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友情(?)与助手(?)
在拜访了老画家杜伦堡之后,夏尔兄妹和玛丽三个人重新乘坐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家——芙兰力邀自己的好友在家里吃晚饭,而侯爵小姐也欣然答应了她的邀请。
早春的晴空下,巴黎城内一路上的景物十分漂亮,但是芙兰似乎是在画家那里遇到了什么事似的,低着头沉默不语完全不管窗外。在她的感染下,其他的两个人也各自怀着心事,于是车厢就这样在静默的气氛之下回到了特雷维尔侯爵府上。
一回到府邸内的客厅,夏尔就微笑着对自己的妹妹说出了一个请求。
“特雷维尔小姐,您能否去给我们倒杯茶来?”
听到夏尔的这句指示之后,芙兰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惊慌,她有些焦急地和自己的好友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中同样有些惊慌。她明白夏尔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她动了动嘴,想要再说些什么,然而在哥哥的微笑之下,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的……”她勉强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离开了客厅。
于是,如夏尔所愿,客厅内只剩下两个人了。
他们现在的情绪大相径庭,一个气定神闲,一个如坐针毡。
夏尔一直沉默着,在这种令人无所适从的沉默之下,侯爵小姐脸色慢慢变得有些发白,她有些不安地瞟着夏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虽然看上去确实有些楚楚可怜,但是有些话是不得不说的了。
夏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悠悠然地看着对面的侯爵小姐。
“莱奥朗小姐,您又一次利用了我妹妹对您的友情,从而巧妙地让自己避免了一个新的危机。我是不是该祝贺您呢?”
“特雷维尔先生。您误解我了……”听到了夏尔似赞实讽的话之后,侯爵小姐连忙为自己辩解起来,“情况并不完全像您想的那样……”
“也许不全是,但是基本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吧?”夏尔的口吻里还是潜藏着一丝讥讽,“您碰到了困难,您跑到了我家来找到了我妹妹,您扮作柔弱。最后您大致上避免了危机。难道不是这样吗?”
在夏尔的诘问之下,玛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夏尔毫无同情心地乘胜追击着。
“我不想指责您什么。每个人都有权利为保卫自己的财产而战,事实上我必须承认您干得漂亮……但是,我想要告诉您,我和我的妹妹并不是天生就该帮助您的。就算得不到感谢。我们也应该得到尊重,而不是被您当成傻瓜来愚弄。芙兰的愿望我已经帮她完成了,我不希望同样的事再出现第三次,否则您会知道后果的——到时候就算我的妹妹再怎么护着您,我也有无数的办法让您倾家荡产,您相信不相信?”
“先生,我并没有想要愚弄你们啊!”玛丽颤声回答。
听到夏尔这些话之后,她心里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了。如果再不解释些什么的话,以后恐怕就再也登不上特雷维尔家的门了。
“是吗?”夏尔嘲笑着反问。
“是真的……”玛丽看着夏尔。竭力想要将自己心中的真诚传递到对方的眼中,她的眼角似乎沁出了泪水,“您和芙兰帮助过我那么多,我怎么会对你们这样忘恩负义呢?”
“这可说不准。”夏尔对她的泪水不为所动,言辞也愈发尖刻起来,“我们在交际场上,最常看见的不就是忘恩负义吗?再怎么说,十六七年也该学会父辈所应教给我们的一切了。在金钱面前,再多的寡廉鲜耻我都见得多了,平心而论,您这样倒还算好的,所以我说了,我对您并不是特别生气。”
“请相信我吧,先生!”眼泪从玛丽的眼角猝然落下,她的表情十分焦急。“好吧,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打算向你们求助,可是我并没有打算骗取你们来帮助我呀!”
听到她的这句回答之后,夏尔仔细了想想,她这话倒也有道理,一开始她又怎么会料得到夏尔有闲钱来帮她解决难题?
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动摇。
“也许您的泪水是发自真心的,也许不是,这都不重要了,姑且就当您是发自内心的吧。没错,您长得挺漂亮的,而且也懂得如何诱发他人的同情心……”虽然心里觉得自己这样也太过严苛了一点,但是夏尔仍旧没有把这种恻隐表现在脸上,还是原本一样的面无表情,“然而,如果您觉得这样就能在特雷维尔家面前为所欲为的话,那就太天真了。”
该严酷的时候,人就必须严酷,这是他早就在交际场上学会的真理。
“如果您想请求帮助的话,有很多种方式,甚至直说就可以了。而不是要像现在这样可怜兮兮地去逗起我妹妹的恻隐之心,不是吗?”
“可是……可是……”侯爵小姐脸上继续趟着泪水,抽泣之下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可是,您担心如果不表现得可怜一点的话,我的妹妹和我就不会帮助您,对吧?”夏尔替她补完了剩下的话。
玛丽垂头半晌,最终还是凄然点了点头。就这样,她承认了自己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盘算,也承认了自己利用了好友的事实,再也不为自己辩解了。
他会因此而蔑视我的吧。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颓然等待命运的裁决。
“您想得太多了,真的。您真的以为芙兰看不出您的想法吗?即使如此,她也希望能够帮助您……我希望您能够理解她的苦心,以后不要再以这种虚伪的友好去面对她。好吗?”夏尔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了很多。“我知道,这层楚楚可怜的保护色对您来说确实很重要,您很需要在世人面前装作毫无棱角毫无头脑……但是。至少在我的妹妹面前不要这么做,否则您就是在亵渎她对您的友情。请记住我今天的话!”
以后……以后?还有以后!
玛丽睁开了眼睛,骤然抬起头来,眼中惊讶与惊喜交织。
“您的意思是……以后我还可以和您一家来往?”
“是的,但是请注意,不要在我们面前伪装自己了……莱奥朗小姐,说真的我觉得原本的您。应该要比您一直以来在我们面前显示出来的自己要优秀很多倍……”
“您不因此讨厌我?”她却好像没关注夏尔说的话似的,反而关注起了奇怪的地方。
“当然不讨厌,至少现在如此。”夏尔理所当然地回答。“您只是费尽心思想要保全自己而已,这只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可指责的?”
她只是想要保全自己而已,至少并没有想要害人。所以夏尔倒真的并不怎么讨厌她——至少在道德上。夏尔觉得现在的自己,并没有资格小看任何人。
笑容突然在那张仍旧带有泪痕的娇颜上绽放,她一时间竟然容光焕发。
“谢谢您,特雷维尔先生,我一定会牢记您的教训的。”
这张笑容,矜持而且从容,似乎完全脱去了原本那层“楚楚可怜”的伪装色一般。
“我有在教训您什么吗?”夏尔仍旧板着脸,但是语气已经温和了很多。“这只是提醒而已,您既然还想和我们来往。那自然就应该听一听我们的劝告。”
“谢谢您,老师!”玛丽仍旧笑着,似乎无视了他刻意的冷峻。
…………
她倒是还记得这茬。
夏尔不再理会她,而是把头转向了门口。
“好的,现在已经讲完了,进来吧!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在夏尔的呵斥之下,门重新打开了,端着托盘的芙兰慢慢地走了进来。
她也学哥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放茶的时候,她轻轻瞟了夏尔一眼,仿佛是在抗议了一句。“您刚才也太粗暴了,先生!”
夏尔则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有的时候,早点把事情说破反而是一种好事。
“别那么伤心,玛丽,振作一点,我哥哥只是嘴上不留情而已……”上完茶后,芙兰低声安慰侯爵小姐。
“芙兰,对不起……”
“没事,没事的。”芙兰仍旧微笑着。
…………
很快,特雷维尔侯爵府上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老侯爵今天身体不大舒服,所以仆人直接在他的卧室里伺候他用餐,饭桌两边只坐了三个年轻人。
芙兰和她的好友有说有笑,而夏尔则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
然而,芙兰的一句问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哥哥,您之前是不是说要给找个女伴?”
夏尔拿开了报纸,然后略微疑惑地点了点头,他记得自己之前说的是“找个使女”,不过反正意思也差不多。
“怎么了?”
“现在您有人选了吗?”芙兰低声问。“如果没有的话……”
夏尔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转头看向了侯爵小姐。
“特雷维尔先生,我想给您的妹妹做女伴……”玛丽看着夏尔,低声请求着,“我请求您答应我这个要求。”
“这样至少还能省点钱不是吗?而且玛丽平常也可以帮您处理一些杂事,她一定很可靠的!”芙兰继续着说服工作。
在这个年代,低等级或者说没钱的贵族,跑到有钱的大贵族这里服务,充任秘书或者家庭教师或者女伴,在这个年代倒是十分常见的,宛如中世纪时小领主去到大贵族家中充当附庸一般。
但是,莱奥朗侯爵小姐,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啊。
夏尔看着侯爵小姐,半晌不语。
她到底是想着什么呢?
也许确实是朋友情深吧,这个倒也不重要。
不过……
“帮助我?您觉得她能帮助我什么?”夏尔笑着反问芙兰。
“请别小看我,特雷维尔先生。”玛丽直接回答。
“哦?是吗?那好……您就证明给我看吧。”夏尔随口应下,然后颇为尖刻地看着对面的少女,“我现在想要低价收购那些存款券,越多越好……您能想办法帮我拉来一大笔吗?只要您能做到。只要您能证明自己有用,我当然不介意您来给我当个助手……”
“嗯?”
两位少女同时失声惊呼。(未完待续。。)
ps: 符卡【少女秘书】get!
另外,谢谢书友白河愁博士的再次打赏……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 合流提议与重大消息
在法国全国国民都已经陷入到躁动不安的境地时,即使国家的上层也没有独善其身,他们同样在为了各自之后的前途而谋划,而忧虑,而鼓舞。
特雷维尔公爵府上,此时已经灯火辉煌,高朋满座。
长长的餐桌旁坐满了人,觥筹交错间,仆人们不断穿梭往返,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奉上。这些客人们,都是出自于名门的贵族,同样,也是保王党的中坚分子。
自从二月的革命爆发之后,特雷维尔公爵一家直接用实际行动表明了立场,因而他们也不再打算掩饰自己的立场,经常在自己家中召开保王党干将们的聚会,正统派的大旗也就此公然竖立了起来。
坐在主位上的特雷维尔公爵,仍旧面无表情,他轻轻地拿起了面前的酒杯。
“为我们的国王陛下,和长公主殿下干杯!”他轻声祝酒。
“干杯!”其他人同样举起了杯子。
他所说的国王陛下,当然不可能是指已经仓惶离开法国的路易-菲利普了,而是指保王党的首领波旁王族的正统继承人、保王党们所拥立的法国国王亨利-夏尔,这些拥立者们给他的帝号是亨利五世。
而长公主殿下,就是亨利的姑母,也是路易十六子女中唯一在世的一个,也是波旁王家现在在世的成员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位。
此时,由于被路易-菲利普篡位和流放的缘故。长公主殿下和她的侄子正居住在奥地利的弗罗多夫堡(schloss-frohsdorf),然而,他们当然不打算放弃他们与生俱来的统治法国的权利。多年来,他们仍旧一直密切注视着法国,等待着重返法国登上王位、恢复波旁王朝正统的那一天。
既然名为晚宴实为政治聚会,那么在座者们当然不会忘记去讨论政治了。
一边用餐,他们就一直在聊起最近的政治动向,并且商量之后王党的行动方略。
聊着聊着,一群贵族们就忍不住抱怨起最近席卷全国的金融狂潮和混乱状况起来。并且对新的临时政府也牢骚满腹。
“我们家也在最近的风潮里面受尽了损失,银行已经接近关闭了,公债也没法儿偿付。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遭了抢!这个政府到底有什么用!”说话人的口吻中充满了愤怒。“那些人口上倒是挺能说的,做起事来却什么都不行!”
“依我看,现在还只是开始而已,以后恐怕会更糟。”纳瓦兰公爵对此同样也愤愤不平。“一切都糟透了。这个国家已经受到了上帝的惩罚,竟然被转到了暴民的手里!它已经朝地狱的深渊已经越走越远了,只有我们才能拯救回来……”
他的话,得到了与会者们的一致赞同。
“我们当然得把这个国家拯救回来,然而将它交给国王陛下来统治,但是这不能只靠嘴上来说。”特雷维尔公爵的声音还是十分冷峻,听起来宛如给所有人都泼了一盆冷水,“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实际行动。我们能够相信的也只有实力,不是吗?”
在他的话说出口之后。大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特雷维尔公爵在这群人中的威望,可见一斑。
“是的,您说的不错,我们只能靠实力来完成我们的目标。”纳瓦兰公爵点了点头,“而且一刻也不能放松。”
“这样就好。”特雷维尔公爵淡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头朝向其他与会者扫了一眼。
“我之所以将各位都找了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通知大家:最近,我从奥尔良派的先生们那边收到这样的提议……”
“奥尔良派?”一位与会者嘴角微微抽动,好像听到了什么脏词一样,“和这群下流胚子有什么好说的呢?”
作为保王党,这么多年来当然对拥护奥尔良家族的奥尔良派人士充满了憎恨。
“尽管他们也许确实是下流胚,但是至少现在有可能对我们有用。”特雷维尔公爵又扫了他一眼,让他噤了声。
“他说了什么呢?”另一个人问。
其他人也将饱含着疑惑和期待的视线投射到了特雷维尔公爵身上。
公爵不慌不忙地又抿了一口酒,吊足了其他人的胃口之后他才重新开口。
“那些先生们询问我……现在,我们能否捐弃前嫌,一起合作——为此,他们可以接受拥立亨利五世国王陛下上台。”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愕然的惊呼。
特雷维尔公爵马上详细解释了起来。
“他们的提议是自从扔下了王位跑出了法国之后,德-奥尔良先生身体越来越糟糕,很有可能就将在这一两年内告别人世。而在他死后,这些奥尔良派们能够接受我们的国王作为他们的被拥戴者。”
听完了他的解释之后,更大的惊呼声在客厅内此起彼伏,人人都面面相觑,大感意外。
不过,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们也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奥妙。
巴黎三日的炮火,虽然摧毁了七月王朝,但是并不足以能够摧毁这个王朝曾经建立起来的整个体制,它的大部分统治机构在革命之后仍旧被保留了下来,而很多官员和议员还仍旧在位上。也就是说,政府的构成虽然因为革命而变得极度混乱,但是原本的统治者们——也就是七月王朝的拥护者们,仍旧拥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和势力。
然而,作为前朝的既得利益者,在新的政府上台之后,他们肯定是被视为众矢之的,成为了重点打击对象,而他们当然不会甘心于就此退出舞台。
为了保持权势和影响力,他们想到了一个主意——暂时进行王党和奥尔良党人的合流,一同重新夺回法国的政权。
“让人意外的提议,但是也正符合这群见风使舵的人的一贯做法。”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纳瓦兰公爵也再度开口,口吻中虽然带有一丝对旧日敌人的不屑,但是也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那么,他们的条件是什么?”
“他们可以拥立陛下重新登上王位,但是希望陛下在上台之后能够保留他们的权位,另外还希望陛下保留他们曾经在德-奥尔良先生那里获得的产权、特许权等等特殊利益……”特雷维尔公爵的叙述毫无起伏波动,“另外……他们还希望陛下能够让他未来的孩子和奥尔良家族联姻,以便让两个家族融为一体。如果陛下没有孩子的话,他们希望陛下能够把德-奥尔良先生的孙子巴黎伯爵立为陛下的直接继承人。”
【亨利五世在1846年11月,和他的表姐、摩德纳公爵之女玛丽-特雷莎结了婚,两人终身未育,法国波旁家族的正支也随着亨利在1883年的死而正式宣告绝嗣。
在亨利死后,按照理论上的继承规则,和波旁家族血统最近的奥尔良家族理应继承他的政治地位,然而很大一部分保王党分子在那时仍不肯接受奥尔良家族。】
他的话,再度引发了客厅内的骚动,而这次的骚动,更加带有一种激愤。
“呸!这群下流胚,想得真美!要奉这群篡位者为主,我宁可去死!”一位与会者大声喊了出来。
“对!这群下流胚过去十几年来让我们受了多少罪?现在他们倒想跑到我们面前摇尾乞怜,还想沾我们的光?想得美!”又一位贵族咒骂了出来,“这群下流胚,都该去死!”
保王党的主要成员们,正是这些以旧贵族为代表的大地主们,他们在七月王朝建立后所推行的一项项政策里早就吃够了苦头,也积攒够了仇恨;而奥尔良派的拥护者们却是大革命之后所产生的资产阶级新贵们,他们的分歧绝不会因为路易-菲利普本人逊位下台而就此结束,也绝不会因为此事而忘却过去的仇怨。
他们的分歧,不仅仅是出自于正统与否的意识形态上面,而更是出自于本身立场和利益上面,贵族们还记得他们当时是怎么被七月王朝打压的,他们的世袭特权又是怎么样被七月王朝剥夺(贵族院议席从世袭变成了由国王任命、长子世袭地产制度也被废除,还有那些打击大地产者的经济政策);而拥护七月王朝上台的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波旁王朝的政策重新重演一次,也绝不希望让那些死硬的贵族至上论者上台。
所以,两派的合流之路,目前看上去,还是极其任重道远……
看到这群情激奋的样子,特雷维尔公爵暗自摇了摇头,他心里早就知道这个提议在自己的这些“同党”这里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这群死抱着旧日荣光不放的人们里面,少有人愿意去想想政治最需要的就是妥协。
难道不应该先为上台暂时妥协吗?如果能夺回政权,到时候要反悔约定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在心里暗暗哂道。
正当这时,他的孙女儿夏洛特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大厅,然后走到他的旁边,附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听完之后,公爵皱了皱眉头。
然后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同党们。
“先生们,刚才的事我已经转达给你们了,我们以后可以再议,现在我有个更加重大的消息要告诉你们。”
公爵的脸上还是不见息怒。
“从英国的朋友那里,刚刚传过来了一个消息。路易-波拿巴即将回国。”(未完待续。。)
第八章 稳步迈进
这是一座宏大的建筑,这是一个喧嚣的世界。
巨额的金钱在这里不断流动,却又几乎看不见它的踪影。
在这座建筑物的金色穹顶之下,人们在其中在其中大声吵嚷着,喧闹着,乱推乱挤,大喊大叫。他们的服饰不尽相同,职业也不一样,有衣冠楚楚的绅士,有衣着朴素的市民,也有经纪人,甚至有妇女。
但是,他们的面孔却几乎完全一样——要么惊慌,要么焦急。似乎每个人都已经融入到了这里的气氛当中。
这里是巴黎证券交易所,法兰西金钱世界的心脏。
【bourseparis,当时法国最大的证券交易所,位于巴黎第二区,和巴黎歌剧院相邻很近。】
从1724年开始,这里就已经开始作为债券市场的交易所而存在了,一百多年发展下来它已经成为了法国最大的债券交易市场。这颗心脏,每时每刻都在跳动,将金钱的洪流从这一处输送到那一处,让这个国家的一切为之所牵动。
大部分情况下,这种输送,是指将多数人的金钱输送到少数人手里。
比如今天。
这里已经疯狂了。
在有意识的引导之下,在这种狂热气氛的催逼之下,无理智的疯狂已经侵占了每一个人的头脑,人人都在大声叫喊着,想要卖出自己叫经纪人帮他们卖掉手中的债券,他们不要命地互相推搡着。只为了抢在挂牌的价格进一步变得更低之前能够将自己手中的债券售出。
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词。
恐慌。
夏尔站在二楼,静静地看着楼下这蜂拥四散的场面。这是博旺男爵经常在座的地方。从这里往下面的交易所大厅看下去,就宛如在剧院的包厢里看着剧场舞台一般,几乎一览无余。
在平日里,那位大银行家就是站在这里,以这个角度,以这种目光,俯瞰着这个国家的芸芸众生的吧?
“人们已经都快被吓疯了。不是吗?”银行家杜-塔艾先生站在他的旁边,笑眯眯地问,“要不要来一根儿?”
“不。谢谢,不用了。”夏尔低声回绝了。
就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人,一把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一位妇女。把她拽倒在地上。然后自己凑了上去,而他的衣服,也已经歪歪皱皱,显然已经经过了一番苦劳。
顾不得形象,中年人大声对经纪人嚎叫着,好像在催他快点干活,让自己能够早一点卖掉手中的债券,少蒙受一点损失。
“确实吓得够呛了。”夏尔低声自语了一句。
“当然了。您也不看看我们到底费了多少苦心,搞了多少人来散布假消息!”杜-塔艾将雪茄点燃了之后。刁到了口中,“您不要真是太可惜了,这可是上好的哈瓦那雪茄,平常我都舍不得抽呢!”
“只要我们加把劲儿,从今以后,您想抽多少就抽多少了。”夏尔适时地给对方打了气。
“那是当然!”杜-塔艾笑得十分欢畅,甚至有些狰狞,“只要我们再加把劲儿就行!”
“杜-塔艾先生,以您的专业手段来看,现在是全面入场的时机吗?”夏尔把视线从交易所大厅收回来,镇定地看着这位银行家。
“还早,还可以再等等。”杜-塔艾马上回答,然后喷出了老大一口烟。
这股浓厚的烟味儿有些刺鼻,让夏尔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被他很好地掩饰了下来。
“以我的经验来看,现在的价格还没探底,我们还能再压一压……现在还有很多人持观望态度,支出状况也还能坚持一会儿,还没有走到最后的绝路……不过,我最近已经安排了不少人在大量低价放空,过不了几天价格就要压到一个底儿了,您放心吧,有得这些人受的!”在谈到了本行时,杜-塔艾的语气十分轻快,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总之您先等等吧,再等一阵子我们就能用更低的本钱,去一口气把这里一扫而空!反正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来等。”
接着,他伸出了右手,指了指整个大厅,好像要一口气将它整个怀里似的。
“特雷维尔先生,这里,就和芝麻差不多,都是越榨越有油……”
“好吧,您是专业人士,我当然可以听取您的意见。”夏尔听取了对方的看法。“您继续按自己的想法去办吧……我相信您的能力。”
“说真的,您不也来一根儿,真是一种损失啊!”杜-塔艾又喷出了一口烟。“特雷维尔先生,您放心吧,只要我们好好干,绝对能够大赚一笔!”
接着,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两个人退回房间里继续商议接下来的事。
夏尔从善如流,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回到房间内之后,两个人挨着一张小茶几坐到了一起。
银行家杜-塔艾神色变得凝重无比,刚才的意气飞扬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他将才吸了一半的雪茄烟放到了玻璃烟灰缸里面,然后用力按熄灭了,手指用劲极大,连血管都凸了出来。
“特雷维尔先生,我想,德-博旺男爵最近与您肯定联系了好几次吧?”
尽管那位大银行家现在肯定不在这座城市里,但是杜-塔艾还是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还有意把声音放得更加低了。
在多年的合作与服务当中,那位大银行家博旺男爵在他的助手心中到底投射下了多少阴影,可见一斑。
“没错,确实联系了不少次。”夏尔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也按照我们事前的约定,跟他提过放开您和我们更多自决权的事情……”
“我也跟他提过了这件事,看样子效果不错,他已经答应让我有更多自主权。”杜-塔艾也点了点头,表示两人的小计划目前一切顺利,接着,他又紧张地看着夏尔,“那么,他还跟您提过别的什么吗?比如我……?”
“是有提到过。”夏尔回答,“而且有意无意地暗示您对我很不满,而且屡次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另外,他还告诉我,您现在已经在要求由您一个人来主导整个巴黎的事务……”
“这就对了!”杜-塔艾轻轻一拍手,发出了一声轻响,“对我,他也是这么说的!这头老狐狸!他就想挑动得我们一起互相斗,让我们老老实实给他一个人干活!”
说到这里时,他的面孔不禁闪过了一丝愤恨,显然多年来博旺男爵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待他了。
“所以,我们更应该团结,不是吗?”夏尔有意也用上了激愤的语气,“他想要骗得我们团团转,我们当然也能够一报还一报!”
“对!说得没错,我们也应该一报还一报!”杜-塔艾赞许地重复了一句,不过他马上又放低了声音,“不过,虽然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事儿我们得小心,一定得小心。我太了解我那位老板了,他虽然表面上将一切托付给了我们这些人,但是内地里他肯定还暗自藏着一手,如果我们不小心点儿应付他,到时候我们都得倒大霉!”
“小心是没错的,但是过度小心的话,我们什么都干不了。”夏尔不以为然地回答,“现在我们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难道小心谨慎就能解决问题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杜-塔艾的表情变得有些惨然,片刻之后,又重新变得振奋。
“您说得也没错,如果想要挣大钱,就得胆子大,博旺男爵不是干成了这么大的一票吗?他胆敢洗劫全国!我们当然也能也干他一票!”
是的,他们已经老早就干下一大票了。
按照事前的谋划,杜-塔艾作为被博旺男爵留在巴黎城料理事务的手下,通过各种方式从他供职的银行里挪用了一大笔资金。
毫无疑问,这样做十分危险,虽然现在博旺男爵本人因为身处外地无法管束,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到时候他一清理账目就会发现这样一笔巨大的亏空,到时候责任人都跑不了。
因此,在杜-塔艾的计划里,这一笔钱只是打算用作投资所用的,在外面周转一番,几个月中增殖一大笔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这样就算博旺男爵回来之后立即检查账目,也不会发现什么了。
可是,这样的活计当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办成的,所以他当时同样也在挑选同伙,最后,他挑中了胆大又有头脑还有一定地位的夏尔,作为他的合作伙伴,而夏尔当然也不会拒绝这个机会,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不像杜-塔艾那样害怕事情败露,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能力,就算事情败露,他自酌也不怕博旺男爵能要得了他的性命,顶多把钱换回去就是了,博旺男爵估计都不会很生气——银行家不就是你坑我我坑你吗?他们早就习惯了。
至于杜-塔艾,他到时候是一个人死还是全家死,夏尔并不关心。
当然,这笔钱能挣到是最好的了。
另外,他当天跟莱奥朗侯爵小姐所说的要求也是认真的,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个本事他也不介意多一个助手。
他并不害怕这位侯爵小姐退缩,或者去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别人,反正造成不了什么麻烦,倒是给自己打广告。
总之,目前,一切尚且顺利,夏尔正在朝发财——虽说是发国难财——的大业,稳步迈进。(未完待续。。)
第九章 认可
夏尔和杜-塔艾的密议进行了很久,直到接近夜晚时,他才回到自己家中。
不过还好,他赶上了晚餐。而他的爷爷特雷维尔侯爵,因为今天身体舒服了不少,因而坐在主位上,开始了今晚的家庭晚餐。
不过,同往常的特雷维尔家所不一样的是,餐桌上多了一个人。
他的妹妹正和自己的女伴莱奥朗侯爵小姐坐在餐桌的一侧,同样在静静地用餐着。
在夏尔点头同意后,芙兰同样用“担心好友安全”的理由,也说动了自己的爷爷同意了这个提议。
好在特雷维尔侯爵的宅邸虽然并不奢华,但是总归也不差这一两间房间,没过多久,玛丽带着一大堆的行礼搬出了她原本的小公寓,住到了芙兰卧室旁边的房间里,两个好友就这样呆在了一起。
也许是多了一个人的关系,虽然在用餐时,特雷维尔侯爵偶尔还会说上几句话活跃一下气氛,但是夏尔总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就连老侯爵开玩笑的时候也正经了很多。
不过,侯爵小姐当然也敏锐地发现了这种气氛上的不协调,所以也一直在不着痕迹地配合着老侯爵聊着天。慢慢地,在她的努力之下,餐厅的气氛重新变得有往常的那种轻松随意起来。
“小姐,你们这些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们,肯定没法想象,几万人在战场上互相搏杀,炮弹和枪弹四处乱窜、骑兵向前冲锋。那究竟是什么景象!”在侯爵小姐的请求之下,特雷维尔侯爵讲起了自己过去打仗时的经历,谈到了自己所参与的历次战役。
这些事情。夏尔和芙兰在小时候就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因而他们都没有什么感觉,继续淡定地用餐。只有侯爵小姐一直在饶有兴致地听着,还不时插入几个问题,激发起了老人更大的谈兴。
而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新听众的侯爵,也比过去有精神多了,初时的颓态也一扫而空。
“我们当年从俄国往回撤的时候。那时候可真是吃尽了苦啊!”说着说着,不禁又感叹了起来,语气里也不免带了一些酸涩。“哎,你们都知道那条河吧?那条河!我们退到那里的时候已经累得要死了,结果哥萨克从四面八方追了过来,我们多少人都死在了那里……你们知道吗?那时候我是一路啃马肉才活下来的。我亲手杀了我的坐骑。那匹随着我南征北战数千里的马!天晓得我当时有多痛苦……”
【“那条河”就是指别列津纳河。1812年冬天,侵入俄国的拿破仑大军从莫斯科撤退,因为严寒和追兵的关系一路损兵折将,陷入到了极端不利的境地。
撤退到别列津纳河时,在渡河过程中不断被追兵袭扰,最后上万人因为饥饿和严寒而死去,或直接溺死于河中,成了法国人的一个伤心地。
关于当时拿破仑大军的惨况。幸存回国的军人们经常口口相传,后来的绘画、戏剧、文学等等艺术作品也经常有所提及。连梯也尔等历史学家也曾谈到。于是这条河在法国人心目中十分出名,几乎成了帝国陨落的同义词,即使是贵族小姐们也十分清楚。巴尔扎克还为这场战事写了一篇短文《永别》,情节十分惊心也十分感人,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看一看……】
听到他的这段叙述之后,夏尔还好,但是芙兰和侯爵小姐都变得脸色极其古怪,看上去连用餐的心情都没有了,显然,对这些女孩子来说,上面这席话有些过于冲击了。
“爷爷,您真是的,同样的话都说过好多遍了,我都听得腻了!”还好,芙兰多年来总算对自己爷爷的话有了些抵抗力,不满地小声抗议了一句,“在餐桌上还说这种事,一点也不顾及我们的感受吗?”
“没事,我反而觉得挺有意思呢!”玛丽连忙勉强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关系,然后她又以仰慕的眼光看着老侯爵,“听到您这样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老人说起那个时代,真是让人感叹啊,那么壮观,那么多英雄事迹!只可惜……皇帝陛下已经和那个时代一起不复返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夏尔不禁笑了笑,然后朝侯爵小姐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作为旧贵族们的后代,她会这么说话肯定是因为知道特雷维尔侯爵一家的政治倾向,所以暗自刻意迎合了老侯爵的怀旧思想。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刻意的逢迎,有这份礼貌就值得感谢了。
“好孩子,!”听了她的恭维后,老侯爵也投桃报李,夸赞了侯爵小姐一句。然后他又轻轻摆了摆手,“不过,有一点您说错了,皇帝陛下虽然已经离开了人世,但是那个时代不会一去不复返的,因为我们还活着,我们还能重建这个国家——虽然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
“而且,不止是我们这些皇帝的旧部,我们还有自己的接班人,甚至是比我们更出色的接班人,他们会接替我们未完成的誓愿……”接着,他微微抬起手来,指了指夏尔。“我们,总有一天我们会让法国重新站起来,让那些俄国人、那些曾与我们为敌的人一个个都好看!”
玛丽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骤然看到夏尔这里,看样子是真的有些惊讶。
她真的倒没有想到,特雷维尔侯爵一家会在自己面前如此开诚布公地谈到了自己的政治倾向,以及政治野心。
而且,居然会这么快。
显然,虽说侯爵现在仍旧是笑得十分和蔼,但是自己如果一个回答不慎,表现出对其政治立场的反感情绪的话,对方肯定就会马上翻脸。然后就得被请出去了。
经过一番短时间的考虑之后,莱奥朗侯爵小姐轻声回答。
“如果是那样的话,难道我们都不该觉得很有趣吗?”
【“难道我们都不该觉得很有趣吗?”是路易十五的一句名言。】
她避开了自己颇为为难的立场问题。又机智地表现出了对这一家人政治倾向的赞同。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数十年间法国贵族们的立场分歧有多么大,又有棘手!相互刚刚开始交往时,他们往往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各自所属的政治派别,然后再确定能不能继续交往下去。
“没错,确实十分有趣。”听到这句颇为俏皮的回答之后,老侯爵忍不住又大笑了出来。“您真的是个聪明孩子。十分聪明,我为芙兰能有您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高兴,以后您可以多帮帮她。给她出出好主意……”
“谢谢您。”听到老侯爵的这句话之后,玛丽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连忙点头致谢。“能够让芙兰成为我的好友,这是我的荣幸。”
她心里明白。随着自己的回答。在不动声色之间,自己终于被这里的一家之主所认同,被当做一个圈子的人,从今天起一直可以坐在这张餐桌上吃饭了。贵族们认定某人属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向来也就是在这样的三言两语之间而已。
“说真的,您现在比之前要可爱多了,德-莱奥朗侯爵小姐,如果这是您原有的面貌的话……”夏尔突然说了一句。“我还一直小看您了……”
“是吗?”玛丽眨了眨眼睛。然后颇为微笑着回视了夏尔一眼,“那么有没有资格做您的助手呢?”
“也许可以吧。”夏尔回答。“如果您能够证明自己可以帮到我的话。”
“我会的。”侯爵小姐点了点头,显得很有决心的样子。
“衷心希望您能够成功。”
…………
“哥哥,我也想学些东西!”突然,芙兰朝夏尔嚷了一句。
“您想学什么?”夏尔马上反问。
“我想知道怎么管理家庭支出……”
“嗯?”夏尔有些惊奇。“为什么?”
“我的老师打算在他过世之后,将他的画室和收藏都赠送给我。我答应了他的要求……所以我想先学学怎么维持和管理他的画室,免得到时候辜负了老师的期望……”芙兰说起了自己的考虑,“再说了,我已经长大了,总该学学怎么管家了吧?”
这样一说也有道理啊……夏尔正想答应的时候,老侯爵突然也发话了。
“想去学持家?那敢情好,女孩子都该会这门手艺,我还怕你嫌麻烦不肯去学呢。”他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儿,“这样吧,以后你多跟管家和您哥哥问一问,他们会把支出项目和明细都告诉你的,你好好学,以后没准家里就归你来管了……”
然后他又笑着开了个玩笑。
“这样的话,你以后嫁了出去,也可以早点把丈夫握在手心里……我也就不用担心我孙女儿以后吃亏了……”
这个玩笑好像引起了预料之外的反应。
原本还笑着的芙兰,听到这个玩笑之后,脸色突然涨得通红,然后她恼怒地看着自己的爷爷,接着她重重地将餐刀放回到餐盘之上,激起了一声沉闷的脆响。
眼见孙女儿脸皮薄生了气,老侯爵连忙又笑着道歉打回了圆场。
“哎呀,别生气别生气,爷爷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正当其他人都在强忍住笑的时候,侯爵的贴身男仆突然走了过来,然后递给了侯爵一张字条。
侯爵接过字条之后,虽然仍旧保持着镇定,但是面上的笑容却完全消失了。
怎么了?
夏尔疑惑地向他看了过去。
而侯爵则回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等下来自己的房间。
夏尔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会是什么呢?他心里暗自揣测着。(未完待续。。)
第十章 危险与机遇
在收到了特雷维尔侯爵的眼色之后,夏尔心领神会,草草吃完晚餐之后,就直接跟着爷爷来到了他的卧室当中。
“到底怎么了?纸条上写了什么?谁送过来的?”一进来,他就直接开口询问了几个问题。
“夏尔,不要着急,镇定,没什么大事。”特雷维尔侯爵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激动,然后他将纸条递给了夏尔。
夏尔轻轻接了过来,然后拿到烛光下仔细地看了下来。
上面只有草草两行字,但是当他看清了之后,却惊得他手都有些发颤。
“德-拉马丁先生准备发起一项法令,以便禁止所有前王室成员返回法国。”
这是第一行字。
【德-拉马丁先生是指阿尔封斯-德-拉马丁(1790-1869),法国文学家、政治家,在七月王朝建立之后,他反对王朝政府,最后成为了共和派人物。在当时,他担任临时政府的外交部长,是临时政府的实际掌权人物之一。】
看样子,是在说这位德-拉马丁先生准备想办法让临时政府通过法令,禁止任何前王室——也就是波旁、奥尔良还有波拿巴三个家族——成员返回法国,以防止他们扰乱国家。
如果说,第一行字已经让夏尔十分震惊了的话,接下来的一行字,则更加令他心神动摇了。
“他现在已经得知了波拿巴先生即将返国的消息,准备派人阻止。将波拿巴先生直接再次驱逐出法国国境。”
他怎么知道的?他们打算干什么?夏尔从这两行字中嗅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气息。
看完第二行字之后,各种念头在夏尔脑中纷至沓来,差点让他保持不住冷静了。
还好。他最后还是保持住了镇定,轻轻地将纸条放到蜡烛边点燃,然后看着跃动的火苗在烟灰缸内的摇曳。
“这是特雷维尔公爵那边送过来的?”他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大致梗概——肯定是特雷维尔公爵发现了什么事,然后秘密通知给了这边。
老侯爵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印证了他的看法。
“重要的不是从哪边递过来的,而是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应该怎么应对。”他悠然回答。“如果是真的,那么确实是个大麻烦。”
“确实够让人头疼的。”夏尔也同意了他的看法。
“哼,这些不过是被偶然被推上舞台的小人物。却妄想自己能当个名角儿!”特雷维尔侯爵满怀嘲讽地讥刺了一句,似乎颇有些怒意。
他对德-勒尔和德-拉马丁两个人,言谈之间也颇为不屑。
也无怪乎他这么反应了,这两个人能够登上高位。一个成为临时政府首脑。一个成为外交部长,并不是因为本身的能力和威望有多么高,而是各个政治派别互相斗争妥协的结果,他们的本事也注定了他们肯定干不长。
然而,权力的诱惑有多么大,人人都知道。偶然被推上高位的政治家,会甘心接受自己到时候黯然走人的结果吗?
无论是谁都只有一个回答——肯定不会。
所以,拉马丁想要“禁止任何前王室成员返回法国”。动机也就十分能够让人理解了。
如果真的让他通过临时政府颁布了此种法令的话,那么他们就能够让各个政治派别暂时受挫。然后趁机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而且,从这张纸条所传递过来的信息来看,祖孙两人很明显都能看出其中危险的政治意图。
依据新的共和国宪法,在今年的4月份,法国就将举行全国选举;而在5月初,法兰西新的制宪议会将会选举完毕,5月10日左右这些当选的新议员就要重组新政府。也就是说,一个多月之后,法国政坛的新一轮的政治势力站位活动就将开始。
在这种形势之下,波拿巴党人们自然就在酝酿着让首领路易-波拿巴尽快回国,早点来亲自负责操盘,而路易-波拿巴本人,当然也不会浪费这种大好的时机。于是,他已经决定以最快速度返回法国。
而且在理论上,这种做法也并没有什么障碍,在二月革命推翻了王朝政府之后,原本七月王朝对波拿巴家族的驱逐令,现在都已经被撤消了,波拿巴家族的人大可以回国。
而临时政府外交部长德-拉马丁等人打的如意算盘也十分明显了——肯定就是想在至少这段时间内让路易-波拿巴等人回不了法国,无法给他们的选举布局和其他政治图谋带来任何障碍,然后再通过其他各种方式,谋求让自己成为法国新的长期统治者。
寥寥两行字,竟然就蕴含着这么大的信息量,政治果然是一门玄妙的艺术!
一想到这里,夏尔就恍然大悟。接着祖孙两人又对望了一眼,达成了统一的共识。
“看来我们得想办法找对策了。”特雷维尔侯爵冷静地说。
然后,两个人都开始开动脑筋,去思索对策。
至少现在,波拿巴家族的政治利益,和特雷维尔家族的政治利益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夏尔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够一帆风顺地直接篡权,当然不可能坐视他就这样被人整一道,影响到自己所属政治党派的利益。
那么,到底能不能阻止临时政府的这些举措呢?
夏尔在不断地催逼自己的大脑,想让自己尽可能地从前世那些已经逐渐模糊了的法国历史上找出有用的信息。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突然,好像从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似的,夏尔记起了原本历史上的一段记载:
在1848年3月份,路易-波拿巴回到了法国巴黎,然而临时政府当时强行地又将他驱逐出境,猝不及防的他,不得不黯然返回英国。
然而,在波拿巴党人的极力运作之下,在1848年4月,他又返回了法国,并且和其他的波拿巴家族成员一起,及时赶上了4月底开始的选举,然后当选成为制宪议会议员,然后就此正式以个人的身份登上了法国的政治舞台,从此开始了从野心家到皇帝的荣光之路。
也就是说,即使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就算被拉马丁等人再度驱逐出境,路易-波拿巴和他的同党们还是有办法再强行返回法国,并且大模大样地出现在公众面前,谋取公职。
也就是说,从“旧有的”历史来看,现在的波拿巴党人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麻烦的。
一想到这里,夏尔的精神就重新振奋了起来,他不想按照原本的历史再走一遍了,因为……如果夏尔等人直接在危机刚刚开始时就解决了此事,让自己的老板平安无事地回到了法国,那么在路易-波拿巴看来,夏尔肯定又是立了一次大功,不是吗?
——因为他可不知道他在“未来”能够平安无事地再回来,赶上这次迫在眉睫的选举!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看上去麻烦,实际上肯定大有成功希望的政治机遇,他所需要冒的风险不大(原本的历史上已经证明了波拿巴党人有这种政治能量克服这次的危机,那么现在的形势下没道理不能再来一次),却能够让自己在路易-波拿巴面前又立下一次大功。
何乐而不为?
一想到这里,夏尔心中原本的激动就重新被兴奋所替代了。
知道未来的一些历史细节,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大的帮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一点。
“怎么了,夏尔?”老侯爵感受到了孙子的情绪变化,连忙开口询问,“你想到什么主意了吗?”
“您说得对,爷爷,我们没有必要对一群只剩下一个半月时间的可怜虫们感到害怕。”夏尔轻声回答,“虽然我现在没有想到具体应该怎么做,但是我认为我们绝对能够挫败他们的阴谋。”
“你能有这份信心当然很好,但是有时候我们除了信心之外还要有些手段。”特雷维尔侯爵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您相信我吧,我一定能够挫败他们!”夏尔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笃定,“波拿巴先生肯定能够平安无事地返回法国,并且夺取政权。现在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夺取这个国家了,爷爷。”
老侯爵看着自己的孙子,慢慢也被他的振奋所感染了。
“很好,说得很好!我的孙子就是要有这股豪气!那就干吧。”
…………
“首先,我们先写一封信,告诉波拿巴先生最新的危机。”沉思了片刻之后,夏尔说出了自己刚刚想到的一些对策,“同时我们要告诉他,虽然形势有些危急,但是我们能够坚守到最后一刻,解决掉这些麻烦,绝不会让他们阻碍到我们的谋划。这封信由您本人来写吧,爷爷?您渲染得越严重越好,您越是能够让他感受到危机,那么如果成功了我们越是会得到感激,即使失败了……他也不会太过于责怪我们。”
“很好,我等下就写,就按你的方针来。”侯爵点了点头,同意了夏尔的意见,“然后呢?”
“我这阵子和其他人一起造起声势来,必要的时候可以花大钱去收买现在的临时政府成员,让他们去反对拉马丁先生的意见,反正现在我们不缺钱。”
夏尔看着不断闪烁的烛火,慢慢沉吟着。
“另外,明天我要去特雷维尔公爵府上去拜访……他们估计也着急吧,拉马丁先生的主意又不是只针对我们的。”
“很好。”(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共识与质问
当夏尔前来特雷维尔公爵府上拜访的时候,他很快就得到了公爵本人的召见,他的那位堂爷爷宛如早已经在等着他一样,甚至仆人都没有通报就直接放了他进去。
再一次来到公爵的书房时,特雷维尔公爵也早坐在那里了。他苍老而僵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座活着的雕塑一般。
这一幕,和半年多之前的那一幕场景竟然十分相似,所不同的是,夏尔所抱持的心态却已经截然不同,所处的位置也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个事实——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我们是站在一起的。
正因为如此,他抹去了一切无谓的客套,直接对公爵开腔了。
“消息完全属实吗?”
他知道对方当然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而公爵本人也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微微颔首。
“有很大的可能性。”
“那么,我们就应该挫败他们。”夏尔坐了下来,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没错,确实应该挫败他们。”公爵的语气还是没有任何波动,“那么您打算怎么做呢?别忘了,有一件事我是帮不上太多忙的。”
没错,特雷维尔公爵在这些事情上不能太过于帮忙。
临时政府意图要颁布的法令,是要禁止所有前王室成员返回法国。波旁王族当然被包含在其中,所以作为保王党中坚分子的特雷维尔公爵想要去全力阻止法令的出台,应该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在路易-波拿巴被驱逐这一事上面。他就帮不上太多忙了,否则就会惹起别人的怀疑,因为这是对王党很有利的一件事。
“另外,你也不要过于期待我们能够包办一切。”特雷维尔公爵继续补充着,“之前七月王朝不遗余力的打击,使得我们早已经力量大衰,好久都难以恢复起元气来。”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他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而且这些人都过于平庸,又个个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恐怕起不了太大的用……”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已经对这些脑子僵硬能力乏乏的王党分子们完全失望了,恐怕特雷维尔公爵也不会那么决绝地断言保王党的事业已经完蛋了,然后决定把特雷维尔一家的重注都压到波拿巴家族这一边来吧?
“只要您能帮到前面一件就够了。”夏尔微微笑着回答,“你们造起的声势。能够重重地打击那些人的气焰。肯定能够对我们有所帮助。”
特雷维尔公爵有些好奇地扫了夏尔一眼。
“听上去您已经有了一些主意?”
“是的。”夏尔又点了点头。
公爵继续看着他,显然是希望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您还不知道吧?”夏尔自然也不想在他面前装什么故作高深,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在那三天的暴乱当中,我带着人去了首相的官邸,然后把那里扫荡了一遍。”
“有意思。”听到这句话之后,特雷维尔公爵突然饶有兴味地扫了夏尔一眼。“我们家的人里,居然还有人肯亲身去冒这种险!”然后。他又继续追问了一句,“那您肯定有些收获了?”
“收获不小。”夏尔回答,“我找到了大量书信,还有不少机密的档案和文件,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顿了一顿,他颇有恶趣味地回视了特雷维尔公爵,“里面还有些东西,好像是来自于您那里的……不看我还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您还干了那么多……嗯……不那么合法的勾当。”
即使是以特雷维尔公爵的涵养,听到夏尔的这句话之后仍然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他嘴角微微扯动,好像凑出了一个苦笑。
“还真是个了不得的孩子啊。”他的目光里,既有被摆了一道的无奈,也有长辈看到子侄有所成就时的那种欣慰,“看来您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至少我们掌握了一些秘密,足以让不少人心惊胆战,他们加上我们一起施压,应该可以限制住德-拉马丁先生的肆意妄为了,如果还不行我就用钱开道,自然会有人肯要帮忙的。”夏尔也毫不客气地抬起了头,接下了公爵对他的赞许,“另外,我最近想了想,决定自己买下一家报社,总得有人说出我们想说的话……”
“哦?波拿巴党人终于要堂而皇之地走上台面了啊……”公爵轻轻感叹了一句。
“不,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的。”夏尔把声音放得更低了。“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报社,和党派没关系。”
作为政治界的成员,舆论高地当然要想办法占领,夏尔想要去办一份自己的报纸自然是无可厚非,而且现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段,买下一家经营状况不好或者老板债务缠身的报社,不是什么麻烦事。
而如果他想这么干,波拿巴党人的组织里有大把原本负责宣传鼓动工作的人可以过来替他帮忙,他可以很顺利地就直接接受。但是夏尔最终决定不去找这种方便,他只想给自己找一家报纸,作为未来需要的喉舌,不想让别人也进来渗透,哪怕是同党也不行。
“这是个好主意。”公爵也明白他这个想法的好处,不过他也还是有一些疑虑,“不过,现在的时势这么骚动不安,有心情有闲钱去看报纸的人恐怕不会那么多啊?”
“大不了先亏一点罢了。”夏尔满不在乎地回答,“正因为现在形势不好,所以才可能低价盘进来。以后局势总有稳定下来的时候,到时候要买反而麻烦。”
“看样子您最近搂进了不少钱?”公爵的表情和语气愈发平和了。
“都是别人的钱而已。”夏尔仍旧微笑着,说出了一句大实话。
借的是别人的钱。挣的还是别人的钱,这一进一出就有多少钱留在了手上?政治和金融投机就是这样一门无本万利的生意!
“夏尔,不要太自满。今天你所完成的只是一小步而已,你还年轻,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虽然你已经取得了相较于同龄人所难以企及的成就,但是相较于你的才能。这还不算什么。”特雷维尔公爵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峻,显然是希望夏尔能够继续保持好稳定的心态,他的眼中透着一股期许。“我说过。我和你的爷爷都老了。我希望在我们之后,能够有人继续挑起这个家族。而现在来看,这个人非你莫属。不要辜负我和你爷爷的期待!”
得到了夏尔传递过去的消息,现在的特雷维尔公爵也暗地里干了和他一样的勾当。显然这让他对收益很满意。对夏尔也很满意。正因为如此,他对夏尔也有了更高的期许。
而听了他的这番话后,夏尔也收敛了自己稍微有些得意的心态。
也对啊,现在搞出了这点东西就得意忘形的话,格局未免也太小了吧?他扪心自问了一句。
相比于梦想中所憧憬中的未来,现在确实还只是走了一小步而已,以后还要更加努力才行!想到这里,他又重新振奋了起来。
“很好。年轻人里面像你这样能听劝的不多。那么,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之后我会想办法带着那些王党们给你们造起声势来,顺便阻止这条法令的实施。”沉默了片刻之后,公爵重新开口,“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要求?”
“一个很小的要求。”很罕见地,特雷维尔公爵垂下了自己的视线,好像是要避过夏尔一般,“我在吉维尼附近有个田庄,最近那里出了点事,想要派人和我的秘书一起去处理一下,但是最近得力的人都有事,所以……”
【吉维尼giverny是巴黎西北八十公里的一座乡村小镇,在当时就因自然风光而吸引了许多有钱人在此地修建别墅。】
听到他这番话之后,夏尔皱了皱眉。
“可是最近我也很忙啊?”
“那也不至于几天时间都抽不出来吧?”公爵反问。
那为什么一定得由我出面呢?听上去就不是大事吧?
疑惑了片刻之后,夏尔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您的秘书,不是夏洛特吗?”
特雷维尔公爵继续低垂着视线。
“还不是她一直在我耳边求着。”突然,公爵小声嘀咕了一句。“所以你就答应了吧,不然她得烦透我。”
“呃……”夏尔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
“好吧,我应该是能够抽出时间来的。”
“夏尔,谢谢。”
听到了他的回答后,公爵抬起了头,竟然微笑着看了看夏尔,然后竖起了食指,做出了一个“祝你好运”的手势。
夏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堂爷爷,居然还有这么表情丰富的时候,简直……无语。
………………
在走出了特雷维尔公爵的房间之后,没走多远,夏尔就听见了背后的地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声音很沉闷,而且频率越来越快,显然是有人正朝他快步小跑了过来。
他没有回头。
然后,不出所料,他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这个人的脑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而她的几缕发丝拂动在自己的面颊上,惹得他脸上一阵麻痒——这绝不是害羞所导致的。
他的背部,更传来了一阵不妙的触感……
“有仆人看着呢……”夏尔无奈地提醒了一句。
“谁敢多说一句呢?”背后的人,直接反驳了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夏洛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接着,她的清脆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生硬,带上了某种不祥的色彩。
“夏尔,最近我听说你家里住进了一位小姐?”(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ps: 算了算日子,夏姐也该动手了……
第十二章 贵族就是贵族
“夏尔,最近我听说你家里住进了一位小姐?”
虽然夏洛特正轻轻贴在夏尔的身后,无私地给他让渡过来一阵阵温暖,但是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夏尔仍不禁感到心头有一股寒意飘过。因为夏洛特的语气十分不善,若有若无间,给他一种“要是回答不让她满意,今天就完蛋了!”的不妙感觉。
他轻轻地挣脱了夏洛特的拥抱,然后略显僵硬地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堂姐。
也许是因为闲居在家的关系,夏洛特今天的穿着十分随意,她穿一件敞胸式的蓝天鹅绒长袍,衬着白色的花边袖子。一头金发被梳理成了十八世纪的式样,几朵月桂花被巧妙地藏在她那松鬈下垂的金发里面,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夏尔,等待着他的回答,胸前的那一小片白腻,一瞬间晃得夏尔竟然有些失神。
“怎么了?不敢回答我吗,特雷维尔先生?”夏洛特的笑容越来越深了,然而带给夏尔的不妙感觉却越来越浓厚,和她一起长大的经历,让夏尔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如果不好好回答的话,接下来的后果难以想象。
好在,在这件事上面,夏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的,没错。”他镇定地回答,“而且您可能认识她,她是德-莱奥朗侯爵小姐,芙兰的好朋友,现在想要做芙兰的女伴,所以就住进了我家来……”
“就是那位您曾帮忙过的侯爵小姐?”夏洛特反问了一句。
“是的。没错。”夏尔点了点头。
“那我是不是该祝贺您又多了一位好朋友呢?”夏洛特仍旧微笑着,蔚蓝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夏尔。
如果在这个选择肢没选好回答的话,下一步恐怕就会被一把突然被掏出来的匕首给来一个透心凉了吧……
夏尔的心头突然闪过了这样一个恐怖的念头。
“您猜错了。她谈不上是我朋友,我和她甚至没有见过几面。虽然之前帮过她,但是我只是把她当成芙兰的好朋友,仅此而已!”他连忙有些急切地解释着,心里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
在他回答的时候,夏洛特一直注视着夏尔,仿佛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
也许是因为夏尔的回答让她满意了。在继续盯了片刻之后,夏洛特总算将视线移开了,脸上的笑容里。那种让人心绪不宁的成分也慢慢消退了。
夏尔在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气。
接着,她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夏尔的手。纤细而又白皙柔软的手指,搭在了夏尔的手上。然后直接拉动了夏尔整个人朝前走去。
两个人就这样手拉着手在公爵的宅邸中四下穿行。
一路上。两个人当然不是闷着头走路,而是同刚才一样在进行着交谈。
“我正好想要找你呢,没想到你今天直接过来了。”夏洛特轻笑着,好似心情很好的样子,“你今天来找我爷爷有什么事?又有哪家小姐需要你来拯救了吗?”
“你怎么就老是忘不了那件事?”夏尔颇有些不满地抗议了一声,“我说了,我只是顺便帮了她一次而已,本来就没指望过什么!而且。说到底那件事不是你弄出来的?别忘了她差点还将成为你的小姑呢……”
听到了夏尔最后的这句调侃之后,夏洛特不出意外地重重地掐了掐他的手。
“你果然也没有忘记这件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只是一个玩笑吗?”
“就算这只是个玩笑。那也只是一个贫乏而且低劣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夏尔平静地回答,“你知道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什么想法?就是——吓,这可怜的姑娘因为和我分开了,就发了这种疯吗?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掐他的力道越来越重了,夏洛特手指上的指甲几乎已经完全陷进到了夏尔的手臂里面,刺得他直发疼。
“你以为说这种话就能掩饰什么吗?心胆俱裂的人反倒是你……”
两个人一路拌嘴一路朝前走着,无视着公爵府中的仆人们。
而在公爵家的规矩和大小姐素来的积威的双重作用之下,他们两个路上所经过的每个人,也纷纷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继续目不斜视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连交谈都没有——尽管在两个人离开之后,短短几分钟之内仆从们之间就会把流言蜚语传遍整座府邸。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间房间门口,然后夏洛特用另一只手推开了门,把夏尔也拽了进去。
虽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来公爵府上了,但是夏尔知道,这里就是夏洛特的卧室。
房间里到处陈设着漂亮的东西,依照夏洛特的喜好四处摆放着,墙壁上挂着一些风景画,虽然是被细心装裱过,但其实都是两个人小时候随手涂鸦的,而被夏洛特保留了下来。床的旁边就是大玻璃窗,而在大玻璃窗的下方,华贵的梳妆台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化妆用具,中间的一面镜子将两个人都映在里面。而被漆成了金色的梳妆台,此时正反射着阳光,让卧室里多了一层迷离的光晕。
夏洛特将夏尔拉到了床边,然后两个人就直接坐到了她的床上。紫色的天鹅绒床单所带来的柔软触感,让夏尔颇觉得舒服,于是他干脆就顺势半躺倒了在床上。
“你的礼节就是到了别人房间后,不管不顾地躺在上面?”夏洛特仍旧坐在他旁边,小声嘲讽了一句。
“一见面就强行拉着人进自己的卧室,也算不上什么好的礼节吧?”夏尔也反驳了一句。
又斗了一句嘴之后。两个人就都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花园和碧色的天空。
“每次我来,都觉得你这个地方很不错。”好好地欣赏一番之后。夏尔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简直太舒服了,一睁开眼睛就是美景……”
“你又不是不能常来……只是自己不肯而已。”夏洛特低声抱怨了一句,然后就直接提起了之前的事,“今天你主动来我家,可真是稀奇啊,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是因为法令的事。我可不想让波拿巴先生回不了国……”夏尔早就想好怎么回答了,况且这本来就不能算说谎。“想来,你们也是不愿意德-波旁先生回不了国吧?所以这个问题上大家就可以想办法合作一下吧?”
“原来是这样……”夏洛特仔细想了想。然后同意了夏尔的看法,“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能合作,爷爷已经答应了你吧?”
“嗯,是的。答应了。”夏尔点了点头。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之后。夏洛特便不再纠缠,而是提到了另一件事上。“那么爷爷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吧?田庄的事……”
“说了倒是说了……只不过很不详细,只是说那边的田庄出了点问题,想要叫人处理一下。剩下的,他说叫我来问你。”夏尔如实地回答,“现在,你就在我旁边,我想应该可以问一问了吧?到底是什么事。需要你们这么郑重其事?”
夏洛特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回答夏尔。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纠纷而已……”
接着,她详细说起了田庄的原委。
特雷维尔家族在大革命之前通过几代十几代人的苦心经营——或者说巧取豪夺,反正都是一回事儿——积累起了庞大的地产,在波旁王朝的末年时,已经成为了全法国有数的大地主。大革命爆发之后,因为暴民抢夺和政府没收的关系,这些地产田庄基本丧失殆尽。
而在特雷维尔公爵跟着波旁王朝复辟回国之后,特雷维尔家的复兴之路重新开始了。利用自己的高位,公爵当年大肆敛财,然后利用贵族赔偿法案也得了不少好处,再加上从政府那里发还的公产,在数十年的苦心经营之后,特雷维尔家族又重新聚敛起了一大片土地,虽然不能和旧时代相比,但也已经极为可观了。
在吉维尼,特雷维尔家族祖上就有一大片田庄,但是在大革命期间被政府没收了。后来通过在国王那里疏通,特雷维尔公爵重新获得了这片田庄的所有权。
可是,虽然理论上所有权已经回归到家族手里了,但是里面却有一部分土地在大革命期间被农民们想尽各种办法侵占了,而且是最肥沃的一部分。更有甚者,里面的林地也经常被他们偷拾柴薪,闹得收益大减。
在交涉无果之后,公爵原本想直接用强硬手段对付他们,但是波旁王朝的骤然崩塌打乱了他的行动。在七月王朝期间,旧贵族们一直遭受打压,在这种对自己十分不利的政治气氛之下,公爵也只好继续忍耐,以免闹出大事来被政敌或者仇敌抓住把柄来予以打击。
所以,这个问题就一直遗留了下来。
然而,现在,当初束缚了特雷维尔家族手脚的七月王朝,已经不存在了。
不管好还是不好,七月王朝至少提供了某种秩序,互相制衡下有权势者也不能爱怎样就怎样。然而,现在随着这种旧秩序被推翻、新秩序还未建立的时段,特雷维尔公爵尽可以靠财势和法律为所欲为。
“所以,我们打算最后再跟他们说一次,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好用最后手段了。”夏洛特的叙述,就以这样一句话作为了结尾,“这么多年了,也该跟这些无法无天的流氓算一算总账了!这件事当然只有家族的人亲自来主持,才最好办,因为爸爸太忙,所以就只能我来出面了……然后,我就跟爷爷推荐了你……”
所谓最后手段,她没说,但是夏尔当然明白。
听完了之后,夏尔也不禁有些感触。
这就是贵族们追求的核心了。
土地,土地!
剖开所谓血统、礼节、教养之类的虚饰,贵族的本质是地主,是大土地拥有者。
这种对土地的渴望和眷恋,是深深铭刻在每一个贵族内心最深处的,从中世纪到19世纪一贯如此。
从始至终,贵族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不断扩张自己的领地或者田庄,从中获取地租和农产品收入。即使是特雷维尔公爵这样的贵族中的精英,在重归法国大权在握之后,首先想到的也就是大肆敛财或者动用国家公器,想尽办法要恢复祖产。
只要条件合适,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扩张土地。
至于那些人的生计如何,贵族们就懒得关心了。
在夏洛特的语气里,清理这些人是合理合法的,因为土地所有权本就在他们手里。这好像只是打扫厨房,清理一些碍眼的杂物一样。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甚至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贵族就是贵族。
“夏尔,爷爷还说了,那片田庄,以后就做我的嫁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例行争吵与……呃……(自己看吧!)
“夏尔,爷爷还说了,那片田庄,以后就做我的嫁妆……”
夏洛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本人也和夏尔一样,半躺着倒了下来。然后,两个人就这样一起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花园。
“难怪你这么上心急着去解决。”夏尔有些释然了。
“该上心的只有我一个吗?”夏洛特有些不悦地横了夏尔一眼。
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听到她这句话之后,夏尔皱了皱眉头,想要再说什么,但是又害怕惹得夏洛特生气,所以只好继续凝视着窗外,三缄其口。
“把那样的一大片土地,都送给了我做嫁妆,很难得吧?爷爷终究还是宠爱着我的。”夏洛特继续说了下去,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喜色,“夏尔,我们快点把那里都解决了吧……那样我们就有了未来的保障了!”
夏尔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这么美丽的女孩子,躺在你旁边,认认真真地在考虑着未来与你的生活,又怎么能不让人跟着一起沉醉呢?
“等到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我,不,我们就能有一大片地产,每年都会给我们稳定带来大笔的进项,让我们不用为了家计发愁。然后,等到王上重新掌管了原本应属于他的国家,我们就可以真正过想过的生活了……”夏洛特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好像已经陷入到了对两人未来生活的遐想当中了,“夏尔。我肯定能让你在到时候的宫廷里当个红人,陛下一定会对你的才能另眼相看的,你有才能。我就能让人人都知道这一点!到时候你肯定可以当个大臣,没准还能当首相,我会帮着你名留青史的!”
然而,随着夏洛特的叙述,夏尔反而慢慢地从沉醉中被惊醒了过来。
是啊,她和我现在根本是站在对立面呢?!
“对此我不是特别能够赞同。”在静静听了许久之后,夏尔终于镇定地开口了。“我认为,你口中的那位陛下,恐怕再也没办法成为国王了。所以你现在只是在做白日梦而已。”
也许是因为夏尔的这番言辞实在是过于尖锐的缘故,夏洛特的脸色瞬间也垮塌了下来。
“你才是在做白日梦!你和你的爷爷都在做白日梦!那个科西嘉岛的食人魔已经死了,他的侄子一文不值,全欧洲的人都知道他一文不值!”
“是吗?”夏尔冷冷地一笑。“就算他一文不值。我们也能把他放到皇座上,你信不信?”
“我不信!”
“那就是你的失误。”
“好吧……很快你就会看到,国王陛下将会回国,统治这个上帝注定由他来统治的王国的。”夏洛特恼怒地看着夏尔,目光中既有不服输的倔强,也有些‘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的无奈和伤感。“到时候,谁也不能阻止我们的幸福,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
“我会让你的白日梦变成一场空的。”夏尔也被她激得有些恼怒了。同样回敬了一句。
两个躺着的年轻人,就这样面对面互相争吵着。视线相对,谁也不肯相退半分。
突然,夏洛特直起身来,跪坐到床上,然后仍旧怒视着夏尔。“总是这样,一直是这样……”
然后,令夏尔万万没想到的是,她骤然朝前扑了过去。犹如发现了猎物的母猫一般,扑到了夏尔的身上。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伴随着这一声声爱恨纠缠的呢喃,她猛地搂住了夏尔。接着,她闭上了眼睛,将脸颊贴到了夏尔的脸上。
温润的嘴唇贴到了夏尔的嘴唇上,很快,她那滑润的舌苔慢慢地从中伸了出来,然后生涩地探到了夏尔口中。
虽然不知道此时她到底是在想什么,而两个人又是怎么突然从争吵变成了接吻,但是夏尔已经不想深究了,或者说——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深究了。
还有几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住理智?反正他是办不到了。
淡淡的月桂花的香气慢慢沁入心头,他同样闭上了眼睛,然后搂住了夏洛特。
两个人就在夏洛特的卧室里,在她平素就寝的床上,翻滚着,激吻着,浑然忘却了一切。
多年来的羁绊,多年来的龃龉,都被融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有过无数次争吵,甚至还各自分道扬镳,却怎么也忘却不掉,哪怕不去计算其中爱的深度,即使是恨,也足够浓到无法分清彼此。
到底是爱多,还是恨更多呢?
已经有答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停下了这一番深吻,然后轻轻脱开了拥抱。
带着残留着的红晕,夏洛特走下了床,走到梳妆台边,然后细心地整理着自己的刚才被弄乱了的衣裙。
而夏尔则仍旧躺在床上,继续看着窗外的花园。
在他心里,突然兴起了一种“我特么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的荒谬感,好像对自己刚才就那样毫无反抗地“坦然受袭”十分不满似的。
在稍稍整理好衣裙之后,夏洛特回过头来,仍旧恨恨地看着夏尔,她那一头金色的头发在这一回头之间飘散飞扬,更增添了此刻的气势。
“我恨你!我恨你!”她又重复了几遍这句话,仿佛是想把心头的怒气都喊出来似的。
“我会赢下来的,然后拖着你走上那条路,我真不明白那么好的前程为什么就有人会看不上呢?你简直是愚不可及!只有我们能够在一起!”
可是历史已经证明了你的失败却确定无疑的,你的路也是白日做梦。
夏尔把这句话留在了心头。然后轻声转移了话题。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夏洛特没好气地回答,“所以今晚你就别回去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我们再一起过去……”
眼见夏尔的眼神有些不对头,她立马有些脸红地大声加了一句,“当然不是住在这里啊!难道我们家里还会缺了房间吗!”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得回家去处理下事情吧?况且也得芙兰她们说一声……”
“有什么事,直接写张便条送过去不就行了吗?难道不能缓一缓处理?”夏洛特不以为然,“难道你还担心会出什么事?”
“但是总归还是说一声比较好吧?”
“夏尔。你太宠着她了,这样不好,我都说过这么多次了。难道你就想不明白吗?”夏洛特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总不能宠着她一辈子吧?总有一天她是得嫁出去的,你如果把她宠得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受不下。那以后她还怎么生活?”夏洛特趁着这种难得的机会,不停地给夏尔灌输着一些可怕的思想,“夏尔,好好让芙兰长大吧。”
夏尔沉默了,这部分是因为他想不出怎么反驳。
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每一句话都有道理。
但是,夏洛特的这一番正确的话却无端地惹起了他的怒火。
“芙兰果然没有说错,你好像真的很不喜欢她。”
他的视线让夏洛特一时语塞。
呆了片刻之后。她才回答。
“就算是如此,那又怎么样?我有权利不喜欢任何人!”
“这不行。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我不允许你在我面前讲她的坏话。”夏尔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了,“她是我的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我就是要宠着她,那又怎么了?”
仿佛是为了加强自己的语气似的,鬼使神差间,他说出了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如果她因为这个而无法得到幸福,那我就照顾她一辈子,多简单的事!”
说出这一句话之后,夏洛特呆呆地看着夏尔,仿佛已经被惊到怔住了一般。
说实话,就连夏尔也有些惊奇于自己突然冒出的这句话。
沉默了片刻之后,夏洛特摊开了手,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好吧,那你就守着自己家的天使吧,哪怕是人造的……看看能守到什么时候?而且你真的以为你妹妹什么都不懂吗?简直可笑。人们总是喜欢骗自己,我算是见惯了。”
正当夏尔想要继续这番争吵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清响。
“什么事?”夏洛特低声问了一句。
“小姐,老爷叫您过去吃晚餐。”说话的人是夏洛特的使女,“还有……”
当她刚想说出夏尔的时候,夏洛特连忙大声打断了她的话。“好的,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来!”
“是。”使女连忙退下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啊。”夏尔叹了口气,然后从床上下来了,打算走出房间。
“等等!”夏洛特连忙叫住了他。
然后,她走上前去,替夏尔重新整理好之前被弄皱了的领结。
“你就那么想要让人知道吗?”
“我倒以为你原本不会害羞的啊?”夏尔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夏洛特马上用力扯了扯夏尔的领结,然后又横了他一眼。
“快点,难道你想让我爷爷等你吗?!”
………………
在用餐的时候,特雷维尔公爵和他的儿子小菲利普-特雷维尔公爵,以及夏洛特的弟弟欧仁都在,除了她的哥哥以外,特雷维尔公爵一家今天都在餐桌前聚齐了。
然而,出于一种必要的贵族式礼貌,除了开始时的礼节性寒暄之后,没有一个人再多问一句两人刚才的事,倒是体贴地为两个人避开了尴尬。
特雷维尔公爵只是为了一下两人接下来的安排,并且预祝他们一切顺利。
“放心吧,爷爷,我们会把那边的一切都料理得好好的!”带着十足成色的微笑,夏洛特轻声回答。(未完待续。。)
ps: 端午节就要来了,是该给大家一些福利的时候了……
希望到时候大家能吃到好粽子~~~
第十四章 雄心壮志与不解风情(?)
一望无际的田野间,两匹马在快速奔行,它们小心绕过了还没有开始播种的田地,在绿草茵茵之间纵横驰骋,带着马背上的主人们,一起沐浴着原野间清新的空气,享受着春日的阳光。
这是万物萌发的季节,这是世界重归明丽的季节。田野间野花盛开,万紫千红,给这个季节增添了一抹妆色,明媚的阳光无私地赐予世人以温暖。
层层起伏的山地,配上远处那些白墙红顶的农舍,再佐以条条深绿的林地,一片片花枝招展的花草,让人禁不住久久流连忘返。真是好一片春光!
驱使着马儿,两位来到一处微微隆起的高地上,然后停了下来,接着下马,驻足于这片高地之上。站在这绿草茵茵的丘陵上面,他们举目四望,周遭的乡村风景被尽收眼底,让人美不胜收心旷神怡。
“夏尔?这里美吧?!”夏洛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了手指,指着这一大片田野,微笑地看着夏尔,“这里将是我们的了!”
在习习的春风当中,夏尔远远眺望着这一片景色,沉默不语。
不得不承认,这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好地方,就算是纯为观景踏青,这一趟也来得算是很值了。
是的,这里就是吉维尼,特雷维尔公爵的大农庄所在地。他今天是特别陪同夏洛特前来的。
不过,虽然是一同前来的,但是在最终。那天夏尔还是没有听从夏洛特的话,留宿在她家中,而是先回了一趟自己家。将自己的事务都好好安排之后,对家人们告了别才跟着夏洛特一行人赶了过来。
当然,对妹妹夏尔不可能完全坦诚说自己要和夏洛特一起出去春游几天,只是说了一句自己要出几天远门而已。
为了避免路上的喧嚣和麻烦,他们一行是从晚上出发,然后于清晨时分到达这里的。草草地收拾了一下之后,已经在车上休息过了的他们。就直接骑着马跑了出来,打算先游览一下这片农庄。
这片田庄确实很大,在里面田地、森林以及果园等等一应俱全。就连马厩和别墅也不缺。而在得到了知会之后,这里的管家早已经为特雷维尔家的两个年轻人预备好了一切。
夏洛特轻轻漫步了一会儿之后,毫不雅观地坐在树荫下的草坪上休憩着,她看着同样坐在她旁边夏尔。仍旧轻轻微笑着。
“我们以后每年夏天都来这里消夏吧?夏尔?”
“这倒不是一个坏主意。”夏尔轻轻点了点头。“这里的空气我很喜欢。”
得到了夏尔的允可之后。夏洛特的笑意更加浓了,她轻轻地移动了一下身体,凑到了离夏尔更近的地方。然后,她又重新将视线投到了这一片片田野之上。
“不过,我们也不能常常呆在这里啊?虽然景色很美,空气很好,但是毕竟还是很沉闷无聊的地方。如果呆久了,我们就得变成脑子迟钝无所事事的外省人了……那就太可怕了!”
在夏洛特这种巴黎人眼里。外省人和外国人本质上都是和外星人一样的奇怪生物,既土气又无聊。而且头脑迟钝,哪怕是外省的贵族,在这个时代仍旧是巴黎人们嘲笑的对象。所以她油然而生的这句感叹也就可以理解了。
夏尔忍不住被她的这句话给逗得笑了出来。
“我想我也没有时间常常呆在这里,要办的事情很多呢!”
这句话倒是实话,即使是来到这片田庄,他们也是有事务要办的,而且巴黎更有许多事,牵动得他们两个都无法脱身。
“要办的事情很多呢”这句话,同样也触动了夏洛特,让她重新记挂起了正事。很快,她从刚才的振奋和激动中走了出来,重新恢复了冷静。
带着已经和刚才完全意味不同的微笑,夏洛特重新抬起手来,然后指了指远方的一处谷地,和那里若隐若现的一片小农舍。
“看到那儿了吗?那里就是那群流氓聚居的地方。他们占了我们好一片地方,还是最肥沃的那片谷地!”说着说着,夏洛特的语气就变得更加冷峻了,“他们还经常偷我们的东西,这群无耻的盗贼!这里都是我的东西啊,这群贼居然敢来抢!当时我们只好忍气吞声,但是我们现在没什么可顾忌的啦!如果还敢不听话,不乖乖滚出去,那就有他们好看的!”
“可是如果赶跑了他们,那么接下来他们该到哪里去生活呢?”夏尔问了一句。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夏洛特皱了皱眉,“一两百年前我们的祖先还对他们有生杀大权,而现在我们只是要恢复合法产权而已,难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夏尔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了。
既然夏洛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他心里知道,再说些什么也只是为两个人平添争吵而已。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在道德上有什么资格可以去苛求他人。
他重新把视线投向了远方的农庄。
突然,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轻轻一拉,顺势把他的上半身轻轻地拉倒了下来,然后,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后脑碰到了一片柔软的物事之上。
而在他的视线尽头,夏洛特正低着头,微笑着和他目光相对。
“别担心,夏尔。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不需要我们管什么,只用一声令下,就可以清场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把整片土地重新拿回来了,我们的土地……”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甜腻,“难道你不开心吗?”
我为什么要开心呢?
枕在夏洛特腿上的夏尔,刚想说出这句话。突然发现夏洛特弯下了腰,然后她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他不由得暗暗叹息了一声,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又是一次长吻。
良久之后。夏洛特才重新抬起身子来,在她的红唇上,连着一根细细的银色丝线,慢慢地被拉长,最后才被崩断。
接着,他们重新欣赏起远方这一片壮观的田野春色起来。
“这里都是我们的……”过了一会儿之后,夏洛特长叹了一声。表情里充满了迷醉,“夏尔,这里都是我们的。多美啊!”
夏尔仍旧没有答话。
沉醉,警醒,忧虑,愉悦。各种念头在他脑中不断纠缠。让他一时间再也兴不起别的思绪。
这片田庄确实很美,但是……好像……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模模糊糊地却找不出这个念头来。
“夏尔,你怎么了?”夏洛特有些惊奇地问。
我到底在想什么?
对了……对了!
灵光突然一现。
“夏洛特,我有一个好主意。”夏尔的语气骤然变得有些激动,几乎是喊了出来。
“什么?”夏洛特嗤笑了出来,“你又想到了什么怪主意啦?从以前就是这样。”
“你说得没错,这里是个好地方。”夏尔仰躺着抓住了夏洛特的右手。然后手指在她掌心中轻轻比划着。“这里离诺曼底港口很近,离巴黎也不远……而且也有水。地形和气候也不错……好地方!”
“到底怎么了?”
“夏洛特,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这里建一座钢铁厂,一座庞大的钢厂,规模前所未有……”夏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以后,我会为诺曼底港口到巴黎建设一条铁路干线——接着,我再想办法为这条干线再修一条支线,一直修到这里来,这样原料和焦炭就可以通过这条线路源源不断地送到这里来,养育这座庞大的工厂,工厂的产品也可以通过铁路送到各地去。而且,铁路的建造费用都由国家承担,不用我们出一分钱!”夏尔一边说,一边仔细考虑着自己的打算,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也越来越振奋,“我们能把这里变成法国最大的钢城!”
夏洛特的脸色骤然一僵。
夏尔指着下面的谷地,声音里面充满了激情。
“夏洛特,想想吧,那将是多么壮观的景象?!整个谷地都遍布高炉,一柱柱黑烟直冲云霄,天空乌云蔽日,一整年都看不见太阳。地上流遍了污水,整片大地好像都好像被煤灰和铁渣染成了灰色。工人们在这里忙忙碌碌四下穿梭,脸上满是污迹,满头大汗,整天整年辛勤不休……数不清的钢轨和钢材从这里倾泻而出,然后通过铁路运往全国各地!这究竟是怎样的景象?人类改造世界的伟力,将会被淋漓尽致地展示在此,太壮观了!太迷人了!”夏尔微微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陶醉在自己描述的场景当中,已经浑然忘我,“夏洛特,听我的,这能让你发大财!”
夏洛特的脸色变得更坏了。
女孩子遐想的田园牧歌,还有那优雅闲适的乡间生活,就这样被夏尔的三言两语给摧毁得干干净净。乌云,污水,煤灰,污迹……这些词彻底击毁了她刚刚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诗情。满目的春色原本在心中燃起来的激情,一点一点消褪,直至完全消失。
这种心理落差之大,让她犹如挨了重重一击,整颗心都被冷却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泼冷水?这个人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抓住了夏尔的耳朵,重重一扭,然后不等夏尔呼痛就一把将他推开到草地上。
“你……你……真是讨厌!”(未完待续。。)
ps: 童鞋们,儿童节同乐!
明天就能吃粽子了……o(n_n)o~
第十五章 余款与福利与粽子(?!!)
也许是因为这次煞风景的行为实在是特别过火了,所以好一会儿过去之后,夏洛特仍旧气鼓鼓地将视线偏在一边,不肯看夏尔。
这种沉默,让夏尔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被夏洛特狠狠地拧了一把之后,他的耳朵仍旧有些发痛,但是这次的责任确实是在他身上……
“夏洛特,好了,别生气了,我只是随口说一说而已……”夏尔走到夏洛特身旁,讨好地笑着。
然而,夏洛特仍旧眺望着远方,理也不理他,显然刚才确实被气得够呛。
不得已之下,夏尔只好赔着笑脸,继续温声地安慰她。
然而,虽然口中在不断道歉,但是在内心里夏尔却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从19世纪开始,钢铁工业对国家的重要性不管怎么夸张都不过分。尤其是在近代,一国的钢铁产量几乎可以被当做国力的对比指标。不管怎么说,在夺下了国家政权之后,大力发展和扶植钢铁工业是势在必行的。
况且,夏尔日后按照预定的计划当上了铁道部的国务秘书之后,完全有办法让自家开办的工厂挤进供应商名单当中——那就是拿金山银海往家里填啊!于公于私,他这个主意都是很不错的。
这个地方也很好,不仅资源丰富,而且位置也很不错。
钢铁需要什么?需要焦炭。
而要炼制焦炭,有需要优质的烟煤。这正是法国的软肋所在。
法国煤炭储量不多,产量不大,根本无法和英德相比。而且煤矿开采条件比较差。质量也不好,缺乏竞争能力。所以,在19世纪中后期新一轮工业革命的时代,当时的法国钢铁企业本来就是靠进口煤(焦炭)进行钢铁生产的……西北部靠德意志,东北部靠英国。
而吉维尼正处于诺曼底附近,和港口与巴黎都很接近。可以从英国进口优质烟煤,通过铁路运到这里。然后在这里炼制钢铁,再把钢铁制品通过铁路运往全国各地……虽然生产成本比起英国和德国的企业来要高了些,但是只要想办法动用国家政策来进行保护和扶植。那么前景肯定会相当看好,至少扩张国内市场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而在这个时代,钢铁等等重工业产业确实是十分有利可图的生意,再加上对培植国力有益。而且夏尔又有办法在一段时间内确保销路和市场——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夏尔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去这么做。
而且,等到这一轮风潮过去之后,夏尔自酌自己也能大发一笔横财,足以应付高昂的前期投资。
于是,这个发财计划,现在看上去唯一的障碍就只是夏洛特脑海里的田园牧歌和诗情画意了……
哼,微不足道的障碍,一定能够轻松解决的。
想到这里之后。夏尔将这些念头都留在了心底里,预备到时候再跟夏洛特好好提一提。反正现在还有时间。
而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哄哄夏洛特。
“好了,别生气啦,”夏尔抓住了夏洛特的手,“我不是已经和你道歉了吗?”
夏洛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无奈气力不足,只好任由夏尔揽着。在夏尔的努力之下,她总算转过了视线,恨恨地看着夏尔,脸上一贯的笑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难得地完全失态了。
“我没有生气!”
那就是说“我很生气”,夏尔当然明白这个意思。
“好的,您没有生气,只是我头昏脑热说了不少胡话而已。”夏尔一本正经地回答,“那么,我能否有幸可以和您继续一睹这份乡野春色?”
夏洛特继续严厉地盯着夏尔,而夏尔仍旧微笑以对,仿佛在很真诚地向她道歉一样。
一瞬之间,夏洛特突然脑子里闪过一幅幅过去和这家伙相处时的画面。在过去,他们就是经常这样的,每次为了不知道什么莫名其妙的小事吵架了之后,这家伙总是会用这样的笑容来安慰自己,期待着自己的原谅,直到最后一次,她再也没有等到对方的道歉。
“你从小就是这样……每次都是……总爱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故意气我……”她涩涩地数落着夏尔,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口吻已经软化了许多,“我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种家伙?难道是因为那时太傻了?”
“我也没想通这个问题。”夏尔仍旧在笑着,丝毫不为她的话生气。“不过,难道我们真的需要答案吗?”
夏洛特被他的插科打诨弄得哭笑不得,但是她仍旧在脸上保持着那种气鼓鼓的样子。
“好吧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反正你一直是这个样子……谁叫我瞎了眼呢?可是,别忘了,在交际场上你如果老是这样,会得罪多少人?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重新将视线投到了远方的田野当中,“你只要稍微学着收敛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在别人面前,我也不会老说心里话啊。”夏尔笑着回答,“世界上只有一位夏洛特-德-特雷维尔小姐,能够听到我这么多心里话。”
如同夏尔所料,听到这句话之后,夏洛特的手骤然一僵,然后又重新松软了下来。
在与女性的交往当中,讨好的体己话哪怕再不值钱女孩子们也总是爱听,这确实是夏尔在多年的交际场经历中所学到的真理,如今活学活用起来倒也算是得心应手。
为什么几千年来,全世界的女孩子们在此类已经沦为陈词滥调的甜言蜜语之前总是毫无抵抗力?这确实是一个未解之谜。
也许,这就是爱的作用吧?
爱这东西。真是可怕!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夏洛特皱了皱眉头。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挥了一挥,好像已经不耐烦了的样子。
然而她微皱的眉头里,却掩藏不住她心头的欢喜,夏尔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夏尔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回答。
夏洛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重新走到马的跟前。这两匹马都被缰绳拴在不远处的树上,看到两个人过来之后,不停地打着响鼻,似乎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夏尔伸出了右手。然后躬身行礼。
夏洛特伸出了手。放到了他的手上,然后她别开了脸,一副“这可是你求我的”的表情。
搭住了夏洛特的这只手,然而夏尔以舞步时的动作,将另一只手搂住了夏洛特的腰,然后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马鞍上,接着。他自己也上了马鞍。两个人就这样并乘着一匹马,从来时的路上一路返回。
一路上。夏尔十分小心地操纵着马,深怕影响到平衡。然而,直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您能否先不要再拧我的腿了?我想这会极大地影响到我们的安全……”
“怎么?不是很会逞能吗?不是很自负自己与众不同吗?”靠在夏尔怀中的夏洛特,冷笑着回答。
………………
回到别墅之后,夏尔也没有闲着,吃了午餐之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小睡了一会儿之后就继续处理着自己的一些事务,还写一些信件,准备在之后差人送到巴黎去。
而夏洛特就跟着管家出了别墅,似乎去处理自己的农庄事务去了。
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之后,夏尔终于写完了最后一封信,然后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接近黄昏了,不由得伸了懒腰打了个哈欠。
哎,即使到了这种地方来,也没法儿静下心来啊……他内心中苦笑着叹息了一声。
正当他准备再去躺床上休息一下的时候,门突然响了。
“夏尔,在吗?”
夏尔随手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然后回了一声。
“在的,进来吧。”
门马上被打开了,夏洛特慢慢地走了进来,然后她用脚后跟关上了门。出乎夏尔意料的是,她手里还拿着只酒瓶,和两只杯子。
“难得出来玩一趟,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忘记本业啊……”夏洛特看着桌上的一堆文件,小声地抱怨了一句,然后将酒瓶和酒杯放在了书桌上。
“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吧……”
“怎么没有?你可以看看这座别墅,觉得那里不满意的话我们好趁早改啊!别忘了,以后我们还要经常来呢……难道那时候你也老窝在房间里?”夏洛特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夏尔,“你以为我特意带你过来,只是为了看看风景然后打打杀杀吗?”
呃……这该怎么回答呢?夏尔心里突然有些难得一见的尴尬。
好在,夏洛特也没有纠缠这个问题。
她拿起已经被开了瓶的酒瓶,然后往两个杯子里倒上了酒。
“我刚才让人到酒窖里去看了看,没想到这里还有些好东西啊!”她拿起其中一只酒杯,“来,干一杯吧!”
夏尔也随手拿起酒杯来。“干杯!”
接着,他突然发现夏洛特的穿着已经和早上的猎装不同了,她现在身上穿着薄绸裙子,散发出淡淡清香。
“刚回来之后,我洗了个澡……”感受到了夏尔的视线之后,夏洛特低声回答,脸上的红晕仿佛又重了一些。“这里的仆人们给我找了些花,还配上了麦麸……还有这里的浴室也很不错……我越来越喜欢这里了啊,夏尔!”
【19世纪中期时,贵族妇女之间流行用麦麸或者冰水洗浴,以保养肌肤。所以“法国人不洗澡”在那个时候已经是历史往事了……这也是本书选择这个年代的一大原因=。=】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夏洛特原本白皙的脸上此刻突然泛起了一团红晕。蔚蓝色的眼睛也水汪汪的,眼波流转之间仿佛是要滴出水来一样。
“这酒确实不错啊……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不少。”细细品味了一番之后,夏尔也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那就继续吧……”夏洛特又倒上了一杯酒。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对饮了起来。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还谈起了小时候的趣事,由于早上的不幸事件,夏尔有意地讨好夏洛特,让她笑了个不停。
“哈哈哈哈,夏尔,还记得……还记得我们一起……一起划船的那次吧?我们两个人一人划一边。结果船翻了,还好水不深,最后闹得两个人都湿透了……”似乎是已经有了些醉意了。夏洛特说话时已经有些卷了舌头,吐字也不太清晰了,“那时……那时候你老是怪我划船不使劲儿,跟我絮絮叨叨了半天呢。哈哈哈哈……太好玩了!”
想到那次的事时。夏尔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的确是你的责任啊!是你死命要求去划船玩的,结果自己又不用劲,结果节奏全乱了,一不小心就翻了船……”
“怎么能怪我?我是女孩子力气当然小,谁叫你自己爱使蛮劲的?倒还来怨我……”夏洛特不满地横了夏尔一眼,“你还有一点男子汉的担当吗?”
“好吧好吧,我的错我的错……”夏尔不愿意再为这种事也吵一次了,坦然接受了夏洛特的反诘。然后继续喝了一口酒。
就这样,一瓶酒很快就被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完了。
接着。已经脚步有些虚浮的夏洛特,歪歪扭扭地走到了窗前,又看了看夕阳之下的庄园景色,然后她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整个人都已经被陶醉在了其中。
“夏尔,这座庄园……以后就都是我们的了……你开心吧?我们一定要努力,我们……我们一定可以把这里变得像童话里一样美!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们……在这里一定也会玩得很开心……和我们当年一样开心……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地跑,可以骑马,可以划船……”
在这一瞬间,困扰着两个人已经好多年的政治、立场、党派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在女孩的心头间烟消云散了。那里只剩下了女孩的那种对未来的憧憬和遐想,以及,爱。
然而,她身旁的那个人却不是如此,或者说,他醉得还没有那么厉害。
听到夏洛特这些话之后,夏尔有心想要反驳,但是想了片刻之后,他最终还是轻轻摇头,放弃了这番打算。说到底,谁能忍心在这种时候还去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呢?
所以,他只是选择了沉默,任由夏洛特继续她的遐想。
然而,倚靠在窗台边的夏洛特,似乎真的已经醉了,一个劲儿地继续问着让他尴尬难堪的问题。
“夏尔,如果我们有了孩子,该叫什么好呢?我不想让他叫夏尔……要么叫菲利普怎么样?不,也不好,爷爷和爸爸还有哥哥都叫这个名字,我早就听厌了……夏尔,那你觉得该叫什么好呢?”
可以叫鲁鲁修吗?夏尔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急忙打断了这些让他都有些害臊的话。
“好了,夏洛特,你已经醉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谁醉了?我好得很……我才……我才没醉呢!”夏洛特像每个已经醉了的人一样,认真地反驳着夏尔的话,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夏尔。
脸已经红得想要烧起来了一样,还说自己没醉?
“好吧,你没醉,现在休息一下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休息……”夏洛特仍然反驳着他的话,然后突然打了个喷嚏。
夏尔心中一凛。
眼下还是早春时节,虽然白天温度还算是十分温暖,但是到了晚上仍旧会让人有些冷意。因为酒精的作用,夏洛特现在浑身发热,也许还感受不到什么,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搞不好夜里就得着凉。
哎,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走上前去。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然后将她往房间里面带。
“别站在窗口了,小心着凉啊!”
因为夏洛特的脚步已经十分虚浮了。所以夏尔是拖着她往里面走的。他打算先让夏洛特躺在床上面休息一会儿恢复精神,自己先出去走走。
然而,出乎于他意料的是,夏洛特刚刚被送上了床之后,突然伸出了手来,重重地拉住了夏尔。
“夏尔……不许走,不许走!陪着我!”
不等他反应。她扑到了坐在床边的夏尔的身上,然后吻到了夏尔的唇上。
猝不及防之下,他被夏洛特吻住了。纤细的舌头毫无阻碍地又伸了进来。
夏尔突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这酒的劲儿确实是有点大……
好吧,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吻了就吻了吧。
然而,他太天真了。
收回了嘴唇之后。夏洛特的一只手被放到了他的胸前。白皙细嫩的手指,正轻轻地解着他的领结。
夏洛特的呼吸和说话声,让一阵阵热气吹到了夏尔的脸上,既有些香味,又有些烫人。
“夏尔,今天不要走……”
领结被解下了,然后这只手伸到了衬衣的扣子上。
这!危险啊!
被夏洛特紧紧贴着的夏尔,神智瞬间陷入到了不妙的境地当中。脸。脖子,胸前……各处传来的触感。和残留在脑中的酒精一起,让他一贯冷静的思维变得不再清晰起来。
“夏洛特…………”鼓起最后的理智,他嘶声喊了一句。
然而,在最后的勇气与坚持,却马上被夏洛特的眼神给打消了。
夏洛特看着夏尔,眼睛里满是迷离的流波。她的脸红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原本娇美的容颜更被衬托得美艳绝伦。
这烟波,既是邀请,也是苛责——你还在等什么?我想要……
在这种令人迷乱的浓雾之下,夏尔理智逐渐沦陷。
全身火热的娇美身体,正贴在他的身上,灼烧着他的理智,也点燃了他的**。
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人啊,这是我爱过的人啊!
“夏尔,你难道忘了吗?我还欠你一笔账呢,现在是该付余款的时候了……”夏洛特此刻的声音,娇媚得仿佛能把一切都融化在里面。
这是压倒一切的最后一句话。
我……我顶不住了!全身的血液这一刻仿佛都向头上涌了过去,让夏尔丧失了最后的一丝理智。
已经忍不住了,也已经不需要再继续忍下去了。
“你会知道代价的!”他轻轻吼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来,放到了夏洛特背后。
裙子被解开了,而夏洛特也解开了他衣服的扣子。
两人的唇重新黏在了一起,然后舌头剧烈地搅拌了起来,每一秒钟欲火都被搅得更浓。良久良久之后,两人的唇瓣才重新分开……
然而,这一次的短暂分开,只是更大场景的序幕而已。
两个人已经坦诚相见了。
夏尔静静地端详着夏洛特,那灿烂的金发,那高耸的白色雪山,那片空谷幽兰,尽收眼底。
在这种似乎能够择人而噬的眼光之下,夏洛特的眼里蓦地闪过一道羞怯,然后很快就被迷离所重新填补。
“夏尔,我爱你……”
宛如听见了命令一般,夏尔直接朝夏洛特扑了过去,将她压在了身下。
然后,他进入了那片早已经被雨露所泽润了的幽兰当中,然后在云雾之中不断进出着,翻滚着,扑腾着……寻找着人生中最美丽的乐趣……
夏洛特不断承受着心爱的人的侵袭,她微微闭着眼睛,嘴中发出无意识的轻哼,她的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爱人,不肯让两颗心有一点距离。
这是爱的终末,这是欲的顶端,这是人类最美的游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对儿年轻男女同时轻哼了出来,同时走到了云散雾收的一刻。
“夏尔,我爱你!”夏洛特忘记了一切,发出了似哭似喜的呢喃。
然后,她又奋起最后的气力,将唇封上了对方的唇。
汹涌澎湃的激情,从两个人心头间喷薄而出。
…………
落日的余晖,悄然走进了这间房间,给一切都铺上了金色的虚华。
夏尔和夏洛特仍旧紧紧地拥在一起,一起享受着最后的余韵。在此时,每一个抛下女孩子自顾自睡去的人,都是罪大恶极!
夏洛特带着满足的笑容,目光不断在爱人和落日之间逡巡。
“夏尔,我爱你……”又是一声濡软的呢喃。(未完待续。。)
ps: 大家好~~恭贺大家端午节快乐~~~夏姐来给大家发粽子了……
这本书,经历过很多,有让人开心的,也有让人伤心的,曾经在各种打击之下甚至想要干脆弃坑算了,但是……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能走到今天,是因为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谢谢大家!
真的,谢谢大家(眼角已经有泪,真的。
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为自己,为大家讲完这个故事~~
最后,不要问为什么夏姐不喊痛,因为设定里他们在少年时代情窦初开之时就做过了(已经是老夫老妻的说~~)……
第十六章 最后通牒
随着天色逐渐放明,朝日的晨曦透过窗户,沁入到房间当中,也慢慢唤醒了床上躺着的年轻人。
在刚刚睁开眼的那一刻,夏尔被阳光刺得下意识用手挡住了眼睛,脑中一片虚无。直到片刻之后,他才慢慢地想起了自己正身处何方。
渐渐地,他逐渐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然而就好像只是一场春梦一般,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这不是真的!”的荒谬感。
然而,事与愿违,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愿望实在过于天真了,因为,身旁不断传来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夏洛特也已经醒了,然后轻轻抱住了夏尔。
“早上好,夏尔。”她有些促狭地看着夏尔,“你好像精神不错啊?”
夏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只好继续看着窗外的朝阳,一言不发。
他的这种态度,让夏洛特有些不满了,她将脸贴得更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不高兴?”
这种话当然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不不不,怎么会呢?”夏尔连声回答,“我只是在想,我们不是来这里干正事的吗?怎么突然就……”
“可是,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夏洛特横了夏尔一眼,“好像折腾了很久呢?半夜的时候我明明说过睡觉算了,可是你却……”
这句话,让夏尔瞬间语塞。喉咙有些发干,只觉得尴尬得不行。
什么时候夏洛特这么厉害了?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
然而,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去之后。却发现夏洛特脸上也有些红晕——显然她也是十分害羞的。
为了斗嘴上赢下一局,她倒是真能豁得出去啊……夏尔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出于一种少年人般的恶意,夏尔决定打击一下夏洛特。
“我还想到了一个问题,亲爱的特雷维尔小姐。”
“什么事?”
“从昨天中午起,我们好像都没有吃饭。”夏尔有意一本正经地说,“只喝了一瓶酒。”
“也对啊!”夏洛特皱了皱眉,“你这样一说。我也有些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不,不是这个问题。”夏尔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用略带打趣的眼神看着夏洛特。
“我的意思是,昨天晚上肯定会有人来叫我们去吃晚餐的,对吧?那么……”他不再说下去了。
不用他说。夏洛特也能猜得到——恐怕在此时。两位年轻人的绯闻已经传遍了整座别墅了……
果然如他所料,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在那一瞬间夏洛特的脸一下子红得透亮了,和天边的朝霞相映成趣。
但是,很快,红霞就完全散开了。
夏洛特的眼睛里饱含怒意,又恨恨地看着夏尔。这凌厉的眼神,令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糟糕。玩得太过头了!
还没等夏尔出言道歉,夏洛特骤然又伸出手来。然后在他的耳朵上重重一拧。
“你……你真是恶心,恶心!”
夏尔没有反抗,只是忍着疼痛小声抗议了一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洛特没有理会他的辩解,而是再次重重推了他一把,令得他差点跌下了床去。
“赶紧去给我拿衣服来啊!”夏洛特大声命令了一句,然后她又不甘心似的又加了一句,“去死吧,你这个混蛋!”
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夏尔把这句话吞到了心里,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他小心地从床下翻捡出自己的衣裤,然后慢慢穿上,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顺着楼梯走到了一楼的大厅里,然后在那里碰到了庄园的管家。
这个中年人看到了夏尔之后,马上行了个礼,不过虽然他表情十分严肃恭谨,但是总能感受到那种隐隐约约的笑意……看来真如他所料,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了。
“把小姐卧室的钥匙给我,另外……准备一些饭菜,我等下要拿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夏尔忍住了心里的尴尬,以强装出来的平静语气下了命令。
“是。”对方躬身应了下来。
然后,夏尔拿着钥匙走进了夏洛特的卧室里,从她带过来的一大堆行李里面随手翻捡出了一套衣裙,然后又重新回到一楼,准备从那里拿走已经准备好了的膳食。
“先生……”突然,这位管家又躬下了身来,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平静语气开口询问夏尔,“我还需不需要再给您准备一下酒?就是昨晚小姐在酒窖里挑的那种……?”
听到了这句问话之后,夏尔的手像触电一般猝然抖动了一下,差点让食盒都跌倒在了地上。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他勉强地笑着,婉拒了管家的提议。
然后他立马拿着这些东西,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洛特此时仍旧躺在床上,看见夏尔进来之后,她仍旧忿忿地看着夏尔,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衣服。
夏尔体贴地转过了身去,然后将那些膳食都放在了书桌上,听着后面不断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心中也不由得突然有些激荡,连忙坐了下来,小心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好一会儿之后,夏洛特终于重新穿好了衣服,然后坐到了夏尔的旁边,打开了他带过来的食盒,两个人都已经饥肠辘辘,因而直接就开始吃了起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等下我们就该过去了……”吃着吃着,夏洛特突然说了一句。
“去哪儿?”夏尔一时有些迷糊,反问了一句。然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要去那边清场?”
“是的,”夏洛特点了点头。“昨天我已经给那边的人们下了最后通牒,限定他们今天就答复我们,到底搬不搬走。如果还不肯搬走的话,那我们就只有去清场了……”
………………
时钟倒转回昨天下午。
在和夏尔骑马回来,并且吃了午餐之后,夏洛特就带着管家还有一大群人,骑着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那一片谷地的农舍前。然后。就有人通知几位这里的户主赶紧出来,接受庄园主人的召见。
几位忐忑不安的农夫,过来之后却发现原来所谓的“庄园主人”。竟然是一位看上去娇娇怯怯的贵族小姐。一阵惊愕之下,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位小姐真的是特雷维尔公爵家的大小姐。
在最初的惊愕之下,农夫们慌忙对公爵小姐脱帽行起礼来——对于“公爵小姐”这种平日里只能在乡村生活中完全见不到。只有在传说和想象中才能有所耳闻的人物。农夫们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的。
而且,这位公爵小姐确实真的犹如各种传说中那样美丽。
夏洛特有些不耐烦地让他们行了礼,然后做了个手势,让管家告诉他们自己的来意。
而早已经对这些农户恨之入骨的管家,对主人的意思心领神会,他看着这群农夫,厉声大喝。
“听着,你们这些贼!我们老爷现在不想让你们再呆在这里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听到了这些话之后。惊慌和愤怒瞬间爬上了农夫们的脸上。
他们面面相视了好一会儿之后,一个年纪看上去比较大、看上去似乎在农夫们当中很有威望的中年农夫终于开口了。他看着管家。“您的意思是,特雷维尔家现在想要把我们赶跑吗?”
他的脸上,带着过去时代的领民们对领主那种常见的讨好的笑,而其深底里却带着一丝近几十年来所培养起来的桀骜和不屈。
“是的。”管家傲慢地点了点头,“我们已经让你们在这里呆得够久了,你们应该感谢公爵的仁慈,然后早点打理好行装离开这里!”
中年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夏洛特,眼中好像带了一些哀求。“小姐,这真的是特雷维尔公爵的决定吗?
夏洛特仍然不说话,对他根本不屑一顾。
咽了口唾沫,农夫再度开口了,“小姐,难道您的家庭还会缺我们这点土地吗?没有我们这里,你们仍旧是天潢贵胄,可要是你们拿走我们的地,就是要我们的命!”他脸上的哀求更加浓厚了,“我相信您肯定有无损于您美貌的仁慈,一定不会希望我们……”
“你们有什么不满吗?”
夏洛特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如同往日一样轻柔婉转。
而她脸上的微笑,给了农夫们太多侥幸的妄想。
“您肯定不会希望我们背井离乡吧,小姐……”中年人马上继续哀求,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更深了,“这绝对会有损于您和您家族的仁慈……”
“仁慈?我们从不对盗贼仁慈。”夏洛特微笑着回答,“这里本就是属于我们的土地,我只是要来收回而已,您为什么要用您和家人的生命安危来奉劝我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笑语盈盈中说出来的话,让这几位农夫都呆住了。
在这一片鸟语花香当中,这位长得如此美丽、犹如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的贵族小姐,说出来的话却能够将他们整个人都冻结起来。
“这些土地是属于在它上面劳作的人们的!”眼见哀求已经毫无效果之后,这位农夫收回了脸上讨好的笑,愤然反驳夏洛特的话。“我们伺候这边土地,我们精心照料我们的麦子,我们凭什么要眼睁睁地被你们赶走!”
“您有什么资格,跟一位贵族这样说话?”怒气慢慢涌上了夏洛特的心头。
“在亚当耕种,夏娃纺织的时候,那时谁是贵族?”另外一个农夫大声喊道。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夏洛特微微皱了皱眉。
就是这种邪恶的妖言,给法兰西带来了无数的灾难,让这个国家变得面目全非,让上帝所规定的秩序差点荡然无存,让区区几个农夫居然敢这样在她面前大声讲话!
她的笑容已经完全凝固了,扫视着这群农夫,眼中的凌厉让这群人顿时失语。
“我不想再跟你们浪费口舌了,”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早就料到你们这群贼怙恶不悛,肯定不会乖乖就范!告诉你们把,我已经带了人过来,随时能够把你们的窝给烧个精光!你们要么现在就答应我,然后马上滚出我的农庄去,这样我还可以慈悲为怀让你们带点家当走;要么,你们就等着让人把你们统统赶走,除了灰烬什么也得不到!你们自己选吧!”
“现在已经是共和国了,我们是平等的!我们现在也有选票了!”中年农夫大声回敬她,“如果敢来你们就来吧!我们会让你们好看!”
“选票?你以为有了那东西你们就有护身符了吗?告诉你们,现在没人救得了你们!”听到这个词之后,夏洛特嗤笑了出来,然后扬起马鞭,指了指面前的农夫们,“你们这些暴民,你们这群盗贼,都给我听着!法兰西任由你们这群恶徒肆意妄为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明天我如果还在这儿看到你们,你们就等着好看吧!”
…………
就这样,在发布了最后通牒之后,夏洛特心情舒畅地回到了别墅,然后满怀爱意地继续遐想自己和爱人未来的乡间生活。(未完待续。。)
ps: 似乎很多人都对夏尔和夏姐已经不是第一次很不满啊,那要不要我以后写个番外,就写他们少年时代的青涩往事,穿越者伪少年夏尔和贵族真少女夏洛特的第一次什么的……
第十七章 阶级之争
夏洛特建设新家园的决心,看上去确实十分坚定,吃完饭后,仅仅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她就带着夏尔和其他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人,再加上庄园里原本就有的仆役,统统拿着武器,浩浩荡荡地那座山谷进发。
没错,跟着夏尔和夏洛特一起过来的人不少,都是特雷维尔公爵家的武装护卫,要么是雇佣的佣兵,加起来有上百号人。除了统一了制服的几十号雇佣军之外,其他人都穿着日常的便装,行军也毫无队列章法可言。
公爵以及夏洛特,似乎是打算趁着现在天下大乱的大好时机,一劳永逸地解决田庄里这个困扰了他们多年的问题,恢复他们的合法产权。
夏尔和夏洛特骑着马,呆在队伍的后方,跟着大部队一起朝前前进着。
“夏尔,看到了吗?”夏洛特穿着一身猎装,手中还拿着一把手枪,她笑语盈盈地看着旁边的夏尔,“我们很快就能把这些混蛋统统赶出我们的庄园,到时候一切就都清静了!”
“是吗?预祝你一切顺利。”夏尔轻轻耸了耸肩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夏洛特对他的心不在焉十分不满,忍不住又斥骂了他一句,“别忘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啦!赶走这些贼以后,田庄的一年的收入能增加一大半!”
再怎么增加,能够比得上建一座大钢厂吗?那才是拿着金山银海往家里填!
夏尔在心里反驳了一句。
特雷维尔一家公爵的行径,并不是孤立的行为。而是一种阶级取向——夏洛特所代表的旧贵族们,虽然在大革命和七月王朝当中屡屡受挫元气大伤,但是仍旧保持着很大程度的政治和经济权力。而且他们并不会甘心于失败,而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要反攻倒算,恢复过往在大革命当中不慎丢失的权益。
而在现在这种七月王朝崩塌、波旁王朝复辟有望的情势下,他们当然大受鼓舞,满心欢喜打算大干一场——当然,在他们眼里,这就是恢复旧有的产权和权益。是合理而且正义之举了。
在夏洛特眼里,对这种恢复祖业、兼并土地的壮举心不在焉的夏尔才是一个异类,她根本不会去想如果按照夏尔的建议。她到底能够赚到多少钱,这本质上就违背了贵族的本能。
所以,在这个时代,总是着眼于过去的贵族们。其统治地位才会慢慢被眼界更加开阔、更有雄心、干起坏事来也更加狠毒的资产阶级们所取代。
当夏洛特们还在想着用枪来驱赶贫民的时候。博旺男爵们就已经想到怎么用革命和政府法令之类的武器来洗劫全国的有产者了——这究竟是怎样的差距?
…………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行军之后,这群人慢慢来到了谷口,小山谷中的农舍已经赫然在望。
而在谷口,由石块垒起来的矮墙,也挡住了进入山谷的必经之路,远远望去,矮墙后面有不少人影,还有一些枪管在其中若隐若现。
显然。在收到了夏洛特的最后通牒之后,这些农夫们已经是铁了心打算负隅顽抗了。
“这些人还真是不肯死心啊!”看到这种景象之后。夏洛特不禁冷笑了一声。
然后,她转过头来,看向雇佣兵的首领,因为有过从军经历,所以他也被公爵任命为清剿行动的总负责人。
“一切就交给您了,先生。到时候酬金绝不会少的,您放心吧!”
而这位雇佣兵首领马上躬身领命。
“遵命,小姐。我们将很快为您拿回您的土地。”
接着,这位首领转过身去,朝自己的人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人往前慢慢行进。在这群人的带领下,其他人跟在他们的后面,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
正当他们走到离谷口还有几十米的地方时,“砰!”十几声杂乱的枪声次第响起。
在火药的的帮助之下,弹丸从急速窜出,奔向试图抢走他们家园的敌人。
很快,几声哀嚎和惨叫响了起来,甚至还有人仰天栽倒,再也没有了声息。
在伤者凄厉的惨叫声的恐吓下,庄园和公爵派过来的仆役们马上胆寒了,裹足不前,甚至还慢慢往后退。哪怕雇佣兵们破口大骂也无济于事。
在友军后撤的情况之下,雇佣兵们也不得不在匆忙胡乱放了几枪之后,暂且退却,甚至连死者都没有带走。
“真是没用的家伙,一群饭桶!”第一次试探性进军的失败,让后方观战的夏洛特不禁有些气恼,直接破口大骂了出来,“给我再上啊!”
在主人的催迫之下,这些人不得不重新再次踏上前往谷口的路。
不过这一次,他们聪明得多,行进速度缓慢了许多,并且一边依靠树木来作为掩蔽物一边小心前进。
然而,对方似乎显得很有耐心,总是在进攻者们到了一定距离后、不好掩蔽之后才一齐开枪,因此每轮射击总是会带来一些伤亡。这倒也不奇怪,由于大革命的关系,老农民里面有不少人是参过军的,而且平时也经常会去打猎,因而射术都不错。
一来二去,进攻者们也学乖了,不再想着直接冲过去,而是在树木的掩蔽下,隔着几十米和那些农夫们对射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命中率自然都十分低下,甚至毫无命中率可言。
就这样,农夫们一方虽然武器简陋而且人数不多,但是是为了保卫家园而战,因而士气高昂,而且早早的构筑了简陋的阵地,拥有防御优势;而进攻方这边虽然人多势众。装备略好,但是人人都惜命怕死,因而局势陷入到了短暂的僵持当中。
不过。夏洛特倒也不着急,只是冷笑着看着谷口后面的那些胆敢反抗的暴民们。
“夏尔,等下我一定要将他们的窝给烧个精光!”带着无穷的怒气和恨意,她一字一顿地对旁边的夏尔说,她的手指紧紧地捏着马鞭,原本白皙的手指现在更加显得苍白了,显然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上的镇定。
她说得倒也没有错。这些农民的弹药储备不可能很多,虽然打得很难看,但是只要继续打下去他们的弹药肯定会马上耗尽。最后就只能被夏洛特一方靠着人数优势打垮。
接下来他们面临的,将注定是流离失所的命运。
没错,二月革命后的宪法,已经给了他们选举权。他们未来可以在议会选举和总统选举中去投下自己的选票。但是这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政权崩溃后的无秩序状态所给他们带来的危害,比宪法纸面上给予他们的权力要大得多。
选票既制裁不了、也动摇不了不了乡村间的豪族,在政府的管控能力孱弱的情况之下,然后这些土豪们将一个个地区变成独立王国,并且在实质上终结理想中的民主体制——直到21世纪,在诸如菲律宾、墨西哥之类第三世界国家当中,这仍然是一个现实问题。
而在对“革命”、“共和”、“民主”、“选票”等等概念失去了信心之后,在豪族们面前处于弱势状态的农民们。就会启灵于理想中的强人的上台,希望一个强人能够代表他们的利益。保卫他们来之不易的土地。
为什么当时路易-波拿巴能够在后来的总统选举当中上台?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在大革命当中得到了利益的小农们,害怕旧的统治阶级的反攻倒算,也害怕陷入资产阶级的债务落网,因而希望有强人能够上台,保护他们的利益。
没有什么,比夏洛特们的枪声和“法兰西任由你们这群恶徒肆意妄为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之类的宣言,更让他们害怕和耿耿于怀的了。
他们想要去寻找守护神,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有一个人,乐于扮演出这个角色,以真诚的笑容,布施给他们以希望。
波拿巴这个姓氏,对他们就有这种魔力,他们将路易-波拿巴看成了他伯伯的影子,认为侄子能和伯伯等量齐观,能够和制作了《法典》的拿破仑皇帝一样,保护他们的利益。
也就是这个原因,农民们高喊着“打倒共和,皇帝万岁!”的口号,选举路易-波拿巴当上了总统,也投票拥戴他废除了共和国,登基成为第二帝国的皇帝。
所以,夏洛特闹得越欢,就越是让农民们心惊胆寒,就越是在给路易-波拿巴挣取选票。
而夏洛特们的枪声,既是让小农们心惊胆战的催命咒,也是在敲响波旁王朝的最后丧钟。
夏尔一边这么遐想着,一边在心里准备回去巴黎之后,暗中命人大肆宣扬各地的贵族和农民间的土地矛盾,以便更大范围地制造农民们心中的恐慌——不管现在的产权是否合法,他们的土地终究是从贵族那里夺来的,他们终究是会害怕的。
一想到这里,他又悠然注视起了远处的小小战场。
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在那段矮墙的后面,有一道人影好像是中了一枪,急速往后仰倒,然后栽倒在了地上。
“哎哟,我们又少了一张选票!”此情此景,让夏尔心中不免稍稍郁闷了一下。(未完待续。。)
ps: 希望这种寓私货于情节当中的手法,能够不让童鞋们感到枯燥o(n_n)o~
如果能够让童鞋们在欣赏剧情之余,能够稍微理解一下作者原本想一本正经说出来的东西,那这本书也就算是没白写了……虽然老是被人骂作言情,其实作者本身还是有不少话想要说的……
第十八章 收尾
如同夏洛特的预料,激烈的交火持续了一两个小时之后,对面传过来的枪鸣声渐渐稀落,显然对面已经慢慢支撑不住这种消耗了。
看到这种情况之后,进攻者们在领头的雇佣兵的带领之下,慢慢往前一步步蹭了过去。作为有战斗经验的雇佣兵,他们当然明白什么时机下应该扩大优势。而其他的进攻者们在这些打头阵的专业人士的鼓舞之下,也士气上涨,同样压了上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进攻方的人数优势也越发得到了展现,在连续不断而且准确度大幅提高的枪弹压制下,对面能够还击的余地越来越小,眼看这场小规模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估算到距离已经足够接近之后,雇佣兵的首领大声吩咐其他人继续次第开火压制对面的反击,然后下令自己的手下们直接冲上去解决战斗。
对于首领的意思,他的部下们心领神会,在对面越来越零落的还击之下,进攻者们越来越靠近矮墙,最终,随着一声齐齐的大喊,这些专业的犯罪者们踏上了矮墙,然后用刺刀和枪托和农夫们厮打了起来。
在一阵痛苦的哭号声下,农民们放弃了自己的简易阵地,撤回到了自己在谷中的农舍当中,留下了十几具尸体。
“好样的!”在后面观战的夏洛特,振奋地喊了出来,然后她转头看向旁边的青年人,脸上满是笑容。“夏尔,我们就要赶跑那群贼了!这里的一切都将回到我们特雷维尔家族的手里了!”
夏尔仍旧看着面前的战斗,沉默不语。
看上去。还乡团特雷维尔公爵一家,就快要达成自己的计划,赶跑这些侵害了他们利益的农民们了。
在公爵一家人看来,这只是在恢复自己合法权益而已,完全问心无愧,哪怕为此需要剥夺一大群人的生计也无所谓。
这并非是什么特例,而是这个时代的一副缩影而已。在这个时代。这种血腥的掠夺不仅在欧洲之外比比皆是,哪怕在欧洲本土,在这个号称的文明世界里也司空见惯。无非是掠夺者们不再满手血污。反而手上戴着洁白的手套,坐在华厦美居里鲸吞着难以计数的财富而已。
说到底,夏尔自己不也正在万千人的痛苦之上,心安理得地积累着庞大的财富吗?银行家们不在双手上留一点血迹的掠夺。比起贵族们明火执仗的刀枪。不更加可怕吗?
在这个时代,诚如伟大的巴尔扎克所言,在每一份巨大的财富背后,都隐藏着难以言喻的罪恶。
…………
在初步胜利的鼓舞之下,进攻者们继续朝谷中进发,他们人多势众而且弹药齐备,已经胜利在望。
终于,在战斗到弹尽粮绝、给进攻者们带来了不少损失之后。残存下来的青壮年农夫们选择了投降。他们明白继续抵抗下去再也毫无意义,而且还有可能波及到老幼妇孺。
在领导者喊出了投降的决定之后。雇佣兵的指挥者按照事前的安排,直接大声命令他们马上放弃抵抗,将武器都扔到地上,然后全体到谷口的空地集合,否则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在过了一会儿之后,这些农夫们以仇恨的目光,慢慢从农舍的围栏——也就是最后的阵地里——走了出来,他们满脸的疲惫,脸上还满是灰尘,有些人身上还带着被简易包扎了一下的伤口,在别人的扶助之下一起走了出来。他们都怒视着对面的敌人们,目光里仿佛是要喷出火来。然而,在出来了之后,他们还是顺从地将武器扔到了地上,然后走到了谷口。
而在他们的后面,跟着一群泪流满面的妇女和瑟瑟发抖的孩子,带着惊恐然而无奈的情绪,一齐走到了空地当中。这一场虽然小规模但对他们来说仍旧生死攸关的战斗,就这样走到了终局。
眼见大局已定,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之下,那位如同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小姐,再次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她的脸上还是带着微笑,仿佛只是在春游一般。
“你们现在倒是懂得面对现实了啊?不再幻想能够和过去一样厚颜无耻地躲在我家的土地上刨食了?如果一开始就这么合作,哪用得着再受这份儿苦?”她略带嘲讽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现在,你们将要为自己多年来的肆意妄行付出代价!你们给我听着!我说过,如果你们胆敢顽抗,就要将你们的窝给一个个烧成灰烬的!原本你们还是可以带些家当离开的,但现在……你们什么都带不走了!”
她这番耀武扬威的宣言,不出意外地引起了对面的骚动。女人们暗自垂泣,能够听懂她这番话的孩子们,更是哇哇大哭起来。而男人们都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以仇恨的视线看着她,好像想用视线将她灼烧个干净似的。
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求饶,好像他们已经知道哀求也完全没有用了似的。
恐怕,在对面的这群农民看来,这位大小姐夏洛特,就宛如传说中的海妖一般,既美丽又残忍吧?
“给我等着吧!你这魔鬼的化身!”一个咬牙切齿的诅咒声从人群中响起。“你会遭报应的,上帝是绝不会宽恕你们这群恶魔的!”
这声诅咒,很快就点燃了人群,各种斥骂声次第响起,最后汇聚成了群体性的咒骂。
听到了这些此起彼伏的咒骂声之后,夏洛特的脸色慢慢变得有些发白了,气愤让她脸上的微笑变得有些失色,深藏于血脉里的骄傲更是让她恼恨。
“你们这些贼,简直无法无天!”她怒视着面前的一大群人。大声喊了出来,“你们倒觉得自己很委屈啊?简直可笑!
一直以来,受了损失的是我们。占了便宜的是你们!是谁让你们堂而皇之地跑到我家的产业里,大模大样占了我的土地?是谁让你们一有机会跑到我家的果园和林地里偷东西?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里属于谁吗?你们都知道!
你们只是觉得可以得寸进尺,仗着自己已经赖在这里,可以胡作非为,所以,你们想尽办法要占我家的便宜!现在,在占了那么多年的便宜之后。你们难道就不该付出代价吗?
你们都知道的,这里的产业都是我们的,是从我先祖那里传下来的。是经过国王陛下御准发还的,产权完全在我们手里!你们如果不服,以后大可以上法庭去告啊,只要你们能告赢。我就把土地都还给你们!做得到的话尽管去试试啊!
事到如今。你们这群贼居然还敢理直气壮地朝我咒骂?我们已经忍耐你们多少年了?当时我们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忍气吞声,你们倒以为自己真可以无法无天了啊?我告诉你们,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受够了,不打算在和你们浪费时间了,而那个该死的奥尔良家族也已经滚蛋了!现在再也没人想跟你们讲什么和谐相处了!你们赶紧给我统统消失吧,越远越好!”
说完这一通话之后,她无视对面仍旧源源不断的咒骂声,转开了视线。似乎是不再打算和这群农民多说一个字。
“夏尔,我们回去吧。”她拉住了夏尔的手。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们已经把整个庄园都收回来啦……以后我们就可以把这里变成跟童话里那么美啦!”
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们,也是住在这样一座座城堡和庄园里面的。虽然每个故事里都会提到“他们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也确实极少有童话会说这些城堡和庄园在漫长的中世纪,到底是怎样建成的,又是怎样维持的。
“那么……”夏尔指了指她身后的农民们,“等下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呢?”
“那还用说吗?”夏洛特有些惊奇于他的问题,“当然是统统赶跑啊?难道我还能把他们都杀掉吗?”
虽然她打心底里对这些人的身份和不识时务既蔑视又恼恨,但要说把这里的老幼妇孺一个个统统赶尽杀绝,她其实也办不到——更别说其他人了。驱赶一群侵占了自己土地的暴民,她自认丝毫没有需要负疚的地方,也能够得到其他贵族们的赞誉;而要是不分老幼妇孺地杀害上百人,这将是骇人听闻的暴行。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尔有些汗颜于她的错误理解,“那你还真要把他们的房子都烧了?”
“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夏洛特微微皱了皱眉,“既然他们胆敢抵抗,那么当然就要付出代价。”
“夏洛特,算了吧,现在他们已经投降了,就放他们带着家当走吧……”夏尔小声劝解了一句,“我们已经让他们一无所有了,让他们带着家当离开这里又怎么样?难道那点东西我们还用得上吗?”
夏洛特看着夏尔,眼中满是不解,然后,她的目光中升起了一丝抱怨。
“夏尔,这里以后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庄园?你就不明白吗?为什么你总是要表现得事不关己一样?我是在为我们的家做打算啊!”
“当然,当然。”夏尔讨好地笑了笑,这个时候他当然不敢反驳,“我当然明白。”
接着他轻轻拉起夏洛特的手,凝视着夏洛特。
“正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才不希望我们未来的家,一开始就埋藏着那么多哀嚎。听我的,就让我来处理收尾吧……”他忍住了内心中的吐槽**,深情地说出了这番话。
从夏尔口中说出“我们的家”这个词,似乎对夏洛特有极大的触动,她呆立了片刻,然后才重新清醒过来。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夏洛特小声斥骂了他一句,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然后,她似嗔似喜地转开了脸去。
“好吧好吧,随你的便吧!”
在法兰西第二共和国历史性地想要在欧洲大陆上第一次实现国家元首的竞选的形势下,这群即将沦落为流民的人,总归是值得一用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王妃
仅仅过了一天之后,这片农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春日的阳光洗净了尘世的一切喧嚣,田野间只剩下了鸟语虫鸣,之前的激战的痕迹已经杳然无存。
但是很快,这片午后的寂静又被打破了,几辆马车在御者的驱驰之下,齐齐地向目的地奔行而进。乡间的小路有些崎岖,好在因为车厢是经过精工细制的,减震措施做得十分优良,所以车厢倒也不是特别颠簸。
在中间一辆尤为华贵的马车当中,此时正坐着一对青年男女。
“夏尔,为什么还要给那些贼发什么遣散费安家费?多浪费钱啊……”靠在夏尔身边的夏洛特,有些不悦地问了一句夏尔。
因为他们能走得越远,对贵族们反攻倒算的恐惧就会在周边传递得越深,这年头文盲农民之间的口口相传,比什么报纸和传单都管用——夏尔当然不会这么回答的。
“反正已经达到了目的了,就让他们体面一点地离开嘛……”夏尔看着窗外的景色,轻声回答,“既然已经击败了他们,那么体现一下特雷维尔家的慈悲心又何妨?况且,那只是花了我一点儿钱而已,数目不大,而且又不是花你的钱。”
“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夏洛特瞪了夏尔一眼。
“至少现在还不是。”夏尔冷静地回敬了一句。
“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加入了教会,还成了耶稣会的人啦?”似乎是被夏尔的态度所激怒了。夏洛特有些讥嘲地笑了,“难道不正是我们家把他们统统赶跑吗?就算你还给了他们什么遣散费,难道他们就会感谢我们了?再说了。我们可是打死了他们不少人……”
【在法语里,耶稣会士(jésuite)此时已经和伪君子是同义词。夏洛特是在用双关语故意嘲讽夏尔伪善。】
听到这句话之后,夏尔将视线收了回来,然后低垂下了视线。
“我才没有期待什么感谢!我也不需要什么感谢,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坏的人!”他沉声回答,口吻里满是一种奇怪的自负,“但是就算是干坏事。我也得干出点格调来!这种无聊的小事干起来有什么意思?告诉你吧,就算是从别人手里抢钱,我也不愿意一个铜子儿一个铜子儿从人兜里掏。我宁愿去直接从他们手中抢金路易!”
听到他这番话之后,夏洛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好吧……从小到大你总是有这么多歪理……”
接着,她靠在了夏尔的肩膀上。“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钱都花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夏尔,我今天好看吗?等下会不会让那位夫人笑话啊……?”
“当然了,十分好看。”夏尔马上机灵地恭维了一句,“我敢说那位夫人见了你之后,一定会庆幸自己的年轻时代早已经过去,不用被人拿出来和你比较的……”
“你倒是越来越会夸人了啊!”夏洛特微微皱着的眉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喜色。就这样,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从刚才那种不太愉快的话题上不着痕迹地转移开了。
当然。夏尔并非是毫无原则的胡乱恭维。今天的夏洛特,已经换下了昨天的猎装。重新穿上了灰蓝色绣着花纹的厚缎裙子,颈上还戴着钻石吊坠,一副社交场上的装扮。
而实际上,他们也确实是在进行着社交活动——所谓贵族,不就是哪怕躲到了幽深至极的穷乡僻壤之下,也躲不开社交活动的群体吗?
特雷维尔家族的人,到了自己的庄园里巡视时,如果不去拜访一番居住于本地的贵族们的话,确实是十分失礼的一件事。所以,在完成了预定的清场工作之后,在得到了那位夫人的允可之下,今天他们就一起动身,前来拜访——出于安全考虑,他们还带上了不少人。
卡迪央亲王夫人,这位从前在巴黎上流社会中名噪一时、而如今已经幽居于乡间早已经被世人遗忘的贵妇,就是他们此次拜访的目标。
这位卡迪央王妃有尊贵的姓氏,这个姓氏是人们始终尊敬的那些姓氏之一。而且,据说她在年轻时——那时正好是三十年前复辟王朝最鼎盛的时代——非常美貌,还有过不少风流韵事,几乎是当时最出风头的几位贵妇之一。
“也对啊……”似乎是被夏尔的宽慰所打动了,夏洛特看了看窗外,轻轻嘀咕了一句,“她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是个外省人啦……我穿戴着的都是最近最时兴的款式,这位早已经过了时的夫人恐怕会看得眼花缭乱吧!”
虽然对亲王夫人的血统和门第等级十分尊重,但是夏洛特仍然不免以巴黎人特有的高傲,对这位亲王夫人有所轻视——哪怕对方当年曾经也是巴黎交际场上的风云人物。
“在话我们可不能在她面前说。”夏尔低声提醒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
正当夏尔和夏洛特还在谈论这位幽居此地的庄园内已经多年了的亲王夫人时,马车慢慢减速了。显然,他们就快要到目的地了。
马车将他们带到了一座小小的乡间别墅之前。
在得到了仆人的通传后,两位访客很快就被带了进来,因而也有了机会亲眼目睹王妃的所居之地。
宅邸并不大,而且十分幽静,周围的树木将它围绕了起来,挡住了四周的嘈杂。虽然在墙角与台阶之下,已经有了些杂草,但整体上还是十分整洁,看不到杂物。显然这座乡间宅邸仍旧处于被人精心照料的处境之下。
在她复辟王朝那个大出风头的时代中,在她的豪奢的府邸里,她有几个仆人侍候才算勉强过得去。不仅拥有豪华得在整个巴黎都出了名的接待室,还有最漂亮的小套间,她经常在里面举行最奢华的招待会。
如今,她只住在这间小别墅当中,像所有那些已经过厌了上流社会、也再也没有时间享受其中乐趣的贵妇人一样节俭度日,而她供差使的佣人,就只有两三个仆人和两个使女了。自从到了这片隐居之地后,听说她既不去参加任何聚会或者集会,也从不去参加节庆活动——而这原本是贵族妇女们所最喜爱的事情。显而易见,王妃这十几年来已经过上了真正的隐居生活。在路易菲利普上台之后,许多这样的贵族都选择了告别中央舞台,来到了乡间隐居,而王妃只是其中一例而已。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宅邸的会客室内。
就在这间会客室当中,亲王夫人以含蓄、亲切但也不失风度的神态,接见了他们。
在夏尔和夏洛特行了礼之后,端坐在座位上的卡迪央亲王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两个年轻人坐下。
“年轻人,坐吧!可有很久没人上我这儿来了,我都快忘记怎么招待客人了!”
在她略有些苍白的面孔上,眉毛虽然仍旧纤细,但是额头上却已经布下了几道时光的刻痕。几绺卷曲、混杂着淡黄与灰白色的头发被细心地梳理过了,垂在两边。她的手上戴着黑色的丝绸手套,似乎是被当做旧日风韵的最后残留。
虽然到了超过五十岁的年纪之后,王妃原本的美貌早已经渐渐消褪,但是她的笑容里仍旧残留着旧时代的风趣。
一待两个年轻人落座,并且稍稍寒暄了几句场面话之后,王妃就笑着问两个人。
“你们的爷爷最近可还好吧?我都快二十年没见到特雷维尔公爵了……当时作为我父亲的朋友,可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还好,谢谢您的关心,现在他还很好。”夏洛特马上回答了王妃,“我会为您转达对他的问候的。至于他……”
她伸出手来指了指夏尔,“他虽然也姓特雷维尔,但是并非我的兄弟,而是我的堂兄弟……”
王妃听到了她的话之后,有些惊诧地看了看夏尔。
“难道您是特雷维尔侯爵的孙子吗?”
“是的。”夏尔连忙点头应下。
“真亏您您还记得这个啊……”夏洛特微笑地看着王妃,“我还以为来到这里那么久,您恐怕都已经忘记了那里的人了呢!”
夏洛特对亲王夫人的态度,既十分恭敬,却又带有一种女性特有的、不易察觉的挑战性,好像隐隐约约在说,“您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该是我们的时代了!”
“孩子,不仅仅是对特雷维尔家族,我对全欧洲所有的亲王和贵胄世家们的联姻状况都了如指掌。”带着平静而且温和的笑容,王妃轻声回答。
她的口吻虽然平淡,但是柔和优雅,其中的傲气自然也溢于言表。让夏洛特隐而不露的讥刺化为了无形。
“我听说了你们昨天的事,这里都传开了呢……”突然,王妃换了一个话题,“现在已经把那些人都赶跑了吧?干得不错。好在我这里没有类似的麻烦,不然还真想仿效特雷维尔家一次……”
夏尔和夏洛特对望了一眼,不太明白她突然提这件事的用意。
接着,王妃又看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夏尔,眼中似乎带着一丝好奇。
“特雷维尔先生,您的父亲现在还好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父亲的残迹
【首先,特此致谢书友白河愁博士,本书的第一位盟主……】
“特雷维尔先生,您的父亲现在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夏尔还没说什么,夏洛特的脸色就微不可查地变了一变。她有些着急地瞟了夏尔一眼,似乎是在担心这个问题惹他不高兴。
是的,正因为知道夏尔一家人的事情,所以为了不刺伤夏尔,她自小以来就从不在夏尔面前提到他父母的事情——哪怕多年来他们老是动不动就拌嘴吵架,她也从没有和他吵过这个问题。
而如今,这位王妃当着他的面就直接问了出来,会不会让他很不开心呢?夏洛特在心中有些不安,顺便也对王妃有些暗自不满起来。
不过,她这种担心其实是有些多余,夏尔本身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地方。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很难对这一世的父母产生真正视为父母的观感——在这一世的父母生下他的时候,年纪甚至还不如前世的他穿越时大。
当然,如果有了多年的相处,那自然可以培养出亲情,正如老侯爵和他的妹妹一样,他们都已经被他认同为了至亲。但是,这对夫妇一位早亡一位早早离家出走,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印象——那么很自然的,他也就对所谓的父母没什么感觉了。之所以总是缄口不提,那也只是因为实在想不起来多少印象,而且需要顾忌妹妹的观感而已。
“他很久之前就离开了家了。说是想要去散散心,结果后来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直到今天。”夏尔以平静的语气回答,“如果您希望我给出他的近况的话。很抱歉我不知道。”
听到了他这句话之后,王妃眼睛骤然睁大了一些,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接着,她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以便遮断掉自己的视线,好像陷入到了某种思考当中。
过了一会儿之后,贵族们从小养成的掩饰内心情绪的习惯。让她重新恢复了原本的理智和平静。“啊,竟然是这样吗?”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我在乡间幽居太久了。所以连这个消息也不知道,真是抱歉,太抱歉了……”
“没关系。”夏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王妃就陷入到了沉思当中。而原本就十分幽静的宅邸,这下更加变得沉寂起来。
看到这种气氛,有些不太开心的夏洛特,就打算提出告辞了。
反正既然前来拜访了一次,自己就已经尽到了礼仪,接下来也没什么可以和这个已经过时了的外省老太太(虽然才五十多岁)谈的了。
“现在外面一定够乱的吧?”王妃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然后笑看着两个人,“虽然已经很久不问世事了。但是我儿子偶尔还会寄信给我……所以我倒也不是对外面全然无知。只是这倒好像是隔了一层纱窗,却总是看不太真切……我倒知道如今是个共和国啦。只是这个国家还没有恢复宁静吗?”
“没有,它还要再乱上一阵呢……”夏洛特连忙回答,然后隐蔽地横了夏尔一眼,“只有等它注定的君主回到国内,才有可能为这个国家恢复上帝所注定的秩序。”
“德-奥尔良先生倒是遭了报应了啊,只可怜了他的妹妹,那么好心的女士差点也得跟着他遭殃!好在就在那一天过世了,不用亲眼看见哥哥遭殃,也不用被驱逐出国!”王妃若有所思地感叹了一句,“当年她对我们这些年轻人可关照了!如果不是因为篡位的事,恐怕我们也会去参加她的葬礼吧……”
说完了之后,王妃轻轻叹了口气,好像是在感叹着什么。
“那位女士倒是见不到这一天了。”夏洛特冷淡地回答,她对奥尔良家族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好印象,“也算是她的运气吧!”
“您太过于在意旧怨了,特雷维尔小姐。对于已逝的人、对于已经失败的敌人,我们都应该留下一些尊重,哪怕是我们生死大敌。”王妃微微抬起了她戴着黑色丝绸的手套,优雅地交叠着放到了推上,这位贵妇曾有的魅力,也再次给了两人一些超越时空的投影,“没错,德-奥尔良先生曾经给我们和这个国家带来了灾劫,但只有那些深知自己本身一钱不值的人,在垮台后才会怨天尤人,在德-奥尔良先生上台的时候,我们尽可以默然承受损失,承受着孤独和隐居。我们就算暂时离场,曾有的辉煌也将永远追随着我们。那场二十六年的大灾祸是如此,十八年的灾祸也是如此。您看,我们现在不是又已经在恢复公道了吗?”
1830年的七月革命和随之而来的七月王朝,摧毁了许多受到王室扶持的贵族产业,也让许多贵族慢慢陷入到了濒临破产的境地——贵族们在有产业的情况之下,尚且经常入不敷出,那么在失去了一部分产业之后,其结局自然也不难想象。
不过,王妃当然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境地。虽然确实遭受了损失,但是她的离开更多的只是一种无声的抗议而已——在路易-菲利普当政之时,就是有这么多赫赫有名的旧贵族选择了以离开公众视线的方式选择了隐居。相比隐世十几年的王妃等人来说,特雷维尔公爵的那种以赋闲在家作为抗议的贵族,还算是比较温和的了。
这种含而不露的批评让夏洛特更加不悦了,但是对长辈又必须要有必要的尊重,因而又无法还口。
“这样说来,您是打算要结束隐居生活了吗?”出于一种礼貌,她转换了话题。“如果您到时到巴黎来,请一定要赏光驾临我们家一趟……”
“虽然一切已经如我所愿了,但我倒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恐怕没什么动力再跑出去了……说到底对一个将老的人来说,这世上还有多少新鲜可瞧呢?”王妃仍旧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使她的发卷也随之微微摆动起来“不过您放心吧,如果我哪天到了巴黎,我自然会登门过来拜访的。”
“那是我们的荣幸。”夏洛特随口应付了一句。
然后,王妃突然转头看向了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夏尔来。
“年轻人。您一直默不作声的,是因为我们太过招待不周了吗?”
“哦,绝没有。”夏尔连忙笑着回答。“我只是不忍心打断两位女士的谈话而已,况且我也有很多事务要考虑……”
“难道在您眼里,特雷维尔小姐的魅力还不足以让您忘掉那些俗事吗?”王妃的笑容里突然带上了一些不符合年龄的狡黠和打趣,多年的阅历。让她一下子就看出了两个人真正的关系。甚至看出了哪一边更加主动。“那您可就太过于无情了啊……”
“您真是太爱开玩笑了!”夏洛特忍不住出言抱怨王妃了一句,然后暗地里掐了夏尔一把。
而夏尔只能苦笑了起来。
看到这一对年轻人的这番互动,王妃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是那种宛如恶作剧成功后的那种孩子气的爽朗微笑。
“思考问题一向是件辛苦事儿,很少有人会乐此不疲地去做。”笑了一会儿之后,她颔首看着夏尔,重新开了口,“这一点上来看。您倒是挺像您父亲的——他当年倒也是挺喜欢默默沉思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您看上去好像真的很了解他?”夏尔忍不住问了一句。
听到了这个问题之后,王妃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忍不住笑得更加欢畅了。“当然很了解了……我们曾经是好朋友。”
“好朋友?”夏尔吃了一惊。
“他从不在我们面前讲政治,我们也不在他面前讲,他只管画画,而且画得很好——那就够了,先生,如果您不开口讲这些,我也会继续留您在我的会客室的。”王妃当然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吃惊,然后含蓄地警告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们才不会对一位波拿巴的死硬支持者如此上心呢。”
看来有一门艺术专长确实对人际交往很有帮助啊……
“哦,对了!”王妃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朝两位青年人笑了笑,“请等一等我。”
接着她起身,然后离开了会客室,好像是去了卧室。
夏尔和夏洛特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王妃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小册子。
等到王妃放到桌上之后,两人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本肖像画册,镶金的边框里还嵌着宝石,闪耀着金色光辉。
没等两人再说话,王妃就自顾自地翻开了画册,两人这才发现,这是一幅幅肖像画,而且画中人是同一个美艳妇人,身穿各种华丽服装,在不同场景中各展仪态——从娴熟的色彩和构图技巧来看,倒是画得很不错,对得起画册本身的身价。
“这就是您的父亲在当年给我画的……”王妃笑眯眯地看着夏尔。“不知道您现在的绘画技巧怎么样了呢?”
“夏尔不太喜欢画画,我们只是小时候随便学了些,后来就都放弃了。”夏洛特帮助夏尔回答了,“不过他的妹妹倒是天赋很不错,人人都说她是未来的大画家……”
夏尔没有说话,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芙兰收到这幅画册应该会很喜欢吧……?
“哦?”还没等夏尔开口,王妃突然提议了一句,“那你们就帮我转送给那位特雷维尔小姐吧……顺便转一句我的祝福,祝她能够达到父亲的成就。”
夏尔先是一惊,然后很快就真诚地对对方致谢了。
“没关系,就当是一位长辈对孩子的赠礼吧。”王妃笑着回答。
而夏洛特则另外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样说来……当年他的父亲,也是这位艳名远播的王妃的一位入幕之宾了?
好吧,其实这也没什么。夏洛特倒也不在意这种陈年往事。
也许是因为疲倦,王妃做出了接待结束的暗示,而两个年轻人也顺势告了辞。
………………
在两个人都离开了之后,王妃仍旧看着窗外的树林,久久不语。
“原来您上次来拜访我的时候,已经离家出走很久了么……”她轻轻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ps: 真没想到本书写到现在,竟然能有书友肯打赏到盟主……谢谢书友白河愁博士。
真的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得到了钱,更是因为感受到了读者对我作品的认可,你们的这种认可,给了我一直努力写下去的动力,更是给了我忍受着各种嘲骂坚持下来的勇气……真的谢谢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帮助,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以最大的诚意为大家奉献出自己心里的故事……【哭
未来的路还很长,大家一起走下去吧……
因为有点忙,熬夜比较晚才写出这一章来。
但是,今天,也就是6月6日,我要三更以示致谢,还请大家继续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