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如愿以偿
一处理完那些最为紧要的文件,夏尔就直接抛下了剩下的公务,然后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径直地向部长的办公室走去。
虽然门外有不少职员和秘书,但是夏尔并没有注意他们,直接敲响了门。
“部长阁下,我有事想要和您谈谈。”
“哦?是夏尔吗?请进!”房间里立即就传来了部长的回应。
得到了允可之后,夏尔马上直接打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再次轻轻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那些夹杂着好奇与惊异的视线。
一看到夏尔走了进来,迪利埃翁伯爵马上起身迎了过来。
“夏尔,你可总算来了!刚刚听说你来了的时候,我就打算去见你,不过看你在办公所以没打搅了……”他满脸都带着笑容,朝夏尔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我只是处理了一些必要的事情而已,希望没有让您久等,阁下。”夏尔十分恭敬地回答。
然而,虽然脸上装得十分平静,但是他的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刚才还隐隐有些担心,生怕自己一进去就碰到伯爵大发雷霆,虽然他自酌这个场景应该不太可能出现,但是仍旧忍不住要这样想。
现在,从部长阁下表情和语调来看,他看上去仍旧不知道那一晚上玛蒂尔达的独断专行,反而对夏尔好像有些歉疚和尴尬,估计是以为夏尔是在玛蒂尔达的劝说之下最终决定“以大局为重”,作出了牺牲自己拯救大家的决定。因此就连笑容好像都比往常要亲切了几分。
玛蒂尔达,谢谢你。
看着伯爵这张仍不失优雅俊朗的脸,夏尔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想法十分荒诞。但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好在这种奇妙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部长的话声打断了。
“夏尔,真的很谢谢你。”部长看着夏尔,笑得犹如当年的那个廷臣又再度复活了那样,看来这次的劫后余生让他十分庆幸,“我会记得你一直以来对我们家的帮助的。”
我睡了他的女儿,结果他在这里一直感谢我!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一瞬间让夏尔几乎说不出话来。就算是心理素质超常而且一贯脸皮厚,这种荒谬感也实在让人无语了。
片刻之后,夏尔总算回过了神来。
“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一件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我说过,对迪利埃翁家族,我一直都是可以信赖的朋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
“对……朋友……”部长甚为感动地点了点头。“夏尔。一直以来你帮过了我们家这么多,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然后,他总算恢复了平静,重新坐了下来。“夏尔,正如玛蒂尔达说过的那样,就算你离任了,你的那些计划我们也会一直帮着你执行的,不会有什么分别。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不会有人能够影响到你的计划,你放心吧。这点事情我还是会帮你做的。”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夏尔貌似感动地点了点头,“总统先生其实并不是对我们两个人有意见,只是想要搪塞一下外界对我们的不利舆论而已,他对我们的整体工作还是相当满意的,否则对我的处置也就不会是调职而不是直接解职了。所以,您也不用有任何顾虑,接下来继续我们之前的预定计划就可以了。”
“只要总统对我们没有意见,这样就好办了!”部长也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哎,这次事情真是闹得大家太头疼了……”
“不管怎么样,风波已经过去,我们又可以平静地开展接下来的工作了。”
“希望是如此吧!”伯爵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用略带歉疚的目光看着夏尔,“夏尔,虽然你要离开,但是你这段时间在部里的工作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想在短暂的舆论喧嚣之后,外界的人最终也能够明白。既然作出了这样的成绩,我们就不能直接抹消,我最近打算给你申请一枚荣誉勋章,过段时间就给你。”
“那就先谢谢您了。”虽然勋章什么的夏尔并不在意,但是既然能够拿到,那总比拿不到要好。
“阿尔贝和克莱芒你打算怎么处理呢?也跟着带走吗?”
“不,还是让他们继续留在部里吧,阿尔贝现在的工作干得挺顺手的,也没有必要换掉,克莱芒的话……他在我身边辛苦了那么久,我也该给他一些补偿了,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够给他安排一个审计处的位置呢?”
“可以,当然可以!”部长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这么办吧,只要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我都可以帮忙的。夏尔,我还是过去那句话,只要我们大家互相帮忙,我们什么危险也都能闯过去,不是吗?”
“当然如此了,阁下。”夏尔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他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不过,既然您这样的说的话,我倒是还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要和您说一说呢……”
“哦?什么事呢?”
“想必您也知道了吧?总统先生的意思是,之后要将我调任到陆军部那里去。”夏尔字斟句酌地说,“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有些冲动,不喜欢就平平安安地呆在职位上,非要给自己拉点事情来做不可,所以……我想在那里也搞一些改革。”
“改革?”一听到这个词,迪利埃翁伯爵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夏尔……这事儿可不是说着好玩的,你能听我说一下吗?”
“嗯,当然了,您请说。”夏尔被伯爵突然的郑重其事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夏尔,年轻是件好事,有朝气有雄心也是好事,但是可不要到哪里都锋芒毕露。毕竟,那里可不像这里,可以让你尽情施展。这里是刚刚成立的部门,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没有很复杂的利害关系,简直就像是一片白纸一样,你尽可以随意发挥,按照自己的理念来摆布这里,可是那里不一样!那里是个要害部门,而且已经存在了很久,那里到处都是盘根错节的派系,还充斥着各种恶习和不能见人的勾当!你要是搞什么改革,一不小心就要触犯到不知道什么人手里,到时候被触犯的派系可不会跟这里这样好对付,夏尔,小心一点,听我一句劝,到那里之后先低调一些熬资历,不要轻易惹上人。以你的年纪,只要再多熬一些年,再为自己的履历上增添几笔,那到时候还有谁能够轻易来跟你作对呢?不要急在一时啊,夏尔。”
夏尔听着部长这番诚恳的建议,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对部长刮目相看了。
他也许平庸或者盲目了一点,但是毕竟是政治家族出来的人,倒也不是毫无眼光的笨蛋啊,毕竟还是有些底子的。
不能说他的建议不对,但是夏尔当然也不会对这种情况毫无所备。
“谢谢您的忠告,阁下,不过您放心吧,我也不是个愣头青年,刚到不熟的地方就想着放火,我是想在另外一些方面搞改革。”
“嗯?什么意思?”部长有些纳闷了。
“您也知道,我们的这个铁路不仅具有经济意义,而且也具有军事意义,甚至可以说,它具有一种划时代的威力……可以让军队以前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进行机动。”夏尔看着部长,慢慢地说,“正因为如此,在之前我就考虑过要让铁路的规划和发展跟陆军的需求进行结合,以便方便陆军部队和物资可以通过铁路网在全国进行机动,嗯……正好这次我将要去陆军部了,所以我想,我在那里可以进行某种必要的改革,以便使得铁路的发展能够同陆军的需要相结合,必要时我会直接组织几次军队的调动演练,我希望到时候您能够配合我。”
听到了夏尔的话之后,部长没有说话了,而是陷入到了沉思当中。虽然夏尔说得十分轻松礼貌,但是夏尔这是很明显地在削夺他的权威,他当然会有些犹豫了。
这个年轻人是想要用这个作为见面礼,巩固自己在新职位上面的权威吗?
“总统先生也是这么看的。您也知道,他是一个有些……有些政治理想的人,对于他来说,一个方便在全国快速调动军队的系统,相当重要,不可或缺。如果我们能够帮助他完成的话,我想总统先生是会非常高兴的。”
他称帝之后,为了方便镇压各地有可能的叛乱,需要一个能够快速调兵的铁路网——这句话夏尔当然不能够直接说出口的,但是他可以暗示给部长,部长也完全能够听懂。
如果是约瑟夫-波拿巴的话,他肯定不会将夏尔的这一番话放在心上,直接拒绝掉夏尔的这个建议的,但是迪利埃翁伯爵不会。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夏尔的愧疚和补偿心理,而且也因为这位当过廷臣的人,现在也还是抱有廷臣的思维——他确确实实地是想要讨好新主子路易-波拿巴,为此暂时付出一点自己的权威也在所不惜。
“好吧,如果你坚持这样的话,我倒是不会反对,祝你到那里好运吧,夏尔。”思酌了片刻之后,伯爵果然如夏尔所愿的答应了下来。(未完待续。。)
圣诞特别篇(上)
1859年12月24日
在巴黎的远郊,有一座掩藏在一丛丛柏树、水生植物和高高的野草之中的小小的乡间别墅。这座别墅外表用的是常见的红砖,灰缝则抹成白色。门窗漆成鲜绿,木头刷上了接近于浅黄的棕色油漆。楼顶的屋檐往前突起,二楼有回廊环绕,正面中间则伸出了一个小小的阳台。
看上去它并不起眼,位置偏僻而且外表简陋,貌似一座巴黎城中的小商人用来度夏的地方而已,不过别墅似乎占地甚宽,以至于放目所及都看不到附近其他的别墅存在。
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寒风徐徐吹拂,拍得树林哗哗作响,在那被浓厚的乌云所笼罩着的天空上,看不到一丝阳光。整个天地都似乎都灰蒙蒙一片,让人觉得分外萧瑟寂寥。
看着此情此景,站在阳台上的人,不由得深深叹了口一切,呼出的气息迅速变成白雾,然后如同青烟般消散到了虚空当中。
这个男人穿着厚重的双排扣大衣,一头金色短发梳理地整整齐齐,他大约三十岁左右,面孔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仍旧棱角分明且不失俊朗,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思索当中,冷漠与坚毅混合在了一起,又带有一种莫名的气势,使人不由得想要敬而远之。
然而,即使如此,也仍旧有人敢于接近他。
“在独自一人吞咽失败的苦涩吗?亲爱的克尔松公爵阁下。怎么样?被皇帝陛下一脚踢开的感觉不好受吧?”
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略带讥嘲的招呼。
已经很多人没有被人当面讥嘲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嗯,是的,相当苦涩。十分难受。”他慢慢回答,虽然语气尽量平静,但是仍旧掩藏不住深处的失落与愤恨。
“哼哈哈哈哈!”他身后的人大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他如此窘迫的样子十分开心似的。“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您,现在却如此颓丧,真是让人喜悦!”
萝拉继续笑了片刻之后,才止住她那种颇为尖利的笑声。重新看着夏尔。
“那么,现在我们的陛下打算怎么处理您呢?”
夏尔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个身着华服的女性。然后再次叹了口气。
“他打算,派我去维也纳当大使,新年一过就让我去。”
面前的女性,穿着一身厚厚的白色裙子。衬以纷繁复杂的金线花纹。在晦暗的天空下闪烁发亮,胸前佩戴着的钻石胸饰也闪耀着迷离的光线。虽然年届三旬,但是经过细心护理保养的面孔仍旧十分精致,仿佛根本不受岁月的侵蚀似的。高高地盘起了一个发髻,简直犹如女王一样地傲慢。
听到了夏尔的回答之后,萝拉的脸僵住了,她重新打量着夏尔,然后蓦地爆发出了一声更大的笑。
“哈哈哈哈!太漂亮了!干得太漂亮了!真不愧是我们的陛下。居然能想出这么完美的法子来处置您呢!我简直都要佩服他了。”
在萝拉的笑声当中,夏尔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遗憾地耸了耸肩。
“确实是完美的一击,我也会佩服陛下的。”
在1859年夏天,在帝国皇帝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的一力坚持下,法兰西帝国带领其盟国撒丁王国,与奥地利帝国开战,在经过了数月的激战之后,奥地利帝国失败求和,并且向撒丁王国让出了大量的在意大利的权益。在打赢了奥地利帝国之后,拿破仑三世皇帝在欧洲的声名来到了顶峰,但是法国却没有得到任何实利。
因为极力反对同奥地利帝国开战却没有被采纳意见,时任财政大臣的克尔松公爵、声名显赫的大政治家夏尔-德-特雷维尔先生愤而辞职,经过了几番面子上的挽留之后,皇帝陛下半推半就地批准了他的辞职。
打完了仗之后,皇帝打算把人所共知的亲奥派克尔松公爵派往奥地利去做大使,应该是存了尽快修补法奥关系的心思吧。不过,因为刚刚被法国重重羞辱了一顿的缘故,新任大使肯定要在那里受好一段时间的冷遇——这样陛下也在不经意间对违抗自己意志的公爵惩处了一番。
“要笑的话,尽管笑吧,萝拉,笑完了之后我们就得办正事了。”等她笑了一会儿之后,夏尔才重新开口。
“正事?我可不记得和您有什么正事啊?我只是邀请您来这个别墅小憩一下而已……”萝拉冷笑着回答。
夏尔微微一愣,然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很好。
“嗯,是的,我只是来休息一下而已,那么,萝拉,带我去欣赏一下您这间别墅吧?”
“当然可以,公爵先生。”萝拉冷笑着回答,然后转过身去。“那么请吧。”
于是,两个人一起又向里面走去。
这小巧玲珑的住宅,其内部却与外部十分不协调。客厅全部为硬木地板,在仆人的精心打理下,宛如上了一层釉光的漆一般,煞是好看。在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壁画,黑底镶金框的画面上,是五彩缤纷的花鸟和一片碧草幽湖,绣得活灵活现的神奇图画在其中大放异彩,真不知道在创制过程中消耗了多少心血。
餐厅整个覆以从波罗的海沿岸运过来的高级木料,精细切割的木料、再加上周边摆放雕刻,使人仿佛置身于美妙的幻境当中。楼梯过道与楼梯间构成小小的前厅,漆成古老的木料模样,装点成哥特式的风格。
如果单看简朴的外表,没有人会相信这座不起眼的乡间别墅。其中竟然会有如此奢华的陈设、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够配得上成为全法兰西帝国最富有的人的居所吧——虽然一年中她也不会在这里住上多少天。
在萝拉的带领下,两个人并没有停留下自己的脚步。沿着楼梯和走廊一起走到楼下一间不起眼的小房间当中。
这间房间陈设十分简单,只有几件普通的家具,看上去是布置给客人的住处。
然后,萝拉走到壁橱之前,将手放到了把手上,然后轻轻一拉……
“呼……”
一阵寒风吹得夏尔一阵发冷。
在昏暗的烛光的照射下,一级级台阶一直往下延伸。直到幽深的黑暗深处,好像是通往地狱一样。
伴随着寒风,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和机器运转声也从里面窜了出来。直扑两个人的双耳。
“就是在这里了。”萝拉冷冷地说。
“好的。”夏尔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又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也许是为了遮蔽声音的缘故,通向地下的台阶做得十分曲折,绕了好几个弯。夏尔跟着萝拉一步步地向下走去。而原本的嘈杂声也变得越来越大,简直犹如一首进行曲一般。
走到台阶的最后一级之后,萝拉推开了一扇门。
然后,整个地下的场景就统统地展现在了夏尔面前。
走出门口是一个平台,这个平台通过十几级台阶延伸到地面,而整个地下是一个平整而且宽敞的大厅。
是的,十分宽敞的大厅。
这个大厅四周摆着壁灯,地面上摆放着许多机器。正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发出或高或低的声音。而在这堆机器旁边,也有一些人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走来走去,有些人则坐在座位上,拿着手中的在纸上轻轻地描绘着什么,神情十分专注认真,犹如是身处在美术学院正在认真学习绘画的学生一般。
被照得通亮的地下大厅里,机器和工人紧张有序地运行着,和地面上的任何一家工厂车间内的情景,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有一样——那就是这个工厂的产品。
正是因为产品极其特殊,所以他们只能把这个工厂设置在见不得光的地下,小心翼翼地维持工厂的运行。
审视了地下车间一番之后,夏尔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萝拉顺着台阶走到了地面上。
立即有一个只穿着衬衣,留着褐色大胡子的中年人迎了过来,朝萝拉行了个礼。
萝拉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就当做回礼,然后指着夏尔对他说。
“把做好的东西给这位先生看看。”
中年人沉默地再次鞠了一躬,然后一言不发地领着夏尔和萝拉来到了一个小隔间当中。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这个地下车间的产品。
到处都是随意摆放的一堆堆纸片。
花花绿绿的纸片,层层叠叠地码放好了放在架子上,似乎还在散发出刚刚制成后的油墨香味儿,再和地下那种浑浊的空气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夏尔走上了前去,然后从中随手抽出了一张纸片,仔细地反复端详了起来。
纸张的质感,没错。
边角上的编码,没错。
字的字体和签名,没错。
纸上一行大大的de-mille-francs,让夏尔精神振奋了起来。
只剩下最后一样了。
夏尔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这张纸上边缘的画像,在缠绕着双蛇的柱子上,女神正注视着他,她面无表情,但是又好像正在微微含笑,好像是在恭贺这群人辛劳之下的业绩,又好像是在预祝着夏尔接下来的成功。
夏尔的双手不禁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还是没错。
“我们……成功了!”在巨大的喜悦的冲击下,夏尔勉强维持着镇定。
没错,这张纸片,都是仿自法兰西银行所发行的银行券,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钞票。面值1000法郎的钞票。
“同样的机器,同样的印刷方法,同样的制作工艺。甚至是接受过同样培训的人,又花费了这么多时间,不成功才奇怪吧……”在旁边的萝拉。若有深意地回答,“是不是呢,尊敬的财政大臣阁下?”
“我已经不是了。”夏尔仍旧端详着这些纸片,“再说了,如果没有你那个当过法兰西银行总裁的父亲的遗泽,我也没办法轻易搞成这件事,已故的德-博旺男爵对我的帮助。我是没齿难忘的……”
听到了夏尔提到了父亲这个词之后,萝拉的脸上没来由地闪过了一道寒光,连呼吸都稍微停顿了一下。而这也是夏尔故意说这番话所想看到的结果。
但是萝拉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现在没有德-博旺了,只有里卡尼西特公爵夫人。”她漠然回答,“好了,你想要的伪钞我们现在已经做好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这不是伪钞。只是未经合法程序生产出来的钞票而已……换句话说,这是额外给市场注入的流动性。”
萝拉冷冷地看着夏尔,好像是想看看这个男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但是她失算了,夏尔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示,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大概一个月能做多少?”
“为了按你的构想,尽可能冲击经济和市场,我们不可能只做1000面值的法郎,500和200,100的照样也得做。再加上现在工人们还都是生手,所以做不了多少。再说了。这么小的作坊,就算真的好好运转又能怎么样呢?以后大概一个月只能做一两亿法郎吧。”
“这就够了。”夏尔点了点头。
确实够了。
一个月一两亿,一年就是十几二十亿,如果是在21世纪,这些钱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政府的印钞厂甚至一两天就能供给给市场这么多钱来。但是,在还在实行金本位的1859年,这就代表一个相当恐怖的意义——这些纸,这些被胡乱丢弃看上去一文不值的纸,价值数百吨黄金,只要没人发现那是伪钞的话。
甚至,就算发现了也没有关系,如果他们分不出真钞和伪钞的区别,如果完全停止纸币的兑付,只会带来更大的恐慌而已。
“接下来,你们就小心地把这些钱通过银行系统撒到市场当中吧,然后用这些钱来换取真钞囤积起来,只要时机一来,我们就一起去挤兑!只要有我们带头掀起风潮,国民肯定会产生恐慌情绪,跑到银行去挤兑,市场上突然多了这么多钞票,他们是绝对付不出这么多黄金的,我还不知道他们吗?那时候他们就麻烦了!”
“到时候他们要么就会宣布法郎贬值,要么就会干脆停止纸币的兑付。”萝拉镇定地回答,显然已经摸透了夏尔的思路。
“没错!无论他们选择哪一种方式,他们都只能造成更大的恐慌。到时候人人都会想要把手中的纸币都撒出来,帝国的金融系统就会出大乱子了。”夏尔不带任何感情地评述着,“我想他们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
“所以到时候就只能把你给请回来?”萝拉半含嘲讽半含敬佩地扫了夏尔一眼。“只有名望卓著的德-特雷维尔先生,才能挽救帝国摇摇欲坠的财政和金融危机?”
“就是这样。”夏尔点了点头,“到时候他只能把我叫回来,让我来解决这次的危机,我会在维也纳好好等着这一天的,而这一次,我不会再将自己的命运维系在君主的一念之间上了,我绝不会再让自己蒙受这种耻辱了……他休想再绊倒我,我会让他知道代价的!”
这些话里所包含的决心,让萝拉都稍微愣了愣神。
很好,很好……太好了。
“说的没错,说的太对了!”她忍不住再次大笑了起来,“即使是皇帝陛下,也无权阻止我们。我们超脱于世俗,当然就不能被世俗所束缚,哪怕是皇帝!”
就这样,两个人初步达成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至于会有多少人在这种被人为制造的风潮当中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想起来,甚至谁都没有在乎。
在巡视完了地下的伪钞工厂之后,夏尔和萝拉重新回到了别墅的餐厅当中。
萝拉随手做了一个手势。仆人开始慢慢上菜。
而出乎夏尔意料的是,萝拉的旁边多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穿着裙子。留着栗色的长发,皮肤白皙,面孔也十分精致。她褐色的眼瞳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神情十分淡漠,简直犹如是小号的萝拉一般。
“你怎么把她也带过来了?”夏尔吃了一惊。
“既然你也过来了,我带我们的女儿过来玩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萝拉貌似理所当然地回答。
“可这是玩的地方吗?”
“难道不是吗?”萝拉冷然反问。
萝拉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夏尔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这个小女孩只是在静静地用餐,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两个大人的争论似的。
“丽安娜?”夏尔放弃了和萝拉继续争论的打算。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笑着打了个招呼。
但是这个小女孩只是抬头看了夏尔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对夏尔问好。然后她重新收回了视线继续用餐。
看着这个孩子如此表现。夏尔的心里蓦然一痛,一种难言的负疚感,让他的心头十分不好受。
“你怎么把丽安娜带成这样了!”他有些恼怒地看着萝拉。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萝拉冷笑着回答,“丽安娜聪明极了,从来就不会浪费无用的感情上,这才像是我的女儿。”
“你……”夏尔一时气结。
不过,暗地里飘过来丽安娜带着关切的视线,总算让夏尔心里好受了一些。这个孩子并非毫无感情。只是不喜欢表露出来而已。
因为饭量很小的缘故,丽安娜很快就吃完了。在母亲地允可之下,她向两个人端正优雅地行了个礼,然后慢慢地退出了餐厅。明明才只有这点年纪,她居然表现得如同像大人一般沉静,这让夏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顿午餐吃得不太让人舒心,夏尔强自压抑住了心中的不满吃完了,然后就打算跟萝拉告辞。
然而,萝拉却阻止住了他。
“特雷维尔先生,您好像忘了酬报我为您付出的辛劳。”
“酬报?”夏尔有些疑惑了,“莫非您觉得我只是在为自己来做这些的?”
“不管怎么样,至少我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帮您这个忙的。”萝拉仍旧十分平静,“既然我帮了忙,您就应该付出报酬,这是应该的,不是吗?”
“……好吧,那您说说想要我怎么酬报吧。”夏尔放弃了和她争辩的打算。
萝拉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露出了一个奇异的微笑。
“这一次,我要一个儿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和平常冷若冰霜的表情相比极其富有反差性,以至于变成了一种奇妙的妩媚感,让夏尔心里突然也有了一些蠢动。
“你的丈夫正在重病。”他连忙强自压抑住这种突然蹿升起的**。“难道你不该早点回去陪陪他吗?再说了,我们这几年都这么多回了,你不也还是没有怀上吗?有些事不能太勉强……”
“管他做什么?那个老家伙早就该死了,只要把头衔留下了就好。就算在我怀孕之前他死了,我也可以另外去找一个,反正在意大利有的是穷怕了的公爵亲王,只要付出一点钱随便他们哪里在乎什么?”虽然说出的话很残酷,萝拉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变,“说到底,这种人也就是虫子而已,毫无进取心也毫无脑力,只懂得享乐,却连怎样把握自己的人生都不知道,只是一个空带有头衔的可怜虫而已。这个国家还有三千万这种虫子,真是让人难受到了极点……夏尔,我们是不同的,我们注定要超脱于他们之上,而我的儿子也和我们一样,将戴着公爵或者亲王的头衔,天生就踏在这群虫子的头上……夏尔,我们再努力努力吧……”
看着萝拉的笑容,夏尔突然再度产生了无法抑制的**之火。
没有什么是比女人的傲慢更为剧烈的催情剂了,他和过去一样,再次忍不住想要将这个自负到令人吃惊的地步的女人,扔到床上好好蹂躏一番,让她的狂言全部化为呻吟。
好吧,也许就连这个,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吧。
好了,不管那么多了。
“好吧,那就来吧!”他咬牙站了起来,然后走到萝拉面前,强行横抱了起来,就像拿起一个大号的人偶一样,慢步向卧室走去。(未完待续。。)
圣诞特别篇(下)
直到下午,夏尔才乘坐一辆简朴寒酸的马车,离开了这座乡间别墅。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驱使之后,马车回到了巴黎城中,然后夏尔在一处隐秘的地方重新换了一辆马车,这才向自己的家里赶去。
当马车最终停下来的时候,长途跋涉与“辛苦鏖战”之后的疲惫,让夏尔几乎都难以起身,经过了片刻的调整之后,他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马车很快就重新离开,向着马厩驶去,而把夏尔一个人留在了宽阔的庭院当中。
宽阔的草坪只有几条小径可以通过,旁边点缀着几株绿树,在隆冬的寒风中瑟瑟摇曳,而视线顺着这几条小径一路前行,就能够看到几级大理石台阶,而在台阶拾级而上,则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屋子分为三层,正面有一扇大门,似乎是直通底层的客厅,而在门两旁各有一面宽大的窗户,装饰着彩色玻璃。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冬夜即将笼罩整个大地,因而宅邸的房间都已经点上了蜡烛,迎着夏尔的正面,一片灯火辉煌。
这里就是克尔松公爵府邸,也就是夏尔的家。
夏尔并没有停顿,而是慢慢地顺着小径向着宅邸走去,一路上不停地有仆人向他致意,但是他置若罔闻,只是一步步地朝前走。
公爵阁下一步步走上了台阶,仆人们纷纷列在两旁致意,就在他走上了最后一级台阶之前的一瞬间。大门朝内缓缓地打开了。于是公爵阁下无需放慢脚步,直接走了进去。
顺着门口的地毯,夏尔一步步地向前走去。直到片刻之后,他才终于走到了长长的大厅的中央。
而在那里,此时正站着一个人。
“夏尔,你总算回来了。”克尔松公爵夫人夏洛特,以发自内心的笑容,欢迎自己的丈夫的归来。“我们可等你好久了。”
她此时穿着宫廷式的长裙,裙摆蓬松。看上去雍容而又典雅,而她金色的长发也按时兴的样式在两边盘起了发髻,并且在脑后挂上了花饰。看上去尊贵而又不失妩媚。她脖子上戴着的珍珠项链的光芒,将脸和脖子衬托得更加白皙。
然而,这一切在夏尔眼里都不如那个笑容。
在亮如白昼的烛光的照耀下,夏洛特的笑容让夏尔心中增添了不知道多少温暖。碧蓝色的眼瞳中所蕴含的关切。更是让他充满了家的温馨。
他的夫人虽然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青春,但是却多了几分从容的华贵。
“嗯,我回来了,抱歉,让你久等了。”他点了点头,向自己的夫人致歉。
“没关系,夏尔,毕竟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夏洛特轻笑着摇了摇头。“反正现在客人们都还没来。”
“晚上的宴会已经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夏洛特点了点头。“反正今天邀请的客人不多。”
“虽然不多,但是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家伙,得小心应付才好。再说了,我们也不应该搞出太大的声势,让皇帝陛下不要起了担忧才对。”
听到夏尔提起皇帝,夏洛特的脸色就突然阴沉了下来。
“夏尔,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了。”夏洛特的语气骤然变冷,“这样的好日子,我们应该多想一想那些令人愉快的事情。”
接着,夏洛特慢慢地凑到了夏尔的身旁,用只有夏尔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夏尔,我永远不会原谅任何一个波拿巴的,他们居然敢这样对我们……”
“我也是。”夏尔笑着回答,然后将自己的妻子揽在了怀中。“但是我们绝不生气,我们只是报复而已。”
“是的,我们一定要报复,我绝对饶不了他们的。”夏洛特的脸贴到了夏尔的胸膛上,轻轻地呢喃着,“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我们就不用害怕任何人。”
“嗯,是的,就是这样。”夏尔轻轻拍了拍夏洛特的后背,“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夏洛特,可忙坏了吧……”
“当然忙死了,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去做。”夏洛特低声回答,“我要跟着你去维也纳,孩子们和家里的事情也要重新安排……”
“夏洛特,其实……其实你也可以留在巴黎的,没必要跟着我去遭罪。”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的妻子,当然要和你同甘共苦了,就算你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要跟着一起去。再说了,维也纳又不是什么很坏的地方,我也遭不了什么罪……”夏洛特温声回答,然后,她的嘴角微微上撇,笑容突然带上了一些寒意,“还有,我要是不看着你,天晓得你又会在那里勾搭上什么野女人,你这个混蛋!”
似乎是因为说了还不解气的缘故,夏洛特突然伸出了右手,抓住了夏尔的耳朵,然后狠狠一揉。
“啊!”夏尔猝不及防之下大声呼痛,然后连忙伸手去抓住了夏洛特的手,但是夏洛特揪得很紧,好像要趁此机会发泄完心中的怒气似的。“夏洛特,别这样……别这样!”
两个人就这样,彷如少年时代一般揉打在了一起,而夏尔的余光则发现远处的仆人们都是一脸古怪的表情,好像想笑又不敢笑一样。
公爵夫妇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是经常在大家面前搞出一些略带着孩子气的举动,实在让这些仆人感觉有些无语。
好在这时候时钟声突然响起了,总算把夏尔从疼痛和尴尬中拯救了出来。因为……
“孩子们就要过来了,”夏洛特收回了自己的手,重新恢复了刚才的端庄华贵,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好跟他们说说吧。”
“嗯,好的。”夏尔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两个刚刚嘀咕了着的时候,大厅侧边的门打开了。三个小孩儿——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在仆人的引领下,快步走了进来。
他们的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五六岁,而最小的女孩子才两三岁的年纪,好像走路都走得不太稳一样。
在公爵夫妇的注视下,身着盛装的孩子们走到了他们面前。然后恭恭敬敬地站着,等待着父母亲的祝福。
三个孩子中,最大和最小的孩子都是金发碧眼。然而中间的的那个男孩子却有些奇怪,他的头发是黑褐色的,更为出奇的是,他的眼瞳呈现出了淡淡的紫色。相对于哥哥和妹妹的懵然无知。这个孩子似乎已经懂得了不少东西。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童稚,只是用自己奇异色的眼眸,冷静地注视着父母亲。
这种目光,既像是探询又像是评判,让夏尔一时间都忘记了说话。
旁边的夏洛特连忙暗地里扯了扯夏尔的衣袖。
“哦,圣诞节快乐,孩子们。”夏尔这才反应了过来,朝自己的孩子们打着招呼。
“圣诞节快乐。爸爸。”三个孩子同时也向他打招呼。
“嗯,这样很好。很好。”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夏尔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笑着,“你们今晚可以得到一份礼物,在你们睡着之后就可以得到了,希望你们做个好梦……”
这个年代,圣诞老人穿着圣诞装翻烟囱给孩子送礼物的传说还没有流传开来,不过确实是有父母给孩子馈赠礼物的传统。
“谢谢爸爸。”长子和女儿同时向父亲道谢,然而次子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夏尔并没有过多的注意次子的冷淡态度,而是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这个金发碧眼的正崇拜地看着父亲,奶声奶气道谢着,简直就跟个小洋娃娃似的。
因为越看越喜爱,夏尔伸手将女儿抱了起来,然后亲了亲额头,然后让她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小女孩被父亲逗得咯咯笑,惹得大厅中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玩耍了好一会儿之后,夏尔才将女儿放下来,然后颇为严肃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你们都听着,爸爸和妈妈最近要出一趟远门,也许要很久之后才能回来,你们留在家里一定要听话,不要惹出乱子,明白了吗?”
在夏尔的注视之下,两个儿子连忙点头答应了父亲的命令。
然后,因为接下来还有正事,夏尔做了个手势,让仆人们将三个孩子都带走了。
“克洛维斯和勒鲁什关系不大好,经常打架,我们要是不在了的话,这段时间他们可不会闹翻天吧?真是让人担心……”夏洛特在夏尔耳畔低声嘀咕着,似乎有些担忧,“还有,你也太宠女儿了吧?平常都不对儿子笑一笑……尤其是勒鲁什,你对他一直十分严厉,别这样夏尔!难道你还会相信什么紫瞳会带来灾难的荒诞传说吗?再怎么样他也是我们的孩子啊!”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夏尔连忙笑着回答,“对儿子严厉对女儿宽容不是应该的吗?男孩子要去拼搏,怎么能够在温柔当中培养出来?至于勒鲁什,我当然不会相信什么见鬼的传说了,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平常比较淡漠,学习的时候总是有些漫不经心,管教时就忍不住更加严厉了些……”
“你这样说也对,勒鲁什好像确实是淡漠了一点……我们确实要督促他多学点东西,现在他还有我们帮着,以后他可怎么办?夏尔,我一定要多留些财产给他。”夏洛特轻轻叹了口气,显然对小儿子未来的前途比较担心,“不过,也不能完全这样贬低他吧,据我看来勒鲁什还是很聪明的,什么东西只要肯用心学,那都能学会。”
“现在考虑那么多东西还早啊,夏洛特。”
“做母亲的当然要考虑这些了,哪能都像做父亲的这样无情啊。”夏洛特有些不悦地回答。“我们的孩子我们不管,谁来管?”
“既然这样的话……”夏尔耸了耸肩,然后颇为促狭地放低了声音。“要不最近我们再加把劲,再来一个?当然最好是女儿了……”
“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开什么玩笑!”夏洛特脸上闪过了一道红晕。似乎又想伸手拧他的耳朵了。
就在这时,从门外向大厅里传来了仆人的唱名声。
公爵夫妇在一刹那间就重新恢复了惯常的态度,脸上摆出了完美的微笑。
确实,正事来了。
………………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客人都赶到了克尔松公爵府上,然后被仆人带到了餐厅。
同克尔松公爵府上过去惯常的宴会一样,今晚出席晚宴的都是名流。从军人到政治家,从商人到官员,几乎可以算作是一个小型的上流社会。
不过。和一般的社交宴会不同,围坐在餐桌旁的这群人,他们的表情都十分严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凝重。
布置奢华的餐厅。在一个个镀金烛台的掩映下金碧辉煌。金质的餐具也尽善尽美,仆人们不断送过来的美味佳肴更是足以让任何一个挑剔的美食家望之兴叹。
然而,围坐在餐桌旁的人都沉默着,没有任何闲谈或者笑语,甚至没有多少人用视线交汇,整个餐厅都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静当中。
克尔松公爵夫妇端坐于长长的餐桌的主位上,而他们的背后的墙壁上,挂着已故的先代克尔松公爵维克托-德-特雷维尔元帅的巨幅画像。身着戎装的元帅。正以坚毅而且严厉的视线看着餐桌边的每一个人,让人心生肃穆。
等到人差不多都来齐了之后。夏尔轻轻地举起了酒杯。
“大家干杯。”
“干杯!”沉寂终于被打破了之后,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然后举起了自己的酒杯,然后喝下了第一口酒,然后开始用餐。
“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皇帝陛下已经决定让我出任驻奥地利大使。”在悉悉索索的餐具碰撞声当中,公爵貌似漫不经意地说。
“陛下真是厉害啊……”他的好友,大豪商阿尔贝-德-福阿-格拉伊以戏谑的表情笑着说,“这不是物尽其用了吗?让亲奥派去收拾残局,自己坐享其成。”
尽管这种嘲讽语气对陛下十分不敬,但是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人对阿尔贝的表现感到惊奇。
“恐怕陛下的考虑不仅仅只是这么一点吧。”政府官员克莱芒-莱钦斯基接口了,“他感到不满的,不仅仅只是公爵阁下一个人而已,把公爵阁下调开了之后,接下来倒霉的人恐怕会有不少”
“谁说不是啊!呵呵,夏尔现在还没走,他就已经开始了,陆军现在的人事异动很多……我看啊,这次陛下这次真的是打算要搞一次彻底的变动了。”说着话的人是康罗贝尔元帅,虽然已经年近六旬,但是他看上去仍旧精力充沛,并且雄心勃勃。只是现在的表情好像似乎却有一丝颓丧,“哎,依我看,恐怕到时候我也逃不掉。”
接着,他有意无意地瞟了旁边的吕西安-德-勒弗莱尔将军一眼。“这次战争之后,陛下又提拔了一大批人。现在我们好些人恐怕都得靠边站了,谁不知道马真塔公爵才是帝国未来的栋梁,嘿!”
马真塔公爵是指帕特里斯-莫里斯-德-麦克马洪元帅,在法奥战争当中,身为军长的他因为作战勇敢,成为了使得法国打赢了马真塔战役的关键人物之一,也成为了皇帝陛下在陆军中的新宠,自从战役结束后,皇帝就直接封他为帝国的元帅和公爵,他也成为陆军一颗新崛起的明星,皇帝也任用着这些新的爱将,慢慢排挤了旧的那些。康罗贝尔元帅当然也在其列了。
德-勒弗莱尔被元帅略带怀疑的视线搅得有些心浮不定,他刚想说些什么,夏尔就直接开口了。
“虽然吕西安也在最近因为战功升职了,但是我相信吕西安是不会投靠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的,他一直都是自己人,元帅,您不用担心他。”
吕西安给了夏尔一个感激的视线。
不等其他人再说话,夏尔重新又扫视了所有人一圈,“现在。想必大家已经弄清楚了,皇帝陛下将我挤走绝不仅仅是因为我和他在奥地利问题上意见相左,而是有更深层次的考虑。我说得更直白一点吧。那就是我们……我们这一群人已经惹起了陛下的嫌忌,现在大家都已经开始被排挤了。”
虽然刚开始有些骚动,但是大家很快又都重新恢复了平静,显然都认同了公爵的判断。然后,所有人都看着公爵,似乎在打算等他拿出个主意来。
“没错,我们都是自己人。现在被打压了,那么就更应该抱成一团,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从暴风雨当中走出来。”夏尔平静地说。“虽然现在我们的形势不利,但是我们毕竟都是对帝国有过贡献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抛掉,对此我有信心。”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元帅低声问。
“我们现在应该低调。不要再惹起陛下的注意了。只要我们平心静气,陛下就得把视线转移到某些更为令他担忧的势力上。当然,平心静气不代表我们什么都不做……”
夏尔有意拉长了声音。“据我的判断,未来几年国际和国内的形势都不会太好,我会让人先收缩经营,把钱积储好,到时候恐怕能够派上大用场。吕西安,你和福斯特他们尽量在陆军里找一些能够志同道合的人。不过别忙着提拔他们,先记好……至于政治上的问题。虽然我去了维也纳,但是有电报,也不至于处理不了事情,你们以后尽量少联系,等待时机。”
“等待什么样的时机呢?”吕西安反问。
“等待我重新复起的时机。”夏尔冷冷地回答。“你们真的以为帝国能够轻易抛掉我吗?不,不可能的,这个帝国的东西,太多是我一手造就的了,没有人比我更能运转这一架机器,皇帝陛下也不行。他现在以为可以远远把我丢开了,但是时间很快就会证明这个想法有多错误,照我看用不了多久市场就会发生恐慌和危机,而财政部有克莱芒和其他人……哼,总之他们是解决不了的,到时候……他们还是得让我回来收拾烂摊子。”
夏尔半真半假地说出了自己的考虑,他当然不至于将自己的伪钞计划在这种场合说出来,但是这番话仍旧足够有说服力。
“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在座的诸位好像被打了强心针一样,一时间都笑逐颜开。
“而这一次……”夏尔的表情严肃而又冷漠,“我不会将我们的命运,托付在君王的一时喜怒上面了。”
餐厅重新陷入到了沉寂当中,人人看着夏尔,好像在思考这番话的意义。他们都会明白的。
“干杯!”没有再多说什么,夏尔重新举起了酒杯。
“干杯!”
“夏尔,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来处理。”喝了几杯之后,似乎是发现了夏尔的疲惫,夏洛特轻声在夏尔的耳边说。
“那谢谢了,夏洛特。”夏尔没有推辞妻子的好意,而是直接站了起来,跟其他人告了一声歉。
因为理解夏尔目前的状态,所以其他人当然也不会多加挽留,纷纷向他祝福,夏尔也一一回礼,然后慢步走出了餐厅。
“大家已经久等了吧?”从餐桌边拿出了几个小本子之后,夏洛特微笑地看着旁边的人们,恍惚间居然带上了王后般的威仪。“因为最近的变故太多,所以才拖到今天派息,希望这个圣诞礼物能够让大家感到开心……”
用亲缘和故旧关系作为根系,用金钱作为纽带,才形成了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而记载着这些秘密的黑账本,除了夏尔之外,就只有夏洛特和另一个人才能够得知全貌。
夏尔不管身后的喧嚣,径直地从侧门走出了自己宏大的宅邸,然后走到了公爵府邸的花园。轻轻地推开玻璃门之后,他来到了花园里的温室中,然后就感受到了一种春天般的温暖感。
这个温室占地甚大,几乎比寻常庭院还要宽,虽然现在是隆冬季节,此刻外面还在不断下雪,但是园中开满了鲜花,有玫瑰、大丽花等,都是温室花卉中最美丽最稀有的品种。克尔松公爵府上的这个华贵的温室,一向是在帝国的上流社会当中赫赫有名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公爵夫妇都将精心照管其中的异国花草当成了一大乐趣,经常在这里面照管;而他们的儿女们,也经常在这里面玩,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极其有趣的地方。
身处于着姹紫嫣红的温室当中,夏尔原本凝重紧绷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了起来。他深深地呼吸着,感受中冬天里难得的芳香。
然后,他走到了温室的边缘。因为内外温差太大的关系,温室的玻璃上现在附着片片水雾,让人看不清楚外面。
夏尔从衣兜里掏出了手绢,然后伸手擦了擦玻璃,接着,他透过勉强透亮的玻璃,看着外面的夜景。
灯火辉煌的公爵府,此时人声鼎沸,但是在温室当中听来却宛如隔世,而此时,正有点点白色慢慢从空中飘下。
下雪了啊。
背后突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但是夏尔静静地看着远方,一动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下来了。
然后,夏尔突然感到背上一沉。
突如其来的人紧紧地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雪,夏尔突然露出了笑容。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先生。”回答他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点哭腔。
“我和夏洛特走后,这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抱歉……其他人我都放心不过,只能依靠你了。”
“那就让我和你去奥地利吧,把夏洛特留下来!”背后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她不是社交界的王后吗?那就让她留下吧,这里的繁华才适合她。”
“这是不行的。”夏尔苦笑了起来,“哪有大使上任不带着自己的夫人却带着别人的道理?听我的话吧,替我看好这里,我会很快回来的。”
夏尔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有些湿润了。
“好吧,好吧,我会的。”似乎是感觉夏尔决定已下,她不再坚持了,只是语气却变得越来越冷了。“他……他居然敢这样对你,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也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吧,他也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夏尔叹了口气,然后转开了话题,“孩子们也托付给你了,千万不要让他们出什么事。”
“好的,我绝不会让他们碰到什么危险的。您也要答应我,快点回来。”
“嗯,我会尽快的。”夏尔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过了身去,看着面前的女子。
即使已经看了无数遍,这张娇颜仍旧让他怦然心动。
他慢慢地低下了头,然后吻了上去。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温室内模糊的水汽慢慢地再度覆盖住了这些玻璃窗,而在盛放的花卉从中,两个人浑然忘我地激吻着,好像又让温度上升了几分。
不知道多久之后,唇终于分开了。
“我爱您……”她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未完待续。。)
ps: 如果有人因为上篇的内容感到不满,我很抱歉。
但是因为这是预先就设定好的东西,我也无意更改(因为在我看来并非什么恶意的内容),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如果能接受,并且看下去,我很感激;如果不能接受,那么就算弃书我也不怪。
但是,不管怎样,请不要来书评区或者其他地方攻击作者好吗?作者是个心理敏感而且脆弱的人,受不起太多打击,谢谢。
第一百一十章 倾诉
在夏日的傍晚,久违的风终于开始四处吹拂,给人们带来了难得的清凉,而就在这习习微风当中,一辆出租马车停到了迪利埃翁伯爵府上。
当守门人发现是这一家已经出嫁的大小姐朱莉之后,连忙鞠躬致敬,然后将大小姐让了进去。
到了庭院当中时,穿着简朴的朱莉才走下马车,然后一步步地向自己曾经住过了二十年的宅邸走去。
因为养不起私人马车,所以朱莉一向是通过这种方式过来的,也许是为了这种面子上的考虑,她也很少回到自己的娘家。
不过,从她的表情看,倒也看不出对现状有任何的不满和尴尬,反而微微显得有些焦急,加快脚步走进了自己的家,连旁边的仆人向她致意都没有回应。
很快,她就来到了自己妹妹的房间门口。
当她敲了门之后,门外很快就响起了玛蒂尔达的回应。
“是姐姐吗?”
“嗯,是我,可以进来吗?”朱莉连忙说。
听上去确实有些虚弱,看来真的是病了吧,她心里暗想。
“当然可以了,门没有关,赶紧进来吧,姐姐!”玛蒂尔达马上回答。
朱莉马上推开了门,然后快步走了进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窗户边的妹妹。
看着妹妹那略微苍白的脸,和没精打采的样子,她心中的不安就更加重了几分。
“玛蒂尔达,现在怎么样了?”她走上了前去。握住了妹妹的手,“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就过来看看你。”
“嗯。我现在还好,谢谢你!”玛蒂尔达微笑着回答。
虽然这个笑容有些无力,但是总算让朱莉稍稍定下了心。
“是感冒了吗?如果生病了的话,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辛苦自己。”然后,她又瞟了一眼书桌上摆着的书,有些不悦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费精神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了,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什么事情不能做?”
“嗯。我知道了,姐姐。”在朱莉略带责备的关切之下,玛蒂尔达的笑容也越来越安心了,“谢谢你过来看我。”
“我过来看你有什么稀奇的。这么惊喜干什么……”朱莉嗤笑了一声。然后拉着玛蒂尔达坐了下来,“说起这个,抱歉,玛蒂尔达……”
“抱歉?怎么了?”玛蒂尔达有些奇怪。“你做了什么吗?”
“我正是因为我没有做什么才道歉的……”朱莉微微叹息,“前阵子的风波真是够你们难受的吗?帮不上你们的忙,太抱歉了。”
“哦,这个啊……”玛蒂尔达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没关系的。我们自己会把问题处理好的,你安心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好歹也是爸爸养大的。”朱莉再次叹了口气,“好了,事到如今说这个也没有意义,总算爸爸化险为夷了,这个也多亏了特雷维尔先生吧?我都已经听说了,当时总统先生好像都已经打算让爸爸辞职,最后是夏尔是亲自跑到总统面前,努力劝说总统,最后还搭上了自己,才让总统回心转意……这可真是难得,我们真得感谢他。”
让朱莉有些疑惑不解的是,听到了夏尔的名字之后,玛蒂尔达突然脸色一僵,然后不自然地垂下了视线。
“嗯,真该谢谢他呢!”迟滞了片刻之后,玛蒂尔达也附和了姐姐。
“这么有能耐的人,还这么热心肠,真是让人感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朱莉忍不住笑了笑,“不过真可惜,他成不了我的妹夫了。”
“嗯?”
“你还没听说吗?现在社交场上到处都传遍了,连我这个现在极少涉足其中的人都听说了,”朱莉笑着看着妹妹,“特雷维尔现在已经打算跟自己的堂姐,嗯,也就是那天我们在歌剧院里见过的夏洛特-德-特雷维尔公爵小姐订婚了……哈,真是可惜,就算到现在我还觉得你们两个挺般配的呢。”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玛蒂尔达的脸上变得更加苍白了,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别这么说啊,我们不是看过了吗,那位公爵小姐确实很漂亮。”
“也就是漂亮而已了,‘漂亮’这东西,在社交场上不是到处都有吗,有什么可稀奇的。那位特雷维尔小姐我虽然相交不深,但是听朋友说过,虽然表面和气但是内里十分高傲,以后恐怕真有得夏尔受的。”也许是为了妹妹打抱不平的缘故,提到了夏洛特之后,朱莉的语气稍微有些刻薄,“真正有价值的是头脑和才情,这些东西你哪样没有?只可惜他不识货,去找了这样一位大小姐,也许是贪图公爵一家的嫁妆的缘故吧?”
“千万别这么说了,太让人丢脸了。”玛蒂尔达脸上有些微微发红了。
“反正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没关系,虽然夏尔没了,但是法国又不是找不出合适的人来,我们还可以慢慢再找。”说了几句刻薄话之后,朱莉又朝自己的妹妹笑了笑,“话说回来,就算是钻石也得打磨一番才能耀眼,不让怎么让人识货呢?玛蒂尔达,我又得说你了,平常你也太闷了,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了也该学学那些小姐们的手段了吧?别觉得人家浅薄,就算真浅薄,只要能达到目的也是好的……”
姐姐这一番老生常谈,说得玛蒂尔达根本不敢回嘴,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听着。
“哎,老是这样教训你也没有意义,你总得听进去才行。算了,今天是来看望你的。我就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事情了。玛蒂尔达,早点恢复身体吧,这样才能享受享受生活嘛。对了。你收到请柬了吗?”
“请柬?”玛蒂尔达先是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你是说特雷维尔先生将要举办的宴会吗?”
“嗯,是的,听说是为了在自己调职之前扫扫晦气,夏尔打算举办个舞会,好像请了很多人。连吕西安和我都收到了请柬呢!”片刻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又有些不安地扫了妹妹一眼。“不过,玛蒂尔达,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那就别去了吧?”
“尴尬?”玛蒂尔达怔了一怔。然后摇了摇头。“不尴尬啊,我打算去出席。”
“嗯,那样的话,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我和你坐一辆马车去,也给吕西安省了一笔钱啊,哈哈哈哈……”朱莉边说边笑了起来,后面一句话当然是为了逗乐妹妹而故意说的了。
但是笑着笑着,朱莉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因为她发现妹妹的反应很奇怪,或者说是有些呆滞。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平常那个机敏锋锐的玛蒂尔达。
到底怎么了?朱莉心里越来越疑惑了。
然后,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妹妹。
脸色苍白,但是表情好像有些奇怪,总感觉,总感觉有些怪……
下意识地,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玛蒂尔达反应不及,当想要后退时,那双手已经放到了她的额头上。
根本没有发烧,说话也没有嘶哑。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发病。
再看看玛蒂尔达急速躲闪时微微皱眉的样子,朱莉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
“玛蒂尔达……玛蒂尔达……玛蒂尔达!”她睁大了眼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你该不会……?”
“啊,事前我还以为很好瞒呢……”玛蒂尔达放弃了挣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爸爸妈妈到现在不也还是没发现……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会去注意呢,别担心,姐姐。”
“……别担心?你疯了吗?”朱莉抓住了妹妹的肩头,狠狠地摇晃了一下,“是谁?是谁?!”
片刻之后,她的脑中闪过了一个答案,然后睁大了眼睛。
“是他吗?该死的,是他吧?我早就该想到了,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给你帮这么大的忙?这条发情的狗,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巨大的怒火,让她眼中渗出了眼泪,也让她完全忘记了从小所学的风度,她继续猛烈地摇晃自己自己的妹妹,“玛蒂尔达,你怎么这么傻!爸爸那种人,值得你这样干吗?!”
玛蒂尔达任由姐姐这样怒吼,直到姐姐慢慢恢复理智之后,她才低声回答。
“爸爸不值得,这个家族值得。再说了,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你疯了!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被男人这样骗呢!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不要相信!社交界你还不知道吗?最不缺的就是男人的花言巧语!”朱莉继续怒叱着妹妹,眼泪一直在流,“这条狗……我不会饶过他的,我不会!他休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安安稳稳地娶那位小姐,我会让他……”
“所以我就说了,你想错了,一切真的是我自愿的。”玛蒂尔达叹了口气。
接着,她将那晚的一切说给了姐姐听。
朱莉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渐渐地从愤怒变成了迷惑。
“为什么?”
“不是说了吗?看着他比较顺眼而已……”玛蒂尔达微笑着回答。
“你疯了!”
“那要我怎么说?因为你跑了,所以我没法跑,因为你比较走运,那么我的逆反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你想听这样的话吗?”似乎是冲破了理智的堤防一样,玛蒂尔达突然大声回答。
朱莉看着自己的妹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玛蒂尔达低下了头,显然对自己刚才的失言有些后悔。
“姐姐,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事情已经做下了,那就没有后悔的必要。况且,我真的不后悔……”然后,她握住了自己姐姐的手,“即使这样,即使这样我也爱你,好好生活吧,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朱莉还是没有回话。
“别这样,其实……其实那一晚感觉很不错。”玛蒂尔达突然笑了出来,“难怪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放浪形骸……”
“对不起……”朱莉喃喃自语。
“别说这个了。”玛蒂尔达紧紧地握住姐姐的手,“我们谈些有趣的事情吧?比如到时候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特雷维尔公爵府上……”
新的震撼,让朱莉无话可说,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这样你都要去?”
“这有什么不能去的吗?我确实想去看看。”玛蒂尔达点了点头,“老在家里呆久了,偶尔出去散散心也不错嘛。”
朱莉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颓然叹了口气。
“你……你真是太奇怪了。”
“也许吧。”玛蒂尔达笑着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ps: 发现之前的特别篇好像还让人有所误解……
我说明一下,二儿子这个只是作者恶趣味想要玩玩鲁鲁修的梗而已,他们毫无疑问都是夏尔同夏洛特的孩子……另外,芙兰没有嫁人。
不要把我想象成那么可怕的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和解”
“夏尔,祝贺你。”
在爱丽舍宫的大厅当中,当今法兰西共和国的总统微笑着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然后,旁边的人们也纷纷鼓起掌来,气氛十分热烈。
在这一片掌声当中,夏尔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总统先生,我只是尽心竭力为国家服务而已,您给我这样的荣誉……实在是让我感到惭愧。”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谦虚什么呢?”路易-波拿巴大笑了起来。
在气氛达到最热烈的顶端时,他的右手伸向了旁边的侍从手中的托盘,然后从中拿起了那一枚勋章。
“为了表彰你的功绩,夏尔,我代表国家将这枚勋章授予你。”他重新转过头来看着夏尔,似乎语重心长地说,“接下来还请你继续努力,为国家服务。”
在决定将夏尔调任之后,一方面也许是出于对夏尔的歉疚,一方面经过部长迪利埃翁伯爵的大力推荐,总统很快就同意了在最近的授勋者名单当中加上夏尔的名字,为夏尔颁发一枚第四级的荣誉勋章,以表彰他在铁道部的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当中所谓国家做出的贡献,顺便告诉外界,他的这位年轻的党徒,并没有失去来自总统的宠幸。
“我会的。”夏尔直视着对方,以一种不会让他怀疑其热忱的坚定眼神回答。
“很好。”路易-波拿巴点了点头,然后将这枚四级荣誉勋章亲手别到了夏尔的胸前。
别好了之后。他鼓了鼓掌,而旁边的人们也应和式地鼓起了掌,一时间掌声如潮水般涌入到夏尔的耳中。让他恍惚间居然有了些目眩神迷的感觉。
金质的小小勋章在胸前静静闪耀着,虽然分量很轻,但是却压得他胸口有些发紧,好像有一种无言的威压感一样。
他知道这是一种心理作用,因为这是他获得的第一枚勋章,所以他感到有些紧张和激动。
这是他这一生当中迄今为止走到的荣誉的最高点,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就地止步。还有更高的高峰在等着他来攀登,还有更多的东西在等着他来夺取……
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一直不断地诘问着自己。
我究竟为什么能够拿到荣誉勋章?就因为我干下的这些罪行吗?
是的,我欺骗,我叛卖,我抢了钱。我杀了人。我无恶不作,所以国家为了奖励我,给我发了荣誉勋章,鼓励我褒奖我所做的一切。
因为我的恶行还不够昭彰,所以他们只给我发了第四级的荣誉勋章,等到以后,我行的恶会越来越大,我杀的人会更多。到时候我的荣誉会越来越高,我的勋章也会越来越高级……
这真是一个颠倒错乱的世界啊!夏尔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了起来。
不过。自古以来世界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也没什么可以稀奇的吧。
他很快就在心中掐灭了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安然享受属于自己的这一刻。
“谢谢,总统先生。”夏尔再度躬身致谢,姿态自然而且潇洒。“我将继续为我们梦想中的事业而奋斗,直至最后一息。”
“嗯,不错,真是很不错。”在大家鼓掌完了之后,路易-波拿巴又看了看自己的这位年轻的心腹干将,“年轻人的朝气,真是让人羡慕啊!”
在被总统亲自授发了勋章之后,穿着礼服,配着勋章和红绶带的夏尔跟着总统,在原本年轻人的锐气和惯用的谦逊微笑之外,又增添了一种难言的气势,这就是那种只属于国家要人特有的从容不迫而又颐指气使的气度,那种政治家的气度。
“我的朋友,我早说过,这个人大有出息!”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迪利埃翁伯爵笑着对旁人说,好像生怕别人不清楚这个年轻人和自己关系密切一样。
………………
在给夏尔等人授勋之后,总统府举办了宴会,在宴会开始前,夏尔被总统留在了身旁。
“夏尔,最近的工作交接的怎么样了?”在走过爱丽舍宫长长的走廊时,总统低声问走到他旁边的夏尔,“如果需要更多的时间的话,我可以再给一些宽限。”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的比较顺利,看上去即使我调任了,部里的工作也能够照之前的计划正常运行。所以,我并不需要更多的宽限时间了……”夏尔恭敬地回答,“事实上,我反而已经跃跃欲试了。”
“哦?很好。”总统赞许地点了点头,“对你的工作我一向十分满意,我认为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例外。那么,这段时间就好好开心一下吧,应该会挺好玩的吧?”
“嗯……?”夏尔呆了一呆。
“大家都已经传遍了,你将在特雷维尔公爵府上和那家的公爵小姐一起举办一次舞会,顺便宣布自己和她的婚讯,这事儿是真的吧?祝你在舞会中玩得愉快,夏尔。”
“哦,这个啊……确实是真的。不过,我想我并不是喜欢在社交界寻欢作乐的那种人……所以还是工作更能够让我开心。”虽然对总统已经知道这件事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夏尔马上回答了对方,“另外,很抱歉之前因为各种考虑没有邀请您,如果您能够赏光莅临的话,我想这是我和夏洛特难得的荣幸……”
“哦,这就不用了,你们之前不是已经考虑了吗?这次邀请的都是年轻人,我都已经是个半老头子了,去那里凑趣干什么,影响你们的兴致可不好……”路易-波拿巴带着笑容回答。“那位公爵小姐长得确实挺漂亮的,听说还能带上一大笔嫁妆吧?夏尔。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让人羡慕啊。”
“您这是哪儿的话……”在未来的皇帝的打趣下,夏尔只能赔笑着,讪讪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虽然我不能去,但是你们好歹也要邀请一下约瑟夫吧,毕竟他也是个年轻人,而且也是同党,你难得办一次宴会,不请他可不太好吧。”
总统突然其来的一句话,让夏尔呆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在暗示我什么呢?
因为最近这些事件的关系。夏尔确实没有给约瑟夫-波拿巴发去邀请,他不想给别人留下一种犹犹豫豫、首鼠两端的印象,至少在现在没有背离自己新同盟的必要。
然而在这个时候。反而路易-波拿巴说出这席话来,这是什么意思?
“夏尔,我们是一个党派的人,理应精诚团结。不是吗?”眼见夏尔一直没有答话。路易-波拿巴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们之前闹了一些矛盾,但是这些矛盾都是不应该放在心上的,毕竟大家不都是为了国家服务吗?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失去了和气……”
夏尔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就重新舒展了开来。
虽然不知道路易-波拿巴这样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还要拒绝领导的要求,就未免太过于不识趣了。
“其实……其实我也一直想同约瑟夫和解,但是我担心他对我还有意见。我现在就去找他反而弄巧成拙,所以就没有邀请他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路易-波拿巴颇为诡异地笑了笑,“夏尔,那么你们干脆就在这里和解吧,反正等下大家要一起吃饭。”
“好的。”夏尔马上回答。
很快,这群人就来到了爱丽舍宫的餐厅当中就座,然后夏尔就发现路易-波拿巴果然是坐言起行,居然早就安排了让夏尔和约瑟夫-波拿巴分座到了他的两边。
从约瑟夫-波拿巴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开始,夏尔就知道这个人心中对自己的愤恨完全没有消除。然而,仅仅在一瞬间之后,他眼中的光芒就消失不见了,只是微笑着朝夏尔点了点头表示祝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个笑容里并没有真诚,不过夏尔无所谓,在他生存的世界里,真诚本来就是稀缺商品。他也同样地给对方回了一个热情的笑容。
一直端坐在主位当中的路易-波拿巴一直在跟旁边的人们致意,似乎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的互动似的,直到宴会即将开始之后,他才转过视线看了看两个年轻的党徒。
“约瑟夫,夏尔,今天我特意将你们两个人给安排过来,用意不用我说你们也都应该知道……没错,我希望你们两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不要因为之前的这一点小事而斗气,要继续团结,这样我们才能在之后达成我们的愿望,明白了吗?”
还没等两个人答话,路易-波拿巴就直接看向了自己的堂弟,“尤其是你,约瑟夫,你是我的堂弟,难道我还会亏待你吗?现在没有当成部长算什么?以后我会给你找个位子的,不要为此记恨夏尔,他也是为了国家才这么作出判断的……”
听到了路易-波拿巴的话之后,约瑟夫-波拿巴笑容微微一滞,然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嗯,其实您说得没错,我早就是这么想了,这点小事算什么呢?我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着夏尔,“夏尔,你可真是的,事前都不跟我说一声,事后也不来跟我打个招呼,你说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够意思呢?我们可是朋友啊!”
他的笑容里面仍旧没有一丝真诚。
不过这也很容易理解,因为路易-波拿巴刚才的话根本算不上什么劝架。一面在暗示夏尔约瑟夫在记恨他,一面暗示约瑟夫说夏尔觉得他难堪大任——虽然这两件事都是事实,但是把这些事实说出口的话,又怎么能说是在劝架呢?
反而更像是在挑拨吧,夏尔在心里冷冷地想。
那么情况很明显了,路易-波拿巴并不真的希望夏尔和约瑟夫-波拿巴和解,反而希望他们这种斗争态势继续延续下去,只要不闹出影响他大计的大事就行。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夏尔心里很快就闪过了念头。
莫尔尼。
一定是因为莫尔尼。路易-波拿巴知道了夏尔打算和莫尔尼合谋的事情了,所以有意在夏尔和莫尔尼之间制造嫌隙。
嗯,作为一个政治集团的领头人,他当然希望看到自己的手下互相争斗了。就算是自己的堂弟和自己的弟弟,他也希望他们斗下去。
看出了路易-波拿巴的心思之后,夏尔的心神定下了许多。不管怎么样,既然路易-波拿巴这么来,那就是说明他并没有冷落自己的意思,只是想让自己不要和家族里的两派中的任何一派靠得太近,以免影响手下间的平衡而已。
“约瑟夫,你能够这样通情达理真是太好了!”想通了这些之后,夏尔一脸开心地看着约瑟夫-波拿巴,“我还一直担心你会不理解我,所以不大敢找你,生怕再惹你不高兴……”
“既然这样的话,你们两个握握手吧,把之前的一切不快都扔到脑后面去。”路易-波拿巴突然提议。
夏尔和约瑟夫-波拿巴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伸出了自己手,然后互相用力地握在了一起,路易-波拿巴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约瑟夫,我最近要办一场舞会,你有没有兴趣来玩玩?就在我堂姐夏洛特的府上。”坐下来之后,夏尔马上发出了邀请。
“哦,我求之不得呢!”约瑟夫-波拿巴马上答应了下来,“听说你邀请了不少人,场面一定会很盛大吧。”
接着,就在路易-波拿巴的注视之下,两个人继续热络地交谈了起来,好像真的已经忘却了之前的嫌隙一样。
不过,虽然一边在和约瑟夫-波拿巴交谈,但是夏尔心里一直都在不停地思索着。
难道自己真的要随着路易-波拿巴的步调而动吗?
如果就这样再次叛离的话,以后再想找盟友就很难了。
不,这样不行。
趁着拿起酒杯的间隙,他将视线转向了坐在远处的莫尔尼,发现对方正气定神闲的同旁边的人交谈着,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死对头和新朋友正在把酒言欢似的。
他微微朝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喝下了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彩票
“夏尔,祝贺您,这么年轻就能拿到荣誉勋章,真是让人羡慕。”
在书房当中,大银行家德-博旺男爵,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对夏尔说。“而且第一次就是四级,我也才只有四级而已呢!”
“那只是因为您过于谦虚低调的结果吧,以您对国家的贡献来看,如果您想要更高级的荣誉勋章,政府也不会予以拒绝的。”夏尔略带真诚地恭维着对方。
“也许是这样吧,不过对我来说爵位和荣誉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不是为了方便进您的客厅,这个男爵的徽号我都懒得要呢!”男爵笑着摇了摇头,“只要我还有钱,我还在经营自己的银行,那么我就是无冕之王,任何其他荣誉也没办法为我增色半分;如果我没有钱,我破产了,吓,就算我拿了大十字勋章又能如何呢?”
“这倒是相当务实的看法。”夏尔赞同了对方的意见。
“银行家只能务实。”男爵低声回答,然后喝下了一杯咖啡,“好了,我们别提这个了,夏尔,听说您即将被调职?”
“确实如此,总统打算将我调任到陆军部里去。”夏尔马上点头,然后像是为了让对方安心似的,就加上了一句,“不过您放心吧,虽然我离开了铁道部,但是我旧有的影响力不会那么快消除,就算我不在,我之前的那些构想和计划都会被继续执行下去……”
“哦,这倒是挺好的。”德-博旺男爵仍旧十分平静。“不过,其实我并不担心,因为总统打算将您调到陆军部里去。还给您发了一枚勋章,本身就他还是依旧信任和依靠您的……您的调任,对我们的合作大局来说影响不大。”
夏尔并不对他的准确分析感到惊奇,作为一个卓有成就的银行家,如果男爵没有足够好的政治嗅觉,那才是稀奇事。
所以他也轻轻松松地拿起了咖啡,喝了一口。
“不过。既然要把您这样的心腹调到陆军部里去,那说明……总统先生已经决定要加快进度了吧,毕竟时间还有限啊……夏尔。之后恐怕您更是重任在肩了。”
男爵话里暗含的意思也十分明白——总统是有任期的,任期一到,能不能再次胜选还是个大问题,路易-波拿巴肯定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命运再托付到一次大选上面。他肯定是想要在任期内完成自己的梦想。而要完成这个梦想,就需要陆军的帮助。自然地,夏尔也被托付了这样的殷切期待,希望他能成为波拿巴分子与陆军穿针引线的一个关键人物。
“为国家和人民服务,我们总是不会畏惧艰险的。”夏尔仍旧微笑着。
“呵呵哈哈哈哈,”看着夏尔的表情,德-博旺男爵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没错。没错!为国家和人民服务,我们总是不会畏惧艰险的。”
笑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止住笑声,朝一直站在旁边的萝拉挥了挥手。“萝拉,说说你负责的项目的情况吧。”
没错,他的女儿萝拉-德-博旺小姐一直都站在父亲的后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露出任何声响来,宛如雕塑一样地看着父亲和夏尔聊天。
直到被父亲召唤了之后,她才面无表情地拿起自己手中的文件,准备递给自己的父亲。
“不用了,你直接简明一点给我报告吧,这样省时间一些。”
“好的,爸爸。”萝拉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说了下去,“根据调查人员的报告,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个项目的进展一直都十分顺利,第一期的工程已经基本上就要完成了,那些高炉很快就会开始运转,预计在一两个月内,第一批的制品就将按计划如期完成……总之,目前没有看到任何意外的风险,状况十分良好,父亲。”
“很好,辛苦你了,萝拉。”男爵点了点头,显然对女儿的报告十分满意。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夏尔,“也再次祝贺您,夏尔,您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谢谢,但是我想这是我们共同的努力。”夏尔点了点头,“另外,从目前的铁路工程进度来看,一切也十分顺利,预计再过一段时间,我设计的支线就将能够铺设到吉维尼。只要铁路一通,到时候我就能够在铁道部内发挥影响力,将我们的钢铁厂划定为指定的供应商之一……”
“很好,夏尔,我就喜欢您这种人,有头脑,谨慎周密,从容不迫,严格按照计划行事。”男爵十分欣慰地笑了笑,“能够亲眼看到一个年轻人从无到有,完成了如此大的事业,真是太让人感动了,简直让我看到了青年时代的自己!哦,姓德-特雷维尔的人,可能不觉得我这句话是在恭维吧?”
“不,恰恰相反,我感到十分荣幸。”夏尔十分真诚地回答。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嗯,这样就好。现在我们合作一切顺利,我衷心希望之后也能够同样顺利。”
“我也希望如此。”
“嗯,对于与您的合作,我没有任何的意见,但是我另外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您帮帮忙。”男爵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轻轻松松地看着夏尔,“我希望能够给我一个惠而不费的帮助……”
“您想要什么样的帮助呢?”突如其来的话让夏尔心中微微紧张,但是他很快就定下了神来。
“哈哈,瞧您这紧张的样子!”银行家大笑了起来,“您放心吧,我并不是要叫您去做什么为难的事情,只是要帮个忙而已。”
“请说吧。”夏尔摊了摊手。
“夏尔,还记得上次吗?我跟您说过我派了勘探队前去美洲西海岸去找金矿……”
“嗯?勘探有了结果了?”夏尔应了一声。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的,勘探十分顺利,我派出的工程师们已经找到了一块具有丰富金矿资源的土地。而且我们的人已经在那里安营扎寨了。但是,现在我们在开发上面却面临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呢?是人手不足吗?”夏尔马上回答。
“哦,真不愧是夏尔啊!”男爵给了夏尔一个赞许的笑容,“没错,我们确实现在面临着一个人手不足的问题——就算那边的金含量比较富集,淘金沙可也还不是什么轻松活,需要大量的人手。所以夏尔。我想你能不能够给个办法,让我们能够从法国弄到一大批人过去淘金?”
“你需要大概多少人?”夏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重新变得严肃了起来。
“越多越好。最好能够有上千人吧。虽然把这些人都运到美洲去,运费很高,但是只要有金子,这点成本也不算什么了。”男爵低声回答。“夏尔。你们能够找出足够多的人手给我们吗?价钱的话好办……”
从男爵的暗示当中,夏尔明白了银行家的意图,他是想要叫夏尔和路易-波拿巴等人从国内拉出人去给他们当苦力挖金沙。
弄清楚一切之后,夏尔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他倒不是有什么道德上的顾忌,就算真的犯人被折腾死在了美洲他也不是很在乎,他估计的这样做的话,一旦暴露了出去,对波拿巴和他本人都将是一个巨大的丑闻。乃至政治打击——总会有人骂这是法国政府故意借商人之手处决犯人的。
正因为明白这样做的风险,所以他才有些犹豫和踌躇。
“怎么了?不行吗夏尔?”眼见夏尔一直在沉默。银行家在旁边问。
夏尔仍旧在沉思着,他不想和男爵在目前就闹翻,但是也不想拿自己的政治声望来冒险。
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也许可以招募失业工人过去——经过了之前的经济不景气之后,法国境内现在有大量失业工人,其中要找出几千个想要去新大陆淘金改变命运的应该不是很难,只要政府帮忙宣传的话……那么怎样才能让政府,也就是路易-波拿巴帮忙呢?换言之,怎样才能让他也觉得帮着忙是有利的呢?
灵光一现之间,夏尔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那么,我们发行彩票怎么样?”
“嗯?”男爵有些惊诧,不明白为什么夏尔会这么说。
“我们可以发行一种彩票,售价就定在一法郎吧。这种彩票,是为了帮助人们实现发财的梦想,只要中选,发行方就赠送给中选者一张前去新大陆的船票,帮助他们去淘金。”夏尔冷静地看着银行家,“现在失业的人那么多,应该有不少人肯去吧,那么多人,我们只要挑出其中中选的一两千人就行了。”
银行家眼前一亮。“哦,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这个彩票能够卖出去的话,那么我连船票钱都可以省掉了,没准还能挣上一笔!”
“应该能挣不少。”夏尔点了点头,“不过我想这笔钱您应该给总统先生,因为没有政府的同意,私自发行彩票是违法的,换言之,这是总统先生为了帮助贫民而发行的彩票,我们只是执行者而已。”
听完了夏尔的主意之后,男爵静静地看着夏尔,然后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对,就这样吧,我只要保本了就行。”
“反正,彩票这东西您也知道,谁中谁不中还是我们说了算吗?”夏尔静静地再次喝了一口咖啡,“那些注定不能中选的号码,我们就发十张二十张,全部都给他卖出去!只要这些彩票能够都发售出去,总统先生就一定会十分高兴的,因为他能从中挣上一大笔钱,还能够在劳工当中得到一个好名声……”
“没错,确实如此。夏尔,我确实没有看错你。”银行家微笑地看着他。“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啊!一举多得!我省了船票钱,总统也能挣了一大笔,而你……你也能更加让总统高兴一番,大家皆大欢喜。”
“对人民也是很好的。”夏尔同样微笑着回答,“我们可以给不少人发财的机会,不是吗?在法国他们有可能一直饥寒交迫,在美洲他们至少能够有挖金沙的机会。”
“那是那是!”银行家仍旧大笑着,“我们一贯为国家和人民服务。”
两个人都有默契地不谈当时在美国西部的淘金者的死亡率,说到底这个根本就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问题。
接着,夏尔和德-博旺男爵一直在商量具体的细节,以便把这个构想在之后化为可行的现实。
而在银行家的后面,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萝拉-德-博旺小姐,也正以不带任何感**彩的眼神,注视着夏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四章 怒火与平静
因为夏尔为自己的疑难找出了一个好主意的缘故,德-博旺男爵似乎心情十分不错,原本就堆满了微笑的脸上不禁又和气了几分,一直在和夏尔聊着天。
虽然夏尔心里想要告辞,但是碍于礼节也不好提出告辞,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这位大银行家。
当喝了几杯咖啡之后,他心里感到时机已经差不多到来了,于是就终于打算跟他提出告辞。然而,当他正想开口的时候,男爵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朝夏尔问了起来。
“对了,夏尔,听说最近你要和德-特雷维尔小姐举办一个舞会,顺便公布你们的婚讯?”
怎么好像现在每个人都知道这事儿?夏尔心里不禁怔了一怔,但是很快还是点头认可了。“确实如此……毕竟现在也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忙活了,干脆好好玩玩吧。”
“也对啊,最近你也算是难得的空闲吧。”男爵笑着点了点头,“听说你最近邀请了很多人?”
“是的。”
“哦,那还真是令人羡慕啊,年轻人济济一堂,一定会是充满了活力的地方吧。”男爵意味深长地说。
夏尔先是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男爵不是想要自己去,而是想要自己的儿女去。
嗯,也对,虽然家资亿万,但是男爵一家在讲究血统门第这种陈腐信条的上流社会当中,并不特别能够受人敬重。男爵也许不在乎是否被当做上流社会的一员。但是他的孩子们当然不会喜欢这种状况,而如果被邀请到特雷维尔公爵这种名门的府上的话,肯定能够使得他人的观感大为改变。
一想到这里。夏尔忍不住把视线稍微飘到了一直站在男爵身后的萝拉身上,然而,她却仍旧是毫无表情。
也罢,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都已经邀请了那么多人了,就算多邀请两个也没什么。
虽然夏洛特肯定不会喜欢德-博旺兄妹,但是至少掩藏厌恶、热情地接待宾客她还是做得到的——这可是上流社会的必修课啊。
一想到这里。夏尔也不再多想什么了,直接就答应了对方。
“您这样说我才想起来呢,我还没有邀请贵府上的两位年轻人呢。不知道他们最近有没有空赏光呢?”
“您这是哪儿的话!”眼见夏尔如此上道,德-博旺男爵也笑着点了点头,“难道姓博旺的,居然会拒绝来自特雷维尔的邀请吗?”然后他回头看了看萝拉。“你说是吗?萝拉?”
“是的。父亲,我很高兴能够有机会到特雷维尔公爵府上拜访。”萝拉不假思索地就给了父亲一个满意的回答。
“那么,我衷心期待之后两位的驾临,请柬在我回去之后就会送到。”夏尔朝萝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客套话,“德-博旺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同您再跳上一支舞呢。”
说起来。虽然之前已经合作了那么久,但是德-博旺一家人好像还真的从来没有被特雷维尔公爵一家邀请过到家里去过?
还真是顽固的一家人啊。虽然强装开明,但是心里仍旧是留在旧时代的吧。难怪能够把夏洛特养成那样的性格呢……夏尔苦笑着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然后,他抛开了这样的杂念,站了起来,朝德-博旺男爵告辞了。
而男爵也笑着站了起来,目送着这个年轻人离开了自己的书房。
等到夏尔已经离开,门重新关上了之后,他才重新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慢慢地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咖啡。
“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啊,有头脑,又绝不受任何陈腐之见的影响……特雷维尔公爵坚持了十几年的东西,他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直接扔掉了!”
“他确实不如他的亲戚们那么傲慢?”
“不如?呵呵……他比他们傲慢多了!”银行家冷冷地笑了笑,“蔑视是留在最心底里的,而不是靠各种外在来表现出来,这小子傲慢得很,我敢说全世界也未必有几个人被放在他的眼里。”
“是吗?”萝拉有些惊讶。“那他对我们怎么看呢?”
“对我他很尊敬,是那种真正的尊敬,但是并不惧怕。至于对你们嘛……那就难说了。”男爵慢慢悠悠地又喝下了一杯咖啡,“所以说,这个家伙确实同年轻时的我挺像的。”
“是这样吗……”萝拉微微皱了皱眉头。
“萝拉,坐吧。”男爵指了指刚刚夏尔坐过的那个座位,示意自己的女儿坐下来。
萝拉顺从地坐了下去。
“这次你就过去好好玩玩吧,毕竟机会难得。”一等女儿坐定,男爵就下达了命令,“莫里斯你也给我好好看着,不要让他干出什么让我丢脸的事情来,现在和特雷维尔一家人搞好关系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既然这样的话,不让哥哥过去不就行了?”萝拉反问。
“他总归是要继承我的事业的,现在多认识一些人总归没有害处。”男爵又喝了一口咖啡,“再说了,最近我一直将那么多事压在他的身上,现在找个机会让他放松一下也好。”
一听到“他总归是要继承我的事业的”这句话,萝拉就微微地将视线垂下。
不管怎么样努力,家业终究是要由哥哥继承的,而且对自己,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
她用了一秒钟,才让自己心中突然燃起的怒火烟消云散。
“好的,我知道了,爸爸。”她平静地回答。
“对了,去了那里之后,你也光顾着玩,顺便见见他的妹妹吧,搞好和他妹妹的关系——你们不是曾经是学画画的同学吗?做到这一点应该不是很难吧。”男爵突然说,“虽然现在意义不大,但是我们要看长期……那位德-特雷维尔小姐毕竟也被哥哥赠送了一个董事席位,虽然我现在不打算做什么,但是现在打好关系总归没错,没准她能够在未来给我们带来某种出乎意料的帮助……”
“好的,爸爸。”萝拉再次应了下来。
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她心里却微微有些期待。
如果真的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位德-特雷维尔小姐是在暗地里爱恋着自己的兄长的话,那么,当她的兄长当众要宣布婚讯的时候,她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真是……悲惨到让人期待啊,太有趣了。萝拉的心里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另外,萝拉,你到了那里也可以在那里留意一下,看看有什么适合你的年轻人……你的年纪已经不是很小了,也该留心留心这种事了……”正当她还在沉浸于这种思绪当中的时候,父亲的声音再次将她拉回到了现实当中,“如果有中意的对象的话,尽管跟我说吧,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爸爸相信你的眼光,而且爸爸是不会有任何可笑的门第之见的……一定会给你足够的嫁妆,放心吧,我的女儿,这方面我一向十分开明。说起这个,莫里斯也不小了,也该收收心了,你也帮我注意一下,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说起这段话的时候,男爵的语气出乎预料的柔和,显然对自己的儿女充满了慈爱。但是,他的这番话,却比任何东西,都更加能够冷却掉萝拉刚才的热情,也冷却掉萝拉的心。
好像是被一盆冷水迎面浇了过来似的,萝拉在那一瞬间只感觉全身都在发冷,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吗?父亲想要把自己嫁走,然后,自己就会永远失去德-博旺这个姓氏,同时也永远失去继承父亲庞大家业的机会。
用几百万一千万的小钱就想把我打发走吗?然后让莫里斯那种无能的废物来继承他没有资格继承的事业吗?为什么我不行?就因为我是女的吗?!
她的脑袋和胸腔里,似乎同时都在鸣响着怒吼。
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虽然不知道费了多少毅力,但是她终究恢复了平静。
“好的,爸爸,我会注意的。”
“嗯,那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男爵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接下来要处理其他事务了。
萝拉轻轻地站了起来,然后一路走了出去,径直地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她原本就毫无表情的脸,此刻更加蒙上了一层阴云,苍白中透着煞气的面色,和饱含着怒意的步调,让一路上经过的仆人们都只敢低头前行,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一眼也没有看这些虫子,而且一路上在思索着。
爸爸说得没有错,我的年纪快到了,莫里斯的年纪也快到了,他终究是会操心我们的什么结婚的事宜的。
也就是说,如果哥哥必须去死的话,现在也该到时候了。
不然,拖着一直不死的话,等到结婚留下孩子就麻烦了,到时候又得再浪费精力多弄死一个。
她心平气和地想。
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
该用什么方法,来让哥哥走上他必须去走的道路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宴会
已经是即将入夜的时候了,太阳正恋恋不舍地向西方沉去,只剩下半遮半掩的最后一抹残阳,漫天的霞光四处散布,仿佛整个天空都在燃烧一样。
金黄色的幽暗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射到房间当中,让原本平淡无奇的家什都似乎染上了迷离的色彩。
在巨大的落地镜之前,夏洛特对着镜子不停地抚弄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夏尔,脸上带着一种发自宁静的笑容。
“夏洛特,够了没有?我们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在站了好久之后,夏尔终于觉得自己已经疲惫了,于是讨好地看着自己的堂姐,“难道你不累吗?”
“一会儿就好啦,夏尔,我只是最后再弄一下而已。”夏洛特轻声回答。
“可是半个小时前你也是这样说的啊?”夏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不用那么认真打扮也可以的吧?反正也没有几个人会去注意我穿了什么……”
“那怎么行,我们可是今晚的主角呢,我们要是随随便便那可就闹了笑话了!”夏洛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夏尔,可别小看社交界的风评啊,要是在今晚闹了笑话,用不了几天你就会成为全巴黎的笑柄啦。”
“可我并不是特别在乎……”夏尔踌躇着低声说了一句,但是最后还是耸了耸肩,放弃了劝说夏洛特停下来的打算,任由她继续施为。
好在这种难言的煎熬,没有再持续太久。在太阳最终隐没到地平线下的那一刻,夏洛特松了口气,结束了自己亲手执行的浩大工程。
“好了。夏尔!”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夏尔,重新将视线集中到了对面的镜子上。
哦,还真是不错呢!
镜子里映出了一个年轻人,他留着金色的分发,穿着夜礼服,佩戴着最近刚刚获得的绶带和勋章,显得英姿飒爽。他的面孔十分英俊。表情却十分平静,看上去既有年轻人的充沛精力,又带上了些政治家的从容不迫。
虽然不知道花费这么多功夫来打扮到底值得不值得。但是夏洛特辛苦做出来的这个扮相还真的是挺不错的,甚至都让夏尔怀疑镜中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怎么样,夏尔?”带着一种十足的满足感,夏洛特低声问夏尔。好像就在等着夏尔夸奖她一样。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丝裙。胸前佩戴着玫瑰花饰将露出来的肌肤衬托得益发白皙透亮,金色的头发被精心地盘好了发髻,在落日的余晖当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她现在容光焕发,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和喜悦感,因而也就愈发显得漂亮了起来。
“只要你满意就好了。”夏尔有意板着面孔说。
在夏洛特发火之前,夏尔适时地马上继续说了下去,“当然,棒极了。谢谢你,夏洛特!”
“谢我干什么?”夏洛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了,我们一起走吧,时间都快被耽误了!”
这时候你又知道时间耽误了……夏尔心里无奈地苦笑了起来。
不过,即使如此,他的心里也是十分开心的。
然后,他伸手揽住了夏洛特的手。“嗯,走吧。”
…………
当他们两个携手从楼梯慢慢走下来的时候,特雷维尔公爵府上本就已经人声鼎沸的大厅,更加热闹了起来,精心打扮了一番的两位主角,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叹。
精心打扮了的,又何尝只是两位主角而已?
也许是为了奖励夏尔最近对家族的功劳的缘故,在夏尔和夏洛特决定借着特雷维尔公爵府邸来举办宴会的时候,公爵和他的儿子都相当配合,任由夏洛特在自己府上随意折腾,而夏洛特自然也没有吝啬预算,一个劲儿地想要将自己和夏尔头一次共同举办的宴会搞得漂漂亮亮。
在主人的努力下,原本就已经十分精致奢华的公爵府邸,再度被仆人们打扮得焕然一新。而大厅中的客人们也个个穿着考究,男的穿着礼服,女的穿着裙装,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的照耀下,一片珠光宝气。
不过,虽然成为了视线的焦点,不过夏尔同夏洛特都没有怯场,不紧不慢地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当他们两个刚刚走到大厅地面上,并且笑着向客人们致意时,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起的哄,突然整个大厅里的宾客们都鼓起掌来,让夏尔和夏洛特不禁相视而笑。
“看来客人们今晚的兴致都挺高啊?”夏尔笑着说。
虽然有幸暂且当了一回流光溢彩的上流社会的主角,但是夏尔心里并不感到有多开心,而是一种甚至出乎于他自己意料的平静。
不过,虽然并不兴奋,但是既然夏洛特感到高兴,夏尔当然也不会去扫她的兴,所以刻意也装出了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来。说到底,只要她感到高兴那不就够了吗?
“那就让大家都好好玩玩吧,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夏洛特同样笑着回答。
“这个可不是我的长处啊……”夏尔略微有些迟疑。
“那你就什么都别做,安心听我的安排吧?”
“好的,今晚我是您的,美丽的德-特雷维尔小姐。”夏尔殷勤地回答。
“可不是今晚而已啊……”夏洛特脸上浮起了微微的红晕。“您将一直是我的,亲爱的德-特雷维尔先生。”
“哦,是的。”夏尔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洛洛特。”
听到了久违的“洛洛特”的称呼,夏洛特的脸上更加有些发红了,这毫无疑问是她最为开心的一刻。
仿佛是害羞似的,她偏移开视线来,看了看自己请过来的客人们。
“这是多么完美的一刻啊!”仿佛是在说出心声似的,她低声感叹了一句,“只有一点太可惜了,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家……”
“我们到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家的,甚至比这里更气派。”夏尔低声回答。“而你,你就将在那里招待我们的宾客,好像一个王后一样,洛洛特,我会把我能够得到的一切都给你的。”
既然这是夏洛特最为开心的时刻,夏尔当然要想尽办法逗她继续开心了,不过这本来也是他的打算,因而也并非是在开玩笑。
“哦,夏尔!”夏洛特握住了夏尔的手,“别继续说这个了,你会让我开心到心碎的!”
“这是我的荣幸。”夏尔也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在客人们的掌声和欢呼声当中,两个人的低声细语地互相打趣,好像都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一样。
不过,他们很快就走到了人群中间,客人们开始纷纷围拢过来,向他们两个打起招呼来。
夏尔一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随便应付着,一边暗暗环视了一圈大厅。
使他略微感到遗憾的是,虽然出席者们的面孔都十分年轻,但是大多数人他都并不太认识——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因为不太喜欢出席社交活动的缘故,夏尔在社交界并不认识太多朋友,来的人更多的是夏洛特的朋友——当然,也来了不少前来凑热闹的人。
和绝大多数社交宴会一样,身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都按各自的交际网络分成了一个个小圈子,一边互相谈笑风生一边看着宴会的举办人。不过,虽然是客人,但是有些看向夏尔的视线有些就不大友善了,明显地夹杂着嫉妒和艳羡。
显然,对于夏洛特-德-特雷维尔小姐这样一朵著名的高岭之花突然花落有主,上流社会不用说是带着一种痛切的惋惜之情的。
一想到这里,夏尔心里不禁更加感到高兴了——又有哪个男人不会对此感到飘飘然呢?
不过说实话,不认识的更好,因为没有利害关系所以能够轻松打发,认识的人才麻烦。
因为,紧接着,夏尔在一群人当中看到了同样穿着礼服的约瑟夫-波拿巴。
而视线一对上之后,约瑟夫-波拿巴立刻脸上堆满了笑容,然后朝夏尔亲切地点了点头,似乎打算走过来同夏尔寒暄。
约瑟夫-波拿巴这一番表现,顿时就让夏尔的好兴致消失了一小半,他并不想在这个好时候也要浪费心情来和对方惺惺作态,该想个什么办法避开他呢?
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解决办法——他发现他的好友阿尔贝-德-福阿-格拉伊正向他走了过来。他马上给夏洛特使了一个眼神,而夏洛特也心领神会,马上带着夏尔向阿尔贝走了过去。
“阿尔贝,看到形影单只的你,我突然感觉到了自己是多么幸福啊。”夏尔略带嘲讽地打了个招呼。
“哟呵!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儿啊!”阿尔贝那种轻快的声音,驱散了夏尔心头刚刚升起的不快,“这是跑过来特意向我这样的单身汉示威吗?”
“怎么?你也嫉妒了?”夏尔笑了起来,“嫉妒的话,那就也去找一个啊?”
“哦!这还是免了吧!”阿尔贝同样也笑着回答,“我真不知道把自己束缚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有什么好的!”
“阿尔贝,我还真不知道谁能束缚住你呢?”夏洛特冷冷地说,“要不要我今晚介绍个朋友给你?”
“哦?可以啊!”
“呸,你还当真了吗?我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呢!”
“哈哈哈哈!”三个年轻人忍不住都大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阴云
在特雷维尔公爵府邸的大厅当中,夏尔和阿尔贝无视了周遭的客人们,旁若无人地大笑了起来。
“多亏你赶回来了,不然我今晚还不知道该找谁聊聊天呢。”夏尔将手从夏洛特身边抽离,然后走到了阿尔贝的身旁,“辛苦你了,这时候还要赶回来。”
“哎哟,这是什么话啊!我倒是觉得开心呢,好不容易放了个假,可以回来看看。”似乎是因为觉得自己在监工的时候弄出了个大事故,以至于给夏尔惹了一个大麻烦的缘故,阿尔贝对夏尔总好像有些歉疚之情似的,神色间没有了过去的挥洒自如。“夏尔,抱歉……”
“道什么歉呢?你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我啊?”夏尔笑着拍了拍阿尔贝的肩膀,“我的朋友,好好玩玩吧,今天我很开心,所以我希望能让你也开心起来。”
“难道你真的很开心吗,夏尔?”阿尔贝突然反问。
“嗯?”
“好吧,我承认夏洛特确实长得很好看,但是就算如此,我也并不羡慕你。”阿尔贝看了看站在旁边夏洛特,以一种极轻的声调跟着夏尔嘀咕着,“夏尔,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婚姻是会葬送爱情的,尤其是我们这些人都太有洞察力,太容易看出身边人的缺点。夏洛特现在美丽至极,可是生活可不是只要有美丽就行的,到时候种种琐碎会毁掉你今晚所憧憬那个玫瑰色的未来,那时候你怎么办?你就算后悔也没有办法。而我。我倒宁愿站在旁边,孤独而无望地爱着一个人,我要站得足够远。以至于永远看不到她身边的灰尘……”
“怎么,我的朋友,你怎么突然变成一个哲学家了?”听完了阿尔贝的嘀咕之后,夏尔顿时感觉有些愕然。“这一篇长篇大论可和今晚的主旨不同,难道你指望我会感谢你的这番话吗?”
“正因为是朋友我才跟你说这些的心里话的啊。”阿尔贝摊了摊手,“不过我也理解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家里的独苗,你不结婚的话没法交差,不管怎样都得结婚。得有孩子。我只是在给你一些忠告,让你不要在以后因为心理落差太大而结婚……”
“可是,我也不是为了盲目的爱而结婚的啊,我只想看到夏洛特幸福。因为我亏欠她的东西太多了——而这也是我能够给她的。虽然需要作出一些努力。”看着朋友这诚挚的表情,夏尔不禁也压低了声音,“我的朋友,不用担心我,我们都足够有理智,可以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谁也不会从疾驰的马上跌落下去,而是驾驭着它笃直前行。”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阿尔贝放心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仔细把夏尔打量了一番。最后把眼光落到了夏尔胸前所佩戴的勋章上面,“不过,话说回来,这幅打扮还真不错啊!夏尔,十年前我就知道了,你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我们都会有大出息的,”夏尔理所当然地回答,“所以,继续跟着我干吧,迟早我们会想当初说过的那样,把这个国家翻个底朝天!”
“好的,夏尔。”阿尔贝也拍了拍夏尔的肩膀,“好了,我们也聊了够久了,夏洛特可等得不耐烦了。”
“那么你先玩玩。”夏尔说完,转身又走回到了夏洛特的身边。
“夏尔,你们两个刚才又在偷偷摸摸地嘀咕什么呢?”夏洛特好奇地看着夏尔。
“哦,没什么,阿尔贝只是在担心我们而已。”夏尔低声回答,“因为关心而担心。他劝告我一定要珍重和您的婚姻,不要当成一时的冲动。”
“这个人倒有闲心来担心我们呢!也不看看他自己是怎么样!”夏洛特看似不满地撇了撇嘴,不过眼睛里却有不少笑意,“不管怎么说,阿尔贝都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以后也帮他找个合适的对象吧?他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浪荡。”
“这个得看他自己了,我们总不能替他做决定。”夏尔微微叹了口气。
阿尔贝刚才的这番话,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称不上是祝福,他在担心夏尔,这种担心也许是因为特别了解夏尔的缘故?
不管怎么样,因为好友刚才的这一番嘀咕,夏尔原本就并不算十分振奋的精神,不期然间蒙上了一丝阴云,但是他仍旧好好地掩饰着,陪伴着夏洛特同几位出席宴会的朋友们聊天。
就在他心里感到有些郁闷无聊的时候,他的视线落到了大厅的一个角落边,然后陡然又重新振奋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是玛蒂尔达。
此时的她,难得地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着一件灰色的纱裙,镶嵌了钻石的胸针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她棕褐色的头发也被精心修饰过,盘成了发髻置于脑后。也许是为了美观的缘故,她今天依旧没有佩戴眼镜,脸上似乎也施了不少脂粉,顾盼之间自有一股风情。
也许正是因为没有戴眼镜的缘故,她并没有感受到夏尔投过来的视线,只是和她的姐姐还有姐夫站在一起偶尔交谈着,好像与整个气氛都隔绝了一般。
“夏洛特,你去应付你的那些朋友吧,我有点事。”没有经过什么犹豫,夏尔马上低声对旁边的夏洛特说。
“怎么了,夏尔?”夏洛特有些惊奇。
“哦,我的朋友吕西安过来了,我得去招待一下他。”夏尔随口说出了一个借口,然后快步地向那个角落走了过去。
夏尔的脚步很快,旁边的人跟他打招呼他只是随便点头就算完事,一步不停地向玛蒂尔达走了过去。
随着他越走越近。一直在同姐姐交谈的玛蒂尔达终于发现了他的到来。
而后,她微微侧过头来,同夏尔对视着。脸上突然展露出了些微的笑容。
这个笑容里面既有关切,又有恭贺,却又带着一星半点的惆怅,好像是在说“先生,您可总算看到我啦!”似的。
被这个笑容所激励,夏尔继续径直地向那边走了过去,脚步之快犹如在小跑一样。
这样的表情有多么失礼?他已经顾不上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到玛蒂尔达的跟前时,已经发现了妹妹的异常的朱莉,眉头不禁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还要发疯啊?”她低声责备自己的妹妹。然后猛地一拉,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接着凛然地看着走过来的夏尔,犹如面对着敌军的勇士一样。
在朱莉包含怒意的视线下。夏尔心头不禁骤然发冷。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停在了她们的面前。
从朱莉的表情来看,夏尔心里知道玛蒂尔达的事情她已经完全知道了。
是她自己发现的,还是玛蒂尔达主动告诉她的?夏尔心里有些疑惑。
但是,即使如此,他仍旧保持着基本的的镇定。
“吕西安,朱莉,你们好。抱歉我现在才过来招呼你们。”他勉强地笑了起来,看着面前的青年夫妇。然后将视线飘到了朱莉的身后,“玛蒂尔达,你还好吗?”
“哦,夏尔,恭喜你。”吕西安马上同样打了笑着一个招呼,“谢谢你的邀请,我们玩得挺开心的。”
因为出身的缘故,他确实在这种场合当中感到不太适应,也没有什么朋友可以攀谈,因此只是跟自己的妻子和妻妹站在一起聊天,但是既然主人过来打招呼,他总不能说自己在这里呆得很不愉快吧?
吕西安的表情让夏尔稍微放宽了心一些,看上去那件事还知道迪利埃翁姐妹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而已。
“谢谢您,特雷维尔先生,我们十分好。”就在这时候,朱莉也说话了,她的表情和语气,无不透出了十足的冷意,仿佛想要借此将夏尔驱赶开一样,“您可以先去跟其他人先打打招呼,让我们在这里安静一下就好。”
朱莉如此严酷的态度,让夏尔不禁皱了皱眉头。
然后,他就走到了朱莉的身前,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片刻之后,他微微叹了口气。
“朱莉,别这样,对于那件事,我也很抱歉……”
“只是抱歉而已吗,先生?!”朱莉严重透着十足的怒气,“您知道您都干了些什么吗?”
“我绝对没有强迫过什么,也没有诱骗过她。”夏尔用极低的声音对朱莉说。
“是的,您没有,但是您也没有拒绝,您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妹妹犯傻,只为了片刻的欢愉,您就将一切都抛了个干净。”朱莉冷冷地看着夏尔,“您帮过我们那么多忙,我很感激您,但是这件事我无法原谅您,先生。”
“朱莉,我很抱歉……”在朱莉那充满怒气的视线下,夏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道歉又有什么用呢?算了吧……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叫您做什么也没有意义了,我只有一个请求,您以后别再纠缠玛蒂尔达了好吗?您已经有了未婚妻,还有美好的前程,那么您就应该好好走您自己的路,玛蒂尔达有玛蒂尔达的路要走。”
“那么,可否让我和她说上几句话?”夏尔强行忍住了心中的不快,低声问朱莉。“就说几句就好?”
“不,不用了,我的妹妹不想再听您的花言巧语了。”朱莉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您去招待其他客人去吧,请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添什么乱子的,到了时间救走。”
“如果这是玛蒂尔达的意思的话,那么你们为什么还会来呢?直接给我写张纸条给我不就够了?但是你们终究还是来了。”夏尔直接反问,“现在,让我和玛蒂尔达谈谈。”
如此敏锐的反击,让朱莉顿时有些语塞。
“你们这些人,我算是看透了,个个都铁石心肠,从来都只考虑到自己!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去干扰那些不相干的人呢?”朱莉恨恨地看着夏尔,眼中却有难言的悲伤,好像不只是在责备夏尔一样,“你们总是在圣日耳曼和圣佩拉日摇摆,却总还要拉着别人陪葬!”
【圣日耳曼是指当时巴黎城中高官显贵们聚居的一个区,而圣佩拉日是一座监狱,最初是专门用来拘留债务人的监狱,从1827年起改为政治犯的监狱。
朱莉在讽刺夏尔这类政治家野心家和投机客,只是在风光和危险中摇摆,就算盛极一时,稍有不慎也将面临败落的下场】
正当朱莉还在低声咒骂夏尔的时候,她的衣袖突然被人抓住了。
“姐姐,别这样,让我跟夏尔好好谈谈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同盟
正怒视着夏尔的朱莉,听到了妹妹的话之后,微微呆滞了起来。然后,她慢慢地回过头去,似乎是想训斥一下玛蒂尔达,但是看着玛蒂尔达平静的样子,她最终还是勉强别开了视线。
“算了,你要想这样就随你吧!”她无奈地叹息着,好像对妹妹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似的。
然后,她向自己的丈夫走去,当经过夏尔旁边的时候,她冷冷地在夏尔耳边开口了。
“我原本以为您有些不同,没想到您也不过是和他们一样的货色而已,甚至还犹有过之……太让我失望了,您不再是我的朋友了,特雷维尔先生。”
“我很遗憾。”夏尔低声回答。
但是朱莉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地朝自己的丈夫走了过去。
于是,只剩下夏尔和玛蒂尔达两个人了。虽然周围仍旧是吵个不停,但是夏尔却置若罔闻,好像身处于荒野当中一样。玛蒂尔达也没有说话,于是两个人陷入到了一种异常的沉默当中。
过了片刻之后,夏尔张开了嘴,勉强想要说几句恭维话当做开场白,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在,玛蒂尔达总算是先开口了。
“抱歉,夏尔,刚才姐姐说得可能有些过分了,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连带得让夏尔也定下了心来。
“不,该道歉的人是我,她并没有骂错我什么。”夏尔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个人都坐到沙发上去。
虽然宴会的举办人不管别的客人,反而和一个女孩子腻在了一起,肯定看上去很奇怪。也许甚至还会引起什么流言蜚语,但是夏尔并不在乎那么多。
“现在这件事只有姐姐知道,说起来,这是我的失误,事前我还以为挺好瞒的呢!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姐姐发现了……”落座了之后,玛蒂尔达有些歉意地朝若有所思的夏尔笑了笑。“不过您不用担心,姐姐已经被我关照过了。不会再告诉别的人,爸爸妈妈也还不知道。”
“不,我并没有在担心这种事。”夏尔轻轻摇了摇头。“玛蒂尔达,现在好点了吗?”
“过了这么久了,肯定没事了啊。”玛蒂尔达微笑了起来,“倒是您。没事吧?”
“我没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我已经被总统调职的事情。”夏尔拿起茶几上的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虽然不像想象中那么顺利,但是我终究完成了你的委托,玛蒂尔达。”
“我已经听爸爸说过了。”玛蒂尔达点了点头,然后后怕似的舒了口气,“一开始我还是挺担心的呢,生怕自己猜错了。或者事情出了纰漏……还好一切都没有让人失望,就连您也没有受到总统先生的冷落。这真是太好了。”
“原来你也没底啊?那为什么那天如此自信满满啊?”夏尔有些疑惑地看着玛蒂尔达。
“那当然了,如果我要是一脸没自信的样子,怎么唬住您呢?”玛蒂尔达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当时就想过了,如果万一事情搞砸了,那件事……那件事就当做对你的赔罪吧,也许这样能够让您对我少生气一点儿。”然后,玛蒂尔达的视线就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我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过于贵重了呢?”
听着玛蒂尔达的回答,夏尔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最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别担心,您就是有那么贵重。”
无视着旁边传来的视线,夏尔一直在笑着,玛蒂尔达刚开始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后来也微微浅笑了起来。两个人之前那种略微尴尬的气氛,也在这笑声当中慢慢烟消云散了。
“好了,既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么我们就别谈这些了吧。”笑了一会儿之后,玛蒂尔达又重新小心翼翼地看着夏尔,“您好像今晚不是特别高兴?”
“也说不上不高兴吧,只是对这种场合不是特别喜欢而已。”夏尔笑着回答,“太闹了,我个人反倒喜欢静静地做事呢。”
“我也是这样,所以我一向也不喜欢出席这种地方,难怪姐姐老是说我呢。”玛蒂尔达苦笑了一声,然后继续看着夏尔,“对了,我可以再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了,尽管问吧。”夏尔连忙允准了。
“您娶您的堂姐特雷维尔小姐,是临时起意,还是家里老早就做了准备的呢?”玛蒂尔达低声问。
“也算是老早就有了安排吧……”虽然不知道玛蒂尔达这样问的用意,但是夏尔还是如实回答了,“我和夏洛特从小就一直玩到大的,感情很不错。”
“嗯,这个我倒是看得出来,虽然您未必真的爱她,但是您无疑地不想伤她的心——对于一个有您这种性格和行事方式的人来说,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玛蒂尔达貌似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好像就陷入到了沉思当中,“难怪啊,原来如此……”
“怎么了?”夏尔连忙追问。
“我的爷爷,在世的时候十分推许特雷维尔公爵呢,称他为流亡回国的那些旧贵族中少有的有头脑的人,我之前还很奇怪呢,明明看上去是那样一个死脑筋。现在一想,就能够想明白了……”玛蒂尔达低声说,“这么说来,特雷维尔公爵和您爷爷两兄弟的‘不和’,也只是做给旁人看的假象而已吧?所以,特雷维尔公爵一家,不是最近才变得开明了起来,实际情况是,您的家族一直都是一个整体?一直以来都在暗地里互相帮忙?”
虽然内心中感到十分惊异,但是夏尔还是略感佩服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太厉害了,玛蒂尔达。”
“现在才发现这个,有什么可以称作厉害的?”玛蒂尔达笑着摇了摇头,“还好我们家从来没有和你们家结过怨。”顿了顿她又开口了,“您放心吧,以后也不会,我会看着爸爸,让他继续听你的安排的,经过这次的风波之后,他比之前更加重视我的意见了……”
“这样就太好了。”夏尔又喝了一口酒。“另外,我必须说,我对您也尊重备至,您太令人敬佩了。”
“也没必要说到这种地步吧?爷爷过世之前留下的遗愿是要我照看好这个家族,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而已……”玛蒂尔达苦笑着摇了摇头,“另外,姐姐刚才的话请您也别放在心上,那只是她的一时气话而已,我会让她消气的。我请您继续把她和勒弗莱尔先生当做朋友,爷爷过世了之后,他们现在就更加需要您的帮助了……”
玛蒂尔达注视着夏尔,褐色的眸子似乎能够看穿夏尔的一切所想,“当然,我不是一味在索取您的帮助,我想,这对您并非完全是没有好处的吧?勒弗莱尔先生是一个老实的人,只要您给了他恩惠,他一定会给您以回报的。您既然想要在以后干大事,那么肯定就需要帮手吧?只要有我在,我们家还有姐姐家一定就能够成为您的帮手的。我想,对这样的前景,您应该不会加以拒绝吧?”
夏尔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儿。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明确跟他说要成为他的合作者和帮手。这个女孩儿之前已经给了她一个异样的惊喜,然后今天他发现更加大的意外还在后面。
已经被她看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在惊奇之外,夏尔的心头又涌上了无比的兴奋,正如那一晚一样。
“这个倒也不是不行。”他马上点头答应了下来,“但是,我也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情呢?”玛蒂尔达有些疑惑地看着夏尔。
夏尔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然后递给了她。
“这是我用的一个假身份。”等到玛蒂尔达接过了之后,夏尔低声解释了起来。“当然,那个地址是真地址,是我买下的房子。明天下午,如果可以的话,您找个借口从家里出来,到那儿去一趟好吗,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玛蒂尔达先是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瞬间,她的眼睛睁大了,然后脸也很快变得通红。
“那一晚……那一晚只是……只是……我并没有……并没有同您交易”,她颤声想要说什么。
“这个绝对不是胁迫,如果您觉得没有必要,那么不来也可以。”夏尔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一直盯着她,“无论您怎样,我刚才的承诺都不会作废。我只是……我只是想和您再好好谈谈……”
在夏尔这种灼人的视线之前,玛蒂尔达罕见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可是,可是今天,今天您不是……”
“那是两码事。”夏尔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但是,其实他并不像脸上表现得那么毫无顾忌。
在即将和夏洛特宣布订婚的地方直接跟别人约定一起去寻欢作乐,他知道自己有多么人渣,但是……胸中的那股激情,却让他怎么也无法放弃这个念头。
好在,在他退缩之前,玛蒂尔达终于点了点头。
一阵难言的感觉瞬间让夏尔有些口干舌燥,今晚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兴奋起来。
玛蒂尔达仍旧低着头,好像不敢看夏尔似的。
“您的妹妹在哪里?好久不见,我想和她聊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关切与决心
“您的妹妹在哪里?好久不见,我想和她聊聊……”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避刚才被夏尔直接求约的尴尬,但是玛蒂尔达此刻确实是想找芙兰聊一聊,毕竟已经多时未见这个当年的同学和朋友了,自然也想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她。
听到了玛蒂尔达的这个要求之后,夏尔的心里猛然一动。
对啊,我今天折腾了这么久,倒是把妹妹也给忘记了,她现在在哪里呢?
接着他就沉默着开始从记忆中搜索,但是却怎么也没有在之前自己四处张望宾客们的记忆当中找到妹妹的身影。
她不会不来了吧?夏尔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虽然按理说之前她已经答应过自己一定要出席,但是按芙兰最近的精神状态和她一直以来对夏洛特的讨厌程度来看,就算干出这种事来也不是特别奇怪吧。
一想到这里,夏尔心里就微微有些不安了,他连忙做了一个手势,从门口招呼过来了一个身穿号衣的仆役头头。
“我的妹妹今晚上过来出席了没有?”
虽然这位仆役可能之前没见过芙兰,但是只要在客人的签到名单里有芙兰的名字,那么他就应该知道。
“德-特雷维尔小姐今晚出席了。”果然,思索了片刻之后仆人马上回答。
“哦……”夏尔心里头意外地松了一口气。
“那么,你找一下她。然后带这位小姐去我妹妹那里吧。”他摊手指了指玛蒂尔达,又下了一道命令。
“好的,先生。”仆人躬身领命。然后走到了玛蒂尔达的身边。
然后,玛蒂尔达却没有直接走动,而是一脸迷惑地看着夏尔。
“先生,您之前是和芙兰吵架了吗?”
也怪不得她这样惊奇了,因为夏尔看上去不仅不知道芙兰在哪里,甚至连她到底有没有出席都不知道——这真是同住在一处居所的兄妹吗??
“哦,您误会了。没这回事。”夏尔难得地表情尴尬了起来,“只是,最近芙兰确实遇上了一些事。心情不是特别好,所以我也并没有强迫她一定要出席这种过于热闹的场合,再加上我最近一直都是非常忙……”
“原来是这样啊……”玛蒂尔达点了点头,对夏尔的解释还是有些将信将疑。“那我更加要去和她谈谈了。您可以告诉我她到底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吗?”
夏尔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好吧。我告诉您吧,她烦心两件事,第一件是她的妈妈是被父亲失手害死的;第二件是她想跟我一直相处下去,叫我别娶夏洛特。”——这种话是能够说出口的吗?
这些话不仅不能说出口,反而应该一直严守秘密下去,最好永远不见天日。
“嗯,也说不上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总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夏尔无奈之下只能含糊其辞。然后叮嘱了玛蒂尔达一句,“不管怎么说。芙兰已经长大了,能够自己处理自己的问题,我们其他人如果给予过多干涉的话,恐怕只会给她增添更多无关的忧虑和压力而已……所以最近我一直都没有太去管她。”
虽然夏尔并没有明说,但是玛蒂尔达仍然能够清楚他的那种“我希望其他人也不要管”的潜台词,因而变得更加疑惑了。不过,既然身处于贵族家庭,玛蒂尔达从小就明白各家都有各家不愿明言的秘密,自然也就能够对这种事情装作视而不见了。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尽量和她聊聊天,帮她排遣一下心情的。”玛蒂尔达给出了一个让夏尔稍微安心的答复。
“谢谢你,玛蒂尔达。”夏尔轻轻叹了口气,“让她心情好点儿。”
玛蒂尔达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仆人慢慢离去。
虽然夏尔的表情和回复都有些不尽不实,但是在偶然的真情流露当中,那种对妹妹的关切和爱护还是没有一丝掺假的,正因为这种偶然的流露是表现在夏尔-德-特雷维尔先生这种人身上,所以才更加显得弥足珍贵。
真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还有某些时刻不是那么冷漠精明呢……背对着夏尔的玛蒂尔达,突然微微笑了起来。
………………
在仆人的带领之下,玛蒂尔达沿着大厅的边缘一路慢慢地走了过去,她一边留心注意寻找芙兰的身影,一边在余裕当中看着处于一片喧闹当中的大厅和其中的客人们。
看着衣冠楚楚笑容满面的他们,玛蒂尔达在恍惚当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迷茫。
他们好像很开心,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他们为什么那么开心呢?他们到底开心吗?
随着迷茫的而兴的,是那种挥之不去的疏离感,玛蒂尔达因为喜欢安静,所以极少参与这种场合,因此感到不适应也是很正常的。
然后,她目光落到了正在大厅中央的夏洛特身上。这位公爵小姐正在和几位女友谈笑风生,虽然举止当中未必有多少对朋友的诚意,但是眉目间的喜悦确实是无法掩饰的,而正由于这股发自内心的喜悦,原本就已经十分美丽的她,现在更加好像显得容光焕发,顾盼之间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就连身上佩戴的钻石的光辉都似乎无法掩盖。
看着显然已经沉浸到了幸福当中的公爵小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了玛蒂尔达的心中。
面前的这个女子好像拥有了一切,高贵的出身,美丽的容貌,社交界众星拱月般的追捧,甚至什么都不必做就能有了如此优秀的夫婿……简直耀眼到了让玛蒂尔达感到类似于学校里那种劣等生对优等生的嫉妒感。
蓦地,她很快就从这种情绪当中清醒了过来。
我果然也免不了也要庸俗几次呢……她摇头苦笑了一声。然后将视线从夏洛特身上移开了。
在仆人的带领下,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在另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芙兰。
她正坐在沙发上好像是在休息。而她的密友玛丽-德-莱奥朗小姐,此刻也正坐在她的身边,和她在聊着天。看到这两位旧日的同学,玛蒂尔达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了笑容,撇开那位引路的仆人,快步向她走了过去。
然而,当越走越近的玛蒂尔达终于看清了芙兰现在的样子的时候。原本想要过去打招呼的她顿时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并不出乎她意料的是,芙兰今晚打扮得非常漂亮。
她的脸白皙而且五官精致,原本就看上去让人心里舒服。金色的头发在精心地梳理过了之后,一绺绺的挂着,底下打着卷,烘托出她微微细长的脸蛋越发显得优雅秀丽。虽然并没有刻意打扮过。也并没有佩戴什么特别显眼的首饰。只是穿着一件锖色的裙子,但是反而给人以一种强烈的美感。
第一次看到如此盛装打扮的芙兰,玛蒂尔达即使身为女性也禁不住被她的那种美丽给深深打动了,这种美丽是如此自然,甚至让她兴不起在刚才看见夏洛特时心里兴起的那种被挫伤的嫉妒感。
然而,这并不是玛蒂尔达停下了脚步的原因。
使她停下脚步的真正原因是芙兰此刻的表情。
虽然表面上十分平静,甚至还挂着微微的笑容,貌似亲切地在和朋友交谈着。但是习惯于察言观色的玛蒂尔达当然可以看得出芙兰的笑容里却没有任何的喜悦存在,貌似是在和旁边的朋友聊天。但是完全的心不在焉,只是在敷衍着朋友而已,似乎把今晚出席这场宴会
而在那双湛蓝的眸子里蕴含的更多的似乎是……愤怒?
玛蒂尔达被自己的发现给吓了一跳。
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愤怒呢?
刚才同夏尔交谈时所产生的疑惑,到现在更加增大了几倍,当时夏尔不尽不实的描述,更是让她感到其中肯定会有一些特别的缘由。
她心里想起了当年和芙兰的同学时代,回忆起了当时那个看上去无忧无虑而且诚心对待每一个同学的少女,再和如今这个似乎每一寸肌肤都燃烧着怒火的少女重叠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她到底是怎么了?玛蒂尔达不由得思索了起来,但是怎么也想不出理由——毕竟如今特雷维尔侯爵一家可以说是正得势的时候,恐怕也没有任何事能够让她如此烦忧吧?至少玛蒂尔达想了半天也是想不出答案来。
会不会,哥哥的婚事本身,就是她如此恼怒的源头呢?突然玛蒂尔达脑中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这样夏尔的态度很奇怪也就可以理解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虽然有些妹妹确实会对哥哥选定的对象感到不满意,但是恼怒到如此地步也没有必要吧?片刻,玛蒂尔达又在否定自己的想法。
就在呆立了片刻之后,玛蒂尔达最终还是决定先抛下这些疑惑,先去和自己的两位朋友重新见面。不过她的心情已经大大变了个模样,刚开始的喜悦已经冷却了大半,剩下的却是对好友现况的担忧,以及一种想要帮助朋友的冲动。
带着这种心情,玛蒂尔达轻轻地走到了还在交谈的两位少女身旁。
“特雷维尔小姐,晚上好?”(未完待续。。)
ps: 元旦节玩了两天,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玩了,真是开心啊……
也祝福大家元旦快乐。
因为几天没动笔,感觉手还是有些生涩,希望接下来能够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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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相逢
“特雷维尔小姐,晚上好。”
听到了这一声招呼,原本坐在沙发上低声交谈的两位少女,马上将视线转了过来。
当发现打招呼的人是玛蒂尔达之后,她们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惊喜交加的样子,然后连忙招呼她也一起坐过来。
玛蒂尔达同样满面笑容地走过去坐下了,刚才的担忧都被她很好地隐藏到了心底里。
“芙兰,玛丽,你们两个最近还好吗?”带着自己所能作出的最亲切的表情,玛蒂尔达笑着问旧日的两位同学。
“我很好啊。”还没有等玛丽出声,芙兰就马上做出了回答。
她的笑容十分亲切,又带有一丝少女的天真,好像真的是不谙世事一般。如果不是刚才在远处看到她满怀怒气的样子,玛蒂尔达恐怕也会被这个笑容所迷惑吧。
“嗯……还算好吧。”玛丽的回答则有些保留,看着玛蒂尔达的目光也有些迟疑,好像欲言又止一样,然后又不安地微微瞥了芙兰一眼。
看到两个人这样的反应,玛蒂尔达心里隐隐间感觉自己明白了一些什么,心里不由得更加有些担心了起来。
很明显,玛丽也看出了芙兰此刻的满心怒火,因而刚才一直在同她搭话,试图消减她的怒气——不过从效果上来看,应该是很不理想的,所以她现在更加惴惴不安了。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玛蒂尔达朝玛丽眨了眨眼。但是玛丽却仍旧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于是她只好重新看着芙兰,眼中满是不解。
“您今天好像不是很高兴?”因为真的关心对方。所以玛蒂尔达也抛弃了那一些无聊的虚言,直接问起了芙兰。“发生了什么吗?”
“哪有啊?怎么会呢?”芙兰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但是马上就用浅笑掩饰了过去。“我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
“是吗?”玛蒂尔达并没有接受对方的说辞,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她只能诚恳地看着对方。
“好吧,也许是我多想了……”她有些颓然地摇了摇头,但是还是抓住了芙兰的手。“可是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啊,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帮助您的,尽我所能,不管有多么麻烦,只要我们一起想办法都应该能够做到——当初您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吗?听到了吗。芙兰?”
在玛蒂尔达充满了诚恳的视线下。芙兰也不禁有些受到了感动,她微微垂下了视线,好像不敢再和对方对视一样。
“这世上也没有谁能够事事顺遂的吧?”片刻之后,她才小声回答。
“但是,只要有头脑,有决心,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玛蒂尔达仍旧坚定地看着芙兰,“您有那么有能耐的哥哥。又有我们这些朋友,还用得着怕什么呢?”
出乎玛蒂尔达的预料。当她说出后半句话的时候,芙兰的脸色好像变得更加苍白了,低垂下头好像不愿意再说话了一样。
我有说错了什么吗?玛蒂尔达有些惊诧。
“哎呀,你们两个倒是怎么回事啊?搞得好像是在演话剧一样……”旁边的玛丽眼见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了,连忙开口打趣,“明明大家都是来玩的,有什么好伤感的?”
接着,她拿起了桌上的酒杯。“要不我们先喝点吧?”
在她的缓冲之下,玛蒂尔达也回过了神来,暗暗后悔自己的刚才的失礼。为了转圜刚才的冲动,她松开了握住芙兰的手,然后重新摆出了那种礼节性的微笑。
“抱歉,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最近我一直有些精神紧张……”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还是一直看着芙兰,“我希望刚才的表现没有让您感到不开心,特雷维尔小姐。”
“哦,当然不会了。”芙兰又摇了摇头,不过刚才勉强表现出的笑容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迷茫和焦虑。
她抬起头来,看着大厅中谈笑风生的人们,然后下意识地叹了口气,“……其实您没有说错,最近我也有不少的烦心事,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啊,真是羡慕他们啊,竟然都能够如有说有笑。”
“只会陪人谈笑的可不是朋友啊。”玛丽突然插话了,好像也有些闷闷不乐是的,“只有我们这些能够在一起谈烦心事的,才是朋友。”
“话虽如此,可是他们至少很开心吧?”芙兰仍旧看着客人们。“只要能够让心平静起来,其实怎么样都好吧?”
“没有人可以靠这种方式平静下来,他们只是假装平静而已。在社交场上说一些俏皮的笑话,足以供人消闲解闷,但是现在却很少有人会关心另外的人,这些浮光掠影的笑谈也没有一点使人感到亲切、带来平静的东西……为什么会这样呢?”玛蒂尔达脸上又浮现出了无奈的苦笑,“无非是这个世纪、这个时代太过于动荡不安了,再没有什么是固定不变的,因而也再没有什么是值得坚守的。即使是当权的人,也是人人自危,惟恐朝不保夕,所以大家都挥金如土,寻欢作乐,今日有酒今日醉。”
“确实感觉你说得很有道理呢。”听到了玛蒂尔达的回答之后,芙兰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轻轻地点了点头。“玛蒂尔达,你一直都是这么深刻。”
“我只是喜欢冷眼旁观而已……”
“啊呀,我们还不到二十岁,难道真的应该煞有介事地讨论什么是社会吗?这种话题还是留在十年后再谈才好吧!”玛丽笑着举起了酒杯,“要是被人们发现我们偷偷地跑到了角落里喝酒。这该让他们多吃惊啊?”
“反正也没人会关心吧。”芙兰低声叹息,然后自己也拿起了酒杯喝下了一口。
那个曾经好像要超脱于俗世的少女,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变得这样心事重重?看着闷闷不乐的芙兰。玛蒂尔达只感觉自己对芙兰久别重逢后的惊人变化而感到震骇不已。因为无法直接从当事人口中问出答案来,这种震骇很快就变成了忧虑。
特雷维尔先生,您的妹妹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您还能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一瞬间玛蒂尔达不由得对夏尔生出了一些怨言。
“玛蒂尔达,听说之前您的家里起了一些风波,我还一直在为您担心呢,现在看到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平静。真是太好了。”仿佛是为了没话找话似的,芙兰突然开口了,“我原本就想。无论是碰到什么困难,如果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挺过去,结果果然是这样……”
接着。她又笑了起来。“不过,您刚才也说得对,现在即使是当权的人,也是人人自危,惟恐朝不保夕……说不定过得不久您就得为我们担心了呢……”
但愿您不知道我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玛蒂尔达的心里再度苦笑。
“对于这个问题,您当然不用担心,因为经过了这次的风波之后,我们两家人已经明白了和衷共济的好处……我们是会一直互相帮助的。至少我和您的哥哥是这样想的。我们刚才已经说清楚了,以后大家就一起行动。只有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地保护住我们的利益。所以……”玛蒂尔达诚恳地看着芙兰,“就如同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是您忠诚的朋友,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您的,我们之间不用说什么客套话。”
被玛蒂尔达的诚恳所感染,芙兰嘴唇微微颤动了起来,似乎要潸然泪下一般。她勉强拿起酒杯来,掩饰住了自己的激动。
“所幸我还有这么忠诚的朋友……我要是能事事依靠你们就好了!”她喃喃自语,然后又喝下了一口酒。
就在这时,大厅内又起了一阵骚动,原本就已经吵吵闹闹的客人们更加喧哗了起来,也将她们的视线给吸引了过去。
在她们视线所及之处,人人围拢在站在中央的夏尔和夏洛特周围,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而夏洛特正满面笑容地揽着夏尔的手,手抓得很紧,好像一个女童在朋友们面前表露自己对最心爱的玩具的所有权一样。
哦,看来时间已经到了。她们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心情却都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正如同她们所猜测的一样,当时钟指到了晚上九点时,和约瑟夫-波拿巴等人装模作样寒暄了一番的夏尔,按照预定的时程重新揽住了夏洛特,然后双双重新成为了视线的焦点。
在每一位宾客的注视之下,夏尔从容不迫的轻轻吸了口气。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诸位今晚赏光出席此次宴会。想来在来之前,大家已经听说了,除了邀请大家赴宴聚会之外,本次宴会还有别的目的……”他扫视了一圈围在他们周围的男女们,掠过了一张张饱含笑意和期待的脸,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夏洛特的脸上。看着那张因为幸福而显得容光焕发、又因为羞涩和期待而密布着红晕的脸,他自己也忍不住呆了一呆。
多美的人啊!
“嗯……没错,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片刻之后,他稍稍顶住之前的晕眩感,以略微激动的语气大声喊了出来,“我将与夏洛特-德-特雷维尔小姐订婚,并且在之后会尽我所能地使这位给予我以垂青的女子幸福,我们将结合在一起,延续我们这个曾经载负着无数荣光的家族,谢谢诸位的见证!”
随着他的这一声大喝,原本因为期待而屏息凝视着他们的客人们,纷纷起哄似的哄笑了起来,然后近乎同步地一边喝彩一边鼓起了掌,川流不息的声音汇聚成为了不可阻挡的洪流,让整个大厅陷入到了之前未有的喧闹当中。
两位如此优秀的青年男女即将走向婚姻的殿堂,虽然可惜但是也算是般配吧——大部分的客人都这么想。
眼见气氛如此热烈。一向淡薄的夏尔也不禁被感染得稍微有些激动了起来,他再度转过视线,看着一直在盯着他的夏洛特。
“在如此幸福的时刻。我当然不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享受这种快乐,而希望将快乐传导给在场的每一位客人……”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希望诸位在接下来能够玩得开心!”
他这句话刚一落音,夏尔从旁边的仆人们那里拿过了面具,而夏洛特也同样拿了过来,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同时戴上了面具。
戴上了面具的两人都显得有些奇怪,惹得旁人也一阵哄笑了起来,但是很快。客人们也同样戴上了面具。接着,夏尔打了个手势,乐队开始奏响欢快的舞曲。
欢快的宴会后的假面舞会,终于开始了。
在轻松欢快的乐声当中。已经戴上了面具的客人们开始纷纷从周围寻找起舞伴来。而在他们簇拥的最中央,刚刚戴上了面具的夏尔和夏洛特两人,正在携手翩翩起舞,在辉煌的烛光下,好像是被众星环绕的太阳一般耀眼。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他们一样快活。
看着哥哥和姐姐翩翩起舞的身影,芙兰只感到心里一阵绞痛,说不出的难受。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仍旧感觉自己完全接受不了这一切。
她只感觉自己的腹内一阵翻腾。刚刚喝下的酒液好像在在胃部燃烧一般,让人难受之极。
太难受了,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突然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可怕。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去休息一下……”连勉强的笑容也没有做出来,她扔下了这样一句话就往门口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玛蒂尔达刚想也站起来追上去,但是她的手却被拉住了。
玛蒂尔达转过头去,发现玛丽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好像是告诫她干脆让芙兰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一样。于是,玛蒂尔达重新坐了回来,目送着失魂落魄的芙兰离开了大厅。
“玛丽,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玛蒂尔达叹了口气,然后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侯爵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特雷维尔小姐变成了这样?您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吧,毕竟你们经常呆在一起……”
“还没有发现吗?”玛丽也完全没有了刚才勉强作出的笑容,她重新喝下了一口酒,“今天的一切都让芙兰十分不满。”
“这我倒是看出来了,不过,为什么?”玛蒂尔达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她哥哥挑选的结婚对象吗?”
“恐怕不只是如此吧……”玛丽苦笑起来,“应该这么说——她讨厌她哥哥挑选的任何一个结婚对象。”
“您的意思是……”玛蒂尔达先是有些不解,然后慢慢明白了什么。
接着,她睁大了眼睛。“您的意思不会是……她……她……?”
看着玛蒂尔达目瞪口呆的样子,玛丽只是轻轻耸了耸肩,表示对方猜得没有错。
“天哪……是这样吗?哦,天哪!”因为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所以一贯沉静的玛蒂尔达也忍不住语无伦次起来,“这太……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真的很让人难以置信吗?”玛丽冷静地反问。
………………
玛蒂尔达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仔细想想的话,也不算是完全无法想象吧。
兄妹两个从小就相依为命,就算芙兰对哥哥产生了异常依恋的情绪也不奇怪,更何况……他确实十分优秀,足以使涉世未深的少女着迷。
可是,纵使如此,这终究是不为世俗所容的禁忌啊……
“那么,他到底……到底知道吗?”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玛蒂尔达探询地看了看玛丽,“他终究是怎么回应的呢?”
“他应该是知道吧。”玛丽点了点头,表情看不出喜怒来,“至于回应……今天不就是回应吗?”
难怪他刚才的回应那么含糊古怪了,也难怪她刚才那么失魂落魄……玛蒂尔达恍然大悟。
“真是可怜的孩子呢,难道我们不应该去帮一帮她吗?”正在沉思时,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句话。
“我们应该怎么帮呢?这种事……”玛蒂尔达刚想回答,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不是玛丽在说话,这种冷漠高傲的语气,好像在哪里有听过似的……总有一种熟悉感。
她猛然回过神来,然后转头一看。
一身华服、盘着发髻的萝拉-德-博旺小姐,正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盯着自己。
久违的恶心感骤然袭向心头,让玛蒂尔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应对,而旁边的玛丽也是一脸惊骇的样子。
“德-迪利埃翁小姐,好久不见。”冷酷的笑容,浮现到了萝拉的脸上,“之前我还在为您一家担心呢,真高兴您还有资格同我见面。”
玛蒂尔达只感觉心脏骤然抽痛,仿佛被狠狠噬咬了一口似的。
“德-博旺小姐,好久不见。”带着一种令人赞叹的镇定,她同数年未见的“好友”打了个招呼。(未完待续。。)
ps: 四人帮初步结成……
第一百二十章
在玛蒂尔达并不漫长的一生当中,如果说要有憎恶过一个人的话,这个人当然就非萝拉-德-博旺小姐莫属。这种厌恶,不仅仅是来自个人交往中的龃龉,更大的一部分,是来自于那种天然的对立。
没错,正如野心勃勃的萝拉将玛蒂尔达视作活该被扔进博物馆的老古板那样,玛蒂尔达也将萝拉看成是毫无教养的暴发户,两个人几乎从画室里一认识开始就爆发了冲突,这种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几乎贯穿了她们的整个学习生涯。
然而,在多次的交锋之后,两个人也互相将对方掂量了一番,隐隐间除了厌恶之余,也会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大概就是那种“虽然讨厌,但是那家伙终究还是有点能耐吧”的感觉。
同时,虽然身为传统贵族的后代,玛蒂尔达也是一个能够清醒地看待时势的人,不会不了解如今的法兰西到底谁才是当家做主。博旺男爵那样的人,显然已经取代了旧日的贵族们,成为了这个时代新的主宰。
正如萝拉说的那样,如果德-迪利埃翁家族真的不慎败落了的话,即使能够自夸有多少代的血统,她也确实没有资格站在对方的面前——在如今的年代,金钱早已经取代了血统,成为了整个社会的支配性法则。
正因为这些原因,所以虽然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于对方的恶意,但是玛蒂尔达仍旧保持着忍让的镇定。和表面上的尊重。
萝拉好像没有看出玛蒂尔达和玛丽的不快一样,慢慢地走到了她们的旁边,然后悠然坐了下来。“看上去两位好像心事重重啊。”
玛丽和玛蒂尔达对视了一眼。探询地问该怎么应付对方。最后,玛蒂尔达做了个手势,表示让自己来应付。
“谢谢您的关心,我们很好。”她颇为冷淡地回答。
“那么刚刚离开的特雷维尔小姐呢?她也很好吗?”萝拉瞥了玛蒂尔达一眼。
“她最近有些身体不舒服,所以去休息去了,如果您想要找她的话,恐怕已经来晚了。”玛蒂尔达的表情十分平静。透着拒人之外的冷漠。“今晚她可能不会回来了,您下次有机会再找她吧”
“是吗?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吗?”萝拉冷笑着问。“好像你们刚才可不是这样看的吧?”
玛蒂尔达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吗?不会有这么巧吧,应该只是在诈我而已。
一想到这里。玛蒂尔达心头就微微发冷。这件事实在太过于禁忌,说出来的话恐怕将是了不得的丑闻,所以,能够不提的话就最好不提。
“我想我得走了。请问您还有别的事情吗?”一想到这里。她就不想再同萝拉交谈下去。“我现在也不太舒服,抱歉。”
“真是奇怪啊,明明是这么喜气洋洋的宴会,你们却一个个不舒服!”萝拉仍旧冷笑着,“看来特雷维尔先生的魅力真是让人惊叹,能够让矜持如您这样的人都忍不住着迷呢!”
虽然萝拉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却无意中击中了玛蒂尔达的要害,让她有些呆住了。
我今晚这么不开心。是不是也有夏尔即将同别的人结婚的缘故呢?一瞬间玛蒂尔达脑中冒出了这个念头。
虽然看上去很好笑,但是意外地难以否定。至少玛蒂尔达心里有一些微微的动摇。
好在萝拉没有发现玛蒂尔达这意外的困窘不安。不然天晓得她会嘲弄到什么时候。
“不过,如果只是您迷上了特雷维尔先生,那倒也还罢了……”萝拉一直盯着玛蒂尔达,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可如果是别的人呢?那就太糟糕了……”
这含蓄的话,让玛蒂尔达的心情瞬间落到了谷底。
这个家伙居然也看出来了?真是可怕。
“您这是什么意思?”她勉强地问,暗暗希望自己刚才的猜测不是真的。
“如果是旁人的话,至少还可以拥有一个甜蜜的回忆,但是……”仿佛是有意要让她的期待落空似的,萝拉继续说了下去,“如果特雷维尔小姐爱恋着自己的兄长的话,哦!那是一种何等的煎熬啊!那是无止境的绝望和痛苦,几乎从来无法得到任何补偿,简直让人忍不住要落泪。”
萝拉一边说,一边摇头,好像真的要忍不住落泪一样。
看来这个人确实是知道了,虽然不知道是用得什么方法。
看着萝拉的一派做作,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突然从玛蒂尔达的内心深处猛然升起。
“得了,别这样了,您这种人也配谈眼泪吗?您真的能够理解他人的痛苦,而不是为此取乐吗?”她冷冷地看着对方,一点也没有畏缩,“既然您知道了这个秘密,如果您真的有任何怜悯之心的话,就请保持缄默吧,就像我们一样。也许她现在真的十分痛苦,但是我们可以让时间治愈她。”
虽然被玛蒂尔达突然的怒气搅得怔了一怔,但是萝拉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笑容。
“我还以为您是她的朋友呢!结果现在看来,不就是冷眼的旁观者吗?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
“这种事是能帮的吗?”玛蒂尔达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不能的吗?我就准备帮助她。”萝拉低声回答。
“您想干什么?”玛蒂尔达睁大了眼睛。
“我要让一个少女最纯洁最真挚的愿望成真,既然是朋友,我当然要竭尽全力做到这一点嘛。”萝拉再度微笑起来,“这个秘密看来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而且看上去我们都没有声张的打算。所以。最重要的就是我们打算怎么做了,我想做朋友该做的事情,两位既然自称也是芙兰的朋友。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
玛丽和玛蒂尔达对视了一眼,然后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骇。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您到底想要干什么?”玛蒂尔达努力抑制住了心中的不悦,涩声问。
萝拉没有回答,而是转过了头,看着大厅当中正翩翩起舞的人们身上,最后,她的视线放到了正中央那对带着面具的舞伴身上。
我要将所有人都握在手心里。随着我手中的线而舞动,她在心里冷笑。
“我们有资格超脱俗世,随心所欲。因为我们注定卓尔不凡,不是吗?”
“您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真是大言不惭。”玛蒂尔达冷冷地回答。
然后,她下意识地引用了爷爷的一句话。“这种令人厌恶的妄自尊大。正是我国六十年来悲剧的总根源。”
………………
正当几位“朋友”还在为自己而争论的时候。芙兰却一点也没有思考的余裕,因为她实在太难受了。
那种想要呕吐的**一直如影随形,但是却如鲠在喉,只能干呕着什么也吐不出来,如此难受的感觉,她这一辈子也没有体验过。
然而,比身体更加难受的是她的心。
整个心都空荡荡的,找不到任何欢乐。甚至连悲伤都找不到了,只剩下了无止境的疼痛。
她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好像眼泪已经在之前完全用光了一样。
为了逃避这种几乎让人失去知觉的痛苦,她跑到了宅邸外的小径里,无力倚在一棵树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像被顽童从鱼缸中捞出来的金鱼一样。
她不想回去,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此时正在同夏洛特翩翩起舞,迎向他们幸福的未来,所以她只是一直在这里呆着,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然而,与她的愿望相反,时间的流逝慢得让人可怕。
为了打发这难熬的时间,她开始静静地回忆,回忆自己之前的生活——在还没有变得如此可怕之前的生活。
她闪过了自己和哥哥相处的每一幕,然后定格在了最让她感到幸福的那一刻。
那一年她才几岁,不知道为什么晚上害怕独自一个人入睡,于是就央求哥哥陪伴在自己身边。虽然这个要求很无礼,但是哥哥仍旧苦笑着答应了,然后那一晚他就坐在自己的旁边读着童话书,直到自己入睡。他的声音是如此温柔,以至于她一刻都没有忘记,好像现在仍在耳边回荡……
“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时间能够一直定格在那一刻,那该有多好啊!少女在心中悲叹。
“您怎么了,小姐?”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带着关切的问询。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好像是那个伊泽瑞尔-瓦尔特!他是怎么混进来的?这个人怎么这么神通广大?
瞬间从心中窜起的寒意,驱走了少女心中的无助感。
不,我才不能再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人看了我家的笑话!不知道哪里来的傲气,给了芙兰以莫大的勇气。
她勉强定住了自己的心神,然后缓缓地转过头来。
果然是个身材高大的男性。
看样子是宾客,头上戴着面具,想来也是刚刚从大厅中走出来透气的。
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淡金色的头发倒是同那个伊泽瑞尔一样。
“小姐,您怎么了?”
“先生……”芙兰刚刚开口,就把“请不要管我”给吞到了肚里。
虽然身形相似,嗓音也相似,但是对方的面孔和声音都显然要苍老许多。
看来是认错人了,芙兰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先生,我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而已……”(未完待续。。)
ps: 第三卷结束
下一卷,夏鲁鲁大王将开始自己全新的征程……
第一章 伯爵
“特雷维尔先生,您也知道,我的公务十分繁忙,陆军的事务只是闲暇之间才有空处理一下而已,所以总统先生将您调任过来辅佐,老实说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您的声名我早有耳闻,很高兴能够同您一起共事。”
在陆军部大楼的办公室当中,法兰西共和国的现任总理兼陆军部长奥普尔伯爵,友好地朝站在他面前的夏尔伸出了手。
即使端坐在椅子上,夏尔仍旧能够看出对方的身形十分健硕,盯着他的目光也极其犀利,虽然已经年届六旬,但是他仍旧显得精神饱满。他的唇边和下巴上留着胡子,胡子油光闪亮,显然平时保养甚为得当。他虽然穿着便服,但是他仍旧坐得笔直,举手投足间总带有一种从军多年的人所特有的精悍。
虽然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但是厚厚的天鹅绒窗帘覆盖在窗户上,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光线,以至于房间里面竟然有些昏暗起来,给人以一种莫名的压力感。
面前的这个人,从军数十年,历经帝国时代、复辟时代和七月王朝而步步高升,最后成为了伯爵,他正是如今法**事贵族的代表人物之一。
无论如何,都是夏尔必须打起精神来应付的那种人。
“我也十分荣幸能够为您服务,阁下。”他微微躬身。
然后,他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和对方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今天,是他第一天来到陆军部。并且得到了部长的亲切接见,看样子似乎是比较顺利,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掉以轻心。
握手完了之后。伯爵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
也许是对夏尔的恭敬态度比较满意的缘故,他的神气比刚才要和煦了一些,“特雷维尔先生,在这里您不用感到太过于拘谨。虽然陆军的传统就是服从上级,但是您不需要对我诚惶诚恐……没错,您并没有在军队服役过。不过这里有很多职员都没有服过役,但是他们都很好地为国家服务着,所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更别说。您本来就算是大家的自己人……”
有意停顿了片刻之后,伯爵友善地朝夏尔笑了笑。
“我认识您的爷爷……虽然他当然不认识我了。在帝国时代,我才刚刚当上上尉,他就已经是将军了。而且是人人闻名的英雄人物。虽然后来我到西班牙去打仗,没有机会同他共事,但是他的那些光辉往事可是如雷贯耳。没想到,过了几十年之后,他还能够再度出山为国出征,真是令人敬仰啊!”
“我要替他谢谢您的夸奖。”虽然总理说不要拘谨,但是夏尔当然不敢不拘谨了,所以他仍旧是平静地看着对方。“我的爷爷也同样对您在之前的功绩十分赞赏。”
“哈!这种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奥普尔伯爵突然大笑了起来,“大名鼎鼎的特雷维尔侯爵在当时怎么会知道我这种无名小卒呢?到了后来就更加了。我选择为波旁和奥尔良服务,他可不会对我说什么好话吧?”
这通笑言说得夏尔心里微微有些尴尬,但是在尴尬之外,他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如今的法国总理,居然要以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话,好像是平等论交的人一样,如此“荣耀”的一幕,哪怕在几年前,他都难以想象得到——仅仅花了几年时间,依靠找对了门路,他就做到了这一点,政治投机真是一项回报惊人的生意!
然而,即使如此,他仍旧保持着异样的平静。
“不过,特雷维尔先生,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党派之见,我并不会因为您是波拿巴党人而对您有什么特别的意见”一边看着夏尔,伯爵一边继续说了下去,“只要能够维护国家的安定和尊严,陆军并不是特别拘泥于某一个人。无论秩序党还是波拿巴,谁能够让国民安全富足,我们就应该支持谁,不是吗?”
伯爵的这番话,让夏尔心中微微一动。
这是在试探我什么吗?
“我来这里,也无意于将政治上的纷扰带到军队中来,陆军应该在这种变幻不定的政治情势下保持团结,维护国家的安定,而不应该参与到政治当中来——这是我和总统先生共同的看法。”他一脸诚恳地说出了自己都不信的一番话。
“哦,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伯爵貌似很相信地点了点头,“没错,军队确实应该游离与政治之外,而不应该干涉政治问题。虽然奥尔良王室封我为贵族,即使到现在我仍旧心存感激。但是就算是这样,身为总理和陆军部长,我也必须维护这个国家,而不应该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最后的句子上,他拖长了音,然后停下来不再说话了。
他这席话是什么意思呢?夏尔心里顿时充满了疑惑。
他肯定是知道夏尔这个时候来到陆军部里的目的,为什么要作出一番“我完全对政治没有兴趣的剖白”呢?
有一种解释是,奥普尔伯爵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完全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这种解释太过于荒谬可以直接忽略。
那么,接下来的唯一解释应该就是,他另外有别的深意。
莫非他想要让自己的政治立场变得更加模糊一些,洗掉奥尔良派分子的外衣,以便能够更加靠近路易-波拿巴一些?夏尔心里闪过了一个猜测。
“我想总统先生一定会为国家而感谢您的忠诚,阁下。”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夏尔有意抛出了一个暗示,“任何忠于职守的军人,总统都是十分佩服和尊重的。”
“哦!毕竟是皇帝陛下的侄子啊!”伯爵笑着点了点头,“,我们陆军的上下官兵们,一直都殷切地希望能够出现一位理解并且帮助我们的国家领导人,我想我们确实不会一直失望的。”
听到了这样的话之后,夏尔的心里骤然松了口气。
从对面的回答来看,这位伯爵,这位将军,这位总理看上去确实没有多少和想要和路易-波拿巴对抗的意思,这倒省了他不知道多少麻烦,至少他可以从一开始就投入到工作当中了。
在这种愉悦感的衬托下,夏尔的表情愈发激动了,他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动情地说了下去。
“您完全不必怀疑这一点,正如我们一直所说的那样,我们波拿巴主义者都是军队的朋友。总统先生,是那位伟大统帅的侄子;我,是一位将军的孙子,在我们的党派里,拥有类似出身的比比皆是,我们对军队都有一种热爱的情绪。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渴望谋求政权,一扫国家旧日的阴霾,用法兰西的利剑为国家博取荣光……也为陆军的官兵们夺取荣誉。”
夏尔当然没指望这种口号式的东西能够打动这位将军,他只需要对方明白一点就够了——我们不打算触犯你的利益,相反还打算帮助你,只要您不碍事的话。
他说完了之后,就垂下了视线,房间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这就太好了!”奥普尔伯爵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个国家确实是需要一个坚强有力的领导人,然后带领整个国家前进!我们终于等到了一个敢于有所作为的党派,真是上帝保佑。这样的话,我们也就可以放心了。”
顿了顿之后,他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认为让我这样的没有多少政治经验的人来担任总理,实在是太过于艰难了,只是因为国家在危急时刻征召了我,我才不得不勉强来做上这个位置。我一直都认为只要时机合适我就应该离开政界重新穿上军装,回到军队当中,让专业的人士来负责专业上的东西……”
接着,他不再说话,而是如有深意地看着夏尔。
两人心里都清楚,话已至此,已经挑得很明白了——大家只要互不碍事,就可以各取所需。伯爵并不想就此从政,他也自知没机会长期担任总理职位,也不想牵涉到两个政治派别的斗争当中。只想要借这段经历之后在军内高升一步,担任更高的位置。而他的回报就是,配合路易-波拿巴和夏尔等人的工作,至少不碍事。
很好,再好也没有了。
“我十分钦佩您对名利的淡薄,我想总统先生也会如此。”夏尔马上回答。“您只需要完成国家赋予您的任务就可以了,至于我们,当然也要去尽我们的义务……”
他马上就作出了这个承诺,因为这确实本来就是路易-波拿巴的意思。
伯爵再度点了点头,显而易见,夏尔的这个回答让他十分满意。
不要求你卷进来,你只需要在旁边看着,不干涉我们的行动,就可以坐等高升了。
对伯爵来说,确实没有更好的结果了。
“那么,特雷维尔先生,我们就不要继续浪费时间了……”伯爵笑着摊了摊手,“祝您在之后的工作一切顺利。”
同样带着笑容的夏尔,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再度握住了对面的那只手。
“也祝您万事顺遂,阁下。”(未完待续。。)
第二章 任重道远
在和总理交谈了一番,达成了暗地里的默契之后,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离开了刚才的那些敏感话题,重新谈起了之前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历史话题。夏尔一直在倾听奥普尔伯爵讲述自己的战争经历,偶尔他也转述了一番自己爷爷的战争回忆。
两个人纯粹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的谈天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时钟指向了下午两点之后,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位秘书走了进来,然后向总理阁下行了个礼。
“祝您一切顺利,夏尔。”也许是因为刚才相谈甚欢的缘故,奥普尔伯爵换了一个更加亲切的称呼,然后朝夏尔作出了一个手势。
“谢谢,再见,阁下。”
夏尔笑着站了起来,朝对方行了个礼,然后跟随秘书走出了房间。
带路的人沿着走廊和楼梯走了一段时间,然后在一间会议室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了,先生,他们都在这里等您,您直接就可以进去了。”秘书低声对夏尔解释,“我在这里等您,您开完会了之后,我就带您去您的办公室,那里都已经收拾好了。”
“很好,谢谢您的帮助。”夏尔温和地向对方道谢,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傲气。
眼见夏尔已经准备好了,秘书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将手伸到门把上,然后拉开了门。
然后,他就成为了视线的焦点,而他也在一瞬间。把在座的人们都给看了个清楚。
如同他已经经历过多次的场景一样,在会议室当中坐着一大群官员,表情也如他们在铁道部当中的同事一样。严肃而且冷漠。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只能有在座的人们当中,基本上都是身着军服的——虽然其中肯定有许多人从没见识过战场。
无疑,迎面而来的视线当中,很多并不带有善意,而是夹杂着怀疑和防备,甚至嫉妒。但是这也没什么,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在秘书的引领下,他走到了位于会议桌中央的一个空座之前。然后。他毫无表情地看着在座的官员们。
这些官员们,正是陆军部最高层级的官员们,执掌着极为重要的部署。主管人事的,军械的。后勤的。财务的,甚至还有军医或者退伍兵事务的官员们,此刻正都端坐在会议室当中,同样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怯场。
“先生们,你们好,我就是夏尔-德-特雷维尔,被总统委派到本部的新任国务秘书。”
他话一落音。在座的官员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朝夏尔行了个礼。
啊哟。这倒是有一点和铁道部的那些官员们不一样啊,毕竟是一个军事机关啊。
“哦,大家请坐。”夏尔连忙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自己先坐了下来。“大家都知道,我并没有过从军经历,所以可能我并不太要求气氛紧张,再加上诸位都比我年长,要是对我太过于严肃的话,反倒是让我过意不去呢!请诸位不用紧张,不用紧张……”
在夏尔笑呵呵的说明之下,会议室中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慢慢松弛了下来,不过一些官员看待夏尔的视线,不禁变得更加轻慢了起来,仿佛是在揣测他干上多久就会走人似的。
不过,夏尔并不在意他们的感觉,因为他原本就没有将希望放在这些人身上——他们都太老了。
“毫无疑问,诸位可能对我突然被任命此职位,多多少少会有些惊奇……说实话,在几个月前,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任命。甚至,在总统先生跟我说过他的安排之后,我仍旧忐忑不安地跟他说过自己的顾虑……”夏尔仍旧微笑着,“不过,总统先生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我打消了顾虑,并且认识到了自己的使命。”
夏尔成功地吊起了众位官员们的胃口,他们都微微产生了一些好奇。
“我来,就是想利用这个职位,拉拢更多的陆军军官,让他们帮助波拿巴先生篡国称帝。”——他当然不会这样说了。
“想必诸位都老早就已经知道了,我之前是在铁道部任职的,在总统先生和各界的支持下,多多少少也算是干出了一些成绩。大言不惭地说一句,现在我国的铁路规划建设,基本上是按照我之前的计划来进行的。”经过了片刻的停顿之后,夏尔直接说了下去,“正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总统先生才有意准备让我来这里,将铁路的发展和运用,与军队的需求协调起来……”
许多人暗自点了点头,看上去这个理由确实不错。
看着大家的这种反应,夏尔也松了口气。
“在当今的时代,急速发展的铁路网,正在极大地重塑社会的方方面面,作为文明社会的一部分,军事方面当然也无法免俗。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人士,自然也都能够看出铁路对军队调动和后勤运输的革命性改变。
因此,总统先生特意将之前担任过铁道部国务秘书的我,调任到了本部,希望我能够促进军队为同铁路部门的合作。我在此可以向诸位保证,不仅仅是我,我之前在铁道部工作的同仁们也是极具爱国心的人士,他们将乐于为陆军提供应有的帮助……”
接着,夏尔又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官员们,“因为刚刚来,我对我的工作还不是特别熟悉,因此很多地方需要请教诸位,还请诸位到时候能够给予配合——当然,我也不会过多地干扰大家的工作。至于我这边,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就行了,我一定会尽力协助的。好了……各位都是大忙人,所以浪费时间的套话我就不讲了,背景情况我已经介绍完了,谢谢大家。”
在他说完之后,一阵虽然不带有诚意但是已经足够具有礼节的掌声也随之响起,仿佛是在赞许夏尔这种言简意赅的作风一样。
接下来,在夏尔的授意之下,在座的官员们也对自己一一进行了介绍,让夏尔初步对同僚们有了一个印象。
同在铁道部时不一样,这里的官员们要矜持冷淡许多,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这里是一个势力盘根错节的老衙门,当然不会把夏尔这种不知道能当一年还是两年的流水官当回事。
正因为如此,夏尔深知自己不能在一来就乱摆架子,所以只是和和气气地同官员们交谈了几句,就宣布散会,让官员们回去进行自己的工作。
不过,因为工作相关,他还是将后勤司的负责人德-米洛男爵和军务司的负责人德-格尔洛男爵给留了下来。
德-米洛男爵是一个秃顶的肥胖中年男子,简直和身上的那套制服完全不搭配,但是虽然看上去肥硕笨拙,他的眼睛却十分灵动,显然也是个机灵狡猾的人。看上去原本就应该是军需官出身。
而德-格尔洛男爵则有些不同,他是一个现役的将军,像其他受过严格训练的人一样沉静冷漠。
“德-格尔洛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夏尔直接开口了。
格尔洛男爵没有回答,只是用探询的眼神看了夏尔一眼。
“我希望能够在短时间内组织一次军事演习,您能够在先准备好一支部队到时候供抽调吗?”因为对方肯定不喜欢兜圈子,所以夏尔的话也十分直接,“再过一个星期左右,从巴黎到勒芒的铁路线就将全线开通了,我希望趁这个机会,演练一下部队的快速调动。既然总统将我派过来就是为了协调工作,我想我们应该越早着手越好。”
格尔洛男爵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回答。
“您希望以多大的规模呢?如果是团一级的话,我想是没有问题的。”
“这就够了。”夏尔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德-米洛男爵。
“德-米洛先生,我希望您能够到时候能够准备好所需要的物资。”
“这个倒是没有多大问题……”德-米洛男爵一边应承下来,一边却好像对夏尔主导话题感觉有些不安似的,“不过,进行如此规模的演习的话,费用恐怕会不少。”
“这个没关系……”夏尔微笑着回答。“费用的话,我想陆军有足够的预算来承担,等下我会跟审计部门的人谈话的。没有别的问题吧?”
“没有,先生。”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回答。
“那么,接下来请两位回去之后就着手去办吧,我希望在最近几天内就可以有一个具体的计划。”夏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想说的东西已经说完了,“我会在一旁关注的,随时可以协助你们。”
“好的,先生。”眼见夏尔已经拿定了主意,两位官员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站起身来,离开了会议室。
看来,这些高级官员们已经打定主意了——可以配合公事,但是不掺和到政治当中。
所以,他们严重缺乏合作的积极性和热情——从头到尾,也没有人跟自己说过一句公务以外的事情,就连一句暗示都没有。
看着两位官员离去的背影,夏尔暗自思酌。
看来,只能从那些年轻的官员们着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