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回心转意
夏尔骤然的动作,让夏洛特变得更加羞恼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之下,夏尔居然还敢这么肆意妄为。
然而,她的惊呼却没有惹起任何波澜,两个老人都目不斜视,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夏尔这种不严肃的举动一样。
爷爷的威严让夏洛特暗自心惊,手上传来的触感更加让她心乱如麻,更让她惊慌的是,她发现无论事前怎样告诫自己,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看看夏尔的脸。
“你干什么?放开我!”为了掩饰这种惊慌,她别开了脸,然后用力想要抽走自己的手,但是却毫无效果,夏尔抓得太紧了,她怎么用力也抽不走。
这个混蛋……这个混蛋……夏洛特心中气苦,只是在心里不住地咒骂夏尔,却不敢在爷爷的旁边弄出太大的动静来。
“夏洛特,我听说你最近不太舒服,现在一看,你好像挺精神的……至少比我精神多了。”好像没有听到孙女儿的呼声似的,特雷维尔公爵慢条斯理地问,“那么,为什么这阵子都见不到你的人影啊?就连夏尔几次前来拜访你也拒不接见。好了,你先别动,跟爷爷好好说说话吧……”
爷爷的话,让夏洛特只得先放弃了挣脱的打算,狠狠地瞪了夏尔一眼。
“这个得怪我,阁下。”夏尔一边带着讨好的笑容朝夏洛特点了点头,一边回答了特雷维尔公爵的问题,“是我最近干下了一些错事。惹得夏洛特生气了……”
“是吗?是这样啊?这可不行,”公爵皱了皱眉头。“你也是岁数不小的人了,做事就应该稳重一点。别搞得好像小孩子一样,三天两头惹是生非。你看看,现在你尝到苦头了吧?现在你们闹起脾气来,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难道你不该认错吗?”
“是的,我知道,很抱歉……”夏尔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现了自己的歉意,“我会好好跟夏洛特道歉的。直到她肯原谅我为止。”
“这样才像话。”公爵微微点了点头,“夏尔,以后一定要多让让夏洛特,不然你们还没结婚就闹成这样,结婚以后岂不是要三天两头吵架?”
“当然如此。”夏尔马上回答。“我绝不敢再惹夏洛特生气了。”
“你不能只是说说而已,一定要以行动来表现,否则光说又有什么意义!”公爵低声嘱咐了侄孙一句,然后又将视线放在孙女儿身上,“夏洛特。怎么样?闹了这么久脾气也该够了吧?既然夏尔已经这么诚恳地跟你道歉了,这次你就先原谅他吧……”
听着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夏洛特只感觉心里的恼怒越发浓厚,几乎就要大声发作了。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住了镇定。
爷爷的这几句话虽然看似是在责备夏尔,但是很明显是在轻描淡写地为夏尔开脱,把这种无耻的背叛说成是什么“小孩子惹是生非”?
更别说他的话还暗地里在指责自己闹脾气了。
如果是旁人这么说的话。不管是谁她都绝不会领受袭来,但这次偏偏拉偏架的人是自己从小就敬爱崇拜的爷爷。所以哪怕心里有多般恼怒,夏洛特却也只感到喉头发堵。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她索性就一言不发,只是斜睨着夏尔,看看他还能再进行什么厚颜无耻的表演。
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想将我的怒气磨平,就想让我忘记了自己所蒙受的耻辱?痴心妄想!
“夏洛特,今天就这样吧,难道你还真要赌一口气,把婚约都取消掉,让我们兄弟两个也伤心、让整个家族都蒙羞吗?”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特雷维尔侯爵也骤然开口了,“夏尔这事儿确实做得不对,不过归根结底,他只是犯了一些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说真的,这种错,哪有人会不犯呢?更何况是夏尔这种现在这种地位,总会免不了有些狂蜂乱蝶喜欢围绕着他转的,他一时糊涂也很正常……”
他的语气也同样轻描淡写,说得夏尔只是因为被勾引了而一时冲动而已,因而犯下了一点小错。
他当然不会告诉夏洛特,他不仅不把孙子在外招蜂引蝶当回事,还曾经处心积虑要为孙子找情人。
在两位老人殷切的目光的注视下,夏洛特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着,微微低着头看着地板。
为了让自己不当场发作,她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留下了浅浅的齿痕。
是啊,一时糊涂……偶然犯下的错,一件小事——大家都是这么看的吧,只是我在无事生非而已。
她其实从一开始就心里明白,在老辈人的心里,这种事本来就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老辈人的想法,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慢慢抬起了头来,冷冷地凝视着夏尔。
连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吗……?她好像是在质问。
“我犯下了大错,夏洛特。”在对视了片刻之后,夏尔叹了口气,“我知道让你现在就原谅我恐怕有点儿难,但是,我真心希望你能够继续我们的婚约,和我共度一生,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求你了,原谅我吧。”
听着夏尔饱含着深情的哀求,夏洛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断然回击。她避开了夏尔的视线,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装作听而不闻。
手心传来的温热,最后变成了无尽的酸楚。
“你还想欺骗我吗?”最后,她低声质问。“不……已经够了,这些话你留给其他人吧,我不想再上当了,也不想再听了。你也没必要让自己受苦,陪伴在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身边……”
“不。我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夏尔连忙抓紧了夏洛特的手,生怕她突然拂袖而去。“你说我是为了你的嫁妆、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来娶你,这是大错特错了!今天当着这两个老人的面。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的,或者你们家的财产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可以立下契约,你对你的嫁妆、你应有的财产、甚至我的财产都具有支配权!另外,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绝不会是那种为了讨人欢心而随便结婚的人,洛洛特,别忘了。是我主动向你求婚的!我想娶你,只是因为爱你,是的……我爱你,一直都爱着你,所以我才想跟你结婚!”
这突如其来的激烈表白,让几乎每个人都愣住了,特雷维尔家族的三个长辈,都面面相觑,看着平素沉稳的夏尔突然发疯般的狂吼。
“真是不害臊。到了这个年纪,还在女人面前说什么爱不爱的。”特雷维尔侯爵轻轻耸了耸肩,然后在心里下了一个略带调侃的评论。
不过,就他的经验来看。女孩子总是会吃这一套的。
看来,自己的孙子毕竟还是一个流淌着特雷维尔血脉的人啊,有些事情毕竟无师自通……他又略带点欣慰地想。
如同特雷维尔侯爵所预料的那样。夏洛特被夏尔这一番突然的表白所震动了,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夏尔,好像是在评判他这一席话到底有几分真诚。
理智告诉她也许这又是来自这个人的新一番花言巧语。然而心里存在的一点侥幸,却又让她禁不住去想夏尔也许是真诚的。
如果既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讨老人欢心而想要同我结婚的话,那么求婚的理由也只剩下那么一个了吧……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不,还是难以相信。
蓦然升起的疑虑,打消了她心里的这点遐想。她被夏尔伤得太厉害了,以至于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相信他。
自己之前也是这么相信了他的保证,一次次地屈从了他的意见,一次次地迎合了他的志趣……结果,得到的却仍旧只是无耻的背叛。
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信心再相信下去了。
然而,她片刻之间的动摇,却被夏尔完全抓到了眼里。
夏洛特……就是如此地深爱着我啊……一种莫名的感动,充塞到了夏尔的心头。
那是一种真正的歉疚感。
“夏洛特,我要是告诉你最近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肯定不会相信,但是我真的活在一种惶恐当中,深怕你抛弃我,毁弃掉了我们从小就立下的誓愿……难道我们不是一开始就打算一起光耀门楣的吗?你怎么能够从这么光辉的事业面前逃离呢?”说到特雷维尔家族的事业之后,他无意之中换了一种语气,低沉而又饱含深情,“今天正好有两个老人在场,你就容我说几句题外话吧……我们一家已经饱经磨难,好不容易才趁着时局的变幻才重新爬到了顶端,我们付出了惊人的努力和代价,所以……我们现在再也不应该经受任何波澜了,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它因为我们的一时怒气而蒙羞吗?夏洛特,我相信,没人比你更加爱这个家族了。这个姓氏值得我们每一个人珍视,它的荣光需要我们一起来努力守护。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自己可以和你结合在一起,将这个姓氏延续下去——我们都是特雷维尔家族的传人,我们的结合,比菲利普或者欧仁未来的婚姻,更加能够代表特雷维尔的荣光,不是吗?”
平心而论,作为一位穿越者,夏尔的家族观念并没有这么重,对所谓“特雷维尔的荣光”更加兴致缺缺,但是既然夏洛特最吃这一套,那么他也不介意表现一番了。
正如夏尔所期待的那样,听到了夏尔的这番话之后,夏洛特显然产生了一些触动,她不安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爷爷。
“说得没错,夏尔。”这是,特雷维尔公爵突然开口了,他赞同了夏尔的说辞,“我们兄弟两个都在革命里面吃尽了苦头,之后为了前程又不得不装作分道扬镳,所以当时我们一直就对此忧心忡忡。生怕在我们故去之后,我们的后人形同陌路。让特雷维尔家族变得四分五裂。正因为如此考虑,我和维克托才定下了这个婚约。让家族重新融为一体,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当中抱成一团,披风斩棘,渡过一切可怕的风暴,傲然屹立在人间!”
然后,他又看着夏洛特,从病体当中勉强鼓起了力气,一字一顿地说了下去。
“所以……夏洛特,你应该明白了。你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结婚,也是为了特雷维尔家族而结婚,这也是我立下了那样一个遗嘱的原因,明白了吗?我要你们两个延续我们兄弟两个的血脉,并且守护这个家族,而你……我是了解你的,你发自内心地热爱这个家族,不是因为它能够给你多么优渥的生活,而是因为这个姓氏本身!那么你怎么能够抛弃你所珍视的这一切。独自选择逃离呢?”
“不……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抛弃家族呢?”公爵的指责让夏洛特几乎无所适从,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我从没有想过啊!”
再没有什么指责比公爵的这个更加能够伤到夏洛特的心了,她怎么可能不爱这个家族呢?
“没错,我打算在你结婚后。把家族的财产都交给你支配。而夏尔刚才的话,你刚才也听到了吧?他也是打算将自己的财产交给你来支配……”公爵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弟弟,“维克托。对这种安排,你有意见吗?”
“哦。我没有意见,这样挺好的。我和夏尔平时都有大把的事情来忙。早点交给有闲暇的人来打理也好。”特雷维尔侯爵笑着点了点头,“我打算等他们两个结婚之后,就将我那边的财产都交给夏洛特来支配。”
他当然是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的,反正对他这种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花大钱的地方了,他死后,财产除了孙女儿的那部分之外也会到夏尔那里去,现在交给夏洛特只是让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并没有什么麻烦——难道夏洛特会亏待了他的用度?
“很好。”公爵赞许地点了点头,“所以,夏洛特,你看到了吗?等你结婚之后,以后你就是特雷维尔家族的女主人了,甚至都不用等我们两个过世!你难道会拒绝这种安排吗?”
夏洛特当然没有拒绝。
此刻的她,甚至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好似天旋地转。
成为整个家族的女主人,这不正是她从小就梦寐以求的一切?
只是,如果这一切需要靠牺牲掉自己的一切尊严来换取的话,一切没有意义。
但是……如果不爱自己的话,夏尔又何必作出这种安排呢?
各种思绪都盘桓在她心头,让她心烦意乱。她看着仍旧拉着自己手的夏尔,好像在确定,他的表白到底有几分真诚。
“夏洛特,好啦,你就别生气了。”夏尔仍旧朝夏洛特微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她的手,“我今天已经跟我爷爷还有你的爷爷都已经说了,我绝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这种犹如小孩子讨好一般的动作,却更加能够勾起夏洛特对往日的美好回忆,看着夏尔的眼睛,她终于动摇了。
“难道你希望我到死都不能瞑目吗?”爷爷的质问又突然响彻在了夏洛特的耳边。
不,她不能这么做。
“夏洛特,我知道我光说漂亮话是无法得到你的信任的,所以……我打算用行动来证明。”夏尔慢慢地将夏洛特拉到了怀里,“我去年为了演习的事情去过勒芒市,在勒芒的郊外,在卢瓦尔河畔,我看到了一大片美丽的乡村。那里的景色美极了,到处都布满了葡萄园,放目远处,在那淡蓝色的天边,有着许多园林和古堡,在古堡的旁边,是一望无垠的河面……我打算花大钱将它们都买下来,我要买下一大片的土地,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而它……都是你的,只会记在你的名下,成为你夏日消夏的地方,我不需要你的财产,而愿意将一切都奉送给你,只要你开心。”
也许将钱投入到收益率很低的土地上会损失很多金钱,但是为了讨取夏洛特的欢心,夏尔愿意这么做。“这下你再也不能说我是为了利益而故意同你结婚了吧?没错……我爱你,真的。”
点点泪花出现在夏洛特的眼眶边,然后慢慢地滚落了下来,在她白皙的脸上划出了两道光亮的泪痕。
她终于相信了,夏尔是真心希望同她结合,然后共度一生。
“再也不背叛我了吗?”含着眼泪的夏洛特,在夏尔旁边低声呢喃,“会一辈子和我呆在一起吗?”
“愿意极了!”夏尔大笑了起来。“我说过,我会为你奉送一切的,你等着吧!”
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他骤然低下了脖子,痛痛快快地吻住了夏洛特的嘴唇。
然后,他重新抬起头来,在三个长辈或惊讶、或赞许的视线当中,他以那种征服者的气概,大声向自己的伯父下了一个命令,“去叫公证人和律师吧,今天我们就可以立下契约,把我说的一切都写下来!”
在夏尔的大笑声当中,夏洛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也爱你。”
夏尔再度低下头来,又给了夏洛特一个长长的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团结一心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夏尔一直都拥抱着夏洛特,给了一个长长的吻。直到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松开夏洛特的腰肢。
接着,他扶住了夏洛特的双肩,满怀心痛地注视着夏洛特已经十分憔悴的容颜。
然后,他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夏洛特略有些发黑的眼眶。“抱歉,真的很抱歉……夏洛特,你等下好好休息一下吧,可不要让自己生病了……”
“如果你不再让我伤心的话,我会好起来的。”夏洛特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凄凉的笑容,“否则,你再这样说一千句安慰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不起……对不起……”夏尔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将她又抱在怀中不住口地道歉。
经过了这么多的努力,夏洛特总算回心转意,同意原谅夏尔这一次的过失,继续两个人之间的婚约……但是,正如爷爷所说的那样,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铺在两个人面前的还有长达几十年的路程,甚至比他们已经走过的年岁还要长。
他现在终于已经能够理解这一份沉重,并且决定认真对待这一段即将缔结的婚姻,
“夏洛特,我很高兴你能够想清楚……”这时候,特雷维尔侯爵轻咳了一声,“我就说嘛,毕竟你也是家族的一份子,不会不识大体。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就按之前商量的条件来准备吧,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等你到我这儿来之后,你是绝对不会受到什么亏待的。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菲利普能够给你的我同样也能够给你……哼。要是你以后在夏尔那里受到委屈了,尽管跟我说吧,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特雷维尔侯爵这种略显诙谐的语气让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就轻松了不少,就连夏洛特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些许笑容。
“叔叔,您说得对,其实结婚还不就是这样吗?总会闹出这样那样的事情,让人心绪不宁、争吵不休,夏尔和夏洛特只是提前体验一下我们已经体验了多年的生活而已,这样也好。可以让他们为以后的生活做出一点心理准备,至于告状就不用了……年轻人嘛,吵架是常事,放着不管自然而然就会平息下来,您要是硬来掺和进去,那反倒会让架越吵越大,闹得不可收拾了!”
“夏洛特这样的好孩子,可不会这么不通情达理。”老人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只要她受到委屈了。那肯定是夏尔的不对,我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为了让夏洛特高兴,老人不停地说一些逗弄夏洛特开心的话,至于他本心里孙子和侄孙女到底孰轻孰重。恐怕就连夏洛特心里也十分清楚。
“好了,维克托,你就不要再拿年轻人寻开心了。难得你来我这儿一趟,今天就在这里吃顿饭吧。”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特雷维尔公爵终于开口了,“很久没有跟你说话了。今天正好有机会,下午我们聊聊吧。”
看着哥哥满是疲倦和憔悴的面孔,特雷维尔侯爵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最后变成了忧虑跟伤感,
“好啊,放心吧,在你过去之前,恐怕我还能看你很多次呐!”
然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他又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看着夏洛特父女。
“不过,结婚这个事儿是一码事,还有另一码事我也想跟你们说说……”
“怎么了?”小特雷维尔公爵看着叔叔的表情变得这么凝重,连忙问。
“其实这是也没什么……”老人先是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朝夏洛特点了点头,“就是我有个安排,想要征得夏洛特的同意。”
“是什么事呢?”夏洛特疑惑地反问,“您尽管吩咐我吧,不用说得这么严肃呀?”
“其实这事儿说大也不大……”特雷维尔侯爵又隐蔽地朝夏尔打了个眼色,然后继续说了下去,“是这样的,其实我不说恐怕你们也知道,我和夏尔最近一直都在忙着策划在巴黎发动政变的事宜……”
发动政变!
虽然特雷维尔侯爵的语气十分轻松,但是他的话毫无疑问在除夏尔之外的所有人那里都引发了巨大的震动,所有人都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怎么回事?维克托,仔细跟我说说!”特雷维尔公爵连忙问了起来,然后他又重新恢复了镇定,长叹了口气,“呵,你们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动手了啊……”
“什么你们我们的,到了现在还分什么你我啊?大家不都是在一起了吗?”他的弟弟忍不住笑骂了起来,“好啦,你听我详细说说吧。”
接着,他以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将夏尔策动下罗特列克子爵和吕西安等人制定的计划,大致地都给说了出来。
说完了之后,他用力挥了挥手,做出了一个挥动马刀砍下去的手势。
“总之,只要这个计划实施,我们的反对者都会统统完蛋了!到时候,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的脚步,法兰西帝国将会重新屹立在世间!”
“然后我们要对一个可笑的波拿巴俯首称臣。”特雷维尔公爵颇为阴郁地叹了口气。
“即使是一个可笑的波拿巴,只要能够给我们想要的一切,那他就是伟大的波拿巴。”特雷维尔侯爵微笑着回答,“难道不是吗?”
“是啊……”公爵再度叹了口气,显然显得有些意气消沉。
虽然能够面对现实,但是他无论如何都看不起路易-波拿巴,完全不想看见他成为帝国的皇帝——更何况,波拿巴家族重建帝国,那就代表他的整个政治生涯都已经完全结束。再也无法在国家政治层面上发挥重要作用了。
即使是已经行将就木,一位曾经叱咤于国家政坛的政治家。仍旧不可避免地会对这种现实感到颓丧。
“行啦,到了现在还懊恼什么呢?谁叫波旁们那么愚蠢。轻易地就断送了好不容易才复辟的江山?”仿佛是看出了哥哥心中的郁闷,特雷维尔侯爵大笑了起来,“当时你当大臣的时候那么意气风发,肯定没有想到过今天吧?哈哈!不过别担心,以后我和夏尔会重新扛起你手中的旗帜的,你就安心吧。”
虽然看上去是在安慰,但是争强好胜的特雷维尔侯爵,其语气里总有一种“到最后还是我这边赢得了胜利”的得意感。
他终究是赢得了和哥哥的竞赛,在难以测度的时势变幻当中爬到了国家的顶端。带着自己的孙子压过哥哥。
“哼,你赢了,你赢了,你该开心了吧……”
特雷维尔公爵自嘲地叹了口气,然后突然满含恼怒地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而小特雷维尔公爵受此无妄之灾却也不敢争辩,只好悻悻然把脸别到了一边。
赢了这一阵之后,特雷维尔侯爵的心情自然十分开心,不过为了不更加刺激哥哥。他重新转回了话题。“就为了这个政变的事情,我和总统一直都在为发动的时机而伤神,不瞒你们说,我们商量过几个日子。但是都觉得突然性不够,难道对我们的敌人发动全面打击,让他们在猝不及防之下全部束手就擒。后来……总统就想到了一个主意。为什么我们不在夏尔的婚礼前夜动手呢?这样不就可以达成完全的突然性了吗?而且那个时候总统和我们都可以不让人怀疑地聚在一起,可以从容地指挥这场政变……”
“爷爷。你是说要在婚礼之前发动政变?那我们的婚礼怎么办?”夏尔按照爷爷事前的安排,正好惊诧地喊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的语气中的惊诧十分自然,好像真的是现在才得知这一个安排一样,这也是老侯爵的用意——为了不让夏洛特不开心,他准备把这件事说成是总统的私下决定,而将夏尔变成不知情者。
“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是刚刚才做出决定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特雷维尔侯爵笑着摇了摇头。
接着,他将视线放到了特雷维尔公爵三人身上,“好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你们看怎么样?”
“不,别这样!夏洛特和我的婚礼可是筹备了这么久的大事,怎么能够临时安排这种事情呢?”夏尔连忙抗议了,“爷爷,合适的日子还有很多,我们另外再想一想吧。”
“比这个更合适的日子,我倒是找不出来了,孩子……”特雷维尔侯爵仍旧看着他们三人,然后叹了口气,“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而已,你们如果觉得不合适,那么我们再议吧。不过你放心,总统绝对会将你的牺牲看在眼里的,他将会亲自出席你们的婚礼,并且为你们祝福。”
虽然很惊诧,但是特雷维尔公爵和他的儿子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最后都点了点头。
从功利的现实主义角度来看,确实在近期没有比这个更加合适的时机了。
最后,视线都转到了夏洛特身上,等待着她的决定。
难以用言语来描述夏洛特此刻的心情,她睁大了眼睛,有些迷惑地思索着。
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不是一个征询,而是一个命令。在这个问题上,她只能按照总统和叔公的决定行事。而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推翻整个计划。
这是她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婚礼,这是她一生唯一的一次婚礼,结果……却仍旧免不了将会被染上血色。
然而……借着这一抹血色,她却能够亲眼在自己的婚礼上,见证自己一家成为整个法兰西最为荣耀的权门。
惋惜与振奋在她心中激荡交织,让她说不清这到底是喜悦还是苦涩。
但是她知道,她能够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很好,那就这么安排吧。”
“好极了!夏洛特,我就知道你看得清!”眼见夏洛特如此干脆,特雷维尔侯爵大喜过望,“那就这么办吧!夏尔,你也别犹豫了,夏洛特都比你干脆!”
“好吧……那就这样吧。”夏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意了下来。
虽然看上去不情不愿,但是夏尔实际上心中是大大松了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被放下来了。
“那好,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祝你们婚后一切顺利吧,孩子!”特雷维尔侯爵十分高兴地拍了拍手。“好了,我们先去休息下,然后准备吃晚餐吧,今天说了这么多,搞得我都有些疲惫了。”
“我马上吩咐仆人去安排!”小特雷维尔公爵连忙答应了下来。
“对了,夏洛特……”特雷维尔侯爵走到了夏洛特身边,关切地朝她又笑了笑,“总统很快就会颁下谕令,要没收奥尔良家族在法国的一切资产,夏尔刚刚跟你说过的勒芒的宫堡和庄园也在其中,他会将它们都买下来,然后那里都是你的了。到时候我也想去那里消消夏,夏洛特,你看你同意不同意呢?”
他有意大献殷勤,暗示夏洛特如今的女主人的身份。
“当然可以了,爷爷,您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我的就是您的。”夏洛特恭敬地回答,丝毫没有在旁人面前的倨傲。
“夏洛特,现在你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吗?以后千万不要再任性行事了……”这时,特雷维尔公爵突然对夏洛特告诫了起来,“操持家业是一回事,你记得千万不要怠慢往日的朋友!”
事到如今,只要夏尔和夏洛特结婚,其实特雷维尔家族两个主要支系的合流就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实了,再玩什么两面下注那肯定是骗自己,没有任何人再会相信特雷维尔公爵一家对恢复波旁王室的旧江山还有什么兴趣。
然而,即使如此,特雷维尔家族仍旧不打算跟那些顽固的正统派贵族完全决裂,在公爵看来,同他们保持一定的良好关系是有必要的,没准以后什么地方就用得着这些人。
“我明白的,爷爷。”夏洛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完全理解爷爷的暗示。
不知不觉当中,她已经开始扮演她憧憬已久的角色了。
…………………………
“特雷维尔小姐,您不要太过于得意忘形了了!”
就在特雷维尔家族的成员们已经达成了默契的时候,一场小小的争执,却正在城区内的某个破败的小教堂当中上演。
萝拉-德-博旺小姐情绪激动而且满怀憎恨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出现了罕见的潮红,再也不复往日的冷漠。
“您真的以为,您可以任意支使我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威胁与狂怒
寒风在街巷间呼啸,天空已经在飘落点点白雪,慢慢降临的夜幕让整个世界都带上了一层阴沉的色彩。
在这座阴森破败的小教堂当中,萝拉恼怒地看着芙兰,呼吸变得有些异常的急促。
在昏暗的光线当中,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的影子在地上不住摇动,犹如正在择人而噬的妖魔一般。她的脸上再也看不见往日的艳丽,反而看上去只剩下了无尽的愤怒。
高悬于墙壁上的十字架中,圣子忧伤地看着他的子民,仿佛是在哀叹人间为何永世得不到自己的救赎。
然而,在场的两位小姐,没有一个人在意到他。她们只是在互相对视着,谁也不愿意显示出半点退缩。
在几个月前,就是在这座破败的小教堂里,她们作出了杀死萝拉的哥哥莫里斯-德-博旺先生的最后的决定,宣判了这位银行家继承人的死刑。
而到了几个月之后,她们之间再也没有了当时的那种虚伪的友谊,彼此之间只剩下了毫不掩饰堤防与憎恶。
然而,即使是同样拥有才智、决断和无视道义的勇气,她们之间现在仍旧是有高下之分的。
“特雷维尔小姐,您不要太过于得意忘形了了!”萝拉-德-博旺小姐情绪激动而且满怀憎恨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出现了罕见的潮红,再也不复往日的冷漠。
“您真的以为,您可以任意支使我了吗?!”
她的语气十分强硬,带着一种绝对不容忽视的冷意。虽然萝拉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一个莫大的把柄攥在了面前这个已经毫无顾忌的少女手中,但是她更加清楚。此时绝对不能对她示弱,否则自己只会更加受制于人。
然而。令她心中失望的是,她的斥责并没有对面这位特雷维尔小姐有半分触动,她的脸平静而又冷漠,连一丝的迟疑和害怕都没有。
这位如今在社交界声名鹊起的名门小姐,今天仍旧漂亮得让人赞叹。她的面孔柔润而又白皙,温和而又不失俏皮,碧蓝的眼睛貌似好奇、却又不失灵动地注视着对方,好像一个孩子一般天真烂漫。她的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帽子,蓝宝石耳环藏在散于两肩的金色头发当中若隐若现。散发出柔和的光泽。
这种美丽,让萝拉都忍不住有些心折。
而且,萝拉深深地知道,她所拥有的绝不只是美丽的外表而已,在曼妙的身材之下,跃动着一颗无所顾忌而又冷酷狡诈的心——正如萝拉自己一样。
我倒是忘了,她是那种吓不住的硬茬啊。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暗暗后悔了起来,毕竟现在她没有和这位小姐谈崩的半点理由。
就在这时。一直在注视着她的芙兰终于微微动容了。她的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充满了少女的妩媚与明丽,却让深知其底细的萝拉心里发寒。
“德-博旺小姐,难道以我们之间的友谊。我想要和您见见面也是非分之举吗?您这样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我倒不知道您原来如此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真是让人开心。”萝拉努力压抑住了自己心中的厌恶和不安,冷冷地回答。“不过,不是您之前自己也说过的吗?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外。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少见面可不是等于说不见面,不是吗?”芙兰的脸上仍旧微笑着。“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经过当面而告诉您我接下来的打算。”
虽然她的语气不乏尊敬,但是萝拉仍旧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告诉我接下来的打算!’
这么理所当然的话,真是将我当成了可以随意支使的手下了吗?呸!
萝拉心里一阵大怒,但是心里只能强行抑制了下来。
“嚯?打算?到底是什么打算呢?我倒是想听听呢。”她毫无热情地回答,显然口不对心。
“德-博旺小姐,您难道忘了我和您的约定了吗?”眼见对方这么兴趣缺缺的样子,芙兰轻轻地挑了挑眉头,好像有些不悦,“这样可不好,我出了那么大力,好不容易才让您得到您想要的一切,难道您竟然会遗忘我的忠诚吗?”
这种饱含威胁的暗示,让萝拉不得不暗自咬牙切齿。
“说吧,您想叫我做什么!”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想和这个人多呆片刻了,不然肯定会忍不住要发狂。
“哦,别这么着急,我想要您做的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而已。”芙兰不慌不忙地看着萝拉,“我想,遵照我们的约定,您偿付我的忠诚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虽然她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是萝拉仍旧不禁心中一凛。
在协助自己杀死哥哥的时候,这个人就曾经提出了一个半年的期限,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差不多也该到时间了。
只是……该死的!都已经得到了梦想中的一切了,我才不想陪着这种人做什么见鬼的梦呢!她在心里破口大骂。
“您到底想做什么?”
“恐怕您知道的吧?我的哥哥,就要结婚了,而且婚礼很快就将举行。”芙兰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突然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是啊,我当然知道了。”萝拉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芙兰,想要从她脸上找出痛苦的痕迹,“事实上我父亲将是婚礼的重要嘉宾呢,我们将会出席婚礼,然后祝福他们,见证他和那位特雷维尔小姐幸福一刻的来临……”
让她失望更有些敬佩的是,芙兰仍旧保持着平静,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异常来。
“没错。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就是如此。”
即使最近以来。她早已经习惯了各种打击来折磨自己的心,但是在心底里她仍旧对这个消息感到黯然神伤。但是。从骨子里带着的傲气,令她以绝大的自制力,让自己在萝拉的面前没有显露出半点软弱来。
虽然她之前巧妙地诱使夏洛特发现了哥哥在外偷情的事实,并且如她所愿夏洛特也大发雷霆,离开了哥哥,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兄长并没有因为这种小小的挫折而放弃同夏洛特结婚的打算,反而想尽办法想要哄得夏洛特回心转意。
在怒火中烧之余,她却暗地里发现了一个机会。一个也许称不上机会但是如今也只能一试的机会。
“所以,您之前跟我说的时机已经来临了。”强行将各种心绪压在心底之后,芙兰低声说。
“什么意思?”萝拉疑惑地问。
“为了讨取……讨取那个人的欢心,我的哥哥花了一大笔钱,”芙兰几乎咬着牙说,“准确来说,他几乎花掉了他所有能够动用的钱去一个见鬼的乡间大肆购买地产。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了吧。”
确实不用她多说了,萝拉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位特雷维尔先生既然花了这样一笔大钱,那么资金肯定陷入到了枯竭当中。如果这个时候被一直和他牵涉很深的德-博旺一族勒紧资金的缰绳的话,那么肯定会陷入到一种十分窘迫的境地里。
“您是说要我家同他终止合作,然后从他手里收回融资?”萝拉反问。
“您明白了就好。”芙兰点了点头,“我估算过了。只要您这样做,那么我的哥哥几乎肯定就会动弹不得,这么大的资金。他一下也没法去找别人帮忙筹集……”
“然后您就打算眼睁睁看着他一筹莫展,事业陷入失败?”萝拉再问。
“不。当然不会了,怎么可能!”芙兰奇怪地看了萝拉一眼。“只要您做到了这一点,接下来不就是我出来的时候了吗?您就像当时承诺的那样,勒住了我哥哥的脖子,而那时候……我再出来向您求情,用我的友谊来感动您,让您退后一步……到时候,不正是我拯救了他,而有资格提出任何要求了吗?”
原来是这样……萝拉心里恍然大悟。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再度瞟了芙兰一眼。
好家伙,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这种无法宣诸于口的欲念,居然敢于这么处心积虑!
明明长得这么漂亮,又出身名门,偏偏却抱有这么邪恶的欲念……上帝的安排真是让人迷惑不解。
太令人厌恶了,不,太令人欣赏了!如果不是因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恐怕自己都会忍不住同她交个好朋友吧!
只可惜,现在是不可能了。
“哼……您是想叫我惹起一切仇恨,而自己却来扮演救世主?”萝拉嘲讽地笑了起来,“结果人人感激您做了好事,就把憎恶都投到我的身上……?这还真是明智的做法啊,特雷维尔小姐……”
“虽然有些委屈您,但是我会感激您,并且会想办法报答您的。”芙兰脸上仍旧摆出了微笑,犹如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似的,“再说了,难道您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习惯被人厌恶吗?再多一点也无妨。”
萝拉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很好,很好。
然而……自己能给她的,只能是一个否决的回答。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我想,您的想法是难以实现的,因为我的父亲不会同意这么做。”萝拉冷淡地回答。“而我不能违背我父亲行事。”
她心里十分清楚,她的父亲是怎么也不可能同意这种安排的——姑且不提他本来就十分欣赏那位先生这件事本身,哪怕单从经营策略上来说,父亲就不喜欢这样得罪当权派。
如果父亲不同意,她是没有资格作出这么重大的决定的。
“不,您必须这么做。”芙兰毫不让步,“这是我的要求,您必须这么做!”
“嗯?!”萝拉睁大了眼睛。
“我不管您有什么难处。总之您必须办到这件事,否则后果您自己清楚!”芙兰毫无顾忌地看着萝拉。再也没有了任何伪装的亲切,“事到如今您应该清楚。您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您是在威胁我吗?”萝拉恼恨地喊了出来,“您好大的胆子!”
“没错,如果您觉得这是威胁的话,那么……我就是在威胁您!”芙兰毫不退让,“我再给您半个月的期限,不管您怎么做,是说服父亲也好还是瞒着父亲也好,总之您一定要做到这一点,不然的话。我想您知道我会怎么做。”
“凡事要有限度,特雷维尔小姐!”心急之下,萝拉再也顾不得仪态了,大声朝芙兰喊叫着,“您真的以为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吗?”
“哈哈哈哈,限度?事到如今您跟我谈限度?一个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的凶手!”芙兰看着怒气勃发的萝拉,突然忍不住失笑了起来,“社会就是人凌驾于人的头上,只要超脱于凡俗之辈就可以为所欲为。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任何手段都是正确的……这不是你们教给我的道理吗?如今您却跟我说什么限度……哈哈哈哈,德-博旺小姐,恕我无理。原来您还是脱不了那点泥土气呀……”
“你这个婊子……”
萝拉怒瞪着芙兰,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因为出身而被人鄙视。尤其是被那些自恃为名门高第的小姐们鄙视。她在当年的画室生涯当中,用狂妄的态度和毫不留情的手段在这些人当中建立的声望。哪怕是玛蒂尔达,也不得不将自己作为对手而正面应对……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告别这种鄙视了。
然而。今天她再度受到了这种足以令她发狂的攻击——而更加令她怒不可遏的是,在这种攻击面前,她居然无法还击。
愤怒、恐惧、懊悔交织在一起,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全身都不禁颤抖了起来。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双手,准备向芙兰走过去,亲手终结这个胆敢对自己不敬的混账。
随着她的动作,影子在地上摇晃,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魔,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吞噬干净。
婊子,去死吧!
“您可别冲动呀,小姐!”正当萝拉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除掉这个恶魔的时候,对方悠然自得的声音在她耳畔突然响了起来。
她微微定下了神来,然后以那种可怕的视线盯着芙兰。
“德-博旺小姐,我十分理解您的想法……嗯,处于您此刻的立场来看,杀死我恐怕是最能够一劳永逸解除后患的方法了吧……”虽然说的是这么可怕的事情,但是芙兰的表情仍旧十分平静,犹如是在说他人的生死似的,“但是,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坚决果断是好事,但是如果有欠考虑的话,那就是鲁莽盲动了啊……”
萝拉仍旧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只是身体的颤动却渐渐平息了。
“姑且不说您到底能不能杀死我,就算您真的能够办到……”芙兰轻灵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心地和萝拉保持着一个能够保证安全的距离,“难道您真的以为,我会傻到不做任何准备,就这样跑到您面前任您宰割?哼,为了避免您做下傻事,我就告诉您吧,这次我不是独身一个人跑过来的!您要是敢有什么别的举动,今天我死了,明天死的就是您!”
芙兰的话,让萝拉重新陷入到了冷静当中。
她说的没有错,现在直接在这里杀死她并不是明智之举,毕竟之前没有来得及做多少准备。
这种耻辱,已经转化成了难以言喻的憎恨,铭刻在了她的心中,
暂且答应下来,再找个办法摆脱她。
一定要摆脱……不管用什么方法,否则以后只会一直被她要挟,不得脱身。
片刻间。她下定了决心。
“再见。”
芙兰转身就走,再也不想看她一眼。(未完待续。。)
端午特别篇
1861年6月20日的夜晚,空气中仍旧带着一丝白昼间的暑气,夹杂着些许热意的微风在巴黎的街巷之间人人都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而在人声鼎沸的大剧院当中,这种热气更加被聚集起来,更加让人难以承受。许多人衣冠楚楚打扮的观众,都已经因这种热气而汗流浃背。
但是,极少有人关注这种不舒适感,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已经被放到了舞台上正在上演的剧作上面。
这是一位最近声名鹊起的新剧作家的作品,情节的确十分吸引人,当演出到了**时段,男主角和敌人在舞台上互相拔剑对峙的时候,有些人甚至紧张到留下了泪来。
在雄壮的号乐声当中,男主角同敌人激烈地战斗了起来。这位精挑细选的男演员,动作轻灵而又潇洒,如同舞姿一般的表演,几乎让人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直到他以令人赞叹的姿态一一击倒敌人之后,在观众们如释重负的欢呼声当中,帷幕被缓缓地拉了起来,这一幕终于结束了。
十分精彩的演出。
观众们纷纷鼓掌欢呼,为自己能够看到如此精彩的演出而振奋不已。
直到帷幕完全将舞台遮盖起来之后,已经全身投入的观众们这时才回过神来,互相和朋友们调侃着对方的失态,并且暗自期待着下一幕能够更加精彩。
而对其中很多观众来说,现在的表演并没有完全结束。他们仿佛是约好了似的,突然转过头来。将视线投在了正对着舞台的包厢当中。
而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一位盛装打扮的女士将自己手中的镂金小望远镜给收了起来。
这位女士面孔十分姣好。而且显然经过精心的修饰打扮,碧蓝的眼瞳一直注视着舞台上的表演。看上去既有青年女子的妩媚又带上了一些少女的调皮娇俏,几乎看不出年纪来。头上戴着一顶缀着花饰的帽子,在两鬓露出的金色头发出奇柔顺,而她胸前佩戴着那一枚钻石胸针,看上去如同四周的灯火一样辉煌。
这是一个得了上帝的宠幸,同时拥有了财富和美丽——在所有见过这样一份打扮的人心中,都不免同时得出这个结论。
在这种令人炫目的魅力面前,男人的视线充满了倾慕,女人的视线则在倾慕当中又不免夹杂着些许嫉妒。而她却好像毫无所觉,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舞台。
而就在这时,一位中年人慢慢走上了舞台。
这不是演出中的环境,但是人人都没有对他的举动感到惊诧。
因为……他正是这次上演的剧本的作者,一位终于有幸从清苦的生活当中脱颖而出的有才华的剧作家。
这位剧作家显然还没有适应自己如今已经出人头地的生活,他的穿着仍旧十分简朴,表情内敛而又有些愁苦,脸上也布满了清苦生活所带来的刻痕——他是又一个原本郁郁不得志、而现在却蒙这位女士的帮助而能够绽放出自己才华的剧作家。
在两幕之间,他在所有观众的见证下。他躬下身来,对着对面包厢的那位女士,深深地鞠下了躬来,他要用这种方式。对她致以自己最为诚挚的谢意。
就在,这位剧作家行礼的同时,如同雷鸣的掌声也同步响了起来。
这弥漫于整个剧院的狂热掌声。无异于所有人同时在向她致敬。
在这种饱含尊敬的狂热气氛下,这位女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片刻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谦卑的笑容,好像在为自己能够得到如此意外的殊荣而倍感尴尬似的。
她含笑向着舞台中的剧作家点了点头。然后微微后退,隐蔽到了包厢的阴影当中,以躲避这种突如其来的尴尬。
法兰西文艺界的守护女神,心地永远慈悲仁善的德-特雷维尔女士,文明世界无与伦比的荣光之主……您又怎能当不起这种尊崇呢!
…………………………
“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啊?”在她退入到阴影当中之后,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如果能够有旁人在场的话,他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位出声的男子,正是时任财政大臣、内政大臣的克尔松公爵夏尔-德-特雷维尔阁下。
他今天身着便装,但是仍旧看上去拥有一些久居高位所养成的傲慢气度,面孔上也容光焕发,看上去精明而又果断。
这位已经三十几岁、但仍旧保持着俊朗外貌的中年人,现在似乎已经达到了他人生的至高顶峰,同时担任了两个极为重要的大臣职位,在帝国的国境范围内几乎可以不受任何阻碍地执行自己的意志,以至于人们公开宣称他是副皇帝。
开办铁路,扩建电报事业,改革陆军体制,扩张帝国的军工,制定并且执行外交政策……虽然年岁尚轻,步入政坛的时间也不算特别长,但是这位公爵早已经颇有建树,甚至就连他的那些反对派人士,也不得不公开承认他确实卓有才能。
而使得他步入声望的最巅峰的功绩,正是他刚刚将席卷整个帝国的经济危机平息下来的壮举。
就在不久之前,整个法兰西第二帝国都陷入到了恐怖的金融危机和产业危机当中。在动荡不安的经济环境之下,大批公司和工厂破产关门,工人失业农民破产,整个金融体系都陷入到了严重的危机当中。流民开始在各个城市聚集,失业者自杀的新闻不绝于耳,人人都对政府心怀强烈的不满,帝国的统治看上去都已经风雨飘摇,任何一个不偏不倚的观察者都会承认,一场新的革命已经一触即发。
在这种令人忧虑甚至惊恐的环境之下,当君臣们用各种方法。竭尽全力都难以挽回局势之后,帝国皇帝终于按捺住了自己对克尔松公爵的不信任感。将公爵本人从奥地利大使任上召了回来,并且在公爵本人的强烈要求下。无奈地任命他为财政大臣兼内政大臣,赋予他按自己的意志强行执行经济政策、维持帝国统治的权力。
而公爵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使出了自己的全力,终于在不久之后让这场恐怖的危机慢慢平息了下来。也正是由于如此,公爵在国内得到了极大的声望,甚至还有不少人喊出了应该虚君,由公爵出任正式的首相以维护国家的呼声。
不过,这种呼声到底是出自于为国的公心,还是为利的私心。就见仁见智了……
“难得您来找我,我又怎能够不开心呢?”特雷维尔女士微笑着回答。
然后,她走到自己的兄长面前,然后伸手轻轻地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和领带。
“就算是要掩人耳目,您也不能够如此不修边幅吧?这样可不好。”一边整理,她一边貌似对哥哥抱怨了起来。
“哎……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压得我都头疼不已,哪里还有时间关注这种小事呢?”公爵皱了皱眉头,然后长叹了口气。“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的演出我看还不错啊……你真也算是慧眼识人了……”
“这是部好作品,但是我估计他再也写不出一样好的了。不过这也正常,大多数剧作家一辈子也只能写出一两部好作品而已,一旦摆脱贫困他们就才思枯竭了。”女士回首瞟了瞟那位仍旧在舞台上对她鞠躬致敬的剧作家。然后留下了一个颇为尖刻的评论,“而且。这些艺术家们大多数是没有什么良心的……他们总是在不用依靠别人之后,就翻脸不认人。否认自己正是在旁人的帮助之下才得以出人头地……”
“啊!他要是听到了你的这个评论,恐怕会气得不行吧!”听到了妹妹的评论之后,公爵不禁睁大了眼睛。
“我这是说实话而已,这正是我这几年得到的经验呀!”女士小心地给公爵重新打好了领带,然后轻松自然地拍了拍。“我看不出这个人会有什么不同。”
感受着胸前传来的轻柔触感,夏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没错,在人前和人后,他的妹妹确实如此不同。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享有如此盛名的特雷维尔女士,在慈悲仁善的表象下竟然会有这样的内在吧……
“好啦,别说这个了,今天您特意这样来找我,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吧?赶紧说吧,先生……”女士面对面地看着公爵,眼中流露出无比的关切。
“哎,还不是为了我国可怜的财政状况?”一说到这里,公爵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想到收拾起自己闯下的祸来,竟然会这么麻烦!早知道我当时打陛下耳光的时候就该轻柔点,结果现在却得老老实实挨自己的耳光……”
“闯祸越大,国家才越需要您来收拾残局,不是吗……?”看着哥哥窘迫的样子,女士禁不住再度微笑了起来。“有一点是可以保证的,在这场风暴面前,陛下会比您更加焦头烂额,惴惴不安,因为他需要关注自己王朝的安危。”
“是啊,这倒也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可以心平气和了。”公爵耸了耸肩。
“我们达到了目的,这就能够说明一切了……”女士将头埋在了公爵的怀中,语气中带有十足的庆幸,“哥哥,祝贺您,您的计划终于成功了……无论局势如何艰难,我都从未怀疑过您……太好了!”
没错,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人能够知道,克尔松公爵正是这场令人难以忍受的经济危机的始作俑者之一——至少也是这场经济危机的主要推手。
在经济危机开始露出一些苗头之后,正是这位公爵,为了一己之私,暗自命令自己在产业界和经济界培植起来的助手和部下们以各种方式破坏经济的正常运行,甚至他还暗地里大量发行伪钞,利用自己党徒们控制的银行系统大量散发到市场上!
也正是由于公爵和其主要活动伙伴们的暗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这场经济危机才会持续如此之长。祸害如此之深,造成那么多人荡尽了积蓄。迎来了痛苦不堪的生活。
而作为他的妹妹和主要助手之一,这位人人赞颂、仰慕的德-特雷维尔女士。正好也同样承担着制造这场危机的重大责任。
毫无疑问,这对兄妹共同承担着巨大的罪孽。
不过……这对兄妹心中,绝不存在半点对此的悔意和歉意。
因为,他们共同承担的罪孽已经太多太多了,他们不在乎、也无法在乎更多了。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一切就都是可以接受的。
这种计划纵使再邪恶,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对他们来说就是合情合理。
从效果上来看,正是因为危机如此可怕。皇帝陛下才不得不找回已经被他打发到了奥地利担任大使的公爵,委以几乎可以让他凌驾一切的大权。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一切不都是合情合理的吗?
他们正是如此想的,也一直都是如此做的。
“就是因为做得太成功了,所以我得想办法刹刹车,不然这股风暴连我也都能够吞没——毕竟我要的可不是一个废墟!”公爵伸出手来,轻轻抱住了女士的背。“之前我将帝国踩入泥淖,现在我要竭尽全力把她再拉回来。”
“您尽管说吧,要我做什么。我会为您办妥帖的。”女士马上做出了保证。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很简单——我要榨钱,仅此而已。”公爵附在女士耳边低声说,“而我不可能再增加捐税了。国民的负担已经够重了,继续加税只会让我怨声载道,而且也得不到多少钱。”
“那您打算怎么办?”
“在政府的特许下。各地的铁路公司每年得发行两个多亿法郎的股票……”克尔松公爵微微皱着眉头,显然是在忧虑着什么。“然而政府从这其中得到的却太少了。”
“这不是您一力造成的吗?”特雷维尔女士有些反讽地看着公爵,“您当时担任交通大臣的时候。可以一力要求国家减少对铁路建设事业的束缚的。”
“可现在我是财政大臣了啊!”公爵貌似理所当然地回答,丝毫不以自己突然改变立场而感到有任何不适,“铁路很好,而且我们需要更多铁路,但是我们的财政状况需要政府扩大财源,只有这样才能稳定局势,如果政府摇摇欲坠,那么铁路就算再长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您要我来出面,压制这些企业,让它们心甘情愿为国报效?”女士马上反应了过来,“包括我们自己的?”
“是的,就是这样。”公爵点了点头,“我要营造出一种形势,一种十分有利于我们的形势,让人民觉得我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哪怕稍微影响一下未来也罢,毕竟人民可不想看十年后,他们要关心的是今天的面包!他们诅咒最近的英法贸易协定,所以我要诅咒它,他们要为了面包而暂缓未来的投资,我必须先顺应民意……政府不能只做正确的事,就是这样。”
【在1860年初,路易-波拿巴为了克服法国的经济困难,促进工商业的发展,经过长时间的犹豫和谈判,最终和英国签订了一个旨在废除过高关税的贸易协定。
从1861年7月开始,法国陆陆续续地废除了对英国的棉花和羊毛、麻线和麻布的进口税。然后对英国煤和焦炭以及机器进口下调了税率。并且从10月开始,废除了其余一切有关进口输入的禁令。
这一条约,几乎废除了法国几个世纪以来奉行的高关税贸易保护制度,在当时的法国经济界引发了极大的震动,有些受害的工商业主甚至公然宣称这是“第二次政变”,大力要求抵制这项条约。
从长远来看,这项条约大大降低了法国工业对原料进口的成本,极其有利于工业的发展;但是从一开始的效果来看,这项协定触动并且打击了旧有的一些商业势力,引起了十分大的民怨,也成为了帝国时代中期国民反对浪潮的一个重要诱因。】
克尔松公爵在本心里支持皇帝的这个重大经济举措。甚至可以说是这个协定的重要推手之一,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这个协定所引发的民怨来打击皇帝陛下的声望。
不管他和这个协议的制定过程有多少牵扯。既然皇帝陛下签署这个协议的时候,他已经被打发到了奥地利。他自然可以轻轻松松地在人民的愤怒面前宣称自己清白无辜——并且,他需要人们对皇帝不满。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女士点了点头,“好的,我接下来会和玛丽一起去告诉他们的,如果他们不肯,我们就压服他们!”
“你明白就好,有些事情我不能出面,铁路和工业界都需要我的支持,我不能让他们寒了心。”公爵回答。“这事儿我觉得只有交给你才能妥当办好……”
“我会为您办成这事儿的。不管用什么办法……”仿佛是因为哥哥的这句话而得到了莫大的激励,女士闭着眼睛回答,她的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了饱含魅力的笑容。“谁也不能挡住您。”
极少有人能够知道,这种迷醉的笑容到底代表着什么。
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女士突然又抬起了头来。
“不过,先生,您为什么最近这么着急呢?很多事情可以缓着办的,为什么这么急促?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了吗?”
“是的。时间已经不站在我们这一边了,我必须争分夺秒。”公爵点了点头。
女士睁大了眼睛。
“您是说……陛下那里?”
“是的,最近他越发对我亲切了,而且不断地跟旁人说自己有多么倚重我。帝国又是如何缺我不可……就我对他的了解来看,这是他准备将我踢开的证明了,至少他已经决定削弱我的职权。我理解他的想法。毕竟……我的权力确实太大了,任何君主在这种立场上都会难以安寝的……”平静地叙述完之后。公爵说出了自己的评判。“我对他的表演如此之平庸而感到十分愤慨,他似乎觉得我还是十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
虽然公爵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是他的话却在女士身上引起了极其激烈的反应。
她握紧了拳头,脸也因为愤怒而泛出了娇艳的酡红。
“这个……这个混蛋!如此忘恩负义,如此厚颜无耻!”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丝毫没有了平常的优雅随和。哥哥所受到的伤害,在她心中所激起的愤怒甚至都超过了兄长本人。
她剧烈地喘息着,眼中满是愤恨,“这次我们绝不再俯首认输了!时过境迁,如今一切都已经不同了,如果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像两年前那样对待我们,那……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他追悔莫及!”
“是的,我会让他追悔莫及。”公爵平静地点了点头,“这一次,我一定要赢!”
得到了如此的决心的注入,女士重新恢复了镇定。
“好的,太好了!哥哥……我一定会跟在您身边的,请将那个混蛋留给我,我一定要让他知道如此对待我们的代价!”
“傻孩子,你怎么能够亲身犯险?”公爵笑了笑,然后捏了捏她的鼻子,“这种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只需要完成我交待的那些任务就可以了。”
在哥哥的调侃之下,女士不再多说什么了,心里则暗自决定一定要让自己的诺言实现。
“我一定会办好您交待的事情的,先生……”她低声保证。“不管您对我托付了何等的信任,我都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是的,我绝对相信你……”夏尔长叹了口气。“对你,我再也无法要求更高了……只要有你在,我们还用担心什么呢?胜利……必将属于我们的!”
在公爵的鼓动下,女士也满心充满了信心。
然后,她心里突然兴起了一种好像不属于这样年龄的心情。
“您总是能够如此自然地说出一些骗人的话来,我才不会相信呢。”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仿佛是在抱怨,又犹如是在撒娇,“真不知道您还会对几个人说这种话!”
“……”夏尔没有回答。
“怎么了?您没事吧?”因为担心自己的抱怨惹得兄长生气,芙兰有些担心地偷偷瞟了兄长一眼。“我只是随口说一句而已,您不用放在心上……”
“哦……没什么。”夏尔如梦初醒,连忙回答。
妹妹刚才这种略带着少女情态的神态,一瞬间竟然夏尔都愣住了,他定定地看着对方,看着这张自己百看不厌的娇颜。
到了如今这个已经离三十岁越来越近的年纪,居然还能保有这份青春魅力,实在让他都感觉有些惊奇。
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是,这张娇颜之下,隐藏的竟然是如此令人惊骇甚至惊恐的灵魂,在当年,他又怎么可能相信,在他身边就隐藏着一个意志坚定行事果决都绝不下于自己的人呢?
种种反差混合交织在她身上,使得她浑身散发出那种让他难以抵御的魅力。
这个人拥有自己所欣赏的一切,而她眼中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我……我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已经无暇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还没有等芙兰反应过来,心神激荡的公爵突然低下头来,吻住了她的嘴唇。
虽然一开始对夏尔的突然行动十分惊愕,但是芙兰很快恢复了镇定,她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那种来自对方胸前和嘴唇的温暖感觉。
舞台上激昂的音乐声再度响起来了,看来新的一幕又要开始了。
在台下全神贯注看着舞台的观众们,又有谁能够想到,就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一对兄妹正忘情地拥吻在一起呢?
直到许久之后,两个人的嘴唇才重新分开。
公爵的神情平淡,但是看上去仍旧在回味刚才的那种温馨感觉。
而特雷维尔女士的嘴角也微微上翘,露出了那种心满意足的笑容。
“嗯……呃……”公爵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有些尴尬地问了起来,“爱丽丝最近怎么样?”
“不好,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她难以适应,前两天还发了烧,吓死我了……”一说起这个问题,女士就不再如同刚才一样从容了,而满面的愁容,“她的身体一向那么弱,您又不肯来多看看她……”
“哦,对不起,对不起……”满心懊恼的公爵连连致歉,“抱歉,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一定会去看她的,这两天就去。”
“这可是您说的,您一定要记得!”女士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些威胁。
“好的,绝对不会有问题。”公爵马上保证。
“太好了……我会去准备的,等着您!”女士满面喜色。
然后,她抬起头来,端详着自己的兄长。
“您终究还是没有离开我的身边……”
“是的,你再也无法离开我的身边了。”夏尔低声回答。
在激扬的音乐声的伴奏当中,两兄妹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久久未曾分开。(未完待续。。)
ps: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一百八十一章 潜藏的阴影
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忘怀的满足感,狠狠地嘲笑了萝拉一番的芙兰,悠悠然地走出了这间破败的小教堂。身后一直都在传来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显然萝拉肯定一直在死盯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芙兰禁不住脸上露出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终于报了当年在画室学习时隐藏在心底里的仇恨,这个自居高贵、胆敢对特雷维尔不敬的德-博旺小姐,终于受到了她应该受到的小小惩罚。
哼,我当年就发过誓要让你为自己的盛气凌人接受惩罚的,现在……就请乖乖喝下自己主动酿下的苦酒吧,哈哈哈哈!
“您好像十分高兴?同这位朋友谈得很开心吗?”就在她满心欣喜地走出小教堂时,一声招呼突然传到了她的耳边。
听到了这声招呼之后,芙兰连忙收起了这种满怀恶意的诡笑,重新摆出了平日里的那种温柔明媚、满怀天真的微笑,偏过头来看着这位突如其来的年轻人。“是呀,好久都没有和朋友见面了,今天我们好好聊了一聊,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多了!最近真是憋坏了……”
“您明日里真是受了多大的苦啊,连能够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一直藏身于教堂外的伊泽瑞尔-瓦尔特长叹了口气,“那个人一定要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的,我发誓!”
芙兰听着他的叹息,心里却变得更冷了。
因为担心萝拉真的发狂,干下玉石俱焚的傻事。所以芙兰事前就将这位最近同自己走得很近的年轻人给叫了过来,叮嘱他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听到了自己之后就冲进来救人。
然而这位帮手除了有些不知原因的忠诚之外,却几乎在所有方面都不让芙兰满意。
他对自己的哥哥实在太过于不敬了。虽然这一点在现在很有用,但是等事情办成了,一定要让他也受到应有的惩罚。
芙兰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谢谢您的帮助,先生……一直以来您都给予我那些我无法偿报的善意,我真的不知道应当如何感谢您了……”她满怀感动地看着这位年轻人,“我恳请您,作为一位高尚的人,在未来一定要接受我的回报……求您了!”
伊泽瑞尔先是被芙兰的恳切态度弄得有些发窘,好一会儿
“您这是哪的话啊。帮助像您这样的落难的孩子,不是正派人理所当然要做的事情吗?我只恨自己无法帮您太多的忙,您就不要提回报什么的了,只要您能够在以后能够摆脱那个人可怕的魔掌过下自己幸福的生活,这就是对我的回报了。”
“难道您想让我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吗?”芙兰略有些伤感地打量着伊泽瑞尔,“不,不行!先生,我也有权做个高尚的人,我恳请您。一定要接受我未来的偿报,虽然肯定不会很多……”
“好吧好吧,谢谢您,小姐。”眼见芙兰如此盛情。伊泽瑞尔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朝芙兰鞠了鞠躬,“我等着您偿报给我的礼物。”
“嗯。请您原谅我现在还无法给到您……不过,我一定是会给的。”芙兰认真地回答。然后,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佣人一定等得不耐烦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先生,我厚颜请您不要忘记我之后的嘱托,继续帮助这个可怜人……”
“我会的。”伊泽瑞尔挺直了身子回答,“您早点回去吧,一切都有我呢,不用担心。”
“那么,再见……”芙兰朝他找了找人,然后转身离去。
…………………………
夜已经深了,整个城市都慢慢从白天的喧嚣转回到了寂静当中。但是此时此刻,特雷维尔侯爵的府邸当中,仍旧灯火通明。
老爷和少爷刚刚都出去了,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所以仆人们都在做着准备工作,以免他们突然回来的时候手忙脚乱。
厨房的菜每隔半个小时就会重新热一次,房屋的清理打扫工作也一直都在进行。
在客厅当中,一位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佣人正一边心不在焉地擦拭着铜质和银质的器皿,一边心里回想着,暗暗思索着一些今天碰到的、她看来感觉很奇怪的事情。
正当这种清理工作还在不紧不慢地进行时,她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哦,先生!您别着急,我马上就把这里擦完!”她先是以为管家觉得她动作太慢所以在催促自己,连忙先应了下来。
然后,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招呼自己的竟然不是管家,“小姐,是您?”
令她十分惊奇的是,拍她肩膀的是小姐的女伴德-莱奥朗小姐。
然而,这位小姐却没有回应她的招呼,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嘴唇也都紧闭着,好像有重重的心事压在心里一般。
“您……您能抽出一点时间来吗?我有些话想要问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对佣人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的,小姐。”尽管十分疑惑,但是佣人还是服从了要求。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客厅旁边的储物间里面。
一关上门,德-莱奥朗小姐就一脸凝重地看着这位女佣人。
“今天是您陪伴小姐出门的,对吗?”
听到这位小姐的问话之后,佣人顿时心中一紧。
“是的,小姐。”犹豫了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
“听说小姐是要出去见见朋友对吧……”得到了确认之后,玛丽看着佣人的视线就更加严厉了,“那么,您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呢?”
佣人的脸上,顿时布满了迟疑。
我究竟有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些东西呢?如果告诉她的话。恐怕小姐一定会生气的吧……毕竟,现在小姐已经冷落她了。
而且。她对这位小姐的印象也十分不好。
在仆人们暗地里的闲话当中,人人都说这位德-莱奥朗小姐是个十分狡猾而且不择手段的人。眼看在小姐那里失了,就故意去对先生去献媚卖好。也正是因为这种严重偏离了事实的议论,所以这位女佣人对玛丽的态度就有些不大尊敬。
最近小姐出门都不带着她,而宁愿带着佣人陪伴,显然也是冷落的证明。
一想到这里,佣人的看向玛丽的神气就不禁带上了一丝轻慢。“没什么异常的啊,小姐……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东西值得您这么郑重其事来问的。”
“哦,是吗……?”也许是因为被这种视线所激怒的缘故,玛丽的视线顿时就变得有些可怕的起来。“那么,我就照您的回答来告诉先生吧,如果接下来他来盘问您,希望您也能够给出同样的回答来。”
玛丽若隐若现的威胁,让佣人顿时就失去了方寸,她敢于对这位小姐撒谎,却绝不敢当着主人的面扯谎。如果这位小姐真的把先生搬过来的话,后果对她来说就太过于可怕了。
真是不知廉耻,以为靠上了先生就可以不把大家放在眼里!佣人的心里顿时满是怒气。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不……小姐,您千万别这么做,其实我是发现了一些古怪情况的,只是小姐不让说而已……”她急忙朝转身欲走的玛丽喊了起来。
然后。她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见到的事情告诉了玛丽。“小姐今天出去,说是见朋友,但是也没跟大家说是见什么朋友。带着我来到一个小教堂之后,她将我们留在了外面。叮嘱我们不许进去,然后她独自走了进去……”
接着。佣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起来,“过了不久,正当我们有些着急想要进去瞧瞧的时候,小姐终于出来了,然后……然后……我看到她的旁边好像有个什么人影,她一直在和那个人交谈,而那个人……好像就是个年轻人,所以……所以……我怀疑……”
说到这里,也许是顾忌着什么,她不再说下去了。
佣人看到了芙兰和伊泽瑞尔的交谈,于是产生了一种看上去奇怪但却合情合理的猜想。
而在玛丽这里,她却完全不可能往那方面想去……
好啊,果然是在搞什么诡计!她心想。
然后,她开始估测,这个“青年人”到底是谁。
是萝拉打扮成男装吗?
不,不会,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芙兰应该不会希望单身去见她才对……应该另有其人。
那么,应该是谁呢?
以芙兰的交际面来说,她不应该认识太多人才对,至少,常伴在她身旁的玛丽应该会有印象。
玛丽开始陷入了思索当中,努力猜测这个人应该是谁。
片刻之后,玛丽灵光一闪。
是那个伊泽瑞尔瓦尔特!一定是他!
在一片暧昧不明的混沌当中,玛丽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来。
随着这一道灵光,这个年轻人的音容笑貌慢慢地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虽然仅仅只见过几次面,但是这个年轻人颇为俊朗的外貌和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都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印象当中,他不知道带着什么目的,一直都在往特雷维尔家族身边凑,几次接近过芙兰,直到最后被先生当面呵斥、勒令永远不再接触芙兰,他才暂时销声匿迹。
没想到……被先生这样威胁过之后,这个家伙居然还有胆量再过来……真是不知死活。
惊奇和恼怒,让玛丽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先生还是太仁慈了,这种一看就不知道好歹的家伙,要是早点给些颜色看看,何至于还能造成这么多麻烦?一想到这里,玛丽心里不禁对夏尔产生了一丝怨言。
不过……还好现在发现得早,还有的是时间可以补救。片刻之后,玛丽又重新定下了神来。
就按之前和玛蒂尔达商定的办法来办吧,想个办法把这家伙给逮起来好好逼问一番。看看芙兰到底在暗地里打什么鬼主意……不管怎么样,绝不能让她得逞!
就在顷刻之间。玛丽就想到了这么多东西,并且想好了对策。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来。
“好的,您说得事情我都知道了,不用担心,现在一切都由我来处理,没人会再怪责您了。”在和颜悦色地安抚下了对方忐忑不安的心情之后,玛丽马上又变回了严肃的面孔。“不过,您一定要记住,这事关小姐的声誉,所以您对我说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跟任何一个人泄露。否则……我想您能够知道后果的吧?”
被玛丽这么一吓唬,佣人果然吓得面无人色,连忙不停地跟玛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到处乱说,一定会保守住秘密。
看到对方如此听话,玛丽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很高兴自己既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同时又一举在对方那里建立了权威——以后这个人恐怕绝对不敢再对自己有任何不敬了。
“好的,我想问的东西都已经问完了,”虽然心中十分高兴,但是她表面上还是一贯的严肃。“您先留在这里好好打扫一下吧,我去向先生回报去了。”
话虽如此说,但是现在她是完全不打算真的报告给夏尔的——说是出于一种对诺言的坚持也好,说是一种愚蠢的自傲也罢。她就是不想这么去做。
如释重负的女佣人连连向她道谢,但是她充耳不闻,转身就离开了这间储物间。
心情一片大好的玛丽。终于为自己接下来应该做的行动找到了一丝头绪。
就她现在看来,夏尔——乃至特雷维尔家族——的利益。正是她自己的利益的保障,不管从任何方面来看。她都应该主动去维护这一切,决不能因某个人的任性而轻易将其打碎。
得到了玛蒂尔达的支持后,她现在已经信心百倍,深信以自己两个人的才智,决不害怕与任何人对垒。
正当她带着这种轻松的心情打算上楼到自己的卧室先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她感觉到了一阵让全身都不舒服的寒意。
她抬头往上看,然后骤然睁大了眼睛。
因为,那位特雷维尔小姐,正站在二楼的栏杆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在昏暗的烛光下,她那姣好的面容被覆盖上了一层阴影,看上去简直都有些狰狞。
没来由的,玛丽只感觉心中一慌。
镇定,镇定!决不能对她示弱!
在心里她对自己一阵大喊,总算才让自己没有露怯。
然后,她优雅地朝芙兰行了个礼。“晚上好,小姐。”
然而,她的行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芙兰的脸上只是露出了那种因为背叛而满含怒气的冷笑。
“瞧瞧您这派头,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吗!”
“那您可就错怪我了,小姐,我绝没有这么想过……”玛丽平静地回答,“这是我无法承担的殊荣。”
“很高兴您能够面对现实,那么……”芙兰仍旧在冷笑着,“您什么时候能够抛弃想要和我抗衡的狂想?”
虽然语气很难听,但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芙兰是真心想要她回心转意,重新归顺自己,同自己和解——对她来说,这样已经是难得的友情的表示了。
“决不。”玛丽仰望着芙兰,眼中却满是坚定,“我如果放弃了这个想法,那无异于丢掉了自己整个人生的价值了……我不能这么做。”
如此断然的回绝,让芙兰终于变得恼恨了起来。
“所以,为了这点可笑的自尊,您居然就愿意抛掉我们的友谊,想方设法爬上他的床!这不同样是不知廉耻吗?”
“以我现在的状况,如果想要和您或者萝拉,甚或是玛蒂尔达来相抗衡的话,只靠自己已经是办不到了……上帝给我们天然地创造了一条鸿沟,您天生就拥有一个比我优越的姓氏、比我父母更强的亲族,我要么只能俯首向命运认输,要么就得想办法摆脱这一切。”玛丽盯着芙兰,一字一顿地说,“您说我不知羞耻。好的我承认我确实不知羞耻,但是难道处于我的立场上的时候。您会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接着,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再说了,难道如今是一个讲羞耻的年代吗?您跟着萝拉同谋杀掉了她的哥哥的时候,难道想过什么羞耻?我很感激您对我的看重,但是很可惜……我宁可拜倒在您兄长的跟前,也不愿意做您的唯唯诺诺的奴才,我想,您终究是能够明白我的心情的。”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芙兰冷冷地回答,“我只知道。您抛弃了我的友谊,背叛了我的帮助,选择做了我的敌人!”
“如果您要这么想也可以,不过,就我看来,我仍旧对您满怀尊敬和喜爱。”然后,玛丽突然微笑了起来,“现在您责备我触怒了您,也许有一天。您还得感谢我呢?未来谁又说得清……”
“哼……”
正当芙兰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了,夏尔和特雷维尔侯爵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回来。
老侯爵精神有些疲惫,所以他的贴身男仆先扶他去餐厅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而夏尔则直接打算走回自己的卧室去。
当他来到楼梯时,他愕然发现。自己的妹妹正在和玛丽对峙着,好像在为什么事情吵架似的。
“两位。晚上好……”他笑着问,“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芙兰没有理会他。只是白了一眼,然后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这种毫不留情的对待让夏尔颇觉尴尬,他转头看向玛丽,好像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我为您想方设法地披荆斩棘,排除可怕的灾难,结果您倒是优哉游哉啊……一想到这里,玛丽心中忍不住也产生了一丝怒气。
尽管明知道夏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确实也无法给自己多少帮助,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看上去您一切顺利?”
“是的,一切顺利……”虽然还是有些惊愕,但是夏尔还是马上回答,“夏洛特终于回心转意了,我花了好大的……”
“哦,是吗?,看到您一切顺利那真是太好了……”玛丽的脸上露出了平淡的笑容,打断了夏尔的话,然后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从牙齿间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出来的一样,“祝您和那位小姐的婚事一帆风顺,先生。”
如果说对芙兰是那种略带着嫉妒和痛心的尊敬的话,对夏洛特她就只剩下嫉恨了——明明什么努力都没有做,到头来却能够理所当然一般地得到一切,世上还能有比这个更让人气恼的事情吗?
比嫉妒更加让她难受的是,她现在这尚不明确的地位还需要仰仗那位未来的特雷维尔夫人的首肯——至少是默认——才能够稳固地保全下来。
“怎么了,玛丽?”因为看出了玛丽语气当中的言不由衷,夏尔连忙问了起来,“有什么事情让您不开心了吗?”
“不,我很开心,先生……”玛丽以一种显然不开心地语气回答,“我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您即将和特雷维尔小姐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特雷维尔家族将会更加枝繁叶茂……而我将会又多了一位女主人……哦不,到时候他愿意不愿意做我的女主人都是难说呢,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得意忘形了,先生?”
“哦……原来您是担心这个啊?”听到了这种酸溜溜的语气之后,夏尔终于回过神来。
没错,处于她这种处境下,是该担心自己的未来了啊,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
以夏洛特平日里的性子来看,她能不能接受这位秘书呆在自己身边还真是有些疑问。
然后,他不禁有些歉疚地看了看玛丽。
虽然她献身于自己也许是出于被爷爷撺掇、而并非出于对自己的迷恋的缘故,但是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总归现在她都已经跟了自己,再加上平素又帮着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自己确实没有理由将她一把抛开。
“不用担心,”一想到这里,他就给了玛丽一个直接的回应,“不管我是已婚还是未婚,在特雷维尔家族这里,您会得到您理应得到的尊重的,我说过,我绝不会抛弃自己人。”
“真的吗?”玛丽睁大了眼睛看着夏尔,好像是要观察他到底是否真诚,“如果……我是说万一,万一夫人未来想要逼迫您将我踢开,您会这么做吗?”
“你是我可靠的助手,帮我做了这么多事,夏洛特不会不识大体的。”虽然口上是这么说,但是夏尔心里仍旧有些惴惴,对夏洛特的想法并没有什么把握。
在玛丽仍旧带着怀疑的眼神的注视下,夏尔的心里蓦然升起了一种烦躁感。
难道我用什么人当自己的秘书和助手,还需要别人来首肯吗?难道我的事业不是应该自己做主吗?就算夏洛特也不能事事都对我指手画脚。
“就算她不识大体,我也有权为自己的事业做出安排!您是我的助手,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继续做下去,就是这样。”夏尔斩钉截铁地回答。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叮嘱,“不过,您也必须对她展现出足够的尊重,就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她,不能对她有半点不敬,明白了吗?”
有这种保证就足够了……看着夏尔脸上的坚决,玛丽也松了口气,确认自己真的绝对不会被一脚踢开,白白辛苦一场。
不过,夏尔的叮嘱,她只听下了前面一半。
没关系,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对她谄媚,哪怕卑躬屈膝也罢……但是,休想让我尊重她。玛丽心想。在她心底里,她仍旧在为自己、乃至芙兰的失败感到愤愤不平。
我才不会对她心服呢。
“谨遵您的吩咐,先生。”带着柔和的笑容,玛丽轻巧地朝夏尔行了个礼。(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效忠
“谨遵您的吩咐,先生。”带着柔和的笑容,玛丽轻巧地朝夏尔行了个礼。
而夏尔却并没有因为她如此表现而感到心花怒放,他反而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一眼。
他发现她有意在回避刚才和芙兰对峙的问题——没错,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就是在对峙,即使都有意在掩饰这一点。
他感觉自己的这位助手,并不像口头上所表现得那样坦诚,肯定有什么秘密藏在心中没有告诉自己。
难道她们之间又吵架了?
如果真吵架了也不奇怪,之前她们不是已经吵过了一次了吗?芙兰还将她的脸都给划花了……还好她选择了息事宁人,不然就惹出大乱子了。
现在从她们的表现来看,这种争执恐怕还是没有结束,她们之间的嫌隙仍旧存在,而没有重新和好。
不过……既然她们两个都没有吐露的意思,他也不想寻根究底了,毕竟他也没有兴趣掺和到女孩子之间的争吵当中。
算了,谁不在心里有些秘密呢?
“对了,我还有个事情要交代你一下。”他伸出手,将玛丽扶了起来。
“请尽管吩咐吧,先生。”
“最近的时局很乱,整个国家都不太稳定。”他盯着玛丽的脸,十分严肃地说,“尤其是在我结婚之前的这段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最好行事要当心一点……”
虽然这句话貌似是在叮嘱她要行事郑重,但是玛丽却很快听明白了夏尔的暗示。
也就是说,在他结婚之后就会稳定下来了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最近就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玛丽心里顿时有些震动。
是啊,该来的总会来的。波拿巴家族的支持者们,在占了上风之后又怎么可能不去谋求一劳永逸地铲除对手呢?
“我明白了。先生,谢谢您。”玛丽郑重地看着他,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夏尔的暗示,“我衷心地希望,您能够帮助总统击败一切对手,重新将国家从混乱当中拯救回来。”
“我会的,谢谢。”夏尔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对玛丽如此精明感到十分高兴,“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也不方便做。多亏了有你帮忙……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玛丽,过得不久,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了。我说过,我会酬报你的忠诚和勤勉的……而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我绝对没有骗过你。”
夏尔以一种颇为隐晦的方式告诉了玛丽,自己一党准备趁着大好时机,在近期就发动一场击倒所有反对派的政变。
虽然他确实十分信任玛丽,但是他仍旧不能将这个至为重要的信息透露给她。只能给一个比较宽泛的暗示。
不过,尽管说得这么隐晦,他的语气里仍旧带上了一丝洋洋自得。
“经过了这么些年的混乱之后,整个国家都已经厌倦了喋喋不休的争吵了。它只想要安宁和繁荣。而只有总统,已经忠于总统的我们,才能够将国家所需要的一切奉送给它。现在……是我们顺应国民的呼声,维护国家的稳定。铲除一切妨害国家走上繁荣昌盛的害人虫的时候了!没有人在国民的共同愿望面前做出任何抵抗。”
说着说着,夏尔的语气不禁变得有些激昂起来——他确实想要跟人倾诉一下这种得意的感觉。
这次的政变。正是在他的主导之下才得以准备的,甚至就连那些执行者也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必定将是他一力主导的杰作。纵使无法对外人道,但是他仍旧想要跟可以信任的人倾诉一下自己心中的得意感。
玛丽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夏尔提前发布这种胜利宣言。
虽然表面上十分平静,但是她的内心却有些心潮澎湃。
这个年轻人,将杰出的才华和坚决果断的行动力结合在了一起,正以无比的气概,将要和自己的同党一把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揽在怀里。
她毫不怀疑,这个人能够同他的同党们一起赢得胜利,并且即将成为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之一。而到时候,他肯定将会比现在更有权势,更加声势烜赫——而忠于他、为他服务的自己,也必将得到自己希望得到的报酬,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权势,哪怕碍于身份只能默默无闻,也将能够和那些骄傲自负的朋友们平起平坐。
她暗自庆幸,自己给自己选对了恩主,哪怕付出了那么多代价,终归还是值得的。
“您说到哪里去了,先生?一直以来您都在给予我无私的帮助,我只恨自己才智和能力不足,没办法全部偿还……”她再度躬下身来,脸上露出了那种喜悦与欣慰交织的笑容,“能够为您的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是我难以忘怀的荣幸。”
“你总是能够说出那些让我高兴极了的话……哈哈。”夏尔忍不住笑了起来。“希望你能够按照自己所说的来做,我将一如既往地倚重你。”
“我会的,先生……而且我会做的比您想象的还要多。”玛丽低声回答。“为了保卫您的地位,我会竭尽自己的全力,哪怕无法得到别人的感激。”
您肯定不会相信,我为了保卫您的利益,在和什么人战斗……带着一种自得其乐的满足感,和一种暗地里的嘲讽,玛丽的嘴角微微上撇,凑出了一个略微古怪的笑容。
“什么?”夏尔有些疑惑。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提而已。”玛丽马上截开了话题,以避免让夏尔生疑,“我只是想要告诉您,对我来说,您所需要忧虑的事情,就是我所需要忧虑的事情。我将会竭尽自己并不足够的才智,为您排忧解难……”
“你们两个好像聊得挺开心的啊……”正当这时。夏尔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调侃声,他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爷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看来他已经休息够了,准备回房间休息去了吧。
尴尬之下,他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以便重新拉开和玛丽不知不觉当中缩小的距离。
“哎哟,不用拘谨,年轻人,我不会对你们说三道四的。”也许是因为刚才和哥哥相谈甚欢的缘故,特雷维尔侯爵看上去十分开心,连连朝夏尔他们摆手。“刚才你们在聊些什么呢?我看你们谈得很愉快嘛?”
在老人饱含深意的视线下,夏尔的尴尬不知不觉当中更加浓厚了。
他看了看爷爷,又偏过视线来看了看玛丽,突然觉得气氛变得让人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不正是在这位老人处心积虑的撺掇下,他才和玛丽上了床吗?
“嗯……没谈什么……”他有些不安地回答,生怕爷爷此时又在闹什么奇怪念头,“我们只是聊了一些平常的话题而已,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疲惫了……”
“这么早就累了吗?这可不好,我都忙了一天还没觉得累呢……”老人的笑容变得更加古怪了,怎么看都像是在调侃。“年轻人,不应该精力更加旺盛一些吗?德-莱奥朗小姐可不喜欢敷衍了事……”
这些话在这种语境下,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夏尔的脸微微红了。而玛丽却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一样。
刚刚还在夏洛特面前为自己的孙子打包票。转头就拿孙子开这种玩笑,您这样真的好吗?夏尔禁不住在心里发出了一些怨言。
“好了。我正好有些事想要跟你们两个说一下。”老人的神情重新变得严肃了起来,然后轻轻地做了个手势,“来,先到我的卧室来。”
两个人顺从了老人的安排,一起来到了他的卧室当中。
“爷爷,您说吧,有什么事呢?”等老人坐定之后,夏尔连忙问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关于这位小姐的安排。”特雷维尔侯爵指了指玛丽。“夏尔,你就要结婚了,你得为未来做一些安排——尤其是玛丽。”
夏尔这才醒悟了过来,原来他也和玛丽一样,担心夏洛特嫁过来之后,对玛丽的存在会感到不满。
“不……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跟玛丽说了,不管夏洛特对她的观感如何,只要她继续为我们家服务,我就不会抛开她。我不是一个会忘恩负义的人。”他连忙说。
“这时候你当然可以净说大话了,可是真要事到临头了可见难说了。”老侯爵摇了摇头,显然对夏尔的话有些怀疑,“你耳根子软,搞不好如果夏洛特一力坚持的话你就会改变主意……”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怕老婆吗?夏尔一阵气急。
不过也不敢跟自己的爷爷争执。“那您打算怎么办呢?”
“事情很简单,只要雇佣她的不是你,夏洛特就无话可说了。”老侯爵淡然回答,然后他转头看向玛丽,“德-莱奥朗小姐,我将聘用您当我的私人秘书,全权协助我们一家的事务……您愿意接受我的请求吗?薪水好说。”
听到了老人的话之后,玛丽不禁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老人。
这就是对我的报酬吗?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个老家伙冷酷无情,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居然如此通情理,居然能够发觉自己心中所想,并且愿意给出一个解决办法。
“谢谢您,阁下。我十分愿意接受您的好意。我会用自己的全部能力和意志,回报您对我的恩情的。”她低下了头来,再度向特雷维尔家族的又一位成员表达了自己的效忠。
“我深信如此。”老人笑着点了点头。“正式的形式我会在之后补齐的,总之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一家不可或缺的一员了,我希望您能够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诺言……”
接着,他略有些疲惫地挤了挤眼睛,“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这夜晚还很长,还可以做不少事呢!别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浪费时间了……”
夏尔知道爷爷口中的‘不少事’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不敢回应爷爷的这种调侃,只得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退出了爷爷的卧室。
而玛丽也跟在他后面一起退了出来,她的神色轻松,看上去如释重负。
夏尔带着满怀的心事一步步地向自己的卧室走了过去,直到片刻之后,他才发现玛丽竟然跟在自己的后来。
“玛丽,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他奇怪地问。
“遵照元帅阁下的命令,我不是得和您做一些愉快的事情吗?”玛丽平静地看着夏尔,“难道您是希望去我的房间?那样倒也可以……”
“不,不,不用了!”夏尔一惊之下连忙摇头,“您回去睡吧,我一个人休息下就可以了。”
现在的他,还没有从夏洛特给予的惊恐当中解脱出来,犹如惊弓之鸟,哪里还敢想这种事。
“哈哈哈哈……”
玛丽突然嗤笑了起来,显然她早就知道了夏尔会如此说,只是想要看看他窘迫的样子而已。
“那好吧,晚安,先生。如果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记得随时来叫我一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解职与鼓动
和玛丽的短暂插曲,并没有破坏掉夏尔重新哄得夏洛特回心转意之后的好心情。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这种好心情来到了自己的工作地。
而在他的主持下,今天的重要会议也照常召开了。
因为……就在今天,总统将会通过陆军部,发布将现任巴黎卫戍司令和国民自卫军司令的尚加尔涅将军解职的通告。
“我想,我今天的命令的意义,你们不会不明白。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实行不公开的戒严,随时注意任何风吹草动,一有问题立即处理。”部长阁下用他那种特有的满含严厉的压迫语气,简短地对这群人下了命令,“对于我们而言,时局已经到了绝对不可能再掉以轻心的地步了,我不允许有任何人松懈,也绝不会允许任何对不忠于值守的行为,谁要是胆敢玩忽职守,谁就是在对国家和民族犯罪,他们就必将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明白了吗!”
“明白!”这些重要官员忙不迭地纷纷大声回答,不敢表现出有半点拖沓。
一直以来,部长阁下以这种军人式的坚定作风管理着这个部门,他绝不容忍任何拖沓和懈怠行为,因此在短时间内,部里的风气就焕然一新,没有人胆敢挑战部长的权威——除了人尽皆知在总统心中地位更高的夏尔之外。
不过,就连夏尔,也相当明智地对他保持着极大的尊重,极少驳他的面子,因此两个人就保持着极好的关系。也正是靠着两个人的通力合作。路易-波拿巴才得以在短短时间内就在军队内赢得了几乎绝对的权威,再也没有人胆敢违抗这位领袖的意志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清洗。现在陆军部上上下下几乎都已经被波拿巴分子和愿意服从总统的人所占据,因此越到后来。夏尔和部长就越发在部里面直言不讳,一点也没有顾忌。
“总统完全明白,这个通告会在军队、尤其是巴黎驻军内部引发骚动,所以他交代我们,一定要将骚动弹压下来。”部长继续说了下去,“另外,总统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不允许有任何质疑,只能够不折不扣地完成。”
“而且。你们不用害怕反对声浪,就算是圣子都满是敌人,更何况他呢?他的军队里树敌很多,要找出几个愿意站出来反对他的人实在太容易了。”夏尔从容不迫地接上了话,“所以,总统的决定是不容更改的。”
然后,他看了看这群官员,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了起来。
“你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在通告发出去之后。严格防止……防止任何奇怪的异动、以及公开的抗命行为,维护陆军部的权威和秩序。”夏尔想了一下,于是用了一个颇为含蓄的说法来掩盖暴乱一词,“根据命令。从即日起,巴黎以及巴黎周边的部队,超过三十人的调动必须经过部长和我两个人的签署。否则就是非法的无效命令。你们要告诉所有人,如果有人胆敢执行这种非法命令的话。同样也是犯罪,将会被开除军籍。必要时还要去服苦役。”
夏尔说起这段话时,再也没有了平常的温和,而是显得杀气腾腾。
这不是什么突发奇想,而是路易-波拿巴和他精心布置的一步。
作为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他准备将军队内部波拿巴主义者的主要反对者、秩序党人在军队当中的主要支持者尚加尔涅将军,从他占有的重要职位上赶下来,排除掉他破坏政变的任何可能性。
虽然看上去大胆,但是夏尔在实际行事的时候却小心谨慎,有条不紊。他先是将巴黎的驻防部队进行大换血,将忠于尚加尔涅将军的军官和部队大量调到外地,然后又以一些借口,强行将这位将军的亲密助手、副司令诺马耶将军给调职到外地去,接着又将国民自卫军的军官们召集到了自己的地盘来,恐吓他们不要参与尚加尔涅将军任何有可能的反叛行为。
在诺马耶将军拒绝了对他的安排之后,早有准备的夏尔等人迅速以此为借口,以不服从军令的理由强行将将军撤了职,遭受到了莫大羞辱的将军不得不选择了退役。从那时候起,尚加尔涅将军就失去了自己的大多数帮手,只能被动挨打了。
在波拿巴党人咄咄逼人的攻势面前,尚加尔涅将军显得束手无策,难以招架。毕竟,他无法反抗陆军名义上的统帅路易-波拿巴总统阁下,也无法公开不服从拥有陆军人事调动权威的陆军部,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连串对自己威信和权力的打击。
然而,波拿巴党人的脚步,并没有因为他这种满含愤懑的容让而放缓半分,反而因为看到有机可乘而更加加快了脚步,他们是绝对不会给将军翻身的机会的。
当外壳都被剥开了之后,夏尔等人现在终于感到已经时机成熟,可以排除掉挡在他们面前的最后一个主要障碍了。
“另外,我还要强调一件事。”等到大家消化了夏尔给出的信息之后,他继续说了下去,“当尚加尔涅将军被解职之后,德-克尔维将军将会接替他的职位,这位将军是忠于总统、因而也就忠于国家的,他是可以被信赖的人。因此,你们要多听听他的意见,协助他完成对驻军的控制工作。至于国民自卫军,总统另外有安排,所以,你们接下来就要想办法缩小对自卫军的武器供应,并且注意使得它保持一种对时局变化的无力状态。”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夏尔从他们的脸上明显地看出了“为什么要如此做呢?”的问题。
“一位现役的将领,又指挥正规军又指挥民团,本来就十分不合时宜。”夏尔冷笑着回答,“如果在当初,为了防范可能的革命暴动,这种安排还有其意义的话,那么到现在,我已经看不出有任何继续这种安排的意义了,总统也是这么看的——他不想犯下路易-菲利普曾经犯下的错误,为了收买这支阔佬军队付出过高的代价,它不存在要比存在好……当然,这句话我想你们知道应该守密。”
还是没有人答话,大家很快就都明白了夏尔所暗含的意思。
路易-波拿巴不想要自己身边有一支准军事组织的存在,更何况这个组织还经常和政府离心离德。1815年、1830年和1848年,几次的政府更迭当中,自卫军都扮演了推波助澜的角色,他可不想成为第四个。
他宁可多承担风险,也不愿意依赖这样一群人的帮助。
随着他下的这个断言,人人都在思索起来,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好了,诸位,打起精神来,没什么好害怕的!”他突然抬起手来,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他确实是如此自信,因为在他看来,已经做出的计划虽然称不上完美无缺,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执行得极好。他追随着路易-波拿巴,一步步地将目标实现,眼看着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而过得不久,正如今天的尚加尔涅将军一样,反对派的领袖将会被他一鼓作气来肃清。
“总统十分体谅各位最近的辛苦,所以特意关照我,想要我来问问诸位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夏尔笑了一笑,然后做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手势。“我告诉他,我们首先需要的报酬,就是好好睡三天觉。”
他的这句话,迅速地引发了沉闷的哄笑。这样一种特雷维尔式的潇洒,并没有使人感觉他轻佻,反而倒让整个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当然,这只是我的玩笑话而已。总统不会如此吝啬,只要一切都完结了,等待着诸位的将是慷慨无比的奖赏——我们面临的奖赏,比我们面临的危险毫不逊色。”在大家略微放松了下来之后,他环视了周围一圈,进行了最后的鼓动,“所以,在这里,我再度提醒诸位一次。这是一场绝对的斗争,这是一次我们压上了全部赌注的赌博,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么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所以我们必须谨慎从事。如果有人认为我们因为胜券在握就可以麻痹大意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他,他想的大错特错,而且没有资格为我们接下来的伟大事业贡献自己的能力……”
如此明显的威胁,马上在周边引发了夏尔所希望的效果,没有人会想要去了解惩罚到底是什么。
“不论如何,这世界总是机遇与挑战并存,世界无非就是一个压到另一个而已。”这时,部长阁下也加入了鼓动,“想要得到什么,就要有失去什么的觉悟。对我来说,帝国就是最好的报酬!法兰西已经厌倦了庸庸碌碌的倦怠,她要重新抖落睡意,重新奋斗起来,而我们……我们就是赢得一切!帝国万岁,皇帝万岁!”
部长的口号,引起了官员们的一阵迟疑。
这个口号已经离开法国政府快半个世纪了,几乎没人能脱口而出。
但是,他们很快会习惯的。
夏尔伸出手来,率先鼓了掌,然后热烈的掌声轰然响彻了整个会议室。(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体面
又是一个阴沉的早晨。
在初春的寒风当中,几辆马车从陆军部当中疾驰而出,想着巴黎的市中心前行。
沿着静静流淌着的塞纳河,穿过了宽阔的革命广场旁边的街道,它们最终来到了杜伊勒里宫的花园之下。
当这些马车停下之后,夏尔同陆军部的秘书处副处长阿历克斯-德-罗特列克子爵慢慢地从各地的马车当中走了下来,而一批跟随着他们过来的陆军官兵,也纷纷走下了马车,站到了他们身后,如临大敌地看着前方。
在走下马车之后,他们两个先是对望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王宫的正门。
和人流如织的夏日不同,此时的杜伊勒里花园颇为萧瑟,看不到几个行人。无人照管的花丛依旧毫无生气地枯萎着,让原本就阴沉沉的天空变得更加的萧瑟。
而在这种阴沉萧瑟的背景的衬托下,身穿着鲜艳的制服、笔挺地站在岗位上的卫兵们,则更加显得意志盎然。
“竟然只有这么点人?”阿历克斯朝夏尔眨了眨眼睛,好像在担心着什么,“会不会在里面有什么埋伏?”
“我想他不敢。”夏尔平静地断言,“再说了,事到如今,他就算在里面安排了人反抗,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两个人的生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罗特列克子爵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又哑然失笑,“不过。您倒是比看上去胆大不少。”
“只在极有把握的时候,我才胆大。”夏尔给出了一个诚实的回答。“我确实不喜欢让自己冒无谓的风险。”
一边说,他一边朝众人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带头朝王宫走去。
一路走去,夏尔和阿历克斯表情都十分平静,好像没有看到这群荷枪实弹的士兵似的。而当他们走到大门前的时候,这群卫兵突然端起了枪然后向上举了起来。
“敬礼!”
在士兵们的行礼下,阿历克斯连忙回了一个礼,而夏尔只是稍微停了一下,做了一个手势,接着就直接走了进去。
“一个很不错的兆头,不是吗?”在走进宫殿之前。阿历克斯小声在夏尔耳边说,“终究,服从命令才是大多数军人的本能。”
就这样,在杜伊勒里宫的幽深的走廊当中,夏尔和阿历克斯-德-罗特列克子爵在一群陆军官兵的簇拥下,悠然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前行。
自从大革命初期路易十六被一群巴黎妇女从凡尔赛押解回巴黎、软禁在这座宫室当中开始,拿破仑、复辟王朝,七月王朝都将这座宫室当成了王宫,因而在阿历克斯看来。这里也充满了一种厚重的历史感。
“啊,可怜的杜伊勒里,”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之后,罗特列克子爵宛如一位诗人一样小声叹了口气。“你比过去黯淡了多少了啊!我刚刚进军队的时候,曾经和一批军官来到过这里,接受过国王陛下的召见。那时候这里真是辉煌啊!哎……真可惜。”
夏尔心里也有同感。
同上次来参加路易-菲利普国王的宫廷宴会时相比,现在的杜伊勒里宫当中。那种只属于君主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一路上的金器和铜器的反光都好像黯淡了许多。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这座王宫经受住了革命的冲击,里面的陈设倒还算完整,而且显然一直都被精心的维护着,并没有完全失色。
在革命之后,路易-菲利普国王被灰溜溜地赶出了法国,而这座王宫就被革命政府所征用了。当尚加尔涅将军被任命为巴黎卫戍司令和国民自卫军司令之后,这里就被他挑选成为了自己的司令部。
毫无疑问,这种安排哪怕在陆军内部都引起了某些议论,但是将军依旧我行我素,仿佛就是想要借此来炫耀自己的权势似的。
然而……他很快就不会再有权势了,因为今天夏尔和阿历克斯就是为了传达总统对他的解职令而来的。
如果一切顺利话,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他就不得不打点行装准备离开这座王宫,将它重新归还给总统和国家了。
“它很快就会重放光华的,”以一种预言者的故作高深的语气,夏尔低声说,“而在那时候,您就得在这里朝拜又一位新的君主了。”
确实如此。
在不久之后,这里将会再度成为法兰西第二帝国的皇宫,路易-波拿巴将端坐在这里,接受大臣们和外国使节们的觐见,并且就在这里,对整个法兰西帝国发号施令。
“这对我来说并不会是什么好的体验。”阿历克斯耸了耸肩,“不过,特雷维尔先生,既然您都能够对此甘之如饴,那我又有什么不可忍受的呢?”
这种略带着嘲讽的话,夏尔只是一笑置之了。
在两个人谈笑间,夏尔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大厅当中。
夏尔仔细地看了看大厅的布置,看着头顶上华贵的水晶吊灯,看着挂着流苏墙壁,蓦然觉得似曾相识。然后突然之间回忆了起来,在几年之前,他就是在这里,见到了路易-菲利普一世陛下的。
当时他威风凛凛,不可一世,而过得不久之后,他的王朝就整个崩塌了,最后不得不逃出法国,客死异乡。
世事的变化真是无常啊……看着空荡荡的御座,夏尔心里蓦地产生了这种概叹。
没有缅怀多久,他又重新收回了思绪,然后转回身来看着跟着自己过来的随员们。
“把尚加尔涅将军请过来吧,我将在这里宣读总统给他的命令。”
“是!”一位军官立即领命而去,走出了大厅。
然而。大厅当中再度陷入到了沉寂当中,人人默默无言。
夏尔是有意这样安排的。因为他不想让自己此行看上去好像是对尚加尔涅将军的朝见。他要用一种明白无误地方式告诉对方——他的政治生涯已经完结了。
然而,等了许久之后。那位将军还是没来。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人人都面面相觑,忐忑不安,生怕等下突然冲进来一群荷枪实弹凶神恶煞的士兵。
“您何必自己来以身犯险呢?”沉默了许久之后,罗特列克子爵突然在夏尔旁边抱怨了一句,“要传达总统的命令,一两个使者就够了,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其他的使者恐怕会让他心存侥幸,我必须明确无误地告诉他。他完了,没有任何人需要再顾忌他。”夏尔平静地回答,“不用担心,阿历克斯,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抵抗的。”
“如果他失去了理智呢?”阿历克斯反驳。
“那么……您就得因为我的固执而送命啦。”夏尔突然调侃地笑了起来。
眼见阿历克斯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夏尔禁不住笑得更加欢了,“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害怕……好吧。我告诉您吧,现在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杜伊勒里宫卫兵们的指挥官,在得知了他的首长即将被解职之后,做出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所以。哪怕尚加尔涅将军想要发疯,其他人也会顾忌自己的生命,不会随着他发疯的……”
经过夏尔的这样一番劝导之后。罗特列克子爵的脸色总算变得正常了起来,似乎如释重负。
“我就说嘛。您这种狡猾的人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就以身犯险?”
就在夏尔准备再嘲弄阿历克斯一句的时候,客厅的大门被缓缓地重新打开了。
身穿戎装的尚加尔涅出现在了门口。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人。头发微卷,鹰钩鼻子,身形倒还算匀称。他的脸色偏黄,但是又有些发红,胡子留得挺长,初看起来显得精明而又有些疲惫。制服还算合体,但是却有些皱巴巴的,好像并没有经过精心的修饰。
他精神不佳,夏尔对此并不觉得意外,但是当发现对方朝自己走过来的步履有些蹒跚的时候,夏尔仍旧有些吃惊。
他看来是刚刚被从酩酊大醉的情况下被强行叫起来的。
“尚加尔涅将军,我想我们事先有通知过您今天我们要过来找您的。”犹豫了片刻之后,夏尔暗含指责地朝将军说了一句,“我不得不认为您现在的精神状态过于不佳。”
听到了夏尔的指责之后,这位将军突然大笑了起来。
“嘿嘿哈哈,得了吧!我就讨厌你们来这套,一点都不直爽,要说我对您不够恭敬就直说嘛,我又不会不承认!怎么,难道您还以为我会过来祈求波拿巴的原谅?”
在这种尖刻的反驳面前,夏尔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算了,这种已经失败的人,没必要和他生气。
“看样子您的精神状态不错,至少还能理解已经发生了什么。”夏尔冷静地看着将军,然后,他一步步地走到了将军面前,“那么,我就将我此行的任务告诉给您吧……”
接着,夏尔伸出了手来,平静地向将军递了过去,“这是总统对您的新任命,请您先看一下吧……”
然而,当夏尔将公文递到了将军的面前时,将军去突然抬起手来重重一扫,于是猝不及防之下,夏尔手中的公文被打落在了地方。
“我说了,别跟我来这套,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要将我解职吗?我早知道啦,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呢!”随着将军的大声呵斥,一阵难闻的酒气迅速地冲到了夏尔的鼻子里,让夏尔颇感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撤我的职我受得了,但是看着你们的这幅做派我难受极了,真是恶心!正大光明地说吧,你们不就是想要把我赶走,然后篡夺国家的权力,好把波拿巴那个混账捧上台吗!”
随着将军的斥骂,夏尔带过来的随员们个个如临大敌,警惕地看着将军。似乎都是打算等夏尔一声令下就把他拉住。
然而夏尔却一直没有下这个指示,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显然已经暴怒到了极点的将军。
“——别人害怕你们。要让你们三分,我可没把你们当回事!”将军仍旧不解恨地怒视着夏尔。不停地斥骂着,“你们就是一群鬼鬼祟祟的盗贼,打着光明正大的招牌,背地里却想把法兰西的一切都偷走!可是,上帝在看着呐,你们再怎么善于蛊惑和欺骗,终有一天你们也会受到惩罚的!”
“别这样,将军。既然您参与了一场游戏,那我想。您自然应该有些输掉游戏的风度……”夏尔终于冷笑了起来,“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也说透一点吧……请体面一点,接受总统的命令,您至少可以得到安全。”
“呸!您以为我会和你一样,向那个波拿巴摇尾乞怜,一边求到一点残羹冷炙作为奖赏吗,决不!”将军又大喝了一声,“您以为我会像您一样毫无原则唯利是图吗?不。我和您不一样,我忍受不了那个爱丽舍宫的阴谋家的臭气……而特雷维尔这个姓氏,算是被你给糟践光了!”
“输了之后说这种话可不好,说到底您还不是同样的一种人?”眼见对方如此说。夏尔的心里也有些恼怒了,“难道您在道德上会比我们高尚多少吗?”
“我当然比你们高尚了,至少我没有用一个幽灵来给自己装点门面!”将军突然大笑了起来。“拿破仑!拿破仑!你们只会叫嚣这个名字,从它里面榨取蒙蔽国民的毒素。你们还会做什么?”
“您无权这样侮辱一位伟人……”夏尔皱起了眉头,然后向后面作出了一个手势。
随从们心领神会地走上了起来。准备拉住将军。
“那位死去的皇帝,他给法国带来了什么?四处征战不休的十六年,疯狂的征战和流血,到底换来了什么?他下台的时候,法国的国土反而比他上台时更小了!”将军原本灰色的眼瞳内,此刻好像泛出了血红的光,“他到底给国家带来了什么贡献?撇开他那些自吹自擂的话不看,我只看到,为了自己的疯狂想法,他把一个民族拉到了冰天雪地,拉到了毁灭的边缘!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他究竟有什么值得缅怀的?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故意蒙蔽国民,鼓动他们的热情,让他们忘掉了昔日的惨痛,相信还能再来一次,再度被你们蒙上眼睛牵到最可怕的火狱里……你们这些杂种,又比我们高尚在哪里?!到头来,我敢保证,你们绝对会落到和他一样——不,是比他还要凄惨的境地当中,那位皇帝至少还有天才可以吹嘘,而你们在一败涂地之后只会受尽唾骂,而我……哈哈,我将等着你们垮台的那一天,在你们的葬礼上欢歌!”
夏尔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连忙挥了挥手,让随从们拉住了将军,制服了将军的挣扎。
“将军喝醉了,现在不是清醒状态。”看着其他人,他小声发布了命令,“不过总统的命令仍旧有效,从即日起,他就不再担任目前的一切职位了。好了,你们带他去休息吧。”
在被拉走的时候,将军还是大笑着,怒骂夏尔和路易-波拿巴。
不过夏尔却已经充耳不闻了。
毫无疑问,将军的表现很糟糕,不像个刚强的军人。
他也没有把握,自己在黯然退场的时候也能够保持住体面。
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只能是一直赢下去,路上再也没有别的歧路可走了。不管路上有多少艰险,多么可怕的敌人,我都只能闭上眼睛朝前走,哪怕带着梦游者的确信,也必须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因为,正如路易-波拿巴所言,在品尝到了权力的甘美之后,失败,就和死亡无异。
我一定要赢下去。
在杜伊勒里宫金碧辉煌的大厅当中,夏尔望着空无一人的御座,下定了决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亲缘与奖励
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今晚的杜伊勒里宫,一扫最近以来的沉寂,变得一片灯火辉煌。所有的房间,遵照总统之前的命令,已经被打扫干净,所有的烛火都被点燃,,玻璃所折射出的光线播撒在镀金或者铜制的装饰和器皿上,幻化出光辉夺目的盛景。
光华耀眼的宫廷,再度恢复了原本盛气凌人的气势,也好像在急不可待地宣告自己已经取回了昔日的煊赫和辉煌,
此时此刻,路易-波拿巴总统阁下在杜伊勒里宫的长廊当中悠然漫步着,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他踏足在地板上所发出的有节奏的轻响。
在他所经之处,人人屏住呼吸,旁观着这位未来的帝国皇帝对他伯父曾经居住地的巡视。
而总统阁下申请十分严肃,几乎让人想不到他花费了多大的努力,才从自己的敌人手中收复了旧日帝国的宫廷。
然而,人人也都知道,作为总统府的爱丽舍宫是满足不了这位野心家的**的,他伯父曾经在此统治整个法兰西帝国的杜伊勒里宫,才是他事业的最后终点。
随着卫兵们恭敬地打开了宴会大厅的大门,总统一行人慢慢地走进了大厅内。
然后,在亮如白昼的大厅里面,路易-波拿巴第一眼就放到了中央的御座上。
接着,仿佛是被人强行扼住了咽喉似的,他骤然呼吸屏住了呼吸。
原本平淡无奇的座位,如今却好像放射出了耀眼的光线,令他难以自持。
那就是他苦苦追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啊!
经历了数不清的挫折和失败。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之后,数十年的辛劳即将得到酬报。上帝将会把他伯父曾经不慎丢失的宝物,重新赐予给他……
只剩下最后的一步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够、也绝对不会再踏空。
现在,一切都已经被他攥到了手中,只需要放进口袋就可以了。
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毅力,他才得以让自己的视线稍稍从前方的御座移到了旁边。
然后,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那位青年人,就在不期然间被纳入到了他的视线当中。
这位表情平静、看上去年轻得过了分的金发青年,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谦逊温和的笑容,看上去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然而,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在俊朗的外表下,潜藏着一颗冷静务实、机敏果断、必要时甚至残酷无情的心,也正是靠着这几项优点,这位青年人很快就成为了他最为有用的助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过于有用了一些。
他几乎到了哪个地方,都能极快地适应环境,并且都能够恰当而且出色地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甚至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好。如此年轻就能够拥有这样令人赞叹的能力。并且在极短时间内就构筑并且巩固了自己的权势,从默默无闻的后生青年,突然就成长这个国家成为一个最为有权势的人之一。
值得赞叹,也令人艳羡。以至于不得不正面相看。
至少在现在,他还是极其有用的,而且也没有任何不忠于自己的倾向和表现。
在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当中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总统突然平静地开了口。
“总算尚加尔涅识相,倒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不过。夏尔,你又何必亲身犯险呢?别忘了。就算是再怎么有把握的事情,也总会出现意外……别忘了,你现在有重任在身,不能把自己的安危轻易交付到敌人手上。”
“谢谢您的指点,先生。”夏尔微微躬了躬身,微笑着回答,“我正是为了不引发任何意外才亲自过来的。这座曾经承载了帝国的宫殿,必须完整地被送归到您的手中,而不能有任何缺损……从事实上来看,结果也很不错。”
没错,之前盘踞在这座宫殿当中的尚加尔涅将军,就是在夏尔带着人亲自宣读了解职令之后赶走的,虽然那位将军发了老大一阵酒疯,但是毕竟没有敢于以什么激烈的方式来反抗,黯然接受了自己被打垮的命运,离开了这座宫殿。
在赶走了这位将军之后,夏尔马上按照原定计划,将里面的卫兵全部更换了一通,然后命令守卫者们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好杜伊勒里宫。准备了好几天之后,他将期盼已久的路易-波拿巴给带到了杜伊勒里宫当中。
很快,他就会把这里当成皇宫,然后长居于此了。
夏尔此举果然讨得了路易-波拿巴的欢心,在渴盼了几十年之后,生平第一次来到杜伊勒里宫的路易-波拿巴,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悦,任何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不是夺下了这里,而是拿回了这里。它原本就该属于您,属于波拿巴家族,属于这个帝国。波旁的国王们,还有路易-菲利普,还有妄自尊大的尚加尔涅将军,他们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来。”为了让路易-波拿巴开心,夏尔有意使用了一种慷慨激昂的语气,“庸人们来来去去,唯有帝国才是永恒!”
“是的,唯有帝国才是永恒!”路易-波拿巴笑得十分开心,如今他再也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皇帝梦了。
接着,他满怀激动地转过身来,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夏尔,在同时,帝国也将会永远铭记特雷维尔家族的辛劳!只要帝国能够长存,特雷维尔家族就能够同波拿巴家族一同兴盛下去。所以,夏尔……我衷心希望你能够在之后,再次为帝国立下更多的功劳……”
虽然路易-波拿巴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夏尔心里却有些打鼓,闹不清楚他突然说这话的意思。
不过。不管他的话真诚不真诚,夏尔知道至少他现在是离不开自己的。
即使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投靠路易-波拿巴的人大多数还是一些见风使舵的投机者,他还是太需要真正的铁杆支持者了。只有这样他才能稳固他突然得到的政权。
“能够作为帝国世代的臣仆,是我、也是特雷维尔家族所渴盼的荣耀……”夏尔的语气,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了起来,“我,只要您还信赖我,使用我,那么我就一定会为了帝国和波拿巴家族统治的延续而殚精竭虑;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波拿巴家族就将一直高居于帝位之上!请允许我向您,向您的子孙。奉献出自己全部的忠诚,陛下!”
“哈哈哈哈!”在夏尔如此热切而充满激情的忠诚宣言之下,路易-波拿巴不禁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他很喜欢夏尔提前出来的尊称。
过了片刻之后,他的笑声才慢慢地听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又重归于严肃。
“夏尔,我听说你同英国的王家是亲戚?”
“嗯?”夏尔先是被路易-波拿巴的这个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问题弄得一愣,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嗯……要说有,勉强还是有一点的吧?”
接着。在路易-波拿巴有些好奇的视线之下,夏尔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七世祖,就是娶了第三代勃艮第公爵的一个后裔,勃艮第公爵又和萨克森-科堡-哥达家族有亲缘关系。而维多利亚女王和这个家族也有亲戚关系,更别说她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就是出自于这个家族的。所以,如果勉强来算的话。我倒是和英国王家也能攀上一点点亲戚……”
说着说着,夏尔突然感觉脸上有些发热。显然这样给自己攀亲戚实在有些尴尬,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拿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来炫耀的没落贵族一样。
亲缘关系实在太远了。几乎没有人会将这种关系当做亲戚,夏尔也就是小时候在学习贵族们必须熟知的家族谱系当中,才得知这样一个事实而已,从来没有产生过要同哪位德意志王公或者英国王室攀亲戚的想法,如今突然要这么说出来,总感觉有些羞耻。
而路易-波拿巴却完全不这么看,这位同伯父一样艳羡高门的统治者,脸上突然闪过了一道嫉妒和羡慕交织的表情,但是很快又消失了。
“不必这么谦虚,你完全可以以此为傲的,夏尔。”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听不出来任何感情的迹象,“不过,既然这样的话就好办了,夏尔,我有一个殊荣打算交给你。”
“什么?”夏尔还是有些疑惑,闹不懂路易-波拿巴这是在闹哪一出。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路易-波拿巴的语气变得更加神秘莫测了,“据可靠的外交情报,普鲁士亲王的继承人已经向女王提出了请求,打算向她的大女儿维多利亚公主求婚——而女王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他们的婚礼将会在几个月之后举办。”
“哦!”
路易-波拿巴的话,犹如是一道闪电,让夏尔的头脑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没错,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啊……
除了法国之外,世界其他地方的历史线也在沿着旧日的轨迹滑动着。
普鲁士亲王是指当今普鲁士国王的亲弟弟、未来的普鲁士国王威廉,而他的继承人就是他的长子腓特烈。
此时,他已经向英国长公主维多利亚求婚,而女王也不出意料地同意了这一桩婚事。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长公主殿下后来就跟随着腓特烈回到了普鲁士,并且见证了这个国家从原本被人轻视的二流国家一跃成为威胁到整个欧洲的庞然大物。
而正是这位长公主,在后来生出了威廉二世那个先天残疾的怪胎,间接地毁灭了德意志帝国。
原来如此啊……原本许多被尘封的记忆慢慢重新涌回到夏尔的脑中,他一下子竟然愣住了。
“我还正在为挑选谁去出席而头疼呢,既然你有这种亲缘关系,那不就可以当做天然的好人选吗?”路易-波拿巴的话仍旧不停地灌入到夏尔的脑中。“夏尔,干脆这样吧,等到你和德-特雷维尔小姐结婚之后,我会任命你为法国的代表,出席这一桩婚事……而那时候已经大局已定了,我们的敌人都已经匍匐在我们的脚下,你也可以享受一个美好的假期了。到时候,女王和亲王都会接见你的,我深信,既然身为亲戚,你才是能够应对他们的最好人选。”
夏尔这时终于回过神来了。
出席这种场合,一个大使就够了,为什么还需要自己去呢?
显然……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在波拿巴建立了绝对独裁体制之后,他将作为法国的秘密全权代表,参与到同英国的谈判中去。
以全权代表的资格去面见女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密语与绝境
在路易-波拿巴提出要让夏尔作为法国的代表,参加英国长公主未来的婚礼之后,夏尔陷入到了长时间的沉思当中。
他努力思索路易-波拿巴这其中隐含的深意,然后将依此来判断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女王陛下会对我的出席感到高兴吗……?”为了多出一些思索的时间,夏尔故意提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迟疑,“毕竟我还太年轻,出席这种场合恐怕不太得体……”
“怎么会呢?夏尔,你的门第和风度,足以让你出现在女王面前而不惹人非议,要是我们中的其他人过去我还不会放心呢……”也不知道是调侃还是认真,路易-波拿巴面带笑容地回答,“况且,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之间毕竟有点儿亲缘关系,让你来执行这个任务完全是名正言顺的……”
“我倒是不知道女王陛下会不会认这种亲戚……”夏尔也笑着回答,“不过,既然您如此信赖我,那么我没有理由推辞掉您指派的任务。我将竭尽我的全力,争取能够博得女王陛下的好感。”
“仅仅得到女王陛下的好感还不够。”路易-波拿巴这时候突然轻轻摆了摆手,眼中带起了一些古怪的神色,“你还得想办法得到英国政府的好感。”
果然如此。
夏尔心里渐渐明白过来了。
“您的意思是,让我借这个机会,和英国政府进行联系——在一种不那么官方的形势下?”
“是的,夏尔……这句话说得很对。我们就是要‘不那么官方’地和英国人进行联系。”路易-波拿巴连连点头,似乎很为夏尔的理解能力感到高兴。“如今的欧洲,各国首都都布满了外国人的眼线。如果通过官方渠道的话,还没有等到你们谈出个花样来,整个欧洲就已经传言密布了!所以,我们需要一个非官方的开始。”
接着,他放低了声音,继续向夏尔解释了起来,“我们已经和英国政府商量好了,到时候你在这里会被安排几次接见,首相罗素先生。还有几位重要的政治人士都将和你碰面……”
“而我将会作为您的全权代表,和他们秘密地交换两国间的政治意见?”夏尔同样低声问。
无论是他,还是路易-波拿巴,都对英国长公主嫁给谁毫无兴趣,或者应该说,因为她即将嫁给普鲁士人而感到不太高兴——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利用这一次机会,进行一番台面下的政治活动。
觐见女王只是他任务的一小部分而已,而且不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借着参加婚礼、访问英国的名义,同英国政府的实权人物沟通,才是他未来去英国的最大任务。
这大概是两个大国间协调立场,准备战争的开始吧。
结成同盟共赴一场的战争毕竟不像说起来那么简单。必须事先经过大量的协调工作,夏尔只是没有想到,在这条世界线上。率先开始进行这种协调、最后引发克里米亚战争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不过……这不正是自己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的证明吗?
夏尔心中暗暗窃喜。
“没错,夏尔。就是这样。”路易-波拿巴又点了点头,表示夏尔的猜测完全符合事实。“你知道的,我们都打算在东欧作出一番大事业来,但是这种愿望还没有契合在一起,我们需要一种融洽的环境……同时,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我们不会将这种结盟关系宣诸于口,所以暗地里的工作就越发重要。”
“我将绝不辜负您交给我的任务。”夏尔微微欠了欠身,“两个伟大国家将会走到一起,共同承担抗击野蛮民族对欧洲侵略的重任!对于我们,这还有更加重要的意义,帝国在哪里倒下的,终究还是要到哪里爬起来。这是上帝赋予您的使命!而您将会在完成这个使命之后,创下让人无法企及的功业,帝国也将因此得到无限的荣光……”
“很好,夏尔,你越来越有当外交家的天赋了,”路易-波拿巴笑得十分欢畅,“看来我真没有找错人。”
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夏尔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踌躇,一副有话想说但又不太敢说的样子。
“夏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好的,先生,我只是想说……”夏尔轻轻瞟了路易-波拿巴一眼,“同英国人呆在一起,哪怕再怎么热络也会突然面临分道扬镳的风险,因为这是一个天生冷漠无情的民族……”
“这是指什么?”路易-波拿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我是说,尽管我会努力去博得英国人的好感,但英国人对我们的好感,我们不宜看得太重。”夏尔大起胆子来,劝谏了显然很开心的路易-波拿巴,“您恐怕比我更加清楚,英国人素来只讲利益不问道义,所以我们不能在这种友好关系上面倾注太多感情,就我看来,他们背弃我们,也许将和他们今天靠近我们的速度一样快……”
“我当然明白,夏尔……英国人现在和我们热络,只是因为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而已,如果有一天他们觉得我们没用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我们一脚踢开,甚至于我们为敌,正如它花了十六年来对付我的伯父一样。”路易-波拿巴抬起头来看着御座,语气冷得可怕,让夏尔完全听得出来他对英国也没有什么好感,“然而我们都知道,这世界不是靠好感来运行的……他们需要我们,我们也正好需要他们,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装作亲切友好地握起手来呢?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你不用担心我会被所谓的好感蒙住双眼。”
路易-波拿巴含而不露的话,让夏尔突然心中升起了些许佩服。如此坦诚地揭示英法携手的本质。表明至少在此时此刻,他的头脑和判断力仍旧值得敬佩。他还没有被辉煌的胜利而冲昏头脑。
“您的睿智让我深深敬佩。”夏尔再度欠了欠身,“而我将坚定不移地执行您的意志。”
“那么。祝你好运,夏尔。”路易-波拿巴抬起手来,做出了一个交代到此为止的手势。
正当夏尔打算告退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路易-波拿巴突然再度开口了。
“到时候你去了英国,记得要和迪斯累利先生多来往几次,同他结好关系对我们来说好处极大。”
哦,迪斯累利!
确实十分重要。夏尔在心里回答。
在此时,从1848年起。这位先生就已经成为了保守党的领袖,重新整顿了这个逐渐陷入到混乱之中的党派。
而在原本的历史线当中,从50年代末期开始,这位先生担任过三届内阁财政大臣,两度出任英国首相,到他去职的时候,他已经被普遍认为是维多利亚时代英国最为出色的政治家之一。
更重要的是,他对女王的影响力很大,几乎被女王当成了最重要的政治顾问之一。十分信赖和倚重。
此时他虽然在野,他确实是不得不正视的重要人物之一。
“这位迪斯累利先生,虽然还没有进入内阁,更还没有当上首相。但是没有人能够怀疑他对女王的影响力。所以,在和英国政府洽谈之余,你还得想办法同这位先生交流一下。让他产生对我们的好感,这对我们绝对大有帮助。”这时路易-波拿巴的话也传入到了夏尔的耳中。
“我会的。先生。”夏尔将自己所听到和所想到的一切都深深地埋藏到了心中,然后向路易-波拿巴提出了告辞。离开了杜伊勒里宫。
结婚之后不久,就同妻子一起去英国觐见女王,这岂不是公费的蜜月旅行?
在离开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近乎于冷笑话的想法。
…………………………
而就在夏尔还在同路易-波拿巴为篡夺国家权力之后的行动开始未雨绸缪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针对他的阴谋正在紧张地酝酿之中。
在德-博旺男爵的召唤下,萝拉带着几分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父亲的书房之中。
当她走进书房中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父亲正坐在书桌,仔细审阅着桌上的文件和报告。
“爸爸,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努力抑制住了自己心中的不安之后,萝拉低声问自己的父亲。
但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父亲和往常不同,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而是继续在看着桌上的文件,直到片刻之后,他拿起笔来,在这份文件下题下了一段批语,然后再将这份文件扔到了一边。
直到这时,他才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萝拉被这种视线盯得心里有些发麻,但还是大起胆子,挤出一个尽量平静的笑容来。
“爸爸?您有什么时候,需要……”
男爵抬起手来,打断了萝拉的话。
“我刚刚接到了报告,你想要撤回对特雷维尔先生的融资,为什么?”
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萝拉心里猛得一震。
而父亲这种生硬的语气,是她从小到大极少听到的,显然,他对自己的这一行动不太满意。
糟糕了,这该怎么办?萝拉心里的不安越发浓厚了。
自从接受了特雷维尔小姐的请求——也许应该说命令——之后,她几次试探了父亲的贪渎,发现父亲果然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并不支持撤回对特雷维尔家族撤回融资的建议。
几次挫折之后,眼见父亲开始起了一些疑心,所以她不再敢继续提出这样的建议。然后,她想要瞒着自己的父亲,先用秘而不宣的手段来造成既成事实,以后再想办法弥补。
可是……这个命令才今天下达到下面,父亲居然就马上知道了,然后将自己叫了过来。
萝拉原本是想打一个时间差的。却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虽然足不出户,虽然心情如此糟糕。但是对银行的掌控能力还是丝毫无损。
由此也可以看到,自己这段时间虽然协助父亲代管银行的事务。但是却并没有在银行和部下之间建立起可靠的威信,所以重大的经营活动根本就绕不开父亲。
“这是你的决定吗?还是有人擅自作出的决定?”还没有等萝拉从思索当中解脱过来,父亲的追问又接踵而至。
“是我……是我的决定,父亲。”萝拉勉强定了定神,然后低声回答。“我经过了谨慎的判断之后,所以才作出了这样的决定的。我承认,那位特雷维尔先生未来权势将会越来越大,但是您也可以看到,现在他挥霍起来也太不像话了。平素就爱乱花钱不说,居然在近期还花了一大笔钱去购置地产……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他的还款能力,所以,我想,我们应该先暂时停下对他的融资,等到以后再寻找更好的合作机会……”
男爵静静地听着女儿的解释,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教给你的东西,你全都忘了吗?权势就是金钱,当权的人绝对有办法从权势当中榨出钱来。没有比当权者更好的客户了!挥霍……这算什么事?他是贵族,贵族哪有不挥霍的?按你这种说法,我们就不能给贵族贷款了?这是什么理由?再说了,他将会成为一个最为重要的当权者之一。就算欠了我们的钱,那也是欠了我们人情,我们总有用得着的地方。你知道一个人情到时候值多少钱吗?怎么能够纠结在这点小钱上?你就是这么经营银行的?!”
在父亲疾风暴雨般的责备之后,萝拉只能缩了缩头。不敢作出任何抗辩来。
犹如一位被老师教训的孩童一般,丝毫也不敢显露出半点反抗。和平常的傲慢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心里知道,父亲的责备完全没错,根本就没有还口的余地。
而且,她的心也在剧烈的动摇,勇气在急速地从身体里面流失。
正因为从小到大都在旁观父亲的手段,所以萝拉的心里对父亲不仅仅是崇拜,更加深藏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如果不是因为被那个可恶的混蛋逼到了这种绝路上,她是绝对不敢对父亲的意志再质疑下去的。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尝试一下。
“爸爸……我还是觉得,我们可以……”
“没有可是了!我的经营策略,不需要你来质疑,你也没有这个能力来质疑!”男爵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叫女儿马上闭嘴,“难道你觉得,现在我们家该交给你来经营了吗?德-博旺小姐?!”
父亲如此的称呼,让萝拉的心里更加恐惧了,她明白了,想要叫父亲改变主意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父亲在她的心中,比任何人都要可怕,都要无从反抗。
“我知道错了,父亲……请您千万要原谅我的过失……”她慌忙跟父亲道歉,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当然,一切当然是由您来做主了,我绝对没有质疑您的意思……”
眼见女儿终于认错,男爵的态度才微微好了一点。
“你知道就好。”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指了指刚才他签了字的文件,“你的这个命令我刚才已经做了批复了,一切作废,对特雷维尔先生的融资继续进行,不得有任何延误。好的,我跟你说完了,你回去吧。”
“好的,父亲……”萝拉惨白着脸,躬身向父亲行了行礼。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之后,萝拉只感觉一切都好像陷入到了恍惚当中。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边是无从反抗的庞然大物,一边却是一个带着笑容的食人妖魔,她只感觉自己被扯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当中。
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办法,才能摆脱这种可怕的困境。
而这一切,都要怪那个人……
“婊子,你等着,我一定要叫你好看……”她一边剧烈地喘息着,一边在心中狠狠地诅咒。“要是我有机会翻过身来,我一定要叫你好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外的惊扰
随着白昼的再度来临,终于出现了最近难得一见的晴天。
春天的气息已经弥漫大地,早春的寒冷空气开始慢慢转暖,万物开始复苏,原本压抑阴沉的城市开始有了不少亮色。
抓住了这样难得的时机,不少人都选择外出游玩或者访友,呼吸春天特有的温暖而又充满了生机的空气。
而此时此刻,夏尔和夏洛特正联袂站在城郊的一座巨大府邸的阳台上,凝视着花园中的一抹抹新绿。
这座宏大的府邸,原属于前朝的儒尔维尔亲王,而今天却已经成为了这对特雷维尔堂姐弟的未来居所。
他们两个挨得很近,饶有兴致地看着花园一个个刻着精美雕塑的花坛、以及矗立其中的喷泉。经过了冬天的沉寂之后,此时喷泉已经重新开始运作,带来了清脆动听的泊泊声。
伴随着流水声的,是不时仍旧传来的砖石的拍击声,不过这种拍击声比起前阵子来已经稀疏了不少,显然经过了紧张的施工之后,府邸内的翻修工作已经到了尾声。
“也就是说,那位波拿巴先生,想要让我们到时候去英国觐见女王陛下吗?”
欣赏了一会儿花园之后,带着一顶很看的淡黄色帽子的夏洛特,低声向旁边的夏尔发问。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他的打算就是,在政变成功之后,在我们为他赢回帝国之后,赠送给我们一次可以觐见女王的旅途,我们可以到英国去好好玩玩。”
尽管作为夏尔的夫人。称呼夏尔的恩主路易-波拿巴为‘波拿巴先生’实在有些奇怪,但是这已经是她给出的最大程度的恭敬了。所以夏尔也并不打算为此而再和夏洛特争辩什么。
“哦?英国人!既然一个地方能充斥着英国人,那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玩吗?”夏洛特挑了挑眉。不过看上去还是十分轻松愉快,“我大概只能陪你去执行一下公务啦,夏尔……”
出于一种也许是法国人特有的优越感,夏洛特说起英国人的语气,戏谑中又带有对他们的严肃冷漠——或者应该说假正经——的鄙夷。
“别这么说呀,夏洛特,你说得好像英国人全是不通情趣的老古板似的!”夏尔禁不住笑了起来。
“难道不是这样吗?”夏洛特笑着反问。
“嗯,好吧……我承认你说得也有道理,英国人也许大部分就是这样……”夏尔犹豫了片刻。然后耸了耸肩,“不过,我相信那里的社交界总会有些有趣的人的,总不可能一个都没有吧?再说了,一直沉闷压抑的岛国,不正是需要高雅美丽、光彩夺目的特雷维尔夫人带来几缕清风吗?,我敢说,你一定能在那里受到热烈的欢迎呐,不管是宫廷还是社交界。没人会不喜欢你的。”
也许是夏尔说得实在是太夸张的缘故,夏洛特伸出手来重重捏了夏尔的手一把。“你这人,就是不知道正经一下!”
不过,虽然嘴上是在抱怨。她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显然很受用来自未婚夫的恭维。
“好吧,去就去吧。谁叫我嫁了你这个人呢?你要去我就陪你去吧。”夏洛特叹了口气,小声冲夏尔回答。“不过,其实能够见见女王陛下倒也不错。我早就对她很好奇,想要瞻仰她一番了,真不知道她会不会和传言一样……”
夏洛特语气里的期待,并不是为了让夏尔开心而勉强装出来的。显然,她是真的对这位高踞于英国王位、在整个时代里最有权势最有名望的女性感到十分好奇。这与她对路易-波拿巴的藐视形成了鲜明对比。
无疑,在夏洛特眼里,出身于血统毫无疑问的德意志古老王公家庭的维多利亚女王,看上去要比自己国家未来的皇帝要顺眼多了。
不过,对那位女王,夏洛特仍旧是采用一种平视的态度,只是对女王本人有些好奇,绝没有任何仰望的意思。
在傲慢自持的夏洛特看来,即使是英国女王或者其他哪国的帝王,也绝不会比特雷维尔家族高贵到哪里去。
“到时候见了不就知道了吗,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夏尔笑着回答。
“也对,见了就知道了。”夏洛特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将视线转回到了阳台下的花园。又凝视了许久之后,夏洛特缓缓抬起手来,指着花园中央的那座喷泉。“夏尔,我总觉得喷泉和花园的其他地方不太搭配,雕塑也不好看,我们干脆换一座吧?我会聘请一位靠得住的设计师来重新设计的……”
“好啊,没问题。”夏尔马上干脆地应了下来,“你尽管按自己喜欢的来办吧!只要你喜欢的,那就肯定差不了,我是绝没有什么意见的……”
“你可不能只当成我的事啊?难道这不是你的家?”夏洛特对夏尔的态度有些不满,白了夏尔一眼,“不行,我可不准你置身事外。这样吧,我会请设计师做一份设计图来,你也要提出自己的意见来,决不能甩手不管!这座宅邸我们不能从头到尾设计,至少花园可以吧?!”
夏洛特的话,让夏尔顿时语塞。
显然,夏洛特是觉得,这座宅邸豪华归豪华,但毕竟是从别人手里拿过来的,而不是从头到尾倾注了两个人心血的结晶,所以心里隐隐约约还是有些遗憾。她是想要从共同设计花园里面,自己营造出一种家的感觉。
“好吧,这样再好不过了。”夏尔从善如流,“那么,设计图做好之后你就给我吧,我会分出一点时间来同你一起修改的。”
“就该这样嘛……”夏洛特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后,她转回去看着花园,语气里突然带上无数憧憬,“夏尔,只要我们两个一起倾注心血,那么我们一定就能把这座花园建成全国最美丽的花园!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在花园里打发时间了……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们一定会在这里玩得很开心……”
说起‘孩子’的时候,夏洛特的语气十分自然,好像是发自内心的有感而发一样。这是绝对的真情流露,显示了她真正在期待和憧憬的一切。
夏洛特这一番感叹,也让夏尔心里变得有些激动了。
“如果想要孩子的话,我们就该多努力努力了,最好马上开始。”过了片刻之后,他以一种开玩笑般的语气问夏尔,“你想要几个呢?”
在夏洛特脸色一冷,即将发脾气的时候,夏尔大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把夏洛特拥在了怀中,然后低下头准备给她一个亲吻。
然后,正当两个人即将吻上去的时候,突然他们的背后传来了一声轻响。
阳台后面的门被打开了。
虽然音量很轻,但是足以让两个人冷静下来,他们两个人骤然分了开来。
“谁?”夏尔带着些许恼怒,冷然回过头去。“嗯?怎么是你?什么事?”
打搅了他们的好事的,竟然是玛丽。
“抱歉,先生……我不知道你们……你们……嗯……抱歉!”玛丽不安地忸怩着,看了看两个人,显然对打搅了夏尔和夏洛特的好事有些局促不安,“嗯,你们先……先继续吧,我等下再过来……”
现在哪还有这种心情啊……夏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没事。到底有什么事要找我?”
“是突然得到了一个口信,先生……”玛丽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所以显得小心翼翼,“我刚才得到了一个口信,是德-博旺小姐传过来的,她想要见见您……”
因为夏尔是个很忙碌的人,所以有很多有关于德-博旺家族的事务,都是玛丽负责沟通的,因此她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萝拉传过来的口信。
而她之所以也在这座府邸当中,原因也很简单,作为特雷维尔侯爵的秘书,老侯爵请她常在这边,监督翻修工程的进度。
“德-博旺小姐?”夏尔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好奇。“她找我能有什么事?”
“目前还不清楚。”玛丽回答,“信使没有跟我透露过任何信息,不过从这个不同寻常的事实来看,也许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商量吧?”
“好的,我明白了。”夏尔点了点头。“你告诉她我可以答应她的要求,让她安排一个时间和地点吧,最好先告诉我准备和我谈什么事,我好早点做些准备。”
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是他并不准备拒绝这位如今已经成为了德-博旺家族唯一继承人的小姐的请求。
在如今的局面下,他确实没有必要同德-博旺家族产生任何不愉快。
“好的,先生,我明白了。”玛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得悉了夏尔的意志。“我这就告诉信使去……”
当她准备离去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夏洛特却突然开口了。
“德-莱奥朗小姐,您等下能稍微抽出一些时间吗?我有事想和您谈谈……”
玛丽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夏尔,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好的,夫人。”她最后回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面和心离
“啊?”
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夏尔顿时就小声惊噫了出来。
片刻之后,他才发现不妥,连忙噤声。
然后,他连忙看着玛丽,用眼神提示她暂且不要接受夏洛特的要求。
因为心里有鬼的缘故,自从夏洛特见到了玛丽之后,他心里一直都有些忐忑不安,深怕玛丽一时不慎就将两个人之前的荒唐事泄露给夏洛特,让自己再度经历不久之前的恐怖。
玛丽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也对夏洛特的要求很意外。
“夫人,很抱歉,我恐怕等下还有些事……”她顺应夏尔的要求,打算委婉地拒绝夏洛特。
“恐怕用不了您多少时间的,您大可以在和我谈完之后再去办事。”然而,夏洛特却好像已经打定了主意似的,一点也不容许玛丽拒绝,“再说了,我现在打算巡视一下这里,作为监督者,您也确实应该陪伴我一下吧?”
玛丽的眉头皱得更加深了。
出于自己的立场,如果夏洛特强行要求的话,她确实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转开视线,瞟了夏尔一眼,然后发现他只是满脸尴尬地别开了视线,显然也不打算说什么了。
哼,这时候倒知道怕了?当初跑去干什么了?带着些许怒气,玛丽冷冷地在心里哂笑。
她算是看出来了,夏洛特如果执拗起来,这位特雷维尔先生是完全靠不住的。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好的。夫人,如果您确有需要的话。您随时可以召唤我,我十分乐意为您服务。”她将心中的郁闷撇到一边。然后脸上摆出了讨好的笑容,朝夏洛特回答,“不过,请您尽量不要让我为难……”
“当然了,我怎么会让您为难呢?”夏洛特同样笑着回答,“我真的只是想要和您畅聊一番而已。”
两个人亲切友好的笑容,让夏尔感觉有些不大自在,他心里有些不安,但是现在也无可奈何了。
“那好。你们尽管聊吧,我正好有些事要去处理了……”夏尔探询式地看了看夏洛特,提出了告辞。
不过,他也确实已经陪了夏洛特很久了,需要去干一些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嗯,没关系,夏尔,你尽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接下来我有德-莱奥朗小姐陪伴就好了。”夏洛特十分干脆地同意了夏尔离开的请求。“毕竟你的正事更加重要,没必要老是呆在我旁边。”
夏洛特如此罕见的通情达理,让夏尔心中的疑惑反而变得更加浓厚了,他狐疑地看了夏洛特一眼。但是没有从她平静的表情里看出任何东西来。
“接下来希望你们能够相处得开心。”他朝夏洛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准备从阳台上面离开。
经过玛丽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朝玛丽使了个眼色。提醒她一定要注意小心应对夏洛特,以免闹出新的麻烦来。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玛丽的聪明智慧。期盼她能够小心地将夏洛特应付过去了。
……………………
当夏尔离开之后,整个阳台上再度恢复了原本的寂静。夏洛特重新转过头去看着已经属于自己的花园,良久都没有再说话,而玛丽则不慌不忙地站在她后面,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不管是好是歹,总之她都能够沉着应对,绝不对允许这位准夫人破坏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
一边静静地等待着,一边她的心里也在不断思索着,寻思明显是早有准备的对方,怎么突然选到了今天来找到自己。
许久之后,夏洛特终于将视线从精巧的花园当中转了回来,她略带着歉意地朝玛丽笑了笑。
“抱歉,小姐,这花园太美了,总是让我沉醉其中,一下子忘记了时间……”
“没关系的,夫人。”玛丽干脆地回答,“您是这里的女主人,您自然可以任意召唤我,不必拘泥于时间。”
这种虽然包含尊重,但是总觉得略带着点怨气的话,让夏洛特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沉默了片刻之后,以那种同样含有挑战性的眼神看着玛丽。
“那好吧,我们就不用再耽误时间了,您能够陪我在里面走走吗?”
“当然可以了,夫人。”玛丽低下了头来,恭敬地顺从了夏洛特的要求。
然后,两个人离开了阳台,重新走入到这座宅邸当中。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整修,宅邸内的装饰已经焕然一新,再也不复之前那种凌乱和荒废的样子,依照夏洛特的要求,很多地方都被重新布置了一番。
不出意外,夏洛特的那种的审美是十分复古的,她喜欢精巧华丽、而又不失庄严的布置,与现在流行的那种追求细巧和小空间装饰的潮流格格不入,不过倒也不失大气。
在依照自己的想法来布置的大厅和走廊当中,夏洛特轻轻地踱步着,凝视着这些即将成为自己居所的高堂华屋。
然而,她的心里却再也难以泛起当初和夏尔第一次来的时候的那种兴奋感。
原因不言自明。
当那天晚上,她亲眼看见自己所爱的人,和另外一位女子搂在一起,柔情蜜意地互相聊天之后,她的心情就再也难以平复了。那股从心底里泛起的、让她身都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的怒气,直到现在还残留在脑海中,难以有半刻停歇。
她咬了咬嘴唇,将自己从懊丧和恼怒当中拉了回来。
“德-莱奥朗小姐,我听夏尔的爷爷说,一直以来您都在为我们家服务,帮了我们不少忙。”她以那种平静但是又缺乏“真是辛苦您了。”
“您不用如此客气,我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并没有帮上多少忙。”玛丽低声回答,“。而且,元帅阁下和先生都是慷慨大方的人,他们一直以来都给了我不少关照和报酬,甚至比我所付出的还要多……所以,我是没有资格抱怨自己辛苦的。”
“还真是谦虚呢……”夏洛特微微笑了笑,“另外我也听说了一些您的事情,真为您感到不平!不过,处于您那种处境之下,还能够机敏地为自己找到逃脱的路。我倒是有些佩服您。”
听到了夏洛特的话之后,玛丽的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她不需要、甚至很排斥这种高高在上的同情。
“也并不是像您想的那么艰难,夫人,有的时候我们只能勇敢地直面一切挑战,以至于忘记了害怕和自怜自艾。”玛丽以一种饱含恭敬但是又缺乏热情的语气回答。“至少,现在一切都还很好。”
“您的意志真是让人敬佩。”夏洛特仍旧微笑着,“难怪夏尔和他的爷爷这么看重您。”
和嘴上说的相反,夏洛特并不喜欢玛丽。
出于一种近乎于本能的感觉。夏洛特几乎从见面开始,就不喜欢这位德-莱奥朗小姐——其一,据说她是芙兰的好朋友;其二,她长得很漂亮
如果不是因为顾忌所谓的风度和教养的话。她几乎当时就想要让夏尔将这位小姐赶走了。
不过,考虑到这位小姐现在是自己那位叔公特别聘任的人,而且看上去深得他的信任。她也只能将这个想法按捺在心里,表面上则没有露出任何异常来。
“好了。您说得也没错,至少现在一切都还好……”又沉默了片刻之后。夏洛特突然转开了话题,“您和夏尔的妹妹是好朋友,对吧?”
“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玛丽一反之前的冷漠,充满了感情地回答,犹如她们两个现在还没有决裂似的,“我想您也能够明白的吧?在我最为落魄最为无助的时候,我向许多旧日的朋友求援,但是极少有人回应,而她……她却和先生一起搭救了我,让我从最可怕的灾祸里面逃开了……所以,我永远也无法忘记他们兄妹两个对我的帮助。这也是我心甘情愿地为特雷维尔家族服务的原因——这个恩情值得用一辈子来偿还,夫人。”
她饱含着感情的自述,给夏洛特带来的不是感动,而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厌恶感。
她果然是那个家伙的密友,难怪这种桀骜不驯的样子也如出一辙!
夏洛特打量着玛丽,看着她这种恭敬中透着冷漠的表情,突然感觉好像那个她打心里厌恶的人站到了自己面前一样。
从小到大,那个人就是用这种态度来对待自己的。
每次,她都是恭恭敬敬地向自己行礼问好,但是却不放过任何机会来向自己表示出对自己的厌恶。
虽然这位德-莱奥朗小姐做得没有那么过分,但是很显然,即使执礼甚恭,她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尊敬之心。
“那就太好了。”她努力压抑住自己心中的不悦,脱口而出。
“嗯?”玛丽对夏洛特的感叹有些不解。
“恐怕夏尔还没有跟您说吧?”夏洛特冷笑了起来,再也不掩饰自己对玛丽的厌恶和敌意,“而到了那时候,夏尔和他的妹妹就要分家了……”
玛丽微微睁大了眼睛,显然突然明白了夏洛特话中所隐含的意思来。
“您也知道,夏尔是个很看重亲情的人,所以他不打算侵占妹妹的任何财产,甚至反而打算还给她多加一份……”夏洛特微微拉长了声音,“出于对她的关心和爱护,我也不反对夏尔的想法。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关爱,我和夏尔也算她的半个父母亲吧,我们怎么能够不照看好她呢?”
半个母亲,亏你说得出口!
玛丽在心中哂笑。
作为芙兰的密友,她当然知道芙兰对自己的这位堂姐是如何看待的。
“不过,老实说,我们也在为这个孩子发愁。您也知道,对一个孩子来说,突然得到一大笔财富有多么危险。夏尔的公务太繁忙了,我也有很多事要做,我们未来是管不了她太多的。她要怎么才能避免因财富而带来的陷阱呢?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她身边需要一位明智而且能干的指引者,让她能够不至于迷失在财富所带来的邪恶习性当中。”夏洛特微笑地看着玛丽,“而您,不正是理想的人选吗?既然您是她的密友,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会让夏尔和他的爷爷在分家之后把您安排到她的身边的,以后您多陪陪自己的朋友吧。这样,您也可以从辛苦的劳累当中解脱出来了……”
夏洛特的笑容十分迷人,好像就是在说“不用谢”一样。
然而,玛丽肯定不会有任何谢意的。
这是想把我打发走吗?可恨……!
她的话,在玛丽心中顿时就惹起了激烈的怒火。对被轻视的恼恨,被任意支使的郁闷,让她只觉得心里愤懑不堪。
只不过是比我们走运一点而已,悄悄您这个嚣张样子!
但是,现在还不是能够和她翻脸的时候,玛丽在心中告诉自己。
“如果先生和老爷同意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接受如此安排……我是为特雷维尔家族服务的,到哪儿都一样,或者说,能够和好朋友呆在一起更加让我心情舒畅。”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也谢谢您对我和芙兰如此关心,夫人。”
“唔,没事,”夏洛特淡然回答。“您也不用着急,时间还是挺长的,您先想办法把手里的事情办完吧,等到分家之后,我们就照如此办理。”
虽然她的语气很友好,但是已经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
而玛丽心里知道,这位小姐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毕竟她很快就将成为整个特雷维尔家族的女主人。
不行,一定要想想办法……
“好了,今天已经说了这么久了,就不说了吧。”还没有等玛丽再回话,夏洛特又轻轻挥了挥手,“您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抱歉,耽误了您这么久。”
接着,她转身打算离开。
“夫人……”玛丽突然开口了。
“嗯?”
“您当做宝物的东西,很多时候,别人并不会那么珍视。”在夏洛特迷惑的眼神当中,玛丽低着头看着地板,一字一顿地说,“同样的,您弃之如敝履的东西,很多人却看得很重。”
“哦?”夏洛特有些不解地笑了笑。
“哦,没什么,再见。”玛丽冷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你会后悔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惩罚
清晨的城市,浓雾弥漫,笼罩住了整座城市。
早春的雾气还残留着冬日的寒冷,花草、树木、房子,都在浓雾中时隐时现。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他们来来往往,有时只能听见他们杂乱的时断时续的脚步声,只能在靠近的一瞬间,才能看清楚他们的面孔,待转身再看时,他们的背景仿佛进入了虚无飘渺的幻境之中。一切都变得不太真实,让人分不清是否还在迷梦当中。
就在这浓厚的雾气里,一辆马车穿行在狭小的街道中,小心地慢速前行着。直到来到一座公馆的门口才停了下来。
带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倦意,夏尔慢慢地从车厢当中走了出来,然后打着哈欠,看了看面前这座看上去颇为精致的公馆。
因为这一片毗邻着一些作坊和工厂区,所以在迷茫于四周的白茫茫的雾气当中,湿冷的空气夹杂着粉尘和煤灰,呛得夏尔的鼻子都有些发痒,他忍不住拿起手绢来擦了擦鼻子。
接着,他又从衣兜里面掏出了怀表,看了看时间。
嗯,正好准点到达了。
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四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仿佛是约好了似的,突然一阵马车行驶的轰鸣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然后,仿佛是变魔术似的,雾气突然在夏尔的面前消散,一辆被四匹高头大马所牵引、装饰极其富丽的马车突兀地出现在了夏尔眼前。
马车是用最好的黑胡桃木材料所制作的,精工细作,比起夏尔所乘坐的那辆要几乎大了三倍。外层包了镀金框架,侧边还镶刻这德-博旺家族的纹章。
这种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气势。让夏尔都不禁有些侧目。
还没有等他多想什么,车厢门慢慢打开了。然后里面的一位使女打扮的女子先走了下来,接着,她扶着那位将夏尔叫过来的主人,一步步地从车厢当中走了下来。
后出来的这位小姐身形比较纤细,穿着一身白色裙子,脖子上佩戴着一串珍珠项链,项链的中间则是一颗钻石吊坠,看上去富贵堂皇。而她的脸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十分精致,同这一身打扮搭配起来。犹如是一个大号的洋娃娃一样。
这位德-博旺小姐,确实是走到哪儿都不忘记摆出大排场来啊……夏尔心想。
很好,也许是因为深受商人家族的熏陶的缘故,萝拉并没有一般女子那种不守时的坏习惯,十分遵守约定,几乎和夏尔同时到了约定的地点来。
然而,此时此刻,夏尔还是不知道这位德-博旺小姐突然将自己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德-博旺小姐,早上好。”片刻之后。他抛下了心中的其他杂念,走到萝拉的面前,殷勤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德-特雷维尔先生。”萝拉也同样向夏尔点了点头。不过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冷漠,听不出来任何的生气。“很高兴今天您能够拨冗前来……对于突然突然打乱您的日程,我真的深感抱歉。”
“没关系。您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夏尔不慌不忙地说着那些社交辞令,“我很乐意能与您这样美丽的女子共同相处一会儿。”
一边说。夏尔一边仔细观察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萝拉。
他发现,萝拉的脸色比平常更加苍白。眼角却出现了淡淡的眼影,看上去最近好像就没有睡过好觉,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焦虑感。
在那天玛丽报告说萝拉想要见自己的之后,仅仅才过了两天,萝拉就将约见的时间和地址通过人告知给我夏尔,可见她有多么急不可待。
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逼得她这么着急呢?又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焦虑不安呢?
夏尔对萝拉的举动突然之间充满了好奇。
“谢谢您的夸奖,先生。”萝拉脸上露出了一个并没有多少喜悦的笑容,然后轻轻舒了口气,好像对外面的幽冷空气感觉有些不适应似的。“好了,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在这外面寒暄多久吧,请进吧,先生。”
她想要把我独自一个人给叫进去?夏尔在片刻之中有些犹豫了。
任何一个处于他这样地位的人,总会对自己的安全有一种病态的猜疑心理的,更何况面对的还是那个以冷酷和狡诈而闻名的德-博旺家族。
“怎么了,先生?”眼见夏尔一动不动,萝拉有些好奇又好像有些嘲讽地问夏尔,“您不舒服吗?”
看着这位正饶有兴致地打量自己的小姐,夏尔终于又笑了起来。
管他怎么样呢,去就去呗,有什么可害怕的?
如果是在几年之前,夏尔还会害怕一下,心里会顾忌德-博旺家族暗地里会耍弄什么诡计要对自己不利,但是在今天,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夏尔已经已经跟随着路易-波拿巴走到了这个国家的最巅峰,并且在政界和军界站稳了脚跟,培植出了自己的势力,他根本就不怕德-博旺家族会在这个时间点上对自己不利——因为这位男爵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好处、什么事情又不该做。更别说,此时此刻跟自己翻脸,对他来说一点都没有好处,反而会让他之前的许多布置都瞬间付诸流水——所以,他不相信这一家人现在会对自己不利。
就算现在他们居然走了大运,真的查明了那个死鬼杜-塔艾的死因和背地里的真相,他也一点都不会害怕,左右不过是一个走狗而已,有什么值得关心的?
带着这种笃定的心态,夏尔也就把自己刚才升起的犹豫给抛到了一边。
“盛情难却,那我们就进去吧,小姐。”他轻松自在地作出了一个‘请您带路吧’的手势。
萝拉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先行一步,从大门走了进去。而夏尔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面,而跟随着他们来的车夫和使女都被留在了外面。
当走进这座公馆之后。夏尔发现里面也是空无一人,他的心里顿时就变得更加疑惑了。
“您也是一个人?”他忍不住问萝拉。
“是的,没错。”萝拉点了点头。
夏尔探询地看了看萝拉,好像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似的,然而萝拉却没有再做出任何说明,只是自顾自地带着夏尔走了进去。
这里原本是属于她哥哥无聊时出来晃荡的临时居所,位置十分偏僻,自从她的哥哥死后,这里就被空置了下来。所以荒废了许久,一直都没有人打扫。不过,正是由于这种僻静,萝拉才会把这里选作和夏尔相会的地点。
因为,她今天想要跟这位德-特雷维尔先生说的事情,是绝对不能传到第三人耳朵里的秘密。
她一言不发地带着路,直到来到了公馆的小会客室的时候才停下脚步。
转过头来,看着夏尔,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笑容。好像有些如释重负一样。
“好了,小姐,现在您该将今天把我叫过来的用意告知给我了吧?”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她后面的夏尔,这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看您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先生,我知道我今天的举动很古怪,而且我也知道您很好奇。但是,请您暂且再忍耐一下……很快我就会将一切都告诉您了。是的……一切。”萝拉的语气平静中带有一种残酷的森然,“当然。作为回报,我请您对我所说的保守住秘密,因为这事关重大。”
“好的?”夏尔好奇地打量着她,“如果您要求的话,我可以做到。不过,既然您特意想要告诉我,那么,这些事是跟我有关的吧?”
“是的,跟您有关。”萝拉笑着点了点头,“大有关系。”
太有关系了,简直不能更有关系了……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期待,想要看看夏尔在得知之后的事情时的表情。
这是她在最近的百般烦扰当中所能找到的少有的娱乐之一。
“那您就别卖关子啦,赶紧告诉我吧!”夏尔连忙回答。
但是萝拉却不慌不忙,她走到了一张书桌的旁边,然后慢慢悠悠地坐了下来,接着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夏尔也坐下来。
夏尔带着一丝不悦,走到了她的旁边,然后也坐了下来。
“现在您该告诉我了吧?”
“是的,先生……是该告诉您了。”萝拉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犹如下定了决心似的,她抬起头来,凛然看着夏尔。“先生,我接下来将要告诉您的事情,有些可能超乎了您的意料,甚至超出您的想象,因此我请求您,接下来无论听到任何东西,都不要丧失镇定,因为我是真诚地想要与您沟通,想要从您这里得到一个充满善意、充满了建设性的答复和帮助的……”
夏尔没有回答,只是狐疑地看着萝拉。
萝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也微微往上撇了起来,勾出了一个充满了残酷意味的表情。
“我想要告诉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哥哥的横死,是我亲手犯下的恶行。”
时间顿时就凝固住了,夏尔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您……”
但是,萝拉却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动摇,仍旧凛然地直视对方。“不,先生,不用惊奇,我没有开玩笑,这是真的。另外,您不是神父,我也不是在向您忏悔,我只是在跟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没错,就在几个月前,我……为了独占我家的继承权,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哥哥。没错,我杀了他,而且我一点也不后悔,我不会装作伤心去流眼泪,我一点儿也不为他的死而伤心,他只是得到了一个他应该得到的结局而已……呵呵,哈哈哈哈……”
好像是被勾起了一种邪恶的快意似的,一边说。萝拉一边剧烈地笑了起来,这种笑声尖利而又恐怖。哪怕是镇定如夏尔,也不由得在一瞬间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没错。她今天找夏尔过来,就是为了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向他和盘托出,告诉他,自己做了什么,而他的妹妹,又在其中做了什么。
在焦虑了许久仍旧找不出出路之后,萝拉终于横下了一条心来,准备走最激烈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那位特雷维尔小姐所给的时限很快就要到了,而萝拉毫不怀疑。如果她没有做到将这位先生捆住手脚的话,以那位小姐的疯狂和任性,她是绝对会和承诺的一样,作出最可怕的举动的。
性命攸关,没有任何可以犹豫的余地了。
这是一步很有风险的棋,但是绝不代表着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看着正在哈哈大笑的萝拉,夏尔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
他有些意外,不过这种意外不仅仅是来自于萝拉杀死了哥哥这一事实——事实上夏尔觉得,以萝拉的这种性情。想要杀死自己的哥哥独霸家产也并不奇怪。
他的惊奇,而是更多地来自于她居然敢把这种明显应该在心里隐藏了一辈子的秘密告诉给自己这样的外人。
她到底有什么盘算?她干嘛要把这种事情告诉我?她是想要我帮什么忙吗?
在不知不觉当中,夏尔心里突然变得十分慌乱起来,好像有什么声音。在阻止他继续想下去似的。
对了……对了!
他突然想明白了。
因为,在几个月之前的这桩轰动一时的杀人案当中,芙兰曾经证明说。萝拉曾经整晚都和她呆在一起。也正是由于他妹妹这种十分有力的证言,萝拉才得以洗脱了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怀疑。安然享受得以成为德-博旺家族巨额财产唯一继承人的尊荣。
然而……她今天却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她那天晚上并没有一直和芙兰呆在一起。而是跑了出去,犯下了最为恶劣的凶案。
那么,芙兰为什么要作出这种证言呢?是因为上当受了骗,还是……还是……
夏尔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的心头在狂跳,额头上也不停地在流淌着汗水,再也不复往日的从容。
看着夏尔如此慌乱的样子,萝拉的心里充塞了异常的满足感。
“看来您很快就已经明白了啊……”她微微冷笑了起来,“没错,正如您想的那样,您的妹妹毫无疑问地参与到了其中,为我提供了最为关键的掩护——而且,请您不用再抱有侥幸心理了,她不是上当受骗,而是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并且有意识地充当了我的共犯和同谋……”
即使在如此不利的环境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萝拉也不禁对自己的智谋和决断感到有些自得,这桩短时间内就布局好的杀人计划,本来是她这一生都应该铭记的杰作的。唯一的遗憾,只是找了一个不够忠实、而且毫无顾忌的同谋,这诚然是一个致命的错误,但是并不是毫无办法解决。
此时此刻,她仍旧没有为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而感到后悔,所痛惜的只是自己为自己找错了一个帮手,以至于不得不暂时受制于人,需要再加把劲解决收尾而已。
她对面的夏尔,此时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面色微红,眼睛也睁得很大,呼吸十分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上去没有了往日里的温文尔雅,反倒是有些狰狞。
“所以,请您面对现实吧,先生。”
“现实……”夏尔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萝拉,咬着牙问。“您说这是现实它就是吗?凭什么?您的话没有任何的可信度,简直就是个笑话!我的妹妹怎么会干这种傻事?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恐怕您的妹妹可不这么看……”萝拉冷笑着回答,“她的想法与您不同。”
夏尔以狠厉地视线看着萝拉,但是她却好像浑若未觉。
“到了现在您还在逃避现实吗?真是可悲呢,先生……不正是因为您的这种态度,您的妹妹才会既有希望又感到绝望,以至于犯下了如此的罪过吗?她之所以这么做。根源还不就是在您身上?难道到现在您还不知道吗?您的妹妹,深深地爱着您。以至于眼中再也没有其他事物了!”
夏尔呆住了。
“是的,普通来看。协助我犯下如此罪过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但是……考虑到您,那就不一样了,事到如今还有几个人能够强迫您做那些您不想做的事情呢?她必须为自己找到帮手,而我,不正是一个很理想的帮手人选吗?我们达成了一种交易,她协助我杀死我的哥哥,而我协助她,让她将自己的哥哥拉到怀中来……特雷维尔先生。哪怕以如今的立场,我也对她如此不顾一切的热情感到有些钦佩呐。”
夏尔没有回答,他脸上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好了,先生,其实您不承认也没用,您的妹妹就是参与到了我可鄙的阴谋当中,成为了一桩杀人案的协助者。”萝拉冷视着夏尔,“而我今天找您过来,就是想要和您商讨出一个让她不至于受到伤害的办法来。”
“既然如此……”犹如是从胸腔中冒出的吐息。夏尔嘶声问,“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一切呢?你们静静地实施你们的阴谋不是很好吗?”
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恢复了理智!萝拉心里微微产生了些佩服。
“哼。如果可以的话,您以为我不希望这么做吗?还不是因为您的妹妹!”萝拉带着怒气和恨意回答,“因为您就要结婚了。她变得急不可耐,无视了我现在还没有将家业握在手里的事实。一个劲儿地催逼我,将我逼上了绝路!是她逼得我不得不这么做的!她已经威胁我了。再过几天,如果还没有将您打倒的话,她就要向我的父亲告发,让我完蛋!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您说这种事?!”
接着,以一种愤愤不平的语气,萝拉将芙兰最近向她提出的要求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随着萝拉的叙述,夏尔再也没有问下去了,他只感觉全身都筋疲力竭。
萝拉所说的事情虽然听上去骇人听闻,但是他心里反而隐隐觉得,这是真的。
他的心里有些痛苦,又有些哀伤。
他绝没有想到,为了心底里这个愿望,他的妹妹居然胆敢走到这样一步,不惜暗地里处心积虑地来对付自己,甚至心甘情愿地成了一桩杀人案的同谋。
他只感觉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甚至连大脑都变得近乎于一片空白。
那个纯洁可爱的孩子,那个天真无邪的妹妹,如今跑到哪里去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一直以来都深爱着的人,却暗地里背叛了自己。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对一切都失望了的幻灭感。
他的鼻子突然一阵发酸,但是总算没有哭出来。
他的创痛,并没有让萝拉就此停下手来,她带着一种莫名的快意,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您不好受,先生……但是,我想您必须得面临现实,而且我相信您是办得到的。”
“您想要什么?”夏尔嘶声问,这声音好像都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开诚布公地讲吧,我希望您能够约束住您的妹妹,让她不要去干傻事,如果有必要,就将她软禁起来。”萝拉低声回答,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笃定,好像确信夏尔将不得不这么干一样。“当然,您这样做也不是毫无回报的——您将得到我的毫无保留的谢意,我愿意用我力所能及的一切来回报您的帮助。我相信,作为一个同谋者,您要比您的妹妹要有资格多了……”
萝拉确实十分有把握。
在听到了自己的坦白之后,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条是协助她约束住那个明显已经不顾一切的婊子,一条是干脆将两个人都告发。
而她觉得,这位特雷维尔先生选择第一条路的几率是最大的——姑且不提什么对妹妹的爱护,在如今已经爬上了高位的今天,他也承受不起妹妹是一个杀人案件的共谋犯的丑闻。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只有那么一条路可走了。
而对萝拉来说。自己只是换了一个更可靠,更有力的同谋者——而且他比他妹妹理智得多。不会去不顾一切地冒险。
然而……她的话,在夏尔的心里。却没有激起她想要的那种反应,反而……让他重新振奋起了精神。
他现在很愤怒。
他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萝拉,看着这个打扮精致、态度傲慢的女子。
就是这个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长,还将自己的妹妹挑唆成了同谋犯,她的手里沾满了罪恶的鲜血……而她,现在在这里,一脸傲慢地跟我谈什么条件?!
满腔的怒火让他难以自抑。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都无法控制了,整个人都在微不可查地颤抖着,怒视着萝拉。
但是,说来奇怪,他在表面上反而显得更加冷静了。
“您是说,只要我如您所愿的让我妹妹闭嘴,您就把我当成同盟者?”他以刚才绝没有的镇定,向萝拉冷冷地问。“而后,您就可以高枕无忧。等着接收爸爸的财富,成为我国最有钱的人之一?”
“是的,只要我得到了我们家的财富,我们可以互相信任。互相提携……”萝拉的语气里面充满了诱惑力,“而到了那个时候,您就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无人可比的帮助了。不是吗?在我们这个时代,金钱总是十分有用的。”
萝拉深信。她的话足够有说服力。
“哈哈哈哈!”
然而,事与愿违。当听到了她这番话之后,夏尔突然大笑了起来。
“嗯?您笑什么?”萝拉有些惊诧。
“我在笑你!你自己蠢,还以为我也蠢吗!”夏尔仍旧大笑着,然后站了起来,“你……你跟我说什么信任?见鬼,你配吗?!你的哥哥信任你,他下了地狱!我妹妹帮助了你,结果你毫无顾忌地背叛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敢跟我说什么信任?哈哈哈哈!”
夏尔突然的狂笑,让萝拉心里突然觉得危险至极。
不好……不好……她慌乱地站了起来。“先生,我不明白我的提议有什么不好的……您看……我们不是互相握有把柄吗?”
“住嘴!”夏尔大声呵斥,“等您继承了财富,这个把柄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你从头到尾不就是想着拖延时间吗?善意?你的善意对我有什么鬼用?见鬼去吧,我……我还可以从你这里得到更加好的报酬,不是吗!”
接着,夏尔身子前倾,朝萝拉走了过去。
“您想干什么?!”萝拉觉得不对劲,慌忙想要后退。
“啪!”
她的脸上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然后她只感觉一阵剧痛,脚下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直到片刻之后,她才明白过来,夏尔给了她的左脸一记重重的耳光。
“你……你竟敢……”剧痛和耻辱感,让萝拉心中充满了愤怒,她恶狠狠地看着夏尔。“你这个恶棍!”
“没错,我是要打你,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让你受尽痛苦,要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痛苦!”夏尔剧烈地喘息着,怒气冲冲地大喊着。
他俯下身来,抓住萝拉胸前的衣裙,然后重重一扯。
哗啦一声,裙子破裂了一块,露出了胸口的一片耀眼的白腻。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你妹妹的命吗?!”萝拉一边怒叱,一边努力让自己挣脱夏尔的手。“别忘了,我要是完了,她也完了!”
“不,我不会让你完蛋的。”夏尔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残酷至极的冷笑,“你只是……只是要为自己的提议,付出比自己所想要付出的更高一些的代价而已……”
这个笑容让萝拉毛骨悚然,一种女性的本能,让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将要遭遇到什么。
她想要转身逃跑,但是因为刚刚挨了一下重重的耳光,全身都有些无力,所以脚下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她只得翻过身来,爬着向窗口跑去。
很快,她突然感觉一双手勒住了她的腰身。
一股无从抵抗的力道从手中传来,一点一点地将她重新拖了回去。
她绝望地看见,窗口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还想跑?哈哈哈哈!”夏尔残酷地笑声仍在继续。“你跑啊!你跑得掉吗?!”
然后,他又将萝拉翻过身来。让她仰天躺倒在地板上。
他伸出手来,又是重重一撕。将萝拉的大腿也暴露在了空气之外。
“你……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萝拉惶急地喊了出来,“别忘了,我的父亲不会让你为所欲为!”
“啪!”
她的右脸又挨了重重的一下耳光。
“你父亲!你敢跟他说吗?你说啊!”夏尔怒叱着萝拉,“你要是想死的话,你尽管可以跟他说,告诉他,我是怎么惩罚杀死了他儿子的凶手的!你说我!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他那时候的表情呢!哈哈哈哈!”
一边说,他一边疯狂地撕扯着萝拉的衣裙。“你想要我守密?可以!我不会说的,我要保护我妹妹;你想要我约束住妹妹?可以!我会管教她的,哪怕她伤透了我的心……但是,你竟敢威胁我?你敢威胁我?就凭你!”
他以一种粗暴无比的方式,撕扯开萝拉胸前的最后防护,将那对成熟的丰满果实暴露在自己的眼前,然后,他伸出手来,重重地捏了起来。“你以为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支使我?呸!我要告诉你,世界比你想得还坏!”
“唔……”剧烈的痛楚不禁让萝拉呼痛起来,她哪里知道,比起接下来的痛苦。现在的痛楚还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小打击而已。
这时,她才发现,一切其实都还没有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预料之中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这个人并没有心平气和地打算和自己解决问题,反而在恼怒之下。选择要和自己翻脸。
她原本以为在好不容易才得到如今的地位之后,这位特雷维尔先生应该更加谨小慎微。至少不会因为一时激愤而干下荒唐事,结果……事与愿违,事实证明特雷维尔家族确实有那么一种疯狂的因子。
特雷维尔……这个该诅咒的姓氏,愿上帝降下烈火,将他们整个都烧成灰烬!
在惶急之下,她大声呼喊起来,但是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异动,没有人过来拯救自己。
也对,为了守密,随从和使女都被自己吩咐留在外面了。
而且……这里本来就是哥哥原本寻欢作乐的场所,隔音性自然十分的良好。
她抬起头来,看着疯狂冷笑的夏尔。他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金色短发如今已经变得十分散乱,再加上充满了血丝的眼瞳和狰狞的表情,看上去就犹如魔鬼一般可怕。
冥冥中,这是来自于哥哥的报复吗?
不……怎么可能……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夏尔却没有那么多想法了,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这个教唆自己妹妹干下难以想象的恶行,而后又胆敢来威胁自己的女子,付出她永世难以忘怀的代价。
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甚至都忘记了对夏洛特的歉疚,现在的他,只想给这个恶毒的女子一点教训,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手上的肆虐当然不能让他满足,他无视了萝拉的剧烈挣扎,将萝拉整个人都抱了起来,然后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他伸手扯掉了萝拉的最后一点屏蔽。
接着,他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当看到了那个可怕的东西时,仿佛是触电一样,因为挨了两个耳光而浑身无力的萝拉顿时又有了些气力。
“住手!”萝拉惶急地喊了出来,同时手也,指甲深深地陷入到了夏尔的脸中,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一边挣扎,她一边翻身想要逃跑。
但是,她的挣扎并没有起到效果,反而更佳激发起了夏尔血脉中的凶性。
“啪!”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个耳光,再度打得萝拉耳冒金星。
在萝拉颤抖的尖叫声当中,夏尔强行将她的双腿给抬了上去,同时也让她那绒毛稀疏的地带整个一览无余地展现了出来。
萝拉整个身体都因为恐惧而颤抖着,生平第一次对父亲以外的人如此害怕。
“请您……停下来吧!”她罕见地向夏尔求饶了,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些许哭腔,“求您了……”
“停下来?不可能!”答复给她的,当然是毫不留情的拒绝,“向你的哥哥道歉吧,杂种!”
在这一声狂笑当中,夏尔硬生生地向着下方压了下去,使尽了力量,将已经硬挺着的秽物,强行塞入了那个不断抗拒的腔道里面。
“唔!”贯穿般的剧痛,让萝拉整个人都僵直住了,连惨呼都喊不出来。
鲜血沿着她的大腿流了下来,流淌到了桌子上。
她的眼神已经涣散,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视线当中模糊了起来。
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被人以这种方式,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祭礼。这位目中无人的女子,此时脑中已经是一切空白。
然而,如此的惨象还是没有在那个可怕的人的心里激发起同情心。
他冷笑地看着萝拉,欣赏着对方因为自己的施暴而变得略微有些红肿的脸。
“怎么?刚才不是装得高傲无比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说啊!我还等着呐!你不是觉得想要怎么支使我都行吗?你不是觉得我们兄妹两个都只是你的棋子吗?这下就受不住了?”
他一把抓住了萝拉因为痛楚而剧烈颤抖的大腿,十根手指头深深地陷入了那白皙柔嫩的臀肉,然后毫不留情地继续抽送了起来。
萝拉微微闭着眼睛,痛楚让她无法动弹,她平常作威作福的气势全都抛向了九霄云外,那个脸上总是盛气凌人的大小姐,此时却只能痛苦地扭曲着脸。
但是她并没有哭,也不再求饶了,她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夏尔,仿佛是想用怒火吞没掉这个可耻的恶魔。
“我饶不了你的……我饶不了你们的……”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好像能够从其中汲取到足够渡过这段可怕灾难的勇气似的。“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夏尔仍旧能够听到,只是他却充耳不闻,一个劲地继续着。
“真是不知好歹,想要求我却好像摆出一副我在求你的样子,难道不该付出一点代价吗?你饶不了我?好啊!我等着呐!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边说,他一边强行又将虚弱无力的萝拉抱了起来,然后左顾右盼,最终抱着她向一间卧室走了过去。
踢开了门之后,他将萝拉一把扔到了床上,然后压了上去,继续在她身上肆虐。
剧烈的痛楚一波接着一波,几乎永远都没有停歇,萝拉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抵挡住这种痛楚,晕了过去。
“啪!”又是一个耳光,将她又从短暂的昏迷当中给强行拉了回来。
“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吗?!”夏尔冷笑着怒喝了一句,“就这样,还想着杀掉我?”如果说刚才还是完全因为愤怒的话,现在他则是在享受一种奇怪的快感了。
看着全身无力、好像连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难的萝拉,看着她与平常傲慢骄纵的模样截然不同的虚弱一面,他的心里突然燃起了一种异常的**。
萝拉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愿去看这个人的凶恶嘴脸。
她只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人肆虐,被刻下了耻辱的刻痕。
她仇恨此刻仍趴在她身上作出种种禽兽行径的夏尔,但是心里更恨的确实另一个人。
如果不是你逼我,我怎么会蒙受这样的屈辱!
她鼓起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抓牢了手中的床单,犹如捏住了她的心脏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随着野兽般的一声喘息,一切终于重新陷入了沉寂。(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诱捕
正当夏尔还在同萝拉激烈缠绵的时候,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的角落,一个年轻人也在同样弥漫着雾气的街道中小心翼翼地穿行着。
因为天气有些冷,所以他穿着一身厚重的外套,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不过看上去仍旧没有那种庄重的感觉,看来是那种闲散惯了的年轻人。
在浓厚的雾气当中,他不停地左顾右盼,努力辨识着目前所处的街道,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似的,神色间颇有些焦急。
这个年轻人就是伊泽瑞尔-瓦尔特,今天他也是受到了召唤而来的。
今天他原本是在家中收到了寄过来,因此才急匆匆地赶过来的。
信的内容十分简短,而且平平无奇,但是笔迹和落款却让人不得不重视——这是特雷维尔小姐的寄过来的信。
而且,信里虽然看上去没说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却是在暗示要求自己到某个地址去会面,口吻还有些焦急。
难道最近又碰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吗?当看完了信之后,他的心里不禁为那位小姐充满了焦急。
没有经过什么考虑,伊泽瑞尔直接就穿好了行装,急匆匆地赶出了门。
自从见了第一面之后,对这位美丽而又性格温顺谦和的妹妹,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怜爱,为了她的安危,他甚至愿意赴汤蹈火。
在他的不断催逼之下,出租马车终于赶到了地址所在的那一片地区,他下了车之后。就开始对着街巷名一个个地找了过去。
因为雾气的缘故,他无法看到太多的路牌和指示。因此行进的速度很慢,很久也没有找到信中所约定的地点。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心里也充满了焦虑和不安——芙兰在信里的语气十分焦急,而且又将本次的地点指定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一定是碰上了什么大难题,所以急着找自己帮忙……
这个可怜的孩子,现在又遭遇到什么灾祸了呢?一边寻找,他一边在心里焦急地想。
会不会……会不会那个人又在欺凌她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焦虑不禁更加增添了几分。
当他走到一处小巷的时候,他的心终于微微松了下来。
终于找到了。
他勉强按捺住心中的宽慰和激动,重新整理了一下已经弄得有些凌乱的衣帽。然后慨然走了进去。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透过渐渐消散的雾气,他发现小巷中等待着自己的,并不是那位自己投注了无比的怜爱的少女……而是两个身穿黑色大衣、神色不善的大汉。
伊泽瑞尔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心中的喜悦也在不知不觉当中渐渐消散。
怎么回事?她怎么不在这里?
是被抓走了吗?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就在这时,对面的两个男子也发现了伊泽瑞尔,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慢慢地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伊泽瑞尔不再犹豫,转身就往后走。
然而。这时他发现巷口也已经站了两个人,而且也正在向他走过来。
是警察?还是走狗?
不管怎么样,这肯定是圈套无疑了。
伊泽瑞尔咬了咬嘴唇,估算了一下形势。然后突然拔起腿来就向巷口的两个人冲了过去。
那几个正在围拢过来的人,对伊泽瑞尔的突然暴起现在没有什么思想准备,等到伊泽瑞尔冲到了面前之后才反应过来。有个人连忙闪身阻挡在伊泽瑞尔面前。但是却被他强行撞开了,另一个人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他狠狠一拳打在了脸上,哀嚎地捂着脸被推开了。
然后。伊泽瑞尔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拔腿就跑。
后面的几个人眼见他冲出了包围圈,也同时怒骂出声,追在他的后面。
不得不说,伊泽瑞尔的体格确实十分健壮,在猝不及防之下突然跑动,速度仍旧快得惊人,虽然小巷十分狭窄而且高低不平,但是他步履如飞,一路渐渐和追兵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透过渐渐消散的雾气,他突然发现街道上有一个穿着简朴的小姐,正挡在他的路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疯狂逃窜的自己。
“小姐,快闪开,有人在追我!”他一边大喊,一边仍旧速度不减,疯狂地向那边冲了过去。
然而,那位小姐仍旧一动不动,好像已经被这一幕给吓坏了一样。
性命攸关之下,伊泽瑞尔也顾不得什么了,他稍稍拐了拐弯,想要从她的旁边绕过去,速度也不得不微微降了下来。
就在他即将冲到这位小姐旁边的时候……
“扑通!”
从小巷的侧边突然窜出了两个人影,扑到了伊泽瑞尔的身上,将他撞到到对面的墙上。
“唔!”他痛得闷哼了一声,然后挥手就朝这个人肚子上打了一拳,强行将他推开,但是,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在他的背后,箍住了他的腰部,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挣脱。
接着,之前那四个人也从后面追上来了,那个被他在脸上打了一拳、现在脸已经肿了起来的男子,怒气冲冲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重重地也给了他肚子一拳,疼得他一时弓起了腰,再也无法逃跑了。
“混小子,还想跑?”这群人对着伊泽瑞尔破口大骂,然后几个人将他强行制服了。
“真没想到居然这么能跑……四个人都没抓住。”那位女子看着伊泽瑞尔,叹了口气,“还好我们这里还有两个人,否则还真让他跑了……”
一边说,她一边从衣兜里面掏出了一副玳瑁框眼镜,仔细打量伊泽瑞尔起来。
这是。伊泽瑞尔才认出来,原来她竟然就是那天晚上和那个人幽会的女子。
“德-莱奥朗小姐?”他失声说。
对方先是一怔。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
“难怪……难怪啊……”她先是喃喃自语。然后突然又叹了口气,“先是,您认错人了,我不姓德-莱奥朗,她才是……”
顺着她的视线,伊泽瑞尔看到另一位小姐也从小巷当中慢慢走了过来。
而这位小姐他恰恰认识,正好是曾经向那个人指证了自己的那位小姐。
“我中了你们圈套,真是恶毒的计谋!天哪,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是不是那个混蛋指使你们的!”他不顾身上的痛苦。大声朝玛丽问,“你们要是胆敢伤害她,我是绝对不会饶过你们的!你们这些不知道廉耻的坏蛋!”
在他的辱骂之下,玛丽仍旧神色如常,静静地走到了玛蒂尔达旁边。
这封信,正是她伪造了好友的笔迹而写出来的,正因为是伪造的,所以她写得十分简短。另外,虽然她已经很用心地去模仿了。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破绽的,只是因为关心则乱,伊泽瑞尔没有看出来而已。
按照之前她和玛蒂尔达商讨出的对策。她决定想个办法把芙兰暗地里指使的那个帮手给抓起来,仔细审问出她到底在玩什么鬼花样。只是没想到计划居然会这么顺利,第一次略施小计就将这个年轻人诱捕到了手中。
这下……应该能够让先生满意了吧……带着一种窃喜。她在心中暗想。
夏洛特对她的威胁,她是完全当真的。因而她现在心里充满了危机感,只想着尽快立功。在先生面前体现出自己的重要性来,这样才能让他坚定下来,不要把自己一脚踢开。
在这种焦虑感的驱使下,她也放下了别的顾忌,想尽办法将伊泽瑞尔给抓了起来。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一直在破口大骂的伊泽瑞尔,谁都没有开口,直到片刻之后,玛丽才冷笑着走到了伊泽瑞尔的面前。
“先生……您有什么资格责备我们呢?做错事的是您才对吧……”玛丽冷冷地说,“别忘了,特雷维尔先生是很有礼貌地请您不要再接近他一家人的,破坏了约定的是您,难道您不应该因此而受到惩罚吗?”
“谁会听那种混蛋的话!他有什么资格叫人听话?他坏事都做尽了,难道还能跟他讲信用,任由他继续作恶?”伊泽瑞尔愤怒地咆哮了起来,就连脖子都红了,“你们……你们这些走狗,跟着他干尽坏事,迟早也会受到惩罚的!上帝绝不会饶恕你们的!”
“上帝会不会饶恕我们,并不能由您说了算,先生。”玛丽仍旧冷笑着,“好的,我不想跟您废话了,我只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您居然胆敢如此妄为?特雷维尔小姐到底跟您说了什么?而您又到底私底下为她做了什么?”
“那天……那天我和夏尔一起出去,是你们偷偷告诉给夏洛特小姐的吧?”这是,玛蒂尔达也犹犹豫豫地问了出来,脸色也有些发红,“先生,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想和他一起出去开心一下而已,为什么……为什么您要作出那么恶劣的事情呢?”
“恶劣?难道还能比你们做的事情更加恶劣吗?”伊泽瑞尔大笑着反驳,“你们休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东西来,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玛蒂尔达皱了皱眉头,然后叹了口气,
“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这样的。”
“还跟他废话什么,先打吧。”玛丽没好气的说,“这种人就是不知道好歹。”
然后,玛蒂尔达挥了挥手。
是玛蒂尔达动用了自己姐夫的关系,才将这群人召集起来的,因此她才能够支使得动。
得到了玛蒂尔达的许可之后,这群人马上对伊泽瑞尔进行了殴打,拳头雨点般落到了他的身上,让他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
然而,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忿恨地看着两个女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越来越多,他的呼声也越来越低,但是还是不肯交代任何问题。
不能这样下去了……
眼见对方已经被打得七荤八素,玛蒂尔达心里终于忍不住了,她看了看玛丽,用眼神示意她可以停下来了,但是玛丽却置若罔闻,好像对玛蒂尔达的暗示丝毫未觉似的。
“够了,可以停下来了。”玛蒂尔达在她耳边轻声说。“再打下去的话,就真要出人命了!”
“如果他肯说出来的话,那就不会有事了。”玛丽冷冷地回答,“先生给过他机会,明言过叫他不要再接近芙兰,可是他还是不听,一定要继续凑过来……这种结果是他自找的,您没必要替他感到不忍心。”
“不管是自找的还是怎么样,我们总不能真的就把人给打死吧?”眼见伊泽瑞尔已经明显出气多入气少了,玛蒂尔达有些焦急起来,“既然他到这个份儿上了都不肯说,我们再逼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玛丽却仍旧不为所动,只是冷笑地看着玛蒂尔达。
“处于您所在的地位,您当然可以心地仁善,但是……很抱歉,我现在却没有这种余裕考虑仁慈了。”
“不,够了……”眼见玛丽还是不肯听从,玛蒂尔达也不管了,她冲那些人大喊,“停下来吧,别打了,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重立的交易
当夏尔从熟睡当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原本就已经昏昏沉沉的日光,在设置了重重帷幔的房间里面更加稀疏,简直就像是到了夜晚一样。
他的视线慢慢由模糊而变得清晰,然后,他很快就回忆起了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
没错……就在刚才,自己在愤怒的驱使下,干出了恶劣的淫行。
啊!
仿佛是被触电一样,他微微颤动了一下。
然后,他这时才发现,一直有个温热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腹部上。
他的视线微微朝身下扫了过去。
果不其然,触目所及的正是萝拉完全**的身体。
她现在还在昏睡着,胸口微微起伏,脸上的肿胀还没有完全消褪,身上各处都密布着淤青,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床单原本因为久久未曾有人打扫所以落下了不少灰尘,现在到处都是放纵之后留下的痕迹,甚至还混杂了点点的血迹,看上去污秽不堪。
在阴沉的光线下,这具身体更加显得白皙透亮,而即使在睡梦当中,她仍旧因为痛苦而微微皱起眉头,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摧残当中恢复过来。
幽暗的光线,密布伤痕的白皙**,混乱而又污秽的房间……这一幕幕构图,组成了一个充满了邪恶感的场景。
如果有某位艺术家在场——譬如夏尔的父亲埃德加——的话,恐怕他们一定会被激起创作的灵感和激情,留下一副足以纪念的画作吧。
可惜夏尔没有这种艺术天赋。
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努力思索着自己为何在盛怒之下,竟然做出了这种事——以及。到底该如何解决此事。
也许是得知了妹妹暗地里背叛了自己的缘故吧,生平第一次。他如此愤怒,以至于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强行将萝拉推倒了。
看着她身上那些累累的伤痕,夏尔不禁对自己的恶行感到有些厌恶——他不排斥做坏事,但是他讨厌做没品的坏事,而自己今天所做的显然十分没品。
对于自己作对的人,如果必须惩罚,他会惩罚,甚至会毫不留情地消灭对方。但是……他从不羞辱对方,而今天,他却破例了,给了她一个任何女人都一辈子不会遗忘的深刻创痛。
另外,就算不提萝拉这边,夏洛特那里到底该怎么办?
刚刚才跟夏洛特和好,转眼间就和萝拉干出了如此淫行……这要是让夏洛特知道的话,到底该如何收场?
重重思绪,在他脑中不停纠缠。让他原本就因疲惫而显得有些迟钝的大脑,变得更加有些隐隐生疼。
“啊……”他不禁小声地叹了口气。
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而就在这时,萝拉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仅仅片刻之后,她就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然后她微微地抬起了头来,死死地盯着夏尔。眼睛里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仇恨。
夏尔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只能无言。
萝拉也同样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夏尔,目光中的凶狠让夏尔相信,只要有机会的话,她绝对会让自己步她哥哥的后尘。
怎么搞得好像只有我我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样了?看着这张充满了仇恨的脸,夏尔不禁怔了一怔。
好吧,自己确实是干了很恶劣的行为……可是,再恶劣能有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那么恶劣吗?连亲哥哥都能杀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人的恶行呢?
再说了,都到了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了,她难道还能指望自己不付出更多的代价吗?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原本就不多的罪恶感也就顿时烟消云散了。
老是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总该说点什么了。
“我知道您仇恨我,这很正常,可以理解……但是我想,既然您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么您也没有资格抱怨我对您犯下了恶行。”定了定神之后,夏尔平静地看着萝拉,“我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我只是在按和您一样的逻辑行事而已……”
萝拉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死盯着夏尔,好像想用目光将他切成几片一样。
“好了,德-博旺小姐……事到如今,您又何必如此呢?这样会让我们都显得小气的……”为了缓和气氛,夏尔微微笑了起来,“我知道,您是个聪明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位具有决断力和判断力的人……那么,您就应该知道,我们不应该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而喋喋不休。没错,我是个坏蛋,我不吝啬于承认这一点,但是您呢?难道您会否认吗,您同我一样恶劣,所以……我不觉得我需要跟您纠结一些谁伤害了谁的问题,这对我们来说太没有意义了。”
萝拉没有回答,仿佛充耳不闻。
“好的,考虑到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您不用跟我多说什么,我说您听就可以了,好吗?”夏尔有意将她的这种态度当成了默认,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说这么多,并不是要为自己开脱什么,没错,我对您确实干出了很多恶劣的事情,但是我并不打算跟您道歉——正如您也不想为杀死了哥哥而向谁道歉一样。我只想说,至少,您并不全是毫无所得。您今天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交易,对吧?我现在也可以照样跟您提出交易,如果您有兴趣听的话……”
夏尔有意拉长了声音,但是却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他也不以为意。
“交易的内容其实也和您的构想没有多大变化,没错,您想要我帮助您守密。我可以这么做,动机也十分简单。不是因为我今天对您有多少愧疚,而是因为我要保住我的妹妹。以及保住我的名声——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妹妹参与到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杀人案当中。这种动机我想比什么突如其来的感情冲动要更加可靠的多,不是吗?我会为您约束住芙兰的……甚至比您所想的还要多,所以,深究起来,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失去的东西也比您想象的要多而已。我想,以您的才智,应该不至于因此而一蹶不振吧?”
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神态,他慢慢悠悠地对萝拉说。“而我……我要您做的也很简单,您对我妹妹的事情负有守密的责任,对我们……我们今天的事情也一定要保密,这是我要求的报酬,不允许有任何的折扣。至于您的善意和其他方面的合作……我并不奢望得到这些东西,您尽可以恨我入骨,也可以想办法对付我甚至杀死我,只要您能够办到,我毫无怨言。反正世界上这么想的人多得是,也不怕再多上您这一位,您如果真的办到了,那只能说明是我活该。仅此而已。”
夏尔一边盯着萝拉,一边慢条斯理地将自己要求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就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带着她的答复。
萝拉先是缄口不言。直到许久之后,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她一边笑,一边仍旧充满了仇恨地看着夏尔。
凶狠的目光和欣喜的笑容原本是毫无共同之处的东西,却突然间在她的脸上融为了一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十分虚弱,因而让笑声也变得更加诡异。
夏尔好奇地看着对方,寻思她到底在想什么。
笑了好一会儿之后,萝拉重重慢慢地重新变得严肃了起来。
“先生……您长篇大论的东西,我用两句话就可以说完……”以那种近乎于疯狂的笑容,她死盯着夏尔,“这一阵是您赢了,所以您可以为所欲为,您有这个权利,因为强者天生就能够欺凌弱者……胜者天生就能够驾驭败者。我输了,就活该遭受惩罚!您不想道歉,我也不想要您道歉,胜利者有什么理由去道歉呢?您只是做了自己在优势地位下能做的事情而已……”
突然,她的语气变得愈发森寒了,“但是……先生,我告诉您吧,您赢了这一阵不代表您一直在赢,我输了,但还没有输掉全部,当您落到我的手里的时候,我今天所蒙受的耻辱,我都会十倍、百倍地返还给您!”
看着似乎冷静又似乎疯狂的萝拉,夏尔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弱肉强食已经被她当成了天经地义,她真心信奉这种哲学,哪怕自己因此受害。
很好,至少……很有气度不是吗?哭哭啼啼才可笑呢。
“我得说,您比我想象的要厉害一些。”过了片刻之后,夏尔耸了耸肩。“那么,我们就这么说好吧,这次各取所需,秘密全当一笔勾销,以后各走各路。”
“好的,可以,再好也没有了!”萝拉大声回答。
“那好。”夏尔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冲床上走了下来。
接着,他慢慢地给自己套上了衣服,然后……他发现萝拉的衣衫四处散落,早已经破烂不堪。
“您等下该怎么回去呢?”他有些担心地问。
“不用您担心,”萝拉冷冷地回答,“这点事我还是压得住的!”
“那也好……”夏尔再度点了点头。
然后,他走到萝拉面前,轻轻地拿起了她的右手,然后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犹如在向她致敬一样。
萝拉想要挣开,但是刚刚一动就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身体的创痛并不像她所逞强表现的那么小。
“再见,小姐。”带着某种敬佩,又好似一些调侃,夏尔向萝拉致敬。
然后,他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然而……当他走到刚才最初施暴的房间的时候,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地上滚落着一些珍珠,这是正是萝拉之前佩戴的项链上的珍珠吧,之前被夏尔扯断了。
这些珍珠此时正散落在地上,散发出圆润的光泽,有些甚至还沾上了斑斑血迹。
鬼使神差地,他突然俯下身来,然后将几颗沾上了血迹的珍珠放在了衣兜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