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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匂宮出夢     花与剑与法兰西txt下载     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部长与面授机宜

    没有片刻的迟疑,夏尔轻轻敲响了这扇颇为厚重的门。

    “夏尔,是你吗?”里面传来了一句话。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确定,是因为确实没有多少人可以直接来敲这扇门。

    “嗯,部长阁下,是我。”夏尔连忙答应了。

    “哦,进来吧!”

    得到了部长的允许之后,夏尔走进了铁道部首任部长迪利埃翁子爵的办公室。

    虽然部是新创的,办公室也是最近才找的,很多装修还没有完成,但是身为一部之长,本部的职员们当然有责任也有义务将部长的办公室搞得奢华气派,绝对不能丢了本部的脸。于是子爵的办公室搞得极其奢华,简直可以和他自家的客厅相比。

    夏尔踩着厚厚的地毯,快步走到了部长的办公桌前,然后低头行了一礼。

    “部长阁下,早上好。”

    “早上好,夏尔。”尽管年届中年,眼睛出现了些眼袋,眼角上也有了些皱纹,但是迪利埃翁子爵仍旧十分英俊潇洒,他爽朗地笑了笑,然后随手将手中的报纸给扔到了一边,然后指了指房间侧边的沙芳。“坐吧。”

    在最初时,一个人从二月革命前的宫廷侍臣,混成了共和国的部长,这一事实无论是在议会还是在民间都惹起了不少的非议,但是在半年时间过去了之后,外界已经习惯了这种看上去颇为不协调的事实,好像这反而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人们的忘性总是大得惊人。

    在不经意间。夏尔往办公桌上扫了一眼,然后他发现部长拿的报纸,正好翻看到了载有赛马比赛结果的那一版。

    “赢了吗?”他微笑着问。好像是在和部长开玩笑一样。

    如果有其他的职员在的话,恐怕根本不敢以这种语气跟部长问话吧。

    “哦!大赢!一票就挣了几千法郎!”听到了夏尔的问话之后,部长笑得更加欢畅了,“我昨天的预感果然是没错儿!”

    “这是一个好兆头。”夏尔连忙恭维了一句。

    “嗯,好兆头,而且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子爵也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夏尔。“我亲爱的朋友,您想必也已经收到了消息了吧?您的爷爷已经率领大军打败了罗马人……”

    “嗯。”夏尔干脆地点点头。

    部长突然变戏法地一样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了一瓶酒。然后又摆出来两只杯子,“那么,来,夏尔。庆祝一下。为您,为特雷维尔侯爵!”

    “好的,谢谢您。”夏尔从善如流。

    喝了两杯酒之后,两个人的精神变得更加放松了。

    “夏尔,今天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啦?”部长终于问起了夏尔的来意,好像这才想起来有正事似的。

    “听说您明天就要跑到议会去接受质询?”夏尔先对自己的来意避而不答,“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准备得再好又有什么用?那帮家伙从里面捞不到好处,就一心想要给我们找麻烦。就算做得再怎么好,他们也会不停地刁难我们的。朋友,这事儿是免不了的,我有心理准备。”一听到这个问题,部长就似乎有些发愁,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全部没了,不过,他的语气还是十分轻松的,又喝了一口酒,“不过,也不用担心,那些人顶多也就能在议会里给我们找点麻烦而已,挡不住我们的……”

    “这样就好。”夏尔也松了口气,“只要没太多麻烦就行。”

    “哎,说到底,我们现在来到了这个炙手可热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不惹人嫉恨呢?”部长阁下又微微笑了起来,“他们都是只看见我们眼前的风光,没看到我们在背后担下的麻烦!”

    “没错。!”夏尔对他的话大表赞同,然后难得地发泄了出来,“看着我们两个表面风光,谁又能看得出来,我们会有这么多烦心的地方!开初时搞得轰轰烈烈,结果闹了半天,一切都举步维艰!”

    如这两个头头私下里大吐苦水所说的那样,这个新创立的部门,此刻却是面临着相当多的困难。因为初创的关系,它的整个架子都得重新设计,一切都要从黑暗中慢慢摸索。而且,更让人头疼的是,它和政府的其他各个部门的权责划分也模糊不清,别的部门看着那么多油水当然想尽办法想要挖一口,而在本部门内部,现在的状况也是千头万绪,简直都没法理清。

    然而,最让人头疼的地方还不是这里。

    “您也看得见,我们就是被一大群蠢货给包围了,他们一边嘴上说着好听的恭维话,一边简直是拿我们当贼来防!”夏尔继续吐着苦水,一边不动声色地对部长挑拨着,“照我说啊,他们简直就是在打算把我们当成教堂里的十字架一样,平时好好供着,有仪式的时候拿出来用一用,最好却什么都不理什么都不管!”

    “如果真要是蠢货就好了,问题是他们个个又都鬼精鬼灵的。”听到夏尔的话之后,迪利埃翁子爵忍不住又苦笑了一下,显然是与夏尔有些感同身受。“看这个样子,您又在这群官油子手底里吃了亏啦?”

    看着部长那揶揄的笑容,夏尔忍不住心底里也泛起了一股恶意的冷笑。

    “我想,这次,要吃亏的人可是您啊,阁下。”

    “什么意思?”子爵皱了皱眉。

    “我刚刚得到了消息,我们亲爱的让-卡尔维特先生,正准备重新修订部里的薪水补贴章程……”夏尔一边说,一边满怀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上司,“也就是说,他打算变相地给部里的人加薪……”

    果然。如同夏尔的期待那样,听到了他的话之后,部长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然后变得有些发白。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是夏尔能够从中窥到他有多生气。

    “这家伙……都没有来问我,就擅自决定吗?”沉默了片刻之后,迪利埃翁子爵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怒气,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这个混蛋!”

    也怪不得这么生气,一个部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别的,就是薪水问题。既然至关重要,那么它理应是由头头自己来负责的。但是,本部的常务秘书如此擅自妄为,简直是有些无视部长的存在了。

    不过这还真不好处理。如果部长同意这个提议,那就是卡尔维特先生体恤下情。为民请命。可得人心;如果部长反对,那就是部长对下属刻薄,不近人情,怎么回应,似乎都是对让-卡尔维特先生有利。

    至于怎么从部门的预算里搞出这笔钱,那又是部长的责任了,跟他可没多大关系。

    “您看,我们现在就是被这样一群混蛋所包围着。”夏尔颇为遗憾地看着部长。“这样下去怎么办大事?”

    随着夏尔的这个问题,办公室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部长又恨恨地灌下了一口酒。

    “夏尔,我们先答应他吧,部里刚刚成立没多久,是该给大家多发点儿钱,至少能够稳定一下士气嘛。”然后,他的脸绷得更加紧了,“但是,我们不能总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吧?这群混蛋现在估计都以为可以完全抛开我们自行其是了。”

    “就是这个道理啊!”夏尔连忙表示了赞同。“我们怎么能够让这个渣滓给牵着鼻子走?!”

    “夏尔,也不能这么说嘛。”子爵突然狡狯地笑了笑,“说到底,大家是一个部门的,既然想要做出一些成绩来,大家当然要以团结为主,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就互相攻击,给别的部门闹了笑话……”

    “嗯,您说得没错。”夏尔赞同了他的话,然后等着他后面的话。

    也许是因为在宫里当廷臣当久了的关系,迪利埃翁子爵他们早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即说话从来都只说五分,有时候甚至只说一分。他们和人交谈时,经常习惯性地把头那么一点,以表示对听到的话的赞许,或是表示一种气派。他们对一切听到的说法都心不在焉地表示首肯,好像真的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似的。

    和他们经常表示赞同相生相伴的,就是他们的语言中充满了“然而”、“但是”、“不过”、“要是我的话,我就……”、“我若处在您的地位……”之类左右逢源的词句。见惯了之后,夏尔也就知道了,这个人说话时,前面的赞许一文不值,“但是”后面的才真正具有意义。

    “但是,当然了,这事儿我们不能就这么结了,难道我们一个未来的伯爵,一个未来的侯爵,还要任凭一个平民出身的人使唤,变成人家的牵线木偶?嘿,这怎么行?”子爵笑得更加狡狯了,“我们已经忍得够久了,现在得让这些人明白谁才是头头。”

    “那您有什么主意吗?”夏尔连忙问。

    “他们靠山挺硬,而且又都是在公门里浸了很久的油子,我们得慢慢来。”部长低声说,“夏尔,我们先拉些帮手过来。”

    “您的意思是?”夏尔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现在不是要规划线路吗?总要有些会勘探、会设计的人吧?您去找些工程师来,越多越好,我也搞几个评定委员会,也插些人进来,我们先找些自己人过来壮壮声势,总不能就几个人去跟他们斗吧?”

    夏尔看着子爵,好像有些不认识他似的。“好主意!”

    工程师当然要找的,当然顶进来白领薪水的亲信更加是要找的。

    “这是玛蒂尔达的主意。”部长耸了耸肩,“她可精明着呢,可惜就是没法儿出来做我的秘书……”(未完待续。。)

    ps:  放假事情比较多,所以就没来得及写了……不过今晚终于赶上了……

    谢谢书友白河愁博士、二十八楼的打赏……

第六章 幽会?

    和部长先生的一通密话,总算让夏尔的心情平复下来不少,他暂且放下了对让-卡尔维特先生的怒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处理起那一大堆似乎怎么也看不完的公文起来。

    等到了旁边的挂钟在下午六点鸣响之后,他才从桌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帽子和手杖,走出了办公室,向外面的走廊走出。

    沿着走廊走下了楼梯,他径直地向部里的大门口穿行而去,一路上碰到的职员们纷纷让路向他打招呼,他也一一点头致意。

    等来到了前庭,他踏上了那辆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马车,然后直接坐了下来。

    “回家吧。”坐稳了之后,他低声吩咐了一句。

    “好的,先生。”车夫一边答应,一边挥动马鞭,催马前行,马车缓缓驶动,向圣日耳曼区奔驰而去。给他驾车的已经不是自己家里的那位老仆人了,他现在已经成了芙兰的车夫,这辆马车是公家配给他的马车,车夫的薪水当然也是公家负责的。

    不过,经过了半年多的磨合,这位公家配的车夫现在已经对夏尔常去的几个地方了如指掌了,倒也不会再有多少生涩。

    虽然从铁道部所在的孚日广场到圣日耳曼区的距离并不远,但是由于这正是人流最为密集的时段,因而马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所以还是经过了超过半个小时的奔驰,马车才停了下来。驶进了特雷维尔侯爵的宅邸当中。

    在天色已经将要入夜的时分,夏尔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虽然还是这个家,但是经过了半年之后。它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如果一位旧日的访客再行拜访的话,恐怕一时之间还认不出来这个地方吧:

    就快要被磨破了的绸窗帘,已经被新买的绣着金线的窗帘给置换一新,在天鹅绒流苏的映衬之下,好像就连烛光都明亮了几分;早已褪色的地毯也已经消失不见了,铺在地上的是厚厚的新地毯。而客厅刚刚用黄地山茶色花纹的锦缎重新布置过,是真正的波斯绸缎,而因为特雷维尔小姐的品味。墙上还挂着华托留下的名画,而原本掉漆的柚木栏杆也早已经被粉刷一新,此时正忠实地闪耀着金色的光彩。

    一句话,这家人已经从之前的窘迫困顿。从新迈向了富贵荣华。

    然而。夏尔却丝毫没有在自己装饰一新的客厅注目多久,直接走进了旁边的餐厅,他确实是有些饿了。

    不出他所料,餐厅里已经空无一人了——离平常的晚餐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小姐们当然都已经吃完了。不过,他也不为己甚,重新吩咐仆人们上菜。

    在主人飞黄腾达之后,这间餐厅当然也没有被遗忘。它同样也被好好地改造了一番。四面墙壁上都挂着土耳其的壁毯,而且还配上了古色古香的紫檀木框。角落里还有梨木的雕花酒柜,里面当然也摆放好了不少名酒,而此时,仆人就从其中拿出了一瓶来,供刚刚回来的夏尔享用。

    然而,即使享受了过去不曾有过的富贵生活之后,夏尔还是觉得这种告别了旧日的欢声笑语的忙碌生活,并没有过去想象的那么舒畅。不过,这也是实现梦想的一种代价吧?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然后快速地用起餐来。

    等到吃完了之后,他留下那些餐具和残羹任由旁人收拾,然后自己快速地走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

    他的脚步声放低了很多。

    而且,他没有走向自己的卧室,而是走向另一个房间,然后他轻轻地敲了敲门。

    “先生,是您吗?”里面传来了一声问话。

    然后门很快就打开了。

    玛丽-德-莱奥朗小姐笑语盈盈地看着夏尔,她的金发今天被梳成了辫子,盘在了两鬓边。

    “先生,您可总算回来了啊!快进来吧……”

    夏尔小心环视了周围一圈,然后轻轻地走了进去。

    不过,这两个人并非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间的幽会,而是……彻头彻尾的利益同盟之间的平等会谈,从接下来夏尔的第一句问话就可以看得出来:

    “之前我叫克莱芒给您送过去的消息,您收到了吗?”一坐下来夏尔就直接问。

    “嗯,我已经收到了,”这位侯爵小姐点了点头,笑吟吟地看着夏尔,“先生,恭喜您!我早就为您爷爷的大获全胜而祈祷过啦!听说,以后总统还要封他做元帅呢?有了这样的功绩,估计很快就会成为现实吧?”

    “恐怕我需要的不仅仅是祈祷而已……”夏尔意有所指地回答。

    “哦,我知道,不过总是要先恭喜一番的嘛……”玛丽仍旧笑着,不过他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停顿了片刻之后,她清了清嗓子,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我已经遵照您的吩咐,在市场上大笔买进了公债。可巧了!刚入手没多久,市场上这些公债就拼命地往上涨……”

    “这可不是巧不巧的问题,市场总会得到那些消息的。”夏尔淡然回答,然后他又微微笑了笑,“再说了,我吩咐过您什么吗?没有吧?这一切不是您自己的行为吗?”

    “哦!您说得对!”玛丽马上发现了自己的失误,然后抱歉地朝夏尔笑了笑,“您什么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去操作的,只是我运气好而已……”

    “您能看得那么明白,时机抓得那么好,这很了不起。”夏尔轻轻点了点头,“祝贺您,美丽的德-莱奥朗小姐……”接着,他马上又加重了语气。“您放心吧,我们还是老规矩,我少不了您的好处的。最近的局势不是很稳定。我建议您这两天就把吃进的都卖了吧,然后您跟我算清楚咱们拢共从里面挣了多少,您尽管从里面抽头便是,老规矩了……”

    “谢谢您,先生!”跟着夏尔挣了一大笔钱的玛丽,连忙站起来向夏尔道谢,欢呼雀跃地好像是个刚刚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女孩似的。

    “没关系。这是应该的。只要您认真帮了我们的忙,我当然不会亏待您,您知道的。我不是个吝啬的人……”夏尔仍旧微笑着。“接下来,请您继续帮我的忙吧,好吗?”

    “当然好了!”玛丽直接回答。“能帮上您的忙,真是太好了!”

    因为已经担任了公职的关系。夏尔当然没有精力、也不方便到法兰西新闻社去坐镇。更加不方便去摆明了参与金融投机,所以他自然要给自己找个既有些头脑,又不至于过于野心勃勃难以控制的帮手,在前后再三地斟酌和考虑之后,之前和他合作过的侯爵小姐终于被夏尔选为了助手,让她也参与到了自己的投机行为当中。而这位侯爵小姐也马上一拍即合,答应了夏尔的提议。于是,在最近。夏尔经常就拿自己从政府中收到的消息、以及从布鲁塞尔市场上收到的消息转给玛丽,让她帮着在市场中操作。自己挣了大钱不说,还让她也从中捞取了不少好处。

    谈完了这些“公事”之后,夏尔并没有提出告辞,却又没有再说什么话,左顾右盼地看着房间里的那些洛可可式的家具,还有旁边的那个精致的镶金挂钟。

    “您还有什么事吗?先生?”看着夏尔颇为犹豫踌躇的样子,玛丽有些奇怪,“尽管吩咐吧……”

    在闪烁不定的烛光之下,她的脸色变幻无定,,白皙的面庞上的那一丝红晕,倒也很难被人发现。

    谁能猜得到,短短的一句“尽管吩咐吧”里面,究竟会包含有多少意思呢?

    “呃……”夏尔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问了出来,“芙兰最近怎么样了?”

    听到夏尔问的是他的妹妹之后,玛丽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晦暗起来,心头暗暗升起了一点恼怒。

    不过,她很快就重新恢复了笑容。

    “她?还好呀,您不是经常同她见面吗?”

    “我问的不是她的身体好不好,”夏尔脸上难得地闪过了一丝尴尬,“我想问的是她精神怎么样?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烦心事……”

    “那您直接去问她不就好了吗?”玛丽脸上满是惊奇,但是内底里却是促狭。

    “问她她也不会回答吧……”夏尔轻轻叹了口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对我爱答不理的,虽然礼貌但是从来不肯跟我谈心,我就算想当面问又有什么用处?您和她不是经常呆在一起吗?告诉我吧,她现在怎么样?”

    听到了夏尔的回答之后,玛丽突然沉默了起来。

    正当夏尔隐隐间有些担心的时候,她终于重新开口了,“她现在倒是很好,我没发现有什么麻烦的。哦,当然啦,除了那一件烦心事之外……”

    夏尔沉默了,他当然知道“那一件烦心事”是什么,只是这是他完全不可能解决的。

    “哦,我知道了。”闷了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您继续接下来的工作吧,另外帮我看好她,如果碰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尽管找我就好了。”

    “好的。”侯爵小姐应了下来。

    然后,她又笑了起来,看着夏尔,“您还真是爱护她呀……”

    “没办法,她从小就没了父母,总得有人担起这个责任来嘛。”夏尔轻声回答。

    “您的这句话,恐怕就是她烦恼的根源吧。”

    玛丽突然说出了一句让夏尔难以理解的话来。

    “什么?”夏尔皱了皱眉头,没理解她的话。

    “没什么。”侯爵小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晚安吧,先生。”(未完待续。。)

第七章 告白

    当夏尔从德-莱奥朗侯爵小姐的房间当中走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到了深夜时分了。平素这座宅邸就没多少人,在老侯爵带着他的贴身男仆远赴意大利的情况下,此时就更加静谧得吓人,只有清幽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到走廊当中,让一切都变得清澈透亮起来。

    虽然夏尔此时已经有些疲惫了,但是他并没有选择走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安然入眠,而是靠在走廊上,呆呆地看着客厅地毯上复杂的花纹。

    他在想着刚才的事,也在想着以前的事,种种思绪纠结在他的头脑中,让人一时无语。

    经过了与侯爵小姐的交谈之后,他愈发对自己妹妹的近况担心了起来,因为最近一直都忙于公事的缘故,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她好好谈谈了。

    不仅如此,刚才侯爵小姐所说的“您的这句话,恐怕就是她烦恼的根源吧。”这句话,也一直在他耳边环绕,但是他想了半天也猜不出她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

    毫无疑问,玛丽那句“您自己去找她说说啊”的建议是眼下最为切合实际的,但是夏尔总觉得十分踌躇,因为他仍旧吃不准会不会再度受到妹妹的冷遇——之前几个月,他已经饱受这种冷遇了。

    哎,算了,谁叫我是她唯一的兄长呢?

    夏尔思酌了片刻之后,最终。对妹妹的关心还是压过了那种尴尬的心理。他还是决定先不要去睡觉,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和她聊一聊。

    决定了之后,夏尔马上沿着走廊又走了过去。然后来到了芙兰的卧室门口。

    然后,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应。

    难道已经睡着了吗?夏尔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身就打算离开。

    这是,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嘶响。

    夏尔连忙又转过头来,然后就呆愣住了。

    门确实已经被打开了。穿着一身粉红色开司米睡衣的芙兰,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也许是刚刚已经准备就寝了的关系。她的头发已经披散了下来,如同金色的瀑布一样在背后微微摇荡,她洁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更加显得皎洁了,好像泛着荧光一样。碧色的双瞳也如一湾湖水。清澈见底。

    由于穿着宽松的睡袍的关系,芙兰姣好的锁骨也全露了出来,而视线顺着锁骨滑下,就能看到在睡袍的遮盖下,她胸口的蓓蕾也已经微微隆起。

    毕竟已经长大了啊,这妹子越来越水灵了!看下如此美丽的少女,夏尔禁不住在心里也感叹了一句。

    目睹如此美景,他那一瞬间竟然没有说出话来。而芙兰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到了沉寂当中。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芙兰终于问了出来。

    “先生,这么晚了,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一声问话十分平静,甚至有些冷淡,再配上姣好而又毫无表情的面容,足以将夏尔从刚才莫名的旖旎中完全给惊醒过来。

    他也确实惊醒过来了。

    “德-特雷维尔小姐,”他微微笑了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加的友好,“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好好谈谈……”

    “没有,我想睡觉了,先生。”芙兰的回答十分干脆,快得竟然出乎了他的预料。“如果您有事的话,可不可以留在明天说呢?”

    说完,她不待夏尔答应,就打算关门。

    这种冷淡的态度,让夏尔原本好不容易蓄积起来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甚至隐隐间还升起了一股怒火。不管是发自内心还是刻意为之,对兄长如此生硬的拒绝,都让夏尔感到十分不满,甚至已经超过了夏尔眼中“少女应有的叛逆期表现”的界限。

    不管怎么,我也是照看了你,关心了你这么多年的人,你怎么能表现得如此不近人情?夏尔不禁在心里斥责了一句。

    在这股怒意的驱使之下,他伸出了手来挡住了正在向前推的门,然后以对芙兰极其罕见的严厉态度说起了话来。

    “我认为这件事比较重要,我希望我们现在就谈谈,好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的语气里却完全是那种家长的不容质疑。

    施加于门上的力道,让芙兰不得不放弃了关上门的打算,她只能重新打开了门。

    “好吧,既然您觉得有这么重要,那就请进吧,先生。”她冷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转身走回了房间。

    芙兰一回到房间,就半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夏尔从顺手从她的梳妆台边拿了一张椅子,也做到了床边。

    两个人突然又沉默了起来,各自都是思绪万端。

    沉思了半晌之后,夏尔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生你的气。”

    “我才没有害怕呢!”芙兰好像触电了一样,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了,怒气冲冲地瞪了夏尔一眼,“您要生气就生气吧!”

    “听着,姑娘。”夏尔无视了芙兰勉强的反抗,“我说的是实话,我不会生你的气,因为你是我的妹妹,而且我也不会介意你对我发脾气。但是,这不代表你不该听听这个人发自内心的建议……首先,我想跟你说,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没有了无视别人感受的特权了,尤其是你的长辈的。如果你以前还没有明白这一点,那么现在就可以明白了。你爱发谁的脾气就发谁的脾气,爱生多久的气就生多久。但是,你必须好好听你面前这个人的说完这番话,因为这个人从小就爱护你关心你。他是有权利得到这份殊荣的。”

    也许是夏尔的语气严肃地得了分的关系,芙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兄长。

    “你放心吧,听听我的话,不会亏了你的。”也许是自己也感到太过严厉,所以夏尔用一句半是玩笑的话舒缓了一下气氛。“就连总统总理都抢着听我的话呢……”

    缓了一下之后,夏尔重新开了口。“我今天来找你,真的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心,所以就想要让你重新开心起来,请相信吧,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说到底。你又有什么不顺心的呢?”

    夏尔以他那种特有的冷静。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首先,我们来看看,和全世界绝大多数人不同,如今的你没有了金钱上的负担。你每个月有几千法郎的零用钱,虽然这不算是非常多,但是也不是小数了,至少比我当年多多了,而且如果你嫌不够。我还可以给更多,除非你一下子想要建一座王宫。否则你的哥哥都能想办法筹到足够满足你愿望的款子……”

    “您觉得我们之间只是金钱的羁绊吗?”芙兰有些气急了,“那我宁愿您什么都不要给我?”

    “我们当然不是只能谈钱了,”夏尔连忙安慰了一句,“但是,首先您要承认至少在金钱上,您已经没什么可以缺憾的了,不是吗?”

    芙兰低下了头。

    “好吧,接下来我们谈谈别的。”夏尔暗暗舒了口气,然后决定趁胜追击“我知道,最让你不开心的,是我准备和夏洛特结婚的决定,但是这个决定,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会再行更改了……”

    夏尔硬下心来,不去看此刻芙兰的脸色变得有多么可怕。

    “那么归根结底,到底要怎么做您才能原谅您哥哥的这个决定?换句话说,您到底想要什么?您害怕我到时候不再爱你了吗?不会的,我永远会照看着你,不会因为结婚而有所区别。你要未来的保障吗?我说过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受夏洛特的欺负,更不会将你扫地出门,我会让你过得像个公主,我说到做到。那么……除此之外,你到底还要什么呢?告诉我吧,我一定能够办到,而且我一定会让你开心起来的。”

    芙兰仍旧低着头,沉默着。

    “难道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吗?那就太伤我心了。”夏尔装作有些郁闷。

    然而还是没有回音。

    渐渐地,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连夏尔都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了,他刚想再问一次……

    “您真的想要知道吗?”芙兰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的柔媚已经一扫而空,反而被换成了可怕的坚毅,“您真的能给吗?”

    “那是当然了,”夏尔带着万分的笃定,慨然回答,“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我照看长大的妹妹,我怎么会不尽力满足您的愿望呢?我们又不是一个临时家庭。您尽管……”

    【《临时家庭》是当时法国剧作家布拉齐埃(1783-1838)所创作的一部滑稽喜剧。一八三一年七月五日在杂剧院上演,后多次再演。】

    “我想要您。”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夏尔的长篇大论。

    “嗯?”

    “我想要您。”连语气和语调都没变,又重复了一遍。

    夏尔难以置信地看着芙兰。“什么?”

    “我想要您!您!”芙兰喊得更加大声了。

    夏尔呆住了,他看着芙兰,好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样。“你是什么意思?”

    “没错,我就是要您本人,不是您的钱,不是您的其他东西,而是您本人!”好像豁出去了一般,芙兰紧紧地盯着夏尔,眼中竟然泛出了激动的泪光,“没错,从小到大您给了我太多东西,太多太多太多太多太多了,所以,所以……所以我再也离不开您了!我……我不想看见您把一个不相干的人拉了进来,让她横亘在我们中间,绝对不行!难道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了解您,更希望帮助您吗?没有别的人了,我的哥哥!我们应该一直在一起的,小时候您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过什么吗?夏尔脑中一片混乱。

    他心脏在狂跳,脑子却一片轰鸣,整个思维都已经断掉了似的。

    “我原本不想跟您说的,可是……可是您却这样跑过来问我,我怎么还能藏得下去?”芙兰带着哭腔说了下去,“您不是说能给我任何东西啊?除了您一个,我什么都不要啊!您能答应吗?”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腾得站了起来,身形呃摇摇晃晃,仿佛是中了邪一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迫。此时,他的脑子里根本没法转动起来,连思维都好像已经中断了一样。

    “夏尔……夏尔……”远方传来了一声声的呼唤,却又好像在近在咫尺。

    但是,他都宛若未闻。

    蓦地,他打了一个激灵,浑身都哆嗦了一下,然后他转身,以自己难以想象的速度,跑出了妹妹的房间。速度之快,好像被什么猛兽在后面猛追了起来一样。接着,他猛地将门关了上去,飞快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逃离了。

    “果然是这样呢。”他逃离的那间房间,响起了一声带着苦笑的叹息(未完待续。。)

第八章 逃离与感谢

    “没错,我就是要您本人,不是您的钱,不是您的其他东西,而是您本人!”

    “我……我不想看见您把一个不相干的人拉了进来,让她横亘在我们中间,绝对不行!”

    “我们应该一直在一起的……”

    “我们应该一直在一起的……”

    ………………

    “啊!”

    在一直萦绕于耳边的呢喃声中,夏尔再次惊醒了过来。

    天已经大亮了,清晨的阳光正透过窗户洒在床头。然而,现在,他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全身也好像被汗水浸透了,简直就像是经历了几次噩梦一样。

    这确实是噩梦一场。昨天晚上,在经过了那次可怕的冲击之后,失魂落魄跑回来的夏尔,甚至连衣服都没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最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中途还因为各种原因惊醒过来好几次,几乎像是没休息过一样。

    使得他处于如此窘困状态的根源,自然就是昨晚他的妹妹说得那一番话了。

    芙兰那一番真情告白,让他一夜都无法入眠,甚至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从昨晚的冲击中完全恢复过来。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夏尔完全想不明白这些问题,甚至都不敢仔细想下去。他只是发现,自己之前自以为了解芙兰,结果其实却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至少,昨晚的芙兰绝不是他平常所认识的那一个。

    这一事实。让他隐隐间也产生了一丝恐慌。

    到底我该拿她怎么办?他再度问起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他的头就更加疼了,忍不住用手扶了扶额头。

    不过。芙兰的心情,也许也不是不能理解——说到底,因为从小失怙的关系,夏尔已经成为了她小时候最为依赖的对象,而夏尔从小到大对她的宠溺和爱护,所以她对兄长由尊敬逐渐变成了极度的依恋,进而希望一生一世都不让哥哥离开自己。这样的想法虽然有些骇人,但是倒也有逻辑可循。

    可是……有逻辑可循是一回事,这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啊……该怎么去说服她打消这种无稽的念头呢?

    夏尔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又和昨天一样感到完全一筹莫展,难道真的还能因为妹妹依恋自己就去重重惩罚她?他做不到。

    直到最后,因为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他最终选择了暂时不做什么。用冷处理来解决。靠时间来冲淡她的这个念头算了。毕竟,虽然有些任性,但她终究是会长大成人的,到时候就会明白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幼稚了。

    到时候,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依恋着我了吧……一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感到有一点点的失落,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总算选出了一个处理办法之后,他像是丢开一个滚烫的火球一样抛开了这些麻烦事。从床上走了下来。

    毕竟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能一直把精神消耗在这里。他告诉自己,全不管自己这样到底算不算是在逃避。

    换好了一身新的衣裤之后,他打开了门,然后快步沿着走廊走下了楼梯。

    现在已经是早餐时间了,但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再去餐厅,和自己的妹妹见面的打算,他直接在门口的架子上拿起了自己的帽子和手杖,然后走出了宅邸,接着吩咐车夫赶紧套好马。

    “我们去爱丽舍宫,要快。”等到车夫准备好了之后,他直接钻进了车厢里,然后下达了命令。在马车轻轻的启动声当中,他就这样“逃离”了自己的家。

    ………………

    经过多次来往之后,爱丽舍宫的卫兵们早就认识了夏尔,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就将他的马车给放了进来,而他一走进这座新进被指定为总统府的宫殿,总统的侍从官就直接迎了过来,然后将他带向总统的会见室。

    等到他来到这里的时候,里面已经聚好了好几个人,一个个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他来了之后,都没有几个人来看他,不过这倒是让他好受了一点儿。

    在这种严肃沉静的气氛之下,夏尔也不由得屏气凝神,轻声走到了一个座位之前,等待着密会的开始。

    唯一让他感到开心的一点是,他不是最后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至少那位大老板还没来——让领导来等可不是什么好事。

    “夏尔,你今天不舒服吗?”坐在他旁边的约瑟夫-波拿巴低声问,“看上去脸色很差啊。”

    “是的,最近有些忙碌,所以晚上没睡好。”夏尔连忙回答。

    “哦,是这样啊。”约瑟夫-波拿巴点了点头,然后颇为关切地说了一句,“那你平常可要多注意下休息啊,老是熬夜可不行。”

    “嗯,我会注意的,谢谢您的关照。”夏尔微笑着回答。

    正当两个人还在寒暄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共和国当今的总统先生快步走了进来。一进来之后,他就端坐于长桌的主位当中,扫视了周围的部下们一圈。在宫殿里装饰豪华的房间中,俨然已经有了些帝王的气象。

    而跟在他身后的有些秃顶的德-莫尔尼先生,也跟着路易-波拿巴的脚步,快步走了进来,然后一声不响地坐到了他旁边的一个座位上。

    随着他们这对同母异父的兄弟的到来,此次例会的人,终于都到齐了。

    拿破仑三世的草台班子们,从前是策划于密室,如今是谋算于华堂,倒也是相得益彰。看着他们一个个衣冠楚楚庄严肃穆的样子,谁不会肃然起敬呢?

    然而。这群人和发迹之前毫无区别,依旧还是那样野心勃勃,如果非要找出一点不同的话。只能说他们的野心,在经过了金钱和权力的初步洗礼之下,已经变得更加旺盛和炽烈了。

    【夏尔-约瑟夫-德-莫尔尼,charles-joseph-de-morny(1811-1865),是路易-波拿巴的同母异父的弟弟(是路易的母亲奥坦斯与弗拉奥伯爵的私生子),幼年时代帝国即告崩溃,跟着外祖母生活。

    青年时代。在军事学院中毕业之后,他加入了军队,并且在北非服役了几年。1838年他回到了巴黎。并且开始经营商业,最后成为了一个富有的商人。

    同时,他一直在为路易-波拿巴效劳,在哥哥路易回国之后。他同时也为路易-波拿巴的篡权登基之路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帝国复辟后他也成为帝国宠臣,并且曾出任内政大臣。

    在原时空,1862年,作为法国支持奥地利的马克西米利安大公成为墨西哥皇帝的回报,他被大公封为公爵。1865年他死去之后,路易-波拿巴十分悲痛。】

    令夏尔没想到的是,刚刚坐定,路易-波拿巴就直接将视线投向了夏尔。

    “夏尔。我十分感谢您爷爷昨天送过来的捷报,这对我们十分有用。”他简短地致谢了一句。然后看向其他人,“等下开始午宴的时候,我建议大家为尊敬的特雷维尔侯爵干上一杯!”

    诸人纷纷点头应是,同时也向夏尔递上了祝贺,这份殊荣,几乎都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下议会可拿我们没话说了啊!”卡里昂微笑着欢呼了一声,“我倒想亲眼看看他们的脸色!”

    “他们的脸色有什么好看的?关键是军人的脸色,”约瑟夫-波拿巴也笑着回答,“现在我们得到了这样的胜利,军队应该十分开心了吧?只要他们开了心,我们以后就好办了……”

    “就是这样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一时间大家频频发言,显然是想要在这个好时刻讨路易-波拿巴的欢心。

    “值得我们欢呼的,不仅仅是这样一个消息而已。”路易-波拿巴继续说了下去,“侯爵先生给我传回来的,不止是捷报,还有教皇陛下的口信……”他有意停顿了一下,“是的,教皇表示他支持我们复辟帝国的任何行动,他认为法兰西共和国是一个生于罪恶的政体,任何有责任感的人都应该想办法将它扑灭……只要我们和皇帝一样,重新立天主教为国教,并且让教士参与到公立学校的教育当中,他就将让教会毫无保留地支持我们。”

    “太好了!”又是一阵欢呼,这次就连夏尔都忍不住喜形于色了。

    说实话,到了如今这个年代,教皇的声威已经大为没落,同中世纪时的权威已经完全不能相比。但是,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法国这个绝大多数人信奉天主教的国家里,教皇的意见还是能有一定的号召力的——至少在一部分旧贵族和农民的眼里,教会仍旧代表着道德权威,如果教皇为路易-波拿巴复辟帝国摇旗呐喊的话,他的篡权之路就会轻松许多。

    任由大家欢呼了一会儿之后,路易-波拿巴这时才又开了口。

    “有了教皇的支持,我们当然会方便许多,但是……教皇,他有几个师呢?他有几个亿的法郎呢?他都没有,他只有轻飘飘的嘴上支持而已,而这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去争取,他所能做的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所以,我之前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现在我还是要说一次,我们要向达到目的,最重要的是拉拢军队,只要军队服从我们的命令,议会就什么都不是!”

    “您说得没错。”旁边的德-莫尔尼连忙附和。“我们要排除掉国内的一切对手,靠教皇是毫无意义的,只能依靠军队。”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就得想办法去把军队攥在手里,这一点上,我们尊敬的德-特雷维尔侯爵就干得很不错……”

    夏尔感到,路易-波拿巴的视线又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在远征的途中,他一直努力在军队里发掘那些对我们有好感的军官,并且大力任用他们,给他们立功的机会。而且,他还跟我推荐了好一些人,这些人都表示会支持我们!这些人,对我们未来的计划大有用处,我们一定要好好培养他们,明白了吗?”路易-波拿巴继续说了下去,“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想办法把那些支持我们的军官提拔起来,把那些反对我们的人扔到非洲去,这是我们必须完成的一项工作……”

    在路易-波拿巴的叙述中,夏尔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似乎无关的思绪。

    爷爷的那份名单里,吕西安的名字应该赫然就在前列吧,这家伙现在终于时来运转了。

    他会感谢我的吧,一定的。夏尔略带笑意地想。(未完待续。。)

第九章 谋划与攻讦

    在开宗明义地提出了“我们就是要用军队绞死共和国之后”,路易-波拿巴和他的心腹手下们,以野心家们特有的严酷和冷静,开始了仔细的筹划。

    此时,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障碍确实很不少。

    首先,头一个,在30年来的两个王朝里,波拿巴家族都不得不流亡海外,他们在法国国内的根基实在太过于孱弱,说穿了,是拿着一个好姓氏在顶着用而已。就因为如此,路易-波拿巴才一个劲地想要扩大自己党徒。

    而他们的对手(虽然此时还是盟友,并没有翻脸),则好像是一个庞然大物一般,向他们投射出了浓厚的阴影。

    他们现在既掌管了内阁政府,也拥有着军队的指挥权,甚至还掌管了议会,看上去他们已经把这个国家整个地揽入了手中。

    在1849年1月29日,为了夺取议会的整个控制权,在秩序党和亲波拿巴的议员的支持下。内阁总理巴罗通过总揽国民自卫军和常备军指挥大权的秩序党人尚加尔涅将军下令,在巴黎举行了大规模的阅兵仪式,以恐吓其他派别的议员。

    在军队刺刀的恐吓下,大批议员改换门庭投入到秩序党内,由此秩序党慢慢也得到了议会的绝对控制权。

    而路易-波拿巴在这种大动作里,当然倒也不是一无所获——一方面,他也得到了一部分议员的投靠;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使用军队恐吓议会这一手段,经由秩序党之手演绎了一番之后,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合法化了。有些人先于他告诉世人只要有军队支持,那么就可以无视议会和宪法,而人们总是会接受的。

    “毫无疑问,虽然目光远大,但是我们现在面临着极其重大的障碍,而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克服的障碍。”路易-波拿巴先承认了己方目前所面临的劣势,然后。他又开始给自己的党徒们鼓起劲来。“但是,我们不用害怕,因为我们的敌人一盘散沙。什么都不是!梯也尔、巴罗、马拉斯特……这些人单独拎出来都是了不起的精明人,可是身处于几百个无头苍蝇之间,他们能够做到什么呢?他们什么都不好!

    我们的敌人是一个被拼凑起来的政党,他们自己内部的矛盾就可以让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是的。这正是我们那可怜的议会的固有弊病:正因为头脑太多了。所以议会根本没有头脑!他们的行动极其迟缓,自己在动一步之前就要吵上三天,结果最后什么也做不成!我们根本不用怕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有本事的话,今天坐在这里的就不会是我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对他判断的赞同。

    “没错,只要我们把刺刀攥在手里,就能把他们揍趴下来!”

    夏尔在内心中也是同意他的这一判断的——因为后来的历史证明了他确实此言不虚。一个没有得到军队拥护和服从的议会,是注定没有多少权力的——哪怕宪法规定了也没有用。

    “不过。要想得到军队的全面效忠,可没那么简单。尤其是还要尽量瞒着我们的那些秩序党朋友。这三十年的断崖实在太宽了,要填补过来,我们要消耗太多的精力。”

    路易-波拿巴轻轻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们也不用悲观,像埃格泽尔芒伯爵和哈里斯佩伯爵这种帝国时代的老军官,我最近已经在各个渠道同他们接触了,试探他们的,他们既有资历又有威望,只要我们把他们拉过来,就能影响到一大批人……”

    【埃格泽尔芒伯爵是指热米-约瑟夫---埃格泽尔芒(rémi-joseph-exelmans,1775-1852),法**人和将领,16岁时(1791年)即参军,在帝国时代屡立战功,参加过对普鲁士、奥地利和俄罗斯的诸战役,后被拿破仑皇帝封为伯爵。

    拿破仑第一次逊位之后,他向复辟的波旁王室效忠,但是拿破仑回归建立百日王朝之后,他再次投向拿破仑,战败后被迫流亡,1819年才回到法国。在七月王朝时代他获得了重用,并被重新封为贵族。

    路易-波拿巴上台之后,他又转而支持皇帝的后人,并因此在1851年被路易-波拿巴封为元帅。】

    【哈里斯佩伯爵是指让-伊西多尔-哈里斯佩(jean-isidore-harispe,1768-1855),法**人和将领,1792年参军,在帝国时代同样屡立战功成为将军。1807年开始他参与到远征西班牙的战争中,并且出色的表现而被拿破仑皇帝封为伯爵。1814年,在拿破仑已经退位的情况下,他继续领兵在图卢兹和西班牙军战斗,他的腿在战斗中被炮弹打碎,不得不切除。

    波旁王朝复辟之后,他选择了隐居,直到七月王朝时代才复出,并且一直在西南军团任职。

    路易-波拿巴上台之后,他同样大力支持路易-波拿巴,并因此在1851年被路易-波拿巴封为元帅。

    以上两位军官,都是帝国时代的军事贵族,因而对旧帝国时代充满了怀恋,而且因为年纪和资历的关系在军队和社会中威望卓著,这些帝国时代的军官们的支持,对路易-波拿巴在当选总统之后数年间掌控整个军队,起了不小的作用。】

    “那就太好了!”莫尔尼先生高声赞了一声,然后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另外,军队可不止有将军和校官,低级的军官,乃至士兵,都十分重要。所以我建议,在德-特雷维尔侯爵率领的大军获得全胜返回国内之后,我们可以为这些士兵们举行一次盛大的凯旋仪式,您亲自去接见那些士兵。

    那些议员们如果对您此举吵吵嚷嚷,那就太好了,骂得越凶越好!这样士兵们就会看到谁最关心他们,谁能给他们荣誉了。”

    “好主意。”沉吟了片刻之后,路易-波拿巴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看法,“我一定要为这些将士们举办凯旋式,顺便阅阅兵。”

    “可是搞这样的仪式,开销可不少,议会那边可不会认这笔账吧?”一位与会者提出了自己的顾虑,“这可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虽然他表面上是在迟疑或者顾虑什么,但是夏尔总感觉他的视线在若有若无间飘到了自己的身上。

    “议会不肯出这笔钱,我们也能筹足这笔款子。”莫尔尼淡然回答,“我们大家想办法凑一凑,总是能筹出钱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夏尔同样感觉他的视线也在往自己这里飘……

    “这样重要的事情,就算有阻力,我们当然也得想办法办成。”在这些视线的夹逼之下,夏尔有些坐不住了,连忙表了态,“您说得对,只要大家想办法凑一凑,钱总是能够凑出来的,至少我是能承担其中一部分的。”

    承担一部分,而不是承担全部,甚至不是大部分,这就是夏尔所表达的立场了。

    他吃不准这到底是这些人自己的意见,还是路易-波拿巴借着他们表达的意思,所以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德-特雷维尔先生,您能够如此有觉悟真是太好了,谁都知道您年轻有为。”莫尔尼微笑地看着夏尔,眼中满是赞许,但是却让夏尔感觉更加不自在了,“您现在的职位如此炙手可热,再加上已经在之前发了家,只要您肯出手,那么资金方面肯定不会有问题了。”

    顿时就有几个人表示了赞同。

    一听到他如此说,夏尔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知道,年纪轻轻就爬到了那样的位置,还在风潮中发了大财,甚至还在路易-波拿巴跟前如此得宠,不可能不惹人嫉妒的,哪怕在同党之间也是如此。

    只是,这大事还没成呢,怎么大家就开始找机会互相攻讦互相拆台了……好吧,这也是常态,不用惊奇。

    正当他还在沉默中思索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路易-波拿巴突然开口了。

    “不用这么难为夏尔了,他终究还是个年轻人嘛,而且他刚刚才开始出头,就算现在有了个好职位也没有当上多久,手里哪会有多少积蓄?如果要他一个人来负责,那实在太过于难为他了。”路易-波拿巴仍旧如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让夏尔看不透他的想法,“再说了,难道德-特雷维尔侯爵这次给我们带来的功勋和荣誉,还抵不上区区金钱吗?”

    在老大如此发话之后,会议室瞬间就陷入了沉默,既然老板开始定调子了,那么其他人再插嘴的话就未免太不识相了。

    “这样吧,军队凯旋而归,当然是国家的盛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的私事,我会努力想办法让议会承担这笔必要的开销的。”路易-波拿巴继续说了下去,“如果议会不同意的话,我们也能想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挤出来,就算大家一起分摊也可以。总之……我们必须要让军队感受到,总统一直和他们站在一起。”

    “这实在太好不过了。”他刚刚落音,卡里昂直接就附和了起来,虽然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会附和的,“我们一定要把仪式办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些大头兵好好开心开心!”

    其他人也连忙会意地附和起来,再也没有人延续刚才的争议了。

    夏尔暗自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十章 投资与“管理人”

    从爱丽舍宫和自己的同党们共商奸计并且勾心斗角了一番之后,夏尔直到中午时分才回到部里面,办理那些理应由他处理的公文。好在他挑选的这个名叫克莱芒的秘书,虽然年轻但是办事却很牢靠,确实十分得力,他早已经帮他将那些公文按照种类和紧急程度分门别类地归档好了,让夏尔处理起来比最初时要快了不少。

    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是,今天他在公文上投入的精力,比以往还要多上不少,几乎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躲开那些烦心事一样。

    然而,再多的公文也总有处理完的时候,当夏尔从那些文件堆里抬起头来的时候,窗外的街道早已经华灯初放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让人伤神的现实世界。

    接着,他收拾了自己一番,然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车夫,在看到夏尔之后马上重新精神抖擞起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大人物在走进了车厢之后,却一直都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坐在坐垫上看着窗外的街景。

    又等了片刻之后,车夫终于忍不住了,小声询问了起来。

    “先生,我们现在是回家吗?”

    他的问话让夏尔微微颤抖了一下,好像如梦初醒一样。

    “哦,不行。”他连忙回答,“我今天不回去,去德-特雷维尔公爵府上吧。您知道那地方在哪儿吧?”

    “好叻!”车夫当然不会去问夏尔为什么要这么干了,他只是笑着大声答应了。“您的本家那么煊赫,有谁不知道呢?您尽管等着吧,我马上就将您送过去!”

    随着他这一声呼喝。马车也慢慢地启动了起来。

    还好,今天有另外的预定,所以不用回家,去面对那么艰难的局面了……夏尔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心情还是十分沉重。

    片刻之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声对车夫吩咐了一句。

    “把我送到哪里之后您就带着马车先回我家去吧。不过,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今晚去了哪里,就说我到一个同事那里赴宴去了。明白了吗?!”

    “好叻,先生!”

    …………………………

    当夏尔赶到特雷维尔公爵府上的时候,小特雷维尔公爵已经在餐厅等着他了。

    “可总算来了,夏尔。”一看到夏尔。他就面无表情地轻轻地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好像真的对他的迟到很不满意一样。

    “抱歉,让您久等了。”夏尔连忙道起歉来。

    “没关系,我又不是很急。”小公爵轻轻挑了挑眉,好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地挖苦起来,“等得急的人又不是我……”

    “爸爸!”一听到父亲的这句调侃之后,坐在夏尔对面的夏洛特,顿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她抗议似的喊了出来,“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就别乱开玩笑啦!”

    “是玩笑吗?那么刚才是谁等得坐立不安的?”公爵继续挖苦了一句,然后连忙转开了话题。“好吧, 现在既然人都来了,那你坐过去吧,和夏尔坐在一起,你们两个总有不少话要说的嘛……”

    夏洛特顿时就有些脸红了,不过却出奇地没有反驳父亲的话。

    “怎么,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你又突然学会害羞了?”小公爵趁胜追击,又挖苦了她一句,“那当时又怎么整天和这家伙黏在一起?”

    眼见夏洛特脸色越来越红,即将到了爆发的边缘,夏尔连忙开口了。

    “夏洛特,坐我这边来吧,这么久不见,我怪想你的……”

    一听到夏尔如此说,夏洛特顿时闪过了一丝喜色,然后又重新装出一副“这可是你求我的,没办法就勉为其难施舍你吧”的表情,施施然地坐到了夏尔的旁边。

    而趁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她的父亲给夏尔递过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夏尔不禁在心里苦笑了起来。

    这时,仆人们将餐点适时地送了上来。

    “我们先为您的爷爷干一杯吧,祝福他一切顺利,早日回国。”小公爵举起了酒杯。

    而两个年轻人也同时举起酒杯,为家族长辈在前线的安全而祈祷。

    喝完了第一杯酒之后,小特雷维尔公爵重新开了口。

    “夏尔,今天的事,本来是要我父亲亲自来主持的,但是最近他的身体不大好,所以到乡下疗养去了……”他微微叹了口气,显然有些担心父亲,“不过你放心吧,他不在的话我也可以做决定。”

    “嗯,好的。”夏尔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页纸,“这就是我们最近决定的企业,您先看看吧。”

    小公爵也郑重地接了过去,他当然明白这页纸到底意味着什么。

    然后,他仔细地看了一遍,“就是这些企业,即将通过审核,并且承建最近规划的铁路?”

    “是的,”夏尔再度点了点头,然后又小心地叮嘱了一句,“这是部里的秘密,你们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要传出去……”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了,不会让你为难的,夏尔。”小公爵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纸条收到了自己的衣兜里。“今天的事,除了我们几个人之间,谁也不会知道。”

    “那就好。”夏尔也松了口气。

    政府赋予铁道部的一个重要职能,就是审核铁路公司的能力和资金资质,以确保民众的投资安全。于是,经过了好几个月的紧张审核(以及场外的激烈争斗)之后,部里面终于初步审定了一批企业的资质,而这些企业都已经被夏尔抄录了下来,送到了特雷维尔公爵一家的手上。他们拿着这些东西,当然不是用来收藏着玩的。

    很明显,夏尔这是在泄露政府的机密为自己的一家人牟利,所以他才这么小心地叮嘱这对父女。不过,其实他也不是特别在乎这其中的风险,因为说到底,在这个年代,只要有机会,谁会不这么干呢?恐怕部长和其他有机会得到消息的人,都已经在摩拳擦掌,准备买这些公司发行的股票了吧……

    得到了夏尔如此厚重的馈赠之后,小特雷维尔公爵的脸色变得更加舒缓了。

    “夏尔,太好了!谢谢你!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然后,他又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伤感啊,为了筹足那么多钱,我们不得不卖掉一些田庄,所以我父亲最近一直都不大开心呢。”

    听到了他的感叹之后,夏尔顿时哑然。

    特雷维尔公爵之所以今晚避而不见,恐怕不止是身体不好的原因,精神上的郁闷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吧。老年人的思想比较保守,再加上大半辈子都在想着为家族购置土地,今天一下子就要盘算卖多少多少地,心里很不开心也是正常的吧?

    他刚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夏洛特倒抢先开了口。

    “爷爷就是死脑筋呢,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盘着那么多土地又有什么用?农产品的价格一直在下降,地那么多,一年又能整出多少收益来?还不如想办法把它们盘出来,弄到一笔活资金来,做什么不比这个挣钱?”

    “啊哟,我的女儿,挺懂的了吗?”小公爵夸张地惊呼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以前你不是最喜欢那些田庄的吗?现在怎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了?!”然后,他又瞟了一眼,“别是因为夏尔这么说,所以你就鹦鹉学舌吧?”

    “呸!”夏洛特不屑的斜睨了自己的父亲一眼,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夏洛特说得很有道理啊,”夏尔连忙也出来帮夏洛特帮腔了,“在现在这个年代,死抱在土地上哪儿还能有什么出息?现在,抓住这个好机会,投一大笔钱进去,用不了多久就能大赚一笔,总比靠那些田地的收入好多了,再说了,又不是把地全部都卖了,您一家地多得是,卖一点又算什么?”

    说到这里时,夏尔突然感觉夏洛特又暗地里横了自己一眼。

    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那个风光秀美的田庄。

    果然,就算再怎么明白事理,这些贵族终究还是贵族啊……夏尔在心里颇为觉得好笑,不过当然不敢笑出来了。

    “哈哈哈哈,借你吉言,真希望一切顺利吧!”小公爵又笑了起来,举起酒杯示意大家再干一杯,“而且你放心,大家虽说是一家人,账目还是会分得清楚的,我们专门会为你设立一个账户,你应得的分成都会一分不少地转到你那里去……”

    “这个我当然放心了……”

    “这个账户就由我来负责管理吧!”不等夏尔说完,夏洛特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总得为未来的生活多攒一些继续吧?可不能随便乱花了……你说是吧,夏尔?”

    你花的钱比我多多了吧!夏尔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是当然不敢说出口了。

    这个时候哪能再说一个不字?

    “嗯,好吧,一切随你吧。”他连连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小公爵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笑得几乎岔了气,“好吧,我只负责打款,可不管谁负责管理账户,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接着,他站了起来,“你们年轻人先好好聊聊吧,我先走了,晚安!”(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枕头风”?

    在自己堂伯父的调侃之下,夏尔略微有些尴尬,但是他刚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经快步离开了。显然,夏洛特已经跟她的父亲说好了“把给夏尔的回扣都交给我”的决定,对方现在已经功成身退了。

    不过,夏尔对夏洛特的苦心孤诣倒并没有什么反感的,反正他原本就没指望能从特雷维尔公爵这里拿到多少钱。所以,他只是自顾自地吃起晚餐来——他早上根本就没吃东西,中午因为是在和同党和老板吃饭,所以也没有吃多少,所以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看着夏尔这么狼吞虎咽的样子,夏洛特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们家的厨子,很厉害吧?看你吃得多开心呐。”

    “嗯,确实做得很不错,”夏尔一边吃,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比部里的伙食好多了,这些天我在那里吃饭,简直倒尽了胃口!”

    “你们也真是的,有那么多预算,经手了那么多的经费……”夏洛特低声抱怨了一句,然后又喝下了一口酒。接着,她将这杯酒又递到了夏尔的面前。“搞了这么多钱,难道你们就不能搞个好一点的厨师吗?”

    “谁知道呢,部里的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全来管的。”夏尔轻声回答,然后顺从地低头喝下了酒杯中剩下的酒,“再说了, 花大钱干傻事,这不是政府一贯以来的爱好吗?”

    “这话倒也没错,”夏洛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微笑着看着夏尔,“夏尔,既然这样的话。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从家里带个厨师过去吧?这样的话,以后你就不用被部里的那些厨子给烦心了……”

    “哦,那当然好啊。”夏尔马上同意了,“那就拜托你了,只是,这样你父亲会不太开心吧?”

    “我才不管他开心不开心呢。”夏洛特撇了撇嘴。

    自从答应了夏尔的求婚之后。或者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已经为两个人的未来打算了很久了,“家里的一个厨师”只是刚刚添加到出嫁后带走的物品的清单的又一项而已。

    说得直白点吧。就像很多待嫁的姑娘一样,她恨不得能把家里的东西都搬空,填到自己的新家里面去。

    就这样,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不时夏尔开个玩笑,将夏洛特逗得笑容满面。

    “夏尔,最近你好像瘦了一点儿了,”聊了一会儿之后,夏洛特突然伸出手来,捏了捏夏尔的脸,完全不管有仆人在旁边看着,“最近是太忙了吗?还是说有很多烦心事?”

    “都有吧。”夏尔感觉自己终于吃饱了。于是示意仆人来收拾剩下来的残羹冷炙,“你也知道。我刚刚才谋到了这个职位,自然有很多很多事要去忙。”

    “是啊,我当然知道了,你们这些人,怎么会不忙呢?”因为喝了点酒,夏洛特的脸上有些发红,声音也突然变得更加轻柔了起来,“你们要忙着逢迎上司,还要忙着和同僚竞争,还要忙着从公家里面捞好处,还要忙着到处去花天酒地……我看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不明白吗?”

    “夏洛特,别这么说啊,我们真的有不少事得办呢。”夏尔听出了夏洛特的意思,连忙安抚了起来,“再说了,我不这么忙,怎么给你家里找好处?又怎么给我们的未来攒家底?”

    果然如他所料,夏洛特一听到他后面的话,脸色顿时就软了下来。

    “哼,说得倒是好听。”夏洛特冷哼了一声,装出一副有些生气的样子,“但是,丑话我跟你说在前头,应酬是应酬,你可别想着乱来。”

    接着,夏洛特整理了一下夏尔有些发皱的领带,然后,她那柔嫩细滑的手指,在夏尔的脖子上比了一个“绞首”的手势。“如果你胆敢学那些没出息的东西,到处去沾花惹草,三天两头闹出些丑闻出来,那就不要怪我啦!”

    越说到后面,夏洛特的口气越发郑重和严厉,满含警告的意味。

    果然,夏洛特怎么可能突然就这么温柔……夏尔在心里苦笑着叹息了一声。

    “好了,我知道的。”夏尔轻轻地捏住了夏洛特的手,然后貌似真诚地看着对方,“现在我哪儿还有功夫去沾花惹草啊!烦心事已经够多的了!”

    听到了夏尔的回答之后,夏洛特先是放下了心来,然后又有些为夏尔担心。

    “怎么了,夏尔?这么唉声叹气的,有什么麻烦吗?”

    麻烦事太多了,最麻烦的那件事还不能跟你说!夏尔又苦笑了一声。

    “我们部里的事情太麻烦了,一帮子公务员都明里暗里跟我和部长作对,搞得我和部长都焦头烂额的,根本没有原本想的那么顺利……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算了,我们总有办法把这帮人制服,可是……可是我们自己人这边,现在也一大堆麻烦事儿,嫉妒我的人太多了,老是暗中想着给我们下绊子……”

    听到夏尔开始吐苦水,夏洛特就不再说话了,但是很快她就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先用手止住了夏尔的话。

    “我们先回去说吧,这里人多。”

    然后,不等夏尔回答,她就站了起来,拉着夏尔一路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面。

    一进这间房间,夏尔又如同过去一样,不管不顾地躺到了夏洛特的床上,松软的床垫让他舒服多了。然后,在夏洛特的追问之下,他将自己最近在部里和爱丽舍宫所碰到的那些麻烦。

    夏洛特静静地听着,直到等他说完之后,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你们部里的那些人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还想着架空你和部长!”她为夏尔的遭遇愤愤不平起来,“要怪就怪这个可怕的年代吧,竟然让一些贱民也爬到了这样的位置上,还自以为能和一个特雷维尔平起平坐!”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抱怨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只是咒骂了一声之后,就沉下了声来。“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们有的是办法来整治他们!”

    虽然夏洛特的思想还是保守之极,但是这种为自己而着急担心的样子,着实让夏尔心里有些感动。

    “我当然不着急了,这都是些小麻烦而已。”夏尔笑了笑。

    然后,他将部长的主意跟她说了起来。

    “迪利埃翁先生倒是给了一个好主意。”夏洛特听完之后也松了口气,然后她又看着夏尔,“那么,现在你就想想办法给自己在部里安插人手吧。”

    “这话可没这么简单。”夏尔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说出了自己的难题,“我就算想找人来做帮手,又能去找哪些人呢?说到底,我能够信任的人太少了。”

    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他马上加了一句,“我倒是能够绝对信任你,可是你又没办法给我出去撑门面……”

    “就算不能去政府抛头露面,我就没办法帮你了吗?别傻了……”夏洛特眼中闪过了一道喜色,显然夏尔的灵机一动起了作用,“夏尔,你可以想办法把阿尔贝给安进去啊,他不是你的朋友吗?你让他当个什么委员会的副主任,或者副总监,或者其他什么名目的东西,总之就让他来给你当部里的心腹就好。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他会感激你,而你也可以用他来和那些混蛋们来斗,阿尔贝这个人挺聪明的,虽然来往没几次但我看得出来。”

    “你说的这个,我倒是想过,可是……”夏尔仍旧皱着眉头,“阿尔贝没上过大学,也不懂什么技术,更没有什么工作经历,我要是把他弄进去了,并且给个重要的位置,那么别人会不会把这个当成把柄来攻击我?”

    听到了他这个疑问之后,夏洛特横了他一眼,好像颇为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样。

    “夏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自从两千年前以来,政府里面有多少任命是离奇古怪的呢?比较起来,阿尔贝这种还算是好的呢!只要有部长点头,你担心这个做什么?再说了,你又不是让他来负责什么重要工程,我可以让爷爷和父亲去帮忙,找几个真正懂行的人来,让他给帮忙看着就行了。只要他不想着自己出风头去自作聪明,难道还能出什么大问题?你尽管放心吧,我爷爷都说过了,在部里,把自己人放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了夏洛特的话之后,夏尔也陷入了沉思。

    不愧是政治世家,搞起小动作来真是轻车熟路。公爵本人当年就当过大臣,对这一套门清得很,不知道在自己的从政生涯里捞了多少好处,特雷维尔公爵一家的那么多田地,不知道有多少是借着国家来买过来的。

    在挖国家墙角方面,他们确实是行家里手。

    “好吧,谢谢你,我就按你说的办!”夏尔最后做出了决定。

    “你早就该这样了!”夏洛特笑着刮了刮他的脸,“好了,别再想这些烦心事了,今晚在这里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看着夏洛特碧色的双瞳,夏尔的心忽然有些砰砰乱跳起来。

    “好吧。”他连忙回答。(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皇帝万岁

    诚如夏洛特所期待的那样,夏尔那一晚确实没有回家,直到早上他才乘坐夏洛特的马车赶到了部里,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直到中午时分,他还在审阅那些公文。

    “进来!”听到了敲门声之后,他随口应了一句。

    然后,他的专职秘书克莱芒-莱钦斯基,和往常一样衣着严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那位先生已经来了。”他低声禀告。

    “哦,那太好了!”夏尔心中一松,然后将自己的笔给搁了下来,“那赶紧把他叫进来吧,不用等候!”

    “是。”克莱芒连忙应了下来,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门口重新响起了脚步声,不同于克莱芒的循规蹈矩,而是比较急促,甚至有些目中无人。

    接着,夏尔的好友,阿尔贝-德-福阿-格拉伊的那张白皙而又精心修饰的脸出现在了夏尔眼前。“瞧瞧,瞧瞧!我们的夏尔现在可今非昔比了啊!”他夸张地喊了一声。

    “我的朋友,你可终于来啦!”夏尔连忙站了起来,离开了自己的办公桌,迎了上去。

    阿尔贝也同样带着笑容走了走了进来。

    两个好友就这样迎在了一起,紧紧地握住了手。

    接着,夏尔做了个手势,克莱芒低头致意,然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我的朋友,现在你挺威风了嘛!”刚刚坐了下来。阿尔贝就笑着说,“瞧瞧刚才那个人,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那当然了。他是政府职员,又是我的下属,当然会对我毕恭毕敬。”夏尔理所当然地回答。“不过,你放心吧,我们是好朋友,我可没打算让你也这样对我……”

    “哦!瞧瞧这气度!”阿尔贝又调侃了一句,“看来你真的发迹了啊。朋友!”

    “你说错了,发迹了的不是我,”夏尔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而是我们。我当初就说过的,只要我能够发财,就绝对少不了你的一份儿,现在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诺言?我可不是为了什么诺言才帮你的。我当时哪里想得到你真能发迹。”

    “不管你当时怎么想的。我都应该感激你,而且应该想办法回报你,不是吗?”夏尔笑着问。

    一听到这话,阿尔贝也严肃了起来,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那你打算怎么兑现呢?打赏我一大笔钱吗?这个我倒是挺能接受的……”

    “给你一大笔钱的话,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花光吧?”夏尔反问了一句,“所以我决定。如果你能够接受的话,我想给你一大笔的稳定收入……”

    “一大笔的稳定收入?”阿尔贝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帮我找个固定的职位?”

    “你可真聪明!省我好多功夫了。”夏尔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想把你招进我的这个部里,让你在这里挂名领薪水……”

    “瞧瞧!我的朋友还真是个体贴的人啊!”阿尔贝不禁又叹了一声,“那,你是想给我什么职位呢?”

    “我们部里最近要招入一大批的工程师,还要成立专门的管理部门……”夏尔放低了声音,“等一切办好了之后,你来挂名当个副主任吧,一年两万四千法郎的收入,还有不少公家的补贴,朋友,亏不了你的!”

    听了他的话后,阿尔贝突然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瞪着他。

    不是因为这个数目太少,而是因为……

    “夏尔,你没弄错吧?我这辈子,除了画素描之外,还没摆弄过什么图纸呢!数学我也经常不及格!你怎么想到让我来当一群工程师的头头呢?这太……这太离谱了吧……?”

    夏尔仍旧微笑着,等阿尔贝说完了之后,他才开口。

    “阿尔贝,你的情况我还能不清楚吗?放心吧,没问题的!”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在政府里面,一万个任命里有八千个不就是这样的吗?放心吧,我可没打算叫你去摆弄什么数字和图纸,只是让你挂在那里,有个级别来领薪水而已……”

    听到了他的话之后,阿尔贝总算镇定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又要叫我去重新拿起书本啊,那可就要了我的命了……”

    “你明白就好。”夏尔点了点头,“其实你这样的态度,我反而放心了,一个外行人去做内行人的头头,最怕的就是自作聪明瞎指挥,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就好办了。只要你闷声收钱,不闹出乱子来,谁能来管你呢!你就一句话回答我吧,两万四,要不要!”

    “要!当然要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还是这么大一笔!”阿尔贝果然如夏尔所料,干脆地答应了下来。“两万四,够我花好久了!”

    “如果我们干得好的话,可不是只有这两万四而已。”夏尔突然把声音放得更低了,“这还只是一个职位而已,谁说人是不能兼职的呢?你还可以把好几个这样的职位弄到手,那到时候就什么都不愁了……”

    “哦!哦!”阿尔贝惊喜地看着夏尔,“那就太好了!”

    “不过,这可就要你加把劲了。”夏尔笑着继续说。

    听到了他这句话之后,阿尔贝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脸上的惊喜渐渐地收了回来,换成了那种少见的平静。作为好友,夏尔知道,这是他已经认真起来,打算什么都干的表现。

    “那你需要我干什么呢?夏尔,我们之间不需要藏着掖着吧?尽管明说吧?你是想要除掉谁吗?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气氛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不用,不用这样。没有那么严重。”夏尔连忙摆手,将气氛重新缓和了下来,“是这样的。你听我好好解释……”

    接着,他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的,干铁路的,是要从这里穿到那里,尽量要走直路,这就要跟土地所有者扯上关系。一般来说。我们或者铁路公司会想办法给那些人一点儿补偿……”接着,他暗示似的眨了眨眼睛,“但是。你也知道,这世上总有些人是贪心不足的,他们得了补偿又想要更多的, 结果怎么也填不满……嗯。这个时候。就需要你,和你的朋友们好好说服一下他们了。”

    “原来是这样啊……”阿尔贝也听明白了,同样眨了眨眼睛,“那个简单了,我有不少朋友,都比较擅长于说服工作,只要部里舍得花钱那就没问题……”

    他们所说的说服工作,那自然是以肢体教育为主。枪支子弹为辅了。

    “也不用搞得太过于难看,”夏尔继续面授机宜。“我们只要目的还是为了国家搞建设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捅出大乱子来。”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了。”阿尔贝点了点头,“我们只是在必要的时刻出来打打下手。没关系,既然你们给了我这么高的薪水,我当然会努力回报你们一点儿吧。”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夏尔又笑了笑,“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那还有什么干不成的呢?”

    “那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些吗?”沉默了片刻之后,发现夏尔好像还有些话要说,于是阿尔贝有些疑惑地问。

    “阿尔贝,喊声皇帝万岁给我听听,可以吗?”夏尔突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你什么意思啊?”阿尔贝大惑不解。

    但是夏尔仍旧盯着他,所以,他硬着头皮喊了一句,“皇帝万岁!”

    “声音太低,而且还需要点热情。”

    “皇帝万岁!”阿尔贝音量加大了一些。

    “还是不够,”夏尔摇了摇头,“你放心喊吧,除了我之外,这房间隔音很好没人听得见!”

    阿尔贝看着夏尔,一脸“你在搞什么飞机啊!”的表情,但是拗不过夏尔的恳切,终于大声喊了一句。

    “皇帝万岁!”

    “好!很好,就是这样!”夏尔拍了拍掌,表示十分满意。

    声音中气很足,看来花天酒地的生活并没有让他身体受太多损伤。

    “夏尔,你在想什么啊?”阿尔贝有些不满。

    “一个对你我都很有利的事情。”夏尔小声回答,“最近,我们波拿巴党人搞了一个支持总统先生的组织,名字叫做‘十二月十日会’。我想,你和你的朋友们都可以加进去……”

    “然后对着波拿巴喊万岁?”阿尔贝马上接口了,神情间好像对路易-波拿巴毫无好感,“就像刚才那样?”

    “这样不好吗?”夏尔轻轻耸了耸肩,“你想想,只要你和你的朋友都加入到这个组织里,那么以后你们在外面说服那些死硬分子的时候,不是多了些保障吗?警察也知道你们是总统的支持者!”

    夏尔经过了夏洛特的一番提点之后,他已经把前前后后都想好了,现在的麻烦只是说服阿尔贝而已,他相信这没什么难的,阿尔贝不是夏洛特那种人。

    “我的朋友,想想吧,一年两万四,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这么多钱,难道不能换一声‘万岁’吗?我觉得你可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人……”夏尔继续谆谆善诱。

    阿尔贝仍旧皱着眉头。

    “夏尔,难道你真打算死心塌地跟着波拿巴走了?你也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人吧?”

    “未来谁知道呢,至少现在我得这么做。”夏尔摇了摇头,“朋友,你就说吧,肯不肯?”

    “呸,这还用说吗?”阿尔贝啐了一口,“皇帝万岁!”(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变色龙

    “皇帝万岁!”

    阿尔贝的这声欢呼慷锵有力,充满了年轻人特有的激情,又好像充满了对波拿巴家族的崇高敬意,一听到他的这声欢呼,夏尔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很好!合格了,阿尔贝!”他重重地拍了拍下手,“朋友,我们要的就是这股劲儿!真希望你在波拿巴先生面前也能说得这么痛快……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死脑筋。”

    “我当然不是了,”阿尔贝耸了耸肩回答,俊朗的脸上满是意味不明的笑,“这种死脑筋现在都烂在乡下呢,就像我爸爸那样。”

    “说到这个,你爸爸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年纪这么大了你偶尔也回去看看他吧。”

    “谁知道,他已经好几年没给我写信了,管他呢!”阿尔贝又挑了挑眉,“反正我又不是没有兄弟,我哥哥说不定还盼着他早点回到上帝身边,好早点接收他那些辛苦省下来的钱好好逍遥快活呢!嚯,那可是一大笔钱!”

    也许是身为幼子、从来不受家人待见的关系,也许是还有别的原因,阿尔贝说起自己亲人的时候,总是有些怨气,要不就是用带着蔑视的口吻来调侃,夏尔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种做派,倒也不觉得惊奇。

    虽说如此,夏尔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从中学到长大,两个人来往这么多年,夏尔极少看见他的家人来找他,只看见他一个人在巴黎晃荡。一般来说就算贵族家庭不待见幼子,也不至于如此吧?

    不过,既然阿尔贝自己不愿意说。夏尔也就无心再去追问了。

    “好吧,这是你自己的事。”夏尔点了点头,然后又站了起来,“朋友,既然现在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那么很多东西我们就该开诚布公了……来,跟我去见一个人吧。”

    “谁?”

    “那还用说吗?我们的部长阁下啊。”

    ………………

    很快。在部长秘书的引领下,他们就一起来到了部长迪利埃翁子爵的办公室内。

    看到了夏尔两人之后,子爵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然后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哦,可总算来了啊!谈得怎么样了啊,夏尔?”

    夏尔和阿尔贝也知情知趣地朝他行了行礼。

    “阁下,”行完礼后。夏尔直接就介绍起阿尔贝来。“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德-福阿-格拉伊先生,我中学时的同学,一个很可靠的年轻人。”

    “哦,真是太好了!”部长点了点头,然后颇为矜持地以那种中年人看年轻人的特有方式看了看阿尔贝,“就是阿尔贝吧?我以前也听说过你的名字,果然是一表人才呢……”

    也许是因为阿尔贝多年放荡早已经在上流社会“名声在外”的关系,部长的眼神和语气里总有那么一点半点的调侃和质疑。不过阿尔贝当然不会把这种眼光放在心上,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

    “如您所见。这个人就是我。”阿尔贝轻快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微笑,“奉您的召唤而来,希望不会让您失望。”

    “哦,怎么会呢?我满意极了。”部长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露出了微笑,显然觉得他这个人还算是有点样子,符合自己的期待,“夏尔推荐的人,怎么会出问题呢。”

    接着,他伸出了手来,而阿尔贝也乖觉地走了上去,轻轻地握了握部长的手。

    “德-福阿-格拉伊先生,既然您已经来到这里了,那说明您明白了我们叫您来是打算干什么的吧?”握完手之后,部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夏尔两个人坐过去。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这种权力在握的感觉,“不需要我再复述了吧?”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您是打算给我提供一个年薪两万四的职位。”阿尔贝颇为谨慎地回答,这个时候的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轻浮。“作为回报,我为您和夏尔服务。”

    “没错,就是这样,看来夏尔已经好好地跟您说清楚了。”部长貌似满意点了点头,“我们给您提供一个如此高薪的职位,当然不会只是让您白领钱而已。阿尔贝,我们都知道您交游广阔,而您也知道,我们这是一个新成立的部门,所以需要大把的人……这正好就是您施展身手的时机,我可希望您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

    “我会尽我所能地满足您的要求。”阿尔贝马上回答,“不过,这需要先确定您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我会想办法解决您交代给我的问题的——至少会做到对得起两万四的程度。”

    看到阿尔贝不卑不亢,应对得如此滴水不漏,迪利埃翁子爵渐渐地也放下了心来,他隐蔽地朝夏尔递过来个眼神,表示自己已经通过了对阿尔贝的最后考察。

    “您能够有这种自觉那就太好了。”沉吟了片刻之后,子爵重新开了口,“现在的年轻人啊,个个都不知道天高地厚,总觉着世界都是围绕着自己一个转似的,别人给予恩惠都不知道感谢只觉得理所当然……幸好您和夏尔都不是这种人。阿尔贝,老实说,我之前还有些害怕您是这样的人呢,毕竟我听到过一些对您评价不高的传言……现在看来,传言终究只是传言而已,什么都不如亲眼见见啊。阿尔贝,接下来就好好干吧,我们亏不了你的。”

    阿尔贝没有回答,而是恭敬地欠了欠身。

    部长没有再说话,而是摇了摇桌上的铃线,他的专职秘书应声走了进来。

    “去叫人给我们冲几杯咖啡来吧。”部长轻声下令,然后挥了挥手让秘书出去。

    “阿尔贝,这阵子您先耐心给我们找一找,在您认识的朋友里面找些有胆量又有脑子的人,虽然如今世上这种人不多,但您总是能找到几个的。找到了之后,您想办法让他们加入到我们这里来,薪水我们会照付的。记住,我再强调一遍,是要有胆量而且有脑子的,能够认清楚该听谁话的人……”

    阿尔贝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不,我想您不明白,”迪利埃翁子爵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我想,夏尔也没有跟您讲得很明白。实话跟您说吧,我想叫您找的人,是肯听我和夏尔话的人,而不是听部里话的人。”

    “这里面是有区别的,阿尔贝。”夏尔也在旁边帮了一句腔。“既然现在大家都是一伙人了,我也该跟你透个底了……”

    顿了一顿之后,迪利埃翁子爵轻声继续说了下去,“说老实话吧,我们现在虽然一个是部长一个是国务秘书,但是毕竟在部里势单力孤,那些公务员都摆明了对我们阳奉阴违,不知道有多少事在瞒着我们!说老实话吧,这些坏种自以为和政客不同,是自成一个体系的,所以紧紧抱成团来排斥我们。他们这帮人,肯定以为我们两个人都是干不久的,只等着慢慢跟我们耗着,熬到我们滚蛋!”

    这个时候,门突然又被敲响了,部长连忙住了口,原来是他的秘书拿着咖啡进来了。

    等到秘书放下咖啡走了之后,部长苦笑着自己调侃了一句,“好在在这里,给我冲咖啡的人还是找得到的……来,喝吧。”

    他自己拿起了一杯咖啡,轻轻地吹拂着,片刻之后才重新开口。

    “就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让他们如愿,您想想,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升官发财的,不是为了受一帮混蛋的气的!我们要是一直被这群坏种蒙着眼睛牵着鼻子走,以后还怎么发财?”

    阿尔贝微微睁大了眼睛,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想叫我们来给您壮声势,顺便帮您把持位子好从里面捞好处。”

    “对,没错。”部长点了点头,“顺便你们还可以帮我看着这些混蛋,等到他们有了把柄我再来收拾他们!”迪利埃翁子爵有些恶狠狠地说,也许是因为几个月来受够了气的缘故吧。

    “好叻!您说明白就行了!没问题,我的朋友个顶个地聪明,您叫收拾谁就收拾谁,绝不会有二话!”

    “这样就好。”部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另外,你们那些人还得有些政治觉悟,知道该朝谁喝彩。没错,这些坏种有靠山,所以我们也得有靠山,我们得紧紧跟着总统先生,只要跟好了他,闹出乱子来也有办法。”

    “我明白的,”阿尔贝马上答应了,“他们都是顶呱呱的波拿巴分子,恨不得天天朝总统喊皇帝万岁呢……”

    部长被他的话给逗乐了,然后才拍了拍手。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家一起干吧!”

    然后,他举起了已经被稍稍冷却的杯子,其他两个年轻人也同样拿了起来。

    这三个人都出身贵族,然而他们在多年的生涯里都已经学会了新时代的游戏规则,早已经个个老于世故。在这个时代里,阀阅世家们要么沉沦于乡间,要么就像他们一样改头换面,成为新时代的弄潮儿,对新时代的偶像顶礼膜拜,浑然不顾它就是大革命的产物。

    也许是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子爵一口就喝完了自己的咖啡,然后他颇为神秘地看着两个年轻人。

    “今晚你们还有别的安排吗?没有的话,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玩玩……”(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好朋友”

    当迪利埃翁子爵故作神秘地说“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玩玩……”的时候,夏尔不禁心里产生了一丝好奇。这几个月的共事中,他们已经一起应酬过很多次了,但是他的部长先生如此表现,那还是头一遭。

    尽管心里隐隐约约有种奇妙的预感,但是夏尔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他的邀请。

    这位子爵毕竟是自己的上司,又是自己的政治盟友,没必要拒绝。而且说到底,这个时间,回去干什么呢?还有那么多麻烦事……

    于是,一到傍晚,他就和阿尔贝一起,登上了部长先生的马车。

    马车沿着曲折街道的蜿蜒前行,经过了许久的驱驰之后,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圣乔治新街一幢公寓之前。

    马车一停,部长先生就直接跳了下去,然后用手杖敲了敲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一个老妈子恭恭敬敬地看着子爵,行了行礼。

    “老爷,您来了啊。”

    子爵只是随便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他旁边的两位年轻人,“这就是我今晚要请的朋友,她准备好了没有?”

    “小姐已经准备好了,听说您要来,今天张罗了一天呢!”老妈子连忙回答,脸上堆满了笑。

    “那就好。”子爵冷淡地回应,手杖指了指示意她让开,然后做了个手势,叫夏尔两个人跟他一起进去。

    夏尔和阿尔贝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社会经验。让他们差不多已经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他们不由得相视一笑。

    三个人穿过楼下的厅堂,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子爵在前面带着路。腾腾腾的脚步声配上有节奏的手杖拍击声,但也别具一种韵律感。

    已经到了中年的迪利埃翁子爵,竟然还能有这么好的精神和身手,倒是着实让夏尔有些惊叹。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二楼,打开一扇饰着红丝绒、红绸矩形图案的双扉门,子爵将这两位青年人引入了内室。房间壁上都蒙着绸缎。丝绒和挂毯,交叉拉开的窗帘,门帘。里面的一切同房东没有好好维修的寒碜外貌形成鲜明的对照,显然是出于一位女子精心修饰的手笔。

    最引起夏尔关注的,不是这市内的陈设,也不是桌面上的菜肴。而是餐桌一边三位女孩子。准确地说。是中间那一位女孩子。

    她确实长得挺漂亮的,面孔精致,眉毛既弯且细,嘴唇鲜红,还有一头鬈曲的灰色头发,还有水汪汪的褐色眼睛。虽然胸前露出的白皙皮肤告诉人们她并不缺乏丰满,但是因为那种郁郁寡欢的神态,她看上去却不可思议地让人感觉有些瘦弱。

    然而。这不是夏尔最关注的重点,夏尔更关注的是她的神态和动作。

    因为。看到子爵之后,她脸上显现出惊喜,然后站了起来,就像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一样,走到子爵的面前,然后贴心地拿过了子爵的手杖。

    “先生,您可总算回来啦!”她娇声打了个招呼,靠在子爵怀里,甜腻得好像根本没看见旁边有两个年轻男人一样。“我还以为您把这个可怜人给忘了呢!”

    “我可爱的小鹿,”子爵笑得十分开心,开心得好像不是一个已经做了外公的人一样,他伸手抚摸了一下“今天我不是过来看你了嘛?”

    接着,他回过头来,指着夏尔两人,“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今晚要宴请的客人,”

    然后,他神气略带尴尬地向夏尔两人说,“夏尔,阿尔贝,呃……这就是……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梅丽莎-杜罗小姐。”

    而这位杜罗小姐倒是神态镇定得多,她提起裙子,恭敬地朝夏尔两人行了行礼,“两位先生,晚上好……”

    “杜罗小姐,晚上好。”夏尔连忙强行压抑住了心头上的别样思绪,也朝对方行了行礼。

    她当然不是迪利埃翁子爵的妻子,那位夫人夏尔见过,就在他们一家的豪宅里。那么……一切就已经很清楚了,她是子爵养的外室,也就是俗话说的情妇。

    而且,她的年纪,确实也当得起小姐这样一个称呼,因为她看上去确实很年轻,是夏尔两个人的同龄人。用一个比较残酷的比喻来描述的话,应该是这么说的:她比玛蒂尔达大不了几岁,和朱莉大概是一样的年纪。

    已经做了外公的迪利埃翁子爵,看样子和他的这位“好朋友”已经相处很久了,彼此之间完全亲密无间。

    夏尔对此,此时倒也没觉得特别奇怪了。

    说是正常也好,说是放荡糜烂也好,反正这就是上流社会常见的娱乐活动,一个有钱人将自己的朋友带到情妇家里去招待,不仅阿尔贝早已经习以为常,连夏尔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最初有些吃惊而已。

    不知道玛蒂尔达知不知道她父亲在外面养着外室呢?夏尔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也许确实应该是知道的吧。

    如果知道的话,她内心深处又会对父亲这样的做法怎么看呢?是不当做一回事,还是把怒气藏在心里?

    夏尔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片刻之后,他马上回过神来,然后自己又觉得有些好笑,这关我什么事呢?

    只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梅丽莎-杜罗肯定只是她的花名而已,绝不是她的真名实姓。不过,好吧,这种事夏尔也不是特别在乎。

    “这就是你带过来的朋友吧?”子爵突然看向了还坐在桌子边的两个女孩子,问梅丽莎。

    她们看上去好像不太适应这种状况一样,这时才有些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向三个男人行礼。

    “嗯,她们是我的后辈。刚刚才进歌剧院没多久呢,今天我才带过来,帮她们见见世面……”梅丽莎点了点头。然后笑着看着两个青年人,“所以,先生们,你们可以定要想想办法,帮一帮这些可怜的孩子啊!”

    原来,这位小姐是歌女出身啊,难怪!

    不过。现在这位梅丽莎-杜罗小姐现在应该已经是被子爵看重,给包养起来了。按照这类人的行话来说,应该是“上岸”了。

    这个年代。歌剧院的歌女们当然还经营一些副业了,难怪当时迪利埃翁子爵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原来是这样……不过说到底,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歌女们不还是在经营这些副业?只是价格上有些差距而已。

    一想到这里。夏尔心里头释然了。

    然后,他从善如流,和阿尔贝一起坐了下来。

    而他们两个旁边,各自有一个女孩。不过,看样子确实还是出道不久一样,连话都不大敢说一样,只是给夏尔倒上了酒。

    然而,即使生涩。即使有些害羞,她们仍旧越往夏尔身上靠拢。

    梅丽莎-杜罗已经成了她们眼里的光辉榜样。在傍上了一个大金主之后,她已经有了一套漂亮的住房,还有豪华的家具,一套银餐具,还有每月两千法郎的零用,一辆单匹马拉的小车——虽然是租来的,这些东西,林林总总地加在一起,又怎么能不让梅丽莎成为歌女们眼里的女英雄呢?又怎么能不让她们心起艳羡然后想方设法要效法呢?

    尤其是在迪利埃翁子爵飞黄腾达成为部长之后,梅丽莎在她的后辈歌女们的眼里简直就成了个半神,人人都对她又羡又恨,而能得到部长青睐,亲自带回家里的客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呢?她们自然想方设法要靠近了。

    不过,夏尔却没有那么配合,他并没有对旁边的女孩做什么,只是陪着子爵和梅丽莎聊天而已,因为他还是记得夏洛特的威胁的。

    旁边的那个人就不同了,夏尔眼尖地瞟见阿尔贝在暗暗动手之余,还将自己的名片给塞到了那个姑娘的口袋里,逗得人家脸都红了。

    这家伙!夏尔苦笑了一声,然后又喝下了杯酒。

    他没有想到,他的表现,也被迪利埃翁子爵给看在了眼里——而这其实也正是他今晚带夏尔过来的原因之一。

    “果然,这个人挺正派,不像我。”他心想。

    配得上玛蒂尔达。

    几个人一直聊着天,说着说着,梅丽莎突然感叹了一声,“哎,我能碰到先生,那真是太有福气了,在吃了那么多苦之后。”

    “吃苦?”阿尔贝配合地问了一句。

    “是的,我也年轻过呀,先生!”梅丽莎-巴罗小姐点了点头,悲伤地感叹了一句,好像有些不堪回首似的,“年轻姑娘往往给自己创造崇高美好的形象、非常理想的形象;对男人、对感情、对世界,给自己编造一些虚无缥缈的幻想;然后她们天真地把幻想出来的完美品性赋予某个人,认为那个人就是理想中完美无缺的化身,并且坚信不移。她们在自己选择的男人身上爱的是这种虚构的造物。但是后来,当她们所美化的假象、她们的偶像因为真正接触后而变成面目可憎的玩意儿时,她们想摆脱不幸已经来不及了……”

    “看样子您是被哪个作家或者画家伤透心了,可怜的小姐!”阿尔贝感叹了一句,“还好有德-迪利埃翁先生拯救了您!”

    “是啊,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先生的谢意!”梅丽莎重复了一句,简直好像是在歌剧中的咏叹调一样。而且,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的脸红扑扑的,比往常还要更加好看了些。“他给了我一切,我一定会用我这一生来回报他的……”

    这位前宫廷侍臣,找情妇的时候,毕竟眼光不凡。

    “你现在已经在回报了啊,”迪利埃翁子爵笑眯眯地又抚弄了一下她的头发,浑然不顾旁边还有两个年轻人。

    …………………………

    “朋友,我真看不出来,你现在已经无趣到了这个地步!”出租马车上,阿尔贝夸张地感叹了一句,“就算是想跟夏洛特结婚,你也没必要这样啊!”

    这一场私人宴会结束时,已经到了深夜时分了。

    “我只是觉得没意思而已……”

    “也对啊,确实不好看,没有梅丽莎好看。”阿尔贝点了点头。

    “你觉得梅丽莎怎么样?”夏尔突然问。

    “朋友,以我的经验来看,”阿尔贝虽然表面上嬉笑,但是眼神倒是十分郑重,“这种女子,平时虽温柔如鸽子,狠毒起来可会较之罗伯斯比尔也毫不逊色,可怜的德-迪利埃翁先生还尽以为自己把人家拿捏住了,可叫我看啊,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可是他!我敢说,我们的部长大人迟早得在这女人身上吃点儿大亏。”

    “哦,是吗?”夏尔耸了耸肩,“管他呢。”

    “是啊,管他呢!”阿尔贝也笑着回答。(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尽释前嫌

    似乎是看出了夏尔有些疲惫,阿尔贝和夏尔没有再聊多久就直接告辞了,不过看上去他不是回自己的居所,而是又去某个地方花天酒地逍遥快活去了。不过,他当然不会想到,其实夏尔并不是那么想回家。

    现在,也只好回家去了吧。望着阿尔贝乘坐的出租马车离去的背影,夏尔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然后命令自己这边的出租马车也往自己家里驰去。

    刚刚从家门口下车的时候,他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芙兰应该已经睡觉了吧?他心里想,然后蓦地感到轻松了许多——虽然已经过去快两天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好怎么应对说出那样一番话的芙兰。

    为了不吵到人,在门房开了门之后,他小心地穿过前庭走回了到了宅邸内。然而,一进客厅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更应该小心了,因为……客厅旁边的小会客室,蜡烛一直都点亮了的,显然,那里面还有人。

    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夏尔就更加放轻了脚步,想要快速地溜回楼上自己的卧室里,明明这就是自己的家,他却搞得好像是不告而来的陌生人一样,一想到这里,夏尔就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然而,即使他这么小心,即使客厅有厚厚的地毯,他的计划也马上宣告失败了,小会客室的门骤然打开了。

    即使夏尔一贯自诩聪明,也绝没有预料到今晚自己碰到的将是什么。

    不。他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更没有碰到什么危险的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是件好事——因为。他的妹妹,正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由于客厅的蜡烛很暗,因此夏尔并不是特别能够看清芙兰的脸,但是这笑容是如此明媚,以至于即使光线不足,都足以治愈人心。

    “先生,您可终于回来了。我们可等了您很久了啊?”少女从门后探出头来,睁大了眼睛,轻轻地笑着。还伸出手来召唤了一下,“快进来吧,可别耽误时间了!”

    夏尔呆呆地看着芙兰,还是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说话的人确实是芙兰没错。但是……怎么回事?笑得这么开朗活泼的人。真的就是芙兰吗?那晚上她不是哭得眼泪汪汪说一定要我不能离开她吗?怎么我没答应她之后,她反而还能如此开心?

    难道那天晚上,还是我误解了什么?夏尔心里蓦地闪过了这个念头。

    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了吧。

    “先生?”

    眼见夏尔还在发呆,芙兰有些奇怪了,于是又招呼了一声,“快点来啊,我和玛丽都等了好久了呢!”

    “哦,好。”夏尔点了点头。放下了心头的那些思绪,马上走了过去。

    果然如芙兰所言。她和她的好友玛丽-德-莱奥朗侯爵小姐都在这间小会客室里,而侯爵小姐正好就坐在棋盘的对面。不过,棋盘上摆着的不是棋子,而是几份报纸。

    夏尔感觉十分疑惑,所以就转过头来看向芙兰。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芙兰就马上解释了起来,“先生,我们正在报纸上看军队现在的情况呢!毕竟爷爷在那里嘛……不过,还是看不太懂,所以正好就想找您来解说一下了,本来是打算明天再问的,不过您既然现在就回来了,那就跟稍微再抽出一点时间来,好好跟我们解释一下吧?您应该不会……”

    “哦,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了!”夏尔连忙应了下来,然后走到棋盘边上坐了下去,“来,我现在就跟你们讲讲。”

    难得她这么关心这种国家大事,稍微指点一下也没什么。

    接着,他拿起了那几份报纸,然后发现这赫然就是自己家的那份。也对,因为有特雷维尔侯爵和夏尔不断通风报信的关系,《观察报》报道此次战事都是又快又准,连带着销量也提高了不少。

    报纸已经摊开到了描述罗马远征的那一节,所以夏尔就直接开始讲了起来,而侯爵小姐也适时地递上了一份罗马地区的地图,让夏尔的解说更加轻松了不少。

    “在6月21至22日的夜里,我们的军队经过了充足的准备之后,突然发动了奇袭,占领了四风别墅和潘菲利别墅之间的罗马共和国第一道防线,敌人虽然发动了数次的反击,但是都已经被我们的士兵给击退了,目前我们已经在这些地方构筑好了工事,罗马城已经门户洞开了……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军队就可以再发动几次进攻,将整个意大利共和国给扑灭掉。”夏尔一边解说,一边下意识地抚弄了一下妹妹的头发,“这是您的爷爷立下的功勋,总统先生也对他的胜利赞不绝口。”

    “也就是说,爷爷已经打败了敌人了吗?”芙兰神色之间还是有些迷糊,似懂非懂的样子。

    “嗯,是这样的。”夏尔点了点头,“现在整个形势已经极其有利于我军,只要再发动一次总攻,敌人就必定挡不住的。”

    “是啊,芙兰,我就跟您说嘛,”侯爵小姐也在旁边微笑着帮腔,“听说德-特雷维尔侯爵将会因此而得到军队的最高荣勋——被封元帅呢!”

    夏尔只是笑了笑,垂头不语。

    虽然攻打下一些乌合之众所占据的罗马城从军事意义上说并不是很大的胜利,但是路易-波拿巴确实希望借此来笼络军心,所以准备大事封赏。

    “那就太好了!”芙兰也倍感振奋地欢呼了一声,虽然不大懂军队上的事,但是如果爷爷能够被封元帅。那么即使是她也倍感与有荣焉。

    然而,很快她的脸上就浮过了一丝乌云,然后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夏尔。

    “不过。哥哥,我看到有些别的报纸上面,好像有人在攻击总统和爷爷啊,说他们背叛了共和国的理念,去镇压同样的共和人士,充当教皇陛下的刽子手什么的……”

    一听到这话,夏尔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这是什么话啊!”他怒斥了一声。“将士在前方为国浴血拼杀,在后方却总有些人要说怪话,打击军队的士气!呸!我们迟早要收拾了他们!芙兰。你不用把这些人当回事,他们都是一些不爱国的人,他们都是些怀中!呸,以后我会让他们尝尝诽谤我们一家人的代价的!”

    这话其实也批评地没错。实际上来说总统和老侯爵确实就是充当了镇压革命的刽子手。不过夏尔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了,尤其是当着自己妹妹的面的时候。再说了,路易-波拿巴和特雷维尔祖孙两个,本来就不是什么共和分子吧,也没有义务去遵守什么共和派的清规戒律。

    看到夏尔如此疾言厉色,芙兰有些畏缩地眨了眨眼,不过他如此坚决地反驳,也让芙兰内心中的不安渐渐消去了不少——可没有几个人喜欢自己的爷爷被人叫做“刽子手”的。“我明白了。先生……爷爷是辛苦为国效劳,那些攻击他的人都是坏蛋。”

    “就是这样的。芙兰,”玛丽在附和了一句,“别把这些小人的话放在心上。”

    经过了夏尔的解释之后,芙兰明显释然了不少,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她又看向自己的哥哥,提出了一个请求。

    “先生,虽然之前寄过了几次信,但是这两天我想给爷爷再写一些家信,顺便给他寄一些我自己买的小礼物……您看可以吗?”

    “这个当然没问题。”夏尔马上答应了下来,“我会安排人帮忙夹带一下的,只要礼物不是太大太重就可以了。”

    “当然不会特别重了!”芙兰连忙回答。“谢谢您,先生!”

    然后,她轻轻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旁边的座钟。“啊,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啊!果然有些困了啊。”

    “嗯,确实很晚了,我先去休息了,大家晚安!”玛丽马上感觉到了好友的意思,于是就提出了告辞,然后马上离开了。

    在她离开之后,夏尔和芙兰两个人单独呆在房间里,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晚的事情,心里顿时就又满是尴尬,当他准备同样也告别的时候,芙兰突然迟疑着开了口。

    “先生,真的很抱歉,那天晚上我昏了头,说了些傻话,您不会放在心上吧?”她低着头,好像十分惭愧于自己当天的冲动一样,“那只是我一下激动,说出了一些过头的话而已,您别生气……”

    夏尔再次被惊呆了。

    难道那天真的是自己误解了妹妹的话?

    对的,一定是这样的,她只是激动过头了,说了一些傻话而已。我怎么能够怀疑自己唯一的妹妹呢?她一直都是好孩子,以后肯定也会的,他告诉自己。

    突然之间,他整个人都如释重负,好像轻松了不少似的。

    人总是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芙兰慢慢地走了过来,然后伏进了夏尔的怀里。“哥哥,您一定不会生我的气吧?”

    “傻孩子,当然不会了。”夏尔伸出手来,抹了抹妹妹的头。

    “太好了,谢谢您!”芙兰头埋得更加深了。

    多好的孩子啊!这一瞬间,夏尔赶到了由衷的幸福。

    …………………………

    很浓烈的香水味。

    是夏洛特的吗?

    不,夏洛特是不会用这么廉价的东西,她从来都只用最贵的,这绝不是她。

    那又是谁呢?

    是哥哥另外找了情人,还是只是在应酬中逢场作戏而已?

    不行,不管是谁也不行。

    芙兰一边微笑着,一边在心里暗自揣度,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异常都没有显露出来。(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教育

    又是一个清新的早晨,在德-博旺男爵恢弘的宅邸旁边,精心修饰过的花园在轻风吹拂之下,让这里洒遍了阵阵花香,晨曦配合着这股花香,让这位大银行家的府第变得犹如仙境一般。

    然而,如此美好的清晨,却好像丝毫没有打动这里的主人一般,萝拉-德-博旺小姐如同往常一样,穿着名贵的黑色长裙,以规则而有节奏的步调,一步步地向自己父亲的书房走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好像没有看见任何人一样。

    在她如此冷冽的气场面前,众多仆人们慌忙闪避到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怒了这位素来苛刻傲慢的大小姐。

    在仆人小心地打开了们之后,萝拉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然后低下头来行礼。

    “爸爸,您这么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语调轻柔婉转,和平常对人用的语气完全不同。其中还蕴含有某种真正意义上的恭顺和敬服,这种恭敬不仅仅是出于血缘上的,更多的是来自于一种精神上的认同和崇拜。

    没错,在萝拉的眼里,她的父亲,大银行家德-博旺男爵,是世界上最有道理的导师,一位哲人,甚至是一位看透了世界所有真理的圣人。同她的哥哥不同,她几乎将父亲的每一句告诫都记在心头,并且随时都准备身体力行。

    “现在可不是很早了,我的女儿。”坐在书桌旁边的德-博旺男爵。微微抬起了头来,脸上竟然露出了罕见的柔和笑容,“我都已经坐在这里几个小时了。”

    听到了父亲的打趣之后。萝拉重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因为要处理文件的关系,所以他戴上了镶金框的单片眼镜,虽然鬓角边已经有了斑斑白发,虽然眼角已经布满了皱纹,但是镜片后的眼睛此刻仍旧神采奕奕,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似的。

    今天她的父亲还是和往常一样辛勤工作。处理那些似乎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和单据,用难以计数的金钱作为指挥棒,操纵着一家银行乃至一个国家围绕他一个人运转。

    何其壮观的伟业!这就是我父亲几十年时间所建筑起来的一切!

    “您的辛勤令人敬佩之极。我一定会向您学习的。”在一种与有荣焉的感召下,萝拉再度低下了头,向自己的父亲致敬。

    “好了,我们父女之间还要说什么恭维话啊!”男爵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女儿走到旁边来。然后关切地看了看萝拉,“最近交代给你的功课做得怎么样?”

    “十分顺利。”萝拉马上回答,“如果您需要的话,我马上可以回去给您整理出一个总结报告来,将碰到的困难、接下来我准备采取的步骤,还有预计要得到的利润都列上去……”

    “不,不用。”银行家摇了摇头,“这些事我既然说了交给你。那你就可以全权处理,不管是赚是亏我都不会去干涉的。只要你有认真在做就好。德-博旺男爵的子女,当然交得起学费。”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不期然间掠过了一丝阴云,“哎,要是你的哥哥也有你这样的认真上进就好了!都这个年纪了,还是只想着玩,哎……我真得好好再教训他一顿!”

    “莫里斯有那么多朋友,总得花些时间在交际上嘛。”萝拉看似是在帮忙说好话,实际上不动声色地暗讽了自己的兄长。

    “呸!什么朋友!还不是看上了他的钱!如果只是看上了他的钱也就算了,这些蠢货,也没一个人能够教会他怎么像银行家那样花钱,只会教他犯蠢!”男爵颇为恼怒地啐了一口,毫无所谓的贵族风度。“我迟早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骂了几句之后,他自觉这样没什么意思,于是就轻轻叹了口气,“哎,算了,今天他有事被我派出去了,不提他了。”然后,他重新看向自己的女儿,“今天我把你叫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也来跟我们好好上一课。”

    “您是指什么?”萝拉有些疑惑不解。

    “等下你就知道了。”父亲有些狡黠地笑了笑,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到了这个年纪,你们也确实该好好学学怎么经营了。萝拉,你很聪明,爸爸一直都知道的,而且你也懂得该努力不浪费这份聪明,这最让我欣慰了!等到以后我退休了,家族的产业交给莫里斯经营的时候,有你来辅佐他,我就放心多了……”

    在您的眼里,哪怕我再怎么努力,也只是能辅佐他而已吗?就因为我只是个女儿而已?

    萝拉心头突然掠过了这个问题,然后又强行地将念头压了回去,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异样。“我会一直为家族效劳的,这不是我的宿命吗?您放心吧,父亲。”

    她笃定地回答。

    “那就太好了!”听到了这个回答之后,博旺男爵大为高兴,“只要我们一家人团结,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那今天您到底是想让我学什么呢?”

    “学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能够帮你真正了解我们在做什么。”父亲又是狡黠地一笑。

    听到了男爵的解释之后,萝拉的心突然重重一跳。

    虽然父亲的语气十分轻松,但是他的意思很明显——从今天开始,她可以接触家族生意的核心层面,而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了。

    这又怎么可能不让她开心不已呢?

    抑制住心头的狂喜,她仍旧默不作声地站在父亲身旁。

    “到了你这个年纪,也该看个清清楚楚了,”男爵拿起绸布,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单框眼镜,然后又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这个世界,自古以来就有一种规矩,虽然没有被明文刊写出来,但是一直都明明白白地摆在所有人面前。那就是——钱能通神。难道不是这样吗?因为饥饿而入室偷了几块面包的人,就得蹲号子服苦役,而堂而皇之地骗了抢了几百万的人却是社会的大英雄!没错,我们就是这个年代最大的英雄!

    只要有钱,人就会得到所有人的称赞和羡慕,能够成为上流社会每个客厅的座上宾,只要有钱,只要有数不清的钱,那么一个人做任何事都是合情合理的。哈,我的女儿,有时候我觉得啊,我们真应该在宪法第一条上写出一行字儿来,‘贫穷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犯罪!’”

    “爸爸,这些话我早就听过多少遍啦……”萝拉微笑着回答,“就算是至理名言,人也不会喜欢听几十次嘛。”

    “哈,抱歉,人老了就是话多,哈哈哈哈,”男爵突然大笑了起来,“没关系,这些话你尽管记着吧,错不了的!”

    萝拉一边陪着父亲笑,心里则在暗想,究竟是要发生什么事,才能够让父亲如此开心。

    很快,她就得到答案了。

    书房的们,被轻轻地敲响了。

    “老爷,德-特雷维尔先生已经来了!”

    竟然是他?他来干什么?能教我什么?听到了这个颇为熟悉的姓氏之后,萝拉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进来!”

    还没有等萝拉回过神来,门就被打开了,果然是如她所料,进来的人是那位夏尔-德-特雷维尔先生。因为最近放那笔贷款的原因,她和这个年轻人来往过几次,也称得上是认识了。

    这位年轻人气定神闲地走到房间中央,初看到萝拉也在场的时候有些惊诧,但是很快就又镇定了。然后,他谦恭地朝父亲欠身行了行礼,接着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神态轻松而且自然。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到这个年轻人脸上,似乎给他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萝拉不得不承认,无论从任何标准来看,这位先生都确实是个颇为俊俏的青年男子,他面孔柔和,五官精致,身材也颇为修长,举止也十分有教养,脸上带着总是带着温和而又谦逊的笑容。仅仅就相貌而言,这个年轻人绝对配得上拥有那样一个妹妹。

    然而,她的父亲不会因为相貌而对某个人另眼相看,而她也绝对不会,瓷器再好看也只是瓷器而已,易碎而又无用。

    所以,父亲如此看重这位年轻人、并且乐呵呵地借给他那么多钱,肯定是有理由的。是什么样的理由呢?她的心里不禁暗暗好奇,然而,她知道,在这种场合中,她所能做的只有沉默而已。

    “德-特雷维尔先生,”对视了片刻之后,父亲总算开了口,“每次看到您,您都好像更加有精神了一些……越来越像个出人头地的家伙了啊?”

    “而我,每次看到您的时候,您的钱也会比上次多上不少。”这位年轻人微笑着回答,“我可否理解为,您这句话是再次提高对我的信用评级的暗示?”

    “哈哈哈哈……”银行家咧开嘴笑了,“这取决于您今天的表现了。”

    接着,他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对方。

    “好了,先生,现在你我都是大忙人了,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计划您应该已经完成了吧?尽管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果然,我已经被父亲重用了!

    在巨大的欣喜之下,萝拉只感觉热血直往脸上冲,她连忙更加低下了头。

    倒要看看你们在玩什么花样。(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腐败

    “果然已经完成了吗?”听到了夏尔的回答之后,德-博旺男爵面色一喜,“真没想到,您最近这么忙,还有时间来仔细考虑这种事……”

    “为了发财,我们当然应当不遗余力。”夏尔笑着回答。

    “没错!没错!”男爵点了点头,“这世上,如果想要成功,就是要这么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只有充满了对更进一步的饥渴感,我们才能够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接着,他不动声色地瞟了旁边的女儿一眼,显然这番话是对她说的。萝拉也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领神会。

    等男爵说完了之后,夏尔轻轻地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几页纸,然后站起来走上前去,放到了男爵的书桌上。

    男爵马上将这几页纸拿了过去,然后他重新戴上了单片眼镜,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看得十分慢,一点一点地仔细研读着,而夏尔也重新坐了回去,静静地等着对方看完。好在为了减少时间,他和他的秘书已经尽量将文字足够简练了,不像是给议会写的那种报告一样冗长而又空洞。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之后,男爵终于把资料都看完了,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夏尔。

    “也就是说,在最近一年内需要募集大概三千万的资金?”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三千万,是不是太少了一些?”

    经过了夏尔和部里一大堆人的商议规划之后,他们铁道部的借款计划终于新鲜出炉了。初步定为第一年借三千万,然后每年再逐年追加。

    然而,虽然三千万法郎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是难以想象的巨款。但是在德-博旺男爵这样的金融巨头眼中,却仍旧有些不足。再加上,他不可能一个人去独吞所有蛋糕,负责所以债券的承销,所以感到有些不合胃口也就是很正常的了。

    “我们才刚刚成立,目前还没有在市场上积累起信用,就算有您或者其他有名望的人士背书。恐怕也会在市场上引发疑虑……”夏尔将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所以,我们讨论后最后还是决定。先发行两千万,试探一下市场反应再说。”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男爵点了点头。“好吧,你们这样考虑倒也可以理解。希望你们未来能够办得更好吧。这样吧。我知道你们也有难处,想要掺进来的人太多了, 所以这三千万里我就承销一千万吧,我要五厘的承销费用……其中一厘是给你的。”

    嘿,这家伙,三千万里他直接就要了三分之一的额度,还表现出一副自己高风亮节的模样来!不过,五厘的承销费用就是五十万。他要分十万法郎给自己,这倒也不算是吝啬。

    “好吧。我会尽量为您争取的,希望能够真的为您分到一千万的额度。”一想到这里,夏尔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您也可以在旁边为我壮壮声势,这样我在部里也可以好说话很多……您也知道,现在波拿巴先生虽然是总统,但是对他有牵制的人还是太多了,哪怕有部长的支持,我也没办法在部里说一不二。”

    “这个当然没问题。”德-博旺男爵慨然点了点头,“您在部里碰上什么难办的人了,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了,开头的一单都做不好,我们还怎么去做以后?”

    “您能这么看,那就太好了。”夏尔也松了一口气。

    “我一直都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博旺男爵平静回答,好像他真的是个这样的人似的。

    然后,他突然咧开嘴笑了,“特雷维尔先生,您就跟我说实话吧,您把进度调得这么小这么慢,除了考虑市场风险之外,是不是有别的考虑?比如,您是想等您的钢铁厂建好了之后再放手大干……”

    夏尔脸色微微一窘。

    因为他暗地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没关系,这有什么?人想方设法要为自己谋取好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好羞愧的!干得漂亮,年轻人!拿着整个国家的钱往自己的荷包里塞,这才是男子汉的风范!”看见了夏尔的窘迫,男爵笑得更加欢畅了,“五十万对我们来说,算个什么事啊?开餐前的小点而已!只要过了这几年,我们想做什么做不成?”

    然后,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低声教诲起来,“看到了没有?金钱就是权力,权力就是金钱,只要同时有了这两样东西,你想要什么都能拿得到。有些人累死累活干一天也拿不到五个法郎,而我们一顿早餐的功夫,就给家里增加了五十万的财产!你和你的哥哥,一定不要忘记这一点。”

    萝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了父亲的教诲,同时,她又暗暗瞟了夏尔一眼。

    “那也要过了这几年再说。”夏尔仍旧保持着冷静,“我们得想办法把挡路的人全部都踢开,这样才能独享蛋糕。”

    “没错,路易-波拿巴先生必须成为皇帝,这样我们才能借着皇帝的手把一切害虫一扫而空。”男爵同意了他的看法,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您放心吧,我早已经跟波拿巴先生保证过了,无论是走议会路线还是军事政变,只要能够帮他掌权,我就不会吝啬于赞助。”

    他如此热心于帮助路易-波拿巴上台,当然不是因为怀恋帝国,而是**裸的利己主义考量。

    即使对路易-波拿巴身怀恶感的人们,也必须承认,第二帝国时代是法国工业发展最快最稳定的时代,路易-波拿巴的政策,至少在经济上是十分成功的。

    而工业化的秘诀是什么呢?

    是科技的进步,是工人素质的提高,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资金的投入。

    路易-波拿巴时代也是法国政府投资和支出急剧上升的时代,将几乎难以计数的金钱,投入到了法国的科技、交通、和工业建设当中,让工业化得以顺利进行。

    在如今这个年代,虽然政局颇为动荡,但是法国政府的财政收入还是比较稳定的,一年的政府岁入在12亿法郎左右,按当时的汇率,折合成白银的话大概是1.54亿两左右。

    而在此时,道光皇帝治下的整个大清国,岁入不过在四千万两白银左右——也就是说,三千万人的法国,其政府收入是四亿人的清国政府的接近四倍,几乎完全无法等量齐观。近代国家和古老的封建王朝,其实力差距不仅仅是在科技和军事上的,在财政上也同样是如此。

    近代的税收和金融体系,使得国家政府可以调动的资源远远超过旧时代的想象(在甲午年的时候,四千万人口的日本,财政收入和四亿人的清国同样接近旗鼓相当,都是在八千万两白银左右。)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结果?

    有两个原因。第一,近代体制的政府拥有一个庞大的行政机构,可以使得政府能够掌握到国家的最基层、最底部的行政单位,尽最大限度地收到税收;同时,近代科技的蹿升和交通条件的大大改善,也使得商业空前繁荣,从而让政府的收入不断增加,而古老的封建帝国主要依赖农业税收,到达了一定极限之后就再也升不上去了。

    然而,即使已经到了如此空前繁荣的地步,法国政府的岁入也无法抵充掉它那庞大的支出,仅仅在1845年,它就支出了14.8亿法郎,赤字超过2亿;而在路易-波拿巴刚刚上台的1849年,法国政府支出了16.5亿法郎,赤字比之1845年整整提高了一倍!

    这还不算什么,到了1852年第二帝国重建之后,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的政府,几乎每年的支出都超过了20亿法郎(达到了十年之前的两倍),每年都会给政府再加上几亿赤字。

    路易-波拿巴信奉的是这样一种哲学——巨额的投资虽然会给政府带来巨大的赤字,但它可以促进经济的繁荣,扩大就业,使得政府的收入也同步增加,而这些对政府是极其有利的。

    而同样的现象,在西欧每一个国家都几乎同步发生。也只有在如此巨额的资金投入的催生下,工业革命才有可能产生并且持续发展,西欧国家才会在短短时间内出现那么多工厂,那么庞大的铁路网和电报网。

    这么庞大的支出和赤字,当然就需要通过政府举债来填补了。在整个第二帝国时代,政府每年都要向金融界举债数以亿计的法郎,这其中蕴含的是无可计数的财富,足以时任何一个人目眩神迷。

    德-博旺男爵想要通过帮助路易-波拿巴上台来换取参与到分享如此巨额财富的机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如此巨额的财富面前,任何**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伴随着急速的经济成长,第二帝国时代的**丑闻也不计其数。甚至,哪怕帝国还没有重建的今天,这种**就已经开始了,夏尔坐在这间书房中,就是这种**最直观的证明。

    “您对祖国的忠诚和热爱,真是让人感动。”夏尔微微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说不清是恭维还是讥讽。

    “我们,每一个人,”男爵十分严肃地回答。

    “都应该热爱祖国。”(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淘金

    尽管男爵这句“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爱国”听上去十分违和,但是夏尔并不觉得可笑。

    因为,像德-博旺男爵这样的大银行家,当然会爱国了——一只老虎怎么会不爱自己的狩猎场呢?一个孩子怎么会不爱他的游乐场呢?

    对他们来说,国家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吧。

    在交谈了一会儿之后,男爵又重新拿起夏尔给他的文件,仔细再看了一遍。

    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他转手就将文件交给了交给了自己的女儿,然后小声叮嘱了一句,“你多看看,多学点多了解点东西,对你有好处。”

    萝拉默不作声地接过了这些文件,放到了自己的身旁。

    看到这一幕之后,夏尔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在经过了自己的解释之后,男爵已经差不多接受了夏尔等人制定的计划。

    因为是初次为部里开始筹资的关系,他自己对市场的风向也心中无数,所以当看到男爵如此表态之后,他自己也放下了心来——至少,他们筹划已久的为铁道部首次的筹资,是不会出现无人问津的尴尬状况了。

    至少在这些嗅觉灵敏的银行家们看来,他们准备发行的债券是有价值的,这就够了。

    而只有成功完成这一次的筹资任务,他在部里的威望才会提高,他的地位才能够稳固,他在路易-波拿巴眼里的价值才会保持下去。

    在官商勾结的合作大功告成之后,书房的气氛变得更加轻松了。男爵叫仆人送了几杯咖啡过来,然后和夏尔谈起天来。

    也许是出身寒微的原因,男爵对上流社会所喜爱的艺术完全不屑一顾。对他儿子喜欢的赌博赛马也没有什么兴趣,即使是谈天说地,他的话题也跟商业扯不开关系。

    “特雷维尔先生,您应该是知道的,现在在新大陆上,合众国和墨西哥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喝了一口咖啡之后,男爵若有所指地说。

    “嗯。确实是这样的。”夏尔谨慎地回答。“就目前来看,合众国的扩张已经无人能挡了。”

    随着1848年美墨战争的结束,美国通过这场规模不算很大的战争夺取了23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一跃成为地跨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大国。而1870年,普鲁士和法国动用了百万大军互相交战,涉及的领土变更无非是洛林-阿尔萨斯三万平方公里不到的土地而已,令人唏嘘。

    “我关注的不是战争。而是另一样东西。”男爵突然抬起头来,颇为狡黠地看着夏尔,“这东西比战争更可爱……”

    “您是指什么呢?”夏尔有些疑惑。

    “黄金。”卖了一会儿关子之后,男爵笑着回答。“你恐怕不知道吧?在北美洲的西海岸,有很多金矿,简直比全世界其他地方加起来还多……”

    果然如此。夏尔心里一阵恍然。

    随着美墨战争的结束,美国西部的淘金热也将骤然升温,成千上万人抛弃自己的本职。涌向金矿发源地,疯狂地进行淘金活动。成千上万的淘金者使加利福尼亚人口猛增。并且许多新近出现的城镇很快成为国际性的城市。在当时的欧洲,当然也有不少人因为穷困潦倒而跑了过去,想要借此一夜暴富。当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达到目的。

    在穿越之初,当想要为自己的事业筹集自己的时候,夏尔也曾想过先人一步跑去淘金,但是在仔细权衡了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当时的西部,是人所共知的混乱,他可不想抛弃一切跑去赌命。

    到了他已经飞黄腾达的今天,他更加没有闲暇去考虑这种事了——他现在全部的事业都在旧大陆,想要经营好这些事业都要花费偌大的精力,哪里还有空闲去管什么新大陆?

    再说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生意是比操纵政治和国家更加来钱的呢?

    但是,他不这样想,不代表野心勃勃的金融家们不会这样想。德-博旺男爵看上去就好像对此很有兴趣的样子。

    “您是想要派人过去淘金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夏尔轻声问了起来,“我确实听说那里有很丰富的金矿,而且开采难度也不大。”

    “是的,我已经派出了勘探队,让人往那边去找,”男爵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他们就应该传来喜讯了,我想那边搞一家采矿公司,专门负责开采金矿……”

    “这是一个好主意,”夏尔先是点了点头,然后,他又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不过,我们都知道,合众国的保护主义倾向很严重,您如果插手的话很容易引起商界的反感。而且那里民风彪悍,动辄就开枪杀人……”

    “我当然不会单枪匹马地跑到那里去,”男爵狡黠地笑了笑,“我会在那里找代理人,让他们给当白手套,摆平那些国会议员。至于普通人,吓!我什么时候怕过穷鬼了?他们有再多刀枪,难道能比得上我吗?了不起我花一千万,把他们扫个精光!”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笑了出来,“您不会不明白吧?在金矿上能够挣得,可不仅仅是只有金子的钱。我成立了这个公司之后,就可以在法国,欧洲,全世界销售我的股票,金矿的经营状况还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金子的产量还不是我说多少就有多少?谁能查个清楚呢?只要手里有这个噱头,我就可以在全欧洲范围内,搞出几亿法郎来,然后,把这些钱扔到任何地方去,都能让我们大发横财!您是知道的,人只要有头脑,有胆量,有执行力,那么他在纸上挣的钱,可比在什么真金白银上多多了……挖金需要让人累死累活的力气和运气,挖人可简单多了,只要您舍得动脑子,有的是人愿意为您慷慨解囊!”

    他说的是“让我们大发横财”?难道他是想将我也拉进去?

    德-博旺男爵的这一番宏图伟业,并没有让夏尔完全冲昏头脑,他不会被人轻易忽悠了。至少,他还记得“洛林铁矿”这个项目曾经害得特雷维尔一家人有多么麻烦。

    不过,以我目前的地位,他也不至于说骗就骗吧?夏尔心想。

    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个计划是十分有赚头的,夏尔也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19世纪也确实有很多人这么干然后大发横财。他仍旧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男爵。

    男爵的精神,现在好像十分振奋,胖胖的圆脸上红得出奇,似乎闪耀着黄金的光泽一般。他的眼睛里所闪耀的光芒,是那种纯粹的喜悦,就好像科学家在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一样。他的整个人生价值,正是体现在这些或恶毒或宏大的商业计划当中的。

    “但是……特雷维尔先生,仅仅如此的话,我觉得还不够,”他又喝了一口咖啡,镇定了一下精神,“我还有一个想法,一个更大的计划,这个计划只能由真正聪明而又有力的人士来执行,而您,我认为您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夏尔心里猛地一跳。

    “您能详细跟我解释一下吗?”他看着男爵。

    男爵将自己手中的咖啡喝完了,然后示意自己的女儿再续上一杯。

    “形势已经很明显了,随着美洲金矿的持续发掘,大量黄金会涌入到市场当中,这势必就会冲击黄金的价格,除了我的采矿公司之外,我也会另外收购一大批黄金,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一股脑儿地往市场里面放盘,然后把黄金的价格猛地压下去……那些在西部淘金的人,在这种风潮面前是撑不了多久的,费不了多少功夫,他们就得把自己手头的黄金以我们的价格都盘出去,这和股票投机是一个道理。”

    萝拉续好了咖啡之后,男爵又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等到黄金价格跌到合适的位置之后,我就可以大肆收购了,然后……”他狡黠地笑了笑,“您也知道,我们各个国家的货币都是跟黄金挂钩的,没人承受得起黄金价格的大幅波动,到时候,法兰西银行就会和其他的欧洲银行牵头,大家一起来收购黄金,把价格重新稳定下去。到时候我们再把手里的黄金慢慢抛出来,让这些央行们来给我们补完窟窿。您看,只要我们有耐心,有头脑,反复操作几次,那些像土拨鼠一样在美洲荒野上钻来钻去的几万十几万人,都将是我们的可爱劳工,尽管我们不用给他们付出一分钱的薪水……”

    听到了博旺男爵的这个计划之后,夏尔心里一阵狂跳。

    这家伙真是厉害极了!

    “如何能够保证法兰西银行能够按您需要的步调走呢?”想了片刻之后,夏尔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时间点的把握十分重要,可不能有什么差池。”

    “哈哈哈哈……”博旺男爵突然大笑了起来。

    笑了片刻之后他才回答。

    “法兰西银行必须这么做,因为我们希望它这么做,您明白了吗?”

    接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夏尔,我想当法兰西银行的总裁,您帮我做到这一点吧。”(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花与剪

    “夏尔,我想当法兰西银行的总裁,您帮我做到这一点吧。”

    当夏尔听到这一声亲切的呼唤时,他第一时间所感觉到的,不是受宠若惊,而是深深的戒备——这位大银行家对人示好,从来不会是没有目的的。

    然而,即使如此,德-博旺男爵在不经意间所透露的计划,其中的大气魄和大手笔仍旧让夏尔在吃惊之余,感到有一种由衷的敬佩。

    以平民之身,在这波澜万丈的数十年中,一步步扩大自己的实力,趁着时势大发横财,最后爬到国家的最顶端,这是怎样的一个强者?这又是怎样的一部史诗?

    而这个人,却十分看重我。

    一想到这里,夏尔隐隐间几乎都有一种说不清的自豪了。

    当然,自豪归自豪,夏尔也不会因为对方看重自己,而去无条件的逢迎对方。

    “您提供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想法。”在考虑了一会儿之后,他谨慎地回答,“但是,您也看得到,这种任命不是我能够说了算了。”

    “嗯,我知道。”德-博旺男爵点了点头,“甚至也不是波拿巴先生一个人能够说了算的。”

    法兰西银行的总裁人选,各个董事的意见极为重要,如果董事们都反对的话,即使国王也难以强行任命,男爵当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那为什么您还想叫我来帮您呢达成这个心愿呢?”夏尔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男爵喝下了一口咖啡,然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好像很享受这种味道似的。

    “夏尔,我们要把事情看清楚一点儿……”片刻之后,他才笑着开口。“波拿巴先生上台,绝不应当只是法国换了个元首而已。我们应该让这个国家走进一个崭新的时代,不然的话,我们和路易-菲利普的那群可悲的仆从们还有什么区别可言呢?是的,我们得做些不同的事来。

    而您,我看得出来,而您。您是和我有共同的理念的人,而且有胆量有远见,更加还得到了波拿巴先生的宠信。您前途无量,这点我看得出来。所以,为了达成我们的理念,我们不更是应该要把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们统统赶跑。然后以我们的理念来改造这个国家吗?既然之前为了打倒路易菲利普。我们可以携手合作,那么之后我们为什么不能继续合作下去呢?”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看着夏尔,笑容更加浓厚了,“当然了,您不用奇怪我怎么突然爱起国家来了,不用怀疑,我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新的。更好玩的玩具而已。怎么样?只要您能够来帮我,法兰西银行的董事。金矿公司的股东,您想做的话都可以做,只要您能够帮我达到目的,您也知道的,我这个人绝不会吝啬于回报的。”

    在听男爵说完之后,夏尔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也拿起杯子,慢吞吞地喝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的金矿计划不仅仅是用来大发横财的,也是用来笼络盟友的一个工具,他想要用金钱将自己的盟友们绑在一起,然后让他们帮他成为法兰西银行总裁,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只是他还没有想到,对方还给自己开了一个法兰西银行董事的价码。

    看上去确实是挺诱人的…………然而,这种事实在太重大了,不能轻易就下决定,不然以后可有得苦头要吃。夏尔想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把这事放一放再说,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路易-波拿巴对男爵的态度,可不能不明不白地把自己和男爵绑在一起,不然到时候被皇帝陛下失宠,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做出了决断之后,他慢慢地放下了杯子。

    “先生,我十分感谢您对我的看重,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的犹豫态度,并没有让男爵有所不满,仿佛男爵早就预料到他会如此反应一般。

    “哦,当然了,突然之间拿出这样的提议,您当然会不太适应。”男爵仍旧微笑着,让人闹不懂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没关系,反正现在还早,我的勘探队才刚刚准备动身呢,您还有的是时间,等您想好了,尽管来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谢谢您的宽宏大量。”

    接着,眼见已经把该谈的都谈妥了,夏尔在照例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站起来告辞了。

    “很抱歉,先生,我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今天就先聊到这里,下次再见吧。”

    “再见,也祝您一切顺利,先生。”

    ……………………

    当夏尔在仆人的带领下,刚刚走到府邸大厅的门口时,他突然听到了后面传来了一声招呼。

    “特雷维尔先生?”

    他应声回头一看,原来是男爵的女儿,萝拉-德-博旺小姐。她刚才还在书房中,旁听着父亲和他的勾结与密谋,没想到在自己走后居然还追了上来。

    “德-博旺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萝拉慢慢地走了过来,颇为冷淡地回答,“只不过是有些小事想要问您而已。”

    然而,虽然脸上还是那副冷漠而又略带高傲的样子,但是她的话里明显有了些喘息声——显然,这一路快速追过来,对她来说也是个不轻松的体力活。

    是什么事情,重要到让她这么赶急着要来问我呢?夏尔心里不禁升腾起了一股好奇。

    “您尽管问吧。”

    “您的妹妹,最近还好吗?”萝拉抬起头来问。她盘起来的发髻高高耸立着,明明是仰视却好像是在俯视一般。“自从上次的宴会,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挺想念的。”

    “哦,谢谢您的关心,她现在很好。”夏尔笑着回答。

    这句话他倒是没有说谎,在经过了也许是被误解了的“告白”风波之后,跟夏尔认了错的芙兰,又重新变得和之前一段时间一样乖巧懂事了,尽释前嫌的兄妹两个,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融洽的关系。这让之前提心吊胆的夏尔,不禁松了一口气。

    “哦,那就最好了。”萝拉的嘴角微微动了一动,好像是在笑一般,“那么,我想您不介意我到时候去拜访一下她吧?我们虽然曾经是同学,但是长时间不走动的话,弄不好也会变得形同陌路了。”

    她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吧?

    夏尔心里吐槽的了一句,他仍旧搞不清楚对方这种突然示好是什么意思。不过,如果是拜访的话,倒也没什么关系。

    “当然了,我们家随时欢迎您的来访,芙兰正嫌老是呆在家里闷得慌呢。”他随口应付了一句。

    “那就太好了!”萝拉欣喜地回答,然后她突然皱了皱眉头。“既然要去拜访她,我可不能空手去,这样吧,您今天反正是要回去的吧?帮我转送一件礼物给她可以吗?”

    “那当然可以了。”夏尔马上回答,“不过您可不要搞得太贵重,不然她会感到不安的吧,因为没办法回礼了,她可不喜欢欠人人情。”

    “您还真是考虑周到呢。”萝拉又笑了笑,说不清是赞扬还是嘲讽,接着,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您现在很赶时间吗?如果还能抽得出一点儿时间,那就跟我来吧。”

    夏尔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她走了过去。

    经过大厅和走廊,穿过了偏门之后,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花园当中,然后走进了一个凉亭里。夏尔放眼看去,他面前的花丛中,百花盛开,各种名贵珍稀的花卉争奇斗艳,让人看得目眩神迷,而花粉的香味儿不停地往鼻子上冲,更是让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夏尔没机会好好看看这座巨大的花园,现在仔细看的话,忍不住对这家人有些羡慕起来。

    我也会给芙兰一座这样的花园的。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因为他仍旧记得他曾立下的宏愿。

    萝拉从凉亭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小剪刀,然后走到了一簇正盛开着的玫瑰花丛旁边。这簇花,红得像一团烈火,又像是一团鲜血。

    “我送一朵花束给芙兰吧,这样应该不会让她和您为难吧?”她头也不回地问。

    “哦,那我就替她谢谢您了。”夏尔连忙致谢。

    “可惜我不明白另外一位特雷维尔小姐喜欢什么,不然我今天可以一起准备些礼物呢。”萝拉平静地说。

    这当然是假话了,她这辈子都不会送礼物给夏洛特的。

    “不过,我哥哥应该是明白的吧?他有阵子追求那位公爵小姐,可热烈了,简直茶饭不思一样,天天琢磨怎么讨她欢心……”她装作不经意地说。“就在昨天他还念叨着那位小姐生日快到了,还在想要准备礼物呢。”

    “哦,是吗?”听到了这席话之后,夏尔的脸顿时有些阴沉下来。

    尽管背对着夏尔,萝拉仍旧能够听得出来那份努力被掩饰的冰寒,而这正是她的目的。

    他也讨厌我的哥哥。

    她的心里冷冷地掠过了这样一句话。

    很好,太好了。

    她拿起剪刀,轻轻地送到玫瑰花的茎秆两边,风在花丛之中微微回荡,那股沙沙声,好像是花的呜咽和祈求一般。

    “啪”

    干脆利落的一剪。

    脆弱的茎秆从中而断,宛如上了断头台的可怜人一般。(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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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剑与法兰西介绍:
一位穿越者,来到19世纪中期的法兰西。以其勇气和智慧,不畏艰难,不惧坎坷,最终达到荣光彼岸的故事。 对朋友以鲜花相赠,对敌人以利剑相迎; 这就是,历经磨难仍傲立世间的法兰西! 这就是,荣光之所庇耀的法兰西!花与剑与法兰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与剑与法兰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