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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匂宮出夢     花与剑与法兰西txt下载     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二章 老兵的所思所想

    在巴黎城郊外,有一片空地,原本是被政府开辟出来打算建个公园的,结果因为突然发生的革命的关系,被废弃了下来。最近,它被改成了靶场,供国民自卫军的士兵们训练之用。

    夏尔今天就赶到了这里,然后随着自己的这支小部队,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和往常一样,在完成了平日里的集结和训练之后,一到解散,夏尔就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小军官跑去大路边的小酒馆喝酒,纾解了一天的疲惫之后,然后才回城。

    这几个人,都是他通过吕西安重金请过来的,然后通过堂伯父的关系,找到了缺儿,一个个安插到了自己的手下——也幸亏最近国民自卫军都在内部清洗和扩军,倒也方便了这叔侄两个上下其手。

    趁着酒保上酒的时间,夏尔又看了看自己这几位手下。

    他们的脸各自不同,有鹅蛋形也有尖利一些的,但是五官端正而不乏表情,也许是得益于那和谐的脸色,以红、褐为主,那是勇敢健壮的标志。眼睛清亮而犀利,前额宽广、洁净,毫不掩饰自己的思想,总是正面看人。

    他们的年纪都差不多,接近三十岁的样子,之前的带枪生涯已经给他们的额头刻下了一些皱纹。有人留着两撇小胡子,还有人留着一圈络腮胡,面貌各不相同,却同样流露出了一种情绪,那种略微若有所思,却又斗志昂扬的神气。

    也许是战场上不论大、小人物。将军、士兵,都一样要奋斗,都不断地会感受到同样的情绪和行伍生活的艰难困苦。结果就给这些人造成了这种千篇一律的情绪。

    吕西安忠实地履行了对夏尔的诺言,给他找了一些当过兵的好汉。

    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夏尔倒是很快地就基本掌握住了自己的连队。

    和往常一样,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喝着喝着话题很快就会百无禁忌,尤其是在有夏尔这种可以无限供应酒精的请客人的情况下。

    “我们再为德-特雷维尔先生干一杯!”喝着喝着,其中一位拿起酒杯来喊了一句。

    “干一杯!”

    当得知他们这一次的雇主竟然是特雷维尔这种名门子弟时。一开始他们还有些生疏拘束,只是因为夏尔给出的报酬很高,他们才一一接受了夏尔的雇佣。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夏尔待人十分平和谦逊,并没有任何那种贵族间常见的高傲,再加上平素又慷慨大方,因而很快他们就不再排斥夏尔。

    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就互相开着玩笑。有些人还说起了荤笑话,惹得哄堂大笑。

    眼见天色渐晚,就快到散伙的时候了,夏尔决定说起正事。

    “我的朋友们,我现在加入国民自卫军只是因为我伯父的邀请而已,虽说这日子倒也挺有趣,但是我终究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喝着喝着。夏尔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这些手下。“那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的这个问题,好像一盆冷水一样,瞬间让桌边的温度下降了几度,人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作何以答。

    “怎么了?”仿佛没看出他们在想什么似的,夏尔继续问了下去,“朋友们,难道你们没想过吗?你们是想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有别的打算?”

    “哎,老天!能有什么打算!”艾勒里,一个留着红褐色小胡子的年轻人,以粗豪的声音大声回答,“只是在混日子而已!”

    他的回答引起了一片赞同声。

    “可是这样混日子又能混到什么时候呢?”夏尔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们不想和吕西安一样,重新回答军队里?”

    “吕西安现在倒是前途无量。”米修,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人,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他倒是讨了个好老婆!”艾勒里以那种老兵式的粗鲁语气调侃了一句,有些嘲讽,又像是有些羡慕,但是总体来看,还是恭喜和祝福的神气居多。“这下这辈子都可以少奋斗多少年了!哎,叫我说啊,这辈子就得给自己找个好老婆,免得给临到做圣事的时候,连个在旁边看着的人都没有!”

    他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别做梦了,傻瓜。你一个劲儿冒酸水儿有什么用?谁让人家长得好看呢?我们这种歪瓜裂枣的粗汉子就别想了。”旁边的米修笑着回答,然后又给自己再次斟上了一杯酒。“还是想着怎么攒笔钱,回家找个执达吏或者小农庄的女儿吧!如果这条命还有幸能够活到那时候的话。”

    在吕西安的朋友和熟人圈子里,“这小子撞大运,娶了个有钱人家的女儿”的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但是还没人想到,这个撞了大运的家伙到底撞了多大的运,竟然娶了一个名门贵族的女儿。

    不过,即使撞了大运,吕西安却从来没有对原来的朋友们翻脸不认人,经常去帮助接济他们,因而在这些朋友心里,对吕西安一直是心存感激的。

    “就算你有命活到老死,也未必能给自己攒够本儿,傻瓜。”旁边又一个人笑着嘲讽了一句,又像是自嘲。

    “难道你们不想回军队吗?”夏尔貌似疑惑地问。

    “得了吧,谁不想呢?”米修回答,“但是回去了又能怎么样?一辈子当个小兵,临到老了别人可怜你,赏个排长连长当?呸!这日子谁能过下去!现在军队对我们有什么用?兵就是用来养活军官的,就象财主靠农民养活一样。现在,一百个上校里头可有一个是从我们这种人里提拔上去的?得了吧,老兄,你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在军队里跟在社会上一样,一人发财,一百个人倒下。我们要是能忍,也不会一个两个都离开军队了。”

    “哎!要是皇帝还活着,还在统治这个国家,那该多好啊!”艾勒里突然感叹了一句,然后又闷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带着我们打仗,给了我们多少立功晋升的机会!结果,现在呢?台上的这帮软蛋先生,一听到沙皇的名字就要吓哭了,哪里还敢带着我们去把欧洲打个底朝天?我们完了!这个国家都完了!”

    “回去怎么样?”

    “回去?回哪儿去?回去继续在泥里打滚儿吗?谁想过谁去过吧!在家里的时候,我活了差不多二十年,每次看到金路易都像是要过节!从没出过远门儿,要往前走,经过几个村子,身上的钱就得花个精光!只有征兵,才让我头一次从村子里被拉了出去,我才不想回去呢。”米修重重叹了口气,“朋友,所以您看,我们什么出路也没有,只能在这里有一天过一天,喝喝酒聊聊天了。来吧,别说这些丧气事儿了,再来干一杯!”

    是的,就是这样。

    他们出身很低,没有文化知识,也没有机会去学习各种技术技能,又不甘心像一个农民或者一个工人那样劳作到死,于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冒着危险进了军队,希望用出生入死来换取功名富贵。

    结果,他们的憧憬很快就被现实打破。在拿破仑帝国倒台之后,三十多年过去了,法国再也没有和欧洲哪个国家开战,能够立功晋升的地方少而又少,去当兵也只不过是给富家阶级出身的军官当仆役使唤而已。就算把心一横跑去北非喝风吃沙子,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离开了军队,带着多年磨炼出来的经验,跑去给有钱人家当保镖和护卫,挣着薪水。只能选择熄灭自己原本的万丈雄心,在酒精里麻痹着早衰着,最后过完这辈子。

    自然而然地,他们像每一个当今的激进者那样仰慕着皇帝和旧帝国时代。旧帝国用它的毁灭,扫清了它在人们脑海里所留下的一切坏印象,只剩下了好的。

    因为它的毁灭,人们慢慢记不得那时的战乱频仍和生活艰苦,反而重新回忆起了旧日帝国的光荣与梦想,还有那些在二十年大乱中从赤贫走向富贵的一个个鲜活例子——拿破仑皇帝本人不就是其中之一吗?他们的所思所想,不正是第二帝国侵略性——呃,说得好听点吧,进取心——的源泉吗?

    在人民眼里,这位通过他的千百万士兵和整个民族联结在一起的拿破仑皇帝,始终是从大革命的孩子,是民族军队中产生的皇帝,是那个用《法典》允诺他们得到国家的财产的人。只有失败的拿破仑,才会得到人民的这一声感叹:“哎!要是皇帝还活着,还在统治这个国家,那该多好啊!”

    在这个国家之外,目前没有一个民族再去这样崇拜一个已经陨落的偶像了,拿破仑的成功和失败是同样重要的——如果他一直呆在皇座上直到老死,他是得不到这种怀恋和崇拜的。

    也许这是错觉,但是这种错觉至少在现在,是对夏尔和他的同党们非常有用的。

    “我的朋友,时代已经不一样了,法国不可能每一年都心甘情愿地跪着。”夏尔突然微笑了起来,语气出奇地平稳,“听我的吧,好好忍着,总有出头的那一天。到时候回军队,你们肯定有的是机会!现在虽然没了皇帝,但是我们面前,不还有姓波拿巴的人吗?”(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引见

    大约在天色刚刚黑了起来的时候,夏尔踏着背后传来的毫无停歇的嘈杂,从那间小酒馆里走了出来。

    下午的狂欢还在继续,但是夏尔在中途却找了个托辞直接离开了——这群人要是喝起酒来那是不到天昏地暗不会停的,夏尔当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陪着喝。当然,他早已经跟酒馆主人付清了账,足够他们继续喝个够了。

    不过,虽然是中途离场了,但是那些灌进胃袋的酒精可是实打实的,在这些酒精的作用下,夏尔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带着那种醉鬼特有的歪歪扭扭的脚步,他一点一点地向自己停在外面的马车蹭了过去。

    “回家!”刚刚打开车厢的门,他就向前面随口喊了一句命令。

    然而,这个词刚刚说出口,他的鼻尖就传来了一股香味儿,这香味儿好像还有些熟悉,似乎……

    夏尔脑中的酒意,登时就褪下了不少。

    借着外面传来的昏暗的灯光,他定睛一看,夏洛特正坐在坐垫的那一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果然,是她啊。

    然后,夏尔也没有什么,直接跳上了车厢,坐到了她的旁边。

    “哦,是夏洛特啊,你……你怎么来了?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由于残留的酒意,他吐字并不是特别清晰。

    一方手帕从旁边递了过来,夏尔轻轻地接了过去。“哦,谢谢你。”

    “差不多半个小时吧。也不算太久。”在夏尔接过手帕之后,夏洛特轻轻回答。

    似乎是夏尔身上浓烈的酒味让她有些不悦,她微微皱了皱眉。

    “夏尔。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

    “男人们聚在一起,总是要喝些酒的嘛……”夏尔笑了笑,同时用还残留着香味的手绢擦起额头上的汗珠来,“况且,这些人又都是些酒鬼,如果聚会的时候我要是不喝点,那就太影响气氛了……”

    “好吧。你总有这么多话说。”夏洛特有些抱怨地说了一句,然后她将夏尔拉了过来,面对面地看着夏尔。

    看着面前一身军服的夏尔。她脸上的不悦慢慢地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了一脸的笑容。

    “夏尔,怎么样?我送给你的礼物还好吧?”

    这种情况下,即使刚刚喝了很多酒。夏尔当然也知道怎么回答。

    “哦。真的很不错,大家都说很好呢。”夏尔仍旧微微笑着,“谢谢你,夏洛特,我……我很满意。”

    “你知道就好!”夏洛特果然喜不自胜,毫不顾忌夏尔身上的酒味儿,伸出手来摸了摸夏尔的额头,“这下你总该知道谁一直对你好了吧!”

    “啊。啊,谢谢。谢谢。”夏尔随口应付着,一边低声问,“那么你今天跑到我这儿来,不是只为问问我满意不满意礼物吧?”

    “当然不是了。”夏洛特横了他一眼,“我父亲找你有事。”

    “找我有事?”夏尔微微吃了一惊,“那为什么集训的时候不来找我?”

    “谁知道那家伙想的什么呢?”夏洛特摇了摇头,显得好像对父亲不以为然似的,“反正我是不知道。”

    “那为什么今天你在这儿?”夏尔还有有些奇怪,“今天我们在靶场边集训,可不是出来春游的,你怎么也过来了?”

    “怎么,我不能过来吗?”夏洛特脸上有了些不满。

    “当然不是。只是……我们这些国民自卫军的官兵在这里训练,你一个女孩子跑过来,这样不太好吧……”夏尔连忙解释起来。

    别说这个年代了,即使在21世纪,除非是极端主义的恐怖组织,也极少有什么军队或者军事组织会把女性大量投入到其中。虽然夏洛特的极端保守主义的政治观点肯定会很符合现在这些国民自卫军上层的胃口,但是恐怕也不会为她破例。

    似乎是感受到了夏尔的目光似的,夏洛特脸上的不满越来越浓了。

    “还不是我爸爸!”她没好气地回答,“他嫌平常的那些事务太麻烦了,一点也不愿意去碰,连开会训话都懒得去,能躲就躲。现在事务这么多,可烦死他了,老是抱怨个不停,这家伙真是的!那些文书工作,还有统计啊、清理啊、记录啊,他都一个劲儿地推给我去帮他办,所以我今天顺便就跟着他过来咯……”

    虽然脸上满是怨气,但是说着说着夏洛特的表情又舒展了开来,“不过这样也好,其他人办这些我还不太放心呢,你也知道现在的时刻有多么敏感,我们都忙着要把那些人清出去呢,要是这时候让一个激进分子漏网,躲过了审查那都是大麻烦!”

    接着她又叹了口气,又显得有些遗憾。

    “夏尔,真可惜,到时候我没法上前线,只能在心里为你们祈祷。哎,真是的,明明我为陛下做了那么多工作,结果到了要剿灭暴民的时候,我却不能亲身在场!”

    夏洛特对“暴民”有多痛恨,夏尔早就知道了,因而也不打算跟她争吵什么,更不想告诉她自己根本就不会去参与到对他们的围剿之中。他只是皱了皱眉然后转移了话题,“既然你的父亲想要见我,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吧,免得耽误了时间,晚上我还要回家呢!”

    “好吧。”夏洛特点了点头,然后将头探出了窗外,跟前面的车夫说了一段话,显然是在说她父亲现在正等着的地方。

    在夏洛特说完之后,马车很快就启动了,夏尔则微微闭上了眼睛,他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夏洛特心里知道夏尔现在需要休息休息,因而也就没有再说话。她让夏尔横躺在她的腿上。然后拿着自己刚才给夏尔的手绢,轻轻地擦拭着夏尔的脸和脖子。

    没过一会儿之后,马车就停了下来。夏洛特把夏尔摇醒。然后他们一起走下了马车。

    他们离开道路没走多远,就来到一片小树林外面,在林间有一间小别墅,夏洛特带着夏尔,在看门人打开了大门之后一起走了进去。

    很快,他们就一起来到了小别墅的客厅当中。

    在烛光的帮助之下,夏尔就看到客厅中间有几个人。或站或坐。等待走近了之后,他发现他的堂伯父小特雷维尔公爵赫然正在其中,而其他几个人他完全不认识。

    这几个人看上去都挺有教养的。但是装束各不相同,有穿着军服的,也有穿便装的,看上去年纪都和他的堂伯父差不多。

    “哎哟。终于来了嘛!”看到夏尔之后。小特雷维尔公爵夸张地叫了一句,然后看着他旁边的几个人。

    “这就是夏尔。”他跟他们介绍了一句,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女儿,“这是我的女儿,也是夏尔的未婚妻……”

    听到“未婚妻”这个词的时候,夏洛特的脸蓦地一红,然后紧紧地抓住了夏尔的手。

    夏尔也十分惊奇,他探询地看着自己的堂伯。

    “这就是埃德加的儿子吗?哈哈!果然长得这么帅气啊!”旁边一个穿军服的中年人喊了一声。然后直接过来拍了拍夏尔的肩膀,“好小子!”

    “这几个人都是我和你父亲小时候的朋友。”小特雷维尔公爵笑眯眯地朝夏尔解释着。“他们这几个都是军队里的,一直在外地驻防,好多年我们都没机会再见了。直到最近,他们才都被调了过来。因为他们平日里都比较忙,所以我干脆今天就找了个空让大家聚一聚……”

    夏尔恍然大悟。

    接着连忙在小特雷维尔公爵的介绍下,朝这些军官们一一打起了招呼。

    而后,夏尔才知道,原来这几个人都是出身贵族家庭的军官,在当年,他们和特雷维尔堂兄弟两个都玩得很好。这些年来因为调动的关系,他们一直天各一方,而因为今天的机会,他们先聚在了一起,顺便想看一看那位埃德加-德-特雷维尔的儿子,于是小特雷维尔公爵就直接吩咐夏洛特把他叫了过来。

    但是,夏尔很快就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他们这几个都是军队里的,一直在外地驻防,好多年我们都没机会再见了。直到最近,他们才都被调了过来。”夏尔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各地的驻军,被一一调集到巴黎城附近了!

    这个消息立即让他仅剩的酒意,瞬间就被摧残殆尽了。

    这意味着什么?!

    很明显,他们这是就要动手了。夏尔暗暗回答自己。

    “说起来,这也算是托了这场‘革命’的福吧!”,小特雷维尔公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边低声暗示着他,“我们新任的陆军部长卡芬雅克将军,为了防备暴乱,将各地的军队慢慢往国都调集,这样我们才有了重聚的机会……”

    卡芬雅克将军吗?

    我知道这个名字。

    夏尔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

    然后,他轻轻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夏尔,来,坐吧。”看见夏尔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暗示之后,小特雷维尔公爵不再多说,指了指桌子边的一张座位。“我们才刚刚开始喝呢,你也来陪我们再喝一点儿吗?”

    那边刚喝完,这边又要开始了吗?

    夏尔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苦,然后坐到了餐桌旁边。

    而旁边一直有些脸红的夏洛特,则有些怒意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别让他再喝了,他刚刚已经喝了很多了!”

    “哎呀,这还真是让人惋惜啊!”小特雷维尔公爵叹息了一声“好吧,那你先回去吧,我们这些长辈还有话要跟夏尔说说,都是些男人的话题……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灌他的。”

    “真的吗?”夏洛特看着夏尔一眼,还是有些担心。

    “真的。”他的父亲,一脸的严肃。“我什么时候骗过我的宝贝女儿呢?”(未完待续。。)

    ps:  昨天因为放假,跟着朋友去玩儿了,所以没有更新=。=

    今天开始继续正常更新。放心吧,作者好得很,没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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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阶级军队

    在父亲一脸严肃的保证之下,夏洛特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父亲的吩咐,先行回家。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叮嘱了夏尔几句,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哪里知道,她才刚刚离开,她父亲就给夏尔拿了个杯子,给夏尔倒上了酒。

    “夏尔,难得我们这些长辈有机会聚聚,你难道还能不捧捧场吗?”在夏尔一脸的‘你搞什么啊!’的表情之下,他的堂伯父仍旧是一脸的严肃,“来吧,再喝点儿吧!”

    夏尔只觉得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但是碍于情面,他只好闷不做声地坐了下来,准备再让自己和酒精搏斗一番。

    在他坐定之后,这些中年人很快就开始了互相劝酒,夏尔只能一杯杯地将烈酒灌了下去,慢慢地,他的舌头已经有些麻木了,感觉不到什么味道,只是机械地将酒倒入杯子里然后送入口中。

    在昏昏沉沉之间,他自然没有参与对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些中年人聊天,讲那些少年时代的趣事。夏尔虽然没什么兴趣听,但是也凑着趣不断地起哄跟着笑。

    “夏尔,”正当他已经感到脑子已经有些混乱的时候,突然他听见有个人朝他打了声招呼。一个穿着军服,留着短发的中年人,脸型有些方,看上去有些严肃。

    经过刚才堂伯父的介绍,夏尔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姓德-克尔维,是克尔维伯爵的小儿子。少年时代就去参了军,现在已经当上了旅长,之前一直在南方驻军里任职。而从他之前的话里来看。他还有一个弟弟,现在在政府里任职。

    在过去,贵族们把长子当成继承人培养,把次子送去当教士或者当军官;在如今这个年代,除了送去当军官之外,贵族们倒是很少让幼子当教士了,取而代之地是送去当见习法官或者当行政官吏——旧时代人们曾认为贵族之子去当官吏是可耻的。现在人们反而觉得这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由此,倒也可以看出时代的变迁。

    “您父亲的失踪,不仅是对您本人。对我们来说也都是一个很重大的打击,我年轻时就经常和他一起玩,那时候我们关系可好了……哎,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苦笑了一声。“不过您放心吧。以后您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可以来问问我们,只要能够帮上忙,我一定会去做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夏尔连忙开口致谢。

    虽然从他的语气里,好像是觉得自己的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一般,但是夏尔并不以为忤。从埃德加-德-特雷维尔先生离家出走的那一天算起,十几年过去了。即使是家人,也已经觉得他可能早就在外面遭受了什么意外了——不然。就算再怎么伤心,一个人也不可能十几年都不回来看看自己的孩子和父亲吧?

    “不用谢,我只是在为埃德加尽一个朋友的责任而已。”德-克尔维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致谢。接着,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夏尔,您还和您的爷爷和父亲一样,支持着波拿巴家族吗?”

    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没有什么异常,夏尔突然却感觉自己成为了视线的焦点,好像那几个人都在盯着自己似的。

    不过,夏尔倒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没错。”他颇为矜持地回答,“如同他们一样,我也是个波拿巴分子。”

    德-克尔维看了看夏尔,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果然是那个老顽固的孙子啊!有他的样子!”他一边笑,一边又喝了一杯酒,“没关系,您继承先辈的政治观点,这没什么不对的。如果我们纠结这种事的话,当初也不会和您的父亲成为朋友了……来,再来一杯!”

    他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夏尔无奈之下,只好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瞬时感觉大脑的麻木又加了一分。

    “我回来之后才得到消息,那位拿破仑皇帝的侄子也刚刚回来了。”另一个人突然也开了口,“他还放出风来,准备要让自己去参加年底的总统大选。我看现在这个形势,如果搞得不好,没准他还真能办到……”

    “就算他真能办到,那也比国家重新被暴民所掌握要好。”德-克尔维回答,“我看,现在让拿破仑的侄子上台,没准儿倒是件好事,他能够把国家从无秩序状态里解救出来!”

    “你果然是个波拿巴分子,我没看错你,路易,拿破仑真的没白封你父亲做伯爵。”小特雷维尔公爵笑着朝德-克尔维打趣,“二十年前我就把你给看透了。”

    “得了吧!说得好像我真的有什么政治信仰似的!难道你会忠诚于波旁王家的后人?还不是见风使舵!我敢说要是魔鬼统治了这个国家,你也会恨不得舔它的靴子!”这位旅长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才不管谁坐在王位上呢,只要让这个国家稳定下来,不要老是在一次次可笑的‘革命’里面痉挛瘫痪就好!”

    他的这句感叹,引发了一阵赞同。

    “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们才被调回了巴黎。”旁边的一个人冷冷地回答,“政府希望我们去扑灭从地狱里的冒出来的炎火,哪怕让这座城市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我会满足政府的这个愿望的。”德-克尔维轻轻点了点头,手上紧紧地捏着自己的酒杯。“等我们完成了集结之后,只要政府一声令下,我们就会入城,然后把危害国家的暴民们给统统碾碎!”

    是的,他们会这么干的。

    在历史上,卡芬雅克将军就任陆军部长之后,就大肆从各地调集军队,并且清洗其中的激进共和派,准备将巴黎的暴民统统镇压下去。

    他从各地调集了25万军队,几乎将整个法国本土的军队都调集了过来。

    而这些军队,就成了扑灭法国革命的主力军。

    指挥着这些军队的,又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就是夏尔眼前的这些人了。

    在经历过大革命的震荡和帝国的覆灭之后,在波旁王朝和七月王朝的时代,法**队渐渐地成为了上层阶级的工具,再也不是大革命时代的那支人民的军队了——当然,在世界各地,各国的军队在大多数情况下也就是这样。

    而这个上层阶级,到底是指什么呢?

    就是指旧时代的贵族们,以及新兴的资产阶级,和帝国时代诞生的军事贵族们。

    虽然波旁王朝在外国刺刀的帮助下复辟,但即使是极端保守的他们,也必须承认现实,承认自己已经无力单独统治这个国家。于是,他们对在大革命时代中发迹的资产阶级和新贵族采取了优容的政策。

    这种优容,换来了贵族与资产阶级某种程度上的融合,渐渐地,他们一起来统治这个国家。

    而在统治国家的工具——军队——当中,情况则更加是如此。拿破仑帝国的许多军官,在帝国崩塌之后转身投靠了波旁王家,最后成为了新的军事贵族。像德-克尔维伯爵,前帝国时代的将军,就是其中之一。

    经过波旁王朝十五年间对法**队的不断清洗,贵族和资产阶级上层在军官中的比例越来越高,再加上没有大战的关系,原本大革命时代中比比皆是的平民军官、平民将领,现在已经极少出现了。

    这样的一支军队,当然会本能地选择维护上层阶级的利益,消灭一切可能再威胁到其统治地位的革命或者暴乱。

    这些军官,他们也许会不在乎到底是波旁王族还是路易-菲利普呆在台上,但是他们绝对在乎维护自己阶级的利益——尽管未必他们有这个清醒的认识,但是他们会本能地作出这种选择。

    “夏尔,看样子您已经加入了国民自卫军?”在一阵短暂的喧嚣之后,德-克尔维盯着一身军服的他。

    “是的,是我介绍的。”小特雷维尔公爵点了点头,“我把他弄了进来,现在他在我的部队里,还是个连长。”

    “不错,不错!”德-克尔维严峻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穿着这个,真是精神极了!真可惜埃德加不能来看看!”接着,他又看着小特雷维尔公爵,“菲利普,说起这个,我还要跟你提一下。我的部队虽然可靠,但是毕竟没有在巴黎呆过,到时候,我们就得靠你们这些民团来带路,你们可要早点做好准备啊!”

    “没问题。”小特雷维尔公爵笑着回答。

    “夏尔,好好干!到时候你就到我这里来吧,我这里最安全,有几千号大头兵呢,你只要给我们带路就好!”这位旅长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等会儿你就得成将军了吧?”旁边一个人笑着说,“等这事儿办完了之后……”

    “还早呢!”德-克尔维摇了摇头,笑容里面却有些得意。

    夏尔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遏制不住的酒意,让他的大脑更加昏昏沉沉了。

    “我……我不会去。”他喃喃自语。

    “什么?”对方没有听清。

    “我说我不会去!”仿佛是被崩断了弦似的,夏尔突然感觉脑子一个激灵,然后,他站了起来,狠命把杯子往地上一摔。

    “要去你们去吧!我要回家了!”

    “砰!”

    杯子的碎裂声,让整间客厅都陷入了寂静。(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灵机一动与挑拨离间

    “砰!”

    杯子的碎裂声,让整间客厅都陷入了寂静。

    寂静之中,一群中年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看着小特雷维尔公爵,仿佛是在问“他是怎么了?”

    “夏尔,你没事吧?”他的堂伯父,有些担心地看着夏尔,“是不是喝多了?哎,抱歉,我真该听夏洛特的,让你少喝点儿,来,先去休息下吧……”

    “不,谢谢,我不需要休息。”夏尔冷淡地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喝醉,我现在清醒得很!”

    接着,他转过头去,看着德-克尔维先生。

    “先生,如果您刚才没有听清,那么我再跟您复述一遍——我无法按照您的建议,参与帮助您的部队之后的行动……”

    在片刻之后的惊愕之后,德-克尔维原本在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了冷漠和令人战栗的生硬。

    “年轻人,考虑到您是我朋友的儿子,我可以原谅您的无礼,当做您刚才是无意所为。”他冷冷地看着夏尔,一字一顿地说,“向上帝感谢您的幸运吧。如果在普罗旺斯,在我的部队驻地,有人胆敢跟我这样做的话,那么他将不得不为自己的羞辱付出代价,得跟我的部下上决斗场!南方人可没有巴黎人脾气那么好!”

    一下子,在夏尔的激烈举动之下,小小的客厅竟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然而,夏尔还是一脸的平静。毫无惧色地和面前的德-克尔维上校——未来的将军——对视着,仿佛没将他的威胁当做

    然而,尽管脸上显得很恼怒。但是他的内心一片平静。

    眼看情况不对,小特雷维尔公爵突然笑了起来。

    “啊哈,我这个侄子还真是个笨蛋啊,喝了这么一点儿就醉醉成了这个样子了!”他一边笑着给夏尔打圆场,一边走到夏尔旁边,然后突然伸出手来,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领。然后猛地一拖。“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他的口吻,貌似十分关心,但是却带着那种不容人质疑的寒意。

    原本夏尔还想反抗。但是在他出乎意料的大力之下,已经被酒灌得晕晕乎乎的夏尔,不由得跌跌撞撞地被他慢慢拖出了门。

    刚刚拖出了客厅,来到走廊上。他的堂伯父就猛力将他推到了墙角边。眼睛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恼怒。

    “你刚才干了一件傻事,我的朋友。”小特雷维尔公爵冷冷地看着夏尔,疾言厉色地说,“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自称年轻有为的政治家,就不应该被任何东西冲昏头脑,做下没头脑的蠢行。哪怕这东西是酒精!你这样愚蠢的表现,让大家非常不愉快。也弄糟了我给你准备的晋身机会,这下遂了你的愿了吧?你没看出来吗?这些人都是对你未来很有用的人。而且也可以帮到你,为什么要惹得他们这样不愉快?我的侄子,难道我对你的评价,是超出了现实吗,难道你不像看上去那么堪当大任吗?那确实倒是我的错。”然后,似乎是又被这番话勾起了怒火,他又是重重一揪夏尔的衣领,“现在,你给我滚回去,好好地给我消一下酒……趁着我还没有发火再给你两巴掌!”

    小特雷维尔公爵的愤怒是十分值得理解的:他好不容易把这些旧日的朋友一起约了过来,然后隆重地将夏尔推出来,让夏尔有一个很好的崭露头角的机会,结果夏尔却玩了这么一出,这算什么?简直是发疯!

    眼看之前的苦心孤诣都被化成了流水,他能忍住不对夏尔动手,已经是涵养够深了。

    然而,即使在如此疾言厉色的堂伯父面前,夏尔仍旧镇定如恒。

    “我亲爱的特雷维尔先生,”他的声音虽然放得很低,但是仍旧吐字清晰,足够对方听了个清楚,“我真的没有喝醉。”

    听了夏尔这句话之后,小特雷维尔公爵微微一愣,然后他看着夏尔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这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但是,很快,一无所获的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直接对夏尔发问。

    “好吧,我很高兴你现在仍旧保持着清醒。那么,请告诉我吧,你刚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看着伯父那懵懂的表情,夏尔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其实很简单……”

    …………………………

    在两个特雷维尔离开了客厅之后,里面的气氛渐渐由原本的轻松欢快,变得有些凝重和尴尬起来,大家都被刚才的这个小插曲给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尤其是对这个年轻人的突然发怒,更是无法理解。

    也许真的是喝过头了吧,他们同时在心里得出这个结论。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更加令他们吃了一惊。

    小特雷维尔公爵很快就回来了,而那个惹是生非的年轻人居然没有回家,而是又跟了回来。

    似乎是刚刚被长辈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的缘故,这个年轻人现在看上去已经清醒了很多,脸上也满是尴尬和羞惭。

    “真是抱歉,德-克尔维先生。”一进来,他就躬身朝那位他刚才无礼相待的军官道了歉,“我刚才实在有些冲动,所以做出了一些不太理智的举动。现在,请您放心吧,我已经恢复了清醒。”

    “十分不理智。”德-克尔维耸了耸肩膀,看上去还是有些余怒未消,“考虑到您的年纪,还有您喝下了那么多酒,最重要的是,考虑到您的父亲,我可以原谅您刚才的冒犯。”

    “那么,您能不能听一听我的解释?”夏尔的语气放得十分平和,和刚才那个高傲刚硬的年轻人相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解释?”德-克尔维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看了夏尔一眼,“难道您刚才这么做。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我承认,我刚才的反应是有些粗暴。”夏尔点了点头,“但是我拒绝了您的建议,是有原因的,而且是很重要的原因。”

    “哦?”对方更加疑惑了。“看样子您是想告诉我一些能让我感兴趣的事。”

    “我希望如此。”夏尔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略微迟疑了一下,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同时,我希望,您和您的同仁们在听完我的解释之后。能够为我保守一下秘密。”

    他的话,又让这些人面面相觑。

    不过片刻之后,他们似乎就达成了共识。

    “看来真的很重要了。”德-克尔维轻轻皱了皱眉,然后直接做了一个‘请继续说下去吧!’的手势。现在的他。已经被夏尔的郑重其事的样子给吊起了胃口。完全忘却了他之前的冒犯,“好吧,我们当然会为您守密的。”

    “既然各位已经做出了这个承诺,我当然会相信诸位的诚意。好吧……”夏尔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了下去,“想必你们刚才就已经知道了,我是个波拿巴主义者。”

    “哦,这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

    “路易-波拿巴已经回来了。现在整天想着要夺回他伯伯失去的政权。”夏尔又加了一句。

    “这也不是秘密,恐怕连这只杯子都能够知道。”德-克尔维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然后又喝下了一杯酒。“还有别的吗?”

    “自从他回国之后,我和路易-波拿巴先生见过很多面,讨论了很多问题。而且,我还有幸听到了他对我的建议……”夏尔冷不防地又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旁边一个人立即问了出来,显然十分有兴趣的样子,“他建议您做什么?”

    “他建议我,以及我们的其他人,不要去参与到接下来的军队的行动当中去。”夏尔低声回答,“他认为,我们不应当这么做,在他的建议之下,我准备到时候选择静观。所以,很抱歉,刚才听到了德-克尔维先生您的建议之后,我只能选择拒绝,作为波拿巴家族的追随者,我不应该拒绝现任波拿巴家族首领的建议……不过,当时喝了不少酒,所以反应有些过激,真是抱歉!”

    果不其然,当夏尔说完之后,整个客厅就陷入了寂静,然后马上又陷入了骚动。

    德-克尔维的面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不过,显然不可能是因为夏尔。

    “这个家伙!”他冷冷地喊了一句,“他想让自己的人在这个生死关头袖手旁观?他是在想什么?”

    “他想什么?”旁边一个人口吻里带了些嘲讽,“肯定是想要浑水摸鱼吧?让我们替他去干他想干的事情,然后自己再装作双手清白!”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然后纷纷窃窃私语。

    看到这个场面,夏尔“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再多发一言。

    他利用路易-波拿巴的名字给自己抬高身价,并且为自己未来的抗命不遵找好借口,同时又不动声色地将路易-波拿巴的计划给透漏了出去。同时,也让路易-波拿巴和军队之间在一开始就产生了嫌隙。

    而他敢肯定,这些人是绝不会完全替自己守密的,那么很快,路易-波拿巴的打算就会被透露到陆军的最上层去——直至那最后一人。

    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暗地里给路易-波拿巴施加更多压力,让他不得不更加依赖他的手下们。

    至于这种泄密,会改变什么吗?夏尔认为不会。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的。

    这是他灵机一动产生的主意,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可行性,并且立即付诸实施。从现在的场面来看,这个结果很令他满意。

    “夏尔,谢谢您。”在一番骚动之后,德-克尔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拍了拍夏尔的肩膀,“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您。”

    “谢谢!”夏尔带着诚恳的微笑,悠然回答。(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最后的布置

    不出夏尔的预料,他在那天小特雷维尔公爵特地举办的午餐中所透出的风声,很快不胫而走,最后传到了那些注定会对此感兴趣的人的耳中。

    比如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新任陆军部长卡芬雅克将军。

    “这个混蛋!我就知道他是个混蛋!竟然想着利用我们去博取名声!太无耻了!”在巨大的愤怒之下,卡芬雅克将军厉声忍不住喝骂了出来,拿起咖啡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摔,重重的声响,惊得其他人都是一颤。“我可不想我们劳碌了大半天,结果只是为了给这个该死的混蛋当个垫脚石!”

    片刻之后,他很快就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但是还在微微颤抖着的胡子,表明这位部长阁下仍旧还没有消气。

    “这个人奸猾狡诈,我们绝不不能小看。”过了片刻之后,他又没好气儿地加了一句。

    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新的政治盟友梯也尔先生。

    这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倒是仍旧不慌不忙,他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他确实比我原本预料的要狡猾一点,不过,仍旧在预料之中。如果我是他,我大概也会这么做吧……”

    听到对方这番话之后,将军忍不住心里更加烦躁了,他静静地看着梯也尔先生,视线愈发冷淡了。

    “既然在您的预料之中,那么。您对此有何对策,我们应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梯也尔故意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按原定的步调走。先解决掉迫在眉睫的危机再说……”

    “继续干看着吗?”将军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悦,“然后就让他这样沽名钓誉,最后变成拯救这个国家的圣人?嘿,我的朋友,要是这样,我们还不如今天就跑去他面前。给他跪下,冲他喊‘皇帝万岁!’,没准儿他一开心。还能赏我们一个公爵当当呢!”

    他这个玩笑当然没有逗乐任何人,而是让此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我们绝不会让他办到的。”梯也尔断然回答,“但是。难道我们现在还有功夫去管他吗?我的朋友。军队已经一个团一个团地开过来了,现在我们没有空再去管这个流氓了……不过,您放心吧,只要把这个国家洗干净,他是绝对翻不了天的!”

    梯也尔先生的话,赢得了其他几个人的赞同。

    在这些人眼里,相比拿破仑的侄子,那些随时可能让这个国家重新陷入到血与火的风暴中的暴民。才是最为生死攸关的敌人——拿破仑的侄子虽然可怕,但总归还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敌人”。暴民却是会要了他们的财产和他们的命,他们不会分不出其中的轻重来。

    听到这里之后,将军的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无奈,显然他虽然恐惧路易-波拿巴对他垂涎已久的那个总统大位的威胁,但是理智仍旧能够让他分出个轻重来。

    “好吧,您说得没错,我们先得对付这一头…………”

    蓦地,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我看,我们可以把两件事并成一件来做!”

    “什么意思?”梯也尔有些疑惑。

    然后,他马上明白了。

    “您是说……”

    “是的,”将军马上点了点头,“到时候城里全是军队,乱得要死,我有把握调动一些完全听命于我的人…………”

    他拉长了声音,没有说下后面的话来,但是每个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到时候趁乱杀掉路易-波拿巴,提前解决祸害?

    这个提议让梯也尔也是心中一动,他也感受到了其中的诱惑力。

    但是,思索了片刻之后,理智还是让他抗拒下了这种诱惑。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将军有些疑惑,也有些不甘,“一劳永逸地除掉这个麻烦,不是很好吗?”

    “不可能一劳永逸!”梯也尔先生断然反驳,“波拿巴家族是一个政治集团,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死就会改变什么,如果他死了,新的继承人会接过他的位子和他的野心,我们只是给他们又加了一个殉道者,又一个招牌!难道一个名叫拿破仑的招牌还不够,我们还要为波拿巴家族再加上一个圣人?还是说您有把握把他们给一次铲除个干净?”

    还没等将军回话,梯也尔又继续说了下去,“况且,如果他真的被杀了,那么就算做得再怎么不留痕迹,难道还有人会不觉得是我们干的吗?您有把握能够承担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吗?镇压暴民是一回事,杀掉一个旧皇族成员是另一回事,更别说他现在还很得人心!”

    “拿破仑也杀了昂吉安公爵。”将军闷闷地回答。

    这时候倒不否认自己想学拿破仑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梯也尔也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句。

    “但那是因为他是拿破仑!”他冷冷地回答。

    【指波旁王家的旁支,第九代孔代亲王的儿子昂吉安公爵(1772-1804),在1804年,王党行刺拿破仑失败,皇帝怒而下令派人将藏身边境的昂吉安公爵逮捕,此人后被拿破仑下令枪毙。在波旁王朝时代煊赫一时的孔代家族,就此绝嗣。】

    听到对方的反诘之后,将军顿时语塞。

    “况且,就算我们决心除掉他,真能办到吗?别忘了在法国,现在有多少波拿巴家族的同情者,您能保证您的部队里面一定不会有通风报信的吗?”梯也尔继续说了下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另外,以他的奸猾,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肯定会躲在一个我们找不着他的地方,静悄悄地看着好戏,然后等着出来收拾残局的时机。”

    将军微微垂下了视线。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重新开口。

    “那……那我们就这样放着他不管算了?”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梯也尔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安慰起了自己的盟友,“不过,您放心吧,他成不了事的。只要您按着我们既定的计划走,他绝对碍不了我们的事!”

    听到了盟友的鼓劲之后,将军仍旧有些犹疑,不过这些犹疑,都被他很好地潜藏到了心里。

    “希望如此吧。”最后,他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喝掉了剩下的咖啡。

    “眼下,与其去想那个路易-波拿巴,我们倒不如再想想接下来怎么布置。”梯也尔转开了话题,“现在,部队的到位情况怎么样了?能够在什么时候最后完成?”

    一听到这句话,将军也不禁来了精神。

    “离巴黎比较近的部队都已经调动过来了,远的也在往这边赶过来,现在部署比较顺利。”接着,他微微垂下了眼皮,显然是在计算着什么“只需要再给我七到十天的时间,我就能让部队都到位,到时候就能甩开膀子跟那些家伙大干一场了!”

    “一个星期吗?还有这么久啊……”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梯也尔皱了皱眉,“不能再快一点吗?”

    “已经很快了,我的朋友,别忘了,我才上台多久!”将军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尽全力了,“各地的部队接到我的调令后,先是要把那些思想不纯正的危险分子都排斥到一边,然后才能动身。他们只靠双腿行军,现在能够集结得这么快,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算这样,也太慢了!现在每一天都对我们我们十分重要。”梯也尔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们要是慢了,没准哪天这里就要发生鲁昂那样的事故,这座城市的光彩就会被磨灭几分。”

    【在1848年4月26日,鲁昂、里摩日等许多城市爆发工人和贫民的暴动,结果惨遭军警镇压,共有11 人被打死,81 人受伤,近 100 人被捕和判刑。此次事件也成为六月流血事件的总预演。】

    “现在我们只能靠现行抵达的军队,和国民自卫军一起监视,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将军低声回答,“外省的自卫军也在集结,很快也会跟着驻军一起跑过来,帮助我们解决掉暴民。”

    “希望能够有这么顺利!”梯也尔感叹了一句,然后伸出手来捏了捏额头。

    显然,长时间紧张的思考,让他有些身心疲惫。

    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又感叹了一句。

    “如果我们有一个铁路网就好了!那样的话,您就能够快速地将军队几天内调到几百公里外,那时候谁还担心什么暴民?我以后一定要给这个国家建一个……”

    “顺便从里面捞大钱?”将军略带嘲讽地问了一句。

    “对,顺便从里面捞一笔大钱。”他倒是毫不脸红地点了点头。“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要先把这里解决再说……”

    “好了,不要着急了,除了那个可笑的意大利烧炭党人之外,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将军脸上的笑容一闪即逝,重新回归了严肃,“我会按照我们的约定来办的,我希望您也能履行您的约定。”

    “您放心吧,事到如今,难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梯也尔先生不动声色地回答。

    “很好,那么……”将军伸出了手来,然后梯也尔也握住了他的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起义准备

    在政府一边紧锣密鼓调兵遣将的同时,他们的对手也正在紧急地筹划着,他们不可能看不到一步步向他们压过来的黑云。

    正如梯也尔等人的预料,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和集结,是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的,更别说在对方人多势众并且对环境十分熟悉的情况下。

    他们的对手,那些二月时站起来推翻了七月王朝的工人们,早在军队刚开始调动集结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相关的情报,甚至连敌人们的调动速度和数目,也大致能够弄个清楚。

    在他们看来,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政府打算出动大军,一劳永逸地消灭巴黎城中所有的起义者。

    已经到了最紧迫的时候了。

    在一间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巴黎的一些著名工人领袖济济一堂,商谈对目前局势的对策。

    “一切都已经显露地清清楚楚了,我们只能选择战斗!那些混蛋取消了委员会,逮捕了我们那么多人,把拉斯帕伊,勃朗,阿尔伯他们统统都抓起来了!先生们,我再说一次,我们只能选择去战斗,不战斗毋宁死!”

    拉卡隆日,《劳动组织》报的总编辑,一位著名的左翼宣传家大声喊了出来。

    “就在我们谈话的此刻,他们现在还在不停地往巴黎调动大军,每一分每一秒过去之后,我们的敌人都会比前一刻更加强大!如果我们再不团结起来抵抗,一切就都完了。我们只能束手就擒!先生们,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能和他们生死一搏。站起来吧,拿起手中的刀剑!”

    他的眼睛因为最近长时间的辛劳而变得布满了血丝,声音也有些颤抖嘶哑,但是正因为如此,这为职业革命家的鼓动,反而更具有了感染力。

    【第二共和国成立之初,决定设立工人问题委员会。由路易-勃朗和阿尔伯任正副主席,临时政府还拨出卢森堡宫为会址, 故又称卢森堡委员会。这个委员会设有一个由名工人、10 名企业主和一 些政论家、经济学家组成的常务委员会。作为调解劳资之间纠纷的仲裁机构。在5月16日,这个机构正式被临时政府宣布解散。

    1848年5月15日,在选举结束后不久,巴黎群众发动声势浩大的示威。并且冲入到巴黎市政厅当中。要求成立以数位工人领袖为首的新临时政府,然而在政府军警的镇压下失败,工人运动领袖布朗基、拉斯帕伊、阿尔伯、巴尔贝斯等人,统统被逮捕。这次盲动反而使得在最紧要的关头,工人们最主要的几位领袖被关入到了牢狱当中,无法领导整个六月起义。】

    “说得对!”他的话引起了旁边的几句附和,“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几个月来。在一幕幕教训下,如今的起义者们已经放弃了一切幻想。共和国成立之初的那些美好的愿望,早已经被日渐严酷的现实所打碎。他们终于看清了一个真理——即使贵族们的统治已经被打倒,穷人和富人也仍旧是对立的,在那些人眼里,他们依旧是暴民,是一股必须消灭的灾祸。

    他们若想改造这个国家,终究不能靠其他人的善心大发,只能依靠手中的刀枪。

    因此,理所当然地,吸取了如此之多教训的他们,已经不再打算用抗议和宣言来斗争,而是想要用手中的枪来战斗,打算用武器和起义来保卫他们之前得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和这个共和国本身。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先生们,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现在就应该拿起枪来准备!”

    说话的人是工人组织“人权社”的行动委员会主席、前退伍军官盖尔索济。

    “我们必须抢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之前,发动起义,将敌人的指挥部打个粉碎,将政权夺到手中,这样我们才有机会!”

    “没错,”另一个人也点了点头,“我们必须动起手来,先把这座城占下来再说。只要我们成立新的临时政府,我们就能够号召全体国民起来保卫国家!我们这是为国家自卫,是他们先背叛了国家!”

    “对!卡芬雅克那个混蛋想要把我们都碾成齑粉,我们是绝不会让他如愿的。”

    “必须拿起枪来保卫国家!”

    没有经过多少争论,这些工人领袖们就很快做出了决定——再在巴黎发动一次起义,打倒所有革命的敌人,以武力夺取国家政权。他们已经认识到,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实现自己最初的理想。

    在达成了最重要的共识之后,这些职业的革命家们,很快就以超出平常百倍的干劲,商讨起了具体的实施策略。

    这时候,前退伍军官盖尔索济的作用就显现了出来,身为旧军官的他,军事素质是在座所有人中最高的,而且身为革命领袖之一的拉斯帕伊的密友,他也极有威望。因而,其他人也将这个参谋的工作放心地交给了他。

    【弗朗索瓦-文森特-拉斯帕伊,(fran?ois-vincent raspail,1794-1878),激进的社会革命主义者,后成为工人领袖,参与了二月革命,1848年5月15日被捕,后被释放。1848年12月参与了总统选举,然后失败。后又被路易-波拿巴逮捕并流放。】

    在桌上的巴黎全城的地图前,他依照自己的军事素质,为接下来的起义计划着,同时给其他人分配着任务。

    “我认为,我们的人不是正规军,训练程度和武器装备都不够优秀,所以我们最好分路集结。然后多路出击,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全城!”他首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他人也予以了赞同。

    “另外,我建议。我们的人从今天,从现在开始,在每一个属于我们的街区都筑好街垒,用最顽强的抵抗来拖延军队的前进速度,给前面的人争取时间。”他又说出了另外一项提议。

    “好的,没有问题!”所有人同时回答。

    最后,这些领袖们商量了许久。终于得出了最后的起义方案。

    他们决定,把所有的起义者分为4个纵队,然后以不同的路线向市政厅分进合击。在那里会师之后,再一举拿下市政厅,然后立即宣布成立新的临时政府,号召全国人民起来保卫祖国。

    第一纵队以蒙马特尔、拉-沙佩尔、拉-维勒特等郊区为作战根据地。由包松涅尔、罗什舒阿尔、圣丹尼、拉-维勒特等关卡向南挺进。占领林荫路,通过蒙托尔海伊街、圣丹尼街和圣马丁街接近市政厅;

    第二纵队以几乎全是工人居住的、由圣马丁运河掩护的坦普尔郊区和圣安东郊区为根据地,沿坦普尔街和圣安东街、沿塞纳河北岸各沿河街道以及沿这两个市区间一切平行的街道向市政厅前进。

    第三纵队以圣马索郊区为根据地,沿圣维克多街以及沿塞纳河南岸各沿河街道直抵锡特岛。

    第四纵队以圣雅克郊区和医科学校区为根据地,沿圣雅克街前进,也到达锡特岛。两个纵队会合后,沿塞纳河右岸前进,从后方和侧翼包围巴黎市政厅。然后在那里宣布建立新的政权。

    可见,计划规定以纯粹是工人居住的那部分市区(也就是革命思想最为浓厚、革命意识最为强烈的那些地区)为根据地。然后决心以这些街区向外扩展最终拿下全城。这些市区呈半圆形,包括巴黎的整个东半部,并继续向东郊扩展。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预计首先把巴黎东部的敌人彻底肃清,然后沿塞纳河两岸向西部及其中心——杜伊勒里宫和国民议会前进。

    另外,为了增加成功的可能性,这四支主要的纵队还由许多独立的游击队来进行支援。

    这些游击队,在纵队的翼侧和纵队之间独立行动,构筑和防守街垒,占领小街并保持纵队间的联系,还负责迟滞和拖延政府军前进的速度。

    而在那些工人聚居区,那些作战的根据地,都设有坚固的工事,并按照所有已有的经验,力图使得它们成为强大的堡垒,以备进攻或者撤退时使用。在克洛-圣拉查尔,在圣安东郊区和圣雅克郊区,以及市区的许多地区,都将构筑有这样的工事。

    “一切都必须争分夺秒,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必须开始准备,几天之内我们就要准备就绪,然后我们就直接动手!”在制定好初步的作战计划之后,盖尔索济高声嘱咐他的同志们,“”

    “我是在军队呆过的,我知道正规军对付平民的时候有多么强大,如果我们不能在最开始的时候胜利,我们就将一败涂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盖尔索济叮嘱自己的同志们。

    “我们面临的是最凶恶的敌人,还有最为恐怖的危险,他们有大军而我们只有热血,我无法给你们以任何的胜利保证……”说到这里,他突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先生们,我们很有可能都死于枪口之下。”

    “没关系的,我的朋友。”拉卡隆日突然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必须化为齑粉,那就让我们光荣地化为齑粉吧!”(未完待续。。)

    ps:  关于六月起义,读者们可以去看看副导师写的大致经过。

    在《马恩全集》的第五卷《六月革命》一文当中有记载,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不过,副导师似乎对盖尔索济的部署有些不满,认为应当事先在“沿圣奥诺勒街的两侧,在中央商场和国民宫附近”构筑一些街垒,以切断市政厅的交通,并且阻挡增援部队的前进。

    但是,笔者研究了一下,却发现副导师的建议有些不可行——这段街区,孤立无援,并且四周街道纵横,方便政府军和自卫军的集结。而且,很容易遭到夹击,并且根本无法得到增援。

    如果按照副导师的建议,将分散了起义者本就薄弱的力量,却无法得到好的效果,既阻挡不住增援,反而把自己也陷入到了绝地当中。

    看来,退伍军官盖尔索济的部署确实是更有道理的……

    不过,由于政府军势力的强大,实力对比太悬殊了,无论采取什么策略,起义者的成功率都是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最后,例行求推荐求打赏o(n_n)o~

第五十八章 “全校第三”

    乌云笼罩着整个城市,空气里似乎充满了让人感觉沉闷的因子,马上就要下雨了。

    仿佛是能够感受到苍穹所传来的萧瑟似的,平日里纷乱的街道已经变得冷清了许多,熙熙攘攘的人流也已经只剩下了三三两两的匆匆过客。

    在一幢临街面的小平房的三层阁楼里,一个中年人正来回踱步着,不时看着怀表,或者从窗口往外张望。显然,他是在等人,而且已经等了一会儿,有些着急。

    终于,在他下意识地再拿起怀表的时候,门轻轻地响了。

    有节奏的敲击声十分柔和。

    而听到了这几声敲门声之后,中年人的脸上马上闪出了喜色,然后他连忙走到门口去打开了门。

    来者是一个穿着端正的黑色外套的金发青年人,手里还拿着一根细藤木手杖。

    “特雷维尔先生,您可算过来了!”中年人脸上堆满了笑,“我可等了您好久了!”

    “抱歉,杜-塔艾先生。”夏尔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因为最近事务繁多,所以被耽误而来一下,迟到了一会儿。”

    “哦,没关系,我们都知道您是个大忙人嘛!只要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杜-塔艾笑得十分欢畅,这是那种银行家的职业微笑,“来,请坐!”

    夏尔依从了他的邀请,坐了下去,而杜-塔艾也坐到了他的对面。

    今天,正是暗地里勾结起来的夏尔和杜-塔艾两人按约定进行例行会面的日子。

    “现在的世道可真是乱了套啊!”一落座之后。他就感叹了一句,“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到处都有人在修筑街垒……我看用不了多久。这座城市就得变成个战场了。”

    “我想也是。”夏尔点了点头,“不过,世道大乱,对您来说不是件好事吗?”

    “说是这样没错……”杜-塔艾眉目间似乎有些忧色。

    “怎么了?”

    “哎,您恐怕也知道吧,我是国民自卫军的成员。如果真的哪天开始打了,恐怕我就得上战场了……”杜塔艾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下去,搞不好说不定哪天我得挨个枪子儿,您也知道子弹可不长眼睛……”

    “我想您不至于连这点预防措施都没有吧?”夏尔反问。

    “……有倒是有。可是到时候兵荒马乱,谁说得清呢?”杜-塔艾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重新笑了起来,“我们先别说这些丧气的事儿了吧。最近您这边生意怎么样?”

    “还好。”夏尔仍旧相当轻松。“您那边呢?最近挣了多少?一切都还顺利吧?”

    “托您的福,一切都还好。”谈到这个,杜-塔艾的精神明显振奋了许多,“最近世道这么乱,公债和债券都在死命地往下跌,都不用我们去打压了……我们最近一个月挣得都比之前十年多!”

    “祝贺您,先生。”夏尔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口风马上又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不过,我也得给您提个醒。现在我们该去筹钱把窟窿给顶上去了,早点把账给平了对谁都好。不然没准儿哪天,博旺男爵就跑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

    听到夏尔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杜-塔艾下意识地脖子一缩,眼睛里也闪过一丝厉芒。

    “您说得对,先生。我这阵子就筹钱,赶紧去平账,然后我们再把收益再都分一分……”

    “您能够听从我的劝告就好。”夏尔轻声回答。

    接着,他们仔细商谈了日后分账的时间和细节。

    出于职业精神,虽然保持着比较友好的合作关系,但是两个人在谈判的时候都十分严肃,好一会儿之后,他们才终于谈妥了。

    “哎!”杜-塔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特雷维尔先生,您不来干我们这一行真是太可惜了!”

    “这可没准儿啊。”夏尔突然笑着回答。“未来谁能够说得清呢?”

    “嗯?您也有想要来干这一行吗?”杜-塔艾有些惊奇地看着夏尔,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也对,这一行才能挣大钱,谁不想来呢!特雷维尔先生,您放心吧,只要您以后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跟我问就是了!”

    “哦?那可真是谢谢您啊。”夏尔连忙致谢。

    “不用这么见外,我们是合作者。”杜-塔艾摆了摆手,示意夏尔不要客气,“我们只有互相帮助,未来才能走得更远,不是吗?”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那么,再见吧。”夏尔轻轻点头致意,“我们之后各凭好运吧,这座城马上要发生战斗了,一定要保重好自己,杜-塔艾先生。”

    “好吧,再见。”杜-塔艾也微微叹了口气,“也祝您好运,特雷维尔先生。”

    就这样,在杜-塔艾丝毫没有觉得异常的情况下,夏尔拿起了自己放在一边的细藤木手杖。

    此时,他的心头已经一片平静。

    手杖在他的手中紧紧握着,而对面的人已经没有了警惕心,满心以为又骗过了夏尔-德-特雷维尔这个大傻瓜。

    ……………………

    但是,他错了。

    夏尔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很不对劲的问题。

    既然冒了巨大的风险,找到机会从老板手里挖了一大笔钱出来,那么以杜-塔艾这种银行家贪婪成性的性格,他会想过要把钱仅仅是“当做本金,赚了大钱之后再还回去”吗?

    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好心的银行家!

    经过耐心的观察,一直不动声色的夏尔,早已经得出了结论。他却自以为还把夏尔玩弄于股掌之中。

    哼。想要瞒过我,假借和我合作之名诱使我来帮助你,然后自己从老板手里挖出一大笔钱来。然后卷款潜逃?

    你居然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那么,夏尔应该怎么做呢?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之前早就已经想到了的那一个。

    去死吧。

    夏尔的呼吸极其的平顺,行动也毫无任何滞涩。

    去死吧!蠢货!

    细细的细藤木手杖中,突然闪耀出了一片金属的流光。

    夏尔动了起来,小小地往前迈动了两步。

    “……学习击剑,特别注意的,是要一直保持身体的平衡。步伐要小,但是动作要迅速,尤其心态要平和。先生们。我得说,你们中有些人,需要好好学学这门技术,以便去给自己以后多一分决斗的把握。或者刺死自己的哥哥以独霸继承权。难道不是吗?

    当然,即使如此,你们动手的时候也必须要心态平和,这样能令你们的肌肉完全放松,才能达到最快的速度。要令人猝不及防地行动,然后……刺下去,毫不迟疑地刺下去!”

    老师的话,仿佛被回放了一样。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在夏尔耳边响起,就像是昨天说的一样。但是。他毫无所觉。

    剑已经从手杖里被拔出来了,在杜-塔艾还没有来得及表现出惊愕之前,夏尔已经以轻巧的步伐急速凑近了他。然后,如同上课时那样……

    刺!

    刺中了!

    细细的剑,顺着主人预先设想的角度,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对面那个人的身体,从肋骨之间穿过,刺穿了这个可怜人的肺。

    鲜血绽放,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外套很快就被染成了同一种奇异的深紫色。

    完美的一击。

    如果老师今天能够在场的话,一定会赞叹自己弟子学业有成吧?

    还是会咒骂他呢?

    “你这个混小子!谁让你对平民挥剑的?德-特雷维尔这个姓氏,现在已经这么不值钱了吗?”

    【在过去,按照封建时代的习俗,平民是无资格与要求与贵族决斗的,贵族与平民交锋即有辱身份和家声。】

    夏尔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个问题。

    哈,谁管他呢!

    但是这个无聊的想法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毫无怜悯地拔出了剑来,然后狠命往杜-塔艾身上一踹,让他重重地躺倒在了地上。

    接着,他跟着已经躺到在地的杜-塔艾,用力地踩住了他想要伸进衣袋里的右手。然后,他自己伸出手来,将杜-塔艾的手枪拿了出来,随手扔到了远处的角落里。

    然后,他猛然跳到窗口边,大声喊了一句。

    “抓强盗啊!”

    “抓强盗啊!”此起彼伏的呼喝骤然响起。

    很快,在旁边的一幢小屋里,一群身穿着国民自卫军制服的士兵突然冲了出来。这些人,都来自夏尔的连队,而带队的人,正好就是他雇佣的那几个老兵。

    这些夏尔手下的自卫军士兵们,按照夏尔事前的吩咐,一边高喊喊着抓强盗,一边大力轰开了这幢小楼的门,然后冲了进来。

    很快,一声声枪声,和几声惨叫声骤然响起。

    在治安极度混乱的今天,这种事时常发生,巴黎市民们早已经习惯了。人人紧闭门窗,对屋外的事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而在这些人响应夏尔的呼喝冲了出来的时候,夏尔已经不再管外面了。

    他轻轻转回头来,看向了倒在地上的杜-塔艾。

    细细的杖中剑,仍旧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上面仍旧流淌着被害者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木质的地板上,给地板抹上了几道刺眼的鲜红。

    他俯下身来,冷漠地看着惨叫着的杜-塔艾,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

    他的肺,已经被夏尔那急速而准确的一剑给刺穿了,身受了重伤。这是这个年代无法解决的重伤,即使立即叫上大夫前来施救,他也死定了,绝不会再有其他结果。

    他所拥有的一切,他所有的希望,随着这一剑,终将化为尘土。

    夏尔静静地站着,没有再接着给他新的一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看着这个身形矮胖的银行家,静静地看着这位德-博旺男爵的亲密助手。

    在令人无法忍受的巨大的痛苦之下,可怜的杜-塔艾大声呻吟着。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伤口,似乎是想要用这个方式来挽回自己注定要失去的生命,同时,他愤恨地看着夏尔。

    即使再优秀的作家,恐怕也无法描述出这道眼神里面的所有惊愕、不甘、愤怒、痛恨,还有这份能够择人而噬的怨毒!

    他没有开口咒骂,夏尔知道是为什么——他的嘴角已经冒出了血沫,血和肺部里的空气已经混合在了一起,这是肺部受到了严重伤害的人所必须面临的巨大痛苦,直到死为止。甚至每说一句话,每呻吟一声,都会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

    “先生,您将很快死去,而且是充满了痛苦地死去。”即使在这种时刻,夏尔也仍旧对对方使用着尊称,“不要再抱有任何期望了,您现在虽然还活着,但是只剩下了最多两个小时的生命。请相信我的话吧,在学校的剑术课上,我是全校第三,我是有资格对您的生命作出如此判断的……”

    很快,夏尔脸上的冷漠,被转换成了那种公式化的微笑。

    “杜-塔艾先生,您活不成了。”(未完待续。。)

    ps:  终于让夏尔cos出了《基督山伯爵》里诺瓦蒂埃.德.维尔福伯爵刺死伊皮奈将军的那一剑了……感觉好舒畅啊!啊哈哈哈哈o(n_n)o~

    就让夏尔的这一剑,为接下来血与火的狂宴拉开大幕吧!

第五十九章 讯问与诅咒

    “杜-塔艾先生,您活不了了。”

    夏尔俯视着这个躺倒在地的将死之人,语气十分温和,又带有一种无法掩饰的愉悦感。

    蓄谋已久的谋杀,在他沉稳无比的实施之下,终于毫无变数地急速完成了。在这种成功的喜悦感的影响之下,即使是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教育要沉稳的夏尔,也做不到完全的心平气和。

    明明又杀了一个人,但是他心里却没有焦虑,也没有怜悯,那颗已经被现实锤炼了多年的心,只剩下了以上的这点思绪。

    杜-塔艾仍旧用力捂住自己的伤口,他紧紧的咬着牙齿,发出了痛苦不堪的嘶嘶声。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夏尔,由于愤怒和痛苦,他的眼睛睁得非常大,甚至还泛出了一些血丝,这份痛恨如果能够化为实质的话,恐怕也能给夏尔来意剑吧。

    不过夏尔倒是无所谓。

    这个刚才还志得意满,满心盘算着只等那一天就卷款潜逃,跑到异国他乡去过皇帝般日子的银行家,又怎么能接受自己突然落到了仅仅几个小时之后就必然死亡的境地?

    他有耐心,反正现在还有时间。

    他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直到杜-塔艾又蒙受了几分钟的痛苦之后,夏尔才重新开口。

    “我要动手的理由,您肯定都知道,所以您也怨不了我,正如假使我被您给坑害了的话,我也不会来埋怨您一样。输了只能怪自己!再说了,干我们和你们这行的,谁的手上没有几条人命?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就随时要有丢掉命的觉悟,既然敢来赌,就要学会服输,难道不是吗?事到如今,如果您再来咒骂我的话,那可真叫人看不起了……”

    杜-塔艾眼神里的怨毒仍旧没有减少半分,不过夏尔也不意外。看着嘴角一直在溢出血沫的杜-塔艾。夏尔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嗜血的人。也没有观看他人痛苦的爱好,我之所以想要选择以这种方式来重伤您——而不是直接刺杀——是有我的理由的,或者直接说吧,我有求于您。”

    听到“我有求于您”这段话的时候。杜-塔艾脸上骤然抽搐了一下。

    “嗯。没错,我知道我先给了您一剑再来说自己有求于您,听上去很可笑,”夏尔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里带上了些嘲讽,“但是,您可以听听我的要求嘛,反正您现在还有时间。”

    接着。不再看对方的表情,夏尔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是打算过几天之后,就直接趁着兵荒马乱的时候潜逃吧?那您是怎么保证自己一定能够跑掉的?还有,您到底瞒着德-博旺男爵捞了多少钱?”

    一阵沉默。

    除了杜-塔艾的压抑不住的呼痛声之外,房间里面再也没有了其他声音。

    还是不肯合作啊。但是,他有耐心,所以他仍旧沉默着。

    “你去……去死吧,混蛋!咳……咳……”过了一会儿之后,杜-塔艾终于咒骂了出来。“你这个……下流胚,坏种,臭贵族……你们全家……全家……全家都该滚上……断头台!”

    他一边咒骂,一边在咳血——显然,这种咒骂,给他自己带来的痛苦要比给夏尔带来的痛苦还要多上一百倍。

    夏尔一言不发,任由对方咒骂,直到杜-塔艾的咒骂声越来越低,显然生命力已经接近枯竭的时候,他才悠然回答。

    “您又何必如此激动呢?您咒骂得再多,我也不可能因此而受什么伤害的,难道当了这么久的银行家您还不清楚这个吗?先生,现在您是要面临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您就要死了,而我们,我和德-博旺男爵他们,会活得好好的,您想必不觉得这种情况会让您开心吧?”

    “荷……荷……”听到夏尔有意的嘲讽之后,杜-塔艾眼中的愤恨更加浓厚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口中冒出的血沫也越来越多了,这种情绪上的激动,自然也在加速着他的死亡。“你……你……”

    “别激动,先生,这只会让您死得更快而已。”夏尔仍旧温和地看着对方,“我再说一次,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看您痛苦的样子。不,我没有那么无聊,事实上,我很希望再给您来一个痛快,让您在死之前少受点儿苦。”

    接着,他的声音放得更加轻了,“您知道我为什么下定决心,这么快就动手吗?原本我可以是想等着您卷款逃跑的时候再动手的。”

    杜-塔艾仍旧在呻吟着,但是夏尔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中已经带着一丝好奇——恐怕,这就是那种被杀的人在死之前想要“死也死个明白”的想法吧。

    “话说回来,我也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您真的觉得,德-博旺男爵一直躲在斯特拉斯堡,然后不问世事了吗?”夏尔接着问了一句。

    他话里隐含的意思,让杜-塔艾在那一瞬之间全身发僵,几乎都快忘却了锥心刺骨的疼痛。

    “没错。”夏尔点了点头,“为了万无一失,他确实跑到巴黎之外,呆到边境去了。但是,他没有也绝不可能对我们不闻不问。我想作为他多年的助手,您应该很明白这是为什么吧?那个人老奸巨猾,明里跟我们说自己跑去边境,一切都交给我们、并且完全信任我们,暗地里他肯定不会对我们那么信任,不是吗?”

    杜-塔艾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您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夏尔微微笑了笑,“其实我也是无意的。在想到了这个问题之后。我就派了个信得过的人,假装信使,去了斯特拉斯堡给我送信。哦。说句题外话,那个人叫阿尔贝-德-福阿-格拉伊,是我的同学,在剑术课上面是全校第二,如果刚才他对您来这么一剑的话,估计速度还会比我快上一点儿……”

    说到这里,夏尔又瞟了脸色苍白得吓人的杜-塔艾一眼。

    “哦。好吧,时间已经不多,我就不多说废话了。我的朋友阿尔贝去了那里。然后听从我的嘱托,偷偷找了个机会观察了那里,发现他们已经在整理行装了……而且从他偷偷打探到的消息来看,博旺男爵很快就打算回来了……”

    “荷……啊……”杜-塔艾抑制不住的惨叫声骤然响了起来。

    “我的朋友。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同您一样震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德-博旺男爵跟我们说过了夏天就回来,完全是在骗我们的。他已经打算回来了,没准儿再过几天、只要巴黎重新被带回了平静他就回来。他并不完全完全信任我们,准备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然后看看到底有没有被人揩了油……”

    夏尔作出了一个很遗憾的手势,“所以,为了预防万一,您看。我也是只好提前动了手,真是抱歉。我想。即使我不动手,您也没法儿真的卷款潜逃吧?杀您的到底是我还是他,对您来说没有区别吧?”

    杜-塔艾终于在临死之前一个小时明白了一切,可惜这已经太晚了。

    他所能做的,只剩下了用仇恨无比的眼神看着“我……我诅咒……诅咒你们!你们……这些混蛋!杀人的狗!畜生!你们……一定会……一定会……下地狱的!”

    “真的很抱歉,我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有什么地狱,所以这是吓不住我的。”夏尔又耸了耸肩,“而且,就算有这东西的话,您不会觉得自己不用下地狱吧?别搞得这么难看了好吗?难道不能给自己有尊严一点地退场吗?”

    无视夏尔的劝告,杜-塔艾仍旧在嘶声咒骂着,挥霍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夏尔等他继续骂,直到他的仇恨已经积累到足够的程度之后,他重新开了口。

    “看来您真的很恨我们?那么,您希望不希望我去把博旺男爵也送到您身边来呢?”

    这个问题,让杜-塔艾的咒骂声骤然停下了。

    “是的,再过阵子我就打算去对付他,然后把他弄死。”夏尔轻轻点了点头,“我说过了,我需要您的帮助,我想您既然已经在他手下服务了那么久,那就肯定会有不少东西能够告诉我的吧?来吧,现在您还有一个小时,还来得及,尽管说吧。”

    杜-塔艾定定地看着夏尔。

    “您干嘛还犹豫呢?如果我弄死了博旺男爵,您在那里一定会很开心的;如果我不幸被他弄死了,哈,这不是给您报了仇吗?如果您不帮助我的话……”夏尔微微笑着,“我就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了。”

    “我帮你!”杜-塔艾立即说。

    “哦,聪明人总是能够很快做出决定的,很好。那就抓紧吧,留给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其实,夏尔此时并没有决定与德-博旺男爵直接翻脸,或者分出个生死来,他现在和对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之所以这样跟杜-塔艾说,只是为了骗他尽可能多地吐露一些关于这位大银行家的情报而已——常言道有备无患,未来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定哪一天这些情报就能用得上,不是吗?

    杜-塔艾作出合作的选择也不足为奇,他现在已经必死无疑了,只能带着无尽的恨意前去地狱,那么他肯定愿意看到夏尔和博旺男爵死掉一方——如果能够同归于尽,他就最开心了。

    ………………

    没有耽误什么时间,杜-塔艾很快开始了自己的叙述,以他现在的状况,每说一句话都会带来巨大的痛苦,但是他吐字清晰。

    天晓得他对夏尔和博旺男爵有多么仇恨!

    “德-博旺男爵是儿子是个花花公子,庸碌的废物,他的女儿倒是很厉害;他的助手除了我以外还有……”

    “他每年都会将巨额的证券送到阿姆斯特丹……”

    “他准备在罗马开设分行……”

    他的语速很快,但是夏尔仍旧一项一项地记着,没有遗漏——他的记性一向是不错的。

    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杜-塔艾叙述的声音越来越低了,脸色也越来越灰白,显然,死神已经站到了他的旁边。

    他的叙述结束了,然后,他以极度憎恨的眼神看着夏尔,又像是看着虚空中的一切。

    “谢谢您,杜-塔艾先生。”夏尔朝他点了点头,“我会记得您的帮助的。”

    “我在……我在地狱……等着你们!”说完了最后一句诅咒之后,杜-塔艾的眼神慢慢地失去了光彩。

    “哦……”夏尔轻轻耸了耸肩,然后恭敬地朝对方点了点头,“慢走,我的朋友。”(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六月屠城(1)

    六月的天气变幻莫测,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没过多久就天空突然就被浓厚的乌云所笼罩住了。然而,那股能够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闷绝感,却一如始终。

    在陆军部的一间会议室当中,此刻正烟雾缭绕。一群穿着军服的中年人围聚在会议桌边,正紧张地互相看着。

    闷热的天气,让他们的额头上、脸上都密布着汗珠,但是没有人为此而抱怨,因为他们的注意力,早已经被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而占满了。

    他们的长官,当今现任陆军部长的路易-欧仁-卡芬雅克将军,正端坐在会议桌的主座上。他的表情既凝重,又带有一丝肃杀。

    他这副严肃到极点的表情,配上他褐色的络腮胡子,和那双不断闪着寒光的眼睛,总能让人发现一丝不易觉察的狰狞。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扮演他在历史上的这个角色,并准备驱使一支大军,扑灭掉巴黎城中所有的反抗力量。

    “先生们,既然你们都已经来到了这里,我想你们就不会觉得自己来郊游的吧?没错,我把你们调过来,是为了剿灭暴民,把这个国家从暴民手中解救出来,让它恢复神圣的秩序和安定。”将军缓缓地说着,表情变得更加杀气腾腾了,“不要害怕什么,尽管带着你们的部队往前冲杀就行了!我们这是最高执行委员会给我们的命令!我们是在拯救这个国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宽容和博爱可言了。共和国的需要就是一切!”

    这番杀气腾腾的演说,很快就让这间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有些军官头上的汗滴更加密布了几分。

    【1848年5月4日。经过选举之后,制宪议会开幕,原本的临时政府宣布解散。5月10 日,由议会秘密选出5人组成的执行委员会作为国家行政首脑。5人中有4人是资产阶级共和派右翼:拉马丁、阿拉戈、加尔涅-帕热和马利,只保留了一个小资产阶级民主派赖德律.罗兰作为点缀品。巴黎的工人代表全都被排挤出了政府,甚至连布朗基、卡贝等工人领袖都在议会选举中落选了。

    就这样,资产阶级在二月革命过去后不久就实现了专政。原本名义上的 “社会共和国”已经化为乌有。】

    接下来,他用狞恶的眼神环视了周围一圈,“还有谁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人说话。

    “很好。”卡芬雅克将军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很高兴,你们都是法兰西的忠诚卫士。那么,你们的部队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好了。”

    他听到了几声回音。

    听到了想要的回答之后,卡芬雅克将军突然提高了音量。

    “那么现在。你们就好好给我听着!”

    在场所有的军官同时挺直了身体。恭敬地肃立着。

    卡芬雅克将军站了起来,拿起了细细的白橡木棒,开始在他座位后面的地图上点点划划起来。

    他首先指向了城市的那些核心区域。

    “首先,我们最重要的目标是要保障巴黎市政厅的安全。我们决不能让暴民们得逞,突入到这一片重要的地区里,给我们,给这个国家带来无可估量的祸害,我们绝对不能承受这种代价。所以。这一路将是重中之重,我将亲自负责这一路的指挥。率领一支部队将市政厅沿线的暴民肃清……只要我们能保证核心区域的安全,那么这些暴民的下场就是注定了的。”

    他的部署没有引起任何异议,人们都在静静听着,等待着卡芬雅克将军给自己制定的任务。

    “达梅姆将军?”

    “在!”

    “您的部队,负责清理掉卢森堡宫和波旁宫一线的敌对力量。您需要从卢森堡花园一线出发,直接向索尔邦纳推进,消灭沿途的一切抵抗者,要全部占领拉丁区。”卡芬雅克将军说出了他对这位将军的安排。

    达梅姆将军紧锁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自己完成目标的方案。

    卡芬雅克将军马上继续解释。

    “将军,您知道的,塞纳河左岸是有产阶级的聚居区,他们是国家和秩序最热切的保卫者,他们会给您很多方便的。他们将会组成国民自卫军,抢占有利的地形,并且他们会为您保障侧翼,您将会得到足够多的帮助。”

    听到了卡芬雅克将军的这番话之后,达梅姆将军的眉头舒展了不少,想必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胜算更加大了一份的缘故。

    “我将坚决彻底地完成我的任务。”

    “佩罗将军?”

    “在!”

    “您的部队,负责这一线……”将军的指挥棒指向了地图上标缀着坦普尔郊区的那块地域,“您需要把您的部队,从坦普尔郊区出发,一路攻向圣安东尼郊区。只要您完全了这个任务,那么您就可以为我们切断暴民武装之间的联系,各个孤立他们,让我们能够逐一地将他们击破。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完成?”

    “有!我和我的部队,将为法兰西竭尽全力!”佩罗将军立马回答。

    “很好。”卡芬雅克将军赞许地点了点头,“希望您能说到做到。”

    接着,他移开了视线。

    “德-拉-摩里希尔将军,您的部队负责从巴士底广场出发,一路向东推进,直到打过郊区为止。”说完之后,卡芬雅克将军特别提醒了一句,“将军,您所要面对的地带是最为困难的,这里是暴民们的主要聚居区,而且到处密布街垒,是一块很难啃的骨头,您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从来不惧怕危险,将军。”德-拉-摩里希尔将军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部队将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暴民们的武装将会被我们全部打垮。”

    “说得对。”卡芬雅克将军用指挥棒轻轻敲了敲墙上的地图,“我们必须全部地打垮他们!”

    然后,卡芬雅克将军再度移开了视线,开着端坐着的另一个人。

    “德-克尔维上校,您的部队已经准备好了吗?您是从普罗旺斯那边赶过来的吧?已经恢复地足够了吗?”

    “我们士气高昂,将军。”德-克尔维,这位之前同夏尔见过面军官,以严肃之极的表情回答,“随时准备听候国家的差遣。”

    “那么,您的部队负责在第七区和第八区作战,清除暴民们的据点。”卡芬雅克将军点了点头,说出了对他的安排,“我希望您能用您的表现证明自己的话!”

    “是!”德-克尔维立即大声应诺。

    “只要您能够在国家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晋升将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您放心吧。”卡芬雅克将军突然笑着鼓励了一句。

    “是!”德-克尔维再次回答,虽然表情上仍旧凝重,但是语气中的喜色却十分明显。一个军人在晋升面前,又有几个能够做到毫不动心呢?

    “我们不能只把目光放在城内,城外的军事力量也必须得到重视。只有控制住城外,我们才能切断对城内暴民的任何援助,同时,也可以避免这些暴民逃出城市,把暴力扩展到其他地方!”卡芬雅克将军继续说着自己的部署,“同时,因为市区的街道十分狭窄,极其不利于骑兵的机动和作战,而且狭窄的街道很容易让暴民集中火力,骑兵的目标实在太大。所以,这次我只打算让一小批骑兵进城,利用他们的冲击能力,在某些开阔的广场上对抗暴民,而其他的骑兵,我都要把他们部署在城外,他们要切断暴民的增援,同时随时准备兜捕逃出城外的暴民,明白了吗?”

    “明白!”

    ………………

    接着,按照已经制定好了的军事计划,卡芬雅克将军一个个地给在座的军官们指派着任务,而这些军官都毫不迟疑地接受了下来。

    显然,为了镇压起义者,第二共和国的军事机构们已经筹划了很久了。他们的军事部署和计划十分完善了,只等着开动的那一天。

    在将所有的一切都部署完了之后,卡芬雅克将军将指挥棒放回了原处,重新慢慢地走回原位,慢慢地坐了下来。

    他凌厉的视线不住地往其他人面前扫过,让他们各自心情一凛。

    他沉默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

    空前的紧张气氛,慢慢在这种沉默当中积累着,让人不堪重负。

    直到这种紧张即将到达临界点的时候,卡芬雅克将军终于开口了。

    “先生们,国家已经处在危难之中,她急需我们的帮助。所以我们这次必将胜利,我们也必须胜利!在此,我特地批准你们,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对付那些拒不投降的暴民,记住,是任何手段!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达成预定的目标,我不会管你们是怎么完成的,我只要看到这个结果!如果,你们中的谁,在哪个街区碰到了十分强烈的抵抗,如果你们感觉有必要,我允许你们使用大炮,使用榴弹和燃烧弹!威力越大越好!不要怕毁坏什么!我们就是要毁灭!你们都给我记住,我们这是在拯救国家!国家决不允许任何人心存怜悯!决不!”

    说了这些之后,将军猛地一拍桌子。

    “现在,都给我回去准备!24小时之后,我们就按计划行动。快!”

    “是!”(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六月屠城(2)

    “共和国公民们:

    由于局势的长期混乱,以及某些犯罪分子别有用心的破坏,共和国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急情势当中,如果不尽快回复国家的秩序,国家将会很快陷入到难以挽回的境地。

    经过审慎的考虑,经过执行委员会的讨论,政府决定采取断然措施,以一切手段维护共和国的稳定与繁荣,回复秩序。

    执行委员会兹决定:

    解散国家工厂,以缓解当今危急到共和国的财政危机。

    同时,委员会已经为国家工厂解散之后的善后事宜,作出了妥善安排:

    在国家工厂解散之后,凡年满18—25岁的未婚失业男工,一律编入军队,以方便管理;其余失业工人,政府拟将为其安排发往至外省,参与当地建筑工程,不使断绝生计。

    自通告发布之日起,执行委员会此项决定即为法令,并将自即日起开始实施。

    凡此法令涉及人士,应积极配合政府调配,以期尽速恢复共和国之秩序。

    如有不服从者或者抵抗法令者,依照共和国法律,将予以严惩!

    1848年6月21日”

    ………………

    在卡芬雅克将军将他的部下们一一部署完毕之后,早已经磨刀霍霍的临时政府,终于发布出了这样的一道法令。

    抛却那些冠冕堂皇语句,法令的实质十分明显:临时政府打算解散在革命后初期开设的国家工厂,并且准备将里面的失业工人——也就是二月革命时起义军的主力人员——统统调出巴黎。青壮年男子被吸收入军队,其他的失业工人将被发配到外省做工。

    并且,通告的最后。已经明白无误地说出了最后的威胁:如果这些失业工人们胆敢拒绝服从政府命令,政府将以一切手段——包括武力手段——来对付。

    图穷匕见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封宣战书,是资产阶级们在完全篡夺了二月革命的胜利果实之后,迫不及待地对原本的盟友拔出刀剑的宣战书。

    他们将条件提得如此苛刻,而且根本不允许申诉,将把10余万之前被编入到国家工厂内的工人逼上绝境。

    没有人会甘心走上绝境的。尤其是敢于反抗、并且乐于反抗的一群人。

    在这项通告刚刚在国都各处传阅之后,整个城市就已经沸腾了。

    成千上万的工人拥上街头,大街上游行的人群川流不息。到处都是抗议的群众。他们不停地高呼着各自的口号,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四个月之前。

    这些无产者们痛苦地发现,在革命“成功”了四个月之后,他们再度回到了一无所有的境地。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再是虚弱到摇摇欲坠的七月王朝。而是已经团结一心打算把暴民消灭一空的整个有产阶级阶级。

    他们如果早看穿了这一点,世事将会如何不同啊!

    “打倒国民议会!”

    “我们决不去外地做苦工!”

    “绞死马利!”

    “革命万岁!”

    排上倒海般的呼啸声在各个游行者们的聚集处响起。

    【马利是指皮埃尔-马利-德-圣乔治(alexandre-marie-de-saint-gees,1795-1870),法国政治家,在七月王朝时代当选为众议院议员,并成为了激进的政府反对派。在第二共和国成立之后,他先是当上了公共工程部长,主持着国家工厂(之前已经有介绍)。

    在5月10日。制宪议会选出了5个人为执行委员会以掌管国家政权。马利成为了其中之一,并成为了当时的法国国家元首(之前所介绍的阿拉戈为政府领导人)。

    在第二共和国成立之后。原本激进的马利摇身一变,积极要求镇压巴黎的起义工人。】

    他们把三色旗都扔了,手里持着红旗。

    现在,再也没有人谈论什么自由、平等和博爱了,只剩下了一句句口号和久唱不息的《马赛曲》。

    在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当中,街道四处纷乱,到处是手持着武器的人。他们借助各种杂物和砖块,让一个个街垒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各处的街道当中。尤其是在那些工人的聚居区,几乎都已经整个地化成了堡垒。

    而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也还想着最后以和平的方式,挽回这注定要失去的一切。

    ………………

    在巴黎市政厅内,工人领袖之一、左翼社团“中央共和社”的理事布若尔,带着愤怒和紧张,面见了这道法令的制定者、前国家工厂负责人皮埃尔-马利。

    “先生!我要以最激烈的言辞对您和您的同事提出抗议!”他一见到这个人,就大声地喊了起来,“执行委员会刚刚颁布的这项法令,是我所见过的最无谋、最无耻,也是最恶毒的法令,即使之前的奥尔良王朝,他们也绝对不敢如此对人民如此骄横,如此厚颜无耻!我代表整个巴黎的工人阶级,要求你们马上,马上收回这道法令。”

    他所得到的,只有对方轻蔑的一瞥。

    “收回?不,不可能的,先生,这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而且再也没有了商量的余地。”他傲慢地笑了笑,好像带有一种成竹在胸的高傲,“这是政府最后的、不容申辩的决定,你们必须答应。”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布若尔愤怒地大吼。

    “通告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方冷笑了起来,“如有不服从者或者抵抗法令者,依照共和国法律。将予以严惩!如果你的工人们不愿意自动离开,我们就要用武力把他们赶出巴黎,我想您不会乐于见到这一幕发生吧?所以我建议您回去之后赶紧劝服您的人。早点收拾行装。”

    “呸!休想!你们这群坏种,休想叫我们放下武器。”布若尔怒而大骂,“你们犯下了如此厚颜无耻罪行,我们将会和你们斗争到底,保卫这个国家!”

    “不,是我们在保卫这个国家,你们是暴民。”冷冷的回答。让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

    说到这里之后,布若尔不再抗议或者争辩了。他明白,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对方根本不可能作出任何让步,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了。

    片刻之后,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嘴唇因为无比的愤怒而不停颤抖着。但是他仍旧吐字清晰。保住了最后的尊严。

    “既然你们想要战斗,那就战斗吧!”

    接着,他不再多发一言,转身离开这间办公室,也离开了这座建筑。

    他同样也是工人们的起义计划的参与者之一,他很快就将带领自己手下的士兵,向他刚刚离开的巴黎市政厅发起进攻。

    前途渺茫,但是他已经无所畏惧。

    ……………………

    晚上十点。已经下定了最后决心的布若尔,按照事前的计划。来到了格列夫广场。

    平素这里就是人流川流不息的地方,今天这里更加是人潮涌动。在火把照明下,一片通明,竟然已经混淆了白天和黑夜之间的差别。

    布若尔静静地站在广场中央,一时间竟然呛然无语。

    一张张面孔在他面前滑过,有老有少,却同样是充满了劳作的痕迹。既有和他之前一样的愤怒和冲动,也有对深陷于黑暗之中的未来的迷茫和惶惑。

    他的心骤然抽动了一下。这些人里面,有多少将会在数天之内殉身于炮火当中?

    他面前摇动不定的焰火,好像突然幻化成了恐怖的炮火,在隆隆的枪炮声当中吞灭了整个广场。

    他不禁微微闭上了眼睛。

    但是,眼睛很快就睁开了,里面重新充满了坚定。他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刻,他绝对不能再有所动摇。

    终于,他慢慢地开了口。

    “我的兄弟们,非常抱歉,我今天只能给你们带来一个坏消息——政府已经拒绝了我们的抗议,强行想要继续推行那道法令……是的,他们一面高呼自由和平等,一面决不允许你们按自己所思所想,在这座城市中自食其力。他们一边鼓吹博爱,一边要将你们赶出巴黎!他们这些上等人,他们傲慢地拒绝了我们的请求,满心以为我们会低声下气地接受!”

    怒吼声从广场四处响起,很快就汇聚成了雷鸣般的吼声。他们终于明白了,现在已经是斗争的最后时刻。

    “打倒国民议会!”

    “我们决不去外地做苦工!”

    布若尔微微摆了摆手,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数十年前,我们的先辈们打垮了那些贵族,将平等这个词,铭刻到了整个民族的骨髓之中。但是,数十年过去了,那些上等人却仍旧凌驾于国家之上,他们享受着我们劳作所产出的果实,却心安理得地支使奴役着我们。现在,他们还想要让我们变成旧时代那样的奴隶,让我们任由他们使唤,让我们只能毫无怨言地劳作致死!我们能怎么办?我们能够接受吗?”

    “不!”“绝不!”

    “是的,我们只能抗争到底,哪怕代价是要付出生命!”布若尔用力地挥了挥手,“我没有资格为你们作出决定,但是我请求你们,拿起枪来,筑起街垒,拯救自己,拯救国家!如果不能劳动而生,我们宁可战斗而死!”

    他最后的口号,赢得了极大的共鸣。

    “如果不能劳动而生,我们宁可战斗而死!”

    “行动吧!法兰西!”(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六月屠城(3)

    “暴民拒不服从政府法令,打算以街垒对抗政府”的确切消息,很快就传递到了政府的最高层中枢当中,并且,这个消息也并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或者说,这原本就是他们期待着的。

    深夜,国民议会最高执行委员会紧急召见了陆军部长、预定中的镇压暴民行动总负责人卡芬雅克将军。

    “卡芬雅克将军,正如我们之前的预料,那些人选择了反抗政府的法令。除了赖德律-罗兰先生之外,执行委员会的成员一致同意采取紧急手段恢复国家秩序,因此您已经得到了合法授权。”在一片的喧嚣当中,执行委员会主席、政府的实际首脑弗朗索瓦-阿拉戈,一个已经六十二岁的老人,冷静地看着肃立在他面前的将军,“依照现在的情况,我只能命令您,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一切暴乱,在整个国家内恢复法律和秩序。我深信,虽然任务艰巨,但您是能够完成此项任务的。整个国家都在支持着您,我们都站在您的身后。”

    【赖德律-罗兰,指亚历山大-奥古斯特-赖德律-罗兰(alexandre-auguste-ledru-rollin,1807-1874),法国政治家,在七月王朝时代成为反对派人士。

    他先后主办了《世纪报》和改革报,鼓吹反王朝的思想,后成为资产阶级共和派的领袖之一。

    二月革命成功之后,他进入了政府。并成为了“新山岳党(小资产阶级共和派)”的领袖。后来在5月初临时政府成立之后,他被国民议会选入到五人执行委员会当中(其他四人分别是阿拉戈、拉马丁、加尔涅-帕热和马利,之前都有提到)。由于其他人都属于是资产阶级共和派或者君主派,因此赖德律-罗兰被当成了“点缀品”。

    他一度鼓吹阶级调和,希望以渐进改革缓和国内矛盾,但是在六月起义发生之后,他重新采取了激进立场,呼吁革新国家。】

    这位阿拉戈先生,是一位名望卓著的科学家。一位有许许多多研究成果的物理学家和天文学家。但是同时,他也支持以军事手段镇压暴民,并且亲自授权卡芬雅克将军以任何最严酷的方式为国家恢复秩序。

    不光是他。第二共和国对工人们亮出屠刀的时候,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凶残暴戾的军人政府,它的高层反而充斥着一批卓有名望的科学家和知识分子,梯也尔是一位优秀的历史学家。拉马丁是一位知名的成就很高的文学家和诗人。就连马利,也是一个不错的作家。

    虽然听上去很可笑,但是其实知识分子是和反动军人一样痛恨起来造反、破坏秩序的无产阶级的。

    在这个年代,欧洲的知识分子,其绝大多数,从没有站在无产阶级一边。他们鼓吹的平等和自由,是自己和旧贵族们之间的平等,或者是自己和资产者之间的平等。而绝不是自己和无产者们之间的平等——这一点将在之前和之后的无数事例中得到证明。

    就连写了《基督山伯爵》的大仲马,在1848年他是塞纳-瓦兹省的圣日耳曼-昂莱镇的国民自卫军的营长。二月革命时,他急不可待想要率领自己的部下去巴黎镇压暴乱,以保卫王朝。

    幸好他那些精乖的有产者手下们没有脑子发热听他的话,他们拒绝前去巴黎保卫那可怜的路易菲利普国王。否则,这位可爱的作家,在那时候就得因为**和国罪被流放,就没机会摇身一变,出来参选共和国的议员了!

    不过,这些部下们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看不清形势、差点害死人的鲁莽,他们要求大仲马辞去职务,大仲马的参选之路也完全失败了,于是1848年之后,这位作家倒也只好继续给我们奉献诸多佳作,没法去沉迷于政治当中。

    在1848年,这些知识分子们在国王被推翻之后,认为国家的头等大事首先是要扑灭那些起来造反的暴民;而1871年,在第二帝国因为战争失败而崩塌了之后,他们,同样是他们,照样为扑杀巴黎公社而向入侵法国的普鲁士大军卑躬屈膝,23年中他们没有任何变化,230年里他们同样也没有。

    现在,他们已经以政府负责人的地位,向军人发出了号召:

    拯救国家,扑灭暴民!

    “我将竭尽全力完成您和执行委员会的命令!”在阿拉戈先生的注视之下,卡芬雅克将军马上腰杆一直,以表现出自己的决心,“军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动。现在我们枪已上膛,刀已出鞘,只等开始了!”

    听到了将军的回答之后,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欣然拍了拍掌。

    “好吧,那就开始吧!”

    接着,他又放低了声音。

    “将军,您放心吧,我对这个职位没有什么可在乎的。等到您将国家的局势恢复了平静之后,我自然会将它交给那些有精力、有能力保卫国家的人……”

    听到了这位执委会主席的亲口暗示之后,卡芬雅克将军不由得更加振奋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未来道路上那道金色的光辉,那是一个国家的最高权力,那是所有人所孜孜以求的荣耀地位。

    这个国家已经被紧急地托付到他,和他部下们手中的枪炮手里了,接下来,他们可以在这座城市里为所欲为,以毁灭来堆暴民的反抗来进行惩罚。

    “大炮喧嚣之后,这个国家马上将安静下来!”

    将军高声喊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厅。准备去给自己的部下们下达进攻的命令。

    政府军很快将开进城区。

    就在这一刻,发生于一八四八年六月的战斗,正式开始了。

    ……………………

    在工人领袖之一、左翼社团“中央共和社”的理事布若尔于10点钟左右,在格列夫广场愤怒地发表演说,发出了构筑街垒、准备武装斗争的号召之后,起义者们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在巴黎的东区和东南区(从包松涅尔市区和包松涅尔郊区起)很快就筑起了街垒。依据之前工人领袖们制定好的计划,圣丹尼街、圣马丁街、兰布托街、佛布尔-包松涅尔街和塞纳河南岸通向圣雅克郊区和圣马索郊区的要冲——圣雅克街、拉哈普街、拉-尤舍特街以及毗连的桥梁上大体上都修起了防御工事。

    从七月王朝以来,巴黎工人所建筑的防御工事,还从来没有构筑得象这次这样周密,这样有计划的,几乎将几个街区整个地化为了工事区。一清早,人们就静悄悄地开始构筑街垒。这些街垒比过去任何街垒都高而坚固。

    而在圣安东郊区入口处,一座街垒上飘扬着一面大红旗,象征着起义者们抵抗到底的决心。

    城市被分为了两个阵营。从城市的东北郊附近开始,即从蒙马特尔往下到圣丹尼门,再从这里沿圣丹尼街,经过锡特岛,沿圣雅克街到城关,形成一条分界线。分界线以东的整个地区都被工人占据着,并筑有工事。政府军和国民自卫军从西面一直向东进攻,直到郊区,并一直从西面得到增援,而起义者们则在城东顽强抵抗。

    接下来,我们将可以看到,在拥有当时地球上最先进装备的政府军,以强大的火力和优势的兵力进攻之下,起义者们只能选择固守一个个孤岛般的街垒地域,根本无法相互联系和沟通,也无法给其他地区提供支援,更加无法做到机动防御。

    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要失败,虽然是激烈抵抗后的失败。

    常常有人指责他们没有“各自为战,没有统一指挥”,这完全是一种不熟悉实际情况的纸上谈兵。六月的起义者们,能够在绝对优势的政府军面前打得如此顽强,并且坚持了几天之久,还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

    ……………………

    无论从任何意义上来看,六月的事件也不应该在历史上如此默默无闻。

    这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残杀,也开创了世界史上的崭新的一页。

    在六月事件之前,欧洲各国的革命,是平民为了推翻封建贵族和封建王朝而起来战斗;而六月事件,则是在“推翻了封建贵族,赢得了统治地位”之后,资产阶级自发地对他们原本利用的无产阶级进行的血腥屠杀。

    直到大革命六十年之后,人们才发现,“平民”一词,竟然含义有如此之大的不同!

    这场屠杀的策动者,阿拉戈,拉马丁,马利,梯也尔等人;这场屠杀的执行者,军方卡芬雅克将军、杜-维维埃将军以及达梅姆将军等人,大多数也并非贵族出身。

    国王已经打倒了,再也没法用“打倒国王”来涂脂抹粉了。

    从六月事件开始,整个社会真正分为两大敌对阵营。二月革命的那种团结一致,那种富有诗意的、充满了迷人的幻想和诱人的谎言的团结一致,已经猝然消逝了。

    这是历史上第一次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总较量,却在历史上如此默默无闻。

    如果其他国家未来也发生类似的事件,大概结局也会差不多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六月屠城(4)

    第一枪是在圣丹尼门附近的林荫路开响的。

    这是工人们的聚集地,也是起义计划里的防御支点之一。当街垒刚筑好时,工人起义者们就接管周围所有的岗哨,准备迎击敌人。

    很快,在深夜刚到,抢夺他们阵地的人就开了过来——这是一群国民自卫军的士兵。

    这些国民自卫军的官兵们,大多数是在最近的经济动荡中蒙受了巨大损失的有产者们,他们对起义和共和国本身,都充满了怒火,他们打算帮助军队扑灭暴乱,顺便为自己出一口气。

    国民自卫军,在警察署长带领下,向前慢慢挺进着。

    ………………………………

    【竟然没有一个人报名当街垒上的炮灰龙套,我好无奈啊%>_<%】

    ………………………………

    在林荫路中间的一道街垒前,自卫军营长诺阿-布罗契,一个有钱的商店老板向林荫路中的街垒喊话。他也在最近的风潮中受了大笔的损失,所以听到共和国政府打算扑灭暴民恢复秩序之后,他欢呼雀跃,带着自己的连队安心服从政府的指挥。

    “对面的人听着!我们奉命接管这个地区,你们赶紧放下武器!服从政府命令!”

    出于对自己生命的爱护,他仍旧对面敌人的不战而降对抱有希望——虽然他自己也知道不大可能。

    “呸!”他得到了一句极其简略的回答。如果不是为了节约子弹,回答他的应该就是枪响了吧。

    那就没办法了。

    “进攻!”他大喊了一声。命令着自己的部下,“拿下那个街垒!扑灭暴民!”

    然后,他身后的自卫军士兵纷纷拿起了枪。三三两两地朝对面开火。

    第一枪,就这样打响了。

    “砰!”“砰!”“砰!”

    两边都响起了持续不断的交火声。

    子弹在两边的阵地前纵横来往,枪口上不停跃动的火光,使得深夜的街区,不时地被骤然发出的闪光所照亮。

    枪声、呼喝声此起彼伏,渐渐汇聚成了惊雷般的巨吼,不断闪亮的火光。也恰似云层中的闪电——难道这不是人间的暴雨与惊雷吗?

    由于两边都是使用老式的滑膛枪,因此命中率并不高,再加上两边战斗人员训练并不充足的关系。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却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事前被修筑好的街垒,也足够的坚固,抵御着国民自卫军的进攻。而两旁的林荫。也使得街垒的正面被人为地限制住了。自卫军无法发起全面冲击,只能继续和对面的暴民们进行着看似漫无止境的交火。

    很快,这些被应召加入自卫军的士兵,就在这种僵持的战斗中慢慢感觉到了疲惫,他们看着面前坚固的街垒,感到一筹莫展。这种被临时征召起来的民间武装,士气确实是很容易被消磨的。

    “砰!”

    正当布罗契感觉愈发急躁的时候,他的一个部下慢慢凑了过来。向他报告。

    “大声点!该死的!我听不清!”布罗契呵斥了部下一句,他的心情十分紧张。因此早就忘记了平素的涵养。

    部下连忙加大了音量,大声报告了一句。

    这个消息,很快就让布罗契的心情从谷底一下子就升到了巅峰。

    “弟兄们,军队来啦!他们来帮我们啦!”他向自己的士兵们大声喊了一句,情绪极其高昂,“军队来杀暴民啦!”

    如同他所料,这句话犹如投入到湖中的石子儿,在自卫军这边激起了极度的振奋。

    “万岁!军队万岁!”一阵阵的欢呼声同时响起,几乎压制住了持续不断的枪声。

    没有让这些欢呼的人失望,一队士兵以整齐的队列开进了过来。

    蓝色的上衣,衣领低硬而且前面开口的、衣长到膝的独特外衣,瘦小的红裤子,轻便的圆筒式军帽,带护腿的皮鞋,整齐的脚步和队列……哪怕仅仅是看着,都能感受到这个国家军事传统的威力。

    噗,噗,噗

    一声声有节奏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仿佛有节奏的鼓点一般,敲击着所有人的心灵。

    “万岁!消灭暴民!打倒叛逆!”

    看到这样一群整齐的队列,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国民自卫军的士兵们仿佛像是吸食了某种兴奋剂似的,发出了怪叫般的大喊。仿佛是为了在正规军面前表现自己一般,他们纷纷以百倍于之前的干劲,开起枪来。

    维亚托-德-穆兰(viator-de-moulins),一个青年贵族,这个连队的长官,看到这种杂乱无章的开火声,不禁皱了皱眉头。“谁是这里的指挥官?”

    他胸前别着的勋章,在火光的掩映下闪闪发光,令人炫目。

    “是我!先生!”诺阿-布罗契连忙跑到他的旁边,谄媚地笑了出来,“我就是这里的国民自卫军的指挥官,诺阿-布罗契!”

    在这个谄媚的商人面前,维亚托-德-穆兰仍旧一脸的矜持和高傲,尤其是听到对方的姓氏里没有“德”之后。

    “先生,根据指挥部的命令,现在这里被我接管了。”他冷淡地向对方说,“您和您的人需要听从我的的调遣,一同去击垮暴民。”

    “是!保证服从命令!”诺阿-布罗契当然不会有任何不同的意见,他仍旧笑着看着这个军官,“在您和您的同仁的努力下,我们必将恢复法兰西的神圣秩序……”

    然而,维亚托-德-穆兰却没有兴趣再听他的碎言碎语,他直接问了对方,“对面的街垒有多少人?你们进攻了多久?为什么还没有拿下?”

    听到军官颇为严厉的盘问之后。布罗契脸色骤然一紧,然后连忙解释起来,“我们已经进攻了半个多小时了。对面……对面的反抗十分激烈……应该,应该 有很多人……”

    “应该?”维亚托-德-穆兰皱了皱眉头。

    这些民团,真的靠不住啊,打了这么久居然还估算不出对面的力量!维亚托-德-穆兰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

    他不再管这个自卫军军官,无视不断传来的枪声,径直向前走,直接走到了街垒的对面。然后。他掏出了望远镜,借助稀疏的火光和星光,向对面看了过去。

    很快。借助良好的军事素养,他就对对面的实力进行了估测。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布罗契,脸色有些难看了,“对面不超过五十人。而您有半个营!您居然差不多一个小时都没有攻下来。反而连对方的实力都不知道?您都在干什么!”

    在军官的呵斥之下,平素对手下伙计颐指气使的布罗契完全不敢抗辩,只得唯唯诺诺地迎合着。

    维亚托-德-穆兰的呵斥很快就结束了,他明白现在什么事最重要。

    在火光的帮助之下,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十一时三十七分。

    在明天到来之前,我就能解决战斗。他马上下了判断。

    然后,他招来了自己手下的一些军官,在几分钟内讲好了自己的计划。

    纵队很快就集结好了。以排为单位构成了3个方队。他们静静地站着,准备对对面的街垒发起进攻。因为地形的关系。维亚托-德-穆兰的特别命令行列的间距要拉开。

    “法兰西的士兵们!加入人民的行列里!”这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吼声,“你们不要对我们开枪!我们都是受压迫的,我们被老爷们压迫,你们被军官们压迫!来吧!跟我们一起战斗吧,把这个国家洗刷一心!”

    士兵们对对面的呼喝声仿佛充耳不闻,在军官的命令下,慢慢地排成了队列。一直以来严格的训练,早已经使得他们在任何形势下都能严整地保持纪律和队列。

    维亚托-德-穆兰看着自己的士兵,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不枉自己这几年的训练。

    “不要听他们的话,起来保卫国家吧!”对面的呼喝声还在继续着。

    军官们马上下达了命令,士兵们慢慢地在枪上面上好了刺刀,第一排士兵将枪放平,整装待发。

    “你们都是人民的儿子,你们怎么能对人民开枪!”对面的呼喝声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显得有些绝望。

    一切都仿佛被静止了。

    维亚托-德-穆兰轻轻挥了挥手。

    “进攻!”一位排长大声喊了出来。

    然后,在他的带队之下,他的方队正步向对面走去,步伐仍旧如刚才一样整齐划一,坚定沉稳。

    对面再也没有喊叫声了,显然再也不对“策动士兵阵前倒戈”抱有任何的期待了。

    距离越来越近了,但是方队的步伐仍旧和之前一样的节奏,没有任何的焦急,宛如一部上了发条的机密机器。

    “砰”“砰”

    稀疏的枪声从街垒那边传来。

    几个士兵倒下了。

    但是方队好像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继续以之前的步伐向前迈进着。

    街垒对面的起义者,只能看着帝国的军事机器,毫无怜悯地对自己碾压而来。

    他们继续开着枪,让几名士兵接着倒下,然而方队的行进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终于,方队停下了。

    “预备!”排长拿起了指挥刀,喊了一声。

    枪齐齐前指。

    指挥刀重重挥下。

    “开火!”

    “砰!”第一排士兵直接开枪。

    对面有人倒下了。

    “开火!”

    “开火!”

    在军官连续不断的命令之下,枪声一阵阵地响起。

    直到对面的还击火力已经大为衰减,感觉时机已到之后,排长重新发布了命令。

    “冲锋!”

    士兵们拿着上了刺刀枪,高叫着向前冲了过去,准备碾碎任何胆敢反抗的暴民。

    “比预想的还要轻松。”维亚托-德-穆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横了旁边的国民自卫军军官一眼,“就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居然让您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

    “从严格的军事角度来看,这些工人们并不是很好的战斗人员。因为多年劳作的关系,他们的身体柔韧性都不够好,反应速度也不快。”这位青年贵族军官,微微皱着眉头,以对职业的热爱和执拗,在战斗结束后直接就开始写下自己的日志,以总结自己指挥部队的经验教训。

    他坚信,自己成为将军甚至元帅的那一天,很快就将到来。即使在这种杂乱、血腥的时刻,他也仍旧在一丝不苟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没错,在这个年代,高强度的劳作和工业分工,使一切受它影响的人变成不同程度上的残废,使一部分肌肉发达而其他部分萎缩。而且,在每一个行业中,这种情况都有不同的表现,每一种劳动都按照自己的方式使人变成残废。

    “但是,他们的士气和斗志,乃至体力都没什么问题,虽然缺乏足够的训练,但是如果能够,他们能够成为优秀的士兵。他们能够给我们造成不少麻烦。”

    维亚托-德-穆兰在笔记上写完了最后一句。

    这位青年军官一向是承认现实的,因为无视现实是对自己的贬低。

    “长官!”

    突然,旁边传来的一道喊声。

    “什么事?”维亚托-德-穆兰头也不回地问,一边轻轻地将自己的小记事本收入到行囊当中。

    “您来看看吧,”旁边的声音有了一些颤抖,既像是对打扰军官感到有些不安,又像是被别的什么震惊到了似的,“我们刚才看了……看了一些战死者的尸体,里面……里面有老人,还有……还有妇女……”

    “哦?是吗?”维亚托-德-穆兰有些惊奇。

    他跟着自己的部下,走到刚刚被清理好的尸堆边,借助于火把的光亮,他也看到了这一切。

    “是真的啊!这些暴民竟然让女人上战场,真是太过分了,简直毫无怜悯心!”维亚托-德-穆兰感叹了一声,然后耸了耸肩膀,“不过,这也说明他们真的很缺人,这是好事。”

    然后,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士兵,脑海中又仔细梳理了一遍上司交给他的命令,并且考虑自己连队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最后,他重新抬起了指挥刀,指向了接下来要进攻的方向。

    “前进!”(未完待续。。)

    ps:  终于用了第一个龙套了……

    新到了七月,怎么突然就不给力了?

    好痛苦%>_<%

    难道就不能继续投票继续打赏吗?作者也需要鼓励的说……

第六十四章 六月屠城(5)

    时间已经到了早晨。

    虽然实际上战斗已经开始了,但是,这种镇压毕竟还欠缺一种手续、一套合法性的外衣。

    很快,他们就将得到这种外衣了。

    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国民议会里也弥漫着令人压抑不住的焦躁情绪。

    这些在五月初被当选的议员们,此刻正激动不安地听着政府陆军部长卡芬雅克将军的慷慨陈词。

    “先生们,在此时此刻,国家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就在昨天,暴民们已经拒绝了政府的法令,悍然以武力威胁国家,法兰西已经被这种目无法纪的顽暴行为折磨了太久了,我们再也无法忍受了!我们必须行动起来,为国家恢复神圣的秩序!”

    将军说到这里的时候,议席中马上爆起了一阵欢呼。

    “恢复秩序!”

    “保卫国家!”

    停顿了一会儿,任何议员们欢呼之后,卡芬雅克将军重新开口了。

    “在这个共和国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也决不能再心存怜悯。共和国的存亡高于一切!”卡芬雅克将军的声音,此刻听上去近乎于咆哮,“我们必须让所有人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挥拳对待国家者,必死无疑!”

    他的最后陈词,引发了极其强烈的反应。议员们纷纷鼓掌欢呼,欢庆共和国终于找到了一位合格的保卫者,可以准备以任何一种方式来保卫秩序。

    在1793年。这些话是对贵族说的。

    在1848年,这些话是对工人说的。

    在国民议会里,对起义的工人们没有一句同情的话。也没有一句讲和睦的话,更没有丝毫的伤感和哀悯,相反地,只有狂暴的憎恨和冷酷的敌意。这是阶级的战争。

    “为了恢复神圣的秩序,为了保卫国家,在此,议员先生们。我请求你们……”又一阵欢呼声过后,卡芬雅克将军重重一挥手,“我请求你们。在这个危急时刻,赋予我全权,让我可以用任何方式来对付妨害国家的暴民!我请求你们,帮助我。让我把秩序重新从暴民手中夺回来。还给这个伟大的国家!”

    “同意!”

    “同意!”

    ”同意!”

    一声声赞同从各处的议席中迸现出来,很快就汇聚成了整个议会大厅的合唱。

    “同意!”

    就这样,法国人民用普选权选出来的国民议会,以授予卡芬雅克将军全权的方式,补完了镇压暴民的最后的合法手续。

    同时,议会还通过了严厉的舆论管制法,查封了那些发表了同情暴民言论的报纸,并且禁止其他报纸接下来发表任何不符合政府规定的言论。

    就这样。卡芬雅克已经得到了之前七月王朝的路易-菲利普国王和基佐首相想都不敢想的巨大权力,并且承载着一个阶级对他的厚望。开始对起义者们举起了屠刀。

    ………………

    通向圣雅克郊区的一座小型广场上,今天也已经充满了喧嚣。这种喧嚣,只有在一个充满了激荡的时代之中才能被找到。

    阴沉的天空下,两支武装力量,正在广场地两端对峙着,不断地响彻枪声。这一场交火,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了。

    这个广场,是通往起义者们基地的必经之路,所以起义者们在事前制定计划的时候就早已经将这里划为了重点要防御的地区,为这里配属了大量兵力。

    而且,早在得到了和政府谈判决裂的消息之前,这些起义者们就已经占据了这里,把这里改造成了一片工事,到处都是被倾翻的马车以及砖石构筑的工事。

    密布的工事成了起义者们极好的掩蔽物,极大地帮助了他们的防御。

    国民自卫军最初进行了一轮冲击,但是很快就被击退了,心虚胆寒的他们只能在另一侧同样也构筑起工事,紧张地和起义者们对峙着。

    他们的交火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来了一支陆军部队。他们先是比较轻视起义者们的战斗力,不管不顾地直接发起了冲锋,但是在密布的街垒那强大的交叉火力的攻击之下,这支陆军部队很快就撤退了下来。

    击退了正规军的好消息,让这里所有的起义者们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这一事实,比任何的口头激励,都更能提高他们对自己的能力的信心。

    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缺乏支援,弹药有限,而且士兵比较疲惫。

    但是他们仍旧有信心坚守在这里,再一次击退政府军的进攻。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陆军部队在暂时受挫之后,除了几次小型的试探性的进攻之外,再也没有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这让他们有些疑惑不解——他们知道这个地点的重要性。

    乌云散开了,阳光重新照耀着大地。原本湿闷的天气,突然变得有些热起来。但是,两边的士兵们都无暇去管这种小事,任由自己在充满了阳光、灰尘还有火药渣的空气中大汗淋漓。

    正当起义者们的指挥官还在疑惑对方到底在想什么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对面出现了答案。

    这是一支骑兵部队。

    这些骑兵,戴着铁质头盔,头盔下部环绕毛皮,顶部配以黄铜的隆起头饰,辅以马的鬃毛。他们的手上拿着马刀,而他们的胸前,披着一块厚实的胸甲。

    竟然是骑兵!

    所有人都悚然一惊,原本在阳光下颇感炎热的他们,此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政府已经将骑兵部队调了过来!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和对策,这些骑兵就动了起来。

    骑兵们勒着自己的马。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似乎是在草原里悠闲地漫步一样,和这片凄厉的战场格格不入。仿佛他们是故意放慢了动作。想要吓唬这些起义者一般。

    只有那些有过战场经历的起义者们才明白,这是他们冲锋之前的慢步蓄力。再过一会儿之后,无可抵抗的恐怖冲锋就将降临在他们头上。

    几百名骑兵,排成几行,以极小的间距向起义者们慢慢地走了过来,宛如一堵会移动的墙一般,慢慢地向对面冲了过来。

    骑兵列阵冲锋的威力。很快就让对面的大多数起义者们心虚胆寒了起来。

    他们要么大声喊叫起来,不管不顾地向对面开枪,浑然不管现在的距离根本无法给对方造成什么伤亡;要么就干脆选择了逃跑。

    “不要跑!不要跑啊。笨蛋!在胸甲骑兵的冲锋面前,我们是跑不过的,跑只能让你们死得更快!你们会被砍死的!”在工人们这边的阵地中,一个从部队里退伍的老兵、此地的临时指挥官。朝自己那些已经乱了阵脚的同伴大喊了出来。“快点,快点蹲下!准备开枪,瞄准那些马开枪!这些骑兵穿了很厚的胸甲,只要马被打死了他们就没法给我们造成威胁了!见鬼!不要跑!不要跑啊!!”

    然而,即使他这样声嘶力竭的大喊,他的部下们仍旧有一部分扔下了枪,不管不顾地转身逃了。他们都知道,即使能够打死一些骑兵。接下来的人肯定也无法抵抗住骑兵冲锋的威力。

    在没有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平民看来,骑兵列阵冲锋的气势可以夺走他们的一切胆气。让他们根本无法兴起抵抗的念头来,只想着逃掉保住性命,尽管转身逃跑只会让人死得更快,但是本能就会驱使人们这么做——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在两千年来一直都给人们带来这种可怕的体验。

    看上去他们依旧不紧不慢,但是马蹄声已经更加细密了。显然,骑兵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快了。

    “开火!”顾不得再去管那些临阵脱逃的人,指挥官连忙下达了命令。

    悉悉索索的枪声零落响起,不是有马或者人栽倒在地,但是这并没有给骑兵整体造成什么伤害,这堵可怕的墙,现在以令人心惊胆战的速度,向起义者们的阵地碾压了过来。

    他们身上那抛光的胸甲,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离的光泽,既华美,又充满了恐怖。

    这种恐怖的心理震慑,是这些人里面的幸存者,所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

    很快,骑兵的滚滚洪潮撞进了起义者们的阵线,然后,一支又一支的马刀挥舞,然后落下。

    “锵!”

    “嗪!”

    到处都是马刀砍入人体时所发出的声音,金属在饮尽了人类的献血之后,闪耀着七彩的妖异光芒。

    血花四处迸射,一具具尸体栽倒在地上。

    在胸甲骑兵的这一轮冲锋过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广场这一边的各处响起。那是那些侥幸没有在这一轮可怕的冲击里直接死去的人所发出的惨叫。他们有的人肩膀到腹部出现了一长条骇人的伤口,有的则失去了手臂,到处鲜血淋漓,

    他们是得不到救治的,只能痛苦地走向死亡。

    后面的陆军步兵和国民自卫军也赶紧跟了上来,占领了阵地。

    帝国的军事机器,再一次以恐怖的场景告诉这个国家的国民,只要军队发话,那么这个国家之内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抵抗它了。

    …………………………

    在北火车站附近。

    起义者们依照事前的计划,占领了几幢房屋和几个街垒。水泥质地的新式房屋,方便了起义者们构筑工事。

    国民自卫军第一军团开始进攻,但是在坚固的水泥工事面前,他们没有得逞。他们打完了弹药,死伤约数十人之后只好撤退了。

    很快,德-克尔维上校带着他的部队来了。

    他很快召见了国民自卫军的首领,然后接管了一切指挥权。然后将起义者的这个据点给包围了起来。

    接着。这位旅长带着自己的几位军官跑到前沿进行了侦查。

    他们拿着望远镜,将对面好好地看了一番。

    “很不错的防守阵地。”德-克尔维上校突然点了点头。“这些暴民们干得还真不赖啊!”

    “确实是不错。”一位中校附和了长官的说法,“他们构筑的工事看上去十分坚固。而且旁边的街道比较狭窄,不方便我们的人进行进攻。而且,他们的几个支撑点,还可以互相掩护,相互支援,很难办……”

    这几位军官很快就得出了结论:面前的防御据点十分坚固,如果要强攻。恐怕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在明媚的阳光下,德-克尔维上校仍旧拿着自己的望远镜,低声问着自己旁边的部下们。“将军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我们必须尽快拿下这个据点,清除里面的暴民,肃清这一地区……”

    “长官,就让我的部队去强攻一下吧。”一位军官面有难色。但还是慢慢开了口。“我的人能够把它拿下来!”

    “强攻会让我们付出巨大代价。”上校仍旧头也不回地说。

    接着,他握紧了拳头,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我决定了,把那两门榴弹炮调过来!”

    “榴弹炮?!”他的话引起了旁边一位副官的一阵惊诧,“长官……”

    “怎么了?”德-克尔维上校猝然回头,看了看出言的副官,“您有更好的主意吗?可以让我们以更小的代价完成任务?”

    “不,我没有。从军事意义上说,您的命令是明智的……”副官连忙为自己辩解。但是同时脸上却还是有一些迟疑之色。

    “您想说什么就说吧。”德-克尔维冷淡地追问了一句,“我并不是一个听不进意见的人……”

    得到了长官的鼓励之后,副官鼓起勇气,还是开了口。

    “长官,想必您也知道,拿破仑当年剿灭巴黎暴民的时候,也只是用霰弹。”他的副官小声提醒了他,“如果您在这座城市里面,使用如此大威力的榴弹炮,或者燃烧弹,会不会……会不会在之后给您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呵!”听到了副官的建言之后,上校突然嘲讽地笑了出来,“我们的德-毕若上尉心慈手软了吗?”

    “不,我并不是……”

    “好了,我知道您是在为我考虑。”上校摆了摆手,“但是您放心吧,没事的。”

    接着,他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那几幢建筑。

    “既然之前国民议会已经授权卡芬雅克将军以‘任何形式’来恢复秩序,而卡芬雅克将军也授权我们以‘任何形式’来完全任务,那么,我看不出榴弹炮为什么不属于‘任何形式’之列!”上校冷冷地说。

    “而且,如果我们今天心慈手软,我就得让部下去白白流血,而这些血明明是可以不流的。难道这些暴民是人,而我们的忠诚的战士就不是人吗?不,比起他们来,我更珍惜我的部下们,他们才是我的人!在战场上,残忍才是慈悲,只有以最快的速度了结战斗,牺牲者的数目才会被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先生们,你们要明白,我是在拯救人们的生命!至于什么名声,见鬼去吧!现在,传我的命令,把大炮调过来!”

    他抬起手来,指着前面的目标。

    “轰它!”

    得到了上校的命令之后,承载着榴弹炮的炮车,慢慢地向前移动了,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6寸口径榴弹炮,露出了乌黑狰狞的炮管,那是青铜质地的炮身,在多次被火药的烟雾和残渣所熏染之后,所演变成的恐怖颜色。

    【这里是寸是指法寸,一寸大概是2.7厘米左右,所以这种榴弹炮的口径大约是160mm,是这个年代最强大的野战火炮之一。这种大炮的威力极大,一般是配备于军或者师的直属重炮连当中,由高级指挥官负责运用。】

    炮兵在紧张地调试诸元,瞄准远处的目标。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上校下达了命令。

    “开炮!”

    “轰!”

    在极大的后坐力之下,大炮带着炮车向后滚动了好一段距离,巨大的炮弹带着可怕的动量向远处的目标飞了过去。

    最后,它击中了目标。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房子整个被炸烂了一面墙,整个结构也在摇摇晃晃。

    “轰!”

    “轰!”

    在长官的命令之下,炮兵继续炮击。

    被轰碎的水泥块、泥土,在炮弹的作用之下,活着残肢与鲜血被绞上天空,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整幢房屋被轰塌了。

    上校看着这个效果,觉得十分满意。在这一轮的炮击之下,整个妨碍他的工事已经荡然无存了,里面的暴民,就算在炮击和楼房倒塌的情况下还幸存着,恐怕也会在这一轮令人惊骇的轰击之下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没上过战场的人,在第一次碰到军队的猛烈炮击之后,总是会处于这种失神状态的。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的部队了。

    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自己的部下们下达了命令。

    “进攻!肃清这一片区的所有暴民!我再重复一次,所有选择对军队进行抵抗的人,都是目无法纪的暴民,可以就地格杀勿论,明白了吗?!”

    “明白!”(未完待续。。)

    ps:  今天已经写了九千字了,今晚还要再写一章,完成一万二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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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六月屠城(6)

    随着政府军投入到战斗当中,半座城都陷入到了可怕的战火当中。在激烈的交火之中,这座城市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情,反而充满了肃杀与血腥。

    然而,这股狂风吹拂到迪利埃翁伯爵府上时,却好似没有激起任何涟漪,从外表上开上去,这家豪门仿佛一切如常。

    “爷爷,您再喝点吧?”

    迪利埃翁家族的二小姐玛蒂尔达,正轻轻地坐在一张躺椅旁边,手里端着一杯正升腾着热气的红茶,没有丝毫的异样。

    她的表情,冷静而又生动,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祖父的关切。

    而她的爷爷,正侧着头歪躺在躺椅上,似睡非睡的样子。躺椅微微地摇晃着,发出轻轻的、吱呀吱呀的响声,为这躁动不安的气氛带来了几分沉定。

    在祖孙两个,如同往常那样开始着早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连一直传过来的隆隆的交火声、轰鸣声和喊杀声,他们也犹如充耳不闻。

    然而,因为仅剩下他们两个主人而略显得空旷了的餐厅,仍旧透着一股不同寻常。

    “玛蒂尔达?害怕了吗?”喝下了一口红茶之后,祖父突然微微睁开了眼睛,有些戏谑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儿,“怪不怪爷爷这个老顽固,害得你也不得不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玛蒂尔达沉默不语。

    她的父母、弟弟,甚至还有那个已经即将临盆的姐姐都已经在前几天离开巴黎去南方“避暑”了。家里早已经疏散一空。但是,因为老迪利埃翁伯爵执拗地不肯离开巴黎,所以玛蒂尔达也选择了留了下来。以就近照顾自己的爷爷。

    “我是觉得,如果……如果我们呆在家里,也能让暴民们冲进来屠杀一空的话,”片刻之后,玛蒂尔达开口了,语气仍旧如同往常一样平静,好像是在说什么家常话一样。“那么,我们逃到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没准儿后果还要更加可怕……还不如死在家里。”

    “有趣。不过倒也有道理。”她的爷爷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你放心吧,我的好孙女儿,你的爷爷是不会拿自己还有你的生命冒险的。这次我们绝对万无一失。暴民们只能等着挨炸了!”

    接着,他微微侧了侧身子,好像第一次听到了一直不绝于耳的枪炮轰鸣一般。

    “听啊!玛蒂尔达!好一阵喊杀声!那些暴民再也没法儿跑了!他们死定了!”在喊叫了一声之后,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1789年,如果我们的先祖们也这么干的话,也许你的曾祖父和高祖父就不用上断头台了……这个世界也许就会美好几倍!”

    即使是这样心机深沉、总是能面对现实的老贵族。也仍然免不了回忆几下过去波旁王朝的“好时光。”

    然而,他的孙女儿却仍旧要冷静许多。她没有经历过过去的时代,因而也对那个时代毫无留恋。

    “现在对准暴民的枪,在那时是对着我们的。”她冷静地回答,“我们的先祖,早就没办法只靠自己来统治国家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老伯爵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的孙女儿的回答并不讨喜,似乎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冷静,然而……却也让人难以反驳。

    “你说得对。”最后,这位老政客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玛蒂尔达,真可惜你是个女孩子!”

    玛蒂尔达又给自己的爷爷喂了一勺红茶,“听上去您好像对我很不满?”

    “不,不是不满,而是太满意了,无法更满意了。你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想得很透彻,而且不抱有任何成见。如果你能继承这个家族的话,肯定是能让它继续一直显赫的……”老伯爵的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可是,你却是个女孩子,最后只能冠上别的姓氏!哎,上帝总是会开这种玩笑!”

    玛蒂尔达仍旧在给爷爷喂着茶,老人的哀叹,也并没有让她有什么动容。

    当然,她心里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呢?

    “其实,你的爷爷执意想要留在巴黎,也不只是为了看军队是怎么给我们的先祖报仇的,”老伯爵又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很快,暴民就会被消灭一空,整个国家就会安静下来。但是这种安静,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要立即办。接下来可能还要继续辛苦你了,玛蒂尔达,希望你不要怪我。不过你放心吧,我和你父亲会为你准备一大笔嫁妆的,这些钱财再加上你的才智,足可以将你成为不戴王冠的王后,足以让一个奥地利的公主黯然失色!”

    即使听到爷爷这样的许诺,玛蒂尔达还是一脸的平静,仍旧继续给自己的爷爷喂着茶,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我们接下来仍旧会支持波拿巴家族吗?”突然,她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目前看上去,没有要改变初衷的必要。”老伯爵直接回答。“别忘了他给我们许诺了什么!”

    “哦。”玛蒂尔达淡淡地应了一声,只是语气里却莫名地多了一丝放松。

    “不过,许诺归许诺,如果不履行或者不打算履行那就只是一场空。”老伯爵很快就陷入了职业性的沉吟之中,飞速运转的大脑再没有了任何的滞涩,“很快,年底就将举行总统大选了,我们必须确保他能够选上,这样他的许诺才有意义。”

    “我看,他成功的希望是很大的。”玛蒂尔达低声回答,“人们不会忘记今天的事吧,他们在卡芬雅克和路易-波拿巴之间。恐怕会选后者,至少他表面上没有满手鲜血。”

    “哦?人民?不用担心他们,”迪利埃翁伯爵摇了摇头。“人民是一群无可救药的失忆症患者,他们巴不得什么都不用去学去记,哪天你就算把最有用的知识主动要教给他们,他们也都嫌麻烦呢……他们只想要休息,只要能够有机会休息,就不会有几个人想着动弹。

    这世上之所以会有贵族,有上等人。正是因为人民自行选择了困倦。孤身一人是无法成为王的,如果穷人们有一天同时扔下了活计不干了,世界上还会有上等人吗?不会有的。但是这样的一天会发生吗?永远不会发生的。”

    片刻之后。他又颇为狡黠地笑了一笑,“不过,当然了,他们暂时是不会忘记的。暂时的。这就够了。”

    …………………………

    在巴黎郊外的一座军营中。菲尔勒将军将自己手下的主要军官们都召集了过来,作为一个营长,吕西安-勒弗莱尔自然也列席到了其中。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只开个会议而已,而是想要向自己的部下们宣布自己将要率军前去巴黎城内帮忙镇压暴民的决定。

    过去接到了路易-菲利普国家的调令前去保卫国王和王朝时,他选择了犹豫迟疑和首鼠两端;但是在政府决定全面镇压暴民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服从命令,出手帮助。

    在军官们集齐了之后。菲尔勒将军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就开门见山。

    “先生们。我之所以将你们召集过来,是想叫你们赶紧打点好部队,我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出发,前去巴黎镇压暴民。”

    他扫视了周围的军官们一圈。

    “这是命令!不管你们心里有什么想法,现在都必须抛到一边。你们现在必须执行政府和我的命令,明白了吗?”

    “明白!”军官们发出了一阵整齐的吼声。

    而就在这一片吼声当中,却突然掺杂了一个不甚和谐的音符。

    “将军,我有异议!”

    数十道视线蓦地集中到吕西安的身上。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再也不打算反悔了。

    他直接站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

    “将军,我有异议!”

    “勒弗莱尔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将军惊愕地看着吕西安。

    “将军,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去和那些暴民交战,他们不是外国人!”吕西安仍旧坚定地看着对方,“我只想为国而战。”

    “我们现在就是在为国而战!如果放任暴民不管,他们将会毁灭这个国家!”将军怒而驳斥起了吕西安,“您难道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如果七月王朝倒台了,我们还是可以继续过原本的日子,但是暴民们要是上了台,整个国家都会永无宁日,直坠到炼狱当中!”

    然而,在将军那严厉的视线逼视之下,吕西安仍旧毫不退缩地回视着对方。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了。

    “您是要抗命吗?”

    吕西安仍旧用沉默回答了将军。

    将军凶狠的眼神继续逼视着吕西安,最后,在确定了对方没有发烧说胡话而是认真的之后,他怒气冲冲拍了拍桌子。

    “交出你的部队!还有你的指挥刀和肩章!”

    立刻有卫兵走了过来,示意吕西安履行将军的要求。

    吕西安冷静地将自己的指挥刀交了上去,然后任由对方扯下了自己的肩章。

    “你先去禁闭室里给我好好呆着!我回来再来收拾你!蠢货!”将军又怒骂了一句,然后示意卫兵将他带走。

    吕西安跟着卫兵走出了会议室,他并不感到沮丧。

    他心里清楚,将军已经知道了他的妻子的来头,因而这已经算是对他的格外优待了。如果是其他什么人,也许就会因为抗命不尊而被直接枪毙以儆效尤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救了我的命的,竟然不是我的原则,而是裙带……这世界真是颠倒混乱。夏尔,我听了你的劝告,以后,就看你的了。”他在默默念了一句。(未完待续。。)

    ps:  哈……三更,一日一万二终于完成了……我感觉整个人都燃烧殆尽了o(n_n)o~

    但是,还是好开心……

    另外,谢谢书友fning的打赏,真的感谢了……

第六十六章 六月屠城(7)

    在上一世学习此段历史的时候,某位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将会体验穿越这一奇迹的年轻人曾经颇为兴致地考虑过一个问题。

    在那激战的几天里,那个人在干什么?

    是在兵荒马乱之前离开这座城市避难去了吗?还是留在了城内?是在为军队欢呼呢?还是为起义者们惋惜?

    现在,这个年轻人终于得到了答案。

    那个人并没有走,他只是站在高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时间已经是傍晚了,但是整个城市的喧嚣仍旧还在持续,枪炮声和厮杀声仍旧声震云霄。四处燃起的火光,和天边的红霞竟然蔓接到了一起,仿佛熊熊烈火已经烧到了苍穹之上。

    路易-波拿巴站在楼顶,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场。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这样静静地的看着远方,傍晚的风让他的衣服微微颤动着,但是他本人却耸然矗立在楼顶,丝毫也没有为外物所动。

    他既然不说话,那么他旁边的几个人也就没有人大声说话来打破这种寂静了。有人凑趣般的也拿着望远镜看着几公里外的战场,也有人在旁边低声交谈着。

    夏尔也拿着一柄望远镜,看着远处激烈的战斗。

    虽然交火十分激烈,但是在夏尔的眼前,穿着制服的士兵大军仍旧正以不可阻挡般的脚步,缓慢地向前推进着,他们的胜利。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夏尔,你觉得现在的形势怎么样?”在沉寂了良久之后,路易-波拿巴突然问出了话来。

    夏尔虽然一时间没有听清。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您是指交战的形势吗?”

    路易-波拿巴仍旧看着远方,不置可否。

    “我觉得那些人的抵抗很顽强,但是仅有这种顽强是无法带来胜利的。”因为闹不明白路易-波拿巴的态度,夏尔选择了比较中性的‘那些人’来描述,“毕竟实力对比太过于悬殊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两三天内,他们的抵抗就将被完全压服……”

    “…………你说得没错。”这位未来的皇帝微微点了点头。“虽然顽强,但也没有用。”

    然后,他又似乎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在这个国家内,除非握有军队,否则就像那些人一样,再怎么顽强也没有用。反过来说……只要手里抓住了军队。谁也挡不住你。不是吗?”

    “情况确实如此。”夏尔马上同意了对方的断言。“军队是一支无可阻挡的力量。”

    这是实话。

    “现在,这支军队,在卡芬雅克将军手下团结一心,”路易-波拿巴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不明的意味。“难道只是在这几天而已吗?”

    夏尔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很快他就猜出来了。

    虽然他没有直接明说,但是很明显,路易-波拿巴是在顾虑军队的态度。他看到军队在卡芬雅克将军的指挥下行动起来之后。内心中已经在害怕卡芬雅克将军对军队的掌控能力了——他不想这位将军,到时候像他的伯父那样直接掀桌子发动政变。让他的所有图谋变成一场空。

    军队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其威力太过于骇人,也难怪他的心里会生出一点点恐慌。

    一想到这里,夏尔就觉得需要给自己的主君鼓鼓劲了。

    “军队眼里的敌人是暴民,不是拿破仑的侄子。”他低声回答,含义也同样隐晦。

    然而,路易-波拿巴当然明白夏尔指的是什么。至少,这是他最想听到的鼓劲。

    “说得没错。”他点了点头,好像得到了一些安慰一样,“已经有了一个波拿巴了,他们不再需要一个卡芬雅克,我会让他们支持我的,为此我能够给他们一切!”

    波拿巴。

    一个辉煌的姓氏,同时也是路易-波拿巴乃至波拿巴家族最大的资本。

    这个姓氏能够给他带来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如果没有这个姓氏带来的光环,他怎么能够身负起全国上下的期望?没有这个姓氏带来的光环,他又怎么可能得到军队的支持?又怎么可能重建起第二帝国?

    然而,虽然姓波拿巴,但是这位拿破仑皇帝的侄子却并没有多少军事才能。

    除了参与过烧炭党的几次不成功的造反之外,他年轻时代并没有上过战场,更别说得到系统的军事教育了,成年之后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得到补课。

    当上了皇帝之后,他对军事的痴迷和对军事的外行是同样显著和严重的,他喜欢随军去指挥打仗,但是却打得很糟糕。1859年对阵那个老迈腐朽的奥地利帝国,还有那个以无能著称的弗朗茨-约瑟夫皇帝,他尽管外行至少还能够取得胜利;但是1870年,外行的他,却用自己的错误决策和瞎指挥,给法国带来了一场噩梦和灾难,让它一个世纪也难以从这场灾难中爬出来。

    这样的皇帝,当然只能对军队说“为此我能够给他们一切!”了。

    如果是当年的那位皇帝,大概会说“我能够带着他们得到一切!”吧?

    夏尔心中突然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当然,很快他就把这种颇为危险的念头给压到了内心的最深处。

    “砰!”

    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其声响之大,让整个大地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旁边有人问了一句。

    “没什么,大概是军队开始炮击了吧!”卡里昂马上高声回答,“我以前在军队里呆过。听上去这大概是军队用重型榴弹炮在轰击某个据点吧!看这个动静,呵,军队可是用上了大家伙了呢!”

    听到了卡里昂的解释之后。路易-波拿巴连忙又拿起了望远镜向远方看去。

    “嗯,你说得不错,他们现在正在用大炮轰击!”

    接着他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前方,夏尔等人也连忙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那里似乎是军队在进攻一处被起义者们所占据的据点,指挥官将大炮调了过来,在不断地轰击着目标。而它的目标显然是经受不住这种打击的——在榴弹炮的轰击之下。大块的碎块不断从墙体上被强行分离出来,被抛到空中然后又重重落到地上,看上去这几幢房屋已经摇摇欲坠。

    果然。没过多久,一幢房屋轰然倒塌,发出了巨响。除了响声之外,灰尘和烟雾也飘散了起来。然后一直往天上冲。又给这座城市增添了一根直冲云霄的烟柱。

    接着,一大批军士以整齐的队列向被轰碎后的废墟走去,似乎指挥官感觉时机已到,命令自己的部队去占领那些原本的工事。

    蓝色的海洋,就这样又漫过了一片街区,留给起义者们的区域越来越少了。

    这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即使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超过了二十年,夏尔仍旧对那位青史留名的人不禁有些好奇。

    他偷偷地瞟了路易-波拿巴一眼。似乎是想要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发掘出一点什么来。

    然而,还没有等他猜透这位未来帝王的心思。那个人又主动开口了,而且是夏尔从没有想到过的方面。

    “那些大炮,太不方便了。”

    夏尔再度收回了视线,发现那些士兵已经收拢了炮架,正在移动这些榴弹炮,似乎是打算带着它们去轰击新的目标,由于这几门大炮过于笨重,因而他们的行动速度十分缓慢。

    “这也没办法。”卡里昂凑趣似的回答,“炮小了就没威力啊,轰不开那些水泥房子……”

    “我们以后得搞出一种炮来,它得集轻便和威力于一身,”路易-波拿巴的语气中带有一种不容质疑的神气,“这样的炮,能让我们的炮兵直接就强上一倍!”

    “那是!如果真能搞出来那就绝了!”卡里昂连忙笑着附和,“我当兵的时候就愁那些炮兵磨蹭呢!如果真能够让他们弄上这种炮,我们的行军速度可以快上不少!”

    “他们会有的。”

    您后来是搞出来了,夏尔在心里默默地回答。

    【在登基之后,为了使炮兵的装备得到革新,简化后勤难度,拿破仑三世皇帝授意发明了一种新式的轻型十二磅加农炮,这种轻型十二磅加农炮被改装后,装在法军八磅加农炮的普通炮架上。

    相对于原本法军使用的大炮,它较为轻便,并且威力巨大,制造和使用也极为简单,问世后即被法军和其他军队使用和仿制,流行一时。

    但是在19世纪极快的军事技术进步和变革中,这种青铜滑膛炮又很快被更为轻便的铸铁线膛炮所取代。普法战争中,普鲁士的优势就在于动员速度和装备有大量新式线膛炮,并最终赢得了胜利。

    另外一提,美国人曾大量仿制了这种加农炮并且在南北战争中大量运用,因为拿破仑三世皇帝的缘故他们又把这种大炮称作“拿破仑炮”。】

    路易-波拿巴突然不再看战场了,他转回头来,视线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你们看到了吗?这支军队有多么重要?!”他伸出手来指向远方的战场,“我们,决不能,让它落到别人的手里,明白了吗?!”(未完待续。。)

    ps:  最近是怎么回事,收藏一直在涨,然而订阅却在下降……是写的不好了吗?还是说很多人在攒着?

    总感觉不太开心呢……好像费尽了心思来写,结果却不得认可一样……

    虽然没指望靠这个挣什么钱,但是碰到这种状况,不由得对自己的坚持感到怀疑……我这样做究竟有意义吗?花这么心思和时间来写究竟应不应该?

    算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明天我有些事,需要停更一天,先行预告吧。

    后天不知道,希望有空能更新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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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994/ 第一时间欣赏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 作者:匂宮出夢所写的《花与剑与法兰西》为转载作品,花与剑与法兰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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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剑与法兰西介绍:
一位穿越者,来到19世纪中期的法兰西。以其勇气和智慧,不畏艰难,不惧坎坷,最终达到荣光彼岸的故事。 对朋友以鲜花相赠,对敌人以利剑相迎; 这就是,历经磨难仍傲立世间的法兰西! 这就是,荣光之所庇耀的法兰西!花与剑与法兰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与剑与法兰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