴阴谋集团的首席智囊,一切罪恶的渊蔽。

    他到底有多坏欧仁-施耐德不清楚,但是欧仁发现自己每当想要联系政府部门,让他们给自己更多的铁路和其他工业订单的时候,那些接洽的官员总是向他露出一副既像是无奈又像是嘲讽的笑容,然后说“您去跟德-特雷维尔先生请示吧,这件事没有他点头是批准不下来的。”

    特雷维尔先生要是想收钱,那是小事,以他的地位,只要他肯让路的话多少钱欧仁都愿意拱手奉送。可是……他现在并不是要向自己收钱的架势,反而倒是想要挖断施耐德家族的根基——欧仁-施耐德发现这位先生居然自己也在创办企业,涉足到工业界当中。

    一位政府权贵放着好好的轻松钱不收,非要跑去做实业,欧仁怎么想也想不出理由,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情况持续下去的话,那么这个消息对他、对他一生的事业来说将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自从号称要专门经营国家铁道事业、扩张国家实力的铁道部设立之后,施耐德家族的工厂收到的订单反而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原因当然很清楚——特雷维尔家族的吉维尼工厂一直都在扩张产能,一步步地侵吞挤占施耐德工厂的份额。

    虽然这很明显是私相授受、滥用职权的**行为,但是施耐德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无法用法律来衡量的,他们之前做过,现在别人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而已,抱怨甚至告状是没有意义的。

    眼见现在波拿巴家族的统治越来越牢固,看上去不大可能在短期内崩溃,而德-特雷维尔本人也青云直上,正式成为了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帝国大臣,欧仁发现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吉维尼工厂现在越来越大,眼看已经规模要超过施耐德家族的乐奎索工厂,以后恐怕还会继续挤占施耐德家族的空间。

    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他一直都想要和特雷维尔家族攀上关系,向对方服软输诚,以便让所以几次想要求见夏尔——为了家族事业的延续,哪怕是必须要乞求对方,他也准备这么做。

    然而,几年来虽然他多次恳请,而且言辞越来越恭敬,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得到允许和这位大人物见面,这可让他愁坏了。

    而就在半个月之前,他终于收到了信,德-特雷维尔大臣阁下决定在吉维尼召见他,请他到时候与会。

    虽然觉得在吉维尼这个地方去求见对方实在有些屈辱,但是欧仁也知道自己现在并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也就带着一丝庆幸踏上了前来吉维尼的旅途。

    来到工厂区当中以后,他很快就惊叹于这家工厂的规模和技术了,在他这个内行人的观察当中,他发现工厂比他原本想象得还要规模潘达,某些地方甚至比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工厂还要先进。

    在惊叹之后,便是忧心忡忡。

    吉维尼已经被这位大人物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那以后他的工厂应该怎么办呢?最让人可怕的是,这家工厂后面还站着一位目前无法撼动的靠山,这位靠山决心用一切手段来喂养这家工厂。

    带着这种忧虑,他忐忑不安地来到了这幢楼当中,并且最终等到了大臣阁下的降临。诚惶诚恐的招呼过了之后,他终于正式得到了和大臣阁下会晤的机会。

    和他想象的不同,当见到真人的时候,他发现大臣阁下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待人接物都十分客气,并没有多少世家子的傲气。

    不过,颇为让他不大自在的是,大臣阁下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年轻,而且十分漂亮,甚至可以说是他生平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之一。刚进来的时候,她还腼腆地跟自己笑了笑,这个笑容几乎让已经到了中年的欧仁-施耐德一瞬间都忘记了自己的忧虑。

    可是,从年纪上来看,她不可能工厂的管理者。

    应该是情人吧……哎,多可爱的人啊!不过,大臣阁下毕竟年轻,有这样的爱好也不足为奇吧,上层社会谁不是这样呢。

    可是……在这种秘密会谈当中插上一个花瓶,总让欧仁感到十分不自在,很多话都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施耐德先生,容我跟您介绍一下……”正当欧仁还在犹豫的时候,夏尔突然笑着跟他介绍了,“这是我的妹妹,芙兰-德-特雷维尔小姐。”

    “啊?”欧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您好,先生。”芙兰继续满面笑容地看着他,蔚蓝色的双瞳似乎让人如沐春风,“很高兴见到您。”(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指定

    看着对面如此富有魅力的娇颜,欧仁-施耐德一瞬间感觉自己有些失神。

    “您的妹妹……?”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大臣阁下。

    “是的,她就是我的妹妹。”夏尔微笑着再度承认,“难道您觉得很奇怪吗?”

    “是……不……”欧仁-施耐德马上承认,然后旋即又否认,“阁下,我的意思是……”

    “没什么,您觉得意外那也很正常,不用向我道歉。”夏尔耸了耸肩,“今天在这里,您并不用将她看成我的妹妹,看成我的助手就行了——原本您有什么想跟我说的,现在还是可以跟我说,尽可以畅所欲言。”

    “阁下……好吧。”欧仁-施耐德原本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自己并没有多少本钱讨价还价的现实,于是只好应承了下来。

    “今天我来拜访您,其实是有求于您的。”他马上调整了心态,然后说出了自己的主题。“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帮助。”

    “很多人都有求于我,您并不是唯一一个。”夏尔不动声色地回答,好像自己真的不明白对方的来意一样,“那么您可以告诉我,您具体在什么事情上面需要我的帮助吗?”

    “如您所知,阁下,我现在是施耐德家族名下所有企业和工厂的负责人。”欧仁-施耐德勉强定了定神,然后继续说了下去,“我……我想请您网开一面,让我们能够承接更多来自于政府的订单,以便……以便维持我们工厂的运营。”

    “听上去这倒是一个十分令人为难的要求。”夏尔禁不住笑了起来,“政府的订单是政府经过了详细的评估和斟酌之后才得以确定的,我并不能够多加干涉,又怎么谈得上网开一面呢?”

    “阁下,可能我的措辞有某些问题,但是我想我的意思您是明白的。”欧仁-施耐德有些着急了,“总之,您看得到,我,以及我们的工厂,都十分需要您的帮助,并且乐于为得到您的帮助而做出一切努力。我想……我想您既然愿意召见我,那么您想必会有一些类似的想法吧。”

    “我现在并没有任何的想法,先生,我只是本着对一位工业界前辈的尊重,所以在您几次想要见我的情况下,抽出空闲时间来满足您的要求而已。”夏尔却一点都没有露出口风来,只是不紧不慢地回答,“如果您是有这种想法的话,您应该事前就跟我说清楚才对,这样我们才能够有足够的准备,不是吗?”

    夏尔这冷淡当中又透出戏谑的恢复,让欧仁-施耐德感觉愈发尴尬了。

    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而德-特雷维尔先生又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所以也只能压抑住心里的不满。

    “阁下,我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所以如果说错了什么话的话也请您原谅我……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用意,只是想要请您帮助我……不,不仅仅是帮助我,而是帮助很多人。”他鼓起勇气来,十分诚恳地注视着这位大臣阁下来。“我不想跟您隐瞒什么,实际上我们的工厂、我们的家族事业现在陷入到了困境当中,我们需要订单,来维持我们企业的运转,在这一点上我们极其需要您的帮助,毕竟您是帝国的交通大臣,可以给我们其他人无法相比的帮助,只要您发发善心的话,我想……我想我们就可以度过这次危机,并且重新成为一家欣欣尚荣的企业。当然,我们绝不是平白无故地想要请您帮助我们,我们愿意为您的帮助而付出任何代价,任何代价!”

    他有意将最后几个词重复了一遍,以便打动对方。虽然旁边有个人看着,但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到这里之后,他就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对方降下的裁决。正因为不善言辞,所以他说得倒是十分情真意切,让人不得不动容。

    “您……您不要这么激动。”夏尔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着急,“好吧,我已经明白了您的意思了。您是我国有名的实业家,而且是我一直十分敬仰的人,您对法国的工业界的发展也做出了自己的莫大贡献,听到您的经营陷入到困境当中,老实说我也十分震惊和惋惜。”

    “作为商人,经营失败是常有的事,大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欧仁苦笑了起来,“再怎么艰难我们也不至于比当年初创业的时候艰难了,毕竟现在我们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设备投资和人员储备。阁下,我可以跟您保证,只要政府提供足够的订单,我们的经营状况不会出现任何困难,我们不仅可以完成政府所需要的一切,而且还能尽自己所能地回报帮助我们的人。”

    欧仁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就差把回扣一词直接明说出来了。

    在七月王朝时代,他们惯常用这种方式来拉拢对他们有用的政界人士,原本他们也打算用同样的方式来拉拢帝国的高官们的——只可惜情况却和他们预料的大相径庭。

    “哦,当然了,对于您这样的人,我是十分乐于帮助的。”夏尔欣然点了点头。

    整个房间顿时沉默了下来,欧仁-施耐德先是有些发呆,然后惊喜地喊了出来。

    “阁下,您……您是说真的吗?”

    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要各种讨价还价、甚至卑躬屈膝的心理准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轻易地就下令,只怀疑自己听错了。

    惊喜之余,他马上就心里怀疑了,特雷维尔先生可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更何况现在自己还是对方的直接竞争者?

    “我当然是说真的了,先生,您来跟我求助,然后我点头之后您却突然又将信将疑,这样可不好吧?”夏尔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您这样的话,我也很为难。”

    “不……阁下……不,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请您原谅。”欧仁-施耐德慌忙跟他道歉,“我刚才说过,我乐意为您的帮助付出应有的代价,请您告诉我吧,阁下,您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并不是为了回报而帮助您的。”夏尔颇为虚伪地先推了一句,然后再问,“那么,您能够为我做什么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够给予您一定的返点。”踌躇了许久之后,欧仁-施耐德也顾不得太多了,干脆直接挑明了,“具体的点数您可以自己来定,只要能够维持我们工厂的运转以及最基本的投资,我们愿意为此承受代价。”

    他提出条件十分谦卑,几乎可以算作是举手投降,只求能够接上足够的订单维持企业的运转。不过倒也不能怪他,现在施耐德家族的企业确实陷入到了十分严重的经营困难当中,订单持续减少带来了严重的资金失血,而看到了施耐德企业的运营困难之后,原本和施耐德家族称兄道弟的巴黎银行家们迅速变了脸,不光不肯继续借款,反而有些人甚至选择抽走资金,这些情况叠加在一起,自然就让施耐德家族的经营状况雪上加霜,幸亏家族之前积累的家底还算是丰厚,所以可以一直注资来维持,可如果再持续下去的话,恐怕就难以支持了。

    然而,他的这番投降宣言并没有打动大臣阁下的样子。

    “哈哈,您这个条件倒是真为有趣,居然明说要贿赂一位帝国大臣了!传出去可真不好。”夏尔略带嘲弄地大笑了起来,“另外,容我提醒您一句,您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一座庞大的工厂,它也可以承接政府的订单,甚至可以比您要做得更多……而且它可以提供的利润,也会比您能够给的更多,难道不是吗?”

    这毫不留情的一击,顿时就让欧仁-施耐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这很难听,但是确实是事实——人家自己挣大钱,不比拿什么回扣要好得多?

    “阁下……我很抱歉,可能说了傻话。”犹豫了许久之后,欧仁终于镇定了下来,然后近乎于乞求地看着对方,“那么请您告诉我吧,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到底要怎样您才能心满意足?请告诉我吧。”

    “先生,别这样。”发现对方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完全击穿之后,夏尔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然后轻轻摆了摆手,“我们都是聪明人,而且互相满怀尊敬,我们之间可以尽可能地诚恳一些。我已经说过了,您现在的困境是我十分同情和惋惜的,我不忍心看到您这样的前辈实业家因为资金方面的困难而面临灾难,所以我想要帮助您。”

    听到了他这么谦和恭敬的话之后,欧仁-施耐德却顿时脸色煞白。这个提议,里面包含的东西太让他可怕了。

    “您要注资?”他好不容易才打起精神问。

    这一瞬间,他已经决定了,如果对方非要强行注资,控制自家的企业的话,那他就翻脸,然后直接回家。他宁可死撑着直到最后的破产失败,也不愿意把兄弟两个苦心经营起来的事业拱手让人。

    “欸?您别激动啊!”夏尔连忙制止了对方,“您放心,我不是趁人之危的恶棍,也并不打算侵吞您的家业……我所说的注资,只是为您提供一些资金而已,当然这些资金必须转变为股份——不过您放心,绝对不会到影响您企业控制权和经营权的范围内。您刚才不是说可以答应我的任何要求吗?我认为这个要求并不苛刻。”

    只是要求注资,然后要求一小点股份?这下欧仁从愤怒当中重新镇定下来了。

    从字面上看,大臣阁下的这个要求并不是很苛刻,这个要求倒是也没有超越他的底线。

    然而他是这么好心的人吗?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揣度着猜测着。

    “哎,您不要摆出这样一副样子啊!”夏尔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我说了,我真心尊敬您,并且想要帮助您——这样吧,我跟您直说吧,我在策划一场改革,一场全面重塑法国铁道事业的改革,我认为有必要拉上您这样富有盛誉的实业家来参与到这一场至关重要的改革当中,那些股份,只是让您参与进来的某种保证而已。”

    “您……您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欧仁发现自己已经弄不懂这位大臣阁下的意思了。

    “很简单,为了适应铁道事业日益发展的技术革新,我们必须更改掉如今市场无序竞争的可怕局面——您看到了,如今法国有许多家生产商,生产着铁路事业所需要的一切,然而这不是好事,因为过度的竞争会让大家持续降价、以价格战来互相血拼,这样的话所有企业的利润都会变低,最后再也没有办法进行投资,改良技术和设备。”夏尔耐心地跟着对方解释,“既然如此,作为帝国的交通大臣,我认为我有必要改革这种无序竞争的现状,有必要成立一个专门的企业组织,让有足够实力的企业留在市场当中,接受资金和政策方面的优惠,把它们慢慢地扶持起来,让他们有余力进行技术研发和进步。而您……先生,您过去几十年的努力已经积攒出了足够的声望,我认为如果能够将您拉入到这样的组织当中是十分重要的一环,想来……您不会拒绝吧?”

    “被拉入到这样的企业组织当中?”欧仁再度震惊了。

    不过这次反而是狂喜,他今天心情起伏太大了,以至于有些失语。

    “我……我当然愿意了,阁下,我十分乐意为您、为国家效劳。”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答应了下来。“您的条件我也已经明白了,如果您想要的股份不足以取代我们家族的控制权的话,我也十分乐意您对我们进行注资,缓解我们目前的资金状况。”

    “顺便让她做董事和代表怎么样?”夏尔随时指了指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妹妹。“我想这是有必要的,因为她需要以不惹人瞩目的形式参加到这个企业组织里面。”

    这就是他的目的?欧仁终于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初露峥嵘

    让一个女人来充当股东,并且出任董事和代表?当听到了特雷维尔大臣阁下的要求之后,欧仁-施耐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如今的这个年代,让女性出任企业的高级职位简直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欧仁-施耐德当然会感觉十分震动。∈↗UU小说,www.uu234.com

    然而,大臣阁下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显然是认真的要求。

    “我知道这个要求会让您感到奇怪,但是这确实是我的要求。先生,请您相信,我的妹妹是一个很有头脑、也很有进取心的人,她乐意为国家效劳,也为我们效劳。我个人是一个坚定的平等主义者,商业活动并不依赖于体力,所以我认为一个女人只要有意愿的话,也可以在其中发挥很重大的作用,您看如何呢?”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欧仁-施耐德,以这种方式暗示,自己的这个要求是不容反驳也不容许拒绝的。

    欧仁-施耐德明白了大臣阁下的意志,心里则在揣度大臣阁下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要求。

    让自己的亲妹妹参与其中,是为了加强对自己、对未来成立的组织的控制力吗?还是为了避免自己亲自出面败坏名声?抑或是包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祸心?

    “您打算注资之后,占有多少股份呢?”他小心地问。

    “10%怎么样?我想这个比例可以为我们在您那里争得足够的话语权了,不过我现在没办法用现金支付,只能用订单利润来支付。不过您放心,只要有了我们的背书和支持,再加上您在金融界的旧关系,想要重新融资是很容易的事情。”眼见对方似乎已经意动,夏尔直接回答,“当然,我并不想让您为难,如果您觉得这样的比例太高,可以提出您的意见来,我并不是不能通融。”

    说得真是好听,要是不明就里的话我还得感谢你吧……欧仁-施耐德心里冷笑了起来。

    大臣阁下要股份,但是他不肯直接给现金,反而说是用‘订单利润’来抵扣,意思不就是利用自己的权势,以空手的方式拿走股份吗?这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地**了。

    然而,他并不打算拒绝。

    诚如大臣阁下所言,10%的比例并不高,确实不足以干涉到他企业的经营,只是长期来看会分走他家族企业的一部分利润而已。可是现在企业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有订单来维持,哪里还管得着利润多寡?再说了,如果真的能够攀上大臣阁下,以他的地位,未来自己的企业肯定是订单肯定是源源不断,纵使一部分利润会被人拿走,但是剩下的肯定也是十分可观的数字。

    所以,排除了大臣阁下有什么特殊目的的情况下,他看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个提议。

    好吧,让一个女人来参与其中确实说起来有些令人惊诧——但是只要大臣阁下能够履行他的诺言,哪怕阁下就是想让一只猴子来出任这些职位,对他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这样的事情,大臣阁下本人不好出面,让亲人来负责也并不算是很奇怪,谁叫他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妹妹呢。

    “好吧……阁下,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很快,欧仁-施耐德就做出了决定,“我可以同意您的意见,并且十分乐意与您……和您的妹妹共事,我迫切希望能够早日为您的规划作出自己的贡献,参与到建设法兰西的伟大事业当中。”

    “您这席话可真不像是个发明家,哈哈。”夏尔大笑了起来,“我衷心的相信,施耐德家族的事业,将在您的手中发扬光大,您将在法国工业界的历史上留下十分浓厚的一笔。”

    一边说,他一边将手伸了过去。

    欧仁-施耐德马上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和夏尔握在了一起。

    “具体的合作情况我会让别人跟您详谈的,请您相信,和我合作的人从来都不会后悔。”在握手的时候,夏尔笑着对他说,“我请您不要把这看成是一次不得不忍受的勒索或者威胁,而是一次合作,一次非常成功的合作,能够给我、给您,都带来极大的利益。”

    “这是指什么呢?”欧仁-施耐德低声问。

    “法国之前八十年已经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我看未来几十年也会经历同样的风雨,甚至是更加猛烈的风暴,所以……志同道合的人们紧密团结起来互相帮助,是十分有必要的。”夏尔的回答仍旧有些躲闪,“这样才能让我们安然度过风暴,甚至在风暴当中见到光明。”

    看得出来,他现在确实将夏尔的做法当成‘勒索或者威胁’,夏尔也知道自己无法避免让对方这么想——不过他有信心,对方在不久之后、在见识到了自己可以给他带来的好处之后,改变这个想法。

    “我希望能够如此。”欧仁-施耐德并没有把夏尔的话当真,只是随口敷衍。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骤然伸到了他的视线当中。

    这只素白、纤细的手被包裹在了薄薄的白丝绸手套当中,看上去仿佛就像是陶瓷制成的一样。它缓慢但是又十分平稳地递到了他的面前,犹如是从天而降的恩赐一样。

    欧仁-施耐德抬起头来,然后就发现美丽的特雷维尔小姐正满面笑容、从容不迫地看着自己。

    “也请您同我握一握手吧,先生。”她的笑容令人看起来简直如沐春风,“以后恐怕我就得同您共事了,还请您多多关照了。”

    即使对特雷维尔家族的做法心怀不满,但是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欧仁-施耐德仍旧忍不住有些心生荡漾。

    多可爱的女子啊,。

    “我十分乐意帮助您,小姐。”他也伸出手来,跟特雷维尔小姐握住了手。

    轻轻地捏住这只手时,他感觉触感十分柔软,在那双美眸的注视下,似乎好像心情都突然变好了。不过碍于礼数他当然不能一直握下去,只好在握了一会儿之后略带遗憾地松开了手。“有了您和您哥哥的帮助,我想一切都会朝对我们有益的方向去发展的。”

    “我也坚信如此。”芙兰点了点头,灿烂的金发、以及脑后的深红色大蝴蝶结也随之微微摆动,“之前我并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不过我会认真去学习的,吸收我兄长和您交代给我的任何知识和经验,我也会积极地参与到机构的事务当中,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来帮助你们。当然了,我认为既然我们吉维尼和乐奎索两边的工厂,都已经是庞大的企业,而且肯定会占有大量的市场份额,所以为了增大我们的话语权,我们应该以统一的步调行事。诚如先生所言,我并不会干涉到您的正常经营当中,只会专注于协调工作而已——不过,如果您在经营上有什么重大变动的话,我也想请您预先告诉我,同时也请您郑重地对待我的建议。”

    以严肃的态度说了这些话之后,她突然又重新笑了起来,“可能这些话不会让您感到高兴,但是我认为有些事情预先说出来比较好,这样对我们未来的合作很有利,您说是吗?”

    这次的笑容虽然同样可爱,但是欧仁-施耐德却不如刚才那样轻松了。面前这个美丽女子说的话很有机巧,表面上看礼节备至,实际上却是在不动声色地点明自己的超然地位,要求他不要因为自己不占多数股份、以及是个女子而小看自己,同时还要求自主地行事。

    看起来这么年轻可爱,说起话来倒跟个老狐狸一样滴水不漏,难道这就是名门的家学吗?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位特雷维尔小姐并不像是个花瓶而已,而是他不得不同样认真应对的对象——至少她的脑子应该很好用。

    哎,特雷维尔家族还真是难缠,要是再来一次什么革命,把他们和波拿巴家族一扫而空就好了!他突然心想。

    “我会不遗余力地将我所知道的东西告诉您的,小姐。”他略带无奈地回答,“当然,为了协调两边的经营,我也会很认真地听取您的意见。”

    “那就太好了!”夏尔轻轻地鼓起掌来,“我仿佛看到了我们的光辉未来,而这一天绝对不远了。施耐德先生,您这次回去之后,就做好准备吧,有大笔的订单将会向您倾泻而来,因为我对目前法国的铁道事业进展并不满意,所以准备进一步地扩大建设事业,具体的规划已经做好了,随时将会进入实施阶段。”

    “那就太好了!”欧仁-施耐德禁不住欢呼了起来,一直忧心忡忡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他肯定会感到如释重负——哪怕这种解决实际上是靠付出了大量代价。

    “对了,您还得另外做一些准备。”夏尔突然又说,“我需要您在近期就开始生产一种枪支——”

    “枪支?”欧仁-施耐德愣了一下。

    “对,就是一种新式枪支,不过是以吉维尼工厂的名义生产。”夏尔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解释,“不瞒您说,这里的工厂除了钢铁之外,还涉足了武器的制造……政府最近大量采购的一种新式枪支,就是我们所开发的。这是一种优越性无与伦比的枪支,所以陆军对它十分感兴趣,订单量十分大,我们虽然已经十分努力,但是一时还是没办法完成……所以我觉得可以将一部分交由您的工厂来做,价钱好说。”

    “枪支……”欧仁-施耐德有些踌躇了,倒不是他不想接受订单,而是施耐德家族的企业迄今为止并未涉足过军火行业,所以害怕做不好。

    “您不用担心做不好,我们会把专门的图纸和样枪提供给您的,还会派专门的工程师和工人前去指导。”夏尔微微笑了笑,“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尽快完成政府的订单,让陆军全体官兵能够早日装备上新式的武器。”

    这当然不是他的全部目的,这么做一来是加强两边的合作关系,二来也是借此来增加对施耐德企业的渗透和监控。“能够制造出精良的制品和设备的工厂,就有足够好的工人和机器,而这些工人和机器就能够去制造杀人的武器——只要有足够多的资金和决心,幸好这两样东西我们都有,那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们不早点去做呢?施耐德先生,想必您不会拒绝为国效劳吧?”

    “当然不会了,我十分乐意为国效力!”欧仁-施耐德马上下定了决心,说到底其实他也很希望进入高利润的军火行业,如今能够得到特雷维尔这样的贵人相助,倒是少走了很多弯路。

    “您看,您马上就看到了和我们合作的好处了吧?”夏尔大笑了起来。

    和夏尔密谈之后,欧仁-施耐德带着还有些患得患失、但是总算如释重负的矛盾心情,离开了这间办公室,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和承诺。虽然要付出一些让人痛惜的代价,但是至少此时此刻,他保住了家族的产业,并且看到了未来进一步发展扩张的曙光。

    而他离开了之后,房间里面剩下的两个人却没有走,仍旧留在了其中。

    “他并不喜欢您。”沉默了片刻之后,芙兰突然说。“如果有机会背约的话,我想他会这么做的。”

    “我不奢求见了一面之后别人就会喜欢我。”夏尔摇了摇头,“他喜不喜欢我这也不重要,我至少达到了目的,以后他会慢慢地依赖我们的——毕竟我们可以给他很多利益。”

    “您……好像很刻意地在对他示好?”芙兰离开了自己所坐的沙发,然后直接坐到了兄长的旁边,然后倚靠到了夏尔的身边,“我觉得我们根本没必要对他这么让步呀?他现在是有求于我们的。”

    在她看来,哥哥根本没必要对这位施耐德先生这么宽松,毕竟现在特雷维尔家族是优势一方,根本没必要以这么宽大的条件绕过他们。

    被妹妹这样突然挨到了身边,夏尔略微有些感到不太适应,但是稍微挣扎了一下之后,他也就默认了现实。

    “饶过?不,我本来就不想弄死他们。”夏尔勉强地笑了笑,“我们毕竟不能把一切都揽到手里。这不仅毫无必要,而且很危险。”

    “您是觉得我们已经得到的太多了,所以不能再得寸进尺,以至于招人记恨吗?”芙兰马上问。

    “对,就是这样,我如今所做的这些已经足够招人眼红了,只要继续目前的趋势,我们很快就会成为工业界的领头者之一——所以现在我不需要再把其他人都排斥在外了,相反我要给我们增加一些朋友,一些可控的朋友,我看这位施耐德先生就是一个合适的朋友。”

    “如果有这样一群朋友的话,想必您的地位也会更加坚如磐石。”芙兰仿佛明白了什么,“这也是您设置这个联合会的目的吗?”

    夏尔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然而这时他突然发现,胸前被压得有些不舒服。“喂别靠得这么紧啊,呼吸都不通畅了。”

    “我就是要靠在您的身边,听听您的心跳,不然您老是爱骗人,谁知道哪句话是真的。”芙兰微笑着说,不过,她也微微地有些气喘。

    “我没有骗过你。”夏尔苦笑。“好了,现在你该满意了额吧?我为你铺好了路,剩下的就看你怎么走了。”

    “我会用我最大的热情为您服务的,先生……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忠诚于您了。”芙兰满怀深情地说,“您绝对会庆幸于自己今天的决定。对了,您觉得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我之前没怎么和这种人打过交道……”

    “表现得不错。”夏尔点了点头,“继续保持吧。”

    “太好了。”芙兰笑了起来,然后用手勾到了兄长的颈后,然后微微用力,将他的头压了下来。

    但是夏尔有些尴尬,并没有如同她所愿。

    “别忘了您答应过我什么!”芙兰睁大了眼睛,看着夏尔,“难道您其实只是在欺骗我吗?”

    “好吧,好吧。”夏尔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垂首吻住了对方。

    在两唇即将相接的时候,芙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真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到了令人羞怯的沉默当中,直到良久之后两唇才互相分开。

    芙兰的脸如同樱桃一般红,好久都没有消散,显然她刚才并不如同表面上那么毫无顾忌。

    “您让我以这种方式进来,是不是为了不刺激……不刺激夏洛特?”她突然又问,“你用一个监督合作者的名义的话,夏洛特就不好反对了。”

    “如果你知道,就不用多说。”夏尔垂下了视线。“过一阵皇后陛下要来了,婚礼上我原本想要你参加的,但是这次……你不要参加了好吗?你既然要做这些大事,那就不要多在公众场合露面。”

    “你放心吧,我不会在你面前说她坏话了,也不会和她争锋。”芙兰再度笑了起来,“她想要多少光彩就要多少光彩吧,我在您身后默默地帮助您就可以了,至于公众……我巴不得这些苍蝇遗忘我呢。”(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庆典与恩情

    在巴黎市中心的西岱岛上,耸立着一座高高的哥特式教堂。

    和其他同样类型的建筑一样,它正正方方,高耸在天际线之下,中间有一座直刺苍穹的高塔。金秋的辉光洒落在它的身上,让这座原本昏黄色的建筑突然增添了无限的亮色,静静流淌的塞纳河在它的面前穿行而过,低沉地为她演奏华美的乐章。

    这座教堂,人称圣母院,一直都被认为是全欧洲最为优秀的天主教堂之一。到处都能感受到历史的气息。漫步其中的时候,它的祭坛、回廊、门窗等处,到处都充斥着精细的雕刻和绘画,这些东西看上去那么精致又那么平常,以至于身处其间的时候,人们恍惚当中会忘记自己到底处在多么宝贵的珍物当中。

    平常这里是一个十分安静的地方,寂然而又孤高地注视着塞纳河对面繁华的俗世,只有三三两两的游人穿行其中为她排解孤寂。

    然而今天,这里却突然成为了华服的海洋。

    从清晨开始,一队队身着显眼制服的皇家近卫军士兵开始集中到这里,然后将整个西岱岛封锁得水泄不通,他们戒备森严,但是却又对每个人彬彬有礼,显示今天发生的并不是什么噩耗,而是一件事关国家的大喜事。

    而当朝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时候,一辆辆马车也沿着通往西岱岛的街道和桥梁向西岱岛上进发,这些马车都外观奢华,而且为了今天这个日子还都装饰一新。而在这些街道和圣母院之外,到处都摆满了盛开的鲜花,还有无数市民夹杂在街道的两旁,好奇地打量着今天的一切。

    随着马车在圣母院之前次第停下,一位位穿着华服的男男女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在卫兵的带领下向圣母院当中进发。这些人当中,有政治家、有豪商、有名门贵族也有外国公使,整个巴黎的上流社会几乎已经济济一堂。

    是的,他们今天过来,并不是参加什么寻常的宗教活动,而是参加法兰西帝国拿破仑三世皇帝的婚典仪式。

    在经过了多个月的筹备之后,皇帝陛下和瓦萨公主卡洛娜-冯-荷尔施泰因-戈特普殿下,终于在1852年8月18日,走上了婚姻的殿堂。

    皇帝陛下的婚事自然是整个帝国的盛事,也将是波拿巴家族宣告和炫耀自己已经稳固住了在法国统治地位的极好机会,所以从一开始,拿破仑三世皇帝就让自己的部下们不要吝啬预算,一定要把这次的婚典搞成令人印象深刻的宏大场面。

    而他的手下们自然也心领神会,大量的鲜花和装饰品被不惜工本地订购,然后赶在婚礼庆典之前部署到位,把西岱岛乃至整个巴黎城妆点成为了一个花园,同时所有能够出席的上流社会成员都得到了不容推却的请柬。

    同时,为了增加欢乐的气氛,政府还下达了行政命令,要让全国在这一天放假,以便达成举国欢庆的效果。

    随着阳光越聚越亮,欢乐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浓烈了,当早上九点的时候,在全副武装的骑兵的护送下,一群人骑着马从皇宫杜伊勒里宫当中出来了。

    这群人都穿着笔挺的新礼服,胸前也别着五颜六色的勋章和勋带,因为精心地打扮过而各个显得自命不凡,傲慢无比,他们也是有意用骑马出行的方式,来展示自己如今的优越地位。这群人,就是整个帝国现在的统治中心。

    他们当中领头的人自然就是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了,他一骑当先,独享着所有人的注视,目视前方,显得坚定而又自命不凡。

    当皇帝走出皇宫之后,旁边的民众几乎同时欢呼了起来,“皇帝万岁”的欢呼不绝于耳,而皇帝本人则面带矜持的微笑,时不时向民众挥手示意,惹起更大的欢呼。

    现代的皇室必须喜欢抛头露面,并且迎合民众的喜好,演出一幕幕壮观的歌剧,这样才会得到整个民族的喜爱和拥戴——而路易-波拿巴本人,是十分精熟于这一点的,他也希望将自己的婚事变为整个国家的焦点,让一位外国的公主为自己的皇家增光添彩。

    就在这群人出来之后,几辆马车在骑兵的簇拥下,突然从宫门当中闪现了出来。这几辆马车都是由纯色的高头大马拉动,不光马车本身装饰奢侈,就连马的身上都挂着蓝宝石吊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当看到这几辆马车的时候,街道两边的欢呼声更加响亮了,因为人们都知道,这几辆马车的乘客当中,就有一位是法兰西帝国未来的皇后。法国人对女人一向是十分宽容的,所以纵使有人对波拿巴家族心怀不满,但是他们仍旧乐意给未来的皇后陛下奉上欢呼。

    就在欢呼和花香的海洋当中,帝国最有权势、地位最高的一群人,踏着街道向圣母院走了过去。这毫无疑问将是整个帝国最为光彩的瞬间之一。

    作为帝国大臣、作为拿破仑三世陛下的亲信之一,夏尔-德-特雷维尔当然也在骑着马向圣母院前行的人群当中。

    虽然他的骑术并不是太好,但是因为今天的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易于驾驭的马,而且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所以他倒也可以应付得不错。而旁边和他紧紧挨着的,是他的爷爷特雷维尔元帅。

    虽然元帅年事已高,不过因为精于骑术的缘故,所以他倒是显得比夏尔更加从容。不过,他的脸上略微有些疲倦,好像并未受到巴黎今天的狂热气氛的感染。

    “爷爷,您的身体不好吗?要不要休息下?”看到爷爷如此表现,夏尔有些为他担心。

    “不,我没事,夏尔。”特雷维尔元帅仍旧半睁着眼睛,不过嗓子倒是中气十足。“我只是觉得有些厌倦而已,打不起精神来。”

    “这样的场面还打不起精神来吗?”夏尔半开玩笑地问,“你看全城都沸腾了呢。”

    “这样的场面你们见得少,可是当年我见多了,那时候时不时就有庆典和阅兵,波拿巴家族的人就爱搞这个。”特雷维尔元帅淡淡地说,也不知道是在缅怀还是在讥嘲,“当年皇帝娶路易莎的时候,场面比今天还要大,我也在场……没想到,一下子就过了四十年了啊……皇帝那时候笑得多开心啊,谁能想到后面发生的那一切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长叹了口气,为时间的流逝而感到不可思议。

    “庆典是有好处的,至少我们把人民哄开心了,法国人民就爱虚荣。”夏尔笑着转开了话题。“我想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了,这一切就是物有所值的。”

    “他们只要来这里欢呼,就有免费的酒水喝,还有礼物可以领,当然十分兴奋。”元帅眯着眼睛回答,“可是当把我们送上断头台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发出一样的欢呼。”

    “这样的日子……您就别说这种话了吧……”夏尔微微感到有些发窘。

    “哈哈哈,年轻人,听不得坏话可不行。”特雷维尔元帅大笑了起来,似乎是在为逗弄了自己的孙子而高兴。

    很快,这群人就来到了巴黎圣母院的门外,在士兵们致敬的时候,他们纷纷下马,然后在僧侣的带领下走进了教堂当中,此时的教堂内已经挤满了人——社交界的翘楚、外国的公使、法国各地的政府代表、甚至还有一些经过精心挑选的巴黎市民。

    在陛下走进来之后,大家一边欢呼,一边热切地注视着春风得意的皇帝陛下,似乎是在分享他的喜悦。

    在1572年8月18日,巴黎圣母院也曾举办过一次婚礼,婚礼的双方同样来头极大。男方是当时的纳瓦拉国王亨利(也就是未来的法国国王亨利四世),女方是瓦卢瓦王朝的公主、当时的查理九世国王的亲妹妹玛格丽特,两个人缔结了婚姻,也几乎确认了未来法国王位的归属——就是为了纪念这个有历史意义的日子,所以婚典被特意安排到了今天。

    然而,也就是这场婚礼之后,法国猝然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1572年8月24日凌晨,巴黎数万名天主教民兵,伙同警察和士兵一起,猝然对城内的新教胡格诺派教徒进行血腥的大屠杀。

    他们根据事先画在胡格诺教徒居所门前的白十字记号闯进屋去,把多数还浓睡未醒的人尽行杀戮,然后将尸体抛进塞纳河中,这种灾祸并不只是降临在平民身上而已,多位贵族和高官因此而丧命,甚至连当时宿于宫廷党总的亨利及孔代亲王,也都在冲进宫中的天主教民的压力下,被迫改宗天主教。

    继巴黎大屠杀之后,许多其他法国城镇也发生了屠杀胡格诺教徒的事件。由此又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宗教战争,直到1598年,已经成为了法国国王的亨利,颁布了南****令宣诏各地赦免新教徒后,才告停息。

    当然,今天的波拿巴王朝内,自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经过了数百年宗教战争、以及数十年大革命的洗礼,如今法国人的宗教热情早已经消褪得不剩几分了,更何况未来的皇后陛下已经改宗了天主教。

    在皇帝和他的臣仆们进入圣母院辉煌的前厅之后,整个前厅的气氛开始变得十分紧张起来,人人都看着门口,等待着今天的另一位主角。

    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很快,身着白色婚纱的卡洛娜公主从门前出现了。她的婚纱是经过专门的工匠订制的,将原本就青春靓丽的公主本人,衬托得魅力动人,却又多了几分皇后的威严。

    洁白的裙琚从后面垂下,拖得很长很长,以至于必须要侍女在后面抬着才能够前行。

    “多美的皇后啊!”人们互相交替了几个眼神,充满了赞叹和钦羡,有些人则还有隐隐约约的惋惜。

    然而,不管心里作如何想,人们口中还是发出了近乎于整齐一致的欢呼,一时间整个前厅都沸腾了起来,帝国最为辉煌的一刻终于到来了。

    然而,旁人的欢呼却并没有触动这位公主殿下,她昂然抬着头,旁若无人地看着前方,一步步地向前走着。她的脚步平稳,眼神犹如是踏上注定征途的士兵一样。

    何等意志坚定的人啊,她看来不会轻易满足于一个虚荣的皇后地位的。夏尔一边心想,一边琢磨该怎么应对。

    而在皇后陛下的后面,跟着一群盛装打扮的贵妇,她们同样穿着华丽的长裙,但是却又谨慎地以细碎的脚步跟在皇后后面,既为皇后提供了陪衬,但又绝不遮挡皇后陛下的光彩。

    这群贵妇最前方的是夏洛特,她面带笑容地走在前方,好像真的很满足于自己的地位、以及波拿巴家族的光辉一样。

    因为刚刚生育过的缘故,她经过了细心的调养,从没有为社交活动所累,所以肌肤圆润洁白,在灯火下晶莹透亮,更让她的笑容显得迷人。蓬松的长裙间,一头瀑布般的金发倾泻而下,虽然已经刻意掩饰,但是看上去绝不比皇后陛下失色——至少夏尔看来是这样。

    “你倒是给我们找了个好皇后。”就在这时,特雷维尔元帅突然在夏尔旁边说,“不过你得小心,她看上去不是个善茬。”

    “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极力推荐她的。”夏尔笑着回答。“法国和皇室需要一位有头脑而且有决心的女子来充当保护人,很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合适不合适还得往后看吧。”特雷维尔元帅耸了耸肩,“要是生不出孩子来,再有头脑也白搭。”

    “该有的东西总会有的,皇后陛下这么年轻健康,想必能够为帝国带来合适的继承人……”夏尔随口回答。

    就在这时,好像是不经意的一样,未来的皇后陛下突然将视线微微移到了他的身上,然后细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这惊鸿一瞥别人都没有怎么注意到,然而夏尔却没有忽视,他停下了话头,满面笑容地朝皇后陛下微微躬了躬身,而这时候公主马上转开头去。

    “她好像对你印象不怎么好。”元帅低声问。“怎么回事?”

    “忘恩负义,是君王们的特权,爷爷。”夏尔耸了耸肩。(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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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剑与法兰西介绍:
一位穿越者,来到19世纪中期的法兰西。以其勇气和智慧,不畏艰难,不惧坎坷,最终达到荣光彼岸的故事。 对朋友以鲜花相赠,对敌人以利剑相迎; 这就是,历经磨难仍傲立世间的法兰西! 这就是,荣光之所庇耀的法兰西!花与剑与法兰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与剑与法兰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