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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匂宮出夢     花与剑与法兰西txt下载     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六章 暗示

    当夏尔赶到意大利剧院的时候,天已经入夜了,但是华灯初放的剧院到处灯火通明,使得这里和白昼倒也没有多少区别。无数舞台上正在放声高唱的演员们,他径直地走上了侧面的楼梯,然后在侍者的带领下,走进而来其中的一个包厢。

    在包厢当中,夏洛特和往常一样盛装华服,戴着丝绸手套的手里,拿着她那柄镂金的单筒小望远镜,静静地看着舞台上演员们的演出。当听到门口的动静时,正在观剧的夏洛特骤然把头转了过来,然后看清楚是夏尔之后,她开心地笑了出来。

    “夏尔,你可算是来啦!”她喜滋滋地走了过去,然后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重新看向了舞台,“我可等了你好久了!”

    然后她颇为豪气地拿着望远镜直接指着剧院的舞台。

    “这真好看,不是吗?今天上演的可是一部新剧呢,名字叫《女冒险家》,好看极了!”

    【《女冒险家》是法国著名剧作家纪尧姆-维克多-奥日埃的风俗喜剧名作,在1848年上演,当时大获好评。】

    夏尔顺着她的手往前看了过去。然而,虽然他努力想要看清楚舞台上那些演员,但是在他面前,到处都是各处包厢中的盛装华服,一片珠光宝气,各处传来的钻石的反光让他怎么也看不清舞台上人们的表演——不过,他本来就对这些东西不太在乎,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对歌剧毫无感觉。

    “嗯,很好看。”他礼貌性地附和了夏洛特一句。

    而在这时。无数或明或暗的视线也集中了过来,仿佛这里才是真正舞台一样,人人都在猜测能与特雷维尔公爵小姐——这位社交场的宠儿——联袂出席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毕竟在以前这位小姐可几乎从不将次殊荣授予哪位追求者。

    这些视线的交汇,让夏尔颇有些不自在——也许这正是夏洛特的目的吧。

    “他们来了没有?”为了摆脱这种若有若无的尴尬,夏尔低声问。

    “来了。”夏洛特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微微地皱了皱眉。“我倒希望他们能够一直不来呢……”

    然后,她的手暗地里指了一指。

    顺着她的视线,夏尔终于发现了对面的一个包厢中。德-博旺小姐的身影。

    她和往常一样穿着时髦而又贵重,胸前还佩戴着一个价值不菲的钻石吊坠。

    然后,他发现她也正好看着包厢这边,于是他友好地冲对面笑了笑。

    “你瞧瞧她那风度。和外省的土佬有什么区别?照我看啊。哪怕当年国王陛下大发慈悲封了他们家一个男爵的徽号,这家人几辈子也是永远脱不了诺曼底的泥土味儿……”夏洛特一边微笑着看着对面,一边刻薄地大肆讥嘲着对面的德-博旺小姐。“很多人都以为有了个爵位就叫贵族,这种愚蠢之见实在叫人笑不出来……”

    经过一百年之后,旧贵族们能嘲笑新贵的地方也只剩下风度了,尽管再怎么不情不愿,夏洛特-德-特雷维尔公爵小姐也只能耐下性子来殷勤地招待这一家人。因为这是整个交易的一部分。

    德-博旺小姐现在已经初涉社交场了,但是一直苦于无法进入那些要求最高也最封闭的圈子。作为社交场上著名的名门闺秀。特雷维尔公爵小姐的招待,将成为她进入这些圈子的必要阶梯。所以。在准备借钱给夏尔的时候,男爵特意要求夏洛特尽量帮忙,让自己的女儿在社交界尽量畅通无阻。

    “你也不用那么不开心嘛。”夏尔笑着安慰了她一句,“反正只是和她站一会儿,说上几句话的事情,又不是有什么损失。”

    “谁说没有损失的?和他们每多站一分钟我都感觉呼吸不畅!”夏洛特有些恼怒地反驳,然后她又嗔怪地横了夏尔一眼,“还有,别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好吗?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是为了我们。”夏尔严肃地回答,纠正了她的错误。

    “你知道就好。”

    当着所有人的面,夏洛特伸出手来,亲昵地捏了捏夏尔的脸。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是怎么也伪装不了的。“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再怎么恶心我也会对他们笑容以待。为了我们的幸福,就算手里沾满了泥,我也心甘情愿……谁叫我选了您这样的混蛋呢?”

    这一瞬间,夏尔好像都听见了剧场内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叹息,仿佛是人们在对社交界又一位明星的名花有主而倍感痛惜似的。

    还好,突然传过来的敲门声,将夏尔从尴尬之中解脱了出来。社交场上的明日之星,萝拉-德-博旺小姐一起走了进来。

    一进来,她就淡定地朝夏洛特点了点头,“谢谢您的招待。”

    然后她转头看向夏尔,“特雷维尔先生,您也放心吧,您要的款子已经批下来了,马上就可以去取。”

    “那就太感谢您了。”夏尔连忙点头向对方致谢。

    “多美丽的人儿啊!”夏洛特笑着感叹了一句,仿佛刚才那个对博旺一家充满了蔑视的人不是她一样,“来,我们一起来看戏吧,今天的剧目好看极了……”

    “是的,我也这样觉得。”萝拉低声回答,好像她真的关心这出剧目到底在讲些什么似的。然后,她们两个一起走到包厢的边缘观起剧来,然后一同接受着视线的洗礼。这是上流社会的一种必要展示,这个社会就是喜欢站在高处任人钦羡评赏,却把平易近人视作一种掉价之举。

    夏洛特将对博旺一家的一切怨愤和憎恨都隐藏在了心里,亲切地同萝拉交谈着,讨论着剧目的剧情,不时地笑了起来,好像和萝拉成了多年的好友的一样。

    而萝拉这边,虽然脸上还是一贯的平静,但是却怎么也掩饰不下心中的激动。她用谈笑风生来庆祝自己的成功。

    一个诺曼底土佬的女儿,能够就这样走到社交场上的顶点,心情总是会十分激动的。

    “哪怕没有血统的帮助,金钱也让我走到了这里。”她心想,“爸爸,谢谢您,您是新时代举世罕见的伟人,我一定要成为您那样的人。”

    夏尔站在旁边,殷勤地插着话,不时地说几句俏皮话来活跃气氛,这项工作虽然有些吃力,但是他倒也从没让包厢陷入冷场。

    就在这时,夏尔突然发现有个人在向他打招呼。

    他轻轻朝对面点了点头,然后跟夏洛特说了一句,接着转身离开了包厢,向那边走去。这下包厢里只剩下两位小姐了。

    虽然夏洛特仍旧强装出喜悦,一直同萝拉谈笑风生,但是不可避免地冷淡了起来。

    而德-博旺小姐,也站在包厢里静静地看着舞台,看上去没有任何表情。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尴尬的冷场终于不可避免的笼罩在整间包厢当中。

    夏洛特一边看着舞台,一边在心里估测着时间,打算完成了任务之后就将这位可恶的博旺打发走。

    “您一定很不耐烦吧?德-特雷维尔小姐?”过了片刻之后,萝拉开口了,“我不是我哥哥那种笨蛋,我看得出来,您十分讨厌我们,只是因为还用得着我们,所以才对我们笑脸相迎。”

    夏洛特没有回答。

    “没关系,我早已经习惯了您们的这种态度。”萝拉继续说了下去,只是语气变得更冷了,“我们各取所需而已。至少,您还肯表面上应付我们。”

    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夏洛特有些迟疑地看着萝拉,接着她的笑容也渐渐换成了冷笑。既然伪装已经被看破了,她也就懒得伪装了。

    “我亲爱的朋友,您如果想要在社交场崭露头角,第一就要学会不说实话……”她略带嘲讽地回敬了一句。“没有什么比实话更加伤感情的了。”

    “是吗?”萝拉仍旧在看着舞台,“可是有时候我就是忍不住要说,没办法,一个土佬怎么会懂您这种人的规矩呢?”

    这句嘲讽让夏洛特心中闪过一道怒火。

    出于旧日的积怨,夏洛特对德-博旺男爵一家的憎恨,深深埋藏在心里,恐怕一辈子也无法纾解,现在即使再加上这一笔,也不会更加多了。

    蓦地,在这股愤怒和憎恨的交鸣之下,夏洛特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

    “我的朋友,您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该明白的事理我想您差不多也都明白了……”她含而不露地笑了一笑,“我谨慎地忠告您一句,您得趁着现在多露露面,赢得您的地位——因为现在您还是德-博旺男爵的独女。等到您再过几年嫁了人,换了个姓氏,您就要好好忍受寂寞了,因为那时候没人会指望再从您这里捞上一大笔嫁妆……除非莫里斯不在了,否则德-博旺家族的家业不都得是他的?好孩子,看清点形势吧,趁着年轻多攒点钱,可别太浪费了哦……”

    然后,她不再说下去,只是笑容满面地看着舞台。

    如果想要继续富贵荣华,“除非莫里斯不在了”。她含而不露地暗示了对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随着一曲咏叹调,剧目的演出结束了,到处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鼓掌声和喝彩声。(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消息与搭讪

    正当夏洛特还在自己的包厢里,以上流社会特有的方式,颇为露骨地教唆一位少女的时候,夏尔也来到了一个包厢前,他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真没想到您今天也来这儿了,夫人。”他殷勤地笑着,朝朱莉点头致意。

    确实很出乎他意料之外,没想到今天迪利埃翁家族的两姐妹都一并来到剧院中观剧,更让他意外的是,朱莉的丈夫吕西安-勒弗莱尔也呆在包厢里面,正陪着自己的夫人和小姨看戏。

    “没办法啊,最近憋在家里可把整个人都憋坏了,”朱莉也微笑着向他致意,“总得想点儿办法给自己找找乐子吧?”

    “那您可真找对地方了。我听人说,今天的戏可好看了……”夏尔连忙回答。

    “天哪,我还第一次看见有男的进剧院是为了看戏呢!不都是为了看女人吗?”朱莉又夸张地打趣了夏尔一句,然后,她指了指旁边的吕西安,“您看,我家这位可是老大不自在呢……”

    听到了朱莉的打趣之后,吕西安更加显得有些尴尬了,苦笑了一声。“你说得没错,我确实看不大懂……”

    夏尔倒也不奇怪,一个在北非的沙漠里游荡了几年的军官,能够看得懂、能够喜欢看这种情景喜剧才是咄咄怪事呢。他恐怕一直都难以学会上流社会的高雅乐趣,更学不会上流社会那种“感觉很无聊但仍旧能够装作十分感兴趣”的本事了。

    “这得怪您,夫人。”他故作严肃地看着朱莉。开了一个小玩笑,“因为您在这里,所以他没法看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夫人们。当然只能觉得无聊了,如果您不在这里,我想他会自在得多……”

    听到了这句玩笑话之后,夏尔对面的三个人都笑了出来,就连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玛蒂尔达,嘴角上也不禁微微浮动了一下。包厢内的气氛登时就更加融洽了不少。

    “哈哈哈哈,您可真能开玩笑呢。夏尔……”朱莉笑得最是欢畅,然后她饶有兴味地看着夏尔,“不过您说得倒也不错。男人们,说到底不都是这么回事吗?不说别人了,刚刚我们可一直在看着您跟一位小姐颇为亲密地呆在一起……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是您的堂姐德-特雷维尔公爵小姐吧?如果不是知道这一点的话。恐怕我还会当您是她的恋人呢!”

    特雷维尔公爵两兄弟的关系十分恶劣。上流社会尽人皆知,所以朱莉当然也不太会相信夏洛特和夏尔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刚才的亲昵动作,在她看来只是姐弟两个的友好表示而已。

    夏尔没有兴趣去特别炫耀自己和特雷维尔公爵小姐已经如何如何亲密,所以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您说得没错,这确实就是我的堂姐,德-特雷维尔小姐。”

    “她今天打扮得可真是漂亮呢……”朱莉打量了对面的包厢一眼,而这时夏洛特和萝拉正在貌似亲密交谈着。

    “她一直都是这么漂亮。”夏尔笑着回答。然后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吕西安,“吕西安。你最近还好吧?没关系,现在虽然停职了,但只是休养一段时间而已,过阵子我们就会把你重新弄回去的。”接着,他亲密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的朋友,养精蓄锐吧,这个国家用得上你的地方多着呢!”

    感受到了夏尔的鼓励之后,吕西安的眼中也露出了些许感动的神色。

    “谢谢你,夏尔。”他突然伸出了手来,拍了拍夏尔的肩膀,极为诚恳地看着他,“我们是朋友,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跟我说吧……”

    这位前阵子因为抗命不遵而面临严厉处罚的军官,在迪利埃翁伯爵和夏尔说动的路易-波拿巴等人的帮助之下,终于保住了自己的军籍和军阶,虽然被解除了指挥官职务,但终究还是避免了被陆军扫地出门的厄运。而经过了这番折腾之后,吕西安-勒弗莱尔自然也成了夏尔的同党、波拿巴分子。

    虽然现在他只能赋闲在家,但是未来会发生什么,谁又能说得准呢?至少,路易-波拿巴可是极其渴望军人们能够对他效忠的。

    “好啦,都是好朋友,就别说什么谢不谢的啦……”朱莉一边笑着打趣,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两个人的亲密关系给坐实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大家互相帮忙也就是了。”

    “您说得很对。”夏尔连忙附和了一句。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包厢里变得更加其乐融融了,再加上有夏尔和朱莉两个善于调侃的人,欢声笑语一直不断。

    原本有些寡言少语的吕西安,在两个人的感染之下,渐渐地心情好了很多,话也多了起来,他一直在说自己在各地服役期间的一些见闻,让夏尔听了也十分神往。

    “夏尔,之前我推荐给你的那几个人,现在都已经回到军队里了,说起你的时候都赞不绝口呢,都说你又慷慨又健谈……”吕西安突然看着夏尔,“听说他们重返军队之后,你还借给了他们钱?”

    他说的这几个人,就是当时夏尔在国民自卫军里当连长的时候让吕西安推荐给自己当手下的。在从国民自卫军里退出了之后,夏尔并没有对他们不管不问,而是帮助他们重新回到了军队里。

    因为大规模清退“不稳定分子”的关系,这次陆军里的缺儿很多,再加上有参与到国民自卫军镇压暴民的经历,他们当然会被视作“可靠分子”,没费什么功夫就回到了军队顶上了军士长或者士官缺。因为之前的愉快经历,他们当然对慷慨大方的夏尔充满了好感,再加上夏尔还明借实送地给了他们一点钱,更加在这些人心里培育起了那种好印象——这也正是夏尔的目的。

    “一点点小意思而已,毕竟重新回军队到军队,要打点要开销的地方多着呢,”夏尔故作谦虚地笑了笑,“能够帮到他们就太好了!”

    “夏尔,你可真是个好人。”吕西安又赞扬了他一句。

    然后,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过,夏尔,我最近从团里的朋友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

    他的神情有些犹豫,好像在考虑这种没根没据的事儿到底该不该说一样。

    “什么事呢?”夏尔连忙追问了一句。“尽管跟我说吧!”

    得到了夏尔的鼓励之后,吕西安终于说了下去,“我听他们说……最近卡芬雅克将军和尚加尔涅将军打算从北非再调一批部队过来,把一些不太稳当的部队给换走……他们都说杜伊勒里宫那边现在拼了命地想要掌握住全巴黎的军队。”

    【尚加尔涅将军是指尼古拉-西奥多-尚加尔涅(nicolas-théodule-changarnier,1793-1877),法国将领。

    1848年二月革命之后,阿尔及利亚总督卡芬雅克将军回国投机政治,他接替卡芬雅克担任阿尔及利亚总督。在6月底,卡芬雅克将军成为政府首脑之后,他被卡芬雅克召回,任第一师师长(驻防地为巴黎)和国民自卫军总司令,掌握了整个巴黎的驻防大权。

    当时,他的办公地点为前王宫杜伊勒里宫。】

    听到了吕西安的话之后,夏尔轻轻皱了皱眉头。

    吕西安说自己只是“听说”,他自己也不敢确认真实性,但是这种事毕竟是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再说了,虽然他现在已经解职回家了,但是团里的军官当中,同情他的人却大有人在,所以能够得到这种消息也不足为奇。

    他很快就陷入了沉思,并且绝对等会儿马上报告给自己的老板,大家一起商量对策。

    不过,在表面上,他仍旧装得不动声色。

    “嗯,好吧,希望不要出事。”他随口敷衍了几句。

    就在这时,朱莉突然轻轻地摇了摇自己丈夫的手,“吕西安,我们一起去德-杜里奇小姐那里去转转吧?她是我的好朋友,最近老久没去见她,我怪想念她的了。”

    “嗯,好吧!”一贯宠爱妻子的吕西安连忙回答,他拉住了妻子的手,然后抱歉地朝夏尔笑了笑,夏尔则耸了耸肩表示无妨。

    “夏尔,我们先过去了,”朱莉这时候也看着夏尔,“这里就交给您和玛蒂尔达了,等下有人来了就说我不在吧。”然后她又开玩笑似的挤了挤眼睛,“我的朋友,如果您能把我们的玛蒂尔达给逗笑的话,那您可就立上了大功了啊!我还没见过哪家公子办成过这等伟业呢!”

    丢下了这句怪里怪气的玩笑话之后,她拉着自己的丈夫离开了包厢。

    一时间,包厢重新陷入到了沉默当中。两个人都沉默着,包厢中一下子只剩下了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

    如果没有朱莉的玩笑话一切还好,在她说了那句话之后,夏尔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了起来。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说些什么来打断这种尴尬。

    “迪利埃翁小姐,没想到您居然也喜欢看戏啊?”他随口问了一句。

    玛蒂尔达拿下了自己的眼睛,然后用绸布轻轻擦拭了一下。她的动作十分轻柔舒缓,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我一直都喜欢看书看戏啊,先生。”片刻之后,她低声回答。(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调侃与怒火

    “我一直都喜欢看书看戏啊,先生。”

    玛蒂尔达的回答虽然不温不火,但是却让夏尔不禁心里打了个突。一阵尴尬之下,他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玛蒂尔达重新戴上了眼睛,看着夏尔尴尬的样子,她原本严肃的表情顿时轻松了不少,竟然还带上了一丝促狭。

    “您好像很怕我提到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吧,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写得很不错呢,先生,我觉得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写得好了。”

    “请您不要再说了……”夏尔感觉尴尬极了,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我确实不喜欢别人提到这个……”

    “既然这么抵触,为什么您当时还要去写呢?”玛蒂尔达有些好奇了。

    “当然是为了钱了。”夏尔马上回答。

    “只是为了钱而已吗?”玛蒂尔达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夏尔,“那真是可惜呢,现在您应该是不缺钱了,我们很难再等到您下一部作品了……这可真是一个噩耗。”

    夏尔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回答她。

    叹了口气之后,玛蒂尔达恢复了平静,她转身走到了栏杆边,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演出。过了一会儿之后,在演员们的齐声歌唱中,舞台大幕被缓缓拉下,这一幕结束了。

    观众席上传来阵阵掌声和叫好声,人们都在等着下一幕的开场。

    “真是一部不错的剧目啊!难得的好作品!”玛蒂尔达颇为不舍地感叹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来轻轻地鼓掌。而夏尔虽然对戏剧不感兴趣,但是也捧场般地鼓起掌来。

    趁着两幕之间的间隙,玛蒂尔达走回到了座位边。拿起杯子来喝了口茶。

    “特雷维尔先生,您知道我最喜欢您小说的哪一点吗?”

    “哦?是哪一点呢?”夏尔有些好奇地问,他已经被这个小了他两三岁的女孩给勾起了兴趣,以至于忘记了之前的尴尬——实际上因为对方如此抬爱他的小说,他的内心当中反而有些隐隐约约的自豪。

    “就是那种……那种……怎么说呢……”玛蒂尔达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是在构思怎么措辞,片刻之后她眼前一亮。“就是那种理智。是的,即使在一片花团锦簇当中,您也从不忘记告诉读者们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实现这一切的代价又是什么。您就像一个超脱于外的冷静的旁观者,在故事之内和故事之外看着每一个人物沉沉浮浮……我看到很多小说里,写起我们来,要么就是高贵冷艳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要么就是蛮横跋扈无恶不作。只有很少人是真正在写人,而您就是其中一个……”

    不得不说,这种言过其实的过火夸奖,让一向脸皮很厚的夏尔都忍不住脸红了下。

    “您这可真是过奖了!我只是随意在写一些故事而已……”他连忙谦逊了起来。

    “您不用感到不安,这只是我在评述事实而已,并不是在刻意地奉承您。”玛蒂尔达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脸上有了一点点的红晕,这是因为谈到爱好后的激动而产生的。然而她的语气还是和平常一样和缓冷静。“您大可以把这些话照单全收,反正今天也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不过……哎。真是可惜,您不会再有新作品面世了……”

    夏尔无言以对,只好给自己也喂了一口茶。

    “迪利埃翁小姐,我还真没想到,您居然会喜欢这些东西呢……真是让我吃了一惊,我以前还以为……”

    “很奇怪吗?”玛蒂尔达回视着他,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好像是在苦笑一样,“没错,是很奇怪吧……在您眼里,恐怕我是我爷爷的翻版,是个在权势富贵以外毫无其他兴趣的人吧?”

    “哦,哦,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夏尔连忙摆手为自己辩解,“您多心了,我从没有这么想过,从来都没有……”

    “您不用这么着急解释,没关系的,我知道大家对我们一家人的看法。而且,某种程度上,别人这么看也不错,不是吗?”玛蒂尔达仍旧十分冷静,“如果迪利埃翁家族没有了富贵荣华,如果需要一直去为生计而奔波,那么我哪有资格去欣赏什么小说什么戏剧?更没有资格同您坐在一起讨论这些话题了——悠闲是财势的私生子,对此我一直是看得很清楚的。只有坏蛋才会一边享受着富裕后的闲暇,一边对那些忙于生计的人说‘哎哟,您怎么不休息一下!’,我明白自己的优越来自何方,所以绝不会故作惊诧。

    正因为如此,我确实一直在不遗余力地给爷爷和父亲帮忙,因为这既是帮了亲人也是帮了自己。”

    听到了玛蒂尔达的这番话后,夏尔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您说得对,说得非常对。就是……就是有些太过于理智了,而且在社交场上也不合时宜。”

    “是的,太过于理智了,没人会喜欢一个看得太清的人。”玛蒂尔达也点了点头,她听出了夏尔话里隐含的意思——社交场上从来都不是一个鼓励说实话的地方。“您放心吧,这些话我当然不至于见人就说。”

    然后,她微微叹了口气,以极低的声音自语了一句,“所以我是个无趣的人。”

    这时,包厢下又传来了一阵欢呼,玛蒂尔达循着声音转头一看,发现大幕又已经拉开了,新的一幕即将开始。

    “我们再去看看戏吧?”玛蒂尔达轻笑着提议。

    “好啊。”夏尔从善如流。

    两个人同时走到了栏杆边,静静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四下都是珠宝的熠熠宝光,但是玛蒂尔达却浑然不觉。她只是认真地看着舞台。

    沉默了片刻之后,玛蒂尔达轻声开口了。

    “特雷维尔先生,我听说。东方人好像有一种观点,他们认为整个人生就是一场戏剧,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剧目的一部分,我认为这说得实在太正确了,东方的哲人看得实在太过于清楚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剧本,都必须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您怎么看呢?”

    “某种程度上同意。”夏尔回答。

    “那么在哪些程度上反对呢?”玛蒂尔达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

    “虽然有时候可能需要演戏。但是我不认为每个人都是固定的角色,”夏尔阐述着自己的看法,“命运并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在如今的时代,人们都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改变自己的剧本。当然,有时候这种改变会让人演得更糟糕……但是,总体来看。如今一切都在变革之中。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去改变世界。”

    “改变世界!?”听到了夏尔的话之后,玛蒂尔达有些惊诧,然后她又仔细思考了一下夏尔的这番话,“您的话倒也还是有些道理……”

    “所以您也不用一直急着去扮演迪利埃翁小姐啊,”夏尔笑着开了个玩笑,“偶尔常事扮演一下可爱的玛蒂尔达如何?您不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呃……”他马上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连忙又加了一句。“啊,当然了。我的意思是,您即使板着脸,呃,不对,您在任何时候都是挺漂亮的……”

    “您……”听到了他这番明显是在调侃的的话之后,玛蒂尔达微微张着口看着夏尔,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样,夏尔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有这种不知所措的时候。好吧,其实,即使在这种时候,也还是挺漂亮的。

    “啊哈,我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您千万不要当真!哈哈哈哈……”他连忙干笑着向对方解释起来,“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啊,平常就是喜欢说些冷笑话,哈哈哈哈……”

    好在,玛蒂尔达的慌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您确实挺会开玩笑的……”她好像是在感叹一般,却偏偏有些像是在抱怨。

    “其实……”夏尔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他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凉飕飕的,好像是在被什么猛兽给盯着了一样。他偏开头一看,然后全身一僵。

    在另一侧的包厢中,夏洛特正紧紧地盯着他,萝拉好像已经离开了。

    夏洛特脸上笑容满面,但是惟其如此,她眼中的冰寒才更加瘆人。

    好像是在用眼睛说“好啊!鬼东西,你不声不响地跑出去就是为了干这个?!长进了啊!还不快给我滚回来!”一样。

    夏尔被这种视线搅得心里一寒,再也没有了调侃人的心思。

    他连忙朝玛蒂尔达告了声歉。

    “抱歉,我有个朋友在找我……”

    “哦,没事,您尽管自便吧。”玛蒂尔达点了点头,“同您聊天挺有趣的,以后可以继续聊聊。”

    “没问题!”

    夏尔转身走了,包厢里转瞬间只剩下了玛蒂尔达一个人。

    她静静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心中却若有所思,再也没有看进去。

    在社交界赫赫有名的夏洛特-德-特雷维尔公爵小姐的这一瞥,当然也没有逃过玛蒂尔达的眼睛。事实上,因为性别的关系,她对这种眼神反而更加能够看得明白。

    即使一个字也没说,“离他远点!”的怒火也好像是在她耳边响彻了一通。

    “好一个妒妇!这样子,就差扑过来撕开我的脖子了!”即使一贯沉静,玛蒂尔达心里也禁不住颤了一下,感觉有些很不自在,“姐姐居然还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我看他们这样子,何止是有些关系而已?”

    然后,玛蒂尔达又轻轻地笑了笑。

    不过,同他聊天确实挺有趣的。

    ……………………

    在玛蒂尔达还在思索的时候,夏尔却已经顾不得再东想西想了,他急匆匆地绕过了走廊,然后回到了夏洛特的包厢里。

    “啊,夏洛特,怎么样了?德-博旺小姐已经离开了吗?”为了缓和气氛,他一进来就问起了问题,满脸都堆着笑。

    然而夏洛特却完全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扯住了他的领带,然后右手抓住了他的耳朵,狠狠一揪。

    “啊!”

    “很开心吗?先生?同那位小姐聊得如何!”夏洛特恶狠狠地看着他。

    因为视界的关系,剧场内没人能够看到这一幕,如果有人知道这位社交界的明星此刻正如此做派的话,恐怕不少人要大失所望吧。

    “别生气!那只是我朋友的妹妹!我只是和她聊聊天而已!”夏尔好不容易才拉开了夏洛特揪住他的手,然后向她解释起来。

    听到了他的解释之后,夏洛特的脸色总算好了不少,重新笑了起来。“没有就好,不然你知道后果!”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揽住了夏尔的腰。

    “我们回去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二者选一

    在回家的路上,夏尔坐上了夏洛特的马车,他打算先送夏洛特回家然后再回自己家去。

    经过了刚才玛蒂尔达的风波,夏洛特先前还有些不开心,但是在夏尔刚才好说歹说地哄了一会儿之后,她总算相信了夏尔的说辞。

    由于剧院刚刚散场,到处都是回家的人,所以马车的速度很慢,夏洛特靠在夏尔的肩膀上,心里则在想着刚才与萝拉-德-博旺小姐的会面。

    这位小姐的高傲自负,在夏洛特心里留下了十分恶劣的印象,因此在恼恨之中她故意出言挑拨教唆了萝拉,虽然不知道这种话能够起什么作用,但是夏洛特心底里,是真心期待着这对兄妹斗个你死我活的。

    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一个特雷维尔受伤的自尊心。

    在心里祈祷了一番之后,她把博旺一家人抛到了脑后,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爱人。然后,她发现夏尔一直在看着窗外,眉头微微皱着,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

    “夏尔,你在想什么呢?”她轻声问。“有什么大事吗?”

    夏尔仍旧沉吟着,好像在为什么事犯难一样。

    “夏尔?”看到夏尔一直没回答,夏洛特摇了摇他肩膀,总算才把他惊醒了过来。“我在跟你说话呢!”

    “哦,抱歉……”看到夏洛特不悦的样子,夏尔连忙笑着朝她道了声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烦心事。”

    “烦心事?说给我听听吧。”夏洛特靠得更紧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有麻烦了吗?”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我刚才得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我们最近可能真的有些麻烦了……”

    “我们?”夏洛特先是惊诧。然后她的脸又沉了下来,“肯定又是那些和波拿巴家族有关的事情吧?怎么了?”

    她对路易-波拿巴以及整个波拿巴家族的蔑视,恐怕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随着夏洛特的这一句问话,车厢中的两个人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甜腻与旖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严酷的冷静。一个政治家族是永远也摆脱不了这种冷静的。

    “夏洛特,我想问你个问题……”夏尔没有直接回答夏洛特。而是转换了一个话题,“你觉得卡芬雅克将军怎么样?你能接受他成为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吗?”

    “他?”夏洛特先是有些惊讶,不明白夏尔到底说起他干什么。然后又不屑地笑了,“这个蠢货只是大家拉出来剿灭暴民的而已,到了时间就得退场,最高统治者?就他也配吗?”

    听到了夏洛特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之后。夏尔心里骤然一宽。

    既然夏洛特是这么想的。那么那些最保守的正统派贵族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在近年来,卡芬雅克将军的政见一直是偏向于共和派的——任何一个非贵族出身的野心家都是共和派,至于登了顶之后是什么派那就只有天晓得了,所以他不可能得到贵族们的欢心。

    接着,夏尔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夏洛特,如果要你选的话,你是愿意波拿巴先生成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还是卡芬雅克将军?”

    一听到他的这个问题之后。夏洛特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夏洛特,这个问题很重要。回答我好吗?”看见夏洛特很不愉快的样子,夏尔连忙催了一句,“而且,请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而有所偏向,你就直接告诉我吧,从你的观感来看,他们到底哪个更加让人讨厌?”

    夏洛特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夏尔也知道这种“两个人你最讨厌的人之中你更讨厌谁”的问题实在有些让人为难和反感,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夏洛特没好气地回答。“好吧,看上去路易-波拿巴还是更顺眼一点,至少他还有个好伯父,他伯父在世的时候,对从流亡地回国的贵族也挺不错的……”

    然后,她又白了夏尔一眼——当年的特雷维尔侯爵一家,就是这种回国向拿破仑皇帝献媚取宠的贵族家庭之一,这种“意志不坚定分子”,当然是为夏洛特等人之所不齿了。

    “这是你爷爷和我爷爷的共同决定,你也不能全怪我爷爷一个人吧?”夏尔不满地抗议了一句,“再说了,你也快成为人家的孙媳妇了,怎么说也该多带点儿尊敬吧……”

    听到了夏尔的这句话之后,夏洛特脸上骤然飘过一丝红晕,她伸手重重地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把,“谁说我不尊重他了?我一直都很尊敬他的!”

    然而,虽然看似是在怒斥,她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抹消不掉的。

    听到了夏洛特的回答,他终于定下了心来——看来,在保守的旧贵族的眼里,路易-波拿巴就算再怎么讨人嫌,确实也比卡芬雅克将军顺眼。

    虽然旧日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是亲口确认了一遍,夏尔总归是放心得多。

    “那么,夏洛特,”他微微叹了口气,说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如果卡芬雅克将军打算效仿拿破仑一把,你能不能接受?”

    听到了夏尔的这个问题之后,夏洛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她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了吗?”

    “是听到了一点儿……不过还只是传言而已……”夏尔连忙回答。

    “不,绝对不行,这是决不能接受的!”夏尔刚刚回答,夏洛特就打断了他的话,“这世上有一个拿破仑就够可怕了,他给我们、给世界带来了多少灾难?!我绝不想再看见第二个!不。绝不!”

    她已经从夏尔的肩膀上离开了,极其坚定地看着夏尔,“再说了。卡芬雅克那种货色,配得上我们喊‘陛下万岁’吗?简直可笑极了!难道我们还要屈居于这种人麾下?绝对不行!别开玩笑了……”

    夏洛特的反应之激烈,让夏尔都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从夏洛特的坚定态度中,倒也可以看出法兰西旧贵族们的心态。

    在贵族们的眼中,为拿破仑服务,尚且还有“他毕竟是个天才嘛”之类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为同为平凡之辈的卡芬雅克将军摇旗呐喊。那简直无法想象。

    这简直太好了。夏尔在心里欢呼了一声。

    “也就是说,即使除去我的关系,你也宁愿路易-波拿巴上台而不愿卡芬雅克?”夏尔最后确认了一遍。

    “如果非要两者取其一的话。”夏洛特没好气地回答。“不过,我们现在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亨利五世陛下现在还在……”

    “好吧,别管什么亨利不亨利的了。我们现在没时间管他。”夏尔直接打断了夏洛特的话。“那么,夏洛特,回去也跟你父亲还有爷爷说一声吧,就把我今天跟你说的东西也说一下,让他们也想想办法。”

    他没有想到,听到他的话之后,夏洛特只是轻轻冷笑了一声。

    “自己去说吧!你们自己商量好就行了,哪用得着我来管什么?一直以来你们不是合作得很愉快吗?”

    夏尔心里叹了口气。在心底里,夏洛特还是很不满于爷爷和父亲的“背叛”的。

    “那你现在跟以前的那些同党还有联系吗?他们应该也很反对卡芬雅克将军吧?”夏尔又问了一句。

    夏洛特马上横了他一眼。

    “怎么。你现在还想叫我为你跑腿儿?就为了帮科西嘉那个破岛子上的那一家人爬到我头上?”

    糟了,真生气了。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好了,夏洛特,别生气了……”夏尔轻轻地抱住了夏洛特,“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做了这一切,不是为了哪个人,都是为了我们自己,也包括你。”

    夏洛特没有回答,只是脸上还有些不愉快。

    “用不着我说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就等着那个人上台了,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排除掉一切挡路石,这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们自己。”夏尔继续着说服工作。

    “而且,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在卡芬雅克和波拿巴之间,你宁愿选择波拿巴。那我们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争执的地方呢?我们应该同心协力……”然后,他又亲吻了夏洛特的额头,“为了我们未来的幸福,我们现在多努力一会儿,我们未来的幸福就会多加上一份,洛洛特,难道你只愿意看见我一个人去努力吗?”

    在夏尔的劝说之下,夏洛特终于有些动摇了。

    “事到如今你也该看出来了吧?可怜的亨利这辈子是成不了国王了……面对现实吧,我们得找个有回报的人投资,愚忠是没有意义的……”夏尔又亲了她的脸颊,“洛洛特,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上帝的过失,不是你的。现在,来帮帮我吧,为了我们。”

    如果旁人听到了对上帝如此不敬的话,可能会大惊失色,但是从小到大夏洛特早已经习惯了夏尔的各种狂言,再加上她自己也对那位没有什么尊敬之情,因此根本没有当做一回事。

    她感觉夏尔话里的逻辑,隐隐约约地好像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是也懒得深究了。

    “好吧,好吧,随你便吧!”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终于叹了口气,“波拿巴多了你这样的忠臣,真是走了多大的运了!”

    接着,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一样,她恶作剧似的捅向了夏尔的胳肢窝。

    “先向我支付报酬吧!混蛋!”

    “好了好了……别闹了……”夏尔连忙告饶。

    “才不会停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新盟友

    对卡芬雅克将军的忧虑,并不仅仅是局限在夏尔一个人身上,他的同党们对此同样忧心忡忡。而对最为戒惧的,当然就是雄心勃勃只等着爬上法兰西最高位的路易-波拿巴先生了。

    在波拿巴党人的聚会上,夏尔将自己从吕西安那里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讲给了路易-波拿巴听,而其他人也纷纷将自己得到的相关信息转述给了他。各方的消息一起汇集之后,事件的轮廓也就越来越清晰了。

    一时间,莫名的阴郁在整个餐厅内汇集盘桓,幽暗而不断颤动着的烛光,照得每个人都阴晴不定,杀气腾腾,仿佛是一群盗匪聚在一起。

    “这个混蛋!凭他也配!”卡里昂的情绪最为激动,他首先骂了出来,“就他还想学皇帝?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人模狗样!”

    他发泄了几句之后,发现整个大厅仍旧静得吓人,并没有人附和他,所以他也只好悻悻然地住口了。

    事到如今,再开口咒骂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亲自带人剿杀巴黎暴民的关系,卡芬雅克将军在新获得选举权的平民当中民望极低,因此想要通过“捷径”来确保自己能够获取法兰西的最高权力也无可厚非。

    在政治议题上,只要胜利了,一切就是不受指责的——拿破仑当年不也是靠着政变,带着兵冲进五百人院上台的?结果整个民族到现在都还怀恋他!

    当然了,作为这位将军的政敌。夏尔和他的同党们肯定是不愿意他真能成功的。

    “不要心急,”一直没说话的路易-波拿巴,为了稳定自己同党们的情绪。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要害怕,他成不了事的。他不是皇帝,皇帝打赢了马伦哥战役保卫了整个国家,他可没有。”

    他的这句话,让几乎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他说的也对,想要靠发动军事政变上台,需要极高的威望。至少能够在军队里说一不二,卡芬雅克将军可做不到这一点。

    “他们没有跑到马伦哥,倒是跑到了马克塔河……”约瑟夫-波拿巴有意说了一句刻薄的嘲讽话。引起了几声会心的笑。

    【1835年6月28日,七月王朝的法国殖民军在阿尔及利亚的奥兰省马克塔河畔与阿卜杜-卡迪尔亲王率领的地方武装之间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一次战斗,结果法军大败,死伤惨重。

    这也是法国在北非的殖民开拓史上为数不多的重大惨败之一。】

    “你说得对。”路易-波拿巴倒是没有笑。“军队不可能对这样毫无威望、只是凭着机遇跳上台来的人矢志效忠。我们必须在军队里面散播这种观点。”

    “明白!”所有人同时回答。

    “光是宣传还不够。”路易-波拿巴又沉吟了起来,“我们还得想一些更直截了当的办法来。”

    又是片刻的沉默。

    眼见时机已经成熟了,夏尔终于适时地开口了,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先生,我们也许可以同正统派合作。虽然他们现在势力和影响力都大大衰弱了,但是毕竟在军队里还是有不少支持者的。”夏尔注意着路易-波拿巴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那些贵族军官们。可不愿意屈居于卡芬雅克将军之下。”

    自从波旁王朝复辟之后,大革命的历史残余被复辟王朝刻意地清洗埋葬了。在清退了大批具有危险倾向的军官之后,那十五年的复辟王朝当中,贵族子弟们在军队里的优先晋级又重新成为了军中的惯例。尤其是骑兵,那时其中的官衔几乎全包给了贵族家庭的次子幼弟,成为这些继承不到世袭遗产的可怜人们的最好去处。虽然,在七月王朝时代这种情况稍微有所改善,但是贵族军官们仍旧是军队中一股强大的势力。

    至于他们对卡芬雅克和路易-波拿巴的态度……夏尔觉得在夏洛特身上就已经测试得很清楚了——两个都讨厌,但是比较起来,拿破仑的侄子总归不是那么特别令人讨厌。

    听到了他的建议之后,路易-波拿巴微微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因为反感夏尔的建议,而是在认真考虑。

    “这是一个不错的建议,”片刻之后,他低声回答。“可是,你打算怎么办到这一点呢?”

    他当然不会有什么道德障碍,为了重新夺回帝国他甘愿同魔鬼合作,更别说区区正统派了。

    “特雷维尔公爵一家在正统派里声望卓著,我已经问过了,他们极其讨厌卡芬雅克将军。”夏尔不动声色地回答,“我想,他们的态度,应该是能够代表很大一部分正统派的,也应该能够影响到一些贵族军官……”

    “很好,很好。”听到了夏尔的话之后,路易-波拿巴连连点头赞许,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宽松了不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那就顺着这条路线去说,要让他们都明白,在反对卡芬雅克将军的立场上,我们是同盟军,会不遗余力地给予他们支持,他们不用事事都听那位将军的!”

    “当然如此。”夏尔微笑着回答。“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和他们走到一条道上。”

    “你说得很对。”路易-波拿巴,这位未来的皇帝,此时的笑容是如此亲切,让夏尔都有些受宠若惊,“那么,我们还等什么呢?就按照既定的方针去办吧。”顿了一顿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另外,军队里最近清退了许多与上层思想不合的军官,他们现在肯定对卡芬雅克将军以及共和政府充满了怒火,我们也要想办法同他们多接触接触,从中甄别出一些能够和我们志同道合的人。虽然他们现在没有了军籍,但是没准儿以后我们还用得上他们……”

    然后,他递给了夏尔一个含而不露而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夏尔马上想起了上次他对自己的叮嘱。他心领神会,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路易-波拿巴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要夏尔好好去办。

    接着,他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同党们,让他们的窃窃私语马上戛然而止。

    “先生们,现在,事态已经很清楚了……”他以那种特有的冷漠语气,平淡地总结着,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其中的意义。

    “只要我们把握住军队,或者至少让他们中立,卡芬雅克将军就没法政变;他不能政变,就只能乖乖地和我去公平选举……只要他站出来和我选举,我就马上可以叫他滚蛋!我们所期盼的那一天就要来临了,诸位,做好准备吧!”

    他的话,引起了片刻的欢呼,这也是他想要的给部下们打气的效果。

    这场聚会,直到深夜才结束,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去之后,夏尔却被未来的皇帝给留了下来。

    路易-波拿巴拿起了桌上的咖啡,静静地喝了一口。这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亢奋。

    “夏尔,如我所说的,我所期盼的那一天,你所期盼的那一天,就要来临了。”和刚才的神气不同,他的语气里好像多了几分感慨。

    “我从来没有这样受人期待,受人追捧。正统派贵族,农民,工人,市民……他们都支持我上台,我从未有过这么多的支持者,说实话,我之前也从没想到自己能够如此接近于梦想成真的时刻……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让人感慨万千。没错,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这也说明,您在人们的心目中卓有威望,是引领这个国家的合适人选。”夏尔连忙适时地恭维了一句。

    路易-波拿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这种无意义的吹捧。

    “但是,越是这种时刻,我们就越是需要冷静,我们不禁要看到远方指引着我们的灯塔,还要当心那些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暗礁……”

    “您是指什么呢?”

    路易-波拿巴没有马上回答,他转过头去,看向墙上挂着的拿破仑戎装骑马画像,沉吟了很久。但是夏尔自然有耐心等着他,根本不会去催促。

    良久之后,路易-波拿巴才重新开口。

    “我们拉拢的支持者仍旧不够多,不足以让我确保胜利,”他已经恢复了那种不带感情的冷静。“我还得给我们再拉一批盟友。”

    夏尔被他的郑重其事给弄得有些惊奇了,但是他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他的意思。

    “您是指梯也尔先生和秩序党吗?”

    路易-波拿巴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奇,仿佛是对夏尔悟性很吃惊,但是他很快就微笑了起来。

    “你猜得没错,就是他们。只有拉拢了他们这些人,我才能确保国民议会不会倒向卡芬雅克,才能确保选举的正常进行,不然,他们没准就直接废除了全民选举了,我们的打算就全部成了空!”

    “没错,虽然他们以前是我们的敌人,以后还会是我们的敌人,但是……”

    他笑得更加欢畅了。“为了掐烂他们的脖子,我们首先得和他们握握手。”

    然后,他看了看夏尔。

    “那么,年轻人,你对此怎么看呢?”

    夏尔马上低下了头来。

    “我完全赞同您的看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说服与傀儡

    “他?他来找我干什么?”

    这是当听到了仆人通报说路易-波拿巴前来拜访的时候,国民议会议员、秩序党党魁梯也尔先生的第一反应。

    他确实十分好奇。

    不仅是对突如其来的到访,也是对路易-波拿巴这个人本身感到有些好奇。

    他们两个虽然同为国民议会议员,但是因为立场的关系,相互间的来往极少。而且,和时常在议会里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梯也尔先生不同,路易-波拿巴即使出席到议会的会场当中时,也一直是平静木讷沉默寡言,自然也给他留不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不过,他既然来了,那自然也要礼貌招待的。

    没有经过什么考虑,他马上吩咐仆人将对方迎到自己的会客室当中。

    当路易-波拿巴走入到这间会客室时,梯也尔先生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站了起来,亲切地同自己的同事握了握手。

    “波拿巴先生,真没想到您今天居然跑到我这儿来了,”他颇为友好地笑着,有限度地表示着冷淡与好奇,“请问是为了什么事呢?”

    “是一些十分重要的事,”路易-波拿巴满面都堆满了笑容,显得要比梯也尔先生热络得多,“而且是对所有人都十分有利的事,对您,对我,对整个国家都是如此……”

    “哦?”梯也尔先生轻轻点了点头,而脸上的热情也没有削减半分。

    但是。在此时,他心里已经大致明白对方的来意了,虽然装作十分平静心里却已经告诉运转起来。

    然后。他指着旁边沙发,“请坐。”

    一坐下去之后,他从旁边的茶几上拿了一杯咖啡,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等着对方自己忍不住来说。

    他没有等待多久,路易-波拿巴就直接开口了。

    “是的,梯也尔先生。我想您也看出来了,我今天来就是想求请您,以及您的同党们帮助我竞选总统。”

    真是个直截了当的人!还真是等不及了啊!

    看看他那德国腔!

    梯也尔在心里冷嘲了一句。然后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杯子。

    “波拿巴先生,如果您来这里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么您可就找错人了。如果您想要去当选总统的话,您要请求帮助的是全国的选民。而不是我。只有他们才能决定总统的归属以及国家的未来。当然,因为对您的尊敬,在大选中也许我会给您投上自己的一票……”

    这种不紧不慢的官腔和隐而不露的嘲讽,并没有让路易-波拿巴有任何的气馁,相反,他的表情更加热切了。

    “国民?嗯,没错,一切当然是他们决定的。但是他们的决定既模糊又繁杂。当然是需要有人来代为负责的。难道身为国民议会议员,您和我不应该是这种代行人之一吗?而且。人人都知道您名望卓著,如果您能够选择支持我的话,对我将是绝大的帮助。”

    “哦!”在对方的恳切注视下,梯也尔先生仍旧不为所动,“谢谢您对我的赞誉,恐怕您可是高看我了,我只是人民的普通一员而已。”

    “那么,作为人民的普通一员,您会不会乐意看到人民的权力被剥夺呢?”路易-波拿巴突然问。

    梯也尔先生的心里骤然打了个突。

    “您这是指什么呢?”他仍旧不动声色,不过手已经从杯子上收了回去。

    “我想您不会没有听说吧?”路易-波拿巴貌似惊讶地看了梯也尔,好像真的不知道梯也尔是此事的主导人之一似的,“国民议会里有人在酝酿提案,打算恢复选举权的财产限制,剥夺我国最广大人民的选举权力……而您,您是能够阻止这种情况发生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真不知道这本就是我的主意吗?梯也尔的心里更加奇怪了。

    不,他肯定知道。他马上回答自己。

    “人们的权力,本就该是有限制的,我们不能在他们没有为国家与社会做出贡献之前,就匆匆忙忙地将决定国家的权力交给他们,这太荒唐了……所以,我也认为为选民资格加上纳税额限制,是一种不错的主意。”他懒得再兜圈子了,直接跟对方摊了牌,“如果您是希望我阻止这一切的话,很抱歉我办不到,不过您可以到议会去大声疾呼,如果议会大多数人同意您的看法,那么这种情况自然就不会发生。”

    然而,路易-波拿巴仍旧微笑着。

    “先生,不用着急,我今天跑过来并不是与您探讨政见的。”他不紧不慢地说,“但是,我想您也看得很清楚。在现在的形势之下,如果发动全民选举,那么我肯定会当选,各地的民意调查都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就算给选民加上了财产限制,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那您还着急什么呢?就等着当总统吧。”梯也尔先生又嘲讽了一句。

    “但是,如果是后一种情况,我承认我没有了必胜的把握。”路易-波拿巴在他的嘲讽面前仍旧不为所动,他突然又问了一句,“但是,您真的觉得卡芬雅克将军上台之后要比我更好吗?难道您不觉得相比于他,我是一个更好的合作者?”

    这句话,比之前的任何话都给梯也尔先生带来了更大的震动。

    “没错,我是拿破仑皇帝的侄子,但是我并不打算去效仿他。他是帝国的主人,而我只想当人民的仆人,我不想恢复帝国,那只是一场幻梦而已,一切都已经在1815年结束了,现在的波拿巴家族只想为法兰西服务而不是索取什么。这些话,我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路易-波拿巴继续以诚恳地态度叙述着。好像真有其事似的,“而卡芬雅克将军呢?比起我来他不更像是拿破仑吗?他是国家首长,同时也是军事领袖。他有能力又有决心,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呢?他昨天能带人去碾压暴民,明天难道就不会带人去杀进国民议会吗?”

    随着路易-波拿巴的话,梯也尔先生明显受到了一些震动,他想要去拿杯子,第一次却扑了空,好容易才重新拿上了手。

    “如果这是人民的需要。那我也没有办法。”他勉强地回答。

    “那就让人民自己来证明自己需要什么吧?”路易-波拿巴继续紧追不舍,“人民自己能做出选择,而我们只需要顺应他们的选择……”

    梯也尔先生又喝了一口咖啡。借此遮断了对方的视线。他从没有想到,对方的言辞居然能够这么犀利。

    不过,形势倒也十分明显,现在如果搞普选。路易-波拿巴必然上台;如果搞有限制选举。卡芬雅克将军才有机会当选。

    但是,对自己来说,根本问题不是什么选举制度的问题,而是到底是路易-波拿巴上台好呢?还是卡芬雅克上台更加对自己有利?

    以他的立场来看,坐在台上的人越无能越好,卡芬雅克的杀伐果断他已经见识过了,路易-波拿巴的手段他却还没有认识到。因此,路易-波拿巴的话对他确实很有说服力。

    “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您当选了总统之后,您打算怎么样处理您的政府呢?”考虑了很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询问。

    从这个问题一问出口,路易-波拿巴就明白自己成功了一大半。

    为了另外的一小半,他马上回答。

    “如果我侥幸走上这个位置的话,一定会竭诚报效人民对我的信任,以及您对我的帮助。我会任命卓有名望的人士、一个稳重而又有智慧的秩序党人当我的内阁总理,政务都由他们负责。先生,我只想为法兰西服务,并不看重权力与名望。”

    在他这种恳切的视线之下,梯也尔先生陷入到了沉思。

    “您觉得巴罗先生怎么样?”好一会儿之后,他突然问。

    路易-波拿巴先是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反应了过来,这个人是梯也尔的同党。

    “我们都知道,巴罗先生卓有名望,而且他在政坛沉淀积累了这么多年,也很有经验,我觉得他是内阁总理的最好人选之一,当然,卡芬雅克将军那边我就不知道怎么看了。”

    “是吗……”得到了这个回答之后,梯也尔先生又陷入到了沉默。

    “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路易-波拿巴突然说。

    “请说。”

    “总统这个职位毕竟是代表国家,它的年俸应该体现出法兰西的财富与实力,我们不能一边让一个人代表国家,一边故意让他受穷受苦。我觉得没有两三百万年俸,一个人为国如此操劳就太委屈了。”

    哈,想要钱!梯也尔听了他的话之后不怒反喜。他知道因为多年颠沛流离的关系,波拿巴家族的财产亏空非常大。

    多要钱没关系,还可以多送他几个女人,他心头微微嘲讽一句。

    “很好。”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您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路易-波拿巴站了起来,向他点头致意,“我相信您能够为国家作出最好的决定。”

    ………………

    在路易-波拿巴走了很久之后,梯也尔先生仍旧呆在自己的会客室当中,思考着刚才与对方的交流。

    到底是路易-波拿巴好呢?还是卡芬雅克好呢?

    在对路易-波拿巴的轻视之下,他做出了他以后二十年中时时刻刻都会后悔莫及的一个决定。

    他决定,把路易-波拿巴作为一个傀儡捧上台。(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盛典

    “哥哥,这里好多人啊!我好紧张!”

    在亮如白昼的烛光之下,芙兰看着大厅中站满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为了抵抗这种寒意,她轻轻地拉住了兄长的手。

    使她感到寒意的,不仅仅是1848年的冬风,还有这庄严肃穆的气氛。

    是的,庄严肃穆。

    这座爱丽舍宫,自从贝里公爵遇刺之后久已荒废,但是如今却已经修茸一新,再也看不出旧日的荒凉。用镀金细木装饰的墙壁、丝绒流苏的挂毯,将天花板上水晶灯的光线映衬得无比辉煌,仿佛是要让每个人都永远记住这一幕似的。

    芙兰和她的哥哥,正是受邀参与这一场盛会的宾客,他们两兄妹和其他宾客一起,站在大厅两边,远远地注视着这场盛会的主角。

    她向大厅的正中央看去,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之下,她的家族的恩主、法兰西共和国的新任总统路易-波拿巴先生,此时正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庄严肃立着。他的胸前别着代表法兰西国家元首的荣誉军团大十字骑士勋章,在勋章中部,一个深蓝色的珐琅环形中,装饰着他的叔叔,旧日的偶像——拿破仑皇帝——的头像,恍惚间,人们好像感觉波拿巴王朝又回来了似的。

    他看着大厅中的所有人,却一直默然不语,勋章华服和这种庄严的神情,赐予了他某种微妙的威严感,至少在此刻。他已经有了国家总统的气魄。

    而她的爷爷,前帝国将军特雷维尔侯爵,正是围在总统身边的那群人之一。他穿上了他的旧式军服,雪白的头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胸前挂满了他过去的勋章——有几枚甚至是拿破仑皇帝亲自颁发给他的。他一扫之前的颓态,精神极其健旺抖擞,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他的神情同样庄严肃穆,仿佛是在参加旧日宫廷的盛会一般。

    一大群穿着军服或者礼服老人围在路易-波拿巴身旁。这些人都是拿破仑时代的遗老,帝国的旧日残留,最精华的沉淀之一。这些老人聚在一起。仿佛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世人,经过三十多年的紊乱之后,法兰西的一切,都已经回归到了它所应处的轨道。

    虽然帝国还没有回来。但是已经胜利在望了——至少这些帝国遗臣们坚信如此。

    今天是1848年12月15日。路易-波拿巴12月10日当选后,在自己的总统府邸爱丽舍宫首次举办宴会,其中的政治意义不言自明。

    荒废了多年的爱丽舍宫,如今却成为了法兰西的总统府邸。虽然用不了几年路易-波拿巴就会称帝加冕然后把寝宫迁移到杜伊勒里宫,但是如果时间的顺序不变的话,从1871年第三共和国开始,它又将成为法兰西共和国总统的所居之地,直到21世纪。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议会将总统府邸指定为爱丽舍宫而不是前王宫杜伊勒里宫。

    然而,在不期然间。正是这个地点,反而赋予了路易-波拿巴登台一个完美至极的象征意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在那灾难般的1815年,拿破仑皇帝就是在这里宣布退位的,而后一步步走向了那个天涯海角般的圣赫勒拿岛,直至他生命的最终终结。

    波拿巴家族在法国的统治,从这里结束,现在又从这里开始,难道这不是上帝重新眷顾起了这个科西嘉岛上的家族的证明吗?难道这不是某种天命昭昭的预示吗?

    即使是对政治不太明了的芙兰,看到这一幕之后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寓意——在波涛汹涌变幻万端的局势的裹挟下,她的一家人又跟随在波拿巴家族的后人身旁,已经重新爬到了这个国家政治舞台的最高峰,甚至比当年爬得还要高——毕竟,拿破仑的亲王和公爵们都已经不在了,没有几个人再比她爷爷对皇帝忠诚得更久。

    作为荣光的一份子,她现在的心情却十分复杂。

    兴奋?紧张?迷茫?

    这些情绪她都有,她很为自己家族的新位置而着迷,哪个少女不迷恋辉煌的盛景呢?

    但是,在内心深处,她也同样焦急,甚至还有些害怕,有些不知所措。少女的心,不止能感受到辉煌,也能感受到其下暗藏的波涛:这一切真的是有切实保障的吗?这真的不是某个繁华却又注定会被击碎的梦境吗?被时势推上顶峰之后,我的一家人会不会在哪天又稀里糊涂地被时势给推下来?

    少女无法给出答案。在这个动荡之极的年代里,哪怕仅仅只活了十六年,这种事她也见多了听多了。

    法兰西在这可怕的六十年之间,辉煌和黑暗总是交织并存,几乎每隔十几二十年就要天翻地覆,哪怕一位少女,也禁不住会有东方人那种“悲欢离合世事无常,荣华富贵转眼成空”的感叹。

    这座宫殿难道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见证吗?它的旧主人,波旁公爵夫人在革命中落荒而逃,丢下了她用130万利弗尔买下的这座宫殿;缪拉买下了它,他最后被奥地利人枪毙;缪拉将他送给了拿破仑,结果拿破仑在这里宣布退位,最后再也没能回到法国;复辟之后,路易十八将这座宫殿赠送给了侄子贝里公爵,结果他在1820年被共和主义者给枪杀了!

    就连她自己之前不是也经历过吗?她去过王宫见过国王,结果短短几个月之后奥尔良的国王就仓惶逃离了这个国家!

    我的一家人,会不会也将面临着这样的危机呢?明知道危险,少女却禁不住这么想。正因为如此,她才感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个国家这个民族都太过于变化无常了,天晓得路易-波拿巴又能在这个国家闪耀多久呢?而她的一家,却已经和这个人牢牢地绑上了关系,一切都这么让人心悸。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充满了热切与关爱。

    “在想什么呢?德-特雷维尔小姐?”

    她微微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兄长的视线,感受着他那毫不保留的宠溺。

    “没什么,先生,我只是有点冷了而已……”

    她当然不想说出自己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扫自己哥哥的兴。

    虽然她并不奢望什么耀眼之极的荣华富贵,只希望家人们平平安安,可是她的家人们看上去却永远不会这么想。祖孙两个人都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也许这就是男人们永恒的追求吧。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紧紧地跟随在后了,谁叫她也是这个家族的一部分呢?

    “嗯,今天的天气确实挺冷的。”夏尔一边小声安慰着芙兰,一边微笑着打趣儿,“我之前就说了嘛,虽然打扮得漂漂亮亮很重要,但是也没必要为此去牺牲温暖啊?衣服的主要作用是防寒保暖,可不是只用来打扮的……”

    “先生,我现在不冷啦!”芙兰故作骄横地扫了哥哥一眼,她知道哥哥是为了逗她开心。

    穿着礼服的哥哥,真是好看。

    她不禁抓得更紧了。

    不管是富贵还是落魄,他一直在我的身旁,这样不就好了吗?

    少女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正当夏尔还想再打趣的时候,路易-波拿巴突然开口了,他连忙暂时收住了口,静静地听着这位当代总统的宣言。

    “同胞们,我应法兰西人民之命,担任国家的最高行政长官,值此诸位同胞集会之时,我衷心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寄予我的厚爱和帮助。

    同时,我深深地知道我的责任之重大,身处于这个职务之上,我考虑的绝不是它的荣耀,而是它的义务。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用团结来战胜冲突与分歧。我们必须守护这个伟大的国家和民族,宏扬那些珍贵而且高尚的理念,并将这一代一代地传递下去。这既是我的使命,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

    我将竭尽全力,为保卫国民,为保卫国家,为保卫共和国的宪法和宪政而效劳!自由、平等、博爱的格言,将会被我们无比珍视地保留下来,传承下去,我们这一代人的努力将会为未来一代人开创出最美好的明天!共和国万岁!”

    他举起手来,又重新大声疾呼。

    “共和国万岁!”

    他话音刚落,一大群人同时鼓掌,附和似的喊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当中,不断地响彻着潮水般的“共和国万岁!”的欢呼声。

    然而,如果仔细倾听的话,人们就会发现,这种欢呼声当中,更多的只是应景而已,而没有得到人们发自内心的激情与冲动的映射。

    他们真正想喊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帝国万岁!”“皇帝万岁!”了。

    但是路易-波拿巴和他这些在场的支持者们都明白,时机还没有成熟。

    如同自由平等博爱一样,通往他们梦想之地的道路上,也有三个词,那就是步兵、骑兵、炮兵。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好这三个词,因而也只能够暗暗地将这一切先隐藏在心里。

    不过,他们已经等了三十年了,完全不缺乏继续再等下去的耐心。

    帝国,终究近在眼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飞黄腾达

    在路易-波拿巴总统亲自致辞之后,宴会进入到了**部分,人人喜气洋洋,欢庆新时代的诞生。觥筹交错间,好不热闹。特雷维尔兄妹身处于期间,自然也受到了感染,完全沉溺到了其中。

    夏尔带着芙兰来到了大厅的一个角落边,他和认识不认识的人打招呼,酒也喝下了不少,芙兰倒是没有喝酒,不过因为今晚打扮得太过于花枝招展,却惹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特雷维尔小姐,您今晚恐怕已经成为众人的焦点了……”因为酒精的关系,夏尔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胆子也更加大了起来,“没准等下就有人要来邀请您以后去他家玩玩哦,可别随意答应人家,要好好挑……”

    在他的玩笑话面前,芙兰极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锐利的视线让夏尔顿时就清醒了不少,“比起我自己来,我更担心您,先生,到现在都还没有女孩子来跟您打招呼……”

    “那只是因为今晚本来就没多少女孩儿出席而已。”夏尔笑着回答。

    “是啊?”芙兰颇为嘲讽地笑了,好像很怜悯于不受欢迎的夏尔似的。

    “真的,”夏尔真诚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您的兄长现在是个抢手货了,您可别不相信。”

    “哼!”芙兰不屑地哼了一声,好像没有兴趣再和他叨嗑了一样。

    正当两兄妹在互相嘲讽的时候,夏尔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发现这是他的一位老相识。

    “哎呀,夏尔,我可总算找到您了!您怎么跑到这里来啦?”卡里昂笑呵呵地喊了一声。然后,他有意识地放低了音量,“总统先生现在正在找您。”

    “总统先生?”夏尔先是有些迷糊,片刻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这是在指谁——他还没有习惯对路易-波拿巴的新称呼。

    “他来找我?”

    “对,就是如此。”卡里昂点了点头,“他现在正在等您呢,您跟我一起去吧。酒劲儿怎么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听到是老板的召唤之后。夏尔哪里还敢怠慢,他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杯果汁喝了下去,“嗯。我没关系,这就跟您去吧。”

    然后,他转过头来,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小声叮嘱了一句。“你等下到爷爷那里去吧,他现在应该在和老朋友们聊天,不要喝酒,早点回家!”

    芙兰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遵从哥哥的吩咐。

    接着,夏尔跟着卡里昂,走出了人声鼎沸的大厅,沿着爱丽舍宫曲折的走廊慢慢走着。沿途的卫兵对两个人视若无睹。在路易-波拿巴成为总统之后。原本就是路易-波拿巴亲信的卡里昂,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总统身侧的亲信幕僚之一。

    由于两个人原本就交情不错。因此夏尔和他在路上还聊着天,不时地互相调侃着。片刻之后,夏尔顺道问起了今天的接见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卡里昂就夸张地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小子,这下你可就撞了大运了啊!”

    “怎么了?”夏尔有些不明所以。

    “今晚可不是总统先生一个人要见您,”卡里昂眼神十分闪烁,“还有其他人……”

    “还有其他人?”

    “对,而且都是大人物。”卡里昂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总理阁下,梯也尔先生,德-博旺男爵,这几个人统统都来了!”

    “啊!”听到这句话之后,夏尔心中打了个激灵,原本还残留的酒意也瞬间荡然无存了。“他们都在那里?为什么?”

    卡里昂小心翼翼地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刻意倾听之后,他凑到了夏尔的旁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好像是为了铁路的事情……”

    “原来如此!”

    夏尔终于明白了。

    难怪今天能有这么大阵仗。

    “今天在场的人都是大人物,而且总统先生现在就需要人来帮他压压阵,等下你可要表现好点儿啊!”卡里昂又轻轻叮嘱了他一句,“可别让大家失望!”

    “我当然明白。”夏尔淡定地回答。

    两个人沿着走廊和楼梯,一路来到了二楼。

    “秩序党的小子们难缠得很,你要当心,别吃了他们的亏。”卡里昂突然又开了口。

    “谢谢提醒。”

    “哼,没办法,谁叫现在他们还得势呢?”卡里昂冷哼了一声,“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要把他们碾成渣!”

    “这只是迟早的事。”夏尔也附和着。“我们现在还用得着他们,只能好声好气地先供着……”

    “你明白就好,我就担心你等下对他们态度不好,”卡里昂看到夏尔如此精乖,暗暗松了口气,“小子,记住,一个人不可能既诚实又是一个政治家。”

    “一个人也不可能既聪明又爱说实话。”夏尔低声回答。

    然后两个人互相对视了片刻,同时笑了出来,大有知己之感。

    两个人走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前。

    卡里昂伸出手来,又拍了拍夏尔的肩膀。“小子,飞黄腾达之后不要忘了我们啊!到时候可别一点好处也不分润给我们这些老兄弟们!”

    然后,不等夏尔回答,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路易-波拿巴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随着门轻轻被打开的声音,夏尔走进了这间房间。

    就是这一声轻响,代表他第一次成为了所谓的“国家要人”,就是这一声轻响,代表他成为了能够影响这个国家走向的人!

    然而很奇怪的是,他仍旧十分平静。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能够有这么平静。也许,在这个青年人眼里,这还不算是十分值得激动的事吧?

    房间里有一张长形桌。路易-波拿巴坐在其中的一侧,而另外一侧坐着几个人,夏尔不动声色间将他们扫了一眼。有两个人他认识,一个老人是现今的内阁总理奥迪隆-巴罗先生;一个中年人是大银行家德-博旺男爵。而另一个身形矮小、却打扮得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其身份自然不问可知了。

    尽管对这个人两世闻名,然而这次却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到这个人。然而,他既没有心头巨震也没有义愤填膺。他只是平静地朝每个人都点头致意。

    看见他进来之后,路易-波拿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到自己的旁边来。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年轻人……”他故作神秘地介绍了一句。

    梯也尔先生好奇地打量了夏尔一眼。

    “果真居然有这么年轻!”他轻声感叹了一句。“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我们总得承认这世上会有一些天才的嘛。”德-博旺男爵笑着打趣了一句,“德-特雷维尔先生虽然年轻,但是脑子灵泛极了,以后你们就能够知道了。”

    “是吗?连您也和他打过交道?”梯也尔笑了笑。眼中满是好奇。“您这么一说,我反而感觉更加有些好奇了。”

    接着,他朝夏尔点了点头。

    “年轻人,这个设立铁道部的想法,真的是您的主意吗?”

    夏尔保持着完全的镇定。

    “是的,确实如此。”

    “您之前写给波拿巴先生的计划书,他已经转给我看过了……”梯也尔仍旧看着夏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说实话,我真的难以想象当时写这个的人只有十九岁。”

    “谢谢您的夸奖。”夏尔微笑着致谢,然后不卑不亢地问了一句,“但是我更希望您能够给出实质性的看法。”

    “实质性的看法?”梯也尔又笑了笑,“老实说,我现在还没有能够得出一个完整的结论来,只是觉得这个构想很庞大很庞大。”

    “是啊,要在内阁里增加一个新的部,还要赋予它那么多那么大的权限!”总理阁下也适时地帮腔了,“这事儿一看就复杂得要命。”

    “什么部也不是上帝天生就造出来的,还不是后来人们慢慢加上去的?”路易-波拿巴当然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吃亏,直接就开始帮腔了,“再说了,只要对国家对个人有利,那么就算复杂又怎么样?”

    “首先我们要确认它到底有没有利。”梯也尔回答。

    “这个倒不用担心,”夏尔回答,“从长期看这必将是国家的一大利源,您想想,一个成型的铁路网可以把长途运输全部垄断在手里,不管是客运还是货运,只要线路不是特别荒僻,终究”

    梯也尔毕竟也是当过首相的人,他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糊弄住。

    “在为国家产生巨额的产出之前,它会让国家背负庞大的债务,先生,我好歹也主过政,我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他颇为冷淡地回答。“所以,为了达成您的这个目标,我们就得大量地向外界举债,或者发行债券,甚至用经营权来换取私人投资。其结果就是……铁路的经营权被掌握在私营企业手里。”

    然后,他又看着夏尔,眼神变得有些凌厉起来,“所以,年轻人,我并不是反对您要大力建设铁路的建议,但是,为什么我们要单独设立一个部来管理它呢?这反而会影响到企业投身于铁路的积极性。”

    夏尔心中一凛,这才是他最怕面临的问题。因为这个年代没人会反对大建铁路,但是却未必会支持建立专门的国家管制部门的提议。所以,他首先就要证明,设立一个专门的铁道部是合理的。

    他当然不会对这个问题毫无准备。

    “先生,您说得很对,我不得不说您目光如炬。”他以一句恭维话作为开场白。

    房间里其他人都没再说话,大家都在等着这个年轻人的后文,总统。总理,政治家,财阀。他们都在等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至少夏尔觉得十分舒爽,太舒爽了。

    “没错,建设铁路需要大笔大笔的投资,我们不可能让已经财政捉襟见肘的政府去独自承担这个成本,国会是不可能接受这么庞大的预算的。”他继续解释起来,然后话锋突然一转。“但是,仅仅去鼓励私人资本去参与建设就行了吗?我看这是不行的,英国人已经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教训。大家一见有利可图,就一窝蜂地跑去搞铁路,结果呢?经济形势不好的时候大家都玩完儿!”

    一听夏尔说到英国的教训,其他几个人就都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因为对面那个岛国确实是在提供经验与教训。

    从1845年底开始。英国的铁路投机也在开始破灭。几个月中,几种与铁路有关系的股票,价格下跌达30%-40%,许多公司垮台。由于政府要求各股份公司将部分资金作为保证金存入国库以证明其可靠,许多资金不足的公司跟着破产。同时,在其他部门也因为经济不振而物价下跌之际,铁路通车后缺乏相应的运输量,收入远低于预期;相反。建设铁路的各项费用却迅速膨胀。1847年秋,英国的铁路投机终告破产。许多线路停目铺设,干线铁路的工程进展大大放慢。

    “所以,您是想让一个专门的部门来审核参与者的资质?”梯也尔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对,所以我的建议是,在私人公司获得建设权和经营权之后,发行铁路股票时,铁道部来审核它的资质,并且为这些股票来做担保,这样我们可以避免投机突然破灭时在民众中间引起的恐慌。”

    “那么政府要承担的义务是不是太大了点儿?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啊!”巴罗总理有些不安地问。

    “政府当然不可能只是白白承担义务,它要收取保证金,而且……”夏尔放低了声音,“只要好好规划,按照时间表来有序地推进铁路建设,政府面临的风险就不会特别大,总比大家一窝蜂乱上,结果把局面搅得一团糟要好……”夏尔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了,他相信其他人当然能够想清楚他的话中隐含的意思。

    “也就是说,您是想要用政府的力量把关,利用政府规划来限定参与到铁路建设的人选?”梯也尔先生仅仅思考了片刻之后,就直接问夏尔。

    “没错。”夏尔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巴罗总理突然眼前一亮。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显然是在估测自己和自己的亲近人们能够从中捞取到什么好处。

    对国民说“建立铁道部,是为了保障购买铁路投资债券和铁路公司股票的安全性,减小风险”,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但是对在座的几个人来说,这却是一种有利可图的前景。

    “仅仅这样的话,可能还不够。”梯也尔考虑一会儿之后,低声回答。“难以说服国会同意这样大的改革。”

    还真是一个难缠的人呢,夏尔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在心中感受到某种激动。

    “当然不会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而已……”夏尔笑着回答。

    所有人都再次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夏尔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

    他故意沉吟了片刻之后,抬起头来,看着一直悠然坐在自己座位上默然不语的德-博旺男爵,而对方也回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夏尔伸起手来,向这位大银行家做出了一个友好的手势。

    “接下来的议题,是跟我们亲爱的德-博旺男爵大有关系的。”

    “我一直都在听着呢,年轻人,很有趣,继续说下去吧。”德-博旺男爵故作天真地嚷了起来,好像他真的不知道夏尔到底将会说什么一样,“您差点可把我给说服啦,别泄气,再加把劲儿!”

    “谢谢您的鼓励。”夏尔点了点头,然后又微笑地看着梯也尔,“先生,还是回到之前的话来吧,您刚才说,大规模而且持续性的铁路建设,将给国家带来大笔的债务……”

    “我是这么说的。”梯也尔点了点头。耐心地等待着夏尔的下文。

    “那么这些债务,将由谁来负责管理呢?”夏尔继续追问,“是全部由国家承担。还是私人承担?还是打算用别的办法?”

    “当然是由财政部承担了,谁发行的谁负责嘛……”梯也尔脱口回答,片刻之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惊奇地看着夏尔,好像闹不明白这个年轻人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似的,“等等,你的意思是……要用这个部门来自行发债。来筹措资金?然后它自行来管理这些债务?”

    “难道这不是个好主意吗?”夏尔点了点头,表示对方的猜测没有错,“您想想。如果一切都要经过繁杂的预算制定过程,然后报给国民议会等待批准,那么还有什么事可以顺顺利利地去做呢?当然,我不是说不允许国会去审计部门的账目……”

    发行的债务。当然要经过审计了。至于审计的人选……那还不是这些人自己来内定的?梯也尔和巴罗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好处了——能够以铁道部的名义自行发行债券,同时其中的使用,又不用像国家预算那样,受到国民议会的严格审议,还有反对党的吵吵嚷嚷。可以说,他们在几年的预计在位期间,哪怕即使从里面捞上一点点,那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了。

    在如此巨额的利益面前。梯也尔先生和巴罗总理都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这也代表,夏尔的说服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

    看到形势如此顺利。夏尔继续趁胜追击。

    “我听人家说,对国家来说,债务实际上也是资产,虽然这句话有些偏激,但是实际上也有些道理。只要国家能够维持信用,保持偿付稳定,那么即使身背债务又怎么样呢?我相信,在秩序党内阁的英明治理下,法兰西接下来将会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期,实现国家的财政健康也肯定是毫无问题的。”

    听到了夏尔的刻意恭维之后,巴罗总理的脸上也现出了笑容。

    “当然,这些债务,我们不能平白无故地就直接给国家记在账上,我们要找信得过的、可靠的、并且愿意为国效劳的银行家们来为国家承销,”然后,夏尔看着德-博旺男爵,“我看,我们的德-博旺先生,肯定就是这样一位愿意为国效劳的公义人士。”

    “这您可没看错我。”德-博旺男爵笑着点了点头,“我这人啊,最喜欢为国家做些事了。”

    因为国家最有钱,而且被榨了一大笔之后情绪也最稳定,反正也不是具体哪一个人受损。夏尔在心里给这位大银行家补充了一句。

    梯也尔也看了看博旺男爵,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知道博旺男爵肯定已经同路易-波拿巴等人合作,结成了攻守同盟,现在路易-波拿巴打算回报他。

    但是他也肯定不会愿意落于人后。

    “愿意服务国家的人可不是只有您一个,男爵。”

    “哦,没关系,到时候您尽管说吧,谁愿意为国家服务我都欢迎。”男爵仍旧不动神色,笑呵呵地回答。

    “那么,您的意思是,同意我的意见了?”夏尔期盼地看着梯也尔。

    “是的,年轻人,您的想法非常有趣,”他干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加了一句,“也非常有用。”

    “是个好主意。”巴罗总理也附和了一句。

    夏尔即使表面上保持着镇定,内心里却在不断呐喊着,嘶吼着。

    我走到这一步了!哈哈哈哈!谁也看不出来他的狂喜。

    “对了,那么您觉得部长职位应该是谁最好呢?”梯也尔突然转头看向了总统,“这个部门权力很大,我们不能找个太要强的……”

    “我觉得迪利埃翁子爵不错,”路易-波拿巴冷静的回答,“他这个人又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又没有什么能力,不至于胃口太大填不饱。”

    然后,他伸出手来指着夏尔,“当然,这样的人就需要有人好好辅佐他了,我觉得夏尔就很不错。”

    梯也尔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同样也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这样的安排很不错。”(未完待续。。)

    ps:  今天一天都在构思以后的剧情,感觉脑汁都快被榨干了。。。好痛苦啊!

    哎,认真写书真是一件傻事……

    尤其是根本毫无回报的时候。

    算了,谁叫我犯了傻呢。

第一百零四章 揭穿

    在哥哥离开了之后,芙兰一个人留在了人声鼎沸的大厅中,她四下张望,想要给自己找个能够谈得来的同龄人,却发现到处都是板着脸的老面孔,于是她不由得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无聊之下,她想起了自己哥哥离开时的叮嘱,于是她移动脚步,打算去找自己的爷爷去。

    在人群之间,她刚刚走了没多远,旁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招呼。

    “德-特雷维尔小姐?”

    她循声看去,发现跟自己打招呼的竟然是那位大银行家德-博旺男爵的女儿萝拉。如同往常一样,她今晚穿得也十分奢华,厚厚的冬裙上,胸前的钻石花饰闪耀着刺人的光。

    虽然是在打招呼,但是她的面孔仍旧十分冷淡,毫无表情地看着芙兰。

    芙兰连忙礼貌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德-博旺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萝拉也打了个招呼,然后她慢慢地走到了芙兰身旁。

    “您怎么一个人呆在这儿啊?”她轻声问,“您的家人好像今天都来了吧。看上去您好像是在找人?”

    “嗯,都来啦。我原本是跟哥哥一起的,但是刚才他临时有事走了,所以我现在在找我的爷爷。”芙兰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都来了。”萝拉的话里好像多了些别的意味,“您一家人现在已经飞黄腾达了啊……”

    “瞧您说的,只是来参加总统的宴会而已。”芙兰感觉脸上有些发红,现在的她,还没有习惯他人对自己的恭维。“这跟飞黄腾达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呢?”萝拉轻轻摇了摇头,“人人都说您的爷爷特雷维尔侯爵是最忠心于波拿巴家族的前帝国将军之一,总统先生不会不记得这份忠诚吧?再说了,听我父亲说,他也很看重您的哥哥……”

    “真的是这样吗?”芙兰看到萝拉这么煞有介事的样子,有些迷糊地歪了歪头,“总统很看重我的哥哥?”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她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喜悦,她一直以为波拿巴家族和自己家挨得很近,只是因为爷爷的关系而已。哪里知道夏尔和路易-波拿巴之间有那么多牵扯勾当。

    不过,像哥哥那么优秀的人,就算得到看重也不是很奇怪吧,这是应该的啊。要是路易-波拿巴不识货那才奇怪吧。难怪刚才还特意派人来叫他过去!

    一想到这里。她就愈发激动了,哥哥得到人的赏识对她来说比自己得到赏识还要开心。

    看到芙兰这么迷糊的样子,萝拉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出来。这个孩子被家里人也宠得太厉害了吧?这些东西都不明白。她暗暗想。

    不过,这种感叹,还是被她深深地埋藏在了心里。

    “您跟我来吧,我刚才好像看到您的爷爷和一群老军人在那边聊天……”她轻轻地做了个手势。

    “哦!那真是感谢您了!”芙兰连忙走到她旁边,然后跟在她后面向前走去。

    萝拉对芙兰的这种热络,倒也不是毫无来由的。

    出于一种很容易被人理解的心理。这位少女最为憎恨的就是,在这个贵族们掌握话语权——虽然他们财富已经大大缩水——的社会里。那些出身于高贵门第的人看不起她这样的暴发户。她父亲无所谓这种轻视,甚至还把这种轻视当成了自己的保护色,可是她却怎么也无法忍受。

    玛蒂尔达对她不假辞色,所以她对玛蒂尔达十分憎恶;夏洛特摆明了瞧不起她,所以她对这位公爵小姐也恨之入骨——尽管只见了几面而已。

    除了财富之外,她还想高居社会的顶尖,把握上流社会的枢轴,而这个目标,就不能只靠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完成的。

    原本她对芙兰的好感,仅仅是出于对方一直对自己以礼相待而已;但是眼见特雷维尔侯爵一家现在已经飞黄腾达之后,她心里更加把这位德-特雷维尔小姐当成最应该曲意结交的人之一,再加上她父亲也几次夸奖过这位小姐的兄长说他日后必有出息,更加让萝拉觉得与她交好大有好处——银行家的女儿交朋友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考虑好处呢?

    “听说您的爷爷参加过好几次战役,还去过俄国?”一边走,萝拉一边同芙兰攀谈。

    “嗯,他参加过1806年对普鲁士,1809年对奥地利的战役,1811年还去了俄罗斯,”芙兰点了点头,不过语气却有些漫不经意,并没有多少那种对英雄的敬意,“从小他就跟我说那些他打仗时的见闻,絮絮叨叨地老是那些事,我听得都快有些腻烦了,所以才会这么清楚呢……”

    “哈哈……您老是听当然会觉得烦了,我倒是还想听听呢,可惜我爷爷和父亲都没上过战场……”萝拉罕见地微微笑了起来,“如果您爷爷这样勇敢正直的军人还留在军队里的话,法兰西就不会面对后来那么多祸事了吧?不过不要紧,现在波拿巴先生重新成了总统,一切都还不晚……我听说他过会儿会重新回到军队里呢。”

    “希望如此吧。”芙兰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却没有表现得有多开心。

    “难道您不感到高兴吗?”萝拉对她的表现感到有些奇怪,

    “不,我当然感到高兴了,”芙兰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可是,在如今这个年代,就算飞黄腾达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您看不出这种地位所蕴含的风险吗?谁知道哪天就会有什么飞来横祸!别的都不说了,改朝换代的巨变,我们自己不就见证过一次吗?多少人家就这么败落了啊,以后还会不会有,还会有几次,这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所以,我觉得,什么都不如家人的平安重要。”

    听到了芙兰的心里话之后,萝拉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您的思想太消极了,老是只想着坏事可不行。在这个社会,最要紧的就是斗争,斗争!与前辈斗,与同代人斗,与后辈斗,想尽办法将他们一个个踢下舞台,只有这样一个人才能够变得无比强大。只有斗争,才能使人进步,如果因为害怕斗争失败而苟且偷安,这才是最大的失败。”她环视了周围一圈,“您看,我们周围的这些人,这些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哪个不是靠斗争来得到今日的地位的?只要赢得了胜利,哪怕只是暂时的,一切就都是暂时的……”

    听到了萝拉的话后,芙兰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的哲学让芙兰有些难以适应。而她的自尊心,也因为对方这种不经意间的“教诲”语气而感到有些受挫。

    “这就是您家的信条吧?”她略微讥讽地说了一句,说出口了之后自己马上就感到有些后悔。

    没想到,听到了她的话之后,萝拉反而笑了出来。

    “没错,我们家的财富是趁万千人家的遭劫而聚敛起来的,我们的欢歌是因万千人家的痛苦而唱起的,但是那又怎么样?”萝拉冷冷地回答,“人只要发了财,只要得了势,那么他作出任何恶行都是合理的,这个社会、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拿破仑皇帝一场战役就能送掉几万青年人的命,可是谁在乎呢?因为他是皇帝啊。穷鬼当然就只能咒骂了,可谁在乎他们呢?!就算人人都朝我们丢石子儿,恨我们恨得牙痒,那又怎么样?只要一个人能把别人都当成垫脚石,只要一个人能够步步高升,只要爬到了社会的顶端,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有谁敢告诉他,他做错了什么吗?”

    “我的父亲就是用这套哲学,奋斗了三十年,所以”

    即使之前对萝拉已经有了一些认识,她的这番**裸的利己主义论调,仍旧让芙兰大大地震惊了。

    这就是那位大银行家的家教吧,她心想,还真是毫无顾忌的一群人呢。

    突然,她又觉得对这个女孩有些害怕,忍不住微妙地甩开了一点距离。

    萝拉马上感受到了对方的这种畏缩情绪,但是她仍旧不急不恼。

    “您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这些话的,到时候您就不会怪我老讲实话啦,没准儿还要谢我呢。”她略有所指地说。“就算您的亲人宠溺您,但是您的哥哥结婚了之后,那位公爵小姐难道还会也那么宠溺您吗?早点看穿现实给自己多做些打算,可比什么都好……”

    她这席话,自认是开诚布公的,然而,却突然间被人打断了。

    “那位……公爵……小姐……?”芙兰脸上的笑容全不见了,她定定的看着萝拉。

    “那位德-特雷维尔公爵小姐啊,她不是您哥哥的未婚妻吗?”萝拉对芙兰的反应有些奇怪,“怎么,您还不知道吗?”

    “怎么回事!”一声厉喝,让萝拉都吓了一跳。旁边的视线也几乎都集中了过来,但是芙兰却置若罔闻。“告诉我,怎么回事?”

    “原来您真不知道啊。”萝拉叹了口气,然后将自己哥哥和自己与夏尔夏洛特两个人的往来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芙兰。

    芙兰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然而,她的视线之凌厉,连萝拉都感觉很有些不自在,好像和平日里的那个少女换了个人似的。

    等到萝拉说完了之后,她仍旧呆呆地站着,直到片刻之后好像才回过神来。

    接着,芙兰轻轻地朝萝拉点头致谢。

    “我知道了,谢谢您。”(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坦诚相见

    这一晚,夏尔同路易-波拿巴总统还有其他达官显贵聊得十分深入投机,直到深夜时分他才离开密会的房间。由于特雷维尔侯爵今晚还要继续跟老朋友们互相聊天叙旧的关系,他就找到了自己的妹妹,然后带她先行回家。

    出乎夏尔预料的是,他的妹妹在如此盛会中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振奋,反而像是有些阴沉,一路上在马车里也一直沉默不语,好像十分不开心的样子。

    也许是累了吧,他心想,于是也没有再去说话打搅她,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家中。

    “晚安,特雷维尔小姐,祝您做个好梦。”

    一回到家里,夏尔殷勤地跟芙兰告别,然后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芙兰没有答话,继续跟着他走上了大厅中间的楼梯。

    上了二楼之后,夏尔终于发现情况十分不正常了——因为,他们两个的卧室分属在两侧,而芙兰仍旧跟在他的后面。

    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芙兰?”

    芙兰仍旧没有答话。

    又有什么事需要人生相谈了么?

    “哦,好吧好吧,”夏尔叹了口气,然后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跟我来吧,我们好好说说……”

    然后,他带着自己的妹妹走了进去。接着,他坐到自己的说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缓解了一下疲劳。然后,他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您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尽管跟我说吧。”

    芙兰只是静静地站在书桌旁边,垂首不语。月光下,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金发少女清秀可人。只是脸色却阴沉得吓人。

    虽然没有直接对上她的视线,但是夏尔却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股寒意,好像等下会有什么未知的灾祸会发生一样。他勉强定了定神,然后干笑了一声。

    “如果您累了的话,就先去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一下了。”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芙兰蓦地抬起头来看着夏尔,这道视线里。饱含着复杂的情绪,仅有忧愁,又有恼怒。还有一些痛心。最近一直在夏尔面前乖巧听话的芙兰,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种叛逆一样。

    夏尔被她这样看着,竟然愣了一下。

    “您是不是想要同夏洛特结婚了?”芙兰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问。

    糟了糕。

    夏尔顿时心里就是一颤。难怪她这么生气。

    瞬时之间。夏尔心里就沉到了谷底。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反正到时候要告诉她的,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吧。

    “没错,这是真的。”沉默了半晌之后,夏尔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谎话来蒙骗了。毕竟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我确实打算和她结婚,本来是想过阵子就告诉你的。但是没想到你现在就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

    一听到夏尔的回答之后,芙兰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阴沉了。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您骗了我!”她的语气十分气恼,脸上也因为激动而泛出了红晕来,“您骗了我!您明明跟我说过……说过绝对不会和她在一起的,结果……结果……结果您却自己食言了!”

    妹妹的厉声指责,让夏尔不禁有些汗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欺骗了芙兰。但是,这并不是有意的,只能说形势的发展变化太大吧。

    正当他还在构思怎样跟芙兰解释时,芙兰继续说了下去,眼睛里甚至还出现了点点泪花。

    “您就是这样一直欺骗着我的吗?我一直以为我是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您的……可是,结果……您却是这样的人!”

    她越说越急,最后泪水都滚落了下来,“您不爱我了吗?您一直都在骗我吗?”

    看到妹妹如此梨花带雨的样子,夏尔的心里也不禁有些郁郁。

    “别这样,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不爱呢。”他的声音放得更加温和了,“难道,一直以来我怎么对你,你还会看不出来吗?那我可就要伤心了啊。我瞒着你的也只是这么一件事而已,而且这不是我的私事吗?就算和别人结了婚,我也会同样爱护你的,难道会有什么区别吗?”

    在这一席话之前,芙兰顿时有些语塞。确实,多年来兄长对她的爱护,她是不会也绝不肯一概否定的。而且,妹妹要干涉哥哥的婚事,说上去确实没有多少道理。

    “可是,您明明不喜欢夏洛特,不是吗?她配不上您!”迟疑了片刻之后,芙兰转换了说服的方式,“就算想要结婚,有那么多合适的对象,您也可以慢慢再去找啊!何必要去找这种人呢?”

    接着,她尖刻地嘲讽起夏洛特来,好像根本不把她当做堂姐了一样。

    “她这个人又高傲自负又爱颐指气使,而且还特别不喜欢瞧不起人,脑子也全停留在那个旧时代里,整天就念念不忘过去的时光,您不是看得很清楚吗?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她还有什么优点呢?长得好看的人,不是到处都有吗,又何必一定要去找她呢?这种人,她怎么配得上您?哥哥,别犯傻了,和她在一起您是绝对得不到幸福的……”

    如果夏洛特本人在这里,恐怕会气得发疯吧,夏尔苦笑着想。

    “她也没有您说得那么不行吧。”他为夏洛特辩解了一句。

    “难道不是这样吗?”芙兰颇为尖刻地反问,再也不见了平常的恬静。“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哥哥,您不要骗自己了,她就是那样的人,而且您不爱她……”

    “好了。不要再这样说她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姐姐吧。”夏尔叹了口气,低声回答。“芙兰。我再说一次,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更改了……”

    没错,他确实对夏洛特没有那种迷恋,但是这并不是说他对夏洛特就毫无感情。夏洛特也确实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也绝没有到芙兰说得这么一无是处。

    再说了,长得很好看。这不就够了吗?

    听到了夏尔决绝地回答之后,芙兰瞬间就呆住了。

    “已经不会再更改了吗?”好久之后,她才重新开口。她嘴唇微微有些颤动。显然心情已经激动到了极点,“您一定要娶她吗?”

    “一定。”夏尔虽然对妹妹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决绝地回答了她,“我都已经跟她的父亲和爷爷说过了。他们也都同意了我的求婚。难道这时候我还能反悔吗?不,这不行的。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了,除非上帝更改这一切。”

    “无法更改了……”芙兰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泪珠重新从眼眶中滚落。这一瞬间,她竟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挖走了一块,痛得不行。“您就要把我丢掉啦,您再也不会爱护我了!”

    “怎么会呢?”夏尔苦笑了一声。“不管结婚还是未婚,你都是我的妹妹啊。我怎么会不爱护你呢?你不用想那么多,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现在我们家有的是钱了,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这样多好……”

    不过,说是这么说,他倒也不是不理解芙兰的恐惧——在这个社会上,嫂子欺负小姑子的事确实十分常见,再加上夏洛特和芙兰一直关系那么差,她会有这种担心也是很正常的吧。这个只能靠以后慢慢来化解了,夏洛特再怎么样不喜欢芙兰,也不至于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么干吧。

    “傻孩子,你怕什么呢?我才是当家人啊!”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来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有我在,她就绝对不能这么干的,我绝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哪知道,芙兰突然用力重重地甩开了他的手,力度大得惊人。然后,她恶狠狠地盯着夏尔,眼里满是泪水,“您知道什么呢?您哪里知道啊!您怎么能够明白呢!?我讨厌您!”

    然后她骤然转身,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砰”的一声巨响,让夏尔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傻孩子。

    他呆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准备就寝。

    现在虽然有些抵触,但是时间终究会让她接受这些现实吧,他心想。

    ……………………

    芙兰一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就蒙上被子大哭了起来,她太伤心了,完全无法接受她最爱的哥哥就要转到别人手中去的现实。止不住的泪水,让被子都湿了一大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少女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难道真的要接受哥哥被别人夺走的现实吗?

    “…………在这个社会,最要紧的就是斗争,斗争!与前辈斗,与同代人斗,与后辈斗,想尽办法将他们一个个踢下舞台,只有这样一个人才能够变得无比强大…………”

    “人只要发了财,只要得了势,那么他作出任何恶行都是合理的,这个社会、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

    萝拉今晚跟她说的话,就像梦魇一般,在她耳边不断萦绕。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渐渐地,少女止住了哭声,重新抬起了头来。

    只是她的脸上不再有那种生气,而且让人心悸的平静,碧蓝的双瞳此时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一般,出奇的是,她的脑子此时运转得反而比平常还要快,还要清醒。

    “除非上帝更改这一切……”

    她又想起了哥哥的那句话。

    上帝才能解决吗?那就让它来解决吧。

    如果上帝不能承担起它的义务来,那就代替上帝来解决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大获全胜

    隆冬的时节,天气已经变得十分寒冷了,外面稀稀落落地下起雪来,更加让四周的街道静谧无人,寒风在街巷间四处呼啸,像是要将冬天的凛冽送到每一个人面前似的。

    然而,夏尔此时却丝毫感受不到这种寒冷,他反而心情振奋,满面喜色。

    “真没想到,您居然真的把这件事给办成了!”

    在夏尔的办公室里,孔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尔。“没想到您居然还能让政府收回成命!”

    而他旁边,玛奇安兹也是一脸的兴奋,“这下没人挡得住我们拉,先生。”

    “我没有让政府收回成命,我只是帮助这个国家换了一个政府而已。”夏尔冷静地回答了他,“至于接下来其他的事情,那是政府行为,我是管不着的。”

    “哦,对,是这样。”孔泽一脸的心领神会,“一切都是政府的行为而已,我们管不着,政府只是无意间帮助了我们而已,绝对是这样的。”

    他们所说的,不是别的事,自然还是之前的有关租用国际电报线路的事宜。就在几个月前,夏尔等人还曾为了这件事努力争取过,结果被人摆了一道,最终谋划失败了,电报线的租用权被农商部授予给了他的竞争对手哈瓦斯新闻社。这个新闻社的社长夏尔-哈瓦斯先生还曾亲自登门拜访夏尔,惹出了一场小风波。

    没想到,过了几个月之后。法兰西选出了新总统并且换了一个新政府,新政府重新审议了之前农商部的各项决定之后,认为之前的这项决定有些问题。所以准备重新审议。

    趁着这股东风,新开张的法兰西新闻社也得以顺利重新入围候选承租商的范围之内,并且在总统先生的关照下成为呼声最高的候选者之一,形势瞬间峰回路转,一下子就变得对夏尔十分有利——当然,这是政府的主动行为,和夏尔是没有关系的。

    “只要把这事办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玛奇安兹显然是被这个好消息给激励得十分振奋了,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接下来,我可以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把他们派到布鲁塞尔去,那边的市场有什么飞吹草动都给我们带过来。”

    “对。没错。”夏尔点了点头。“只要独占了这条电报线的经营权,全巴黎的人都得找我们来要布鲁塞尔金融市场的消息!再也不用等着信鸽飞来飞去了。”

    孔泽被这种前景给迷住了,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科学,真是个好东西啊!”他突然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它居然能折腾出这种玩意儿来!哈瓦斯这下得气疯了吧?他本以为自己把我们给整垮了,没想到现在得是他用信鸽而我们用电报了!哈哈,我都禁不住为他可怜了。”

    “这还不算什么呢。”夏尔轻轻耸了耸肩,“在未来,科学所创造的神迹将会比今天多十倍。很多我们今天看起来像是魔法的东西,那时候的人都当做稀松平常。”

    “我也深信如此。”孔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文明嘛。”

    他们两个显然心情十分愉快,已经开始闲扯了起来。虽然,表面上现在经营权还没有落到他们手里,政府还要再“审议研究”一番,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肯定跑不了的。

    就在他们几个还在欣然聊天的时候,一位职员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听到了他的报告之后,夏尔骤然抬起头来,微笑地看着自己的两个部下。

    “我们刚才还在说那位哈瓦斯先生呢,结果他现在就来找我了!”

    “哦!”玛奇安兹也惊呼了一声,然后又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下连他也知道麻烦了吧?哈哈哈哈!”

    “您这下可以好好出口气了,先生。”孔泽也阴沉地看着夏尔。

    “谈什么出气呢?大家都只是在商言商而已,说实话我也不想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夏尔轻轻摇了摇头,“对于老前辈,我们还是要尊重的……”

    接着,他轻轻挥了挥手。其他两个人心领神会,连忙走出了办公室。

    ………………

    当再次见到夏尔-哈瓦斯先生的时候,夏尔明显感到他已经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锐气,他的着装虽然仍旧一丝不苟,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了之前的那股锋利和精明。此刻,他更像是一个超过六十五岁的老人,而不像是一位商业巨子。

    看来,这次给予他的打击确实很大吧。夏尔在心里轻轻地感叹了一句。

    不过,感叹归感叹,他却没有多少怜悯。

    他殷勤地站了起来,礼貌地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哈瓦斯先生,没想到您又来了!真是的,您也不先说一声!来来来,请坐请坐。”

    然而,对方的表情却要凝重得多,他轻轻地坐了下去,然后严肃地看着夏尔。

    “德-特雷维尔先生,我承认,我之前确实低估了您。对此我要向您说声抱歉。”

    “哦,您这是哪儿的话呢?”夏尔连忙摆手,“您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为什么要抱歉呢?”

    听到了夏尔的话之后,这个老人苦笑了一声。

    “我真没想到,您居然还搭上了总统这艘大船……”

    “我们一家,一直都是总统先生的支持者。”夏尔笑着回答。

    “所以作为回报,他打算将电报线路的经营权交给您?”哈瓦斯抬起头来盯着夏尔,眼中恢复了一丝凌厉,“我真没想到,您还能玩出这一手来。”

    “您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夏尔仍旧微笑着,“没错。我现在也听说了政府重新准备审议之前决定的消息,但是这并不是说这东西已经落到我们手里了啊?现在只是政府要我们重新竞争一次而已,我想以您的经验。肯定对我们是有不少优势的……没错,我们现在是公平竞争,说不定哪天,您又可以跑到我这里来对我指点教诲一番了嘛……”

    什么公平竞争?糊弄谁啊!政府既然要重新审议,那摆明就要换人了,现在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在夏尔这种含而不露的嘲讽面前,哈瓦斯先生仍旧保持着镇定。只是眼睛里却闪过了一丝痛苦,他明白这个年轻人只是在敷衍他而已,但是却对此毫无办法。

    “如果我之前的拜访给您带来不快的话。我想您致歉,但是请您相信,我并无恶意。”

    “我现在也没有恶意。”夏尔马上回答。“我只是好奇,您今天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呢?如果您还是来奉劝我停手退出的话。那么很抱歉。我和上次一样,还是不会听从您的意见的。”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略微生硬的表情,哈瓦斯先生蓦地感觉心头一阵抽痛,连呼吸都有些艰难了起来。在大口吸了几口气之后,他才勉强恢复了精神。

    “政府这样做是违规的。”他嘶声说,再也顾不得平时的风度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却要收回,哪有这样的道理?这样不行。我会去诉诸法律!”

    怎么,要威胁我吗?嘿。我就不怕!

    夏尔在心里冷哼了一句。

    “道理?政府什么时候要讲道理了?您打算怎么去告呢?难道非要让政府记恨上您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冷笑了一声,“再说了,真要诉诸法律,吃亏的是谁?难道之前您是和和气气地拿到经营权的吗?如果真逼着政府去查,呵呵,到时候可不会这么平静了吧?”

    夏尔确实不怕他的威胁,在之前,为了达到目的,哈瓦斯新闻社肯定也花了大把的钞票开路,所以夏尔也吃准了他们不敢真诉诸法律。他也在暗示对方政府现在已经给他留了很多面子了,只要他平静退出,对大家都好。

    老人听出了这个威胁,他紧紧地靠在椅背上,目光都有些涣散了,他明白夏尔所说的是真的。

    “事到如今,我也看得出来,您绝对是不肯再收手了。”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重新开了口,声音都有了些颤抖。“而且,我必须承认,年轻人,您已经抢占了先机,也没有必要收手……”

    顿了顿之后,他重新又说了下去,“但是,年轻人,您毕竟是刚刚才入这一行,很多东西您肯定还没有摸到窍门儿,还没有学会怎么去躲避里里外外的暗礁,所以,我想……”

    “您想做什么呢?”夏尔平静地问。

    “先生,我们合作吧。”老人抬起头来,满含期盼地看着夏尔,“我们可以强强联合,共同去经营,我想,只要大家一起合作,未来肯定无可限量。”

    夏尔微微皱了皱眉头。

    “抱歉,”最后他轻声回答。“我还是希望自己来摸索,经验这东西,磨合一下不就有了?我可不敢劳烦您来出手……”

    “真的不行吗?”老人看着夏尔,目光中竟然有了些哀求。

    “不行。”夏尔仍旧断然回答。

    老人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他现在满面萧索,显然已经被这个失败给打击得不轻。

    夏尔正想跟他告别,突然发现这个老人身形一软,栽倒在了地上。

    “啊哟!您没事吧!”夏尔惊呼了一声。

    他不会现在就中风了吧!历史上他不是1858年才死的吗?瞬间,他心乱如麻,竟然有些慌了起来。

    喂!你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里啊!这多晦气!他在心里痛呼了一声。

    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了,连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招呼自己的人前来帮忙。

    在冬日的风雪之下,大家手忙脚乱地将他抬进了街边的诊所里。

    还好,医生的照看之下,老人总算醒了过来,夏尔也松了口气。

    老人睁开了眼睛,想要说话却好像说不出来的样子,但是眼中好像仍旧充满了期盼。

    夏尔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老人痛苦地再次闭上了眼睛,任由医生在他身上施救,而夏尔则适时地退出了诊所。

    “他不会真出什么事吧?”夏尔旁边的玛奇安兹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好像有些唏嘘,“哎呀,我还真没想到,对他的打击会有这么大呢!不过,这也难怪啊……哎……”

    “谁管他呢!”孔泽颇为残酷地回答。

    “是啊,谁管他呢!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闲情去做慈善!”夏尔再度耸了耸肩膀,无视了自己打垮了一个“未来巨头”的事实,踏着街面上的雪,重新走回到了自己的新闻社当中。

    他的事业,也在这纷飞的冬雪中,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峰。(未完待续。。)

    ps:  第二卷终于完结了,啊……松了口气。

    在这一卷里,我们的主角完成了他事业的起步,也向自己的梦想迈进了最重要的一步。

    在他的人生道路上,也开始铺好了一个个牺牲品,想想,也有点唏嘘呢……

    不过,在这个年代,又岂有双手清白而成为巨富的呢?

    第三卷的构思,大概已经完成了一小半,希望能够继续维持之前的水准吧,构思剧情确实很伤神。

    说实话,一开始我对本作寄望颇高,觉得就算不能成为顶尖,至少也能扬名立万吧,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天真到有些可笑呢……好羞耻的感觉=。=

    不过,既然开始了梦,那就要把梦做完。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帮助,真的谢谢大家了。

    顺便,谢谢书友“雨天的艾莉斯”的打赏

    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大家明天见o(n_n)o~

第一章 远征

    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初夏的天空万里无云,只有一轮圆月高居其上,它将清幽的银色光线撒遍四野,使得地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晰。

    万籁俱静,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虫鸣,1849年6月3日的凌晨,看上去和之前任何一天没有多大的不同。

    然而,这注定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平静而已。

    在这澄清如水的月光下,吕西安-勒弗莱尔少校拿出了自己的怀表,等待着那个预定的时刻。明明怀表的秒针移动时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他的心头,“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却不绝于耳。

    他并不紧张,只是很兴奋,是那种军人在即将面对战场时的兴奋,是那种即将看见数千人执行自己计划的兴奋。

    秒针终于走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刻,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几座小型建筑物。

    就在这一刻,大炮的轰鸣声骤然响起,在滑膛炮中经过初次加速的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一头扎向预定的目标,让远处的建筑摇摇欲坠。

    随着大炮的轰鸣,阵地中此起彼伏的呼喝声也骤然响起,原本的寂静瞬间就被打破,不绝于耳的虫鸣也被激烈的呼喝声和喊杀声所彻底压垮。

    数十把指挥刀次第挥动,冷冽的刀光一闪一闪,犹如灿烂的星光一般。

    随着前线指挥官们的命令,像是得到了魔笛召唤的孩童们一般。身着蓝色上装、红色裤子的士兵们,拿起自己上好了刺刀的步枪,纷纷从埋伏着的阵地当中一跃而出。然后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

    “冲啊!”

    “法兰西万岁!”

    “杀进罗马!”

    “绞死马志尼!”

    “保卫教皇!”

    此起彼伏的口号声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谁也听不清的怪吼,但是没有人在意入耳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只是从呼喝声中汲取到了力量,以及向前冲的勇气。

    就在他们开始冲锋之后,对面的敌人们也同时被惊动了,如梦初醒的他们马上发动了还击。阵阵枪声与炮火声也从对面响起,实心的生铁炮弹以可怕的速度在空中飞舞,又在地面上弹跳。将一个个挡在它们去路上的士兵打得筋骨碎折,血肉模糊,甚至还有残缺的肢体被撞上了天空,然后重重落下。

    在建筑物之前。不少士兵被枪弹击中了。然后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伤员在巨大的痛苦之下发出了惨嚎,为不绝于耳的喊杀声增添上了一个和谐的音符。

    吕西安静静地看着士兵们的冲锋,在他眼前,不时都有士兵倒下,但是他惘然不顾,只是在估算着形势的优劣。

    士兵们没有惧怕敌人的还击,他们只是怪叫着往前冲。军官们的命令他们必须遵从,有些人事前还喝了些酒。他们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好像发了疯一样地往前冲,不幸负伤或者战死的人,在活着的人那里得不到关注,得不到怜悯,甚至连片刻的注视都没有。他们的同袍们为了达成长官的命令,只能一个劲儿地向前冲,同时暗自祈祷自己不要成为将死者的一员,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心力去关注旁人到底命运如何。

    在吕西安的注视之下,蓝色的狂潮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停止炮击!停止炮击!”他大喊了起来,“我们的人就要冲进去了!”

    他话音刚落,一小队士兵已经踏着前面士兵的尸体冲进了面前别墅,枪击声,和刺刀的交击声在房屋中被变奏成了有些闷绝的怪调,在此情此景的激励下,外面的士兵嘶吼得更大声了,脚步骤然加快了几分,同样也冲进了别墅当中。

    “赢了!”看到这一幕之后,吕西安喜上眉梢,“罗马就是我们的了!”

    “吕西安,向将军报告去吧!”旁边的一位军官同样喜不自胜,“我们就要把胜利献给总统先生了!”

    “才不是什么总统呢!”在枪炮声中,吕西安大声回吼,“皇帝万岁!”

    就在“皇帝万岁”的口号呼之欲出的时候,冲进别墅的士兵们也将一面军旗插上了别墅的屋顶,这一举动,既象征着据点已经被攻陷,也标志着法兰西共和国对罗马共和国的进攻,终于得到了一个决定性的胜利。

    ………………

    1848年源起于法国的革命火种,很快就在整个欧洲大陆蔓延了起来,就连最保守、最反动的教皇国,也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在11月15日,教皇国司法大臣佩雷里诺-罗西(pellegrino-rossi)被人暗杀,次日,罗马市民走上街头游行,要求教皇国实行社会改革、指定民主政府、以及对奥地利宣战。11月24日晚,教皇庇护九世化装为普通教士逃离罗马,前往两西西里王国(当时的国王是波旁家族支系)避难。教廷主教卡洛-穆扎雷利(carlo -emanuele-muzzarelli)组成了留守政府,随后颁布了一些自由化的新法令,教皇因此拒绝承认该政府,并在流亡地组建了新政府。

    罗马市民在1849年1月21日举行了首届自由选举,以组成制宪会议,年满21岁的男性都可以投票。2月8日,制宪会议宣布成立罗马共和国,以三人执政委员会为元首,教皇仅保留宗教领袖的地位,而意大利革命党人的精神领袖马志尼,则成为了三人执政之一,并掌握了事实上的大权。

    不甘心大权旁路的教皇庇护九世马上向欧洲天主教国家求援,请求扑灭暴动。而法国、奥地利、西班牙等国代表聚会西班牙加埃塔,制定了武装干涉罗马共和国的计划。在1849年4月。在法兰西共和国总统路易-波拿巴的命令下,乌迪诺将军率领法军9000人在契维塔韦基亚登陆,同时向罗马进逼。

    而奥军侵占博洛尼亚。西班牙军队逼近罗马以南,两西西里王国(也称那不勒斯王国)军队也向罗马推进,新生的罗马共和国眼见已经四面受敌,即将陷入到覆灭的境地。

    就在此时,意大利人的传奇英雄加里波第赶到了罗马共和国,并受命成为将领,他统率那些人数、装备和训练都严重不足的军队。连战连胜,接连挫败了法国和西西里王**队。他在罗马城附近,以步兵占据四风别墅和潘菲利别墅等据点。用炮兵控制贾尼科洛高地,形成了一个坚固的防御阵地,屡次挫败了法**队的进攻。

    乌迪诺将军在罗马接连受挫之后,立即向法国国内请求增援。路易-波拿巴总统得到了报信之后。大为震怒之余,马上下令派兵增援,法军的兵力很快就达到了4万人之多。同时,为了力求稳妥,他还派出了一位老将来负责整个法军的统帅。

    这位老将,就是帝国时代赫赫有名的德-特雷维尔将军,而吕西安-勒弗莱尔,在将军的关照之下已经摆脱了去年的窘境。甚至成为了将军的副官,陪同他一起参加远征。

    一来到意大利。德-特雷维尔将军先停止了一切军事行动,让部下们从之前的疲惫中休整过来,同时开始和罗马共和国的代表进行谈判,一边拖延准备时间,一边利用这个机会摸清楚对方的底。

    而在这时,罗马共和国却已经从紧张中松弛了下来,他们的武装力量分为三个师,孤守在互不联系的城区,部队没有抓紧时间修筑工事,到处一片歌舞升平,就连加里波第本人,也因为同僚们的排挤而陷入到了孤掌难鸣的境地。

    感到时机成熟之后,德-特雷维尔将军决定发动进攻。

    而为了保持隐秘,他决定事前不做炮火准备,直接在晚间发动冲锋,在敌人们猝不及防之间夺取胜利,而他选定地点,正好就是之前法军屡攻不下的四风别墅和潘菲利别墅等据点。

    吕西安-勒弗莱尔就是他派过来在前线督战的,甚至这个计划的制定,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夺取了这个至关重要的据点之后,罗马的城门就已经远远在望了,再也没什么可以阻止法军的进攻了。

    ………………

    炮火仍旧在继续,伤员躺在地上无助地呻吟着,有些人在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但是,值得人们关注的,只是那一面飘扬着的军旗而已。

    看到了自己参与制定的计划如此顺利地完成了,吕西安只感觉到无比的兴奋,他的血、他的激情,他的雄心,都已经被炮火所燃烧起来了,再也无法轻易被冷却下来。不止是他一个人而已,整个法**队都已经感受到了一种之前几十年都所未见的情景。这是路易-波拿巴统治期间最初的战火,却不会是最后的。

    在完全的胜利之中,吕西安感觉到了无比的满足,他对自己所参与的这支军队充满了自豪,唯一使他感到有些缺憾的只有一点——敌人只是一群匆匆被武装起来的乌合之众而已,和他梦想中的对手完全不能匹配。

    “我们差点就要失去胜利的荣誉了,这样的胜利简直毫无意义!”他心想。

    片刻之后,他抛下了这些念头,转头看向旁边的军官。

    “我现在去向将军报告,您带着您的人守住这里,不要让意大利人反攻得逞!”

    “没问题。”军官连忙答应了下来,“您尽管去跟将军报告好消息吧。”

    “帝国万岁!”两个人同时喊了出来。

    尽管,现在是个共和国。(未完待续。。)

    ps:  新卷新气象,还请大家继续推荐打赏哦~~

    拜托大家了……

    另,谢谢f酱的打赏,依然阿姨洗铁路……

第二章 将军

    当吕西安-勒弗莱尔赶回到德-特雷维尔将军的司令部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拂晓时分了,东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一丝白色的细线。

    这是一座精致的别墅,旁边还有一个被细心料理过的小花园,原本是一位富商的产业,但是在法国大军到来之后,它就在主人“自愿”的情况下,被征用成为了将军的休息地和指挥部。

    在一片朝露和花香之间,冉冉升起的朝阳被衬托得格外美丽,远处隐隐传来的枪炮声,更好像是在给这清晨奏响乐章一般。但是,吕西安丝毫没有在意这幅夏日的美景,他穿越花园,在卫兵的敬礼之下,直接来到了将军所居住的小楼中。

    “将军现在还在休息”,在楼下的客厅中,将军的贴身侍从将他拦了下来,低声说。“您先等一下吧。”

    “好的。”他服从地坐了下来。

    “前线怎么样了?”这位男仆有些关切地问。

    “一切顺利。”

    “太好了!”这位老仆人开心地笑了,“等下老爷一醒来,就能听到这个好消息了!”

    “我已经听到了!这么响亮的枪声,谁还睡得着呢?”突然,他们两个人同时听见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二楼将军的卧室门打开了,一身睡衣的老人走了出来。

    这个老人已经老态毕露了,脸上布满了时光的刻痕。因为刚刚起床的关系,头发还有些散乱。而且都已经花白了。但是,他的眼中却仍旧燃烧着野心的火光,倒不会让人怀疑他旺盛的精力。他就是法国远征军总司令。德-特雷维尔侯爵。

    他倚在栏杆上,颇为兴奋地看着楼下两个人。“吕西安?怎么,前线已经突破了吗?”

    “是的,将军!”吕西安大声回答,“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那些据点都已经被我们突破了!”

    “太好了!”侯爵重重拍了一拍柚木栏杆,“把那些人都给我叫过来,好好庆祝一下!”

    然后看向了他的男仆。“去从地窖里拿几瓶酒来!”

    “是!”

    ………………

    片刻之后,在别墅的客厅当中,德-特雷维尔将军和他的参谋与副官班子们都已经聚在了一起。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晨的菜肴。清晨的朝阳从玻璃窗中投射而入,让杯子里鲜红的酒愈发显得鲜艳之极。

    “他们已经占领了那里?”德-特雷维尔侯爵轻轻拿起一块面包,抹上奶酪吃了下去,然后喝了一口酒。“那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考虑怎么进军罗马了。”

    虽然远处的喊杀声一直不绝于耳。但是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将军的胃口。反而好像更加刺激了他的食欲似的。

    “将军,在您的卓越指挥下,罗马城中的那些乌合之众是完全无法抵抗我们的……”一位军官笑着恭维将军,“我军的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

    “不能笑得太早,这些话就留在全胜之后再说吧。”将军摆了摆手,制止了部下的恭维,“只有切实夺到手的胜利才能叫做胜利,敌人被消灭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发生。1811年的教训我们理应永远记住一千年,绝对不能再骄傲自满了……”

    一听到这位帝国时代的旧军人、征俄战役的参与者提到1811年。其他人脸上的轻松瞬间被严肃取代了。

    “您说得对,将军,我们应该时刻保持谨慎。”吕西安心悦诚服地附和了一句,他十分尊敬这位将军。“直到击溃敌人之前决不自满。”

    “这就好。”特雷维尔侯爵笑着点了点头,很满意于部下们的表现,“你们都是军队中的优秀人才,将来会为保卫国家而发挥重要作用,所以我对你们期望很大,不要让我失望。”

    “是!”

    “不过,现在取得了这么重要的胜利,总归也是件好事……”侯爵又喝了一口酒,“战事拖了这么久,议会那边对总统的压力越来越大,我们总要给总统献上一点儿好消息,这样他也更有劲儿撑下去嘛。”

    不出他所料,他别有用心的挑拨在这群军官中间惹起了一股怒潮。

    “议会?议会!呸!那些人算得了什么东西!就靠着卖弄嘴皮子就爬进了波旁宫,结果还敢不把我们当回事?呸!”一位军官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关心什么议会呢,只有总统,只有皇帝的侄子,才真正懂得怎么带领国家!”

    “前方的将士奋勇拼杀,这些议员老爷们只知道在后方拖我们的后腿,有胆子批评我们,就没胆子扛起枪来前线吗?也来和我们吃一样的罪啊!这些人渣!”另一位军官也叫骂了起来,“我看,唯一能够毁灭国家的,就是议会里的那群猪!”

    “我们只拥护总统,管他什么议会!去他的!”

    看到自己的挑拨如此有用,特雷维尔侯爵忍不住心怀大畅,又喝了一口酒。

    这次出兵罗马,其实在法国国内是有极大争议的,虽然天主教士和一部分保守派十分赞同总统和政府拯救教皇的决定,但是许多人却站出来表示了激烈的反对。

    法兰西共和国刚刚一成立,就去为了保卫那些在共和派眼中“集恶毒、反动、恐怖、残忍、阴险于一身”的教会,攻打剿杀另一个应革命而起的共和国,不用说,这在法国国内是引发了极大争议的,不止共和派人士在报纸上物议汹汹,就连议会里面很大一群议员对路易-波拿巴总统也发动了极其激烈的抨击,而总统却无视了这种抨击,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派兵,因为他知道军队想要什么,而且也愿意为了讨好军队去做这一切。

    甚至,他还有意维持这种“为了军队与议会对着干”的态势,以便得到军队的衷心拥护。

    而另一方面,特雷维尔侯爵也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在这些军人的心中培养起对昔日帝国辉煌的怀恋,以及对议会和共和国现状的蔑视和厌恶。从现在众位军人的表现来看,他干得还是卓有成效的。

    正当这群军人都还在怒斥议会的时候,侯爵的贴身男仆突然走了进来,附耳向侯爵报告起来。

    “什么?教皇的使者要来见我?”将军皱了皱眉头。“在这个时候?”

    “他说事情很紧急,他是奉教皇的谕令来见您的,请您务必见他一面。”

    听到了他的话之后,其他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将军的决定。

    怎么?还真以为我们是为了教皇来的啊?

    很快,将军的眉头就舒展了开来,冷笑了起来,“告诉那位使者,叫他先等着,我要先去前线视察一下,等我回来了,有空再来接见他!”

    然后,他推开了面前的餐盘,直接站了起来,扫视了一圈自己的部下们。

    “先生们,早餐已经吃完了吧?我们一起去前线看看!”

    ………………

    早晨时分,当远征军司令官德-特雷维尔侯爵来到前线时,他立刻就得到了前线士兵们的一阵欢呼。他骑在一匹灰色的阿拉伯马上,头戴着双角帽,胸前的勋章闪闪发光。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是却精神矍铄,气概一点都不输于年轻人。

    在前线军官的陪同下,将军一行人来到了离交战处不远的地方——正好就是凌晨时吕西安所待的地点,而远处的那几栋别墅,都已经被法军攻占,成为了法军的防守据点。

    他刚刚来,意大利人正好对自己不慎失去的阵地发起了一轮反冲击。

    在尖锐的嘶吼声中,一大群士兵向法军的阵地涌了过去。枪炮声不时轰鸣,带走一条条生命。

    即使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特雷维尔侯爵依旧保持着沉着,他平静地地拿起了自己的望远镜,看向自己部下远方的阵地

    前方的战场上炮火纷飞,不时有士兵倒下,但是侯爵惘然不觉。一小队罗马士兵冲进了别墅,同法军士兵激烈地厮杀了起来,两种军装绞合在了一起,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彼此。

    “加里波第亲自带人发动反击了吗?”他喃喃自语,看着望远镜中的那一抹鲜红的斗篷,那是加里波第的标示性穿戴,“啊,真是个厉害人啊!”

    在将军的望远镜里,加里波第的红斗篷出现在那里,意大利人就冲击向那里,勇敢得几乎让人难以置信,法军的战线也越来越被压缩起来。

    “将军,我马上带人增援他们!”眼见形势不大对头,军官连忙请战,“我会将这些狗崽子们赶跑的!”

    将军仍旧沉默不语,看着远处的战斗。

    “将军!”眼见法军渐渐有不支的迹象,军官有些发急了,再度催促了一声。

    “不。这样增援毫无意义,战场太小了,我们的人施展不开,不能发挥兵力多的优势。”声音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的冷淡,然后他叫来了副官,发布了自己的命令,“让骑兵从侧翼进击,切断他们的增援!”

    副官连忙领命而去。

    然后他转头看向军官。

    “你的第17团随后,包抄他们的侧翼!快去!

    “可是前面那些人……”

    “他们必须顶到最后一刻,给我军包抄敌人的机会。”将军平静地回答。“如果要死,他们必须死在那里。”

    “是!”

    在军官领命而去之后,将军再度拿起望远镜,看向远方的战场。

    “胜利在望了。”他心想。(未完待续。。)

第三章 教会与支持

    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初夏的炎热渐渐地展现出了其威力,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炙烤着这一片荒野,让一切都陷入到了闷绝的炎热当中。不时都有士兵从路旁穿过,但是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都无精打采,互相之间连招呼都懒得打。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沉默才被一阵马蹄声打破。一群穿着军装的人骑在马上,沿着大路纵横驰骋,激起道道的烟尘,沿路的士兵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就像对任何一个带领他们取得胜利的将领一样,对身处这群人中央的总司令抱以热烈的欢呼,

    高踞于马背上的德-特雷维尔侯爵,也不时地对这些士兵们点头致意,他控制着马速,不紧不慢地向自己临时的指挥部赶去,尽量不让自己的疲惫显现出来。

    他刚刚巡视完了前线,并且指挥自己的军团打赢了战斗,夺取了胜利,眼见大局已定之后,德-特雷维尔侯爵这才结束了对前线的巡视,骑着马悠然赶回自己的指挥部。而现在,一个老人所希望的只有休息而已。

    “我们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将军,马已经累了……”骑着马跟在他旁边的吕西安,看出了长官的疲惫,体贴提出了建议。

    “不,现在还不行。”特雷维尔侯爵摇了摇头,“那位教皇陛下的使者还在等着我们呢。”

    “他?您不是让他等着吗?”吕西安有些疑惑了,“既然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再让他等一下又怎么样?”

    “让他等一下是一回事,对他完全不理不睬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得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诚意,这样他们才会乐于跟我们合作。”侯爵摇了摇头。“我们虽然不用对他们毕恭毕敬,但是毕竟用得着这些人。”

    听到了侯爵的回答之后,吕西安瞬时有些愣住了,想了很久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最后,他决定放弃这些无聊的胡思乱想,服从将军的意志。

    “您似乎不用对教会如此尊重吧?”不过,他还是有些迟疑。

    他是在大革命之后所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对天主教会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所以对保卫教会并没有什么兴趣——当然,只要有仗打。什么都好说。

    “尊重?”侯爵挑了挑眉,“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谈得上什么尊重不尊重的。我们现在用得着他们,他们现在也用得着我们。所以我们就有互相尊重了。”

    接着。他挥动了一下马鞭,坐骑立刻放快了速度,向目的地奔驰而去,其他人连忙也催马上前,跟在将军旁边。

    尽管一直自称是天主的虔诚信徒、天主教会的守护者,但是骄横跋扈的法兰西贵人们一直是不大将天主教会和教义放在眼里的,种种骇人听闻的劣迹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

    从1305年开始,直至1378年。法国国王强制罗马教廷迁至法国阿维农地方,并受法王控制。连续七任教皇都是法国人,受法国国王的支配,成了法王的御用工具,史称阿维农之囚。

    而到了近代,法国君主们也不遑多让,1809年7月6日,因为触怒了拿破仑皇帝,教皇庇护七世被法军逮捕并将其押解回萨沃纳囚禁,直到拿破仑1814年退位后才被释放。

    说穿了,法国历代君主们是拿教会当成一个工具,对内加强思想控制,巩固自己的权威、对外挟教皇以令欧洲,打着天主教保卫者的旗号为自己谋私利。

    很快,他们就重新回到了这座精致的小别墅当中。

    当他们纷纷下马向宅邸走去时,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也渐渐平息了,显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法**队已经夺取到了一个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胜利。

    “上帝保佑,总算我们打赢了这些混蛋!”一位军官在旁边轻声感叹了一句,“看来教皇陛下还是得到了上帝的庇佑的。”

    “上帝?年轻人,以后您就知道了……”老人骑在马上的身躯随着马的奔驰而微微起伏着,在仆人的帮助下,他翻身下了马。他的眼中满是含而不露的嘲讽,“在这一千年来,我还真没听说哪位教皇是真的信仰上帝的呢……宗教是专供穷街陋巷的,贵人们信它只是为了骗得穷人们也去信,可不要把自己也给陷进去,更别说教会人士了,一个人怎么能去信仰他的工具?”

    他这席刻薄的玩笑话,引起了旁边的一阵哄笑。

    ………………

    正当这群军人还在悠闲地慢慢往回赶的时候,当今教皇庇护九世的特使、马斯塔伊-巴拉蒂斯塔奥尼主教,此刻的心情就与他们完全相反了。他已经等了很久,有些急躁,但是完全不敢发作出来。

    他是从拉齐奥地区的加埃塔城堡赶过来的,那里现在正是教皇和大部分教廷高层的避难地,在西西里王**队的保护下,终于躲过了暴乱者的威胁。经过艰难辗转之后,他好不容易才赶到罗马城附近,天晓得这位一贯养尊处优的教皇亲信吃了多少苦!

    顾不得休息,一大早他就屈节跑到这里,来拜访法**队的司令官,结果没想到却被人来了个不闻不问,居然直接就出去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他还是不敢有所表示,只得继续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将军的归来。

    眼见从清晨等到了日上三竿,他终于等不下去了,决定改天再来拜访,然而,正当他站起来准备跟仆人告辞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门口传来的一阵喧哗,他连忙走到窗口一看,发现一大群军人正向宅邸这边走过来。

    上帝保佑,这些丘八总算跑回来了!主教不禁松了口气。

    ………………

    在仆人的带领下。特雷维尔侯爵不紧不慢地沿着楼梯,走到了二楼的会客室门口。他轻轻整理了衣装,然后点了点头。仆人应声拉开了门,然后精神抖擞的将军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一直端坐着的主教,连忙站了起来,脱帽向将军致敬,不敢显露丝毫的不敬。也许是因为今天是秘密拜访的关系,他穿着便装,而不是教士袍。

    而侯爵只是颇为傲慢地朝他点了点头。

    “会法语吗。先生?”他冷淡地问。

    “会的,将军。”主教颇为谄媚地回答。“我以前还在法国带过呢,瓦朗谢纳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我至今仍很想有机会再重新去看看……”

    “很好,”将军冷淡地点了点头,将谈话的主动权完全揽到了自己的手上,“我现在回来。正好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先生。就在今天早上,我的部下们为教皇陛下赢得了一个决定性的胜利,很快我们就能把罗马城中的暴乱者全部驱除或者歼灭了……教皇陛下很快也就能够回到这座重新恢复了圣洁的城市当中。”

    “哦!那真是太好了!”即使对将军的傲慢十分不满,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主教仍旧显得喜不自胜,“谢谢您,将军!也谢谢总统先生!谢谢法兰西,将教会从灾难中拯救了出来!”

    等到主教将自己的兴奋发泄完毕之后。特雷维尔侯爵才重新开口,语气仍旧和方才一样冷淡。

    “仅仅只有谢意而已吗?那可就太让人失望了啊。先生……”侯爵冷笑了起来,“您也知道吧?我们的总统先生,为了帮助教皇陛下,可是付出多大的政治代价……他如此不遗余力,换来的只是几句感谢吗?”

    果然来了!主教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然后,他连忙将临行之前教皇陛下叮嘱给他的话说了出来。

    “当然,我们绝不仅仅是口头感谢而已,上帝会因为波拿巴先生的壮举而赐下福音的,我们衷心希望大总统能够继续高升一步……”

    他突然收住了口,小心地看着对方的表情。

    “哦?这倒有些意思……”将军突然微笑了起来,眼神也缓和了许多,“我想,总统先生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也会十分开心的。”

    总统再高升一步,还能升到哪里去呢?这个问题当然是不用回答的。

    确认对方没有任何不悦之后,主教心头一松,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教皇陛下也衷心认为,为法兰西、为上帝如此尽心尽力的波拿巴家族,完全应该得到它应有的地位,世代守护这个国家……”

    也就是说,教皇和教会支持路易-波拿巴把共和国毁灭掉,重建法国的君主制,君临这个国家。

    他们有这种想法很正常,自古以来,只要拥有了正式地位,宗教就会成为君主制的朋友,从来都是如此。

    而路易-波拿巴和他的党徒们,正好也需要他们这么想。

    看到主教如此上道,特雷维尔侯爵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

    “哈哈哈哈,那就太好了!”他大笑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才回复了镇定,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作为回报,波拿巴先生承诺了,他打算让教会重归于法兰西的每一所学校,由教士们参与到教育事业当中……您看怎么样?”

    “啊!那真是太好了!”主教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再也顾不得掩饰什么,“那还等什么呢!总统先生赶紧称帝吧!教皇陛下等着给他加冕呢!”

    “不用着急,”侯爵微笑着回答,“时机未到。”(未完待续。。)

    ps:  历史上,拿破仑三世是自行加冕的,不过教皇第一时间表示了支持。

    拿三似乎抵制加冕仪式,1852年称帝的时候既没有正式加冕仪式,连皇冠好象也没有(连伯父留下来的皇冠他也不肯戴)

    也许他是觉得自己和伯父相差太远,不想复制他的经历?

第四章 秘书与秘书的秘书

    “德-特雷维尔将军所率领的部队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罗马城胜利在望。”

    当夏尔得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离他的爷爷特雷维尔侯爵大获全胜已经快要两天过去了,虽然以现代眼光看来十分缓慢,但是这个速度已经使得他在法国绝大多数人之前先知先觉。

    读完了之后,他将这张字条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然后摇了摇桌上的铃铛。

    门马上应声打开了。

    一位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他脚步声被压得很轻,然后以一种极尽谦恭的眼神看着夏尔,丝毫不顾对面这个人和自己是同龄人这一事实。

    “您有什么吩咐吗?先生?”

    他名叫克莱芒-莱钦斯基,是夏尔的专职秘书。虽然理论上夏尔本人就是部里的秘书,但是他确实是可以配备自己的秘书的。

    “克莱芒,老规矩,帮我把这个送到法兰西通讯社那里去吧!”夏尔颇为亲切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然后将字条交给了他,“我又得麻烦你了,抱歉……”

    “好的,先生,我等下就过去。”年轻人毕恭毕敬地接过了字条,然后小心地收到了自己的衣兜里,仿佛不知道夏尔这是在假公济私一样,“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这个年轻人,有一头色泽明亮的灰色短发,五官颇为清秀,穿一件黑色长外衣,系一条白领带,紧闭着的嘴唇严肃而又认真。他的身材与其说是瘦削,不如说是消瘦,象是久病初愈的大学生。他的神情介乎漫步街头的人那种无精打采和事务繁忙的人那种若有所思之间。好像有些发愁,又有那种近乎于严酷的一丝不苟和拘泥刻板,真会使人把他当作一个英国人。

    但是,他的父亲可不是来自西边,而是来自东边——他父亲是一位20年代才来到法国的波兰流亡者。父亲娶了个法国姑娘,总算给了孩子一个法国国籍。

    他父亲不仅仅只是将他带来人世而已,而且还很有先见之明。虽然没有给他挣下什么财产,但却总算有些明智,他竟然没有让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卷入到波兰流亡者们所惯常有的那种争斗当中。而是将他送到了中学和大学当中,好好接受了一番教育。等到孩子好不容易毕业了之后,他又四处托人求关系,总算把儿子送进了政府。并且渡过了危险的见习期。而后便成为了这个国家首都中央部门中上万名公务员之中的一员。

    【自从拿破仑战争之后,波兰完全落入到了帝俄手中,波兰人一直都希望重新取得独立地位。1830年因为受到了法国七月革命的鼓舞,波兰人也发动了起义,结果被沙皇尼古拉一世残酷地镇压下去。在帝俄的白色恐怖下,大批反对沙皇统治的波兰人逃离波兰定居法国。

    这些波兰流亡者依政见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主张共和制的共和派,以列列韦尔教授为领袖;一派是主张延续旧式体制的贵族派。以查尔托里斯基亲王为领袖,两派经常争执不休。时而大打出手。】

    然而,对于这位年轻人来说,来自于父亲的荫庇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年轻的克莱芒-莱钦斯基先生只能靠自己在这个充满了阿谀奉承、嫉妒憎恨以及造谣中伤的世界中独自生活下去,而这位年轻人也发挥了自己的全部才智,用尽了自己的心力,总算没在这个世界中掉了队。投机钻营了一两年之后,他总算在自己原先那个部里立稳了脚跟。

    然而,对一位年轻人来说,这点成绩又算得什么呢?慢慢熬年资,一点一点往上升,最后成为一位只等着退休的小官儿,这样的路线可不合一个年轻人的胃口。克莱芒-莱钦斯基在经过了入世之初的打磨之后,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要成为某位部长,某个大人物的专职秘书,在某个部中成为说一不二的大人物,为此他甘愿做出一切事儿来。

    当然,这里我们要说明一下,在如今法国的政治体制当中,对一位部长来说,政府或者政党配给他的秘书——不管是政务秘书还是常务秘书,都不是真正的秘书,而是他的政治盟友,甚至对手。只有他的专职秘书,才是真正的秘书,参谋,弟子。一个专职秘书之于大臣就象门徒和弟子一样,是受部长保护、和他的保护人休戚与共的。如果大臣在国王皇帝那里得宠,或是在议会中十分得势,他都会在他的升迁和转任当中,把这个专职秘书带来带去,让他参与到自己的一切政治谋划与阴谋、甚至是违法行为当中。否则,他就象牧羊人放牧一样,把他们放到机关里某个单位的肥缺里——例如会计部门,去好好混饭吃。

    为了实现这个颇为远大的理想,这个年轻人睁大了眼睛,一刻不停地寻找机会往上爬。混乱不堪的1848年,并没有消磨掉这个年轻人的雄心,最后,他总算在这年年末路易-波拿巴总统的当选后,找到了自己出人头地的一线曙光。

    那时候,新一届的政府,决定成立一个主管铁路事宜的铁道部,这个新部门理所当然地急需从其他别的部门里抽调大批人手来充实自己的部门。而因为新成立的关系,不少老官员对此颇有疑虑不大想去,克莱芒却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动用自己的所有关系,拼了命的往这个部里挤,最终,费尽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总算达成了这个心愿。

    更让他激动的是,一进到这个部门里,他就走了大运,居然被部里的头头之一——国务秘书夏尔-德-特雷维尔先生给看中了,并且被他选定为自己的专职秘书。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不知道部里有多少人艳羡他的好运气!

    在兴奋之余,他曾私下里猜测过,这位德-特雷维尔先生之所以选择自己,也许是因为自己最年轻而且最没有根基的缘故,但是他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对这个年轻人的尊敬和感激,因为他的前途现在实际上已经在仰赖这个人的照顾了。

    是的,夏尔-德-特雷维尔现在还不是部长,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么年轻就一步登天地成为了部里的大人物,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姓德-特雷维尔,人又精明,和部长关系十分好,据说还得到了总统先生的赏识!一个人有了这么多东西,还会怕日后不能平步青云吗?!人人都说他前途远大,克莱芒也是这么认为的。

    总之,这个年轻人已经把他看成了自己未来发达的根本,自己前途的保护人,某种程度上甚至看成了不可违逆的主人,甘心乐意准备为执行他一切命令,不管是否合理。这种事看起来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实际上却在古今中外的政府中屡屡发生的——谁叫政府内最流行拉帮结派和私人效忠呢?

    “别的吩咐暂时还没有。”夏尔仍旧十分温和地看着自己的秘书,“不过,最近和你其他职员在聊天的时候,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像其他部门一样,新成立的铁道部,部里的职员和杂役们很快就形成了自己的工作文化以及私下交流的地点,他们每天中午都在楼下的一个大厅里喝午茶,然后互相交流部里的小道消息,或者上司们的花边丑闻,为了大致掌握部里的人心动向,夏尔也经常让自己的手下去刺探消息。

    “还没有,先生。”克莱芒仍旧毕恭毕敬地回答。“部长阁下明天要去议会答辩,所以他的人今天一天都在准备材料,都忙极了。”

    听到了他的回答之后,夏尔不紧不慢地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咖啡,轻轻地喝了一口,“那么,让-卡尔维特先生呢?”

    这个让-卡尔维特,就是在当时狠狠摆了夏尔一道的那个农商部的司长,他现在已经是高踞于常务秘书位置的部里的另一位大人物。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夏尔差不多怒火万丈,好一会儿之后才平复好心情。

    然而,虽然对此人十分不满,但是夏尔暂时也拿这个人没办法——他能够大出意料谋到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与巴罗总理的一位亲戚关系很好的缘故,在有这种靠山挡路的情况下,还没有准备与秩序党内阁翻脸的波拿巴党人,当然不会正面与他发生什么冲突。

    听到了这个姓氏之后,克莱芒的脸色也变得更加严肃了,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上司与那位卡尔维特有什么过节,但是既然他是德-特雷维尔先生的敌人,那就是他的敌人了。所以他也一直在暗中关注有关于对方的信息。

    “他们那边现在似乎是打算重新修订部里的薪水补贴章程……”克莱芒放低了声音,“好像是要给部里的人加薪,部里已经传了一阵子了,大家都很高兴。”

    “想要收买人心吗?”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夏尔挑了挑眉。

    然后,他不再说什么,轻轻挥了挥手。

    克莱芒心领神会,拿着夏尔给他的纸条快步走了出去。

    在克莱芒离开之后,夏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思了片刻,然后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径直地朝部长迪利埃翁子爵的办公室走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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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剑与法兰西介绍:
一位穿越者,来到19世纪中期的法兰西。以其勇气和智慧,不畏艰难,不惧坎坷,最终达到荣光彼岸的故事。 对朋友以鲜花相赠,对敌人以利剑相迎; 这就是,历经磨难仍傲立世间的法兰西! 这就是,荣光之所庇耀的法兰西!花与剑与法兰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与剑与法兰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