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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匂宮出夢     花与剑与法兰西txt下载     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三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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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尔的提议,总算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尴尬的寂静。

    伯爵呆了片刻之后,最后点了点头,同意了夏尔的提议。“好吧,如果您希望的话,那我就把她叫过来吧,我希望您能够理解到我们两家之间保持友谊的重要性……特雷维尔先生。”

    在他的心底里,其实也是不想同夏尔决裂的,虽然对方口中说得很难听,但是他也知道对方说得并没有错,如今自己一家已经过气,再也算不上是政坛的风云人物了,只能靠着别人的帮助才能保持现有的地位,没有本钱再和如今如此煊赫的特雷维尔家族对抗。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虽然他早就知道了女儿玛蒂尔达和这个年轻人有私情,但是一直装作不知道,从来没有管过。他老早就想着要把特雷维尔家族当成自己新的靠山了。

    可是他绝没有想到,现在对着自家开刀的居然就是这个人,一怒之下他就忍不住想要拿女儿来威胁对方。

    当然,平心而论,他还是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回心转意的,所以也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她。”伯爵伸手示意对方继续做,然后自己起身离开了客厅,径直地走上了楼,向着女儿的房间走了过去。

    他随手一敲门,门很快就打开了。然后玛蒂尔达出现在了门口,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地打量着自己的父亲。

    “爸爸,怎么了?”

    “玛蒂尔达。我们碰上大难题了。”中年人耸了耸肩,“爸爸需要你的帮助。”

    “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呢?”玛蒂尔达冷静地问。

    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她早就知道了夏尔的到来,也猜到了两个人之间无法达成统一意见,因而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过,从父亲的脸色来看,她也猜到刚才两个人肯定吵得比较激烈,不由得有些心里不安。

    “帮我说服夏尔,让他不要再对付我们一家了。”中年人以一种半是命令半是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你知道我是在说哪件事。”

    “他……他还是坚持要您辞职吗?”玛蒂尔达低声问。

    “是啊。是啊,他一点也没有改变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中年人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右手来抓住了女儿的肩膀,“所以玛蒂尔达,现在爸爸只能靠你了,为了我们一家的幸福,也为了你自己的幸福,去努力一次吧。说服他改变主意,你不是一直以来和他都关系很好吗?现在爸爸也只能依靠你了。”

    “您……您拿我来威胁他了?”玛蒂尔达毕竟聪明过人,她马上就听出了爸爸话里隐藏的意思了,“如果我没有做到的话。您就会拿我来惩罚他?”

    “玛蒂尔达,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的。”中年人的面孔十分平静。“如果他非要和我们一家作对的话……那你身为我的女儿,自然也应该和父亲站在同样的立场上。”

    “您明知道我喜欢他的。”玛蒂尔达低垂下了视线。“您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活得开心吗?”

    “可是他现在是有妇之夫。您不应该爱上一个有妇之夫,至少不应该爱上一个和我们作对的有妇之夫。”中年人板起了脸来。无视了女儿的抗辩,“再说了,我的孩子,人没有爱情依旧可以活下去,甚至活得很好,我和你的母亲就是一个不错的例子。”

    “像您和妈妈那样结合,我倒宁愿孤独终老。”玛蒂尔达低声回答。

    “所以为了让大家开心,爸爸就想要您帮忙了,去说服他吧,让一切都回归原样。”中年人再度捏了一下女儿的肩膀,然后松开了手,“好吧,我们走吧,可别让我们的客人久等了。”

    当再度喝完一杯咖啡之后,略微有些不耐烦的夏尔,终于等到了这对父女的到来。

    “玛蒂尔达,好久不见!”夏尔满面笑容地站了起来,然后热情地拉起了她的手轻吻了一下。“请你原谅,我这时候才来见你,而且……还是这种场合,我真希望能够不让你为难。”

    “我确实很为难,先生。”玛蒂尔达轻轻地抽回了手,然后也坐了下来。

    “夏尔,现在为难的可不只是玛蒂尔达一个人而已,您让我们大家都陷入为难了。”看到这年轻人如此热切的样子,伯爵心里也总算安定了许多,“你和玛蒂尔达认识这么久了,彼此之间也具有……嗯,具有深厚的友谊,难道你忍心让玛蒂尔达因为你的自私决定而左右为难吗?我想您是个温柔的人,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认为这种事不应该牵涉到玛蒂尔达的身上,阁下。”夏尔略带愠色地看着这个中年人,“您不应该拿着女儿的幸福来威胁我,这并不像是一位父亲应该做的事情。”

    “不像是父亲?是的,我一直都不像是个父亲,我默许了你们的私情,让你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做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也许是被夏尔的态度所激怒了,伯爵的语气也变得严峻了下来,“如果我尽父亲的义务的话,我现在就应该为我的女儿找一个夫家了!玛蒂尔达现在都什么年纪了?!我一直都让你们可以尽情按自己的想法生活,结果你们却用这个来回报我……先生,既然您逼迫我把事情摊开清楚说的,那么我就说个清楚吧,要么听您的,从此我们两家不相往来,要么就听我的。让一切都回归原样,你们照样可以按自己的喜好生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还真是一个负责任父亲,居然拿女儿当成筹码来要挟我了!”夏尔忍不住冷笑了起来。“难道您忘记了,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为家庭默默付出,并且帮助您和您父亲维护了这个家庭吗?”

    “我们谁也并不比谁更加高尚,先生。”中年人微微一滞,但还是强自回答。显然并不打算改变主意了。“先生,那我们就当着玛蒂尔达的面说个清楚吧,您到底还想不想做这么毫无意义的事,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位伤害一个朋友,以至于不得不离开我的女儿?”

    夏尔一下子沉默了。他微微沉吟,仿佛在纠结什么。

    “怎么样,夏尔,已经考虑到后果了吧?”发现了自己的威胁有效之后,中年人终于微微笑了起来。“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也并不希望干涉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

    “我只想说一件事。您小看了自己的女儿,阁下。”就在这时,夏尔也突然笑了起来,“玛蒂尔达。你看,一切正如我预料的那样……”

    “什么意思?”这个回答让伯爵吃了一惊,他连忙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难看,太难看了……爸爸。真的太难看了。”一直沉默的玛蒂尔达,终于开口了,她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任何喜怒来。“在爷爷安歇的地方,您居然……您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我真不敢想象他的在天之灵该有多么伤心……”

    “你……你什么意思?!”这突如其来的发展,让中年人有些不知所措。他茫然抬起头来。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扫视。

    这两个人,同样镇定而又从容不迫,仿佛……事先就有了默契一样。

    “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说您拿我来威胁别人很难看,在有必要的时候,您拿自己的女儿,甚至自己的妻子来做筹码威胁,这并不难堪——嗯,虽然我有点伤心。”玛蒂尔达以十分平静的语气说,“但是,您不该如此不注意形势,更不应该茫然无措,只有在事到临头的时候才知道做些徒劳无功的反抗……如今您拿我来威胁只能证明您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您毫无办法,恕我直言,您这样太难看了。”

    中年人的脸色有些发白了,从女儿的态度当中,他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寒意。

    “没错,您毫无办法,因为在您这浪荡虚浮的四十多年当中,您毫无建树,也没有威望,甚至连必要的眼光都没有,您自觉自己交游广阔,也没有人畏惧憎恨您,您把这当成是与人为善,不,这只是您无能的后果而已,殊不知这世上没人怕您就没人敬您!您先是依赖父亲,然后依赖我,接着把一切当成天经地义,优哉游哉地过着自己的富贵生活……结果爷爷给您留下的资本,您已经挥霍一空了。事到临头的时候,您茫然四顾,却发现一个能帮助自己的人都没有!”玛蒂尔达抬起头来,以一种冷静评判的态度看着父亲,“这时候您怨怪人家对您不利……抱歉,这一切后果不是您自己造成的吗?”

    “怎么……你要和他一起对付我吗?!”伯爵终于回过味来了,大声呵斥自己的女儿。

    一直以来,他都是把这个女儿当成最为得力的助手的,可是……哪里想得到她居然胆敢违逆自己的父亲!

    “谈不上对付您,因为您不需要我们认真来对付。”玛蒂尔达毫不留情地说,“我跟您明说吧,如果您胆敢拿我来威胁夏尔的话,那么我就再也不会为您出力了,没有我……您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的,我知道,您也知道。另外,我想做的事情,您是绝对拦不住的,家里面没人会听从您来看押我,我出入自由。姐姐和姐夫也只会支持我,因为您从来就没让他们尊敬过。现在,是您该考虑了,到底是听从我们,还是顽抗到底?听从我们,您终究会得到补偿,夏尔会尽自己的努力,按照承诺来补偿您,我以后一如既往地帮助您,您只不过丢失了一个——按您的话说,有名无实的职位而已,难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女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伯爵咆哮了起来,再也不见了之前自诩的风度。

    “我难道说错了什么吗?我们一家在您的手上已经没落了,这是您的责任,现在您应该让它得到一个尽量体面的归宿,难道还有比依附于特雷维尔家族更好的吗?”玛蒂尔达反问,“算了,考虑到您一直不肯认真思考,也从来都看不清楚形势,我也不跟您说这么多了。总之现在,就连乔治也知道怎么做。”

    “乔治?”中年人睁大了眼睛,“他也知道了?”

    “是啊,我早就告诉他了,他将会在未来的远征当中,担任特雷维尔元帅的副官,元帅会作为他的保护人,亲自来照顾他提拔他,让他成为军内的新星……而他说他完全尊重我的决定。”玛蒂尔达仍旧平静地回答,“我觉得,乔治聪明而且务实,他的成就会比您强得多。”

    中年人说不出话来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儿子女儿们全部已经暗地里背叛了自己,都已经没把他放在眼里了。

    “其实我觉得现在把一切都摊开来说挺好的,以后大家就不会闹出什么误会了。”就在这时,夏尔耸了耸肩,“伯爵,想必您现在已经明白了吧?您是过气人物,而且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就连您的儿女们也并不支持您,所以您并没有什么筹码来威胁我,不管您怎么做,玛蒂尔达都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而不受您的强制。所以……在我看来,您最好还是听从我的劝告为好……”

    “你……你……”伯爵的脸已经完全发红了,脖子似乎也肿了起来。

    “如果您不听从我也不强求,但是您恐怕会晚年堪忧。”夏尔又叹了口气,“您私下里做的一些事,梅丽莎都告诉我了,她也知道您私下里为自己攒下的钱放在哪里,如果您非要与我为敌的话,恐怕……”

    这突如其来的重重一击,让中年人全身都剧烈摇晃了起来。“梅丽莎,你……你把她也收买了?”

    “准确说来是她主动来要求我收买的。”夏尔摇了摇头,“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段生涯当中解脱出来,我只好答应了。”

    “为什么……?”比起女儿的背叛来,中年人似乎对这个事实更难接受。

    “这不是很正常吗?您是个过了气的大人物,已经走下坡路了,她为什么要在您的身上消耗自己所剩的青春。”夏尔平静地回答,然后,他突然恶作剧似地笑了出来,“更何况您还只有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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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服从与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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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夏尔以满怀讥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伯爵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从鲜红变成了暗红色,犹如即将变质的柿子一样。他紧闭着嘴唇,呼吸变得十分急促,几乎让夏尔怀疑他都要因为憋气而窒息晕过去了。

    看着父亲这个模样,玛蒂尔达不仅有些担心了,她先是怨怪地看了夏尔一眼,责备他太口不择言,然后又看向了父亲。“爸爸,您没事吧?”

    “我……我……没事!”伯爵终于以不成调的吼声喊了出来,因为已经失去了控制,他的嗓音突然变得十分尖利,刺得其他人耳膜都有些发疼。

    夏尔耸了耸肩,并没有显得有多少歉意。“现在,您看,其实您现在在我们面前并没有多少秘密,也休想可以靠着对抗我们得到什么好处,我建议您冷静地面对现实,然后做出对您最好的选择。”

    他之所以说出这种并不得体的话来,不仅仅是为了调侃一下对方给自己出口气而已,更是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来暗示对方,自己已经把他完全掌握在了手里,再做什么反抗也没有任何意义。

    从伯爵的反应来看,倒也不能说不成功。

    “你们……你们……”伯爵怒视着他们两个人,然而夏尔却毫无所动,玛蒂尔达当然就做不到像他这么绝情了。

    “爸爸。事到如今我们也没什么好吵架的了……夏尔虽然说得是过分了一些,但是道理是没错的。您……您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做别的选择了。”她禁不住再劝起了父亲,“如果听从夏尔的。至少您还可以得到体面的退场,要是真的作对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大家决裂而已,对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而且,到了那个时候,人人就都知道您已经是孤家寡人了,您还能够凭借什么来立足呢?听我的劝告吧……我们真的并不希望您作出傻事来。”

    “亏你还能叫得这么亲热。”伯爵仍旧心绪难平,“你跟着外人来对付你的爸爸,处心积虑地让爸爸陷入到这种境地里,还能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样!要是你能够得到多少东西。那也就算了,可是你能够得到什么?这个人已经有了妻子,你难道真的觉得做别人的情人有什么光彩吗?你……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枉我还以为你聪明得很!”

    被父亲如此指责,玛蒂尔达不禁有些羞惭交加,只能低下了头来。

    “我本来就不觉得自己聪明。可是,难道……难道我为您做了那么多事,自己做一些想做的傻事都不行吗?我有权去犯傻,爸爸、”

    说到这里。父女两个再也无言,而夏尔也感觉有些尴尬,所以房间一下子就再度陷入到了寂静当中。

    在这段沉默当中,伯爵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最初的愤怒也渐渐地沉淀到了内心底的最深处。虽然本身算不上是个政治家,但是他毕竟是个政治家的儿子,多少年来耳濡目染。也见过父亲的风范,至少也知道权衡利弊。

    诚如女儿所言。现在他已经是个孤家寡人了,不光外面站着一个无法抗衡的特雷维尔家族。家里面的孩子们也各自勾结了起来,再也没有人能够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如果继续发怒的话,也许可以发泄一下情绪,但是对解决问题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难道真的要咽下这口气,按照他们的话去做?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就被伯爵否定了。今天所受到的打击和挫折实在太大了,他实在忍不下气来。

    “特雷维尔先生,我不得不说您现在已经胜券在握了……”他冷冷地看着夏尔,再也没有了过去的那种略带奉承的亲热,“没错,您现在正当红,我确实无法对抗您,但是您也别想让我对您摇尾乞怜,您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反正我拦不住。但是我也不会为您摇旗呐喊,我默默接受就行了……我祝您以后万事顺遂。”

    伯爵这么说,反倒是让夏尔感到为难了。毕竟他是玛蒂尔达的父亲,也是自己的老上司,他不可能真的让伯爵就这么落到一个凄惨的境地,公开让皇帝将他解职并且抛弃他,无异于宣判他的政治死刑,对夏尔自己来说也是不利的,毕竟他还想要将这家人都引以为臂助。

    “我毫无让您一蹶不振的想法,阁下。如果我是这么想的话,我就不会过来找您的,您真的不必把我当成仇敌。”夏尔马上出言宽慰了对方,“我会给您补偿的,帝国会建立元老院,而您可以成为其中的一员。”

    “元老院……我进入政界可不是为了当个元老院去养老。”伯爵冷笑了一下,马上摇头拒绝了对方,“叫得好听,但是波拿巴先生我是知道的,他是个独断专行的人,永远不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权力,那这个元老院到时候也不过是个橡皮图章而已,除了养老拥有什么用?”

    “难道您现在不应该去养老了吗?”夏尔反问,“您在政治上已经失败了,没有党徒来维护您岌岌可危的地位,也没有人为您说情,人人都知道您败落了,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多少人就会落魄下去,躲到乡间了却一生,而您……您能够得到一个元老的名位作为安慰,这不是很好吗?”

    因为这话是事实所以尤其伤人,伯爵的嘴角又微微抽搐了一下。

    “好,很好,可是我拒绝接受,先生。”

    “我知道光有头衔还不够,您肯定不会满意的。”夏尔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反而笑了起来。“我知道您还热爱着铁路事业,没关系。到了那时候我会组织一个半官方的铁路组织,由铁路的相关企业和退休的官员来充任。推进法国的铁路事业。作为法兰西的第一任铁道部长,我认为您完全有资格可以作为首席顾问,成为企业与官方推进合作的主要桥梁之一……嗯,如果您选择和我继续站在一起的话,那么到时候您就是元老兼铁路联合会的首席顾问了,难道这对您的隐退生活来说,不是十分值得庆幸的事吗?”

    夏尔以一种十分具有挑动力的语气谆谆善诱,而伯爵也静静地听了下去,而没有再打断。

    无疑。比起之前的话来,这一席话要好听多了,也足够具有诱惑力,至少可以让一个人忘却仇怨。元老的头衔,铁道联合会的首席顾问,名利双收的结局,作为退休生活确实足够吸引人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铁道部长,当然会知道其间的利益有多大,而且以后只会越来越大。如果真的当了这个什么联合会的首席顾问的话。那肯定会收入十分丰厚,甚至可能比现在还要丰厚,至少足够支撑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您说得是真的吗?”沉默了片刻之后,伯爵低声问。

    不知不觉当中。他的脸上已经再也没有了怒气了。

    “我当然是认真的了,伯爵,在这种场合我不会胡乱开玩笑。”夏尔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确认。“很遗憾我为了一些理由,不得不坐上您的宝座。但是和别人不同,我看重您和您一家人。所以就算是为了玛蒂尔达,我也会给您一个足够体面的出路,体面到足以不让任何人在之后小看您。”

    伯爵低下了头来,陷入到了沉吟当中。

    单看现在的条件的话,并不算那么令人反感了,除了以后不能享受部长的权柄和风光之外,以后他可以得到足够的保障——关键是,如果拒绝了这个年轻人的条件的话,他还是保不住权力。

    是要拒绝掉这种还算体面的下场,还是硬要和这个人对抗到底呢?

    纵使再愤怒,人也应该按照理智来生活。

    “爸爸,别再犹豫了,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就在这时候,玛蒂尔达也忍不住劝起父亲了,“您如果没有了夏尔的后援,反正是保不住目前的地位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早点找好后路,这个后路已经很不错了,我和夏尔商讨了很久,他是有确切把握可以达成承诺的……而且我也会继续在您的身边帮助您。”

    “你们倒是什么都想到了啊……”中年人苦笑了起来。

    虽然现在还是有些不情不愿,不过相比于几分钟之前的愤怒,他现在要平静得多了。

    “夏尔,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处心积虑到了这种地步,我的儿子女儿,甚至我的情妇都被你收买过去了……”又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夏尔,“你居然这么不留情面。”

    “有时候我们没办法留情面,毕竟需要分出一个胜负来。”夏尔略微抱歉地笑了笑,“不过,分出胜负之后,我会留情面的。只要您合作,以后我们依然是好朋友,我们两家依旧是紧密的同盟,谁也不能轻易改变这一点。”

    其实不同了,以前是盟友,现在是主从,地位随着形势变,仅此而已。

    “乔治的话,你们真的会提携吗?”伯爵再问。

    “真的。”夏尔再度表示认可,“我的爷爷年纪已经大了,他原本就希望趁着自己还在位的时候多提携一下和我们家亲密的人,吕西安是这样,乔治也是这样。我相信以乔治的能力,只要能够有足够的机会,一定可以很快在军内出头,最后成为闪耀的新星……”

    “我可不要他做什么闪耀的新星。”就在这时,玛蒂尔达突然插话了,“夏尔,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如果他死了我们的家系就要断绝了……我请您千万不要让他上战场。就让他做特雷维尔元帅的副官吧……”

    “如果他愿意的话,不上战场也可以。”夏尔耸了耸肩。“反正他总归是能够出人头地的。”

    “呵……真是奇怪,一个儿子的命运父亲把握不住,倒是让姐姐来把握了。”伯爵苦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觉得我没能耐,没办法像父亲那样做一个大人物……”

    他继续苦笑。然后长叹了一声,“但是乔治他和我不一样,虽然他是我的儿子,但是他要坚定得多也要敏锐得多……我的父亲坚持让他进了军队,我也帮不上忙,以后就交给你来保护了,夏尔。”

    夏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好的。”

    玛蒂尔达也欣慰地笑了起来,父亲终究还是认清了形势。选择了投降。

    “需要我什么时候写辞呈?”长吁短叹了片刻之后,伯爵终于重新端正了面孔。

    “时候还早,您可以慢慢准备,大概还有一个月吧。”夏尔马上回答。

    “好,那到时候你通知我吧,我就写辞呈顺便推荐你。”伯爵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皱起了眉头,看向了玛蒂尔达,“好了。不用那么麻烦,到时候你来写吧!反正这么多年你帮我写了那么多公文,早就驾轻就熟了,省得我写得不好又招你们的怨……”

    “爸爸……”父亲这暗含怨怼的话。让玛蒂尔达心里一酸。

    “好了,别说了,难道现在还没有说够吗?”伯爵突然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你们出去,出去!和我这个糟老头子呆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喜欢呆在一起吗!去吧!”

    因为理解对方的心情,所以夏尔也没再多说。拉起玛蒂尔达离席,走出了客厅。即使响起了压抑的哭声,他们两个也没有谁再回头。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玛蒂尔达的卧室里,刚刚关上门,玛蒂尔达就略有些怨怪地看向了夏尔。

    “您刚才为什么要说得那么过分呢?如果您好好说,爸爸不会受到那么大的打击。”

    “如果打击不重,他就不会很快从幻想中醒过来。”夏尔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有办法。”

    “您有时候太过于严厉了。”玛蒂尔达皱了皱眉头,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的脸略微有些发红了,“有时候还很厚颜无耻……”

    “我只在需要的时候厚颜无耻。”夏尔摇了摇头,然后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俯身亲吻了过去,“比如现在。”

    “不!不要这样!”玛蒂尔达重重一挣,阻止了他的动作。“今天大家心情都不好,算了吧。”

    “……那好,下次见。”夏尔理解她的心情,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有件事我要请求您帮忙。”玛蒂尔达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衣裙,然后扶正了有些歪斜的眼镜,然后一脸肃然地看着他。“刻不容缓,得尽快去做。”

    “什么事?”夏尔有些好奇,“尽管说吧,我一定会做的。”

    “赶紧让梅丽莎走吧,今天已经闹成这样了,爸爸肯定会恨死她的。”玛蒂尔达微微显得有些急迫,“爸爸的性格我最清楚了,他不敢对你也不敢对我撒气,但是他一定会对梅丽莎撒气的,如果不阻止的话,她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你不恨她?”夏尔更加好奇了。

    “当然不恨了,我有什么必要恨她?她做错了什么呢?错的是爸爸,又不是她,就算没有她,爸爸也会找另外的人的。”玛蒂尔达摇了摇头,“先生,您把她送走吧,告诉她再也不要回来了。”

    “梅丽莎已经死了。”夏尔淡淡地说。

    “什么……”玛蒂尔达张大了口,“您……您为什么……”

    “哦,你理解错了,我没有杀掉她,只是说梅丽莎已经不再存在了而已。”夏尔笑着回答,“她要求我重新给她一个身份,嗯……一个贵族身份,所以我承认她是我的一个亲戚,不过换了个名字。”

    “为了对付父亲,您……您还真的舍得下血本啊……”玛蒂尔达怔了一怔,片刻之后才苦笑,“真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处心积虑对付我们了!真让人可怕……”

    “其实这个决定也没有那么艰难。”夏尔仍旧微笑着。

    说实话他还是不能理解这年代贵族们对所谓的家名和荣誉的重视,没想到竟然连玛蒂尔达都不能免俗。

    在他看来,不过就是认个女人当亲戚而已,有什么艰难的。只要特雷维尔家族说梅丽莎是贵族,那她就是了,所需要的只是准备一个身份而已。

    况且,只要这么做了,梅丽莎就是他的手下了,以后还能继续当他的棋子——一个美丽而又聪明、又善于诱惑他人的女子,总是会有足够的利用价值的。

    “玛蒂尔达,我知道,为了我,现在你们已经做出了足够的努力和牺牲了……我十分感激你们。而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回报你们的,财富和权势我都能够慷慨送给听从我的人。”夏尔轻轻地握住了玛蒂尔达的手,“真的,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什么都做得到。”

    “您倒是挺会说话的。”因为害羞,玛蒂尔达垂下了自己的视线,不过手却在微微颤动,“不过您可以再多说些……多少都好。”

    “可是我现在不想说了。”夏尔重新再将她揽入怀中,然后无视了她的反抗,强行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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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曲线垄断

    已经是初冬的时节了。天气不可避免地变得寒冷起来,街上行人寥寥,寒风四处扫荡,草木已经枯黄,空气当中也总是充满了令人压抑的气息,天空阴沉沉的,初冬的天气总是这么让人难受。

    然而,在有些地方,可以稍稍让人心情好上一些,比如夏尔现在所在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刚刚兴建起的温室,因为里面还没有迁入预定当中的植物,所以窗棱之间还显得有些简陋,玻璃窗隔绝了内外的空气流通,仿佛温度都比外面高了几度。

    这是在他家里的花园当中所开辟出来的一个角落,自从以低价得到了这座府邸之后,特雷维尔夫妇一直都致力于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舒适,温室自然也是这次改造工程的一部分。

    夏尔在温室当中走来走去,检查着刚刚装好并且涂上漆的栏杆,俯视着地上密布的花盆,甚至还蹲下身来,用手拈了拈裸露在外的土壤。

    “种花种草就就这么让人愉快吗?”站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芙兰,终于忍不住问了,“您好像很乐在其中?”

    “现在倒不是很投入,不过我相信以后我会真正乐在其中的。”夏尔仍旧凝视着脚下的土壤,仿佛是在研究土质一样,“我得给自己找点爱好,特雷维尔小姐,不然我就会显得太过于不近人情了。再说了,我也得为以后推开那些烦人的应酬早点找好借口。”

    “就为了离群索居,您不辞辛苦地想要当个花匠……”芙兰忍不住失笑了,“您倒越来越像个大人物了。听说很多大人物都有这种不同于常人的癖好呢。”

    “如果我不能做一个大人物,至少我也能装成像是一个大人物。”夏尔也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在我眼里,您永远是十几年前那个面孔严肃、总是若有所思的孩子。”看着他的笑容。芙兰沉默了片刻之后,大起胆子说,“您不是大人物,而是呆在我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兄长。”

    “我倒是愿意一直无微不至地照看你,可是你却不愿意像是一直那样……”夏尔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但是很快就叹了口气,“算了,现在追究这些没有意义,我们向前看。”

    “好的。向前看……”芙兰一边点头应下,然后她也轻轻地蹲了下来,接着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夏尔。

    “喂,你做什么?”夏尔猝不及防,然后下意识地往后转了过去。

    就在这时,芙兰埋首到了他的肩膀上,脸也贴到了他的脸。“我只是和那时候一样而已,这不是您要求的吗?”

    “别胡闹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尔连忙呵斥了对方,“小心点。外面有人在看着呢。”

    话虽如此,但是金色的头发在他的右脸上不断刮拂,让他的脸上微微发痒,还将香气不断地往他鼻子里送。确实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看见了又怎么样?我不能和我的哥哥亲昵一点吗?”芙兰不以为然。“这是我们的事情,别人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眼见和对方说理已经毫无意义,夏尔也不再多说。他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因为妹妹一直沉沉地压在他的肩膀上。他好不容易颤颤巍巍重新直立,也亏得他年轻体壮。才能够完成这番伟业。

    接着,他转过身来,将芙兰从身上提了下来,“好了,别胡闹了……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别胡乱开玩笑。”

    “您倒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了。”芙兰似乎是怨怪地横了他一眼,“难道您真的要看着我宝贵的青春年华都消耗一空而毫无所获吗?”

    夏尔一阵语塞,因为他明白对方的意思。

    然而,这可不能轻易回答。于是这粗陋的温室里面,一下子陷入到了异样的寂静当中。

    正当他还在为怎么打破这种异样的气氛而伤神的时候,将他从尴尬当中解脱出来的人终于到来了。透过温室的玻璃窗,他分明看见萝拉在仆人的带领下亦步亦趋地向这座温室走了过来。

    “哦,德-博旺小姐终于来了。”带着一种庆幸的心态,夏尔笑着说。

    “她明明可以晚来的。”芙兰却沉下了脸来。

    这对兄妹的谈话,萝拉当然听不到了,她面无表情地跟着仆人走进了温室,然后以不带任何感**彩的眼神看着这对兄妹。

    “德-博旺小姐,好久不见。”夏尔走上了前去,对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好久不见,特雷维尔先生。”萝拉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尔。

    眼见对方如此冷淡的样子,夏尔只好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很高兴今天您能赏光驾临寒舍。”

    “您可是父亲想方设法要拉拢的大人物,我当然得应您的召唤而来了。”萝拉冷淡地回答,看不出有多少尊重之意。

    接着,她四处扫视了一下这个温室,“这地方建得挺漂亮的。特雷维尔先生,您这里可称不上简陋呢。”

    夏尔只是一笑,他心里知道萝拉是在用暗示这座府邸的来历的方式来嘲讽他,可是他根本就不会引以为耻,在他看来,胜利者掠夺失败者天经地义。

    “您的夫人呢?”萝拉再问。“今天是您和您的妹妹来接待我吗?”

    “您知道的,我的妻子怀孕,而且现在已经到了预产期,现在不方便离开房间。”夏尔耸了耸肩,“没能让她来接待您,令人遗憾。”

    “我看,这也没什么遗憾的。”萝拉突然冷笑了起来,扫了芙兰一眼。“也许有人对此欢呼雀跃吧。”

    被她这么一看,芙兰觉得有些老大不自在,她不满地横了对方一眼。

    “特雷维尔先生。长话短说吧,您将我叫过来到底是为了说什么事呢?”萝拉微微皱了皱眉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的空气令人难受。太闷了。”

    虽然这个温室建得不错,但是现在毕竟还是十分简陋,里面灰蒙蒙的,爱讲排场的萝拉,绝对不是一个舍得迁就自己的人,总觉得空气中蔓延的泥土味令人十分难以忍受。

    “我倒觉得这里的空气不错,”夏尔却没有同意客人的意见,“我们平常都太过于脱离世俗了,这不太好。我们需要时不时地回忆起泥土的芬芳。”

    “我倒不知道泥土有什么芬芳。”萝拉摇了摇头。“除了在花圃之外,我可不愿意在其他任何地方看到泥土。”

    “如果您连泥土都受不了的话,那又该怎么忍受浓烈的机油和铁屑还有蒸汽的味道呢?”夏尔微笑着问,“在未来,您可是要一直同它们打交道的啊……”

    这意味深长的话,让萝拉心里微微一动,她再度抬起视线,打量起了芙兰。

    “德-博旺小姐,刚刚从维也纳回到巴黎的时候。我听到了我的妹妹的报告……”夏尔继续说了下去,顺便走到了一个矮凳边,干脆地坐了下去,“她说您想要建立铁路企业。然后想要借助我们一家的力量来进行垄断?”

    “没错,我确实这么跟她提议过。”萝拉马上点了点头。

    她心里突然泛起了些喜色,因为如果这事没有成真的话。这个年轻人就没有必要将自己特意叫到自己的家里来了。“特雷维尔先生,您意下如何呢?”

    “老实说。我是不大支持您的这种做法的。”夏尔却给了一个让萝拉大失所望的回答。

    “您……不支持?为什么?”她大惑不解。

    “铁路的利益太大了,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就能够垄断的。纵使是我也不行。”夏尔平静地很对啊,“您想想看,谁会乐意一小撮人把这么大的利益揽入怀中呢?想要这么做的人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就连波拿巴家族自己也要参与到里面,我们没有必要成为皇族的敌人。有时候我们不仅要考虑经济利益,还要考虑政治利益。”

    “那么……那么您叫我过来做什么?”虽然明知道夏尔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萝拉心里仍旧十分失望,“如果您想要回绝我的话,写一封信就可以了,不用浪费大家的时间。”

    “您似乎太急切了,小姐。”夏尔摇了摇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虽然单独让我们垄断这巨大的利益是不可能的,但是一定程度上的垄断却又是合乎情理的,也是必须的。”

    他将萝拉连同自己的妹妹叫过来,当然不会只是为了消遣她们一下而已。

    夏尔这含蓄的话,让萝拉听得有些迷糊了。“您……您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说得这么弯绕?直说就好了。”

    “抱歉,我染上了外交官的职业病。”夏尔笑了笑,“首先我要告诉您一个消息,我已经得到了未来的皇帝陛下的御准了,很快我就会成为帝国第一届内阁的大臣,主管全国的铁路水运等等运输事业。”

    “……恭喜您。”沉默了片刻之后,萝拉有些神色复杂地道贺了。

    以对方的地位,他没必要当面撒这种谎,既然对方说得如此笃定,那说明这大概是真的了。这么年轻的年纪,就将成为内阁大臣……不管多么邪恶和卑鄙,他确实是一个十分出色的人,一个超越了大多数凡人的人。

    一向眼高于顶的她,在内心深处,除了痛恨之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既然以后铁路事业是我在管,我有义务推进它进一步发展,让国民和国家都从中受益。”夏尔并没有能够看出对方的心中所想,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而这就依赖于资本和技术的专业化。”

    “专业化?”萝拉对这个名词有些听不太懂。

    “是的,专业化。”夏尔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拿出了一个矮凳,自己比划了一下,“本质上,铁路和列车,都是人类最发达的机械造物之一,只有依赖技术的规范和进步,才能够越做越好,才能将性能逐步提高,而技术进步就又依赖于资本的有序投入以及规范化的企业竞争……所以,我打算在自己担任大臣之后,设立专门的民间组织,嗯……就叫铁路联合会吧,由商业机构和企业参与其中,大家规范技术的标准和资本的流通,然后采取共同的立场来发展国家的铁路事业。”

    “您的意思是,利用这种方式来暗地里进行垄断?”萝拉还是听不太懂对方的话,但是她还是敏锐地抓住了一个要点。

    “如果您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夏尔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我想,利用规则来进行垄断,要比明目张胆地排斥所有人要好看得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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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了夏尔的话之后,萝拉陷入到了沉吟当中。

    虽然并不喜欢这个年轻人,但是她觉得对方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隐性的垄断,总比明目张胆地直接排斥要来得好看一些。

    “您的意思是,要建立一个企业之间的联合体,再由这个联合体来进行垄断?”片刻之后,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夏尔,“我可以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不过条件是我们必须占到主要的地位。”

    毫无疑问,虽然这个什么铁道联合会是排外性的企业组织,但是必定不止一家能够参与其中,萝拉当然想要为自己一家谋求最有利的地位了。

    “主要的地位?您的野心倒是很大。”夏尔耸了耸肩膀,然后随手将自己手中的矮凳放在了地上,“不过我得告诉您,我对每个朋友都一视同仁,不会过于偏爱其中的一个。如果您希望占据主导地位的话,那就请尽您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这个地位,我只能提供一个入场券,至于在里面怎么表演,那就是您自己的事情了。”

    “这个答案倒是不太能够让我父亲开心。”萝拉不动声色地回答,“我们并不喜欢公平竞争,尤其是有捷径的情况下。”

    “捷径总是会有的。”夏尔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无奈地说,“我已经找了一个人来充当未来联合会的首任理事长了,他应该能够帮助您达成目的。”

    居然已经谋划到了这个地步了吗?萝拉心里再度吃了一惊。

    “您找了谁呢?”

    “当然是最为合适的那个人了——我们现在的铁道部部长阁下。”夏尔笑了笑,“我抢了他的位置,总要给他一点补偿。他这几年在业内名望很高。出任理事长名正言顺,而且他现在对我言听计从,如果他当了理事长的话,您……您可以得到他的帮助,以一种不那么明显的方式,夺取主导地位。虽然他不可能一直担任理事长。但是他在的几年之间,相信您能够在其中建立自己的地位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萝拉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盘算。

    真是奸诈,要不是我拿出父亲来逼问,到最后他还不打算亮出底牌,而是想要再观望吧?

    一想到这里,萝拉不禁冷笑了起来,“那这位伯爵还真是可怜呢,被您抢走了位置还要替您干活。”

    “话不能这么说,德-博旺小姐。”夏尔突然眼前浮现出了之前在伯爵府上的那一幕。立时感到有些尴尬了,“年轻人替换前辈,这是自然的更替而已,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势当中他能当几年部长,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了。再说了,我将这个职位奉送给他,可是对他极大的照顾,相信他一定能够从中获利甚丰的。”

    “玛蒂尔达在其中调和。一定很辛苦吧。”萝拉突然问,眼睛里满是不怀好意的调侃。“她恐怕是世界上最不希望您和伯爵产生矛盾和争吵的人。”

    “还好吧。毕竟这是对两方有利的事情。”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之后,夏尔不禁越发尴尬了,连忙转开话题。“德-博旺小姐,现在我已经把我的盘算都告诉给您了,以后我们就需要继续仰赖您一家的帮助了。”

    “这一点毫无疑问,既然和您的友谊让我们有利可图。我们自然希望这种友谊能够持续下去。”萝拉毫不犹疑地回答,“特雷维尔先生,我父亲要我转告您,我们在铁路上挣到的每一个子儿,都会有您的一份儿。”

    “事实上更需要您照顾的不是我。”夏尔轻轻抬起手指,指向了站在旁边的芙兰,“而是她。”

    “她?”萝拉微微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夏尔的意思。

    “嗯……预定的理事会里面,我希望她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当然,是以某种不太引人瞩目的方式。”夏尔点了点头,“我的妹妹年纪很小,而且她以前没有做过太多类似的事情,所以经验十分不足,以后她就仰赖你们来照顾了。您想,只有大家互相合作,才能够得到共同的利益……”

    夏尔的态度十分诚恳,但是却也明确无误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是想要让自己的妹妹作为代理人参与其中的,也只有在自己一家得到足够的补偿之后,他才会尽心尽力地帮萝拉的忙。

    萝拉当然是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的,她一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皱着眉头,转头看向了芙兰。

    一直没有做声的芙兰,在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十分明媚地笑了,仿佛是在拜托对方以后多加关照似的。

    又是这样。

    亏你能够这么无辜地面对我,就好像自己圣洁到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股怒气突然从她的心底上涌了出来。之前对方给她带来的耻辱,她可以难以忘怀的。

    不过这股愤怒与其说是来自于之前的耻辱,倒不如说来自于嫉妒。

    为什么你能够有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兄长,而我却不能有?

    萝拉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的这股忿恨明显地流露出来。她知道现在并不是和这家人撕破脸的时候。

    “我会尽我的能力来帮助您的妹妹的,先生。”她以平静到了极点的语气说。

    “那就谢谢您了。”夏尔摊开了自己的手,“我想,虽然前面还有不少的障碍在等着我们,只要我们两家紧密合作,一切都会变得顺利很多。”

    然而,萝拉却还是没有伸出自己的手。

    “德-博旺小姐,我希望我们能够忘掉过去的不愉快。”夏尔冷笑地盯着对方,然后平静地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这种平静,其中似乎蕴含着极大的力量,好像由不得人拒绝一样。就连萝拉,一瞬间似乎也好像被慑服了似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但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了,然后马上抽回了自己的手。

    “过去的事情,终究会在我们的心里留下痕迹的,先生。”她平淡地扫了对方一眼。“虽然我们可以向前看,但是我们还是会记得那些过去的事情。”

    “如果您非要记得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夏尔无奈地耸了耸肩,“希望这不至于影响到我们的合作。”

    “不,当然不会了,我分得很清,绝不会感情用事,先生。”萝拉斩钉截铁地回答。

    芙兰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两个人,她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话里面好像隐藏着什么深意。而不光是在说之前自己和萝拉的那些过节。

    萝拉并没有打算再和这两兄妹多说了。

    “看来,这里没有什么事再需要告诉我了吧?”

    “嗯,目前是没有了,以后希望您能够和我的妹妹好好相处,毕竟你们将是同事了。”眼见对方执意要走,夏尔也不打算强留,只是再嘱咐了一句。

    萝拉恍若未觉,她转身就离开了。

    夏尔没有做什么表示。芙兰却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追了出去,在萝拉来到了前庭的时候。她终于追上了对方。“德-博旺小姐?”

    萝拉听到了招呼之后,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所以我想来跟您打打招呼。”芙兰一步步地走到了对方的旁边,“以前的事情,说起来是我们两个人都有错,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为什么非要记恨到现在呢?您已经得偿所愿了啊……好吧。如果您非得要一个道歉的话,我可以给您道歉,因为我不想让过去的事情影响到未来。”

    “真是难得,您居然会跟我道歉。”萝拉微微有些惊诧,“不过。不用了,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我是真心想要做好这一份工作的,为此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向您道歉……”芙兰以一种罕见的严肃表情看着对方,“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今天的结果,哥哥原谅了我,也接受了现在的我,愿意饶恕我的过失,也愿意像以前那样来对待我……所以,为了让这样的局面持续下去,我一定要做好他交代给我的事情,谁也不能破坏我的事业,您明白吗,谁也不能……我想您是知道我这话的分量的。”

    萝拉静静地看着对方,听着她说出自己的心迹,看得出来,她是十分认真,甚至可以说认真得可怕了。

    “您这一份爱,真是值得钦佩。”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有时候是我倒真是为您不值,他配不上您这么痴心。”

    “刚才我就想说了,您不能对我的兄长如此无礼,德-博旺小姐。”芙兰皱起了眉头看着对方,“我爱他,也崇敬他,我不希望看到您说他的坏话。”

    “坏话?我有说他的坏话吗?”萝拉突然冷笑了起来,“我只是据实以告而已。”

    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想要让这个幸福得过了分的孩子好好尝尝痛苦。哪怕代价是将自己心底最深的疮疤再揭开给人看。

    “那一天,您发了疯,威胁了我,我没办法可想,所以只好见了他,跟他和盘托出,请求他的帮助。您想知道他当时是怎么对待我的吗?”萝拉的语气里面突然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意味,“他强暴了我,无视了我的反抗,趁人之危。”

    “什么……”芙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吗?玛丽,玛蒂尔达,还有我……是啊,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淫棍,把我们都玩弄了,而且为此自鸣得意!”萝拉冷笑地斜睨着她,“唯独好像却留下了您一个。我是该祝贺您的幸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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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约定

    在妹妹和萝拉离开之后,夏尔从旁边拿起了一套精装版的丛书,然后对照着丛书上面的绘图开始辨别温室当中的土壤,以及装载一个个盒子里面的种子。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园艺的人,不过他素来行事认真,既然决定了要给自己发展一个这样的业余爱好,那就要做到底,所以他现在已经开始学习研究这些东西。再加上夏洛特已经临近产期,所以最近的业余时间他一直都呆在这座在建的温室里面,监督施工的进度,阅读相关的书籍。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新爱好当中时,后背突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夏尔放下了书会有一看,发现自己的妹妹已经回来了。

    夏尔发现她的眉头紧皱,脚步也紧绷着,好像是在憋着一股怒气似的。

    “你没有跟她吵架吧?”夏尔有些担心,在他的印象里妹妹并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还是放下吧……”

    “我没有跟她吵架,先生。”芙兰呼吸微微变得有些急促了,显得焦虑而又愤怒,“相反,我们好好地谈了一会儿,她还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一些事情?”从妹妹的表情里面夏尔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情?”

    “她告诉了我,她……也是您的一个**的牺牲品。”芙兰紧紧地盯着夏尔,脸上都开始泛红了,当然这不是因为羞涩。“当时,听到了她告诉您的全部事实之后。您……您强暴了她,这是真的吗?!”

    当听到了这样的质问时。夏尔顿时僵住了。他没有想到一向傲慢而且自视甚高的萝拉,居然会肯将这种奇耻大辱告诉给别人。

    但是,事实毕竟是事实,否认也没有意义。

    “是的,是真的,我当时愤怒得超出了理智的界限,然后强暴了他。”他干脆地点了点头。

    “您……您……”芙兰的脸已经完全涨红了,嘴唇哆哆嗦嗦地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诱骗了你去帮助犯下了那样的罪行,又拿你来威胁我。我当然要让她受到一点教训,免得以后再小看我们。”夏尔耸了耸肩,看上去毫无愧色,“事实证明,这个教训看上去还是有效的,她再也不敢在我们面前如此目中无人了。”

    然而,虽然嘴上这么理直气壮,但是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心虚的。

    “是啊……是啊……您这个教训真是厉害啊……”芙兰眼见哥哥竟然这么不当一回事,于是更加恼怒了。“您……您想必对自己的丰功伟绩十分心里十分自得吧?瞧呀,您把我的那些朋友,一个个都玩弄到了手上,成为您炫耀自己发泄**的工具。您多么厉害啊!天晓得……天晓得您现在和之后还有多少目标,多少战利品!”

    “你不应该这么对我说话。”夏尔听到这饱含嘲讽的话,也微微沉下了脸。“我……我的私生活。我自己能够负责。”

    “难道您可以做,我却不能说吗?”芙兰大声反问。“原来您心里还觉得这种事不堪对人言说呀?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乐此不疲!您看看。我的朋友,我的敌人……您一个个都追到了手上。然后却跟我装作矜持!您知不知道,这么做无异于在羞辱我,难道在您眼里,我……我还不如她们吗?!”

    她愤怒的地方居然是在这里!

    即使是夏尔,这下仍旧忍不住大为吃惊。

    他再度打量了一下对方。穿着白色的裙子,身材娇小的女子,金色的头发挽起了发髻别再脑后,殷红的面庞似乎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如果忽视那一脸的愤怒的话,居然更加有几分可爱。她长得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漂亮——而且并不是因为兄妹的私心他才这么评判。

    “她们……嗯,她们各有各的可爱,但是都不如你漂亮,对自己自信点吧。”

    “那您为什么却一直拒绝我的爱意!”芙兰走到了他的面前,大声质问,“您……您宁玩弄她们,也不愿意接受我的真心,为什么!”

    “这不是一回事。”片刻之后,夏尔略微迟疑地回答,“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们是兄妹啊……”夏尔摇头叹了口气,“这是不行的,这不会为世人所容。”

    “不行?不行?怎么不行?”芙兰大声反问,然后蛮横地拥住了他,“您爱我,我爱您不就够了吗?我们……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关心,结合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结果却为了一点可笑的障碍,您就说不行?我们是特雷维尔家族的成员,何曾需要管那些世人的想法?”

    夏尔被抓得非常牢,以至于一下子竟然有些呼吸困难,他努力抓住芙兰的双肩,用力地摇晃了一下,但是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如此大吼大叫的模样,这太不像平常的她了。

    “您是爱着我的,比所有人都爱我,为什么却不愿意顺应自己的心,不愿意去回应我!是啊,我们一起这么多年,我能够感受到您的心跳……”芙兰一边死死地拥住他,一边突然哭了出来,眼泪倾泻而下,“您如果顾忌自己的名位的话,那我可以不见天日啊!我只想永远呆在您的身边而已……难道连这都不行吗?您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连我这么一点点卑微的心愿都要残忍地践踏?您让我眼里只有您一个人,然后却笑容满面地跑到一边,想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何止是残忍,这是卑鄙!您太卑鄙了!”

    她一边咒骂一边哭泣,把夏尔的衬衫也给打湿了。

    因为她哭得这么凄惨,所以夏尔心里忽然有些不忍了。于是也不再试图挣开,只是抚摸了她的背。试图安抚下对方。

    “不光是世人不认可,爷爷也不会同意的。难道到现在你还是没有看到现实吗?我们现在拥有了一切。也几乎超脱于法律之外,所需要顾忌的仅仅是最后一点点东西而已,为什么我们非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做这少数的几件事,以至于让我们都面临莫大的风险呢?你知道吗,如果这件事传出去的话,我们……我们两个人都会面临什么样的窘境?”

    他与其是劝慰妹妹,倒不如说是在跟自己说,提醒自己不能形势大好的时候主动犯下大错。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如果不能为别人所知。那我们就不要为人所知就好了,如果畏惧人言,我们就让别人再也不敢说不就好了!为什么反而要偏偏去约束自己呢?”芙兰将头埋入到了哥哥的怀中,“我知道这很任性,这很让人为难,可是您什么都知道……您什么都做得到,那您一定办得到的!而我……而我虽然不够聪明,不够有能力,但是我会一直陪伴着您。为您服务,用无比的忠诚来弥补自己的无能!只要我们在一起努力,只要我们互相守密,那又有谁能够以毫无根据的怀疑来打击我们呢?先生。求求您吧,答应我!”

    “别说这种傻话了,孩子。”夏尔轻轻摇了摇头。

    “那您真的不爱我吗?”芙兰仍旧执拗地问。

    “我怎么不可能不爱!”夏尔大声回答。“可是这不是说爱就够的问题。我们生活在现实世界当中!”

    是的,他怎么可能不爱呢。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一点点看着她成长。变成了如此美丽的女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爱变成了夹杂着亲情和爱情的混合物,甚至哪边更多也说不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听到了芙兰背叛自己的时候,他才会那样伤心,以至于几乎失去了理智。

    “您爱我,我也爱您,这不是十分简单的问题了吗?为什么您还要犹豫那么多!”芙兰毫不退让地看着他,“什么现实世界,我们所要做的一切,难道需要任何人来评判吗?不,谁也没有这个权利!”

    “别说这种傻话了!”夏尔忍不住再次呵斥。

    “这话哪里傻了?我不是孩子,我是一个成年人了,我有权去争取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是您也没有权利叫我放手。”芙兰一边哭,一边牢牢地抓住他,“真的,先生,您这辈子对我百依百顺,我很感激,但是其他的东西我现在都可以不要,我只求那一件事了,我求您看在我如此真心如此忠诚的份上,答应我,好吗?您之前所做的所有事我都可以原谅您……”

    夏尔不再说话了,他发现在妹妹伴着悲泣的哀求当中,他居然已经完全地动摇了。

    这么美丽的女子对你倾诉衷肠的时候,又怎么能够不产生“那就答应她吧……”的想法呢?

    可是,她真的想得太简单了。

    “这种事情,想要瞒过世人,是很难的……”夏尔叹了口气。“再说了,你又有什么必要去过上这样的生活呢?你是能够拥有一切的人,没必要为了我而牺牲自己的一生。”

    “可是您就是我的一切。”芙兰将头从他的怀中抬了起来,用满含着泪水的眼睛“如果您抛开了我,不在我的身边,那一切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还不如重新再来一次算了……”

    “不,不要!别这样!”夏尔当然明白她这个重来一次到底是指什么,慌得他连忙制止。“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已经让我和爷爷伤心透了一次了,不要再来第二次了。”

    “如果没有绝望的话,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我怎么忍心让您两个人受罪?”芙兰的眼泪又留下来了,“可是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真的难以忍受啊!”

    “再难以忍受也不能去寻死。”夏尔打断了她的话。

    “那您现在就给我个答案吧,到底是行还是不行!”芙兰一直都看着他,好像要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决心透露过去一样。“不要再逃避了,这不是您的风格!您是要选择将爱展露出来。像一个特雷维尔那样快意过活,还是要畏畏缩缩地活在世人的牢狱里面。断送掉我的一生,也让自己难受!”

    “你是在威胁我?”夏尔脸色一僵。

    “这不是威胁,这是让您直面问题!”

    夏尔又沉默了,平常的话,如果有人威胁自己,自己绝对是决不退缩。可是……唯独是她,自己真的无法再硬下心肠来了,他承受过一次那样的痛苦,再也不想再来一次了。

    是啊。比起失去她的痛苦来说,面对所谓的世俗压力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选择了什么?”他叹了口气,然后郑重地问。

    “我知道。”芙兰坚定地回答。

    夏尔再度无言了,是啊,怀中所抱着的女子是那样的富有魅力,让人难以推却。

    世上毫无保留地爱着我的人寥寥无几了,她是其中的一个,即使从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磨损掉热情。

    那就……不要再管那么多了。夏尔心里一横。

    “真的,至少在现在不行。”沉默了许久之后,夏尔回答。

    “现在不行……”芙兰睁大了眼睛,然后瞬间变得狂喜。因为她听明白了对方话中的含义。

    多年都憧憬,多年的心愿,难道真的可以实现吗?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我啊……她再度流下了眼泪。只不过这次是因为喜悦。

    “谢谢您,先生。我真的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喜悦。”

    “我只求你不要后悔,真的。有时候有些事情做了就没办法回头了。”夏尔摇了摇头。

    “我不后悔,永远不会。”芙兰斩钉截铁地回答,“您是知道我的,我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一定会走下去,不管怎么样也要走到底,绝对不会回头。”

    “我倒但愿你不要这么坚定和极端……”夏尔再度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灿烂而又细滑的头发。“早知道这一切的话,我不会像过去那样对待你的。”

    “那现在您后悔也晚了。”芙兰突然笑了起来,这带着泪珠的笑容,还是那么可爱。

    “好吧,那就等待吧。”夏尔松开了手,也挣脱了对方的怀抱。

    “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呢?”芙兰疑惑地问,“我已经这么大了……难道您想等到我青春消褪,容颜老去的时候吗?您忍心吗?”

    “冷静思考一下吧,现在我们是不能随心所欲的,爷爷也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他绝不会允许我们因为任性而破坏他几十年的心血和培养。”夏尔平静地回答。

    “如果爷爷不阻挠的话,您就会同意吗?”芙兰反问。

    夏尔从她的话里面嗅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他早就知道妹妹比他想得还要富有行动力、也更加没有顾忌。

    “喂!不要乱来!他是我们的爷爷,是照顾了你二十年的人!你要是胆敢对他不利的话,我绝不会原谅你的。”他严厉叮嘱了对方。

    “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我怎么会对他做出恶事来?”芙兰苦笑着反问,“难道您的心里,我已经成了这样的人吗?好吧,也许这倒是一种赞誉呢,为了您,为了得到您,我确实什么都愿意去做。不过请您放心吧,我绝不会对爷爷不利的,我……我只会去用我的努力、用我的真诚去感化他,让他明白我……我们的决心,我相信,纵使一时不能理解,但是他终究是会同意我们的,会祝福我们的……”

    不知不觉当中,她的笑容里面已经满是憧憬,好像是想到了久远的未来似的,“而那时候,我们就能够幸福地一直生活下去了,再也没有谁能够拆散我们。”

    “到了那时候再说吧。”夏尔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换身衣服,你看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他的衬衫已经被泪水所打湿,几乎湿透了,黏在身上很难受。

    “好,我先回去了,不过在这之前,您……您得为您的承诺附上一个保证。”芙兰回答。

    “保证?”夏尔有些疑惑。

    “是的,保证……一个让我能够相信您的勇气和承诺的保证,我不想上您的当了。”芙兰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丝的红云,然后她闭上了眼睛,“您……您从没有主动吻过我,如果您这次肯的话,那我就相信您。”

    这……夏尔大为尴尬。

    “您不敢吗?”芙兰略带挑衅地问。“只不过是吻一下而已。”

    被她这么一激,夏尔皱着眉头,然后低下了头。

    然而,当两个人嘴唇即将接上的时候,夏尔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

    天哪,我是在发什么疯?在自己的家里,主动和妹妹接吻?他脑中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然而,已经晚了,芙兰揽住了他的脖子,然后重重地往下一拉,两个人就这样吻在了一起。

    最初的时候夏尔还有些慌乱,但是当舌头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他慢慢地也失去了理智,沉迷在了对方毫无保留的爱意当中。两个人在独处的水晶屋里面就这样吻了起来,好久之后才分开。

    芙兰同样也陶醉在了其中,她为自己终于看到了曙光而兴奋,也为自己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爱而迷醉。天地好像在这一瞬间都静止下来了一样。

    谢谢你的指点,玛丽。看来无论任何时候,眼泪总是有用的,只要找对了机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降临

    1851年的冬天来得早,很快就普遍降温,还没有到12月,雪就已经在城中飘荡,几天断断续续地雪夜,让这座城市几乎变成了一个白色的世界。UU小说,www.uu234.com

    今天也和前几天一样在下雪,从早上开始,雪花就不停地从天空的阴云当中飘落,犹如是吹散的蒲公英,又像是天使散落的羽毛,洁白无瑕但是又纤细非常。

    尽管天气十分寒冷,但是夏尔却感觉不到,因为他现在正身处在一个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地方。

    这是一座占地极大的厅堂,然而因为今天里面的人极多,所以竟然显得有些拥挤,四壁燃烧的烛光和喧哗的人声驱走了寒冷,反倒给了夏尔一种闷热感,他现在正站在这座大厅的中间位置,虽然能够凸显地位,但是却不会让人感觉舒服。

    然而,他不能把这种感觉表露出来,反而只能做出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厅堂当中聚满了法兰西如今的高官显贵,而所有拥护如今政府的商界重要人士也纷纷出席,而所有的视线,此时正集中在大厅正中央的那个人身上。

    是的,今天就是路易-波拿巴的加冕礼。

    从今天的仪式完成开始,法兰西第二共和国就正式寿终正寝了,取而代之的,将是帝国——一个再度由波拿巴家族君临的法兰西帝国。

    一个家族,原本默默无闻,不为人所知,然后突然其中出现了一位天才,趁着多变的时势将法兰西的皇冠拿到了手中,并且将自己的兄弟们也送上了王座。成为欧洲大陆当时最为煊赫的皇族。然而,这个皇朝因为这个人本身而快速陨落了,甚至比它的崛起还要快。

    当人们以为这个家族即将像流星一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当中时,经过了接近40年的落魄,这个家族的一位成员却又趁着时势再度崛起,从落魄的境地当中以奇迹般的速度重新夺回了这个国家。并且如有神助一般地铲除了自己的敌人们,近乎于完全地掌控住了这个国家。

    这到底是因为他们摆弄时势的本领世代相传呢,还是因为他们真的有上帝的眷顾呢?也许两者都有吧。

    这里是巴黎市政厅,仅仅是这个地方,就让夏尔有了一种历史的穿越感。

    因为在1871年的时候,由于巴黎公社在陷落之前所执行的“玉石俱焚”政策,所以它和杜伊勒里宫一起被公社战士焚毁了,所以他前世游览巴黎的时候没有机会到其中来一看究竟,不过当真的有机会进来看看的时候。他反而又没有那种新奇感了。

    不过就是一座普通的举行建筑而已,历史是久远了一点,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夸耀的地方,和几代帝王居住并且刻意修饰的杜伊勒里宫不能相提并论。

    原本法兰西历代先王们都是在兰斯大教堂加冕为王的,不过拿破仑一上台就改变了规矩,选择在巴黎圣母院加冕,当时还有教皇陛下本人来捧场,还闹出过自我加冕的典故。而到了路易-波拿巴这里。他选择在巴黎市政厅来加冕。

    拿破仑是一个乡下土豪出身,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他发了疯的想要攀高枝,喜欢和旧贵族那一套靠拢,在他的加冕仪式上,他的那一大群元帅和贵族们(被封了公爵或者亲王)都穿着古代的服装,就连脚上也模仿古代穿上了高跟鞋和丝袜,在这样一群男士们的注视之下。他庄严肃穆地完成了自己的加冕礼,并且从教皇手中抢过了皇冠自我加冕,然后将皇后的皇冠戴到了妻子约瑟芬的头上。

    所幸路易-波拿巴出生的时候,波拿巴家族已经是一个王族了,路易-波拿巴倒是没有那么死心眼。所以夏尔和他的其他心腹朝臣和将领们,也避免了穿上古装来上一遭的命运。

    在巴黎市政厅宏大的大厅当中,他们这一群人穿着现在流行的黑色大礼服,白色衬衫上都别上了各种颜色的绶带,胸前还别着勋章,看上去姹紫嫣红,倒也不失喜庆色彩,而陆军的将领们则穿着自己的军礼服,胸前同样别着勋章,然后站在另外一排,用这种方式来表示他们对帝国再次复辟的喜悦。

    是的,帝国的复活,其支柱,当然还是军队。

    在所有人视线的聚焦下,路易-波拿巴会混若未觉。他仰着头,微微看着顶头的天花板,默默地没有做声。今天注定是他一生当中最为荣耀的一天,他也许是在祷告,向天堂之上的那位伯父表功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人做声,而路易-波拿巴也好像出神了一样,一动也不动地站在正中央。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他忽然慢慢地转过身来,然后以犀利的视线环视了一下周边的人们。他的眼睛里面饱含着激情,以至于夏尔甚至觉得他就要哭出来了。

    “今天,将是帝国宣告成立的日子。上帝用明确无疑的事实,宣告了他对我的眷顾,以及他对我的期许……”突然,路易-波拿巴以一种饱含着激情的语调喊了出来,“和其他所有君主不同,我是人民所拥戴的皇帝,是三千万人民的民意所汇聚于一身的人,我代表这个国家,也代表这个民族!从今往后,我将用我所剩的余生为这个民族而战,直到回归上帝怀抱的那一天!”

    “皇帝万岁!”就在同一时刻,这些显贵们同时喊了出来。有多少真心姑且不论,但是这同时的呼喊汇聚起来,至少能够显示出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帝国将会一直存续下去,为国民的福祉,为帝国的荣光而奋战不休,为实现法兰西民族的至高荣誉而奋战不休!法兰西万岁!”

    带着这一声高喊,他从旁边的巴黎大主教手中拿过了皇冠,然后给自己加了冕。

    他连这一点都是在模仿他的伯父。不过有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了——他的旁边没有一个供他赐下皇冠的皇后。

    就在他带上皇冠的那一刻,“皇帝万岁!”“帝国万岁!”的呼喊声再度响彻了整个厅堂,礼炮也同时在轰鸣,好像能将声音真的传入云霄当中一样。

    尽管对面有不少贵妇,但是夏洛特并不在其中,就她的本心而言。她实在不想在波拿巴家族的皇帝志得意满的时候充当一个看客和点缀。她也有一个十分完美的借口可以不来——她最近已经在预产期了,随时都有可能生育,无法出门活动。

    戴上了皇冠之后,穿着一身大氅的路易-波拿巴显得威风赫赫,他顾盼之间沉稳而且威严,恍惚当中好像真的带上了一些帝皇的气势,在帝国的支柱——官僚、豪商以及军官们的欢呼当中,他面色沉静,犹如丝毫没有任何感触一样。

    夏尔亲身经历着这一幕幕。心里却并没有被融入到此时热烈欢快的气氛当中,也许是因为他知道那个历史上,这位皇帝陛下的最终结局,所以无论如何都无法产生崇拜的情绪吧。

    今天路易-波拿巴志得意满,可是没准哪天上帝又会让他从云霄当中摔下来,命运的玄妙还真是令人难测。

    然而,不管未来如何,至少在现在。他已经随着这位大人物而爬上了帝国的顶端。他将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力和威望,去任性地实现自己的一切理念。再也没有几个人可以组织他了——根据路易-波拿巴的决定,在帝国当中不会再有总理一职,他作为国家元首也兼任政府首脑,实行彻底的独裁制度,而夏尔则将进入内阁出任交通大臣一职,成为法国乃至如今欧洲最为年轻的内阁大臣之一。

    帝国。无论口中说得多么漂亮,但是一定是贵族、财阀和军阀三位一体的结合体,也是一小撮人垄断着政治和经济利益,裹挟着一个民族横冲直撞的利维坦,往前一步就是战争。而且也只能往前走下去。

    在不久之后,帝国就将发动一场罕见规模的对外战争,用鲜血来作为献祭,博得上帝的一笑。而夏尔本人,以及他的爷爷特雷维尔元帅,也将是这场战争的重要参与者。

    他没有畏惧,反而跃跃欲试,因为此时的他,已经相信自己真的天命在身,就如同……那位皇帝陛下一样,不,作为一个穿越时空的旅者,他应该更加受到眷顾。

    那就来吧!他作出附和欢呼的样子,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

    而在此时此刻,一场更为激烈的斗争,也正在他的家中如火如荼地展开着。

    “啊……啊……”

    夏洛特躺在床上,抑制不住地嘶声痛呼,她已经疼得全身都是汗,手紧紧地抓住了床单,近乎于疯狂地揪紧着,好像要借此才能减轻自己的痛苦似的。

    初次生育,没有人能够把如何忍受那种痛苦的秘诀传授给她,她只能自己慢慢地学会忍耐那种无比剧烈的疼痛。

    在这个没有剖腹产手术的时代,每一个孩子,都是母亲忍耐着这种痛苦带来人世的,每一次生育都是从地狱门口来回转悠的煎熬,天晓得她们为此到底牺牲了多少血泪。

    “先生呢……”她一边呼痛,一边以不成调的语气问。

    “先生还没有回来,夫人……您……您再忍耐一下吧,就快来了。”旁边的接生妇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回答。

    她也显得十分紧张,口齿不清,也不知道这个来了到底是指父亲还是指孩子。

    “就要……就要来了吗?”夏洛特紧紧地皱着眉头,原本姣好的面孔现在却显得有些扭曲,“这……这坏小子,还不……还不赶紧来!我要疼死了!疼死了!”

    “夫人,千万别说这样的字眼啊!”旁边的使女吓得喊了出来,“您这么说太不吉利了!”

    “什么……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我这么疼……还管那么多!混小子,一开始……一开始就这么折腾妈妈!”夏洛特突然咒骂了起来,仿佛要借着这种方式来排解痛苦似的。

    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骤然袭来,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眼睛紧闭,然后大声喊了出来。

    “啊!!!”伴随着这声尖叫,她全身抽搐了一下,然后僵硬地瘫软到了床上,仿佛是中了邪似的。

    “生了!”旁边响起了惊呼,但是夏洛特的意识已经一片空白了,只是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好像多了几声呱呱的啼鸣,这声音真的很难听。

    “小姐,生了!”旁边的使女好像在千里之外传来了声音,一点也不真切,“是个男孩子。”

    “混小子。”她默然心想,然后带着一种莫名的安心感陷入了沉眠。(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幸福与绝对

    当夏尔和他的爷爷参加完整个加冕仪式之后,他们很快就收到了家里传来的消息。¥℉UU小说,www.uu234.com

    “什么?”夏尔大受震动,“居然今天就生了?”

    他原本以为夏洛特生产的日子应该是几天后,所以就来参加了加冕仪式,可是没想到却这么巧偏偏是今天。一想到夏洛特在面临最大磨难的时刻自己居然不在身边,夏尔不由得微微感到有些歉疚。

    接下来在皇宫里面还有皇家的宴会,但是他再也不想继续多呆一刻了。

    “爷爷,今天剩下的活动您来代替我参加吧……我要回去看看。”他对旁边的特雷维尔元帅说。

    “这样的日子我怎么还会有兴趣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一起回去。反正只是无趣的应酬而已,跟陛下的侍从说两声就行,”特雷维尔侯爵却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兴趣了,“所有人都会理解我们的。”

    接着,他又看向了那个来报信的人,“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元帅。”这位仆人连忙恭敬地回答。

    “太好了!”老人几乎欢呼了起来,然后转头看向了夏尔,满怀激动,“孩子,你成了父亲了!”

    “如果是女孩儿的话,您还会这么兴奋吗?”夏尔有些好奇地问他。

    “同样兴奋,不过就我看来,第一个最好是儿子,后面的随便。”老人重重地拍了拍夏尔的肩膀,好像是要打醒他似的,“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接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转头看向了那个报信人。“去一下我家,通知一下我的孙女儿,然后待她一起来庆贺!”

    还没有等夏尔再说话,他就直接拉着夏尔离开了巴黎市政厅,走上了马车。

    一路上,虽然表面还十分镇定。但是夏尔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天哪,从今天起,我正式成为一个父亲了!即使早已经有了类似的认知,但是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仍旧感觉到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我应该怎么做父亲呢?我又能成为怎样的父亲呢?他一直追问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也许每个人在刚刚做一个父亲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疑惑吧。

    他不停地左顾右盼,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只觉得马车的速度太慢,恨不得飞一样地赶回去。

    一回到家里面。他就直接向夏洛特的房间冲了过去,一路上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地看着他,但是没有人招呼他,大家都理解一个初为人父的年轻人的心情。

    走进房间之后,他的视线马上就聚集到了躺在床上的夏洛特,她正闭着眼睛沉眠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可怕。尽管心里知道她是平安的,但是夏尔仍旧有些紧张。

    “她怎么样?”夏尔低声问旁边的使女。

    “夫人很好。只是因为太累了所以睡着了而已。”使女同样低声回答,然后仿佛像是表功似的。她从旁边抱起了刚刚出生的婴儿向夏尔递了过来,“先生您看,多么健康的孩子啊,漂亮极了!”

    夏尔低下了视线,看了一下她手中的这个婴儿。

    此时他已经被洗了一遍,身上的血和其他液体都已经被冲洗干净。小心地包在了襁褓当中,也许是因为刚刚出生的时候喊得太累的缘故吧,他现在也在睡觉,呼吸得十分小声。

    然而,尽管使女说长得很漂亮。但是夏尔却没有办法从这个婴儿的身上看出漂亮的元素来,他看上去很小,全身都皱巴巴的,简直就像是他以前在电视里面看过的幼鸟一样。

    我和夏洛特都不丑,为什么他居然会是这样呢?他长大了的话不会变得很丑吧?他突然闪过了一丝担心。

    “夏尔,还愣着干什么呢?快抱一抱他啊,这是你儿子!”一旁的特雷维尔侯爵看不下去了,催促了一下好像在发呆的孙子。

    在他的催促下,夏尔微微伸出了手,然后触碰到了婴儿的身上,然后他马上发现自己的力度似乎太大,于是马上就收回了手。而这时候,孩子却已经被惊醒了过来,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嚎叫。

    夏尔尴尬地站在那里,手悬停在半空,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模样。

    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真是的,都已经是做父亲的人了,却还像是个孩子!”老人一边笑,一边走了上来然后自己接过了孩子,然后轻轻地摇晃了起来。

    说来也怪,一直还在大喊大叫的孩子,被他这么一拨弄,很快就重新沉睡了下来。

    老人看着自己的曾孙,眼睛里面满是慈爱。在这个小小的婴儿当中,他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血脉的共鸣。

    他只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也只留下了一个儿子,天晓得他到底多少次面临过绝嗣的恐怖?这已经是他能够遗留在人间的最后宝物了。

    “多乖的孩子啊!他一定能够成为很优秀的人,看他叫得多响亮!”

    虽然不明白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既然老人这么开心,夏尔也只能一边赔笑附和他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人一边感叹,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曾孙,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蓦地他突然转头看向了夏尔,“你……你再加把劲吧,多生几个孩子,反正你们又不是养不起。我们总不能一直单传下去,这样太危险了!”

    “……”夏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赔笑,老人这话听上去是可笑,但是一番心意他却能够明白。

    正当他们还在交谈的时候,听到了谈话声的夏洛特也醒转过来了。

    “夏尔。”她轻轻地喊了一声,显得十分虚弱。

    “对不起……吵到你了。”夏尔连忙走到了夏洛特的旁边,然后充满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苍白的脸,“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个劲地道歉,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道歉什么。也许要道歉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吧。

    “你现在说对不起也晚了。”夏洛特虚弱地笑了笑,“那就补偿我吧?”

    “嗯……补偿你。”夏尔眼中罕见地出现了一点点的泪光,然后俯身亲吻到了他的脸上,“我能够给的东西,我将要得到的东西,都给你。什么都给你!谢谢你!”

    一个人爱了自己这么久,又为自己生下了孩子,他又怎么可能不心存感激和歉疚呢?尤其是,他还做了那么对不起人的事情……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禁不住哭了。

    一边按着自己的心意纵情声色、快意生活,一边却总又忍不住反躬自省心怀歉疚,人确实是这么奇怪而矛盾的生物。

    就在这时,门再度打开了,穿着白色裙子的芙兰出现在了门口。然后一览无余地看到了哥哥流着眼泪拥吻妻子的场面,仅仅在那一瞬间,剧烈的绞痛让她差点站立不稳,好不容易才忍下来。

    夫妇两个循声看向了门口。

    “啊,你来了啊!”夏尔朝她招呼了一下。

    而夏洛特只是充满幸福地朝自己的小姑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充满了幸福的笑容,却让芙兰看来比当年那些嘲讽和恶意的笑还要让她难受几分。

    “嗯,我接到通知。马上就过来了,祝贺您。先生。”她努力让自己无视了这种笑容,然后走到了房间里面,“也祝贺您,夫人。”

    “谢谢,我还在想您什么时候能够过来呢。”夏洛特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刚才我可是受够了苦,现在我倒有些理解您了,也许您不愿意结婚,不愿意去品尝那种骇人的痛苦是有道理的……”

    “您好好休息一下吧,刚才肯定已经累坏您了。”芙兰回避了她略含有调侃的话。然后她走到了爷爷的旁边。看了看这个孩子,然后,仿佛是对待什么宝物似的,她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孩子。

    这是她的侄子,虽然是夏洛特的儿子,但是却也是他们一家血脉的延续,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孩子一点都恨不起来,只有淡淡的嫉妒。天知道她多想也要品味这样的幸福啊。

    “好了,我们先出去吧,不要打搅他们了。”老人突然叫住了她,然后带着她离开了房间,留下了夏尔和夏洛特夫妇独处。

    “夏尔,我感觉好奇怪。”等到他们走了之后,夏洛特冲着夏尔笑了起来,“真的感觉好奇怪。明明……明明那时候我们打猎划船都还记忆犹新,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似的,今天我们却已经成为父母了!”

    “是啊,我也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夏尔点了点头,“不过,我很高兴,谢谢你,夏洛特。”

    “夫妇生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谢什么呢?”夏洛特微微闭上了眼睛,然后抓住了他的手,“我好累,还想再睡一下,你不介意陪伴我一下吧?”

    “没有问题,我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今天我可以一直陪伴你。”夏尔握紧了妻子的手。

    夏洛特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和丈夫的温存。

    她满心喜悦,却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兴奋之余她还有些忐忑,只怕自己做不好一个好母亲。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承继我们的优点,他会聪明、机敏而且和蔼可亲,他也会摒弃我们的缺点,尤其是不会和你一样漫不经心……”仿佛是梦中的呢喃一样,她轻声自语,然后渐渐地沉睡了下去,夏尔则一言不发,只是坐在她的旁边紧握着她的手,一动也不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老侯爵也带着自己的曾孙,和孙女一起来到了小客厅里面。

    他一直抱着这个孩子,片刻也舍不得撒手。

    “真是奇怪,姑娘。”他一边盯着孩子,一边对旁边的孙女说,“有时候看着这些婴儿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心平气和了,会感觉到自己的一生终归是有意义的。”

    “当年你看哥哥和我也是一样的吗?”芙兰低声问。

    “当然是一样的了!”老人大声回答。“孩子,我闯荡了那么多年了,什么风雨都见识过,什么大场面都经历过,皇帝还给我授过勋!所以我有资格说,那些东西都不过是烟云而已。唯有亲手抱着自己的孙子和曾孙,才真正有意义。”

    芙兰没有说话了,她只是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侄子,暗暗认同爷爷的话。

    “以后他就叫克洛维斯了。”接着,老人低声断言,“他就是我们一家的继承人,我要让他配得上这个身份。真的,孩子,到了这个时候我特别怕死了。我真的想看他长大成人……”

    他的哥哥特雷维尔公爵在临死之前给孙女儿夏洛特腹中的孩子取了名字,说生男的话就叫克洛维斯,他当然会确保哥哥的遗愿成真。

    “您身体还很好,一定可以留到那个时候的。”芙兰连忙安慰起老人了。

    “得了吧,这事谁也说不好,我都这个年纪了,天知道哪天就蒙主的恩召了。”老人摇了摇头,“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我也不指望真能梦想成真。不过,说真的。我不担心夏尔啊,现在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我担心的是你啊,孩子……”

    “我?”芙兰有些惊诧。

    “当然了,你看看你……现在都什么年纪了,怎么还是一点都不急呢?”老人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芙兰抚摸孩子的手,“你挺喜欢的孩子的嘛,那为什么不让自己也做一个母亲呢?人只有在组建了家庭之后,才能够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乐趣,早点为自己考虑吧。孩子,我恐怕照拂不了你几年了……”

    芙兰沉默了。老人毫无保留的关切,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来爷爷对孙女的爱,以及怕自己身后无人照顾的忧虑。

    也许现在正是一个寻求谅解的好时机?她心里有些踌躇。

    自从那一天之后,她一直都在寻求机会,想要跟爷爷说出自己的心愿,希望能够得到他的首肯和谅解,可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没有说出口。

    今天也许可以尝试一下了。

    “我……我是喜欢孩子,也希望成为一个母亲,可是我……我总不能就为了这个愿望,而随随便便地去别人结婚吧?比起这个来,我宁愿……我宁愿一直独处下去。”她略微哀伤地回答。

    “嗨,谁也没叫你随便找个人啊!”老人笑了起来,“你找一个你爱上的人、或者哪怕是你能够接受的人结婚不就好了吗?我都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你还要纠结那么久。老实告诉爷爷吧,有没有心上人?”

    “要说有的话,现在也不是没有……只是,您知道的。”芙兰长叹了口气,“最大的苦恼就是我爱上了一个人。”

    看到她的样子,老人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怎么……怎么?”他抬高了音调,“你还没有死心吗?你还……还想要……?”

    “我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心呢,爷爷。”芙兰低着头回答,“没错,我的心里只装着一个人。”

    “你……你……”老人急躁了起来,然后不自觉地来回踱步了,“我……我原以为像你这么聪明的孩子,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是能够清醒过来的,也是能够看得懂形势的,也是能够知道大体的,怎么偏偏在这件事情上面,你就是想不通呢?!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非还要一头往上撞!”

    “不……不,爷爷……”芙兰摇了摇头,“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哥哥已经答应我了……已经答应我了!”

    老人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疯话一样。

    “真的,他答应我了!我哀求了他,他也答应了我。”芙兰已经没有顾忌了,“他说只要您同意,那么……那么就随了我的心意。所以爷爷,我求您了,您对我开恩吧!”

    一边说,她一边走到了爷爷的面前,身受想要扶住对方的肩膀。

    然而她马上就被重重推开了。

    “这个精虫上脑的白痴!”老人的脸色十分难看,突然咒骂了起来,“在外面随便玩也就罢了,居然……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你的头上,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芙兰反问,“我们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啊……”

    “那只是埃德加的一面之词,天知道是不是真的!”老人厉声反驳了她,“再说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在世人眼里你们还是兄妹,就绝对不行!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啊……就是为了你哥哥的前途,万一这种事流落在外,你知道会给大家带来多少麻烦吗?”

    “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我宁可隐居。”芙兰回答。“只要我……”

    “不,不行!”老人粗暴地打断了他。“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不行!你明白了吗,不行!埃德加是个混蛋,伤透了我的心,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的儿子培养了出来,结果……结果你却要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把他放到危险的境地,让我的心血也面临毁于一旦的风险?!你……你怎么能够这样任性!你们怎么能够这么胡闹!”

    接着,他怒气到达了极点,将手中的孩子递到了芙兰的面前。

    “看!看啊!这是你的侄子,他是你的侄子!他才刚刚出生!他原本会拥有一切,成为我们这个家族的继承者,结果……结果你却要让他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当中,让他的名誉也跟着毁于一旦!你……你看着他,你能说出你心里的那些话吗!说呀!”

    “孩子,我爱你,我多么希望能够拥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孩子啊。”芙兰的眼中突然涌现出来了泪水,然后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一定会是最和善,最聪明的孩子,你一定会原谅姑妈的,对吧……”

    “你……你!”老侯爵的脸上青筋暴突,显然气愤到了极点,他真的没想到芙兰能够一点迟疑和歉疚都没有地对着侄子说出这种话来。

    他浑身都在发抖,好像是要打人了似的,但是最后他还是没有下手,只是收敛住了住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恢复了表面上的镇定。

    “不管你说什么都没有,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除非你们想要我死,否则就不要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蠢事来!”

    “您……您真的不能对我们网开一面吗?”芙兰眼中的泪水流落了下来。

    “绝对不!”老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随着这声毫无余地的回答,芙兰慢慢地抬起了头来,凛然地看着自己的爷爷。

    “那么……那么……我会将您的绝对,一点一点地打破的。我知道您不认同我,但是我还是会固执到底,直到死的那一天为止,因为我已经认定了我要走的路,谁也拉不回我!我一定会让您祝福我的,哪怕要付出我血,我的灵魂,我的一切!”(未完待续。)

    ps:  此卷终于完结了……接下来将会是第七卷,也将是最后一卷。

    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还请在最后的路上继续支持我,谢谢……

第一章 阁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令人难捱的冬天,在春风的召唤下,大地重新恢复了生机。

    这股春风不仅让万物开始复苏,也让巴黎这座城市恢复了旧日的生机,原本经常呆在屋内的人们开始出来活动,而去外面越冬的达官贵人们也纷纷回巢,整座城市又开始变得繁忙起来,现代文明这枚心脏,又在以凡人无法追及的速度搏动起来。

    而在这座大都会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重新燃起的激情却好像没有感染到这里,这座灰色的建筑大门紧闭,外面也是一片萧索行人寥寥,犹如时间被静止了一样。

    然而,和毫无生气的外表不同,建筑内部的陈设却十分考究,到处都奢华的装饰品,就连窗户也被流苏所遮盖。虽然处处门窗紧闭,里面的光线却十分明亮,各处吊灯都灯火通明。每一个厅堂和房间都被精心装饰过,内部都还设有书房、图书馆、餐厅和娱乐室。

    是的,这里是精心模仿了英国人的那种俱乐部的形式而设置的场所。

    然而,虽然这个俱乐部装饰得十分奢侈,但是却很少有外人进入,这是一个私密的接待和沟通,几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要借此来盈利——或者说,它盈利的方式要更加高端一些。

    此时,在俱乐部二楼的台球室当中,正有两个年轻人拿着球杆互相较技,他们都穿着马甲,一个别着黑色的领带看上去神情严肃,一个则别着蓝色的领结。神色颇为轻浮。而另外还有一群人站在旁边,犹如是他们的随从一样。

    新的一局开始了。一个年轻人拿起球杆平放在随着蕴含着力量和技巧的一击,球迅速地四散而开。两个象牙制作的小球同时滚落进了袋中,看到自己的一击如此完美,阿尔贝-德-福阿-格拉伊禁不住小小地欢呼了一声,接着,他看向了自己的对手兼好友。

    “手法生疏了很多了啊,看来真是贵人事忙无心娱乐了,夏尔。”

    “阿尔贝,你知道,接近一年我都没玩过台球了。”夏尔耸了耸肩,然后自己挥杆击球,“那么多大事等着我办呢。”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我,”阿尔贝大笑,“我们的大臣阁下的生活真是太充实了,为国家殚精竭虑,还要兼顾欧洲的大事,最后回了家还要给小孩换尿布!这一天天忙下去我看一定会比我老得快很多。”

    “我从没有给儿子换个尿布。阿尔贝。”夏尔要了摇头。“不过你倒是说得对,这一两年我确实感觉自己老了许多……”

    在上一个冬天,路易-波拿巴登基为帝建立了帝国,成为了真正名正言顺的帝国皇帝。而很快他就改组了自己的内阁,把铁道部和其他的交通运输部门结合起来,成为了一个交通运输部。总管全国的铁路、公路和水运运输事业,原来的铁道部部长德-迪利埃翁伯爵请辞让贤。而他的心腹夏尔-德-特雷维尔则被任命为了交通大臣。

    年纪才二十五岁就成为大臣,他已经足够引人艳羡了。不过却极少有人对这项任命抱有微词,因为这位年轻人业绩卓著,并且已经蜚声于欧洲内外。更何况,他还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对付政敌从来都不客气,因此这项任命在悄无声息当中就完成了。

    这个交通部仍旧以铁道部的旧办公地作为自己的办公场所,而身为大臣的夏尔也在一干老部下的欢呼当中回到了铁道部当中。

    因为原本这里的架构就是自己一手创建的,而且上任的部长对他一直言听计从,所以夏尔回归之后并没有进行多少清洗,很快就将部门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中,贯彻了大臣的权威。

    而他在这之后很快就下了一道命令,要求从部里的预算里面专门拨出资金,在僻静的地方租用寓所,改造成英国式的俱乐部,供部里的官员和民间人士们使用。

    虽然他的要求有些不近人情而且涉嫌违背了法律,不过却没有经过任何怨言就被贯彻了下去——在这个年代,大部分的财务官员都具有某种本能,知道如何从国家预算里面以十分体面的扒出足够数量的金钱,满足自己或者上司的需要。更何况铁道部原本就是拥有极大投资和债务的部门,随便从里面划拉一下,就可以让大臣和他的亲信们享受最为优越的条件——更何况,这些官员们自己也能够成为里面的客人。

    财务官员以别的名目列支了一个财政项目,然后将钱转入到了私人账户当中,接着用私人购置了一座宅邸,然后又花了大钱将这里改造装修,最终把这里改成了巴黎最为豪奢的私人俱乐部之一,铁道部官员们也由此得到了高出其它部门一截的享受——只要他们能够认真贯彻夏尔的意图,毫无迟疑地执行每一个命令,夏尔并不介意给自己的手下谋取最优厚的待遇。

    今天,夏尔又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来到了这个俱乐部里,不过他当然并不只是为了放松一下身心而已。

    “阿尔贝,其实我觉得你也该收收心了,给自己找个妻子生几个孩子,没那么可怕。”夏尔突然又劝起了自己的好友,“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

    “好了,别劝我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阿尔贝却没有听从他的意思,只是继续挥杆击球,“我还年轻,还没到必须要结婚的时候,我又不像你是独苗,家里也没指望我把这个姓氏传下去,所以我干脆再多玩上一些念头吧,到那时候再看看……”

    “好吧,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法勉强你。”夏尔放弃了自己的念头。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正装、相貌颇为英俊的年轻人突然走进了他的旁边,然后凑到了他的耳边。

    “阁下,那些人都已经来了。”

    “加斯东,让他们等一下,等我打完这一盘。”夏尔不慌不忙地挥了挥手,然后继续和阿尔贝进行这局球赛。

    “好的,阁下。”这个青年人点了点头,然后退到了一边。

    “加斯东,你干脆去接待一下他们吧。”这时候阿尔贝笑着对这个青年人说,“你还年轻,要多认识一些人,他们正好又是你需要认识的那些人——”

    “我想我还是在这里聆听阁下的训示好了,那边现在不需要我。”青年人十分严肃地回答。

    这个看上去十分斯文的年轻人就是加斯东-路易-德-舒瓦瑟尔-普拉斯兰公爵,这位公爵是特雷维尔元帅的好友奥拉斯·塞巴斯蒂亚尼元帅的外孙,因为父母亲都意外过世,所以这几年一直都受到外公的监护。

    然而就在去年,这样元帅不幸去世了,而按照他生前对特雷维尔元帅的请求,特雷维尔家族也成为了他和他的兄弟新的保护人。所以,这位堪堪二十岁的公爵,现在成为了夏尔的私人秘书,最近以来,刚刚从学校毕业的他经常被夏尔带到身边,将自己的很多事务言传身教给他。

    像任何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人一样,他还有些小小的自命不凡,喜欢用各种方式来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然而,年轻人们的这种努力,大多数时候是注定不会奏效的。不过,经过了多年教育的他,还拥有良好的教养举止,以及沉稳的谨慎,相应地也冲淡了一些锋芒毕露的棱角,同时他也不缺少学习的热情。

    经过几个月来的观察,夏尔对他差不多也有了个了解,他是一个十分聪明也很热情的年轻人,他十分感激特雷维尔家族对他的保护和提携,因此一心想要用自己的表现来回报这个家族的恩惠,证明自己值得这么被看重。同时,他也比较聪明,思路敏捷,并且直言不讳。

    不过,也不光是有优点,他的缺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有时候容易急躁,同时因为自己的家族出身和爵位头衔,他有些眼高于顶,除了夏尔和阿尔贝等同样出身旧门第的人他敬之三分以外,对旁人他总是有些傲慢。不过一般年轻人都有这样一些通病,他也不苛求那么多了,没有人是完美的,他也不需要完美。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大臣和他的重要助手旁若无人地打完了这一场台球,然后让旁边的侍从收好了他们的球杆,并且重新穿上了外套。

    “我想他们应该等不及了吧。”阿尔贝耸了耸肩。

    “而这正是我要得到的效果。”夏尔却只是微微一笑,“我手握数不清的预算和项目,理应占据主导权,而且也应该让他们明白这一点。”

    “如果谁不明白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吃大亏吧?”阿尔贝反问。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向着来客们所聚集的大厅走了过去。

    “那是当然。”夏尔斩钉截铁地说,然后他朝加斯东挥了挥手。

    “阁下?”加斯东走到了他的旁边。

    “加斯东,麻烦一下你了,今天你来做一下会议记录,无关的人谁也不许靠近。”

    “是,阁下!”加斯东毫不迟疑地回答。(未完待续。)

第二章 密语

    当夏尔和自己的朋友兼助手们一起来到这座俱乐部大厅的时候,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们纷纷噤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然后纷纷向这位帝国大臣行礼。±UU小说,www.uu234.com

    和寒酸的外观不同,俱乐部的大厅金碧辉煌,到处都挂满了纷繁的装饰品,闪耀着珠光宝气。由于今天还有宴会,所以大厅角落的桌子上摆放着许多金银制的餐具,还有由玻璃杯一层层叠起的水晶塔,里面的高级香槟酒正在忠实地折射着吊灯的光线,这种摆设并没有实质性的功能作用,也看不到多少品位,只有那种挥金如土的气概所带来的纯粹的炫耀——然而却十分得商人们的喜欢,这种方式可以真正突出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诸位下午好,”夏尔只是微微摆手,然后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这里的座位都是按照俱乐部的章程,都是设置成圆桌式的,并没有主次之分,不过权力和阶级的差距当然不会因为座位的形式而有所改变,他依旧是所有人的核心。

    落座以后,他先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环视了一下周边,确定一切毫无异常。

    客人们并不多,虽然年纪有老有少,但是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神色严肃,表情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面抠出来的,甚至就连举止也相差仿佛,是的,从他们的身上能够闻到同样的气息——钱的气息。

    在前面几个月当中,来这里的人们经常还会带一个甚至多个女伴。把这里弄得十分气氛活泼,但是今天因为夏尔的特意嘱咐,所以他们都没有带任何女伴前来。

    然而这里还是有一个女性存在。

    在夏尔的注视下。一贯身着华服的萝拉今田也毫不例外,她身穿着最时兴的裙子,肩上还批了开司米白羊绒披肩,这是大英帝国万里迢迢地印度克什米尔运回来的高档货,裙子上镶嵌了蓝宝石的金色纽扣她的面色衬托得越发冷峻。

    虽然似乎注意到了夏尔正在观察自己,她却仿佛无动于衷,只是注视着自己面前的一沓文件。

    “很抱歉让诸位在百忙当中拨冗前来。”夏尔也适时地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然后继续以那种毫无波动的语气说了下去,“同时。我也要请诸位原谅,今天的会议十分重要,所以我认为我们必须要削砍掉一切不必要的娱乐活动,希望各位能够理解我的郑重其事。”

    “我们当然能够理解您。阁下。”一位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的老人回答。“事实上我倒希望您能够省去不必要的繁琐接待。节省一下我这个老人所剩无几的时间。”

    他看上去大概七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也许是因为保养十分得当的缘故,他的脸上不禁没有多少皱纹,而且白里透红,看上去十分健康。

    他叫若斯当-卡帕菲勒,是法兰西银行的董事,也是现任法兰西银行总裁阿尔古伯爵的密友,可以称得上是经济界的重要人士之一。也许是因为地位优越并且富有的缘故。他十分注重养生,几乎可以说是把延命看成了生命中的第一大事、从中年时代开始。他就一直按照医生的固定食谱,每周吃各类益于养生的食物,而且深居简出,极少参与上流社会常见的饮宴和其他骄奢淫逸的活动,在上流社会当中可以说是一个异类,但是也因此有了一副比同年人健康得多的身体。

    阿尔贝对他的生活方式却丝毫都不以为然,私下里说“我宁可像祖先那样因为享乐过度而早逝,也不愿意和他那样活到九十岁。”

    “是啊,阁下,我认为我们倒应该早一点进入正题。”这时候,另一位年纪和夏尔差不多大的青年人接过了话头,“很高兴您能够为我们构造了一个如此完美的私密产所,让我们既可以安心会面,又不用担心明天的报纸上会出现任何攻击和流言,光是用来玩乐太可惜了。”

    “如果要玩乐的话我认为您府上倒是首选,我可一点都没有和您一家竞争的**。”夏尔笑着开了个玩笑,然后各位来客们除了萝拉之外,也识趣地凑笑了。

    关于他的介绍就没必要那么详细了,他叫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是詹姆斯-德-罗特希尔德男爵的长子,也是大名鼎鼎的罗特希尔德家族法兰西分支的未来继承者。

    他的年纪和夏尔一样,都是1827年出生的,现在25岁。因为他的父亲已经60岁了,精力开始衰退,所以在父亲的提携下,他已经开始掺入到了家族的事业当中,并且已经在社交界当中留下了些许名气。这个俱乐部也是他父亲让他进来的,意在为儿子培养人际圈,以及扩大家族业务。

    詹姆斯-德-罗特希尔德男爵因为之前在法国发行奥地利国债、为奥地利筹集了大量钱款的功绩,特别被当时的奥地利皇帝弗朗茨一世(也就是拿破仑皇帝的那位仅比皇帝大一岁的丈人)封为男爵,从一介商人,正式踏入了贵族的行列。

    如果说在封建传统根深蒂固的维也纳,那些脑袋僵硬的德意志贵族们还不喜欢这位暴发户银行家的话,如今早已经只认金权的巴黎,却早早地拜入了这位大银行家的脚下,这位男爵素来以喜欢举办大型宴会宴请宾客著称,因此他府上也就成了上流社会的一个著名集结地。

    “好吧,既然各位都是大忙人,那我就开宗明义吧。”笑了一会儿之后,夏尔重新恢复了严肃,“诸位想必都知道,虽然我在几个月前才刚刚担任大臣,但是之前铁道部初成立的时候,我曾经在里面任职过接近两年。所以我倒也算是轻车熟路,许多建设计划和规划甚至是我个人在离开之前确立的。”

    大家都知道这些事实,所以没有人插嘴。等着他进入正题。

    “然而,当重新回到我曾经供职过的地方时,我却基本上全部推翻了之前的计划。”夏尔继续说了下去,“原因只有一个,这些计划当时看起来贴合时宜,但是现在却难以跟上形势的变化,各位。我可以毫不迟疑地告诉你们,就在近期,也许一两年内。欧洲的形势就会发生剧烈的、根本性的变化,并且给帝国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眼见他说得如此严重,其他在座人士都脸色有些变了。

    夏尔-德-特雷维尔出了名的毫无顾忌、心狠手辣,他这些话可不是只是虚言而已。

    “请问。您所指的挑战是什么呢?”片刻之后。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小心地问。

    “诸位想必也都知道,我在担任大臣之前,曾经短暂地在外交部任职过,虽然没有办成过多少业绩,但是也曾经到了几个国家逛了一圈,并且多多少少地跟各国的政要会晤接触了一下。”夏尔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严肃了,“诸位,我要在这里跟你们说一项国家机密。而这正是我力求保密的原因……这个机密,现在在国内还鲜为人知。但是已经在陛下和他的内阁里面成为了确定的共识。”

    他突然转头看向了一直在沉默中低头记录的加斯东,“加斯东,这一段话不要记录!还有,任何我提到了陛下的话,都不允许记录在案。”

    “是,阁下!”加斯东连忙在笔记簿上划花了几道线,删去了他上面的一段话。

    “各位本人或者所代表的人,我认为,都是我国经济界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所以这个机密应该提前知会各位,但是还请各位保密。”接着,夏尔继续转过头来看着这群人,“没错,我们已经和英国人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将会组成联军讨伐俄国,而且会很快,甚至有可能就在明年。”

    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些经济界人士人人都面色一变,显然很受震动。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面,英国和俄国都是欧洲的头等大国,而且因为拿破仑战争时代两次杀入巴黎,俄国和她的军队已经在法国人当中形成了某种阴影,他们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系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人人震骇。

    “英国……英国的态度坚定吗?”沉寂了许久之后,若斯当-卡帕菲勒低声问,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捏在了一起,显得有些紧张,“这会不会是他们有一次挑动不和摆布我们的伎俩?他们会不会打算诱骗我们顶上去对付俄国人,然后什么都不做,在背后笑看两国厮杀?”

    “不会,先生,尽管您说的确实有些像是英国人的秉性,不过这次我可以明确地说他们不会这么做。”夏尔摇了摇头,“英国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以绝对的决心和意志,拼尽帝国的力量去打垮俄国人向欧洲扩张的脚步,守卫他们的国家利益。我去英国的时候,无论是首相本人还是帕麦斯顿外相,甚至是女王陛下陛下本人,都言之凿凿,向我们保证他们一定会出动他们的陆海上的全部力量去遏止俄国人,甚至在密约当中明确规定了两国绝不退缩的义务,他们不会拿着英国的信誉开这样的玩笑。”

    “已经有了密约了吗?”阿尔冯斯再度吃了一惊。

    他绝没有想到,看上去一心只想着在国内夺权的波拿巴党人们,居然暗地里都已经筹划到了这个地步,而且这群人居然在刚刚立足的时候就马上想着要打仗,而且是打大仗——真是一群疯狂的赌徒!

    “是的,已经有了密约了,而且是我,代表陛下签订的。”夏尔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向旁边瞥了一眼。

    加斯东果然听从了他刚才的命令,在他提到了陛下之后,将刚才那句话划掉了。真的是个可造之材。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国家机密,但是即使明知道若斯当回去之后会告诉法兰西银行总裁,阿尔冯斯回去之后会告诉他父亲罗特希尔德男爵、甚至可能暗中通知奥地利皇帝本人,夏尔也毫不动摇地将这个机密透露给了这群人,因为他需要营造一种“一切尽在我们掌控之中”的氛围,以及突出自己的“需要”。

    “既然各位都已经知道了帝国的打算,那么有件事我想诸位都是明白的。”夏尔再度环视了周围一圈,不过这次要冷峻得多,“为了完成计划当中的备战,让我们的军队可以快速地机动到预定的战场,并且能够在开战后得到最大限度的供给,以赢得最后的胜利,我们必须要建立一个高效有序、并且规模前所未有的运输网络,不管是铁路还是海运,都需要有之前所无法比拟的改观,而为了实现这一切,我们不缺乏聪明的工程师,也不缺乏劳动者,我们只需要钱——准确地说,我们要很多钱,要数不清的钱。而我相信,如果要快速地筹集资金的话,求助于诸位是最为恰当的。”

    当听到了夏尔的要求之后,这几位来客面面相觑,互相观察了一下,但是谁也没有先开口,突如其来的沉寂一下子让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诸位有什么意见吗?如果有的话尽管提吧。”等了片刻之后,夏尔再问,“我想这几年的事实已经跟诸位证明了投资铁路的回报了吧?”

    “投资铁路的回报当然巨大,不过……阁下,一旦加上军事目的就未必如此了,没有庞大的客流来保证,铁路未必能够盈利。”若斯当-卡帕菲勒以一种字斟句酌的谨慎态度开口了,他的资历和年纪最高,因此大家心照不宣地把他当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共同发言人,“阁下,我绝对不是在怀疑陛下的英明,而是指出一个事实——我们同您一样热爱国家,不过商人的投资是为了利润,不能把别人因为信任而交给我们的钱,白白投入到会亏损的地方去。”

    “我理解您的想法,资本是一个会增殖的动物,而各位是动物的主人,你们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宠物白白受伤。”夏尔点了点头,“不过,陛下和我当然不会让你们为此蒙受损失,我们会以足够的偿报来弥补大家——如果陛下下令,谁为我们投资,谁就在战争开始后来负责战争债券的承发,诸位会如何想?”(未完待续。)

    ps:  貌似是第六卷呢,昨晚眼睛迷糊了么……已改

第三章 底定

    夏尔此言一出,满座的人都顿时又沉默了。

    毫无疑问,如果这样一场大战爆发的话,以政府平常的财政支出是不可能承担的,必须要通过财界筹集资金,而且是要大规模向本国和外国市场借债,金额可能会数以亿计,对任何有实力的金融家来说,承销这样的债券和债务将是一块极大的蛋糕,实在让人动心。

    “虽然现在没有十足确切的把握,但是我认为大多数条件已经集备了,先生们,一场欧洲大战已经迫在眉睫,这是一场远征,两国以罕见规模而进行的远征,帝国政府必须要作出足够的准备,无论是军事上的还是财政上的。”还没有等他们缓过劲来,夏尔继续说了下去,“任何一场战争,都是准备更好更充分的一方具有优势,如今也不例外。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各位也不例外。”

    “先生……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的话是在暗示着,如果有人今天不为您的构想而筹措资金的话,那么未来就不能为国家而筹措资金?”沉寂了良久之后,又是若斯当-卡帕菲勒发问了,也许是因为有些激动的缘故,他原本就十分红润的脸一下变得更加发红了,花白的山羊胡子也微微颤动了起来,“您将此次的筹款看成了前置条件?”

    “我们欢迎一切为国家出力的人。”夏尔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谁对国家更加忠心耿耿,那么谁就肯定会更加得到陛下的欢心。”

    “陛下的欢心……”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重复了一遍,然后和旁边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

    这些人都是财界的重要人士或者代表,他们早已经不是那种需要荣誉和头衔来妆点自己的人了,因此对‘陛下的欢心’自然不大热衷。可是这位大臣阁下已经几乎明确地暗示——或者可以说威胁他们了,他们自然也会明白夏尔这席话的分量。

    “您预计追加多少投资进入新的建设计划里面呢?”对视了片刻之后。若斯当-卡帕菲勒再问。

    “具体的计划我已经编制好了,各位可以看看。”夏尔招了招手,加斯东走上前来,将自己手中的一份份文件递给了在座的每个人。“这里有详细的计划,告诉我们哪些线路对我们不可或缺,应该加快进度。哪些线路需要追加投资……”

    “大臣阁下,我不是专业人士,所以您大概就算跟我这么说我也听不大懂。”阿尔冯斯颇为礼貌地笑了笑,“所以阁下,您干脆以说一些我们能懂的问题吧——您预计要追加多少钱?”

    “您还真是直接……”夏尔微微笑了笑,“经过我们专门部门的测算,两年内需要追加资金总额大约为一亿八千六百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能还会稍微节省一些。”

    “一亿八千万!”虽然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是犹如是一枚震撼弹,让在座的人们再度相顾失色,就连若斯当-卡帕菲勒这位法兰西银行董事也坐不住了。

    在座的都是财界人士,他们对国家的财政情况当然十分了解,如今国家支出一年也不过是十五亿法郎左右,两年就是三十亿左右,而追加一亿八千万资金就等于平白将6%的国家预算骤然投入到这个建设计划当中。

    “孤注一掷。”一直沉默的萝拉,突然冷冷地评论。

    “简直是疯狂。不,是彻底的疯狂!”若斯当-卡帕菲勒说得更加直白了。“我们一下子上哪儿去筹集和投入这么多资金?阁下,我理解您对国家铁道事业的热爱,可是您不能不顾预算的平衡作出这样的行动。”

    “陛下已经同意了这个行动,所以这必然就不会是疯狂的,先生。”夏尔不慌不忙地回答。

    若斯当-卡帕菲勒一时语塞,他毕竟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指责皇帝陛下。所以只好止住了口,不过那种不满却还是溢于言表。

    很明显,他们都不情愿达成夏尔的希望。为了参与后续的战债计划他们原本愿意给政府付出一些钱,但现在看来这个入场券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夏尔的意见,确实得到了皇帝拿破仑三世陛下的首肯。实际上他加速铁道建设。正好贴合路易-波拿巴“扩大政府财政支出,扩张就业,提振经济”的施政理念,所以很快就成为了帝国在战争之前的既定政策。

    毫无疑问,这么做会加大政府的债务,让原本就债台高筑的帝国政府进一步加大负担,但是他们现在也没去想那么多了——只要战争打赢,在财界和民间信心大涨的政府就有办法按照既定方针继续施政,财政总有弥补亏空的那一天,如果战事不顺或者甚至失败了,那反正这个政权注定倒台,大家注定完蛋,哪里还需要管洪水滔天。

    “看来诸位都有意见啊……”夏尔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么庞大的资金,就算对各位来说,也是不容易轻易筹集的。不过我想,各位都在财经界拥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如果付出一定的努力的话,也未必不行……”

    “恐怕是不行的,阁下。”虽然还是十分礼貌,但是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婉拒了这个要求,“我想您是知道的,我们一家拥有众多投资项目,流动资金并不宽裕,恐怕难以满足阁下的需要。”

    “说不行,可不是罗特希尔德的风格吧?”夏尔笑着追问。“谁不知道您一家坐拥金山呢?”

    “我们没有金山,金山是别人的,我们只是代为保管,不仅要付出利息,而且还要为保住甚至增殖他们的财富而殚精竭虑。”阿尔冯斯笑眯眯地回答,将拒绝圆滑地融入到了礼节当中,正如他那位大名鼎鼎的父亲一样,“所以,阁下,我们是要负责任的。尽管我们深爱这个国家,但是我们不能以牺牲客户利益的方式去爱。”

    “法兰西的利益正是您那些客户的利益。”夏尔先是这么说,然后耸了耸肩,“好吧,我知道这种漂亮话是打动不了您的。不过,请您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法兰西的利益……而不是去损及每一个人。”

    还没有等人们从这句话当中品味出来真实含义,夏尔又继续说了下去,“实际上,陛下也考虑到了突然追加资金会给国家和财界带来的困难,所以,他想要以某种方式,让大家以皆大欢喜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他是财界的朋友,绝不是敌人。”

    “什么方式呢?”这下阿尔冯斯已经看出不对劲了。连忙追问。

    “在我的倡议和实践之下,帝国的铁道事业将会全部以规范化和标准化的方式来由帝国政府进行统一而直接的管理,这就需要民间企业的全力配合……”夏尔微微笑了起来,“所以,我认为需要成立一个民间的企业机构,由他们来整合所有相关企业,规范技术和标准,并且来互相调节人力和财力资源。嗯……名字我也想好了。帝国铁道联合会。”

    “联合会?”若斯当-卡帕菲勒这下又来了兴致了,“它是一种什么性质的机构?仅仅具有咨询作用。还是具有决定作用?”

    “具有决定作用。”夏尔马上回答,“实际上这将是一个半官方的机构,政府可以保证它的权威,而它也可以协助政府统合所有相关的民间企业。;另外,就我看来,为了帝国铁道事业的发展。任何不符合标准的企业都必须最终予以裁汰,或者——变更经营方式。”

    这就是夏尔真正的目的之一了,他推出了一个符合路易-波拿巴心意的建设计划,但是又肯定会面临资金不足的窘境,所以为了讨好财界。设置一个联合会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下他的话再次引发了骚动。

    人们再度互换了眼色,虽然大臣阁下说得遮遮掩掩,但是他很明显就是说帝国政府将会协助民间实现铁道事业的垄断化,同时……似乎是和这次的追加投资挂钩的?

    “那么什么人可以进入这个联合会呢?”阿尔冯斯果然年轻,脑子转得最快,第一个就反问了,“您是否是指谁为这次您的计划来注资,谁就可以参加联合会?”

    “如果您非要这么理解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夏尔微笑着回答。

    “您可以确定您说得一切都是真的、都具有官方层面的保证吗?”另外有一个人追问,“阁下,我能否要一份书面上的保证?”

    “如果您要书面上的保证的话,我无法给到,甚至可以说,不给书面上的保证才是我们将各位秘密召集来的目的。”夏尔仍旧笑容满面,不过语气却微微加重了,“不过,我现在可以跟你们保证,我现在的话就是官方的态度,只要我不倒台,只要我还在任上,我所说过的一切话都可以作数——而陛下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为了提高商界对铁路投资的积极性,同时加速铁路事业的推进,我已经征得了陛下的同意,从不久之后,铁路事业的相关交易和债券交易都可以减免税收,只需要经过联合会报备然后交给本部来批准就行了。”

    这些商界人士已经彻底明白了今天大臣给他们带来的是多么大的惊喜。

    “铁路事业的相关交易和债券交易”是一个十分宽泛的词,只要有了这个减免税收的优惠,他们可以想办法将很多不相关的交易都挂靠过来,同时争取减免谁说,反正联合会就是他们自己开的,自己批准很简单,而大臣阁下本人……也很好说话的样子。

    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一切就十分明显了。

    “阁下,您说的事情十分重大,我需要回去考虑一下。”若斯当-卡帕菲勒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说。

    “阁下,我想我们可以参与到您的计划当中。”而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就直接多了。“希望您能够赐予我们为国效劳的光荣。”

    他一脸热诚地提出了要求,仿佛刚才拒绝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种随时依据需要来变幻立场的能力,几乎是每个金融家所必须的,而看来他已经学得不错了,果然是家学渊源。

    “我很理解您,先生。”夏尔一脸真诚地朝他笑了笑。

    “我一直认为,您是我国最杰出的青年才俊,阁下。”阿尔冯斯站了起来,向他行了个礼,“真的很荣幸能够领受您的教诲。”(未完待续。)

第四章 再度的惩罚

    随着夏尔将自己的打算和计划一一阐述出来,在座的其他人们的意见也开始转变,由刚才的激烈的反对,变成了含蓄的观望,最后反而变成了踊跃的支持,随着阿尔冯斯的表态,夏尔在这场会议当中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UU小说,www.uu234.com

    他即为帝国接下来的战备计划作出了贡献,也让自己建立联合会的构想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只有得到财界支持,他才可能真正地让帝国的铁道事业变成官方与财界的垄断事业。

    “那么,还有人对我的构想有意见吗?”夏尔在发言完毕之后,以一种颇具魅力的笑容面对着客人们,“帝国的铁道事业是帝国经济的坚实保障,也是帝**队的最有力的后盾,我衷心希望各位能以自己的热忱参与其中。”

    “我们乐意参与其中,只要它可以让我们的投资者有利可图。”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这次很捧场地附和了夏尔,“我也十分坚定地相信,只有在您这样精力充沛坚强有力、而且富于远见的大臣的带领下,帝国的铁道事业才会以坚实的脚步发展,并且成为帝国最有力的工具。”

    夏尔仍旧微微笑着,连连向对方道谢,虽然他心里知道这只是不值钱的恭维话,但是像罗特希尔德这样的金融巨擘当面恭维自己,仍旧让他感到有一种成就感。

    “那么,我们就为了今天的决议,以及明日的辉煌,庆祝一下吧。”他欣然提议。

    在他的带领下。这一群人离席走到了香槟塔的旁边,然后走进来了几个人。把一箱箱最顶级的香槟酒从箱子里面拿出来,毫不吝惜地从顶上倒了下去。泛着泡沫的酒液滚滚而下,势不可挡,淹没了下面一层又一层的酒杯,这些酒液在镀金吊灯的照样下闪烁着灼眼的金黄色,犹如是金钱的洪流一般。

    等到了最底层的酒杯也差不多灌满的时候,夏尔率先伸手,拿下了顶层的酒杯,然后其他人也纷纷拿下了酒杯。

    “为了帝国,干杯!”在夏尔的带领下。所有人一同喊了出来,然后将酒液倾泻到了自己的嘴中。

    随着这样一次庆祝,今天的会议也到了尾声,夏尔正准备叫加斯东拿会议记录给自己看看的时候,阿尔冯斯突然拿着酒杯找上了他。

    “大臣阁下,不得不说您今天给了我们一个惊喜。真没想到您在暗中已经做成了这么多事,以至于就连我们也不得不紧随而上。”他笑眯眯地看着夏尔,比起刚才的恭敬来现在倒是多了几分亲切,“说真的。我确实挺佩服您。”

    “我想您并没有什么必要佩服我,先生,您拥有一个卓越的家庭。”夏尔笑着回答。

    “您的家庭也同样卓越,不是吗?”阿尔冯斯微笑着反问。“然而我离开了家庭未必还是我,您不姓特雷维尔照样是您,您单枪匹马走到了如今的地位。甚至还能够和各国的君主畅谈,让他们按照您的步调来行事……我得说您的未来不可限量。至少比我高多了。”

    “您真是太会恭维人了……”夏尔禁不住笑出了声来,“我相信您也同样能够继续将家业发扬光大。正如您的父辈们一样。”

    “我当然也希望如此了,不过这还得有赖于大家的帮助,尤其是您这样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们的帮助。”阿尔冯斯潇洒地耸了耸肩,“说实话我真不敢相信您居然会给予我这样的机会,原本我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过来的……”

    “为什么您会这么想呢?”夏尔反问。

    “嗯……人人都说您和德-博旺男爵往来甚密,并且曾经得到过他的大力帮助。所以我们曾以为您应该是会颇为倾向他们一家的。”阿尔冯斯低声回答,“您真的是一个公正而且富有远见的大臣,是帝国的栋梁之才!”

    既然同样身为金融家的巨头,罗特希尔德家族和德-博旺这两位男爵家庭自然有不少竞争,各自也拉拢培植了不少政界的同盟,夏尔也暗地里被视作为德-博旺一家的同盟。在夏尔担任帝国交通大臣的时候,罗特希尔德家族曾以为夏尔会尽自己的职权范围来回报这一家人,没想到他居然把联合会对所有人敞开了大门,这实在让他大喜过望,自然不住口地恭维夏尔。

    “德-博旺男爵是我的朋友,过去是,以后也还会是。”夏尔颇为含蓄地回答,“不过,我是帝国的大臣,我要考虑的是帝国的利益,而不能是某一家人的利益,只要对帝国的事业有利,我并不介意从任何地方寻求帮助。”

    “而我们,乐意给任何人帮助,我们也同样想要为帝国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切力量。”阿尔冯斯笑得更加欢畅了,“大臣阁下,既然您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那么今后您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那就尽管跟我们开口吧,我们也是您的朋友,而且是忠诚的朋友。”

    既然身处在金融界,罗特希尔德家族自然对时局把握十分敏感。随着时代的发展,铁道事业必将成为极为重要也极为有利可图的事业,在夏尔-德-特雷维尔得势并且统管铁道事业的时候,他们也颇为忧心,深怕失去抓住时机进入这些事业的机会,以至于落于人后。所以他们现在当然想要讨好夏尔,让他不要只帮助德-博旺一族,

    从现在看,这位帝国大臣的态度是十分开放的,并不排斥他们。他们并不怕夏尔谋求个人私利,只要他肯收钱,那就不怕轰不垮这座堡垒,就怕被德-博旺一家卡得太紧,钱都没地方送。

    “那么为了朋友,干杯。”夏尔拿起了酒杯向他伸了过去。

    两只酒杯轻轻地碰撞了一下,然后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倒映着两个年轻人满面的笑容。

    “阁下,等下恐怕您要面临一点小小的麻烦了。”喝完酒之后。阿尔冯斯突然说。

    “嗯?”夏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刚才我们干杯的时候,德-博旺小姐好像不情不愿。香槟喝得像是毒液一样……到现在好像她还是愤愤不平。”阿尔冯斯一边说,一边瞥了不远处的萝拉一眼,然后又笑了,“恐怕等下她就会来找您了吧。”

    顺着对方的视线,夏尔也看到了萝拉,她现在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根本不与人交谈,显得有些焦虑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愤怒。

    “也许她会找我吧。”

    “阁下。我认为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完全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威胁。”也许是发觉有机可趁的缘故,阿尔冯斯笑得更加殷勤了,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完全拉拢夏尔,“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可以支持您。”

    “谢谢您,先生。”夏尔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想事情并不会糟糕到那种地步。”

    “那好,希望您一切顺利。”阿尔冯斯并没有因为夏尔的婉拒而失落。只是笑着跟他告别。“我先不打搅您了。”

    诚如阿尔冯斯所预料的那样,在所有的客人都走了之后,萝拉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俱乐部当中。

    她满怀不满地径直走到了还坐在沙发上审阅记录的夏尔面前。

    “特雷维尔先生。为什么您要这么做?”

    “您是指什么?”被打断了思绪的夏尔,将记录放到了一边。

    “我想您知道我是在说什么。”萝拉用一种你少跟我装傻的眼神看着夏尔,“您违背了跟我们的承诺。先生。”

    “如果您是指联合会的承诺的话,那么我认为我没有违反承诺。我说动了陛下,并且将会设置这样一个机构。”夏尔不慌不忙地回答。“而且我也让您一家参与其中,如果您愿意的话,那么也必将发挥重要的作用。另外,我要跟您强调一下,现在您得称我为阁下,德-博旺小姐。”

    “可是您却做了出乎意料的发展,您把其他不相干的人也拉了进来!”萝拉反驳了夏尔的话,“尤其是您还将我们的敌人给拉了进来!您这样做,明显是违背了承诺,我和我的父亲难以接受您这样的安排。”

    “不相干的人?谁是不相干的人?今天在座的人们都是至为相关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将他们叫过来。”夏尔马上反驳,“我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难道将罗特希尔德叫过来也合情合理吗?”萝拉反问,“他和我们一家关系可不是那么好。”

    按她原本的考虑,建立这样一个垄断机构,应该是以德-博旺一家为主导的,就算拉来一些人,也不过是用来妆点门面的陪衬,结果夏尔虽然确实设立了联合会,却将几位寡头都拉了进来,这极大地违背了她的初衷——而且她相信以对方的能力,这绝不会是疏忽之下的错误,只能是有意为之,正因为如此她才怒火中烧。

    “我得向您指出,把他们拉进里面,比挡在外面要好。”夏尔冷冷地回答,“在里面,我们可以用各种方式来防备他们,限制他们,他们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行事;可是如果我们把他们都挡在了外面,他们必定心里愤愤不平,到时候肯定会想尽办法要搞破坏,到时候反而会让我们举步维艰。这个道理我相信您的父亲是能够明白的。”

    “您……您是这个打算吗?”听到了这样的答复之后,萝拉的气势稍微削弱了一些,“那么您可以保证,以后协调的时候,会以我们为主吗?”

    “这个我无法保证,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保证,况且我也没有办法无条件地帮助你们,我是帝国的大臣,理应按照帝国的利益行事。”夏尔摇了摇头,“不过,出于我们的友谊考虑,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我会优先考虑照顾您一家的。”

    “出于帝国的利益行事!”萝拉气得笑了出来,“先生,这像是您说的话吗?您可不是这种按公益行事的人!直白说吧。您是觉得自己如今的地位优越,所以不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对吗?我得说。如果您这么想的话,那么您就大错特错了。就算身为大臣。也得需要来自旁边和下面的帮助,否则被人轻易架空的大臣部长不知道有多少!您推开我们的友谊,绝对对您有害无益……”

    “这是在威胁吗?”夏尔瞪大了眼睛。

    “这是在陈述事实!”萝拉大声回敬,“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决定,看看谁是您的支持者,谁只是旁观者,甚至是对您心怀恶意。”

    “我的决定既然已经做出了,那么就不会轻易改变,至少不会因为您而改变。”夏尔冷笑了起来。“如果您对我的做法不满,那就把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回去告诉您的父亲吧,我相信他能够做出足够明智的判断。”

    这毫不留情的回答,无异于当面表示“你的等级不够,需要让你的父亲来做决定”,萝拉听了自然更加愤怒了,她涨红了脸,表情变得愈发凌厉。

    “好,好……我会跟父亲回禀的。我相信他会给您一个答复,先生。”

    接着,她转身就想离开。

    “站住!”夏尔喊住了她,“我刚才说过了。您现在得叫我阁下。而且,我们还有一件事没有说清楚。”

    “什么事,先生?”萝拉回过头来。略带嘲讽地看着他,显然不打算听从他的命令。

    “那天为什么要跟我妹妹说那些事?”夏尔皱着眉头看着她。“为什么要告诉她?”

    “为什么我不能告诉她?”萝拉冷笑着反问,“难道您的光辉业绩不能讲述给别人听听吗?”

    “似乎你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受害者了?我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跟别人诉苦?别忘了当时是你求我帮助你。我只是收取一点点报酬而已。”夏尔更加生气了,“在我们之中制造纷争和不和,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不是受害者,难道您就是吗?不,您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靠着抹杀良心和干尽坏事一步步往上爬。”萝拉反问,“您看看自己,就您这样的人,也能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在我面前,我所有人面前摆出一副大臣的谱吗?我可看不下去。我认为您应该好好地认清一下自己,至少在您的妹妹面前您更应该诚实。别忘了,她可是对您……”

    “你给我住口!”夏尔怒气升腾,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怎么?慌了?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萝拉笑了出来,“你们兄妹既然敢做,那就不要怕别人说才对吗,我可是很羡慕纯白无暇的爱情呢……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可是十分愿意祝福你们的哦。我看她可比您妻子可爱多了,您更应该结婚生子的对象,是……”

    混蛋!

    夏尔已经完全暴怒了,他再也不管别的顾忌了,骤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手重重地挥了过去。

    萝拉想要闪开,但是她哪里有对方动作的敏捷,结果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整个房间都好像震动了一下。

    萝拉被甩到了地方,这重重一击眼泪都流出来了。

    “居然对我动手……?”疼痛让她的仇恨更加增长了几分,她坐在地上,丝毫不顾仪态地大骂了起来。“你这个人渣!无耻的变态狂,你和你妹妹……”

    还没有等她再说话,夏尔就压了下去,然后从身上抽出了手帕,强行地塞到了她的嘴里。

    萝拉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她仍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同时还用手往夏尔的身上乱抓,甚至就连脸上都出现了划痕。

    夏尔二话不说,再打了她一巴掌,然后从脖子上抽下了领带,一边压住她的身体一边用领带绑住了她的手。

    现在,他的脸上已经没有愤怒了,只剩下了不祥的冷漠,表情严峻得可怕。

    而这时,因为听到了响动,阿尔贝和加斯东以及其他几个人都冲了进来,然后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一片狼藉的底面,桌子和椅子四处散乱,还有酒液四处流淌。一个被塞住了口、被绑着双手的女子剧烈挣扎,踢翻了旁边的椅子。而一个穿着正装的金发男子跨坐在她的身上,这确实是富有冲击的一幕。

    “阁……阁下……?”加斯东颤声问。

    “愣着干什么。把你的领带给我!”夏尔大声向他下命令。“我要再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

    “阁下……”这位年轻的公爵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旁边的阿尔贝却推了他一下,“给他啊。加斯东。”

    “可那不是一般女人,那是德-博旺小姐啊!”加斯东连忙反问。

    “那又怎么样?”阿尔贝反问。“你怕吗?”

    加斯东又呆了片刻,然后骤然伸手去解开领带,因为手一直在抖,所以花了老大功夫他才解开,然后颤抖着手递给了夏尔。

    夏尔一手拿过了领带,然后轻易瓦解了萝拉的反抗,将她的腿也绑上了。

    接着,他双手抬起萝拉就往旁边走。而萝拉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哀鸣,像是在求救。

    然而没有一个人来阻止大臣阁下。

    “这……这真是……”当夏尔消失之后,加斯东老久才恢复了正常神志,他绝没有想到,平常看上去文质彬彬、镇定自若的大臣阁下,居然会有这么暴烈的时候。而且居然还是对德-博旺小姐这么做。

    “想不到吧?”阿尔贝笑着说,“你以后跟着他做事,更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这家伙看上去沉稳。其实比谁都激进。”

    “可是……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加斯东小心翼翼地问,“不会闹出什么问题吧?要是一般女人就算了,这个女人可是那位男爵的女儿。”

    “好不好我不知道,既然夏尔都这么做了。那就只能让他做咯。”阿尔贝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不过我真是挺佩服夏尔的。那种女人看着就扎人,我有多远躲多远。他居然也去摘!”

    “哈……”年轻的公爵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您说他们会不会之前也是这样的呢?一种新玩法什么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阿尔贝睁大了眼睛。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果然有想象力。”

    夏尔当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这两个人调侃的对象,他只是抱着不断摇晃挣扎的萝拉,穿过了走廊来到了一个小房间。

    这里原本就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所以从来不缺寻欢作乐的场所,这间房间除了有一张大床之外,隔音效果也很好。

    夏尔将萝拉抱进来了房间之后,一把将她扔到了床上,然后随手关上了门,接着他站在门口,俯视着对面的女人。

    萝拉当然还在挣扎,不过因为被绑住了手脚所以只能滚动几下而已,看上去颇有些凄惨可怜,她嘴中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以仇恨的视线看着夏尔。

    夏尔俯身下去,从她的口中拿出了自己的手帕。

    “你这个畜生,混蛋!”萝拉几乎马上就破口大骂了起来,不过虽然她用尽平生所学,但是词汇量仍旧十分贫乏,只能不停地重复着,“下流的蛆虫,无耻的淫棍!人渣!”

    过往的可怕回忆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当中,那是她绝无法忘怀的记忆,她没有想到在这种场合他居然也敢当着别人的面动手,简直就是个野蛮人!

    夏尔任由她咒骂,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她因为刚才的一幕幕而裸露出来的肌肤。耀眼的这一片耀眼的白腻,他之前曾经品尝过,老实说滋味还真不错……

    他伸手抚摸着这片肌肤,然后从裙子的缝隙当中慢慢下滑,然后重重一捏,激起了萝拉的痛哼。

    “除了没叫我阁下之外,你还做错了三件事。”他冷冷地盯着对方,犹如是即将啃食猎物的狼一样,“第一,你不应该说出我妹妹的事情;第二,你不该拿我的妻子和儿子开玩笑;第三……你不该诱惑我。”

    没错,最初他动手是因为愤怒,但是很快他就受到了诱惑。这个过于高傲的女子,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和征服欲,他想要惩罚蹂躏她,就像之前那次一样。

    接着,他另一只手又撕开了裙裾的下摆,又有大片白腻的肌肤出现在了眼前。然后,他一边看着这幅图景,一边脱下了自己的衣裤。

    “混蛋!”萝拉仍旧破口大骂,不过眼睛里罕见地出现了惊慌,她已经知道接下来自己面临的将是什么了。

    还没有等她骂完,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压到了她的身上,然后让她发出了沉闷的痛哼。

    “之前你不是很洋洋自得吗?结果现在怎么又落到了我的手里?”夏尔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笑容略有一些狰狞,勾起了萝拉的回忆,“上次我记得我已经给过你教训了,结果你居然还敢对我如此不敬?!好的,那我就可以再教训你,让你明白有些人注定是要你仰望的。”

    这可怕的刑罚再度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在这个残酷的男人看来,似乎还是不够。

    “你,一个杀了自己亲哥哥的凶手,一个以残忍为乐的恶毒女子,应该很能欣赏这种结果吧?有些人天生就能凌驾于他人之上,就好像现在这样!”夏尔一边说,一边在她的身上耸动,只有萝拉的闷哼声在一旁伴奏,“好好记得这每一刻吧,我要让你永世难忘!”

    接着,他突然伸出双手,卡住了萝拉的脖子。

    已经头昏眼花的萝拉突然感觉脖子被一股巨力约束住,好像呼吸变得更加困难了,每一次的冲击都让她难受之极,她想要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犹如身处地狱一样。

    “痛苦吧?害怕了吗?”夏尔看她这么难受的模样,却只是大笑,“好好记得这一切吧!”

    随着呼吸被剥夺,萝拉渐渐地陷入到了意识昏迷的状态,已经什么都听不清楚了,甚至就连身上的痛苦也慢慢变得不再那么难受,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越来越模糊,就连身体也好像变得越来越轻,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飘到空中一样,这种可怕的经历,她肯定会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视线越来越模糊了,面前的男子好像已经看不清了,他的声音也好像是从几千里外发出来的,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他的笑容越来越狰狞可怕,扭曲得让人心生惧意,原本如此俊朗斯文的一个人,怎么会作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呃……呜……啊……”因为窒息,萝拉本能地张开口想要吸气,发出了含义不明的怪声,然而这一切徒劳无功,她只能随着意识的沉寂而慢慢地沉入可怕的黑暗当中。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时候,脖子上的可怕压力突然被解除了,如同被从地狱门口被拉回来一样,她忽然浑身僵住了,然后飘上了云端,飘到了意识混沌的地带,然后停留在了那里。

    而这时候,男子也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伏在了她的身上。(未完待续。)

六一特别篇……

    1866年的秋天,照例是巴黎最为放纵狂欢的时节。

    在这样一个气候最为舒适宜人、人们也最为闲暇的季节里面,激情在这个民族当中燃烧,帝国时代的横流物欲也能够得到最放肆的宣泄。到处的舞厅和剧场都是人头攒动,好像是要把一年的精力都在这里耗费一空似的。

    在先帝在位的时候,每年到了秋天宫廷都会在皇宫连续举办大型宴会,宴请各界名流,展示帝国财富和文化的兴盛,偶尔甚至还会和皇后一起到市面上巡游,体验被市民们簇拥欢呼的乐趣。

    到了娜娜莉一世女皇陛下继位之后,虽然为了安全考虑不再到市面上巡游了,不过宫廷宴会的传统却一直保留了下来,每个秋天都是帝国上流社会的盛事。

    而今年宫廷的激情和欢乐,要比往年更加炽烈许多。

    整个宫廷处处张灯结彩,无数的花饰和流苏将这里妆点成了梦幻一般的世界,帝国一贯的炫耀气派在这里被发挥到了极致,好像根本没人在乎帝国在财政上的困难似的。

    之所以如此欢庆,是因为帝国在这一年里面赢得了举世瞩目的辉煌胜利。

    在这一年的夏天,发生了太多令人震惊的事件,最后变成了一次整个欧洲都为之震颤的大冲突。先是普鲁士和奥地利两个德意志最为强大的邦国,因为一系列的外交冲突最后酿成了战争,然后在帝国首相克尔松公爵夏尔-德-特雷维尔的策动下,帝国强行干涉了这场战争,并且快速动员了自己的几乎所有力量,向着普鲁士发动了倾其全力的进军。

    在一系列的战役当中,普鲁士王国最终战败,并且成就了克尔松公爵的伟大功业。

    在这场战争的决定性战役分出了胜负之后,普鲁士的首相奥托-冯-俾斯麦服毒自杀,而这一个消息在帝国却没有引起多大反响——人们永远不会知道他原本到底应该是多么伟大的一个人,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常见的败军之将。

    现在,在克尔松公爵的将领们的带领下,法兰西大军已经屯兵在了柏林城下,战争实际上已经结束,只看他将要把什么样的和谈条件强加给普鲁士而已。

    这样一个可以媲美拿破仑大帝的功业,彻底打动了这个民族,也点燃了举国上下的痴狂。法兰西人素来是迷恋战争的荣华的。

    虽然公爵本人还没有回来,那些重要的将领也没有回来,但是许多因为负伤或者别的勤务的军官一批批地赶回来了,他们被视作民族的英雄,所到之处人人欢呼。

    而作为社会的领路人,宫廷自然首当其冲,自从捷报传来之后,庆功宴会通宵达旦,连绵不绝。这是帝国时代的又一个顶峰,娜娜莉一世陛下治世下迄今为止最为辉煌的胜利。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位女皇陛下心中,所涌动着的并不是全然的喜悦,反而略带了些苦涩。

    这位如今还只有十岁的女皇,此时正端坐在杜伊勒里宫书房里的御座之上。她身上穿着一件由军礼服改造成的裙装,像父皇一样,她的身上没有别的过多装饰,只是胸前别着一枚大十字荣誉军团勋章,稚嫩当中又能够看出些许父辈祖辈的坚定来。

    那些苦涩,正来自于她面前的这个人。

    “陛下,经过我们的商议,为了表彰克尔松公爵的功绩,请您封他为波茨坦亲王。”站在她面前、身穿着一件紫色宫廷长裙的克尔松公爵夫人夏洛特-德-特雷维尔,以一种看不出多少恭敬的语气对她说,“波茨坦战役是帝**队最艰苦的一战,也是击溃普军的决定性一战,所以我们商议后决定用它来封赠首相是最合适的。您看如何呢?”

    虽然这看上去是问句,但是女皇陛下知道,这是不容她拒绝的。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最好快点同意,免得让自己更加难看。

    “批准。”她微微张口,然后以清脆的嗓音宣告了自己的意志。

    随着她的御准,旁边的书记官也签发了这份文件。

    “谢谢您,陛下。”公爵夫人,不,亲王夫人十分开心地笑了,“我想夏尔一定会十分高兴的,他会感激您,这一切证明他的忠诚、他为您和您的帝国冒上生命风险是值得的。”

    “我想也是吧。”女皇面无表情地回答。

    德-特雷维尔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已,他多年来都在侵夺自己的大权,哪里又有过什么忠诚?

    娜娜莉的心里越发苦涩了,这是她父亲和堂爷爷两代皇帝曾经处理国事的地方,他们都以自己的意志绝对统治着这个国家,而如今她却只能对臣下垂首听命,在德-特雷维尔家族因为辉煌的胜利而越发得势的今天,甚至连些许的反抗也不能表露出来,这实在太让人痛苦了。

    “您好像有些累?”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夏洛特停下了自己的话头,有些关切地问。“是身体不舒服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早点休息吧。”

    “不,我还好,谢谢您的关心。”女皇想要尽可能快地结束这场会谈,因此语气也有些冷淡,“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只有一件了,陛下。”夏洛特也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排斥,不过她并不因此而生气,“今天的舞会还有一个是少年人的专场,我们想请您也出席一下。”

    “专场?”娜娜莉有些奇怪。

    “对啊,陛下。您还年轻着呢,老是和我们这些老气横秋的人呆在一起,恐怕会让您憋闷难受,所以今天我们特意召集了很多年轻的孩子来宫里,这样您应该能够玩得开心一些了。”夏洛特微笑着回答,“他们都是帝国的贵介子女,都很希望能够借机会认识一下陛下呢……克洛维斯也在。您可以和他一起领舞,想来应该是很好看的场面。”

    当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娜娜莉原本心中燃起的兴奋迅速地被浇灭了。期待感变成了让人无力的厌倦感。

    她不是讨厌克洛维斯,事实上这个英俊而又略微腼腆拘谨、同时也不乏宽厚之心的少年,确实也挺招人喜欢的,可是她讨厌被强制,讨厌被人支使,讨厌被人以面带笑容的礼节施加实际上不容违抗的命令。

    可是纵使再讨厌,这种场合她知道自己还是必须出席。她是帝国的皇帝,该尽的义务是绝对不能推脱的,更何况她还可以借此去散散心,同少年男女们交谈总比天天面对宫廷的这些死板着脸的侍从和女官要来得舒服一些。

    “他们都已经来到了宫里了吗?”娜娜莉问。

    “是的,他们都来了,我们事前就跟出席宴会的客人们说了,有十到十五岁的孩子务必带过来给陛下捧场。”夏洛特点了点头,然后催促了一下,“好吧,陛下快点去换一身衣服吧,早点去接待他们,穿着一身军服去跳舞,总感觉有些……”

    “不,我不换衣服了,这身打扮我感觉很不错。”娜娜莉却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夫人的话。“现在还算是战争时期,我应该和帝国站在一起。”

    虽然大方面不得不顺从,但是娜娜莉还是不介意在某些小地方表示自己的坚持。

    夏洛特脸色微微变了,以她素来的性格,陛下一直的冷淡她默默忍受已经算是难得了,这下公然的反抗就有些过分了。

    “陛下这是向我们表示反抗吗?”她微微冷笑了起来,“如果这样的话,那也太幼稚了,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一身衣服而已。”

    “我就是想这么做,难道不可以吗?”娜娜莉毫无惧色地反问。

    就在夏洛特即将发怒的时候,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太傅玛蒂尔达连忙走到了两个人的中间,拉住了夏洛特。“夫人,陛下既然想穿这件衣服见人,那就穿吧,反正只是件衣服而已,其实还挺好看的……”

    在玛蒂尔达的劝解下,夏洛特的面色稍稍地缓和了下来。

    “陛下,我真的不希望您把我们当成敌人,虽然我知道您对我们心里有气,但是至少我们一直保护着您,希望您能够成为我们的家人……”

    她真情流露一般的话,让娜娜莉一下子愣住了。

    “在未来,您将是我的儿媳,没有人会比我更加在乎您的安危了。”亲王夫人低声回答。“请相信我吧,我爱每一个家人,只要您愿意做我的家人,那就可以得到我无限的爱护。我衷心希望,两家人、两代人之间的嫌隙和仇恨,已经造成了太多的不幸、太多的可怕后果了,流血牺牲这么多,到了现在难道还不够吗?不管您多么恨我,不管您多么讨厌我们,我都希望一切能够以这种方式结束。陛下,您可克洛维斯结婚,并且将帝国延续下去,按照这条我们已经规划好的路,纵使不大自由,但是您至少可以幸福地一路走下去……难道对您来说,还有什么更好的路吗?”

    接着,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女皇的手,“请您听听我的话吧,不管您怎么想,我是希望事情一定要如此发展下去的,绝对不容许出现什么干扰。您快点准备吧,穿什么衣服无所谓,半个小时后到偏厅来,那里现在人都要集齐了,请不要让大家久等了。”

    还没有等娜娜莉再回答,这位亲王夫人就带着自己的一群侍女随从离开了书房。

    ………………………………

    正如亲王夫人所说的那样,此时在宫廷时常举办宴会的偏厅里面,已经有一大群少年男女齐聚在这里了。

    同那些珠光宝气、在正厅当中高谈阔论的父辈们不同,他们因为平常见面的机会太少以及少年人特有的拘谨而没有喧哗,只是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了一起。

    不过,这群人其中当然还有例外,帝国宰相的长子克洛维斯-德-特雷维尔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这个年仅十四岁的金发碧眼的少年人,已经初步有了些成人的模样,穿着一件黑色的正装,步伐规整而又有力,看上去英俊又不失沉稳。

    在他父亲率领帝国大军取得罕见胜利的今天,特雷维尔家族在帝国的统治地位已经越发巩固,他显而易见将在未来成为这个家族事业的继承人、以及帝国真正的统治者。

    即使是这些少年人也知道他应该是自己未来效忠的对象,或者说是恭维巴结的对象,因此他所到之处人人都跟他大献殷勤。

    不过,他却并不因此而得意忘形,只是以淡漠的笑容回应了每个人的招呼。

    而他的旁边同样站着一个少年和他并肩而行,却并没有被多少人视线所触及。这个少年是他的弟弟勒鲁什。他长着黑色的头发和罕见的紫色眼瞳,不过仍旧十分英俊。但是与随和且外向的哥哥不同,他要显得忧郁和迟疑许多,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简直就像是个诗人一样。

    他的诡异外形,在最初的骚动之后,很快就因为公爵夫妇而归于平息,不过他还是受到了影响,从小开始就十分内向,不喜欢跟其他人来往,因而朋友寥寥无几,哪怕到了今天这样的场合,人们的目光也被他旁边的哥哥所吸引走了,没有多少人注意他——不过对他来说这倒是好事,他本来就不喜欢被人瞩目。

    克洛维斯今天心里很高兴,因为所有人现在都在为他父亲的胜利和功业而欢庆,他也由衷地为父亲的胜利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每个人都跟他献殷勤,不过看得出来每个人都保持了一点点的距离,男孩子是因为地位上的差距,而女孩们则是因为知道他已经有了一段约定的婚姻,因而早早地放弃了希望。

    对父母亲给他安排的婚事,虽然并不热衷但是他也并不反感,就好像从小要接受的那些家族教育一样,他把婚约当成了一种家族义务给接受了下来,他愿意为家族的需要而履行义务,因为他是长子,注定要继承家业的人。

    再说了,娜娜莉长得也挺可爱的。

    不过,他虽然四处张望,但是却没有看到女皇陛下的到来,反而却被意外的人缠上了。

    “您倒是春风得意了啊,殿下,看看姑娘们的眼神吧。”里卡尼希特公爵夫人的女儿丽安娜迎了上来,以一种颇带调侃的笑容看着他,“后悔自己被栓到了一棵树上了吗?”

    “我当然不会后悔了,丽安娜,我很喜欢陛下。”克洛维斯装作没有听出这个只比他小上一岁多的‘妹妹’话里的讥嘲,微笑着回应了丽安娜,“倒是你,有没有看中谁呢?”

    “看不上,都是些小毛孩儿而已,”丽安娜耸了耸肩,“再说了,我怎么敢在这里找呢,万一不小心又找到了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那又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之后,克洛维斯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了,他当然明白丽安娜在讥嘲什么。爸爸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风流了。

    “丽安娜,不要对父亲太严苛了,今天就好好玩吧。”他叹了口气,试图让丽安娜少点讥嘲。“难得今天的好机会。”

    “哦,父亲!真庆幸您舍得把这个名号扔给我……可是我能叫吗?”丽安娜却摇了摇头,“您别讥讽我了好吗?”

    也许是出于嫉妒,丽安娜对克洛维斯和公爵夫妇所生的孩子们都有一种十分强烈的反感情绪,每次碰到都忍不住讥嘲他们,因此和克洛维斯之外的本家孩子关系都闹得很糟。

    “克洛维斯,不要理她!”就在克洛维斯想要说话的时候,有一个少女走了过来,然后拉住了克洛维斯。

    爱丽丝以毫不留情的敌意视线看着丽安娜。“您似乎闹得太过分了,小姐。”

    “过分了吗?我只是跟殿下打个招呼而已。”丽安娜耸了耸肩。

    “这不是正确的打招呼方式,您应该对他心存敬意。”爱丽丝一点也没有退让,“他是特雷维尔家族的继承人,不是您能够轻易哪来打趣开玩笑的。”

    “您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家族的卫道士了呢……瞧您这么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多么尊贵呢。”丽安娜脸色一僵,然后嗤笑了起来,“明明是个野孩子,就别来掺和大人的事情了。”

    “您,这个野种也敢这么跟我说话?”爱丽丝发怒了,一头灿烂的金发也随之飘荡了起来。

    “好了,别吵了!”眼见两个‘妹妹’就要互骂出口了,克洛维斯连忙劝阻。“你们可不要在这种场合失了仪态啊,不然会成笑话的!”

    这个威胁对两位少女果然有用,她们马上互相瞪了一眼,不再说话了。

    “您自己的两个妹妹没有说话,倒是外人来兴冲冲发号施令了。”丽安娜白了爱丽丝一眼,然后转身就走,“真不知道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爱丽丝怒气上涌,刚想去再跟她理论,却被克洛维斯抓住了。

    “你没事吧?”克洛维斯关切地问,“这时候就别跟她置气了,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越招惹她她就越有精神,还不如这样大家都轻松点。”

    “对这种人就该毫不留情地打击,您太宽容了!”爱丽丝却还紧绷着脸,好像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对我们满怀嫉恨,天知道会作出什么来!您得堤防着她。”

    “好好我知道了。”克洛维斯点了点头,但是语气却好像是在哄妹妹一样。

    看着他神情,爱丽丝也明白对方的态度了,她叹了口气,“总之,我会帮助父亲保护好家族的,这些人谁也别想添乱。”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也有许多人在暗自注视着他们,包括墙角边两个正在玩牌的少女。她们正在玩最时兴的纸牌游戏,旁若无人。

    “那两个家伙似乎都是很自命不凡的样子呢。”当甩出手中的手牌时,公爵夫妇的长女欧仁妮冷冷地说。“也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自信。”

    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女童,一边玩牌一边不住地轻抚着,那是她是妹妹伊萨贝拉,公爵夫妇最小的女儿。本来一直都是夏洛特照顾她,不过因为要面见陛下还要参与宴会,所以临时把她托付给了姐姐照看。

    “您迟早会让她们为此付出代价的,不是吗?”对面的少女回答,同时也打出了自己手中的牌。

    她是玛丽-德-莱奥朗女士的女儿玛丽安娜,也是克尔松公爵公认的私生女之一,不过和她的妈妈不一样,她对特雷维尔女士的女儿、她名义上的亲姐姐并不亲近,反而和本家的长女过从甚密。

    “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欧仁妮温柔地笑了起来,然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怀中的妹妹,“是吗,贝拉?”

    “是啊,姐姐。”伊莎贝拉轻轻地点头,懵里懵懂地笑着,好像不知道姐姐到底在说什么一样。

    “真可爱。”欧仁妮捏了捏她的脸,然后打出了自己的牌,“我赢了!”

    …………………………

    随着时间的流逝,偏厅也和正厅一样,充斥着欢乐的气氛,少年人们抛却了最初的羞怯,很快就互相攀谈起来。

    然而,这热烈欢快的气氛却并没有感染到所有人,有个人依旧和这里格格不入。

    无聊,无趣,无法忍受,为什么一切都这么沉闷,都这么令人厌倦?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勒鲁什仿佛沙漠当中的旅人一样,徜徉的偏厅当中。刚刚在哥哥面前目睹了两位‘妹妹’的争吵之后,他自己走开了。

    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他太明白了,他够聪明,看得出每个人的心中所想,又不够聪明,还不能把这些负面影响都从心头抛开。

    他实在对这些事情太厌倦了,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无聊想法而争斗,毫无意义,没有终点,偏偏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能乐在其中,又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想理会任何人。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敢跟他打招呼,而他却因此更加觉得自己孤立。

    不知不觉当中,他绕开所有人,走到了阳台上。

    久违的清新空气终于驱散了大厅里面的浮华和喧嚣,他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黑暗的夜空。漫天的繁星下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像是世界将他抛弃了一样。

    是啊,自己只是孑然一身而已,他再度明白了这一点。

    虽然他是特雷维尔家族的次子,也许以后能够得到一个公爵爵位,能以令人艳羡的方式过完这一生,可是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又有谁真的需要自己呢?

    家族有哥哥继承,父母也从未像他那样要求过自己,并且照顾这他。

    然而来自哥哥和父母的关心和爱护反而让他更加明白自己只是个多余的人。没有人需要自己,也没有人在意自己,自己只是阴影下的又一个阴影而已,就像……这星光下的影子一样。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默然心想。

    就在这时,他发现旁边好像有一个人。

    触目所及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女孩,她蹲在地上,头埋在两腿之间,奇怪的是她穿着一身军装。

    很快,他就看清那到底是谁了。

    “陛下?”他失声惊呼,“您怎么在这里?”

    “我想在这里静一静,不可以吗?”女皇陛下轻轻地站了起来,一种不太友好的情绪回答,“没有碍任何人的事吧?”

    “没有碍事,陛下。”勒鲁什连忙摇头否认,然后他看了一下娜娜莉的奇怪装束,“您等下不是要出席宴会吗?”

    “我喜欢这么穿不行吗?”娜娜莉大声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你们都要来管我?连一件衣服我都不能按自己的心意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勒鲁什连忙摇头,“您……您当然可以按自己的心意。”

    “抱歉……抱歉……”女皇陛下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然后道了歉,只是眼角的泪光却无法收回,“我只是心情太糟糕了。”

    勒鲁什有些无言了,他虽然是个孩子,但是对帝国的政治当然也不是一无所知,女皇陛下所面临的压力到底来自于哪里,他当然也不会毫不清楚。而且他也确实同情这位陛下的处境。一个人从小就不能摆布自己的命运,处处受人挟制,这样的生活到底有多么不快乐,他是能够想象到一点的。

    “对不起。”他下意识地道歉了。

    “您对我说这个做什么。”女皇苦笑。

    “即使我知道没有意义,我也想跟您说声对不起……”勒鲁什仍然坚持。“但是我想请您不要恨我的父亲,有些事情真的很无奈。”

    “那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也许是因为提到了那个人而勾起了怒火,女皇突然再度愤怒了,“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把一切都一笔勾销了吗?”

    还没有等他回答,女皇陛下就继续说了下去,“您能想象吗?您能忍受吗?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就变成了一次次的煎熬,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所有对我笑脸相迎的人,都不是真心地尊敬我或者爱好,他们礼貌,但是他们摆布我,而且是不容拒绝地摆布我……你能体会吗?你能够忍受吗?可我忍受了……即使再难受我也忍受了,您以为这种生活是很轻易就能忍受的吗?不……难受,难受极了!难受极了,而且看不到希望……被人扔进了黑暗的隧道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大声发泄了好一会儿之后,女皇陛下终于恢复了平静,她略微有些气喘吁吁,但还是镇定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对一个特雷维尔说这些真是奇怪……好吧,请您当中什么都没有听到吧,我等下就去和您的哥哥跳舞,要跳多久就多久。”

    勒鲁什却没有回答。

    他此刻充塞心间的不再是烦闷,反而是一阵奇怪的夕月,一种类似于找到了同伴的喜悦。

    是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孤独的,也并不是我被这个世界所忽视了。

    生活也并不是什么意义也没有。

    “你应该不会是在笑话我的吧?”看着他奇怪的样子,女皇问。

    然而,她得到了一个颇为奇怪的回答。

    “我会保护你的,娜娜莉。”勒鲁什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住了女皇陛下的手。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为活着找到一个目的了。

    这次他没有再喊陛下,而是喊了名字。“我要用尽我的一生来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害你。哪怕整个世界抛弃了你,我也会保护你的……我发誓。”(未完待续。)

第四章 回礼

    狂欢的放纵消褪之后,很快夏尔就从最初的疲惫当中苏醒过来了,弄清楚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些什么之后,他稍稍偏过头去,然后发现萝拉还在沉睡。UU小说,www.uu234.com

    因为他刚才毫不留情的殴打,她的脸到现在还是微微有些发肿,并且眼角还带有泪痕,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裂,而且凌乱不堪。她的脖子和手臂上也还留有淤痕,肚子上甚至还留有斑斑污迹,无言地诉说着自己刚才所遭遇的可怕对待。

    我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分了?他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他继续看着沉睡中的萝拉,也许是因为还在梦乡当中的关系,她平常总是沉着的脸,现在也舒展开了,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精致的面孔现在看上去倒颇有些可爱。

    明明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不错的,为什么偏偏却要有那么恶劣的性格?夏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小心地走下了床,然后走出这个房间,回到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

    阿尔贝、加斯东等人都还在,当他重新出现的时候,这些人或敬佩或畏惧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大臣阁下。

    “夏尔,你可真厉害!真没想到你平常那么保守,这次居然当着我们的面就把她拖走了,”阿尔贝略带夸张地喊了出来,“那女人滋味怎么样?”

    “好了,别说这个了,朋友。”夏尔摇了摇头,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了一瓶酒,直接就对着瓶口扬起脖子灌了下去。

    一大口烈酒下了肚子以后,他原本有些混沌的意识慢慢地又恢复了正常。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了,我没有疯!”他马上就感觉到大家看着自己的视线有些不对,立马大声呵斥。

    “我们知道你没有疯,但是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大臣阁下?”阿尔贝问。

    “不需要你们怎么办,你们都给我保密,装作没发生过就好。”夏尔马上回答。

    “我们可以装作没发生过,可是她可以吗?她爸爸可以吗?”阿尔贝却没有发起,仍旧追问。他和夏尔关系非同一般,自然不希望夏尔因此而受到影响,“夏尔,可要早点做个准备啊。”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夏尔摇了摇头,“她不会跟她父亲说的。”

    “你都做得这么粗暴了,她还不跟父亲告状?”阿尔贝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说没事就不会有事,也许她特别爱我呢?”夏尔微笑着回答。

    他不想将萝拉弑兄的事情说出来,而且因为自己的妹妹也参与到了其中的缘故,他甚至不愿意别人想到那个地方去,所以只好开着玩笑把话题转开。

    “别傻了,那种女人怎么会爱上别人?”阿尔贝还是不相信,“你还是早点做些准备吧,话说到现在你也不用害怕那位男爵了吧?现在你是帝国的大臣,有的是人想要跟你抛橄榄枝,就算他也没办法把你怎么样。”

    “要说怕确实不用怕,不过现在我还用得着他们,正如他们用得上我一样。”夏尔平静地笑着,“好了,你们真的不用为我担心,现在你们去给我找一条裙子来吧。”

    这里原本就是交际场所,寻欢作乐的花样少不了,自然也不缺女人的裙子,很快别人就给他找了一条裙子和内衣过来,他拿着就往刚才那个房间走了回去。

    这时候萝拉还在沉睡着,他轻轻地关上了门,然后往床上凑了过去,然后伸手抚摸了一下对方的脸。就在他的手刚刚触及的时候,萝拉慢慢地张开了眼睛。

    当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之后,她的视线骤然就从混沌变得锐利了。原本柔和的线条也变得紧绷了起来,表情严峻而又忿恨,再也看不到之前的那种恬静。

    真是的,原本可以很可爱的啊。夏尔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萝拉很快就对自己的处境一清二楚了。

    她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床上和身上的一片狼藉,然后骤然抬头看向了夏尔,目光当中满是憎恨。

    “你……你……”

    “好了,不要这么看着我。”夏尔摊开了手,然后将手中的裙子扔到了萝拉的身边,“好了,换上它吧,现在你身上穿的那些已经破烂了。”

    萝拉一把接过了裙子,但是并没有立即穿上,而是继续恨恨地看着夏尔。

    “好吧,抱歉。”夏尔耸了耸肩,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之后,等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下来了以后,夏尔重新走了进去。

    “我已经跟他们关照过了,谁也不会再提及此事,并且他们都已经回避了,等下你径直离开就好了,谁也不会再关注你。”

    萝拉却仍旧满怀憎恶地注视着他,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

    “好吧,我知道你恨我……”夏尔叹了口气。

    “恨你?不,我不恨你。”萝拉突然大喊,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想要杀了你,想要一点一点地勒死你,把你刚才让我受到的苦楚,十倍百倍地偿还给你,让你在痛苦当中煎熬,让你哀嚎!”

    “也不用说得那么严重吧……”夏尔苦笑。

    “严重?到底是谁更严重?你……你再次强暴了我,让我这么痛苦,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颜面扫地!”萝拉大声喊了出来,“一个人能够对另外一个女人所做的全部羞辱,你都已经对我来了一遍了,你还指望我对你心怀善意……?你这个无耻的狗杂种。”

    “好了好了……”夏尔再度叹了口气,然后突然走上了前去,抱住了萝拉,“威胁我的话你说得太多了,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赌咒发誓要让我好看,可是现在你那我没办法,那不管你怎么认真看上去就会像个笑话。除了发泄无聊的怨恨之外,只会让我心存警惕而已……你既然是个聪明人,那就应该知道聪明人只做不说,嗯……就像是你杀掉哥哥时那样。”

    被夏尔抱住的时候,萝拉感觉好像触电一样,全身都因为不适而颤抖,但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因而也更加愤怒了。“你……你还在拿那件事来威胁我吗?你真以为抓住了一个把柄就能对我为所欲为吗?!”

    她心里知道对方说得也不错,在拿他没有办法的现在,说再多的狠话也没有意义,平白无故只会招人耻笑而已,但是心里的愤怒却难以抑制,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宣泄。

    除了愤怒之外,她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恐惧,夏尔-德-特雷维尔已经掌握了她最大、同时也最见不得人的秘密,他利用这个秘密也多次尝到了甜头,要是他觉得可以继续拿这个秘密来控制自己,来继续要挟,那又该怎么办?

    在这位位高权重的帝国大臣面前,如果没有父亲的保护的话,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今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也没人能够帮上自己的忙,正是一个明证。

    难道自己要因此而坠入地狱了吗?萝拉扪心自问。

    然后,她下定了决心,宁可大家一起毁灭,也决不让自己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她苦心孤诣那么久,硬下心肠来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可不是为了给谁当奴才的。

    “不,这不是什么把柄,一件事归一件事,既然上次我已经收过你的报酬了,那我就不会再拿那个来威胁你。”出乎她的意料,夏尔却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疑问,“之前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再提那件事,更不会来威胁你,现在仍旧有效。而且……嗯,我要跟你说声抱歉,刚才我确实太粗暴了,我不应该这样对你,至少应该给你留点美好一些的回忆才对……”

    他如此奇怪的举动,让萝拉更加感到奇怪了,萝拉提防地打量着他,想要弄清楚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至少心已经放下来了不少。

    “我不想同您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您把我放开,让我离开就好了。”

    “不管你想不想,至少现在事实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应该向前看。”夏尔无视了对方的要求,然后颇为无耻地越过了刚才的话题,“我承认我刚才确实有不对,即使你在激怒我,但是作为一位贵族,我应该仍旧对你彬彬有礼。既然过往的事情我们已经不再提了,那么这次就是我做错了,大错特错,我不仅应该跟你道歉,而且应该想办法补偿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萝拉当然不会相信夏尔会有这么好心了,马上反问。

    “嗯,我们争执的原点,其实就是一个承诺问题,您觉得我没有遵守承诺。我承认我事先没有跟你沟通好,这确实是我的不对,不过请您相信,我现在依旧十分重视和您父亲的友谊……并且一点也没有更换合作伙伴的打算。”夏尔不慌不忙地回答,“所以请您放心,您一家在未来铁道事业的优越地位是有绝对保障的,只要您不首先断绝我们的友谊,否则我一直都会以您一家的友谊为优先顺序来考虑。”

    “我该怎么相信你?”萝拉再次反问。“您说话不算数的次数还少吗?”

    “在有需要的时候我确实会不算数,但是我不会在有利可图的时候还自己破坏自己的承诺。”夏尔低声回答,“我需要您的父亲帮忙,我也十分尊敬您的父亲,他的能力和远见令我十分敬佩,我也十分需要他未来的帮助。他想要成为法兰西银行的总裁,而我也正好想要一个法兰西银行的总裁作为朋友……所以不管怎么样,我是会帮助您一家的——当然,前提是他也得帮我。”

    在夏尔的解释之下,萝拉渐渐地相信了他的话。的确,他还需要自己一家的帮助。

    身上的痛楚已经渐渐平息了,刚才的怒火也慢慢地被压到了内心的深处。

    在一片狼藉的床上,这一对男女抱在了一起,然后几乎是贴着脸说话,这样的场景要是在常人看来会有些不对劲,不过这两个人的表情却十分严肃,反而并没有多少暧昧的色彩。

    “这次联合会的理事长到底是谁?”萝拉问。

    “迪利埃翁伯爵,他是之前的铁道部部长,有威望而且又是这一行的,应该能够服众吧。”夏尔马上回答。“嗯,当然,在正式任命之前,我们会有一次装模作样的选举。”

    “这个人……好吧,倒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至少好摆布。”萝拉轻轻点了点头,“那好,我要求成为他的副手,不管叫副理事长还是叫别的什么名目随便你,反正我就要那样的位置。如果你同意了,那我就相信你。”

    “好吧……我会努力争取的。”犹豫了片刻之后,夏尔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您该放开我了吧?”萝拉冷笑了起来。

    “难道我们不能来个告别的吻吗?”夏尔笑了笑,然后看着萝拉,“我不喜欢我们两个之间拥有的全是这样的灰暗回忆,至少我个人不希望如此。那么,请为我,为我们,为我们两个家族,留下一点好的回忆吧,我发誓以后不会那么对待你了。”

    这是真心话,夏尔发觉自己当了大臣以后受尽了奉承,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了,刚才的粗暴行为也是这种得意忘形的表现,他心里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倒不是因为他特别可怜萝拉,而是他需要继续秉持着之前的那种谨慎和沉稳的态度前行。

    萝拉被他几乎贴在了脸上看着,忽然感到有些不舒服,想要别开脸去,但是夏尔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直接抓住了她的脖子,然后骤然将脸往她的脸上凑了过去。

    萝拉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的脸一点点地向自己凑近,最后贴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她的嘴唇也被覆盖上了。

    舌头侵略性地伸了进来,好像着了火一样发烫,她支吾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享受似的。

    然而,突然她重新睁开了眼睛。

    “啊!”夏尔一阵吃痛,松开了她的身体。

    他的舌头被咬出血了。

    “这是我的回礼,阁下。”

    夏尔痛得差点流下了眼泪,但还是忍痛耸了耸肩。“好吧,至少你叫我阁下了。”(未完待续。)

第六章 雄心与盛事

    在萝拉离开了之后,夏尔也告别了这个俱乐部,在暮色当中回到了自己的家中。UU小说,www.uu234.com

    比起以前的幽静,这座府邸现在已经热闹了许多,到处都能够听到人声。因为刚刚拥有了一个孩子的缘故,他家中又新雇佣了一些仆人——按照惯例,贵族妇女是不会给自己的孩子哺乳的。所以这也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他虽然并不是特别喜欢热闹,但是也只好听任需要。

    随着家中人口未来的增长,也许以后会更加还会热闹吧。

    夏洛特一向都喜欢交际,在待产的时候不得不憋了好几个月,所以生育下孩子以后,只休息了个把月恢复身体,就立刻开始重新参加社交活动,经常在家里举办宴会,夏尔对此并不热衷,不过只要妻子有交代他就捧场,倒也因此多认识了不少人。

    不过,今天夏洛特倒没有举办宴会,因为她在家里正接待一位客人。

    当夏尔来到客厅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马赛的亲戚亨利-德-拉图什-特雷维尔伯爵正在和夏洛特相谈甚欢。

    “哦,亨利!”夏尔淡漠的脸上瞬间变出了笑容,然后张开双手快步向这位远亲迎了过去。“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啊!”

    “接到了您的邀请,我怎么能不快点来呢……”亨利向他躬身致敬,然后笑着回答,“您的新府邸真是漂亮,要不是有人给我带路的话,我都该迷路了。”

    他原本一直都在马赛,在前几天的时候收到了从巴黎来的电报,要求他来巴黎一趟。发电报的人是他在巴黎的亲戚兼靠山、现在已经成为了帝国大臣的夏尔-德-特雷维尔,他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就收拾了行李,乘坐火车来到了巴黎,并且提前来到了特雷维尔大臣的府上。

    因为是亲戚,而且这几年来对自己一家十分恭顺、还经常送珍珠之类的礼物来孝敬,所以夏洛特对他的接待可谓是破格隆重,停下了一些饮宴,然后单独来接待他,在夏尔回来之前,他们已经谈笑风生很久了。

    “这里确实挺大的,我平常都觉得有些冷清了。”夏尔随口说,然后他再问,“让你一路上风尘仆仆地跑过来,真是抱歉。”

    “夏尔?”还没有等亨利回答,夏洛特突然看向了夏尔。“你怎么了?声音那么奇怪?”

    接着,她凑到了夏尔的身边,仔细地看向了夏尔。“怎么回事,声音变沙哑了,脸上也有伤口?”

    因为萝拉之前激烈的反抗,以及最后临别时的一咬,夏尔的脸上有一些浅浅的伤口,舌头也出了血,说话都不大灵便了,夏洛特一看自然就觉得不对劲。

    “啊……没什么,只是刚才在和同僚们开会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而已。”夏尔连忙回答。,“我中午的时候在招待一些客人吃午餐,结果不小心弄伤了,一点小伤口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是吗?那这顿午餐还真是让人不愉快。”夏洛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嗯,很不愉快。”夏尔叹了口气,“我还和人吵架了,差点打了起来!这些商人各个都太鬼精了,没有一个人是好摆布的。”

    但是她回头一看,发现亨利正在看着他们,于是为了避免在外人面前争执,她暂时收下了疑问。

    “时间不早了,我去让人准备晚餐吧。你还有胃口吗?有的话我就让人多准备一些。”她放缓了语气,不过仍旧十分严肃地看着夏尔。

    “多准备一点吧,夫人,一次丰盛的晚餐有助于大家相谈更欢。”夏尔暗暗松了口气,然后转开了话题,“对了,你今天在外面玩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呢?无非就是在旧地方转个几圈,都是那些地方早就厌烦了。现在这季节时不时就下雨,哪能给人什么好心情”夏洛特略有些抱怨,“再说了,我还得看着孩子啊,哪能放开心去玩。”

    因为刚刚生育,所以她最近不可避免地比以前胖了一些,虽然就夏尔看来这称不上臃肿顶多只能叫丰腴,可是夏洛特却看得很严重,心心念念地就是要恢复之前的体型,所以现在经常带着孩子到郊外去走动,饭也吃得很少。

    “这个事我得跟你道歉了,一直以来我太忙了,所以没办法分担你的压力……”夏尔略微歉意地眨了眨眼,“不过以后我会注意的,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你们两个。”

    “谁敢劳动大臣阁下您的大驾呢?”夏洛特冷笑了一下,“您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国家可缺不了您。”

    接着,她快步走了出去安排晚餐,同时也给了两个男人私下谈话的空间。

    “真的很抱歉,亨利,一下子把你叫过来,”夏尔再次跟对方道了歉,然后坐到了沙发上,“不过,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这样比较安全。”

    “我也是您这样想的。”亨利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另外,请您放心,我对您毫无怨言,事实上自从上次告别之后,我非常渴望能够再拜见您,向您表达我对您的感激和尊崇。如果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所以您可以随意支使我。”

    自从那次碰运气来巴黎找亲戚,并且真的和京城里面的亲戚搭上线之后,亨利-德-拉图什-特雷维尔伯爵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从穷困潦倒当中一跃翻身,成为当地数得着的大人物,人人都知道他背后靠山的分量因此对他毕恭毕敬。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一切是得自哪里,所以为了保住目前已经得到的一切,他也愿意为这位靠山做任何事。

    “您说得可太生分了,我只是给了您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毕竟我们是亲戚。”夏尔笑了起来,“亲戚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夏尔知道自己现在得势,所以对方这么说也正常,如果万一哪天失势了,对方可就未必还会随叫随到了。所以他也并没有飘飘然,而是依旧保持着冷静的态度。

    “说到这里,上次我还得感谢您呢,要不是您,恐怕我的妹妹可就要惹上大麻烦了。”仿佛是刚想到似的,他再度跟他致谢,“您可以详细跟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形吗?我的妹妹受到了惊吓,所以描述有些不清楚。”

    “好的,阁下。”亨利马上原原本本地将那天的所见所闻告诉给了夏尔,就连最后的善后处理工作也没有漏下。

    夏尔认真地听着对方的叙述,仔细地和妹妹的说辞进行对比,最后确认两边的说法基本一致之后,他终于放下了心来。

    “这么说来,他已经被送往美国了对吧?”

    “是啊,我们把他绑着扔上了船,是我亲眼看着的。”亨利点了点头,“船长和船员我也都认识,我吩咐了他们途中一定不许松绑,但是也不能断绝食物,就这样送到美洲去。”

    “很好。”夏尔再度笑了出来,“亨利,您果然是值得信赖的人,非常非常值得信赖的人……”

    “作为特雷维尔家族的旁系成员,作为您的朋友和下属,我有义务在本家遇到麻烦的时候挺身而出。”亨利昂首挺胸,一片慷慨激昂,“特雷维尔小姐不应该为了一些流氓的恶劣行径而受牵累,我很高兴自己保护了她。”

    尽管就族系和序列来说,特雷维尔公爵的那一支系才能算作是本家,但是亨利却无视了这个明显的事实。如今特雷维尔元帅这一支得势,公爵本人又已经过世了,没有再起的希望,他倒宁愿讨好这一边。

    再说了,夏洛特夫人追溯起来也算是长支的嫡系长女,也不算他无视事实。

    “嗯,您的努力一定会得到回报的。”夏尔突然伸出手来,轻轻地敲了一下茶几,“其实我把您叫过来,当然也不只是为了问这件事而已。亨利,陛下接下来打算扩建海军了,他准备大量追加对海军的预算——这事想必你也听到了些风声了吧?”

    “嗯,我们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声,对此我感到十分振奋。”亨利点了点头。

    自从路易-波拿巴上台以来,海军的状况一直都在改善,等到他称帝以后,更加大幅增加了对海军的拨款,虽然还没有落到实处,但是却已经让海军上下感到十分振奋。

    “那么,你现在还希望在海军当中继续高升吗?”夏尔已经变得很严肃了,“这个问题请认真回答我。”

    “我当然希望如此。”亨利马上回答,“我的家族一直都有在海上作战的传统,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一位海军统帅。”

    “那好,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会想办法为你达成的——不过,如果这样的话,你就不应该再在经济事务上面分心了,要一心一意地当个将军。”夏尔仍旧十分严肃地看着对方,“一个海军将领不应该涉足商业,哪怕背地里这么干也不行。所以如果你想要继续往军内发展的话,那就必须退出一切经营,把手上的事情都交给别人做,顶多只能占股拿一些分红而已。所以,我再问你一次,继续经营你的商业,还是在海军当中提升,你到底想要选哪一边?”

    这下亨利不能再轻松回答了,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这个问题的分量。

    沉吟了许久之后,家传的雄心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我还是想要继续在海军当中有所发展。”他满怀期盼地看着对方,“阁下,请继续帮助我吧,为此我愿意付出代价!”

    “很好,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谁叫我们是亲戚呢!”夏尔微微点了点头,“那等你回去以后,就将手中上的事情都清点一下吧,我会派人来接收的,他们会成立新的企业把你的那些家当都收拢进去,然后折算成股份,按期给你分红。以后你不能再参与经营了,一心一意地管好你的舰队吧。”

    “谢谢您,阁下!”亨利当然明白这位大臣阁下到底已经给他承诺了什么,因而有些感激涕零,“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惠的,我愿意做任何事来报答您的恩情。”

    他知道有些事情问得越少越好,否则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灾祸。

    “说到这里我还有事想要请你帮忙呢。”夏尔耸了耸肩,“夏洛特有个弟弟,嗯,也就是我的堂弟,他的名字叫欧仁,他想要参加海军……而且他的父亲已经答应了。所以,以后我和夏洛特得拜托你来照看他了,你能帮这个忙吗?”

    “当然可以,阁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公爵的儿子为什么会想要去海军服役,但是亨利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他也是我的亲戚,只要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会照顾他的。”

    “那我先替夏洛特感谢你了。”夏尔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好好干吧,朋友,有你扬名立万的时候。”

    “阁下,我想问下,陛下和您……和您的这些举措,意思是不是说,有可能要打仗了?”迟疑了片刻之后,亨利期期艾艾地问,“总感觉现在国内的气氛不对头,陆军和海军的拨款突然大幅增加,而且陛下和您……和您的举措都十分急切,好像恨不得短期内就来个大变样。”

    夏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悠然打量了对方一眼,直到对方有些惊慌失措的时候,他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很快就要打仗了,而且这次海军要派上大用场,所以……好好准备吧,亨利。请相信我,我的安排都是在为了大家好,就如同过去那样。”

    亨利还想再追问具体的细节,但是他看出来夏尔明显不想继续解释,只好按住了心头的疑惑。

    “对了,这阵子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吗?如果没有的话就在巴黎多呆一会儿吧,难得来一趟,错过盛事就可惜了。”夏尔突然转开了话题。

    “盛事?”亨利有些疑惑。

    “对啊,法兰西帝国将有皇后,难道不是盛事吗?”夏尔突然大笑了出来,“好好准备下行头吧,朋友。到时候别在陛下面前出丑!”(未完待续。)

第六章 机密与过关

    “皇后陛下?”因为毫无准备,所以亨利真的吃了一惊。⊙UU小说,www.uu234.com

    众所周知,如今的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虽然登基仅仅只有几个月,但是年纪却已经不小了,而且虽然传说有私生子,但是并没有合法的婚姻对象。

    所以他重建了帝国之后,大家纷纷都在猜测陛下会不会结婚、结婚对象又会是谁,以及陛下还能不能拥有合法的继承人。

    他没想到他刚刚来到了巴黎,这个问题就会有了答案。

    “谢谢您,阁下……”本着八卦的精神,他微微朝夏尔凑了过去,然后低声再问,“您能否透露一下,帝国未来的皇后陛下到底是谁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夏尔看到对方这一脸期待的样子,禁不住笑了出来,“好吧,既然您这么好奇的话,那么我就干脆告诉您吧……那是前瑞典王族荷尔施泰因-戈特普家族的最后一位后裔卡洛娜。”

    “一位公主?”亨利瞪大了眼睛。

    “现在也谈不上什么公主了,不过确实也是王侯的血统。”夏尔耸了耸肩,“作为主持此时的人,在外交部的时候,我选定了几个人选,并且亲自和她的父亲洽谈了,最后也征得了陛下的同意,这桩婚事现在已经敲定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正式向国内外宣布,然后举办婚礼。”

    “也就是说这一桩婚事是您促成的?”亨利眨了眨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的靠山原本就是皇帝陛下所倚赖的亲信,现在又亲手促成了帝国皇帝的婚事,可见在未来,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只会一路看涨,难怪这么年轻就可以当上大臣。看来,自己能够攀上这位亲戚真是太走运了,以后一定要想办法继续巴结他,得到他的庇护。

    “皇帝陛下的结婚仪式想必会十分盛大吧……”一边思索,亨利一边顺口问,“帝国的皇帝配上一位公主,倒也十分般配。”

    “是啊,您看,这不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吗?拿破仑陛下当年给自己找了一个强国的公主,给他惹上了多大的麻烦,所以我们为陛下找了一个安全的人选——既身份尊贵,也不会因为家族而把帝国牵涉到不可知的麻烦当中。”夏尔以一种颇有说服力的方式,掩盖了拿破仑三世无法同强国皇室联姻的尴尬,“总而言之,只要陛下得到一位皇后,那么这样一件事实本身就可以告诉国民,帝国的长治久安就可以得到保证了。”

    “可是,陛下毕竟已经这个年纪了……他还能给国家带来一个继承人吗?”亨利有些疑惑地问,“如果不能的话,那么即使娶了皇后也还是于事无补,皇位会传袭到热罗姆亲王的子孙手里……”

    “陛下还在年富力强的时候,一定可以得到合法的子嗣,让帝国国祚安全地流传下去的。”夏尔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热罗姆亲王一系以后只能继续做亲王,他们登不上帝国的皇位。”

    这突如其来的生硬态度,让亨利吓得赶紧噤声。

    虽然他不明白夏尔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但是他本能地知道,他不应该把这个话题持续下去了。

    不过,他也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在这一瞬间从窗外看到了帝国最顶尖的穹顶的真实景象——外表貌似坚固,内部却其实早就千疮百孔。

    在他小心翼翼的注视之下,夏尔重新恢复了平静,有些事情,确实需要跟人说清楚了。

    “哦,想必您已经注意到了,我并不喜欢热罗姆亲王一家。”他平静地看着对方。“或者准确来说吧,我并不希望他们成为帝国的皇帝。”

    亨利没想到对方居然一下子就跟自己说到了如此严重的话题,因此有些发愣了。

    “我……我……确实听说您同约瑟夫-波拿巴亲王关系不大好。”片刻之后,他略带忐忑地说,生怕自己又惹得对方不高兴。

    “没错,我以前和他有一些小过节,但是对我来说,过节绝对不是问题,如果只是过节的话,我随时可以向他谋求和好,哪怕求饶也没什么——我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相反向来以实用主义的态度行事。”夏尔摇了摇头,表示对方想的并不对,“我之所以站在他的对立面,是因为我的立场,没错,作为帝国的大臣,我不能够超然事外,而是必须选择一个立场。”

    “您……您是说,您有意选择了一种,一种和约瑟夫亲王一家作对的立场?”亨利感觉自己越听越是迷糊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方。

    “是啊,就是如此。”夏尔再度耸了耸肩,“亨利,既然你是我的亲戚,又一直为我们一家效劳了这么久,我就跟你透露一点实情吧。如今的波拿巴家族看上去如日中天,大家精诚团结,实际上内部是分裂的,而且是互相对立的,这种对立由来已久,然后裂痕很深,以至于我们这些外围的支持者也被牵涉到了其中,并且不得不给自己找一个立场。一派人自然是热罗姆-波拿巴亲王,另一派人是以莫尔尼先生为首,两边是难以共处的——至少莫尔尼先生不会乐意看到热罗姆亲王的家系登上皇位。”

    “所以……您是选择了莫尔尼一派?”亨利终于差不多明白过来了。

    “是的,就是这样。”夏尔点了点头。“我经过了慎重的考虑所以选择了和莫尔尼先生站在一边,至于之前的那些过节,只是一种借口而已。”

    “您……您真的笃定陛下会有别的继承人吗?”片刻之后,亨利小心翼翼地问,“如果陛下没有婚生子的话,那么……帝国的皇位就将只能落到这群人的手里啊?毕竟……”

    “这种结果必须不会出现。”夏尔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您明白吗?必须,不会,出现。莫尔尼先生和我是有共识的,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约瑟夫-波拿巴亲王成为皇帝。”

    过了几秒钟之后,亨利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分量,因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一个外乡贵族,今天头一天才得以接触帝国最高层的政治机密,并且听到如此严重的秘密,自然会十分震惊——尤其是,他发现自己已经牵涉到了其中。

    “亨利……”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尔突然叹了口气,“您看,我对您足够坦诚了吧?这些事我是绝对不会对很多人说的。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已经到了需要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了——您是我的亲戚,并且仰赖我帮助已经这么多年了,在别人的眼里您早已经是我的同党,而您也确实可以成为我的同党。如果要成为同党的话,您就得知道很多东西,比如我们的朋友是谁,我们的对手是谁,我们又应该做什么……当然,如果因为感到危险,而不愿继续下去的话,其实也可以,现在您退出还来得及。”

    夏尔摊了摊手,然后泰然自若地看着对方,“看见危险,明智地躲开,这不是胆小怕事,反而是聪明之举,所以如果您这么做的了的话,那么我绝对不会怪您的,反而会继续将您当成朋友。”

    在夏尔的注视下,亨利-德-拉图什-特雷维尔伯爵更加不自在了。

    他现在已经是公认的特雷维尔党了,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万一特雷维尔家族倒台,他也绝对会受到牵连,而现在他也发现了,夏尔-德-特雷维尔、乃至帝国本身绝不像看上去那样风光,至少前路面临着巨大的风险。

    可是,如果真的退出的话,那么自己显然就不会再得到特雷维尔家族的庇护了,之前所得到的一切不就成为了泡影?

    与其继续像之前那样庸庸碌碌地活着,还不如赌一把继续靠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靠山,以夏尔-德-特雷维尔的头脑,他至少不会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吧?

    最后,亨利下定了决心。男子汉,总是该冒险的。

    “我仍旧忠诚于您,先生。”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朝夏尔躬了躬身,“您对我的恩惠,足够我用忠诚来酬报,我是绝不会因为危险而逃跑的人,我会选择战斗。”

    “很好,那我们以后继续为此战斗吧,先生。”夏尔笑着伸出了手,然后和自己的这位亲戚握了握手,“如果不嫌弃的话,最近一段时间您可以作为客人住在这里,巴黎什么都没有,就是应酬多,您可以好好享受享受这里的生活。等到了婚礼仪式的时候,您可以参加观礼,想必那番场面足以让您回味很久了。”

    “谢谢您,先生。”亨利毕恭毕敬地跟他握了握手。

    很快,亨利就被仆人带去了一间客房休息,而这时候夏洛特也端着咖啡走了进来。

    “他的神色很慌张,你跟他说了什么呢?”夏洛特将咖啡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问。

    “我跟他说了一下我的处境和现实,然后告诉他别想着只从我这里拿好处,得为我去承担风险甚至出生入死。”夏尔从容地回答,然后拿起了杯子。“他也很精乖,明白现在想要飞黄腾达就非得靠着我不可,所以他决定继续为我效劳。”

    “在海洋上漂泊过的人就是不一样,胆量大。”夏洛特点头赞许了一声,“我们毕竟没有白关照过这个亲戚。”

    “是的,他的头脑挺好的,能看清楚形势,并且不缺乏胆量。”夏尔也同意了对方的看法,然后又笑着看着妻子,“对了,我把欧仁的事情也跟他说了,他答应以后照顾欧仁,让他的海军生涯一帆风顺。”

    “那就太好了,我最近还为这事发愁,正准备跟他说呢。”夏洛特脸上出现了些喜色,但是很快又叹了口气,“哎,只是不知道欧仁到底发的什么疯,好好的少爷不做偏偏想去海上吹风!难道待在巴黎不够舒适吗?非要去自讨苦吃!”

    她忘了自己刚刚还在赞海上的男人有气概,像每个宠爱弟弟的姐姐那样为弟弟担忧。

    “人各有志,欧仁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能强求……其实我支持他。”夏尔笑着回答,“好了,既然他帮了我们的忙,这些天你也好好招待他吧,多介绍些人给他认识——他会因此而感激你的。”

    “这个我当然会做了。”夏洛特盯着夏尔,看着他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之后,脸色慢慢变得严峻了起来,“不过有件事,大臣阁下您好像忘记说了吧,是不是也该跟我解释一下呢?”

    夏尔心里暗叫不妙,但是脸上强装作镇定,慢慢地将杯子放回到了桌子上。

    “你是指什么呢,洛洛特?”

    “我指什么你心里清楚啊?”夏洛特冷笑了起来,“我刚才不是问过吗?你刚才脸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说话为什么又口齿不清,是舌头也受了伤吗?”

    “我……我想我已经解释过了。”夏尔罕见地出现了一些动摇,但是还是强装镇定。

    “是啊,你解释过了,不过这个解释太过于牵强了。”夏洛特仍旧盯着他,湛蓝的眼睛里面凌厉的光,“是什么样的情况下,在聚餐当中一个人的脸和舌头才会受伤?我在社交界上也混了这么多年了,可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喝了点酒,大家有点没控制住。”夏尔颇为无奈地回答。“我也是因为酒才口齿不清的,过会儿就好了。”

    “喝了点酒就会出现这种事吗?”夏洛特一脸愠怒。“还有,那个‘大家’到底是谁?”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没办法,谁叫我是大臣呢!”夏尔霍得站了起来,显得十分不耐烦的样子,“我必须出席一些场合,宴请一些我不喜欢的人,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我今天请了几位银行家,他们有钱可是他们都很爱胡闹,所以我只好和他们一样胡闹了,这世界就是这样,你不愿意和光同尘就只会被人扔到一边!可是……可是别人回到家里可以休息一下,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我回到家之后却要被人这么审问?难道我就不能像一个大臣一样办事了吗?”

    看着突然发作的丈夫,夏洛特原本凌厉的眼神微微变得发软了。她也知道丈夫现在十分辛苦,每天要做太多的工作了。

    “我知道……你是大臣,你很忙,你得做很多事……我也愿意继续支持你。”

    “那不就好了吗?我每天都这么忙碌,哪有时间和你想的那样荒唐?”夏尔马上回答,“我们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争论了,总之,请你放心吧,我会尽好一个丈夫的职责的,把我能够给你的都给你,让你成为巴黎最耀眼的女主人。”

    他心虚,不想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只希望尽快糊弄过去,不要再被妻子如此难堪地追问,

    “除了要你爱我,并且一直爱下去之外,我要过你什么吗?”夏洛特反问,“我一直爱着你,并且想方设法成为你的妻子,难道只是为了让你给我华服,给我珠宝?不,我要的不是这些。夏尔,看着我,告诉我你是爱我的,是真心爱着我的。”

    “我爱你。”夏尔毫不犹豫地看着对方。“就像过去一样爱你。”

    “那好,我们不争吵了,因为我愿意相信你的话,也愿意爱你。”夏洛特垂下了视线,仿佛借此确认到了夏尔的心意似的,“你是大臣,确实有时候必须要应酬,做一些荒唐的事情,这也没办法,我也是在社交场上长大的,不会连这点事情都接受不了,你尽管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可是……夏尔,我想请你记得你自己说过的一切,信守对我的承诺。”

    “没问题,我都记得,我不会辜负在你和你爷爷面前所作出的承诺的。”夏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你是我孩子的母亲,并且永远是我的妻子。”

    一提到孩子,夏洛特的心也全部放下来了。

    孩子现在需要她去照料,她也不想再为这件事浪费时间争执下去了。

    “那你今天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她转开了话题。

    “做得很好,一切顺利。”夏尔点了点头,“我花了各种手段,威逼诱骗,终于说动了他们,让他们乐意配合我的计划,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他们已经都成了我的朋友,而且不得不听从我的调遣……对了,现在他们都求着我,如果你有想要的东西的话,跟我说一声吧,他们都会奉送给我的。”

    “那太好了。没事了,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吧。”夏洛特笑了出来,“或者……再跟我来个吻?”

    夏尔如释重负也笑了出来,然后走上前去,温柔地和妻子吻在了一起。

    在唇舌纠缠当中,夏洛特的脸微微发红了,似乎感到十分满足,并且发出了微微的哼声。夏尔也对自己终于安抚住了妻子而心里庆幸。

    确实是被人咬伤了,夏洛特心想。

    脸被划伤还有的说,舌头被咬伤——总不至于还是男的吧。

    你这个混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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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剑与法兰西介绍:
一位穿越者,来到19世纪中期的法兰西。以其勇气和智慧,不畏艰难,不惧坎坷,最终达到荣光彼岸的故事。 对朋友以鲜花相赠,对敌人以利剑相迎; 这就是,历经磨难仍傲立世间的法兰西! 这就是,荣光之所庇耀的法兰西!花与剑与法兰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与剑与法兰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