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那是一只狼
江龙前世,政府办公楼总是非常的气派,华夏人讲究个脸面,把政府大楼盖的高大漂亮一些,表明我有钱不是穷酸,可以来我这里投资,除此之外,暗中自然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多花点钱,怎么照顾亲人好友的生意?
亲朋好友生意人赚不到钱,自然不会给官员塞什么好处。
不过在华夏的历史上,也有一个朝代不在乎脸面,所有衙门的房舍漏水院墙都要倒了,官员却不敢去修缮。
那就是明朝,尤其是洪武年间。
朱元璋是平民出身,家乡遇到天灾,因为官员贪污救济粮饷,所以父母兄弟一个个当着他的面活活饿死,为此他出家当和尚,沿街化缘,根本和乞丐没什么两样。
也正是因为亲身经历,所以他非常重视憎恨官员贪腐。
颁布了最严厉的肃贪法令,贪污60两银子以上,立斩!到了后来又把贪污银子的条件降低。
江龙改建灵通县,这县衙自然也在其中,改建后,县衙大门非常的宽阔高大雄伟,这代表了朝廷的威严,让犯人一眼看到后,就心生惧意,审案大堂则是庄严肃穆。
再后边的庭院,就不再有什么修饰了。
整体风格大气敞亮,整洁大方。
每天都有差役在衙门门前打扫卫生,把门前的水泥板路扫的干干净净。
钱戴下了马车,就看到了新县衙的大门,再环顾四周,不由点头,这县衙建盖的还真是很不错。中年文士则是双眼中浮起赞叹,虽然县衙没有怎么费心的去装饰,但是县衙这种地方,要的就是这样简单明了的风格。
“禀大人,工部员外郎钱大人求见。”
“请进。”
江龙早就得了消息,并不意外。
何管家则是用力挣扎,扭头看向后方,两个衙役手上加大力气,还在暗中踢了几脚,何管家吃不住疼,又老实了下来。
“景大人!”钱戴一身锦衣,单手背在身后,步履从容,踏着稳定的步伐缓缓从正门走进了大堂,眼角余光都没有瞄一眼何管家,径直朝着上方的江龙笑道:“你我二人虽然都出身京城,但直到今天才有幸见面。”
“钱大人还请包涵,此刻在大堂上,公事要紧。”江龙站起身,只是遥遥对着钱戴拱了拱手,就是又坐了回去,“钱大人这时过来,想必是为了何管家骑马撞人一事吧?”
钱戴神色一怔,随即盯着江龙目光闪烁,“正是。”
接着又继续问道:“不知道景大人想要怎样处罚何管家?”
“不是本官想要怎么处罚,是县衙有律例。”江龙出言更正。
“灵通县制订的律例,还不是由景大人做主?”钱戴冷哼。
江龙不再解释,“何管家撞到两个行人,一老人一小孩,老人与小孩的伤虽然不重,但突然受到了惊吓直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按照县衙律例,罚银十两。”
十两?
跪在地上的何管家大怒,他们整支队伍三百余人在驿站吃住一夜,不过才花费了三两多银子而已,只是撞伤了两个行人,就罚十两银子?其实在他眼中那一老一少的命加起来也不值五两银子!
这要是在京城,别说只是撞伤,就是撞死了几个普通百姓,又有谁敢找上钱府讨公道?
“还有呢?”钱戴神色淡然,从容不迫。
“套上枷锁游街,之后加入巡逻队帮着维持交通秩序与治安,时限七天。”
听到这里,何管家已经气的脸庞通红,除了罚银子外,居然还要套上枷锁游街?真要是被这般处罚了,那他以后哪里还有脸出现在灵通县街头?要是再被人扔些臭鸡蛋烂菜叶,那他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
至于加入巡逻队更是不可能,他跟来灵通县是伺候钱戴的,要把钱戴身边的杂事全部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让钱戴为此为心。
“银子认罚,游街也可以。”
钱戴这时用商量的语气开口道:“但是加入巡逻队,维持交通秩序与治安这一条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二?”
“怎么通融?”江龙瞄了眼露出意外神色的何管家反问。
“此次本官从京城千里迢迢来灵通县,给景大人做助手,带来的奴仆下人有点多,需要何管家跟在身边严格管束才行,离了他,本官就要分心亲自去打理,到时怕是就不能尽全力辅助景大人了。”
钱戴语气缓慢条理清晰,“不如这样,本官可以花钱雇佣一个人去顶替钱管家加入巡逻队帮着做事。”
“花钱雇佣,不如另派两位护卫顶替。”江龙轻笑。
“也好。”
钱戴稍一犹豫,点头应下,接着拱手道:“本官刚刚搬出驿站,正要去租住的落脚处,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再加上一路非常劳累,等到明天再来县衙报道,不知景大人意下如何?”
“钱大人完全可以多休息几天的。”江龙站起身相送,“如今天寒地冻的挖掘人工河道工程与改良农田都是暂时停了下来,钱大人即便来到县衙,也基本上无事可做。”
“怎么会?”钱戴摇头,“现在工程停工,本官正好可以翻看之前工程挖掘的资料,了解一下挖河道的进项,有没有什么难处等等,心里有了底,明年开春才能更好的辅助景大人嘛。”
“也是。”
江龙走下来,与钱戴并肩走出县衙大门,二人谁也没有看脸露焦急神色的何管家一眼。
一直送钱戴上了马车,江龙才停下了脚步。
毕索这时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护卫,“景大人,这两个会顶替何管家去巡逻队。”说到这里压低声音,“不知道押何管家游街一事,是否也可以通融一二?”
“怎么通融?”江龙神色捉摸不透。
毕索脸上露出喜色,“可以派另外一个人顶上。当然,自是少不了景大人的好处,纹银五十两!”
“五十两?”江龙突然哈哈大笑,“好大的一笔数目,五十两银子足够一家十口的普通百姓几辈子的花销了!”
见江龙笑着说出来,毕索就知道不好。
果然,江龙这时紧紧盯着毕索的一双眼睛,冷声问道:“为何钱大人不与本官通融此事?”
“这,这……”毕索结结巴巴。
“钱大人不与本官通融,你一个低贱的仆从,有什么资格与本官通融?”江龙突然踏前一步喝问。
毕索受江龙身上暴发出来的气势所迫,情不自禁的倒退,脸色泛白,变的毫无血色。
先前江龙与钱戴交谈时,声音温和,显得很好说话,这让毕索以为江龙是好脾气,却不想江龙会突然翻脸。
车厢内,钱戴双眼微阖,听到声音眉头不由轻皱。
接着一声轻叹。
中年文士已经上了车,也是一阵摇头,先前己方处于劣势,公子爷的应对已经非常完美,却不想毕索在最后,却是自做主张,让江龙抓住机会,显露强势。
果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只可惜,钱戴与中年文士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一句话。
轻叹过后,钱戴双眼蓦然睁开,瞳孔中,一阵寒光闪烁,自己的脸面不是这么好打的!
中年文士看到后,垂下脑袋,他知道自家公子立即就会有反击。
车夫挥动皮鞭,钱家车队缓缓远去。
这时两个衙役押着衣衫凌乱发丝蓬散的何管家走出县衙大门,被绑着的何管家看上去异常的狼狈,脸皮涨红,想他在京城也算颇有声名,却不想在灵通县大丢脸面。
这要是传回去,他就没脸见人了!
羞愤中,他也是心生怨毒,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毕索留下的两个护卫,则被一个衙役带着去巡逻队。正值冬季,天气异常的寒冷,所以加入巡逻队当值并不是一件好差使。如果穿的不够厚实暖和肯定要起冻疮。
回到县衙,程泽与萧凡在坐。
“两位先生觉得这个钱家公子怎么样?”江龙轻笑询问。
萧凡摇了摇头,“与京城中相传的名声不符,只是见了一面,我看不透。”
程泽则是欲言又止。
江龙再次询问,程泽只是轻笑摆手,显得莫测高深。
直到江龙离开后,萧凡询问,程泽才冷声道:“那是一只狼!”
狼?
凶残,狡诈!
萧凡深知程泽的识人之准,不由一惊,这个评价已经是不低了,“那你为何不提醒一声,让少爷小心防备着些。”
“暂时他还不敢拿少爷怎么样。”程泽回道。
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这句话程泽没有说出来。
何管家被绑着游街,自然引来路人围观,有人询问时,押解着何管家的两个衙役就会大声回答原因,听闻又是有人骑马撞人,百姓们议论纷纷,还有人猜何管家是不是遇到碰瓷的了。
对于灵通县出现碰瓷这种事情,江龙并没有下大力气整顿。其实如果想要整治,这是在古代,一切由江龙说了算,非常简单。又不用讲究什么人权平等什么的。
之所以不管,就是想要让外来的人小心一些,别仗着有点身份背*景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可以胡来。
那些碰瓷的无赖也不傻,找肥羊自然是找那种第一次来灵通县的,所以就目前为止还没有造成多大的危害。
第三百三十二章 灵验
议论声,嘲笑声,呼喝声……传入耳畔。
何管家抬头,看到的是不屑的眼神,讥讽的眼神,怒视的眼神,还有冷漠的眼神。
屈辱!
这是无尽的屈辱!
两个衙役见何管家抬头,想要停下便是大力的推了一把,“走快点,县城这边大,你像乌龟一样慢慢的爬,别害老子赶不上午饭!”
“就是。”另一个附和。
何管家脚步踉跄,低下头掩饰双眼中的怨毒。
半个时辰后,两个衙役给何管家松绑,说笑着离开。
一个钱家小厮这时赶紧牵着马过来,把疆绳递向何管家,何管家本能的伸手接过,但随即又狠狠扔掉,他就是因为在街上纵马撞到了人,这才有了今天所受的屈辱。
哪里还敢再在大街上骑马?
狠狠的瞪了小厮一眼,何管家低着头疾走,先离开此地再说。还好这里的百姓比较善良,没有用烂菜叶与臭鸡蛋砸他。他到是多想了,在灵通县这个穷困的地方,大冬天的哪里有烂菜叶?至于放久了的臭鸡蛋更不可能有了。谁家的鸡蛋不是当宝贝一样护着?凑到一定的数量立即就会卖掉,而买的人家自然也是早早吃掉了。
小厮牵着马跟在后边,满脸懊悔,他应该赶辆马车过来的。
走出百步,又穿过几条街后,何管家才放缓了脚步,当小厮跟上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何管家脸色扭曲,吓的他连忙低头,躲开何管家望过来的目光。何管家微眯双眼,稍作思考后就是有了打算。
没有骑马,经过一番打问,二人来到租住的地方。
何管家先去见钱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泪流满面,不是诉说冤枉,要请钱戴给自己做主,而是自责给钱家丢脸了。
钱戴淡淡扫了一眼何管家,说了几句不冷不热的话就让何管家退下了。
中年文士这时抬眼,随即又垂下眸子。
何管家刚刚退出房门,毕索就大步走了过来,开口安慰。
毕索是护卫队长,负责安全事宜,何管家则是管理着钱家队伍中的丫环婆子奴仆小厮,二人的地位相当,但何管家还有一项毕索眼红羡慕的差使,就是掌管着所有银钱。
平常凑在一起,关系还算不错。不然毕索也不会找江龙通融了。
“那个姓景的真不是东西!”毕索骂骂咧咧,把先前经过说出来,“只是用一个奴仆换你下来而已,五十两银还不够他赚的么?”
五十两?何管家却是心下不屑,在他眼中,毕索只是个大老粗而已,打心眼里他是看不起的。五十两在毕索眼中的确不是小数目,但是景府当年可是侯爷府邸,以人家的雄厚家产,五十两银子能打动人家的心么?
别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五千两,人家也不放在眼里。
所以还是自家公子爷聪明!本来何管家对于钱戴没有大力保他,是很有一股子怨言的,现在恍然明白,原来江龙一直在打机会打起气势,而公子爷则是不卑亢。
倒是毕索好心要帮自己结果害的己方落入下风。
与毕索不同的是,钱管家帮着管理钱财,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到底见过那么大数目的银子,所以对于权贵如何对待钱财,以及多大的数量才能进的了权贵的眼睛,大体有个了解。
二人又交谈了一阵,何管家去忙了。
车队刚刚进驻,许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安排。
不过在走开之际,何管家小声道:“晚上请你吃饭,有事相商。”
“没问题!”毕索拍了拍胸口,虽然在个粗人,但他也能多少猜到,何管家肯定是要报复。
江龙有要事忙碌着,县衙一直由程泽坐镇,不过现在大工程都停下了,所以程泽让江龙老老实实待在县衙中,教导江龙为官的基本知识,以及工作流程等等。
想要当官不被人挑出毛病,这些东西是必须要学的,所以江龙学的认真。
白天很快过去,盯着钱家的齐氏三兄弟,并没有发现异常。
晚上,何管家把毕索叫出去,来到附近一家酒楼中,点了满桌好菜,请要了一坛好酒,毕索吃的很痛快,喝的也爽,何管家看到眼中,就是开口说出了需要毕索帮忙的地方。
毕索很痛快,立即点头答应下来。他能吃能喝,但每月的例银不多,如果不能与何管家打好关系,那么以后肯定不能时时吃到肉,喝到好酒,这对于无肉不欢无酒吃不下饭的毕索来说是绝对不行的。
而且在京城时,他与时常帮何管家这类的小忙。
第二天,几个钱家护卫走了出去。
钱戴则是用过早饭后,穿上官袍坐着马车来到县衙,直到走进去,中年文士也是一直跟着。
江龙已经给钱戴准备好了办公的地方,屋子不大但光洁敞亮,里边并没有什么摆设,对此钱戴很满意,并没有什么不满,又坐下与钱戴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后,就把钱戴想要的档案资料放下,起身离开了。
钱戴翻看着档案资料,不一会,就是皱起眉头。
上边写的清清楚楚,挖河道,平田地,以及改建县城,朝廷根本没有拨下多少资助,完全是江龙的好友出钱投资做事,当然,等工程完工后,江龙的好友肯定能大赚一笔。
而对于皇上来说,这些良田是普通百姓的还是江龙好友的,没有区别。
只要种出粮食老实上税,再开店贩卖就行。
中年文士也在一旁仔细看着,不时的就会暗自点头,心下称赞,以前他还真没有想到,江龙居然真是一个为民为国的好官。
不一会的功夫,钱戴皱起的眉头就是平复了下来,有了自己的主意。
皇上不在乎良田在谁手中,他又何必在乎那些荒野是不是良田?只要能把河道挖掘成功,直接上折子说良田已经改良完成然后领政绩即可,至于那些良田能不能种出粮食来,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能种出来,皆大欢喜;种不出来,则是地方官的责任。
那个时候钱戴已经回京了。
江龙前世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官员叫来很多电视台的记者,给某个大工程奠基仪式做宣传,挣脸面,给自己揽政绩,但事后呢?却是根本没有往这个工程里投资。
等到十几年后,工地上还是竖着那几个水泥桩子。
官员升迁了,位高权重,下边调来的官员也是没人敢多说什么,更别提爆光了。
在钱戴看来,那些良田又不是自家的,何必辛苦做的完美?他看重的只是那笔政绩,至于多出数百万亩的良田对于北疆,对于百姓,对于朝廷来说有什么意义他才不在乎。
钱戴早就步入仕途,历练多年,上手是很容易的。
钱家租下了整整一排民居,来安排护卫,随从,小厮,婆子,还有丫环。
每天的开销都是不少,幸好钱戴来时带够了银子,不然这般花钱如流水似的根本撑不了几天,再有,钱戴贪财,这一路上也是收了不少的孝敬,甚至有很多官员大老远的赶过去送他银子,单是这些银子,就足够钱戴在灵通县住上几年的。
今天又忙了半天时间,钱管家才总算把行李收整好,把住的地方打扫干净也安排好了。
大多数奴仆都是几个人挤一间房,唯一能独居的就是钱戴,何管家,中年文士,还有毕索这个护卫队长了。本来钱戴身边的几个贴身丫环也是地位很高的,即使何管家与毕索也不敢提罪,但是贴身丫环要值夜,所以钱戴办公回来后她们是要时刻守着主人的。
所以没有另外安排屋间给几个贴身丫环。
钱戴出门,她们就在钱戴房间的外屋里休息。对于这个安排,贴身丫环自然也是很满意的,如果何管家另外安排房屋反而会惹她们不满,能时时刻刻守在钱戴身边,她们才能一直荣辱不衰。
而一旦与主人关系疏离,就代表着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了。
打理好了手头事务,何管家迫不及待的找到毕索,询问情况。
毕索找来一大早派出去的几个手下,让他们亲自给何管家汇报,自己没有多听先一步离开了。
当然,离开之前免不了留下话,让几个手下一定要听从何管家的命令。
何管家询问过后,白皙的脸庞上,浮起一抹阴狠。
中午时分,钱戴回来用饭,之后又带着中年文士去了县衙。
到了晚上,何管家向钱戴汇报完事情,就带着那几个护卫离开。一直到了深夜才悄悄回来。
第二天,县衙内几个差役抱怨,怎么大刘与小杨今天没有来当值?
“是不是昨天晚上马尿喝多了还睡着呢”班头何道厉喝,立即派人去大刘与小杨的家中询问,“这两个家伙,如果不想干了,就给老子滚蛋!”
但是派去的人回来说,昨天二人晚上出门后就没有再回家。
一众衙役感觉蹊跷。
“直接醉倒在哪家酒楼里了?”
“是不是去找……嘿嘿。”
“有可能。”
“不要乱说,你们猜会不会出事了?”
“乌鸦嘴!”
乌鸦嘴很多时候比较灵验,时近中午的时候,有人报案,说是发现了两具尸体。
第三百三十三章 查案
当江龙与萧凡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仵作已经查验完毕。
这是一条比较偏僻的街巷,还是个死胡同,不过由于县城内全部改建,所以街巷还是比较宽敞明亮的,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光线有点暗,看不清楚,不过随着太阳露出头,路边的人只需要扭头看一眼,就能发现两具尸体了。
这也是灵通县人口多,很多人起的早,却直到天亮以后才有人到县衙报案的原因了。
江龙四下望了望,查看有无痕迹,又瞧了眼那两具尸体。
夜里冷寒,两具尸体已经被冻的**,不过仍然让人心悸,因为歹人下手太狠了,用刀划花了二人的脸,眼珠子也给剜了出来,地面上没有打滚扭动的杂乱痕迹,应该是歹人那边人数占优,死死按住了二人手脚。
“找街坊询问一下,昨天夜里可有人听到什么异常声音,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可疑的陌生人。”江龙开口吩咐,“提供线索的,只要有用就有奖励,还有去县衙报案的那个人,等案子查清如果与他无关,赏铜钱一百文。”
只是报个案就能拿一百文赏钱?
何道有些意外。
“发生命案,要尽快破案,不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难找到真凶!那么报案自然是越早越好了。”江龙看出来,随意的解释一句,然后走到一旁让仵作汇报。
“县令大人,小的先说一下,有几个衙役瞧着二人很熟悉,都猜测两个死者是县衙的差役大刘与小杨。”忤作恭敬的弯腰说道:“小的已经让人速速去通知二人的家人,应该可以从衣衫与随身携带的物品认出来。”
“嗯,继续。”
“二人口鼻中有酒味,死前喝过酒,脸上被凶手用匕首划花,一个脸上有二十八刀,一个脸上有三十一刀,眼珠都被剜了出来,这两点应该都是在死者未亡前完成的。
另外手筋脚筋也被挑断,真正至死的原因,是心脏被捅了一刀……”
忤作刚刚说完,就有几个身影疯疯癫癫的跑过来,见到尸体,分别哭喊着扑了上去,不用片刻就确定这二人正是县衙差役大刘与小杨,二人的亲人一阵痛哭过后就是跪在江龙面前,求江龙一定要抓到真凶,给二人报仇。
“大齐与小杨在县衙当差,本官自然不会让他们二人死的不明不白,你们且先回家,不出数日,本官一定抓到凶手!”江龙肃然说道。接着派人去附近的酒楼查访,看二人昨天晚上是在哪里喝的酒。
萧凡一直在附近与两具尸体的旁边认真查看,这时走到江龙身边,手掌间有几根褐色较粗的麻线,“二人应该是被人用麻袋套住扛到这里,地面上除了鲜血外,还有几滩被冻成冰的水渍。
我猜测凶手先是将二人给打晕了的,又用水浇醒,接着……”
听萧凡这般一说,凶手的动机已然明了,江龙开口道:“是仇杀。”
“不错。”
“何道你去查一查,看二人近期有没有与人争执结仇。”江龙又下令,“包括县衙内的差役们,也要一个个的仔细排查。”
“是!”
何道领命正要做事,一个差役突然眼睛一亮,小跑到何道近前,压低了声音道:“头儿,昨天那个何管家正是大刘与小杨给绑回县衙的,之后大刘与小杨又押着何管家游街。你说会不会是?”
“有可能。”何道认真思索后,点了点头。
何管家是有身份的人,被差役绑到县衙接着又游街,惹来百姓们讥笑围观非常的丢脸,再有何道也清楚自己这些手下的作风,抓人时谁若是敢不配合的话,肯定要赏些拳脚,那么何管家丢了脸,又挨了打,然后暗中下手报复,顺理成章。
于是何道立即给江龙汇报。
江龙听罢皱眉,没有马上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何道先按自己的安排来办事。
“大有可能。”何道离开,萧凡说道:“钱家是京城顶级豪门之一,何管家做为钱府的管家即便在京城也是能横着走的,可刚来到灵通县这个穷地方就被差役当街绑了去县衙,然后游街。
他肯定感觉非常的屈辱,不出手报复一下肯定难消心头之恨。”
“是我判决,命人押他游街的,但是他肯定不敢来找我的麻烦。”江龙顺着说道:“于是找上了这两个当街绑了他的差役。”
说到这里,案情基本上已经明了。
“我只是不确定,钱戴知不知道此事?”江龙不确定。
萧凡也猜不准,轻轻摇头。
案情虽然差不多明了,但还要需要证据,不然就算把何管家给抓来也无法判决。江龙与萧凡又在现场待了一会,回到了县衙。之前听从命令询问街坊与酒楼的差役一个个回来,进行汇报。
有两户人家深夜听到了一点动静,但响动不大听不清楚,而且晚上太过寒冷了,并没有出门过来查看。虽然不算是什么线索,不过可以大致确定一下案发时间了。
附近百姓都没有看到可疑的陌生人。
去酒楼查问的差役回来汇报,大刘与小杨是去一家没有名字的小饭馆里喝的酒。大刘与小杨只是县衙最底层的差役,这样的饭馆才符合身份,再高档一些的根本消费不起。
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线索。
江龙不会坐等着,立即派遣衙役开始动手抓人。
近期所有与大刘小杨有口角之争有过节的,全都传到县衙大堂。
何管家一大早伺候着送钱戴去了县衙后,回自己屋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神轻气爽,吃过饭,在房间里处理手中事宜。他认为自己昨晚做的天衣无缝,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会被查到头上。
只可惜天黑后城门关闭,以何管家的身份根本叫不开,不然直接把人埋到城外荒野,可以让人凭空失踪了。那样更安全,更让人放心。
不过还不到中午,就有衙役找上门来。
一个小厮进来汇报,何管家闻言吓的手中的笔差点掉到地上,是自己哪里大意露出马脚了?被景家小子查出了蛛丝马迹?不可能啊,何管家尽量稳住心神,不让自己慌乱。
“让他们进来吧。”
“是。”
小厮退下不久,两个身材高大的衙役走进来。
何管家抬眼看了二人一眼,手中并没有拿着绳索,稍稍松了口气,“你们来找我何事?”
“昨天深夜发生了一起命案,县衙两个差役被人残忍杀死……”一个衙役抱拳客气的回道。
何管家出言打断,“与我何干?”
“县令大人命令所有与死者生前有过节的人,全部到大堂听从询问。”另一个衙役立即回答。
“我又不认识他们。”
“死者正是昨天当街绑了何管家,又押着何管家去游街的两个差役。”
一听到游街二字,何管家就心头冒火,但尽量压抑着,“这么巧?这倒是出乎意料。”
“还请何管家配合。”
何管家指了指桌案上的纸页墨笔,“我也想要配合你们,但我与随着钱大人初到此地,很多事情要安排,头绪还没有理顺,所以手头上的事情非常多,所以就不去了吧。”
“这怕是不行。”年轻些的衙役摇头。
“不行?”何管家变了脸。
另一个衙役年近四十,突然变脸,厉喝道:“不行!在灵通县,任谁也不能不听从县令大人下达的命令!”
“你,好胆!”
何管家被一个普通衙役喝斥不由就是涨红了脸,心下暗恨,待这阵子风头刮过了,也要把这个大胆不开眼的家伙给收拾了,“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让人把你们打出去?”
这里不但有钱家奴仆,而且还有护卫。
这些护卫都是带着腰刀的,真要动起手来肯定见血。
年轻差役胆小,就是有些害怕,不过年近四十的衙役却是冷哼,“真敢把我们打出去,下次来的就是巡检司的兵丁了,那些兵丁自从不久前上了战场以后个个都是性格大变。
动不动就拿枪动刀子,若是由他们过来你那些手下根本不够看!”
何管家闻言就是又气又恼,但还真不敢让人把二人打出去。到不是真的怕了巡检司的兵丁,而是已经知道自家公子爷与江龙不合,自己先前已经做错事被押着游街,丢了钱家的脸面。
再敢做错事情被江龙给抓到把柄,不说江龙会怎么收拾自己,就是自家公子爷也不会客气。
钱戴的手段何管家是知道的,杀人如杀狗!
端的是冷血无情。
“何管家,劳烦还请你走一趟吧。”年轻衙役客气的说道。
“哼!等我换身衣服。”何管家嘴上说是换衣服,但出门后其实是暗中找来昨天晚上一起出去的几个人,认真叮嘱,让他们把嘴给关紧点,不管怎么样都不许开口。
那几个人都连连点头,如果招认就没命了,他们又不傻。
等把何管家带到县衙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江龙看了衣衫锦绣的何管家一眼,见何管家神色间一点不怯场,想要硬磕到底。想了想,把大堂上的众人晾在这里自己回后堂先吃饭。
何管家与许多被传到大堂的人,只能是饿着肚子等着。
一个时辰后,江龙才再次来到大堂审问。
但又偏偏绕过何管家,先去审问别人,如此一来二去的,何管家就是有点沉不住气了。
直到这时,江龙终于审问何管家。
问的问题很简单,昨天夜里何管家在哪里,如果出了门和谁在一起?
何管家说出去喝酒了,然后把昨天那几个人的人名说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麻袋
江龙立即下令,让差役去钱家落脚的地方,把那几个护卫带来大堂。
何管家并不紧张害怕,那几个人被带过来更好,有了伙伴,他的胆气反而更壮一些。不像现在大堂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不一会差役带来六个钱家护卫。
六个护卫在何管家身后一字排开跪下。
“你们昨天在哪里喝的酒,喝完酒之后又做了些什么?晚上又是什么时间回去的?”江龙看了眼跪在堂下的人,不是脸色凶狠,就是满不在乎,似乎昨天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两个人,根本不是个事。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杀的去手。换作普通人,告诉他无罪,他们也不敢动手。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早就商量的供词说了出来。何管家见到几人的表现后放下心来。几人都很平静,没人慌乱。
“来人,带上他们去他们所说的酒楼那里,让酒楼伙计指认。”江龙说话间目光微微的闪烁,“再到钱家落处,打听一下他们说深夜回去,在家门口有没有碰到人,最好能准确的确认一下时间。”
何道带着两个手下上前,让何管家等人带路。
一路上,何管家与六个护卫说说笑笑,一点没当回事。他们昨天晚上可是做的天衣无缝,没有破绽,任由江龙怎么查怎么审也是没用的。除非他们自己内部乱了。
但是意外却发生了。
在酒楼,伙计说错了他们喝完酒,离开的时间。接着又有客人站出来坚定的说昨天晚上也来喝酒,看到他们中一个人拿着麻袋。直把何管家等人气的脸色通红。
等来到钱家落脚的地方,何道等人询问,钱家昨天负责守夜的一个护卫说出他们真实回去的时间。这个是因为何管家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没有去打声招呼,而且昨天夜里他们是悄悄返回的,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
却不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仍然是被一个护卫给看到。
再次折回大堂,江龙已经是板着脸,肃穆威严。
“何管家,你现在来说一说,为什么之前要撒谎,故意蒙骗本官?”江龙指出调查到的与之前何管家等人所说有一些细节有些不同。
虽然发生意外,但何管家并不慌乱,“回大人,不是小的故意蒙骗,而是昨天夜里喝了太多酒,所以给记岔了,另外,那个酒楼伙计与说我们拿有麻袋的人所说的证言实在不可信。”
“既然喝多了酒,那你为什么可以这般肯定是酒楼伙计记错了?”江龙一声冷哼,“而且昨夜你们都喝多了酒,可为什么之前供词上,你们七人却是口供全都一模一样?”
“这个……”钱管家有些回答不上来。七个人喝多了,事后有人询问经过的话,的确是不可能每个人都说的一模一样。毕竟酒喝多了的话,就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再有,你为什么要坚决的否定,说你们没有拿麻袋?”
江龙又道:“一个麻袋而已,拿了就拿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至于这般紧张么?”
何管家低头不语。说的好听,什么叫作拿就拿了,没什么大不了?昨天晚上他们可是先用麻袋罩住人,然后敲晕,再背到偏僻的死胡同动手的,麻袋绝对是很重要的证据之一。
杀人后,他们把两个麻袋拿回住处直接给烧了。
“不说话?”江龙又板起脸来,“现在证词对你们很不利,酒楼伙计所说的时间如果是真的,那么正好处于案发的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里你们把人杀害后,又与你们深夜回到住处的时间对应上。
再有人证明你们拿了麻袋,那么本官有理由怀疑,这起凶杀案就是你们七人做的!”
“冤枉啊!”
“我们真的冤!”
“真不是我做的。”
六个钱家护卫顿时大声嚎叫了起来。
看到这六人无赖的样子,何管家心中冷笑,看你怎么破案,就这点能耐还想要抓我们归案杀头?
“来人!”这时江龙突然厉喝,“这六人咆哮公堂,给我狠狠的打!每人二十大板!”
一瞬间,六个护卫就是停下嚎叫,目瞪口呆。
何管家也是愣住。在京城,如果有人抓他们到大堂,他们别叫叫几声就是打滚撒泼也没人敢对他们动刑啊,所以就养成了习惯。现在江龙居然这般的不客气。
他们愣住,县衙的差役却没有愣住,立即扑上去按住六人的手脚。
另外有六个衙役高高举起水火棍,重重落下。
啪!啪!啪!
直到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六个护卫才反应过来,用力挣扎但却是根本无法挣脱。
“你,你这是屈打成招!”何管家终于有点急了。
“本官只是惩罚他们大声咆哮公堂,与案件无关。”江龙冷冷的瞄了何管家一眼,“你居然敢置疑?来人,也赏他二十大板。”
“是!”
两个衙役扑上去,就按住了何管家的手脚。
何管家自成为钱府的一个管家后,再就没有被人打过,本能挣扎,“我只是随意说了一句,你不能打我!”
“本官岂是你一个低贱的奴仆可以随意说的。”江龙别过头。
“慢着!”
然而在一个衙役将手中水火棍高高举起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随即就见一身官袍的钱戴缓步走进大堂,然后直视江龙,“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景大人居然下这般狠的手?”
“你有什么资格询问?”江龙撇了撇嘴。两个衙役的死,让他对于钱家所有人都是大为厌恶,所以毫不客气。
钱戴皱眉,“再怎么说,我也是朝廷命官。”
“你是官员不错,但你要记清楚,你奉旨来灵通县是做什么的!”江龙冷声开口,“挖河道垦荒田,你还有点资格指手划脚,但是灵通县内的其它政务你不配插手!”
“好好好!”钱戴一连说了三个好,瞄了眼何管家后,转身退出大堂。
跨过门槛后,钱戴深吸一口气,脸色阴郁。
这时身后也是传来何管家挨板子的啪啪声与一阵阵的惨嚎声。
中年文士站在门口,看了钱戴一眼,又低下头。有时钱戴的心思与打算他也是捉摸不透。何管家要报复,钱戴应该是有所预料的,但明知道江龙不好惹还不去阻止。这样推断的结果是钱戴想要舍了何管家,杀掉两个衙役也算告诉江龙,自己不是好惹的。
但既然打算舍弃,为什么现在又来大堂上想要保下何管家?
中年文士苦苦思索仍是捉摸不透。
钱戴注意到了中年文士的脸色,沉默离开。
不一会,二十板子打完,何管家与六个护卫已经是屁股开花,有血迹从厚厚的衣衫上渗了出来。
“你,指出来昨天晚上他们中,是哪个拿的麻袋!”江龙这时指向在酒楼中站出来作证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面相憨厚的男人,似乎被先前大堂上行刑给吓着了,哆嗦着抬起右手随意指向一个,就是颤着声音道:“是他。”
“你胡说!”被指到的护卫立即反驳。
“本官让你开口了么?”江龙拉下脸来,“再敢擅自多言,本官还要再让你吃顿板子。”
护卫顿时给气的脸红脖子粗。
以往他没少惹事,上了公堂后直管耍无赖就行,不认账,审案的官员根本没有有办法,都是状告他的一方气的够呛,有冤无处申,这时他终于也尝到了差不多的滋味。
“你确定是他?”
“就是他!”
江龙又看向作证的小厮,“他们喝酒,离开酒楼的时间,你也能确定?”
“小的绝对没记错!”伙计保证。
江龙看向文书,让他全都认真的记下来。
直到这时,何管家终于是稳不住了,看这架势,是想要立即定罪啊,再不开口说话,等到江龙下子判决,那就完了。
“大人,小的冤枉啊!”
有了何管家带头,其余六个护卫也再次放声大叫冤枉。
“打!狠狠的打,直到他们闭嘴为止。”江龙毫不犹豫的下令。这些人肯定是凶手,杀死两个衙役的手段极残忍,现在打一顿也让这些人都吃一吃皮肉之苦。
等他们认罪了,反而不能打了。
当然,等把他们关进囚牢,县衙内的差役肯定会摸进囚牢,为同伴报仇。
一下下沉重的板子狠狠打在屁股上,让得护卫们与何管家都痛的流下了男人的眼泪。他们不停下叫嚷,江龙就不让停手,渐渐的,这些护卫们就是心下慌了。江龙不会真的敢把他们活活打死在公堂上吧。
同时也是后悔,昨天就不该帮何管家,不然不会吃这样的苦头。
六个护卫,各自心思不一。
实在是吃不住疼了,就是一个个的停止了喊冤。
何管家同样吃受不住,停了下来。
“怎么不喊了?”江龙起身,缓缓从高台上走下来,眼光犀利,“杀起人来那般凶残,我以为你们有多了不起呢。”
“小的真是冤枉的。”何管家小声反驳。
“那好!”江龙突然看向先前被诬陷拿了麻袋的那个护卫,大声喝道:“你说麻袋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
“他!”
那个护卫被打惨了,心神就是被江龙气势也迫,本能的指向一个同伴。
一瞬间,大堂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第三百三十五章 自己挑选
何管家缓缓的偏转目光,看向那个指人的护卫。
其余五个护卫,也是看向了这个同伴。
指人的护卫则是手指同伴,愣在了当场。
县衙内先是瞬间的安静,接着嗡的一声就是议论开了。
“怪不得县令大人下手不留情。”
“说打就打。”
“原来早就知道,这几个混蛋是真凶。”
虽然衙役们早就对江龙仰慕佩服,但是在公堂审案,的确不能因为嫌疑人咆哮几声,就立即大板子伺候。用这样的手段审出来的案件十有**肯定是冤案。
之前衙役打板子时到没有留手,不过心下到底不是滋味。
直到现在几个行刑的衙役才松了口气,他们打的是杀害自己同事的真凶!
指人的护卫放下手,低下了脑袋,满脸懊悔。
何管家与其他的几个人则是脸若死灰,浑身瘫软的爬在了地上。几个呼吸之后,更是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以江龙强硬的手段,不难猜想认罪之后,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何管家这时,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了自家公子爷身上。
但是直到一纸供词飘落在面前,钱戴也没有出现。直到此时,再抵赖不承认已经是没有用了。想要改口?开玩笑,刚刚只是喊了几声想耍无赖,就被打个半死。
现在不认账,江龙真敢把他们全部打死在公堂之上。到时再拿着他们的大拇指在供词上按个鲜红的手印就行了。先前五个护卫同时怒视失口指人的那个护卫,现在则是全都把怨毒的目光望向了何管家。
昨天晚上何管家可是拍着胸口保证,绝对不会出事。还说就算出事了也能轻易的摆平,他们才听话的听从吩咐。但是现在何管家自身都难保了,自然也不可能再保的下他们。
突然,他们想起了此行来灵通县护卫队的队长毕索。
不知道队长会不会想办法搭救他们?
不出手救他们,他们就……突然,他们愣住。毕索只是把他们带到何管家面前,吩咐让他们听从何管家的安排然后就离开了。至于何管家要做什么是不是要报复,怎么样报复,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何管家要报复又怎么样?又不知道何管家要杀人。又或者即使心里知道,但也不会承认的。
以前在这些护卫眼中,毕索不过是个大粗人而已,也不是很敬重,直到此时才恍然明白,人家看上去傻呆粗心大意,其实比谁都狡猾,这就难怪人家能爬上队长的位置了。
几人谁也没有再抵抗,老老实实的按了手印,然后被衙役拖出公堂,直接拉往牢狱的方向。
不一会,江龙审案的经过就是传了开来,钱戴也知道了。
“是有点小聪明。”钱戴微微点头。
中年文士附和,“酒楼的伙计,站出来说看到护卫中有人拿麻袋的二人应该都是景家小子刻意安排的。”
“只是为了打乱何管家等人的心境,他们以为天衣无缝,但江龙这样安排遣后偏偏在最关键处出了意外,结果他们就失去了冷静。”钱戴轻声一笑,“终只是小手段。”
中年文士不语,在他眼中江龙布署周密,接着在公堂上,先是打了何管家与众护卫一顿,让他们知道江龙手段强硬不畏惧钱家,然后又冷不丁的一声质问那个已经被江龙气势所迫的护卫。
这中间有一点偏差,都不能顺利破案。
相反,如果那个护卫没有上当,江龙接下去再审,就难了。
“你去一趟县衙,看景家小子能不能手下留情。”钱戴突然吩咐。
中年文士立即张嘴道:“这个……”但却被钱戴抬手制止,“你直管去照做就是了。”
“是。”
江龙在后堂跟着程泽学习,闻听中年文士求见。
“让他进来吧。”
中年文士推开门,带进来一阵寒风,赶紧反手把门关上,拱了拱手,“景大人。”
“请坐。”江龙虽然不知道中年文士的名字,但也知道他一直跟在钱戴身边做事,应该算是钱戴的幕僚,很是客气,站起身道:“请坐。”
“不敢。”中年文士低头弯腰,没有客气直奔来意,“在下与今天被抓的何家事有些交情,不知道景大人能不能通融则个,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其实何管家为人还是不错的,可能只是一时糊涂。”中年文士忙道。
江龙看了眼中年文士,“真只是一时糊涂?”
“这,这个……”
“你知道那两个衙役是怎么被杀的么?”江龙突然问道。
中年文士只是有些耳闻,没有真正费心去打问。
“被挑断了手脚筋,脸上被划出几十条刀伤……”江龙每说一句,中年文士脸上的羞红就是多加深一分。
“临死前,还被剜出了眼珠。”
中年文士羞愧,“是在下来的唐突了。”说罢告辞。
看着中年文士的身影走出房屋,江龙突然有些不解的问道:“这位先生的能力不怎么样啊,为什么钱戴会找这么一个幕僚?”
“他是钱戴的先生。”程泽出人意料的居然知道内情。
江龙好奇,“以钱家的势力,找几个学识渊博,能力强些的先生不难吧?”
“这位先生是钱戴自己挑选的。”程泽轻抚胡须笑着道。
“自己挑选?”
“在钱戴九岁那年。”
“奇怪,钱家的长辈能够答应?”难怪江龙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钱戴是嫡长孙,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钱家长辈怎么可能任由其在这种大事情上任性胡闹?
“钱戴与钱家几位长辈交谈了几次,之后就这么定下来了。”
九岁的孩子与钱家长辈交谈,居然还说服对方!
江龙对钱戴产生兴趣了,不过程泽却道:“那是一只狼!一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狼!”
“嗯。”江龙想起了两个衙役的死。钱戴不可能事先不知道。
“最好尽快将他赶回京城,又或者是……”程泽手掌一横,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以往程泽总是沉默,不言不语的,至到此时,江龙晓得萧凡与何不在为什么会隐隐以程泽为首。此人极有主意有决断,很理性,很有智慧,还有杀伐果断。
钱戴,是说杀就能杀的么?
即便是江龙,也没有这样想过。
见江龙只是皱眉,没有表态,程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次死的是两个衙役,下次呢?我?萧凡,还是何不在?又或者钱戴会直接把目标……”说到这里程泽看了眼江龙。
江龙一愣,随即眉头皱的更深了。如果钱戴要杀自,他并不担心,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但若是萧凡,何不在,还有程泽……程泽基本上一直是待在县衙不出去,安全些。可是萧凡与何不在却是经常在外边做事的。
而这二人都是有大能力,可以帮到江龙大忙的,绝对不能出事。
“狼除了凶残外,还很狡诈。”程泽放下茶杯,“它有自己的智慧,自己的盘算与主意,再瞧一瞧钱戴九岁时就敢和家中长辈对话,可见他一旦拿定主意后不会轻易的改变,并且会立即施行。”
是啊,也不会默许何管家第二天就出手报复。
这绝对是个拿主意就立即会做的人。
江龙眼睛一转,问道:“程先生可有办法把钱戴赶回京城?”
“以你现在拥有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不会帮你。”程泽直接起身离开。
一丝苦笑就是自江龙嘴角弯起。
第二天上午,江龙正式做出判决,何管家与六名护卫,全都问斩,明天午时行刑。与此同时庞成安派人送来的求情书信,也被送到江龙手中。当着送信人的面江龙直接把书信扔到了火盆里,腾起一阵烟雾。
“帮本官带句话给庞大人,为杀人犯求情这种事情以后少做。”
送信的人喏喏应是,仓惶退下。
“公子爷,景家小子判了个斩立决。”中年文士得信后,来到县衙后堂找到钱戴汇报。
钱戴看着手中书册,眼睛都没有挪开一下,“意料之中。”
见钱戴脸色古井无波,中年文士纳闷,你既然让我去找景家小子求情,应该是在乎何管家的,怎么现在知道景家小子判了个斩立决,情绪还能够波澜不惊?
见钱戴没有任何表示,中年文士悄悄退下。
看着关上的屋门,钱戴抬眼,接着又继续看手中书册。
第二天中午,原本晴朗的天气又变的阴沉沉的,似是要下雪。在北风呼啸声中,何管家与六名护卫人头落地,鲜血将高台溅湿了一大片。顿时,大刘与小杨的亲人们,嚎啕声响起。
原本大刘与小杨是家中的顶梁柱,现在死了,两家日子会过的艰难。
若是以往出现这种情况,何道可以让两家选出男子顶上,但是现在江龙对于衙役的挑选却是管的极为严厉。最终,何道只是把从钱管家身上搜出来的银子以及县衙发放的抚恤金拿给两家。
钱管家身上的银子不多,但是光那华丽的长袍也能卖十几两。被押上高台问斩的时候,穿的是囚服,其他的都被何道给扒掉贩卖了。再加上县衙发放的抚恤金,居然凑了整整四十两银子。
两家一家二十两,这些银子足够两家过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深夜,钱家落脚处。
一个黑影手脚轻灵的跃过院墙,来到钱戴的房间门停下。
第三百三十六章 神经质
与平常不一样,今天钱戴睡的早,屋内黑暗一片,而且房间门前居然没有丫环护卫当值。
“砰砰砰。”黑影在屋门上轻叩三下。
“进来吧。”
里边传来钱戴清晰的声音。
黑影轻轻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小的见过小少爷。”租住的是普通百姓家的砖瓦房,黑影摸黑穿过正厅走到里间卧室,立即单膝跪地。
“起来吧。”钱戴居然没有休息,穿着衣衫一直坐在炕头上,没人知道他有一个习惯,经常深夜里独自坐在黑暗中想事情,“你先一步来到灵通县,除了上次寄信写了常谦与江龙碰面争锋的事情,你还打听到了什么。”
钱家居然在钱戴到来之前,就已经先派出人手来到灵通县。
“小的还打听到……”黑影将江龙来到灵通县几乎所有的事迹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你是说他手下有三个能人?”钱戴双眼微阖,手指敲着大腿。
“全都是从京城带来的,经常坐镇在县衙的叫程泽,在县衙政务上是一把好手,审案,处理公文,维护县城治安,从来没有出过乱子。萧凡对于政务也颇为精通,不过做的最多的是跟在江龙的身后,有什么想法要施行,全部由萧凡亲自带着人来完成。
何不在,擅长训练军兵,懂得战阵,待下极严!
之前灵通县这边由何不在先带着数百骑兵去贺武县帮忙消灭很多异族小队与几十支马匪,不过是新训练的巡检司军士与普通民壮罢了,但居然只有很少的伤亡,就大败消灭了一些异族小队与几支马匪。
正是何不在不小心杀了异族部落的大王子,才有后来八千异族军队袭击贺武县一事。”
“之后景家小子要去支援,并用强硬手段带着常谦上了战场?”
“是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要注意,就是江龙与在京城时大不一样,根本不是什么病怏怏的快要不行了,而是身体精壮,而且有着不错的身手,这才他屡次上战场,却没有受过一伤就可以看出来。”
“哈哈!在京城,所有人都认为景家小子说不定哪天就会病亡,却不想他居然一直在隐瞒,骗过了所有人!”钱戴一脸笑意,不过随即又道:“但他为什么要装病呢?
是因为怕被当年的小侯爷给连累,还是怕仇家找上门?
不是不是都不是,景府捏着免死金牌呢!”钱戴仔细思索,半晌后道:“看来景家应该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在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连我爷爷也不知道的大秘密。”
钱戴突然双眼发亮,目光闪烁,显然被挑起了很大的兴趣,脸庞上除了兴奋外一点害怕之意都没有,以轻松的口吻说道:“不知道这个秘密如果被我来戳破,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会有危险!”黑影立即提醒。
“不然岂不是太无趣?”钱戴又笑出声来。
黑影悄悄抬头看了钱戴一眼,钱戴端坐在炕头上,隐在黑暗中的脸庞模糊不清,“那公子爷的打算是?”
“有天大的秘密,江龙死了自然会浮出水面。”
黑影吃了一惊,“您要除掉江龙?”
“他不死,我怎么来领灵通县这边,改良出了数百万亩良田的政绩?”钱戴冷声反问。
黑影望向地面,“小的谨从公子爷的吩咐!”
“当然,在除掉江龙之前,要先把灵通县掌控在手中。”钱戴又道。
“公子英明!”
“从明天开始,你派人在暗中紧紧监视景家小子,摸清楚了他的起居与出行规律,待时间一到,哼!我一声令下,就要立即看到景家小子人头落地!”
“小的遵命!”
又商谈了几句,黑影退下。反手关上屋门,又灵巧的翻出院墙,来的无声去的无踪。
不一会,钱戴声音响起吵醒了几个贴身丫环。
“脱了衣服躺下!”
丫环们不敢稍作耽搁,还有两个脸含喜色。
看着床榻上,一排四个白花花的身子,钱戴的脸庞上突然浮起有些神经质的笑容。会有危险?会有危险又怎么样?在外人眼中钱府是京城是整个大齐的顶级豪门,高不可攀!但他却是清楚明白,钱府有无数把柄落在皇上手中,哪天皇上不高兴了,又或者是需要一只替罪羊,就会拿钱府开刀!
想要钱府永世不衰,就要讨皇上喜欢,自家贪银无数,却有大半都填补了国库。皇上不知道么?不,皇上心里一清二楚!正是因为皇上乐意看到,钱府才会一次次的去做。同样也正是因为做了皇上喜欢的事情,所以钱戴的爷爷才能一直在户部尚书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
为国为民?政绩?这些统统比不上圣心圣意!
皇上如果不喜欢你,你再公正无私凛然大义又怎么样?
而做为钱府的嫡长孙,在身份天生高人一等的时候,也是背负上了振兴延续钱府辉煌的重担。这个担子太沉重,不是一般人能背的起的。钱戴在还有几岁时就被教导了太多太多。
小时候心灵脆弱,难免会对他性格造成影响。
为了钱家,死了又怎么样?
钱戴嘴里发出一声犹如野兽般的低吼,扑上了火炕,不大功夫,房间内就传来一阵阵的痛哼声。
第二天,四个通身遍布淤痕的丫环艰难的穿好衣裙下地。
在昨天晚上,江龙写了书信,让黑衣卫帮忙火速送往京城。今天一大早齐氏三兄弟的齐家老三找来,汇报说昨天晚上有一个黑衣人潜入钱家落脚地,过了好一会才离开,齐大去跟踪,但对方速度太快,给跟丢了。早上的时候钱戴平安无事,院落内也没有发生意外。
“看来钱家在暗中也豢养着一股势力。”江龙摸着下巴。
齐氏三兄弟被派去监视钱戴那边的动静,上次死了两个衙役,让他们非常的内疚。认为是自己大意,不然如果能跟上去的话,就可以及时的制止,两个衙役就不会死了。
但江龙却没有责怪他们。
江龙知道,钱家那边人太多,以三个人的力量根本盯不住,只要不让钱戴消失在眼线就可以了。所以他连说都没有说齐氏三兄弟一句。钱家那边足足有三百多个人,每天进进出出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齐氏三兄弟就是会分身术也是不够的。
“再看到黑衣人,不要去追了。”江龙吩咐。
齐家老三低下了脑袋,“是我们三兄弟没本事。”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江龙不知道齐家老三心中愧疚,安慰道:“那黑衣人能飞檐走壁,别不小心被他发现,到时你们兄弟会有生命危险,你也知道我手头上能用且忠心的人不多,你们一定要小心才是。”
“是。”齐家老三闷声应道。
齐家老三离开后,江龙把樊仁找来,“你去暗中保护侯江。”
“侯老哥有危险?”樊仁一愣。
“钱戴此人极有主意,而且雷厉风行,行事果断,咱们必须早做准备,不然钱戴想到就做,动手太快,不会给我们时间准备的。”江龙解释。
樊仁点了点头。
接着,江龙又派荼都保护萧凡,派冈蒂巴克去贺武县跟在何不在的身边。
二人原本不同意,但江龙却是命令坚决。并说明自己身边有秦羽,而且自己的身手也不弱,再有又说钱戴在灵通县待不了几天了。二人才算是勉强点头同意。
除了荼都等人,江龙又安排数名衙役时刻跟在萧凡身边。萧凡手头上事情多每天在县衙进进出出,目标太显眼了。程泽因为一直在县衙坐镇,轻易不会出去,所以最是安全一些。
当然,江龙也派四名衙役时刻守在程泽办公的房门外。
钱戴来到县衙,看到这四个衙役,不由就是笑了。如果我要动手,这几个衙役能有什么用?
不出意外,又是一场大雪飘洒下来。
整个天地银装素裹。
江龙偷懒把县衙事务全都交给程泽打理,自己跑回后院,与黛丽丝站在廊下欣赏雪景。
黛丽丝左手撑着布油伞,伸出白嫩的右手去接从天空飘落的雪花,很大片的雪花落在掌间,不一会就融化成了水。很无聊的事情,但黛丽丝却是玩的乐此不疲,嘴里的笑声清脆悦耳。
江龙看着有趣,突然张嘴道:“我来做首诗给你听吧。”
“好啊好啊。”黛丽丝像个小女孩似的,欢快的拍起手掌。
这个女人如果能放下心机,居然也可以变的一尘不染……看到黛丽丝纯真的笑脸,有些失神。
“快吟呀。”黛丽丝上前扯着江龙的衣袖,左右摇晃。
“好。”江龙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然后背负双手,仰着下巴,遥看远方做出一幅高人状,“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黛丽丝虽然出身异族,但对于大齐文化是非常熟悉的,诗词歌赋虽然自己做不出来,但却会品,闻言蹙眉,这两句实在不怎么样。与江龙以往表现出来的才华严重不符。
“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噗!”
黛丽丝直接就是笑喷了。
“有那么好笑么?”江龙却是佯装生气。
“有!”黛丽丝声音落地,就见江龙扑了上来,一声惊呼,拔腿便跑。
一追一逃,留下欢声笑语与两排脚印。
片刻后黛丽丝更是转身指着一身白衣的江龙娇笑,“身上肿!”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完了!”
江龙说罢,像黑熊一般双手擂了擂胸膛,气的哇哇大叫。
第三百三十七章 断臂
第二天清晨,黛丽丝娇躯酸软几乎起不了床。
江龙仍然精神抖擞,早起练武。
这场雪一连下了三天,积雪有一尺厚。煤矿那边只能开采,又无法把煤运送出来了。对于此江龙有些郁闷,如果能早点发现煤矿多好,将煤拉到北疆所有城镇售卖,百姓们就不会受冷了。
煤矿的储藏量惊人,除了挖矿与运费外,没有任何成本,所以江龙把价格定的极低。不说所有百姓都能买的起,但至少也有三分之一在大冬天的可以买煤取暖。
有这么多人买煤取暖,那么就会少一些人去山间平原间收集草茎,这对于买不起煤的百姓来说,自然是大好事。多收集些干枯的草茎,他们也能多烧着取暖。
一连过了五天,钱戴那边都没有任何动静。
天色放晴,太阳高照,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融化。眼见天色不错,江龙想要去贺武县那边的煤矿瞧一瞧,不过齐家老三突然找来,神色间满是悲凄,却原来两个衙役的死让齐氏三兄弟内心自责,就不顾江龙的规说,硬要把晚上与钱戴接头的那个蒙面人找出来。
蒙面人第三次与钱戴接头的时候,齐氏三兄弟紧紧追了上去。
结果不小心被蒙面人发现,折身回来与齐氏三兄弟争斗,蒙面人对于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不过与三人交手,才发现对方也不弱,最终蒙面人一刀砍下了齐家老二的左手臂。后背则是被划出一道血口子,仓惶逃离。
“找大夫了么?”
“嗯。”齐家老三满脸懊悔,“都怪小的贪功,坏了大人的大事,还累的二哥也断了一臂。”
“齐家二哥的伤势重要,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诊治。”江龙先是关心的叮嘱了一句,才又摸着下巴开口道:“至于我这边,没有坏事,只不过是刺激了一下钱戴而已。顶多促使钱戴早一点动手罢了。”
当钱戴得知蒙面人受伤一事后,明显吃了一惊。
蒙面人是钱家暗中豢养死士中的一个小头领,身手绝对不弱,但是却连对方三个人都摆不平。而且也知道江龙居然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自己。这让钱戴很不舒服。
当然,他不会傻傻的去找江龙理论,说了江龙也不会承认。
反而江龙问及蒙面人,他有些不好回答。
这几天他一直看着县衙内有关挖河道的册子账本,已经有把握自己也能继续将工程搞下去,既然如此,就不用再低调下去了。稍作思考后,钱戴让人给蒙面人传话。
第一个目标,侯江!
侯江如今在明面上的身份是江龙好友手下的管家,负责投资,然后等工程结束再拿回报。侯江的存在非常重要,江龙做为官员是不好自己出面把银子投入工程的。不然投钱的时候人们会骂他傻,把银子投到这种穷困,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事后有了大笔银子赚,人们又会非常的眼红。
可以说没了侯江,江龙如果不能找人顶替,工程就没办法开展了。
侯江如今不再向以前那样一副跑江湖的紧身打扮,而是穿着华丽的长袍,披着皮毛大氅,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几个随从跟着,论及手中的事务,侯江龙也很繁忙的。
今天水泥厂有一个大单子,需要他过去签字盖章。
是附近一个较为富庶,民风剽悍的小镇,想要用水泥涂抹小镇的土堡。
土堡是小镇百姓自己建造的,虽然年年都要加固一次,但是年代久了每日风吹日晒的,土堡已经残破的打满补丁。小镇的代表讲明来意,想要用水泥把整个土堡抹上一层水泥加固。就像县城一样,这个生意自然是不小了。侯江必须要亲自接待。
上午时分侯江带着四个随从出门。
在上马车的时候,异变突生。
几个蒙面大汉手握钢刀,无声的从旁边街巷跳出来,杀向侯江。
等侯江等人反应过来,蒙面人已经冲到近前,四个随从立即拔刀应战,不过身手远远不如对方。蒙面人个个凶悍,有一个拼着受伤,也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对手,结果左肋被划出一条深深的血口子。
侯江毕竟是江湖,立即退入院落,把大门关上。
几个蒙面人正要破门而入,一支利箭带着破空声从远方疾射而来。
噗!从一个蒙面人的后背没入,箭尖又从前胸穿过来。
蒙面人身体一僵,连临死前的痛呼都没有发出来,就缓缓跌倒。其余蒙面人看到,立即找地方躲。嗖,嗖,又有两支利箭划破长空袭来,解决了两个蒙面人。
一共八个蒙面人,眨眼间死掉三个。
剩下的五个躲进两边巷子,互相对视了下眼神,一同翻上院墙,打算跳入院内杀掉侯江。侯江才是他们此行的目标,这些人目标明确。不过刚刚爬上墙头就有一个被射死。
剩下的四个跃下墙头时,又有一人死在箭矢之下。
这时樊仁才提着长弓,快步冲向侯江的大院。
侯江并不知道樊仁已经来到,把门栓插上后没有惊动院内的丫环,就赶紧躲入一间厢房中,顺手把藏匿在棉靴里的匕首拔出来。论及手头上的功夫他只能算一般,但是身手利落,敏捷,速度快。
尤其是在狭小的地方让身材矮小的很占便宜。
三个蒙面人这时神色间非常焦急,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射箭高手,他们才刚刚行动就折掉大半。提着刀正要寻找侯江的踪影,这时一个丫环端着水盆从正屋出来。
看到三个蒙面人手中钢刀带血,不由扔掉水盆就是大声尖叫。
小院内的仆从听到,都是冲了出来。
三个蒙面人提着刀就要上前砍杀,不过这时侯江打开厢房的门,在屋门看向了他们。于是三人更改方向,冲向了侯江。侯江把门又关上,退入屋内。三人破门而入的瞬间,一张木桌就是砸过来。三人躲闪,再次冲杀向侯江身位间已经有了间隔。
侯江手握匕首,半分不惧。
第一个蒙面人身形高大,气势汹汹的一刀砍来,他矮身向前翻滚,就从对方的肋下钻过。第二个蒙面人上前,一刀竖劈,侯江刚刚蹲起来,双腿瞬间一弹身体贴到了墙壁上,刀光擦着鼻尖闪过去。
第三个蒙面人这时一刀横削。
侯江正要矮身躲避,却看到樊仁赶来,站在院中挽弓搭箭,一支箭矢如流星般就是射入第三个蒙面人的后背。蒙面人身体一僵,嘴里涌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倒。
侯江趁机逃出厢房。
另外两个蒙面人见射箭好手来到,知道任务无法完成,咬破嘴里的毒囊不一会断气身亡。
“还好你来的及时。”侯江大口喘气。
樊仁一边回答一边走向厢房,“几天前江龙就让我来保护你,我一直在暗中没有现身。”说着检查了一下几个蒙面人,都已经死透了。侯江就是有些个奇怪,“为什么让你来保护我?”
“这些蒙面人应该是钱戴的手下。”樊仁答道。
蒙面人全都死光了,小院内的奴仆才敢过来,大多是丫环与婆子,还有几个十几岁的小厮,一个个吓的脸色发白,双腿颤抖着。侯江让他们各自回房不要出来。
“夫人,您没事吧?”突然,一个回房的丫环大声喊道。
侯江听罢神色一紧,立即跑了过去。
樊仁则微微一愣,夫人?这是侯江落脚的地方,怎么会有夫人?难道是侯江娶妻了?他并不知道。
在后边跟进屋内,就见侯江正拉着一个妇人的手嘘寒问暖。
而妇人脸色有些苍白,紧紧拉着侯江的手,神色间有些惊慌。
“这位是?”樊仁走到三步停下,双眼突然睁大,因为妇人的肚子明显是圆滚滚的。
侯江闻言起身,神色间有些个不好意,“这是老哥娶的妻子。”
“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樊仁假装生气,“我也好来喝杯喜酒。”
“都这么大年纪了!”侯江摆摆手,“她是个寡妇,被男方家里的人逼的走投无路,正巧被我碰上就带回家了。”
“男方家为何要逼她?”
“穷呗!她嫁过去直到男人去了,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的,觉得养着她白费粮食。”
“禽兽!男方家在哪里,我去为嫂子讨回公道!”
“不用了,如果不是他们相逼,我也娶不到这么好的媳妇!而且我马上就要当爹了!”说到最后,侯江哈哈大笑。
“真有你的!”樊仁在侯江胸前擂了一拳,也笑了起来,替侯江高兴。
床上的妇人则是害羞的红了脸。
侯江又安慰了妻子几句,与樊仁前后走出卧室。叫来一个小厮给江龙那边送个消息,二人坐在正厅里喝茶。樊仁见侯江现在还有些喘,不由皱眉,“别过上了锦衣玉食,就放下了手头上的功夫。”
“你不懂,老哥上了年纪。”侯江感慨,“当年老哥年轻时,一口气跑出几十里地脸都不带红的,踏遍千山万水,北上南下,几乎把咱们大齐整个江山走了个遍。
但是现在,唉!”说到这里,又一声轻笑,“还有,色是刮骨钢刀,这话一点也不假。不过你也不小了,也该尝尝这刮骨的**滋味,还是很不错的。”
江龙得了消息后,立即带人过来。
还找来了齐家老三,经过齐家老三的辨认,确定这些蒙面人的衣衫与砍掉齐家老三的蒙面人是一模一样的,可以确定是钱戴派人所为。
与此同时,皇宫大殿内,老皇上把一张报纸拍在户部尚书钱全有的脸上一通臭骂。报纸是鼎盛报业出版的,上边刊登了何管家初到灵通县之后,就睚眦报复,把两个衙役虐杀。
钱全有跪在地上,老脸紫红紫红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赵仪
钱全有的老脸自然不是被报纸给打红的,而是羞臊红的。
想他坐上户部尚书多年,位高权重,一直是被人高高捧着,平日里得皇上信任重用,皇上待他也是非常宽和。时不时的就什么了好吃好用的,还会赏下来让太监送到钱府。
但是今天,却被皇上用报纸打脸。
“在钱戴离京前,朕给你说过多少遍?让他老老实实的辅佐江龙,那可是能改良出数百万亩良田的政绩,足以与开国将领相提并论!就这般大的政绩还不够他分的?非要与江龙发生冲突,挤走一个?”老皇上勃然大怒,在大殿内快速的走来走去,“真的挤走江龙,谁能挖好河道,替朕在北疆那个地界改良出数百万亩的良田来?
你,还是钱戴?”老皇上的手指差点戳到钱全有的脸上。
“微臣知错!”
“嘴上说知错,心里却不服气吧?”老皇上冷哼,“你在户部任职多年,难道不晓得其中的弯弯道道?从国库拿出一千万两银子,真正能拨到灵通县的能有多少?”
钱全有深深的低下头。
“哼!又或者你根本没把朕的话当回事?”
“微臣不敢!”
“不敢?你胆子大着呢!还有钱戴,你的好孙子,一路招遥,光明正大贪敛金银,光是去灵通县的路上怕是至少贪墨了十数万两!”老皇上大力甩龙袍长袖,“既然你不把朕的叮嘱放在心上,那朕只能让你的孙子回来了。”
“皇上!”钱全有急了。
“你仍然不明白在北疆改良出数百万亩良田,对大齐来说有多么重要的意义么?”
钱全有一脸苦涩,“微臣遵命。”
“下去吧。”
“是。”钱全有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终是忍住。
大殿内只剩下老皇上与老太监的时候,老太监才道:“皇上打算让江龙下一个得罪的人选是?”
“当年十二弟助朕登基,朕一直待他甚厚,但是……”
片刻后,一道圣旨出京城直奔定都城,第二天傍晚平江王府接了圣旨,圣旨点明让平江王三子赵仪赴灵通县,辅助江龙挖河道,开垦良田,若是事情做成定有厚赏。
下午时分钱戴回到落脚处,听完蒙面人的汇报,眉头皱了起来。
居然失手了?
突然杀出一个射箭高手,名叫樊仁,曾是一个鼎鼎大名的江湖侠客。
“刺杀何不在!”钱戴没有因为一次失手而暂停,反而想要出其不意继续行刺。大多数人第一次行刺不成后,会赶紧停手避避风头,但是钱戴根本什么都不怕。这些蒙面人都是死士,任务不成就会自杀。不可能被活捉,而就算被活捉也不可能供出他来。
无凭无据的江龙能把他怎么样?
的确,江龙最终决定还是放他一马,不过……
第二天,天气大好,万里无云,江龙主动邀请钱戴去城外河道边走一走看一看,钱戴欣然同意,有些不放心所以带着数十随从一同出行。来到挖成通水的人工河道边,钱戴踏着小厮的后背跳下马车。
钱戴也会骑马,但他是正儿八经的文官,出行不是乘坐马车就是坐轿子。
江龙骑着神骏的雪原,望着已经结冰的河面。
“景大人好本事。”钱戴前行几步,看着这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人工河道夸赞,“这么大的工程,居然只用了区区数月时间就挖好,称景大人一声能臣干吏不为过。”
“我却要骂你一句心狠手辣!”江龙神色冷漠。
“嗯?”钱戴皱眉?
“刺杀侯江的几个蒙面人,是你派去的吧。”江龙开门见山。
钱戴嗤笑,“侯江是谁?本官不认得。人都不认识,本官又为何要派人刺杀他?而且本官手底下都是光明正大行走在明外的护卫随从,没有什么蒙面人。无凭无据的,还请景大人不要冤枉本官。”
“认与不认,到了此时,有区别么?”江龙突然道。
钱戴心中一紧,不由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看!”
顺着江龙的手指望去,钱戴脸色大变,只见不远的山丘背后,突然冲出来数百骑着高头大马,蒙着面的大汉,“你诳本官出来,想要杀了本官?”
“你是我叫出来的,而且是辅佐我的助手,如果不能带你回去,上边难免责怪,怀疑。”
“杀啊!”不等钱戴再次开口,数百蒙面大汉已经挥舞着弯刀冲杀过来。
这个地点是江龙事先定下,所以只是相隔了十几丈,只是眨眼间蒙面大汉已经冲到近前,手中弯刀或劈或削,不大功夫就把钱戴带来的数十护卫杀的屁滚尿流。
钱戴咬着牙,有心让手下抓住江龙挟持,但看到一个高材高大的青年递给江龙一杆长枪后便是歇了心思。蒙面人头领之前给他汇报过,说江龙有着不错的身手。别自己行事过激,惹恼了江龙,到时把自己也给杀了。
断臂残肢,血流成河!
三个冲锋下来钱家数十护卫与几名近身伺候的小厮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侯江。”江龙突然唤了一声。
侯江撕掉脸上的黑巾,从马上跳下笑着走过来,“大人!刚才杀的真是解气啊。”
“还有一件事情更解气。”
“什么?”
江龙一指孤零零站在河边吹着冷风的钱戴,“揍他,狠狠的揍,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好咧!”侯江被钱戴派人行刺,肚子里窝着火,闻言毫不客气捏着拳头就冲向了钱戴。
钱戴原本心中愤怒,数十个护卫就这么被杀,而且江龙居然大咧咧的把一个蒙面人叫过来,一点都不遮掩,直到见侯江表情凶狠的走来,才慌了,“你敢让人打本官?唉哟……”
“别打了!”
“求你别打了。”
钱戴原本还想要充个硬汉,但是当拳脚重重落到身上的时候,他才知道挨打有多么疼。因为聪明,所以小时候他也是没有挨过揍的。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打。
被打的嘴里求饶,在地面上翻滚。
侯江接到江龙递过来的眼神,把钱戴往死人堆里踢。
不一会,钱戴的身上就是沾满了灰尘与血迹。
直到把怒火撒完,侯江才停手,而此时蒙面人们也已经打扫完战场,然后由侯江带着离去。跑出没多远,这些人摘下蒙巾拐个方向,直奔灵通县城。这些人全是巡检司与何不在训练出来的民壮。
“你,你,你就不怕本官给皇上递折子么?”蒙面人全都离去,满身脏污的钱戴才指着江龙喝道。
江龙耸了耸肩,戏谑的看着狼狈的钱戴,“你也说了,无凭无据的。”
“你!”钱戴差点气的吐血。
让人把钱戴扔到马背上,江龙一行人折回县城,路上有百姓看到,自有人上前解释,是江龙等人出城后不久,遇到了一伙足有数百人的马匪,钱戴留下数十护卫抵挡,他们则先一步逃回来。
钱戴郁闷的咬紧牙关,恨不得扑上去咬江龙一块肉下来。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钱家随从护卫全部战死。
蒙面人头领得知消息,自然暂时取消去灵通县行刺何不在的计划,悄悄来到钱家落脚处,问过钱戴才知道事情经过。不由暗恨,跪下请求立即去贺武县把何不在给杀了。
中年文士今天没有跟出去,不然这回怕是也已经人头不保。
闻言劝阻,“江龙不是好惹的,公子爷敢行刺侯江,他就敢杀了咱们这边数十护卫,要是真的把何不在怎么着了,公子爷怕是很难再回京城了。”
若是今天之前,钱戴自然不信江龙敢把他怎么样。但是经过今天的事情他恍然明白,江龙比他还要果断胆大,不然不能让侯江揍他。想到那拳脚打在身上的滋味钱戴犹豫了。
刺杀何不在的行动暂停。
虽然损失了数十护卫,但钱戴手中还有死士可用,不是没有反击之力。他只是想着蜇伏一段时间部署周密再行动。只是可惜皇上不给他机会,四天后朝廷下达的公文来到,命令钱戴立即回京。
得了消息,钱戴没有发火,独自一人静静坐在屋内。良久才一声轻叹,如果早先听从常谦的劝告,他不会这般狼狈。他仍然记得自己在马车内,常谦站在雪地里的情景,只是没有多长时间,自己也要丢脸的回京城。紧随而来的还中钱家的书信,让他不要再闹,老老实实回京。
钱戴到是想要再闹,但是却怕出手后,自己没命回京。
在县衙又与江龙见了一面签署文件,钱戴就带着剩下的人急匆匆的离开了灵通县。
江龙接到两张公文,一张是让钱戴回京;另一张则是写着,会由平江王三子赵仪前来顶替钱戴,辅助他挖河道开垦良田。程泽听到平江王这个名字,给江龙介绍。
平江王是当今皇上的庶弟,当年皇上不是太子,是起兵夺下京城的政权然后才登基为帝的,而平江王在皇上起事时,出了很大的力。之后皇上待这位庶弟一直不错。
第三百三十九章 欢乐过大年
平江王的平江二字,代表着帮皇上平定江山。
老皇上登基有些明不正言不顺,夺得江山后立即洗牌,要除掉那些不顺从自己的官员势力。除了几个心腹手下之外,平江王出力极多。不过也正是因为成为了老皇上的左傍右臂,所以手中实力快速增长。
到如今,已经是让老皇上都有些忌惮了。
朝中派系众多,真正根牢地固的大多数势力没有反对老皇上登基,在这些人眼中,谁当皇上还不一样?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利益就行。再有就是当年驾崩的皇上选的太子实在是不成器。
那根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即便是有爵位勋贵,又或者高居二三品的大员也是说杀就杀了。
老皇上*将之击败,最终坐上皇位,也是大快人心。
不得不说,固疾还需猛药医,朝廷中的确是有些纷杂势力,但敢造反的还真没有几个,老皇上登基后力求维稳暗中动手削除这些派系的实力,有些个温和了。相反如果由那位凶残的太子继承皇位,那么这些派系势力就会得到疯狂的打压。
听完程泽的介绍,江龙摸着下巴思索,先是庶出的常谦,然后是钱戴,这接下来又要来一位皇室中人。这位赵仪还最得平江王喜欢的儿子,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让自己把这些出身高贵来历不凡的贵公子们一一得罪个遍么?如果是的话对于皇上来说有什么好处?
江龙不知道的是,平江王府接旨后,没有立即让赵仪上任,而是由平江山上了一道折子,折子上说正值冬天,天寒地冻,北疆更是能冻死个人。又说赵仪自幼身体不好,带着伤寒症,根本无法长途赶路,所以希望皇上能让赵仪开春后再启程去灵通县。
看到这份折子后老皇上大怒,直接摔了手中上好的玉质茶杯,这个平江王真是大胆!
居然敢公然违抗圣旨!
圣旨是什么?是只要颁布,哪怕让你死,你也得自己把自己杀了。根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平江山是有些过了。”老太监盯着脚尖道。
“何止是过了?”老皇上脸色阴狠,身上杀意滔天,“他是根本就不把我这个皇上放在眼睛里了!自朕登基后,很多地方需要他出面帮朕,结果权力给他却养出个白眼狼!
哼!待平定了景府朕必杀他!”
老太监一声轻叹,或许平江山真的生出野心。
现在还不是找平江王算账的时候,老皇上又不能更改圣旨,不然一言九鼎的圣旨成什么了?于是只能下旨同意平江山的请求,并且还要赏赐些名贵药材以示恩宠。
平江王府自然是欢腾一片。
当然,也有人不高兴,比如平江王赵喆的嫡长子,赵表。
赵表二十五岁,身体干瘦长相黝黑,如果不是五官隐隐与赵喆相似,赵喆肯定会怀疑王妃是不是偷人了,生下个野种。正是因为长相不讨喜,所以赵喆很不喜欢这个嫡长子。
喜欢是嫡三子赵仪。赵仪与赵喆非常像,相貌英俊,风度翩翩,头脑聪明颇具才华,晓读诗书七步成诗,一身的皇族贵气。
嫡二子赵性相貌平凡,赵喆心下不喜欢也不厌恶。
因为偏心,直到如今赵喆还没有立下世子。
现在赵喆为了赵仪,居然敢违抗圣旨,让赵表又惊又怒。
当江龙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是一个星期后,朝廷再次颁下公文解释。知道赵仪一时半会不会来灵通县,而钱戴已经灰溜溜的走了,江龙虽然算是又恢复自由了。
第二天,不畏寒冷骑着雪原直奔贺武县。
在贺武县视察几个煤矿的开采进度,并严明一定要小心,宁可多费些工夫也不要留下后患。以江龙前世的采矿技术都会时不时的闹出事故,动不动死数十上百人,在这里更加要小心。
整个冬天都是繁忙的,而繁忙的日子总是会过的很快。
再有不到十天,就要过春节了。江龙把准备好的过年礼物装上车,派人送回京城。
一天一天,随着过年的临近,大街上欢声笑语,小孩们互相追逐嫡闹,让的所有人都是心情愉快。
大年三十,江龙与黛丽丝守岁。
第二天,江龙与黛丽丝带着荼都,秦羽等人来到封印的县衙前,这里则已经早早围满了百姓。三天前江龙就让衙役传话,说是过年这一天要和百姓们普天同庆。
站在高大的县衙大门前,江龙只是简短了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见手里提着布袋的衙役们手里抓着各类糖果,朝着人群不断抛洒。百姓们顿时乱了,纷纷争抢,挤作一团。
洒完糖果,侯江出面说了几句话。
接着站在他身后的两个随从直接抓起铜钱扔向百姓。
百姓们更加疯狂了。
接下来县丞等县衙官员,也一一上前讲话,江龙都帮着做了准备,每一个讲完都会有人洒糖果。今天来赶热闹的百姓们都给高兴坏了,几乎每人手里都捏着大把的糖果与少量的铜板。
拣的多的,身手快的甚至能抢到二十几个铜板。
看着下边百姓们一个个喜笑颜开,江龙心里非常高兴。
这时黛丽丝轻语道:“原来看着别人开心,自己也会很开心。”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以前的她总是抢别人手中自己喜欢或者需要的,觉得那才是幸福。
初一到十五,灵通县城内一阵热闹不断。
江龙花钱请来说书的,玩杂技的,唱戏的,在县衙门前立个高台,让百姓们免费来看。老天也比较给面子,过年期间居然没有下雪。直到正月十六天气转阴,傍晚才降下大雪。
等到这一场大雪融化,温度就是越来越暖和了。
时间进入二月中旬,青草发芽,天地间又逐渐有了绿色。大地解冻,又可以开始挖河道了。
去年半年挖河道这边一直是当天结算工钱,名声早就传了出去,所以今年贴出榜文开始招工后,不但去年来的民壮民妇们纷纷拿起铁锹去挖河,就连旁边的州郡都有百姓们拖家带口的赶来。
一时间大批的百姓朝着灵通县汇聚。
因为人口流失严重,其它的州郡开始设卡拦截,但仍然挡不住这些想要挣钱吃饱肚子的百姓。有时关卡被冲,有时则是百姓穿越山峰绕远路,到最后官员颁下法令,再有胆敢去灵通县者抓住要问罪,也是没用。
灵通县的人口再次爆涨!
即便灵通县街道宽阔,也仍然是人挤人,人挨人,摩肩接踵。
傍晚,县衙内。
萧凡皱眉道:“今天县城内又涌进三万人,照这么下去,周边州郡的人口数怕是不及原有的三分之一。”
“这里能赚到钱,能吃饱肚子,百姓们自然要过来。”何不在已经回到灵通县。
程泽微笑着抚须点头。
“我是怕人太多……”
“不要紧。”江龙插言道:“其实起初规划开垦农田时,因为担心人手不够所以有所取舍,在外围河道外边,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大不了再继续往外扩散就是了。
不用担心人数太多。
至于周边州郡施加的压力有庞成安替咱们顶着呢。”
“只要粮食备足就不会出乱子。”程泽道。
江龙点头,“好在这阵子咱们又买到许多土豆与红薯,即便仍然是不够种的但这两种农作物的产量高。秋天收获后不要出售,全部攒下来,当作明年的种子。
以前那些土地只是草原与荒野,种其它的粮食作物怕是很难有收成,我一直派人在制作农家肥,但是数量太少远不够用。”
那些囚犯清扫城内所有的厕所后,粪便拉出城,全都制作成了农家肥。
“那也得种,只当是肥地了。”萧凡道。
随着温度渐暖,平江王府,赵仪上路的事情也上了日程安排。
对于皇上把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派去边疆,平江王非常的不高兴。北疆那里是什么地方?时不时就会发起战争,会死很从的地方!如果是嫡长子赵表又或者是二子赵性也就罢了,但偏偏是要把赵仪派过去。
平江王不敢想象,要是赵仪死在北疆,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个打击。
但是私下里他请很多人向上边递话,但老皇上都不同意更改人选。还说什么赵仪聪慧,正该要磨练一番,才能更好的为大齐效力。效个屁的力啊,赵仪身上流淌的是皇族血脉。
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有发挥的地方。
而且如果真有机会发挥出了本事,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
哪个皇上能容忍皇族中,有人大出风头,强过自己?一旦发现必然是将之扼杀在摇篮中。
与钱戴相比较,赵仪的车队更加庞大!
而且也更加的奢华!
皇族中人出行是可以在马车上悬挂黄带子的,但是这一点,就让赵仪的车队威风八面,尊贵非凡,高不可攀。
一支足有千人的队伍从平江王府出发,缓缓驶向北疆。
一路上赵仪不像是去赴任,倒像是游山玩水,速度慢的可以。遇到一些有趣的地方,有名的山川,赵仪都会停住几日,感叹一下江山的美好,再作几首不错的妙诗寄回家,让自己的父王点评。
老皇上获知赵仪的行进速度,气的直咬牙,不过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即便是只乌龟你也有爬到灵通县的时候。
时近三月,草原已经是恢复了生机,大地一片嫩绿。
第三百四十章 小王来到
城外,江龙骑着雪原立在人工河道边。
背后是荼都,冈蒂巴克,秦羽,还有樊仁等人。
青草发芽,温度上升,人们已经脱去了厚重的棉袄。在他们对面是手里拿着铁锹正在挖土平田的民妇们,人数足有数千。再过不久就可以播种,既然已经挖道了一条人工河道,那么就要充分的利用起来。
把河道两旁能开垦的荒野全部挖土填平,待时间一到就种下种子。
以播种土豆与红薯为主。
这两种农作物不挑地,当然,也要施些农家肥尽量提高产量。待到秋天收获储备,就是明年要播种进农田的种子。
不一会,一身尘土的萧凡走来,笑着道:“赵仪早就启程,已经一个月了听说才走了一半的行程。”
荼都,秦羽等人就笑了。
江龙也是莞尔,“果然不愧是皇族子弟,一路上所有官员都争相求见,献上各种宝物还有美女。这排场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但仍然没说什么,看来皇上对这个侄子也是非常照顾啊。”
天家无亲情!
萧凡等人摇头,别说侄子,就算是儿子,皇上也一样防备着。现在这般放纵很可能是想要在将来下狠手!要动赵仪的话,那么曾为皇上出了大力的平江王肯定也难逃一死。
这就是皇家!
在更遥远的地方,民壮们正在挖着第二条第三条河道,伙食好,能及时拿到工钱,民壮们都非常卖力。去年冬天有很多人上当去赌博,有些人甚至已经沾上赌瘾,不过今天上工之后,每天事情做完都是累的走不动路,自然没有精力再去赌博了。
至于不去上工?
不上工哪有赌资?不上工家里的妻儿老人吃什么?
真正赌到不顾妻儿老人的民壮们,全被衙役给抓进大牢里,然后扫街打扫茅厕,再在城外制作农家肥,苦的多累的多脏的多,但是还没有半文铜钱的工钱可拿。如果囚犯家中实在困难,县衙才会给予一定的帮助。总不能让灵通县发生有人饿死这种事情。
放了后再不改,就要挨大板子了。
并且要带着伤去劳作,事情没做完,没饭吃。
那些组织赌博的闲汉与无赖们也基本上全被抓光。因为组织赌博,所以判的极重。对于这些人,江龙是非常憎恨的。这些人基本上是没良心冷血无情且心狠手辣。自己不去做事,总想着赢别人的血汗钱,打算不劳而获。一但谁输了钱,又没有能力偿还,就借给其高利贷,之后利滚利,那可是不得了。
一冬天下来,输钱的基本上卖儿卖女都还不起。
江龙为此下了一条法令,赌博违法,报官后赌账不用还。
为此,一些被逼的走头无路的百姓到也有一些人去县衙告状,而一些心狠手辣的无赖们,尤其是最早的那些人,因为不知道江龙的手段,所以动起手来毫不客气。
结果头前被抓的几批人,总会砍掉几个脑袋。
这对于那些开赌盘的闲汉无赖,是极大的震慑!
面前数千人劳作,挖土填坑,平整荒野,风尘飞扬。不一会,江龙的身上就落了一层浮灰。另外民壮那边更是人多势众,内河道较窄,不用太深,所以进展极快。
骑着雪原,江龙带来到上游,浑河掘口的地方。
只见掘口处稍有扩大,流水把有尖角处的地方冲刷的平滑了些,没有继续扩大溃堤的危险,放下心来。
工程进展很顺利,直到半个月后,仍然有百姓从外地而来。
而这时江龙得到消息,游山玩水一般的赵仪在半路遇到马匪伏击,损失了数十人。虽然成功杀退了马匪,但赵仪受惊,大病一场。五天后病体康复便加快速度朝着灵通县而来。
赵仪军队虽然极尽奢华,但有千余人,哪路不开眼的马匪被银子晃花眼睛居然敢埋伏硬抢?仔细思考后,江龙觉得其中有蹊跷。又过两天,再有进一步的风声传来。
说那伙马匪非常凶悍,一击就走,显然没有真的打算硬抢赵仪车队。
并不是赵仪车队里的护卫厉害给杀退的。
程泽猜测,是不是皇上派麾下军队下的手。
不是真要把赵仪怎么样,而是惊吓一番,让赵仪加快行进速度。只是没有想到赵仪居然如此胆小,居然给吓的大病了一场,实在是给皇家丢脸。在原地足足休整五天才养好了病。虽然之后加快行进的速度,但皇上仍然是没有达到目地。
三月二十日,赵仪的车队进入灵通县。
“大胆!”平江王府的管家此时在驿站内气的跳脚,他万万没想到,江龙知道赵仪会来此处上任,而且赵仪走的很慢,这边有很多时间,但是江龙却没有特意给赵仪安排落脚的地方。
几个王府护卫上前,脸色肃然,猛然拔出半截腰刀,明晃晃的刀身吓的驿丞冷汗连连。
这些人是王府的护卫,与之前常家与钱家的护卫不一样。
为什么?
因为皇族高人一等,是有特权的!
即便杀了人,江龙也没有权力来追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只不过是说说罢了。别说天子,只要身体里流淌着皇族血脉的人,就是大齐百姓的主人。
“去县衙!”
郑管家一声冷哼,骑上马,在大街上策马狂奔,直奔县衙。
诡异的是大街上的百姓们没有被撞到,也没有县衙的差役上前拿人。在郑管家身后则跟着**个凶神恶煞的护卫。
“景家小子!”
刚刚来到县衙门前,郑管家就是一声厉喝,“小王爷来到,你胆敢不出衙迎接?”
原来今天江龙都没有去城门口迎接赵仪的车队,这是郑管家如此愤怒的第二个原因。虽然他听闻了常谦与钱戴被江龙灰溜溜赶走的事情,但赵仪是不一样的。
赵仪身上流淌着皇族血脉,难道江龙还敢怎么样?
本以为江龙会恭敬的迎接并献上宝物,但却不是那么回事。
江龙这时带着县衙众官员走出来,对着郑管家一礼,“见过小王爷。”
“嗯?”
郑管家傻了,“我又不是小王爷。”
“大胆,你敢戏弄本官?”江龙陡然变脸,“既然你不是,为何刚才大喊小王爷到了?”
“我,我……”郑管家涨红了脸。
“我什么我?你不过是平江王府的一个奴从而已,在本官面前不自称小的或者草民,怎么着,以你的身份也配与本官平起平坐么?”
郑管家真没想到江龙居然这般不给自己脸,抬起马鞭直指江龙,“你好大的胆子,本管家也是你能喝斥的?想要立下马威么?你选择了人!等本管家把小王爷请来,看你如何收场!”
说罢,调转马头带着护卫奔向驿站。
没有阻拦,也没有百姓被撞。
三天前江龙就让衙役去大街传话,说是有大人物到来,让百姓们这几天上街要小心一些。
何管家骑着马径直冲进驿站,坐骑没有停稳,就一跃而下,然后大步走入赵仪的屋内,跪倒在地,尖声叫嚷了起来,“小王爷,不得了啊不得了,这个景家小子居然如此的不开眼!没给小王爷准备落脚处不说……羞辱小的就是不给小王爷面子啊……打狗还要看主人……”
之所以他能不经通报,就直接闯进屋,一是得宠;二来他是太监。
如果是个大男人,那说什么也不能直接闯进屋,不然主人正在办那事岂不是被撞坏好事?
赵仪相貌俊逸,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带着深深的疲惫,几乎没有血色,病虽然养好了,但仍然是亏了身体,精神不济,摆了摆手,阻止郑管家继续嚷嚷下去,吵的他脑仁疼,本想躺在床上休息,但是没有个合适的落脚处的确是不行。
“去县衙。”
“是!”郑管家大喜,心中咬牙,待会要让江龙好看。
赵仪重又坐上豪华的马车,留下一些人手,带着百余人直奔县衙方向。
得知赵仪到来,江龙再次带着众官员迎了出来。
出乎意料,赵仪居然没有为难江龙,当先走进县衙后堂坐下。郑管家一直紧紧跟着,想要插言让赵仪帮自己出出气,但是坐下没多久,赵仪就摆手让郑管家退下去。
郑管家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没人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赵仪直接道:“本王是皇族中人,对于灵通县这边的政绩不感兴趣,而且相反,政绩拿的多了,出了风头,对本王来说是坏事。
再有,父王一直敬重小侯爷,只恨少时没有多努力练出一身的好本事。”
江龙有些意外,直直盯着赵仪的眼神看了一会,才确定对方说真的,不是要玩什么诡计。
赵仪对于江龙的无礼,一点不介意。
来之前,平江王可是给赵仪好好上了一堂课,让赵仪知道了身为皇族有很多的忌讳。一个不小心惹来皇上的注意与不满,那下场会很惨。轻的是剥夺身份贬为平民。
重了必然是满门抄斩!
不得不说平江王是真正的喜欢这个儿子。
赵仪以前仗着有才名,其实也想要做些事情的,闻言后虽然不甘,却也只能照做。也因为失落,所以一时迷茫,就寄情于山水之间,一路上游山玩水看上去自由自在,其实心头苦闷。
哪个好男儿不想做出番事业来?
但他没机会!
“给本王安排个好一点的住处吧!”赵仪吩咐。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江龙居然要钱。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太子监国
“本王一路行来,还真没有哪个官员敢问小王讨要食宿钱。”赵仪不由拉下脸来。
江龙立即大吐苦水。
挖河,平田,打制铁锹,民工的伙食费,人多了维护城中治安招募军士与衙役……等等,哪一样都需要钱。
赵仪听着听着,连茶都不敢喝了,拔腿就走。
看这架式,住宿费不可能免,江龙还想要朝他伸手借钱。
“小王爷别走啊。”江龙紧紧追上来。
赵仪却是打了个哈哈,脚下速度更快,“本王还要去寻落脚处,就不打扰景县令办公了。”
“那等小事可以交给管家去做嘛。”
“哦,是是是……”
赵仪钻进马车立即让车夫启动。
江龙站在县衙前,叹气。
郑管家就是迷糊了,怎么回事?二人先前说了什么?怎么自家小王爷一副害怕江龙的样子?这江龙也太过大胆了吧,小王爷可是皇族中人,就是杀了你江龙,又能怎么样?
心下这样想着,郑管家脚下不慢,想要追上去,但是拉着马疆上马前,被江龙给拦下。
“干什么?”郑管家怒目而视。
“告诉你一声,在城中纵马要罚银子,万一把哪个百姓撞出好歹,你拿脑袋来赔!”江龙毫不客气。
郑管家立时气的脸庞通红,“你敢?”
“砍了你这奴才,小王爷也不会与本官翻脸,不信你试试。”江龙说罢转身就走,不忘了吩咐道:“来人,跟着这位管家,如果纵马立即拿下,要是撞伤了人一切都按律法办事。”
“姓景的,莫要猖狂,本管家即便是在京城,都横着走!”郑管家喊话间翻身上马,“谁敢把本管家怎么样?”
“这里不是京城!”江龙猛然回身,盯着郑管家的双眼,满身杀气。
郑管家就是打了个哆嗦,气愤的脑袋稍稍冷静些,突然想到,之前常谦与钱戴的手下都有死在江龙的手中。
难道他真敢?
郑管家心头惊疑不定。
再想想之前赵仪躲着江龙的情景,他怕了。
没人不怕死。
一抖疆绳,郑管家骑着马小跑着离开,几个王府护卫跟上。
赵仪果然没有找事,也没有要夺权的意思,找到落脚处安顿下来,休息几天后,带着手下护卫出城,看了看大草原上的景色,觉得无趣后,天天待在住处听带来的戏子唱曲。
每隔几天就有诗作传出。
江龙收集了几首,觉得还真是不错。如果不是出身皇家,说不定能考个状元探花什么的。
之前来的状元韩清一直埋头做事,渐渐的与夏霖走在了一起。
夏霖有空的话,会带着几个人去找赵仪,几人都是才华横溢饱读诗书,听说关系处的还很不错。
这些事情江龙只是稍加关注。
挖河道平荒田才是江龙的工作重点。
时间过的飞快,河道工程则是进展迅速,一眨眼到了四月中旬。这天晚上黑衣卫带来一个消息,说是北方大旱!说这句话的时候,黑衣卫神色间隐隐有些个激动。
大旱?
江龙闻言心头震动。
在这个年代,大旱代表着穷苦百姓没有饭吃,代表着富商会大肆囤粮发国难财,代表着贪官污吏会苛扣朝廷拨到灾区的振济粮,代表着饿殍遍地,发生人吃人的惨剧。
易子相食,就是邻里间互换孩子,杀了吃肉。
江龙心情沉重的时候,得到一个好消息。
迈克,也就是去年带着车队拉葡萄酒来大齐贩卖的那个商队头领带着一群异族铁匠来到。去年江龙用合适的价格买下所有葡萄,与迈克交谈过,并请迈克帮忙从自己国家找些铁匠过来。
迈克以往卖酒深入大齐境内一个来回要三年时间。
江龙买下后,大大缩短了时间,但也要一年半左右才能来一趟。不过回到家乡后,许多铁匠闻听这里待遇非常好,就组织起来一致要求早点过来,迈克则是想要讨好江龙,犹豫了几天,终于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
在县衙门外与迈克相见,只见在迈克身后站着近百个铁匠,不过迈克介绍后才知道,这些人以徒弟数量多,大师傅只有二十个,但即便如此,江龙也非常高兴。
找这些人来,是为了学习冶炼技术。
要让自己人学会,有二十个人来教足够了。
接着坐下来商谈,除了江龙之前说的待遇不变外,江龙另加银子,让这些人把技术教给大齐的铁匠。因为给的银子足够多,所以铁匠们都是痛快干脆的答应。
接着江龙给这些人安排住处。
到了晚上,黑衣卫再次来到并拿来一个东西。
江龙看到那物什,直惊的站起来,因为那是一把枪!不是长枪,是射击子弹的枪!
“什么意思?”江龙将之拿到掌间抚摸,工艺很粗糙,有些磨手。
黑衣卫给江龙解释这是什么东西,然后说出来意,原本是制作枪支时遇到难题,卡在了枪管的质量上,所以想要请江龙帮忙,把那些异域来的铁匠让出来。
鼻子还真灵!
江龙不由撇了撇嘴。
同时也是暗惊,不能小看这个年代的人。江龙发明了炸药,但是火药早就发明了。已经有人暗底对枪炮有了构思,黑衣卫也已经动手制作了,不过遇到了许多难题,至今为止枪只是徒有外形没有半点杀伤力。
“如果真的做成,威力将会远超弓箭!”黑衣卫激动道。
我当然知道!
江龙心下暗忖,想了想,说道:“二十个大师傅,给你十五个,另外五个我留下也有用。”
“这……”黑衣卫知道上边觉得二十个都嫌少。
“不要就算了。”江龙摆手。
黑衣卫只能无奈同意。
江龙前只知道黑衣卫那边很能花钱,但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终于多少了解了一些,光是想要发明枪支,就得撒大把的钱。
第二天,十五个异域铁匠大师傅带着众多徒弟离开灵通县,然后被黑衣卫悄悄接走。
老皇上对于灵通县这边的情形非常不满!
赵仪居然没有闹腾,如此安静!
据他所知,赵仪仗着才华横溢一向是恃才傲物的,而且也有大志,但为什么到了灵通县却整天只知道听曲玩乐,不思做出一番事业呢?难道是平江王给赵仪好好上了课?真的把赵仪给说服了?
老皇上不信邪,认为年轻人脾气大有想法,容易冲动,但是安插进王府队伍的几个暗线在赵仪身边挑拨了好几次都没有得手。说江龙多么能干,想要激起赵仪的不愤不服。
说江龙没什么本事,想要让赵仪心生夺权之念。
但是都没用。
接着皇上被北方大旱缠住手脚,没有了使坏的精力。
此次大旱面积太大,几乎占据北方半个江山,老皇上想出一个又一个办法来筹集振灾粮饷,但是民间仍然哀声一片。
时间步入夏季仍然没有闹出大事,顶多是流民数量众多,但是等到该是收天收获的季节却没有粮食,那事情就要闹大了。不知道有多少皇帝是因为没有处理好灾情,被难民夺了江山。
老皇上不敢大意,把主意打到南方。
南方的粮食可以做到一年两熟,是真正的粮仓。
只是随着北方大旱的消息扩散到南边,南边的百姓们纷纷囤粮,更有为富不仁的商人大肆抬价,让得老皇上焦头烂额,毫无办法!有时气的真想派出军队去抢好了。
一连串的圣旨下达处死了一个又一个办事不利的南方官员。
粮食价格居高不下,老皇上拿商人没办法,便拿官员来开刀。官员想要活下去,再去逼商人。
但是官员们自然不会去逼那些给自己塞银子或者有关系的商人,于是那些正经商人就是倒了霉,抄了这些商人的家,朝廷算是多少有了些进账,但是粮食价格仍然下不来。
七月,火热的夏天即将过去,秋天要来到。
北方至州终于出了乱子。
数万没有饭吃的百姓扯旗造反,并打下了一座城池。一时间整个至州人心慌慌,许多百姓带着妻子老人外出躲避,官员们更不用说,手下有兵的想着去围缴叛乱,手下没兵的则是携带家眷与银钱逃跑。
老皇上立即下旨调军五万,去至州平乱。
这次造反半月就被平叛,但是老皇上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
这才刚刚入秋,很多百姓家中还有余粮可吃,但等到秋收时间过了家中没了米粮,怎么办?
为了筹集更多粮食,老皇上连日操劳,直接病倒了。
只能把权力暂时交给太子。
太子监国!
年轻的太子虽然聪慧,但他能与老皇上相比么?真正处理起政务来,根本就是毫无主意,什么事情都要问一遍老皇上,使得老皇上病越发重了,直到下不来床。
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老皇上又发现几个儿子蠢蠢欲动。
不几天,老皇上被气吐了血。
江龙在灵通县,同样眉头紧锁,之前找黑衣卫帮忙买了许多粮食,到是不用发愁民壮们会没有饭吃,但是附近若真有百姓造反,说不得就会把有粮的灵通县当成首要目标。
如今望沙郡内的军队吃紧,即便是姜奇也没有办法多照顾灵通县一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试金石
靠人不如靠己!
当从去年放走的异族人赫赤那里得到消息,大草原上的几个大部落如今也是蠢蠢欲动后,江龙没有再犹豫,立即下令招募壮……不是去挖河平田,而是组织一支数量足有三千的临时武装。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
如今灵通县内的军士数量已经达到了近两千人。
而区区三千人能做什么?
只是守住灵通县么?如今灵通县外有一条人工河道,多了一道难渡的天然屏障,一般的流民与异族军队很难打进来,但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如果造反的叛军或者异族军队去攻打贺武县,自己便眼睁睁看着不管么?
这一点江龙做不到。
不过能不招募太多的军士,不然朝廷肯定要怀疑了。
明面三千,私底下再征兵五千,一共八千人。
八千人已经不少了,要养活这么多人,伙食费,月例,还有武器盔甲这些都要花很多钱的。换作一般的人,让你养你也养不起。到了中秋时节,北方的情形越发乱了,战火烽烟四起。
年轻的太子上火了,嘴上起了一大串的水泡。
老皇上仍然躺在龙榻上,心里越着急,病越是好不了。
另外几个皇上这时都有了动作,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天天来见皇上,并且给老皇上讲一讲时下的情况多么多么的糟糕。一个个装作关心国事,忠群爱国的模样。
太子为此大火,老皇上如今需要的是静养,你们天天跑来打扰父皇是个什么意思?
几年皇子被喝斥时全都沉默。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老皇上近前大声哭嚎。
哭的那叫一个肝胆心碎,痛哭流涕,闻者心酸见者流泪。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老皇上哭丧。
一边哭,这些皇子一边诉,给太子上眼药。说太子喝骂了他们,很有可能要对他们下毒手,以后就不能再来见老皇上给父皇请安了。再有就是说太子不让他们再来寝宫里见老皇上。
这是要把老皇上给囚禁起来。
先是囚禁,接下来呢?让老皇上自己去想吧。
这还用想么?已经明摆着,下一步肯定是要弑君登基了。皇宫里那么多的御医,想要让老皇上神不知鬼不觉的驾崩,并不是难事。话语间有很多让人会多想的细节。
比如太子给老皇上钦定御医,每次诊病过后,都会仔细询问御医。
御医从来不给别人说老皇上龙体怎么样,就算程贵妃,还有几个皇上问起来御医也是含含糊糊的。
当太子得知消息匆匆赶到,老皇上已经点头,允许几个儿子每天早晨来寝宫问安。
并当着几个皇子的面,给太子没脸。
让得太子脸色涨红。
几个皇子退下,老皇上突然看向太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
把太子给看的心中发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孩儿绝对……”
“如果有,朕也不会责怪你。”老皇上眼神幽幽,泛着诡异的光芒,“只是不知道到了地下,朕的那位太子哥哥会不会责怪朕?他残暴好杀,冷血无情,喜怒无常,大抵上是不会原谅朕的。
但朕不后悔,因为如果朕不主动先下手为强,将来一定会死在他的手下。
宁杀人,勿被人杀!有错么?只是可惜,朕辛辛苦苦几十年,终是没能达成愿望,剪除那些明着忠君暗地里却坐拥势力,不把皇家放在眼中的逆贼!”
“父皇?”太子疑惑。
“与朕相比。”老皇上看着太子轻声一叹,“你要更聪明,但是也更加的优柔寡断,心慈手软!”
天生仁厚太子低头,身边的大臣都这样说过他。
“如果是在和平盛世,你能让大齐更加的繁荣昌盛。但是现在……”说到这里老皇上停了下来。
“父皇!”太子感觉到不妙。
“你是他们的试金石,还是他们是你的试金石?”老皇上仰面看着寝宫高大的房梁,“你是朕选的太子,朕现在,以后都不会改变主意!但是现在的你很需要磨砺。
皇位只有一个,等朕去了,你们兄弟中只有一个能上位!
你是太子,在监国,手掌大权,只要狠的下心,最终成功的就是你。但如果你犹豫不决拖着,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们几个的心思,朕会不明白?”
“之所以让他们来年望朕,也只是在给你拖延时间,只要看到朕在,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等朕没了,就是他们露出獠牙的时候。”
“同样,如果这样你都失败了,那么就是他们的试金石,毕竟,他们也是朕的儿子。”
“他们上位,大齐仍然也是赵家的江山。”
“当然,朕要磨砺你,不是让你变的冷血无情,把他们杀光!”说到最后老皇上偏头死死盯着太子还有些稚嫩的脸庞。
太子低下头避过。
“去吧,怎么做在你。”老皇上说了许多话,神色疲惫。
“是。”
太子走出寝宫,一阵冷风吹来。中秋过后就是深秋,没有饭吃的大齐子民怎么过活?他脚步匆匆再次与大臣商议对策。
老太监这时低声道:“皇上就不怕刺激到了太子?”
“别说几个儿子!就是朕……如果他真能部署周详,将朕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也算他本事!”自因为操劳病倒后,老皇上心力憔悴,还要指点太子,与众多儿子勾心斗角,已经觉得活着没了乐趣。
老太监低下头陷入沉默。
深秋过后,北方很多地方已经是兵乱成灾,但是在朝廷努力控制下,终还是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大齐在老皇上数十年治理下,毕竟有些底蕴。不过让老皇上与太子心慌的是今年冬天,北方只有很少地方下雪。
又进入能冻死个人的冬天,但灵通县内的大街上却非常热闹。
百姓们只要肯吃苦,去挖河平田,又或者开采煤矿,就能吃饱饭赚到不少的工钱。一年下来积攒了不少,到了冬天买些肉,买些新布做衣衫,然后盼着新年的来到。
大街上的小孩几乎人人手中都捏着糖葫芦。
此番新气象,绝对超过了今年的京城。
京城内如今满街的流民,老皇上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让流民进城,这些流民吃不到饭就会造反。
而进入灵通县的流民,则可以上工挖河,或者去煤矿上找事做。
有事做,做完就有饭吃,还有工钱拿流民们为什么还要去造反呢?
不是被逼的没了活路,谁吃饱了撑的去做那种杀头的事情!
灵通县的新年,仍然过的热闹非凡。
江龙总结了一下今年的成绩,挖出三条人工河道,当然,都没有外围的河道宽,也没有那么深。平整出两万余亩荒田,种下的土豆与红薯产量还算是不错。
这个不错是指与江龙前世相比。
放在这个年代,已经惊的很多人下巴差点掉下来。
平均亩产居然达到2000斤以上!
还有煤矿,挖出不少煤。不过因为去年北方大旱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自然很少有人会买煤了。
不过有了煤矿后,的确是让黑衣卫那边的炼铁技术上涨了不止一个层次。
正月十五过后,黑衣卫就给江龙带来一杆燧发式火枪。
江龙拿着一阵把玩,制工一般,与前世的枪支相比自然差了老远。同时黑衣卫还带来消息,说是老皇上私下里也制造枪支,不过因为治炼技术没有得到解决的原因,枪的质量要差一个档次。
冬天过去,春天来临。
但是任北方的大齐百姓如何祈祷磕头,老天也没有降下一场春雨。
皇宫内不时会响起太子沙哑的咆哮,以往仁厚,风度翩翩的形象早就不覆存在了。
甚至还动手打过一位年老的大臣。
于是在百官口中,太子不再是仁义的象征。当然,这不是真正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办事不利,而被太子处决的大臣已经超过百位!官官相护,即便你是太子,又或者是皇上,也不能乱来。
乱来,就会失去官员的拥护。
春天到来,灵通县再次平田浇水,打算多种些土豆与红薯,北方大旱此时已经很难再从南方运粮过来,灵通县必须要保证自给自足。不然到了明年怕是也要饿肚子。
万民齐心,热火朝天,平田的平田,挖渠的挖渠,暂时把另外要挖的河道工程停下。全力垦田,尽量能多种些粮食。去年收获的土豆与红薯除掉挖时不小破皮与吃掉的一小部分,全部拿来做种子。
等到四月中旬,居然种下近二十万亩!
因为种其它的粮食没有什么收成,如今粮食又运不进来,所以没有种。
天气渐暖,江龙不由皱眉。
去年大草原上动静不小,但最终没有发兵,今年呢?
如果异族来犯,那大齐可就真的内忧外患了。
今年北方仍然大旱,情形很不妙。五月初,赵仪突然传出重病,半月后皇上下旨,允许其回家养病。夏霖也是火急火燎的,上窜下跳安静不下来。不出几天圣旨下达也恩准其回京。
有事要发生了么?
赵仪回京前,神色焕发精神抖擞,哪里像个病人?特意与江龙见面,还意有所指,将来有可能会成为敌人,在战场上对阵,刀兵相见。见赵仪没了以往的郁闷不得志,江龙若有所思。
夏霖同样在离开前,与江龙见了一面。
拉拢!
想要拉拢江龙进二皇子的阵营,这个态度就很明确了。
不出几日,又有朝廷公文抵达给江龙另派了个差使。
第三百四十三章 土坡遇袭
至州山月郡,彭县。
城外用黄土堆就的高台,四周围满衣衫褴褛的百姓,江龙坐在公案后,抬头看了眼当日天烈日,时辰已到,拿起令签大力掷下,面色威严,嘴里徒然发出一声厉喝,“斩!”
几个**着上半身的刽子手将鬼头刀高高扬起。
噗!
寒光闪过,五颗染血的大好头颅滴溜溜滚动。
其中一个没有死绝,眼睛瞪的老大,瞳孔中充斥着极度的惊恐之色。
“好!”
“杀的好!”
台下面有菜色的百姓们纷纷呼喝,挥舞着手臂,群情激愤。
江龙扶案起身,目光在这些百姓们的脸上缓缓扫过。被斩的五个人是奉旨押运与分配振济粮饷的官员,但是原定5000担粮食,却只有不足2000担运到此处。
而且这2000担,还被两个彭县官员私下运回家500担。
有着这样的官员,百姓怎能不反?
城外地面光秃秃的,连草根都被挖着吃光了,这些百姓已经没了活路。却年至州兵乱最多,数支军队屡次前来平定。但是平定过后没多久,就又有人扯旗造反。
究其原因,不还是因为没有食物,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么?
十天前,朝廷公文下达灵通县,命江龙为钦差,奉旨巡察至州境内振灾粮饷的发放。江龙带着荼都,秦羽,画了妆的冈蒂巴克,樊仁,齐家老大与齐家老三,就是骑上雪原悄悄出发,直奔至州而来。
先是暗中调查,接着请出圣旨果断出手,将负责登记发放粮饷的山月郡户曹主事陈兵,兵曹主事方仁,巡检司郭怀,彭县县令彭望高,县丞许良全部给拿下。
罪证凿凿,铁证如山!
身为钦差的江龙,此刻甚至可以先斩后奏,所以直接毫不犹豫,将五人处于极刑。
五月中旬,正午的太阳已经有些毒。
此时也早就过了播种的时节,但是彭县境内,却根本看不到有几个地方种着农作物。朝廷振灾的力度固然很大,但是贪官污吏横行,暗扣振济粮,视百姓的生死如无物。
这样下去,造反的队伍只会越来越多。
江龙的能力有限,没有办法凭空变出粮食来,唯一能为百姓做的,就是杀掉几个贪官,抄了贪官的家,搜出粮食与金银分给百姓。此刻台下隐隐有哭声传来。
哭泣的人们都是官员的家眷,被拉来观刑。
虽然抄了贪官的家,但是江龙并没有给这些人判刑,毕竟他来自前世思想还是不愿意祸及家人。让这些人观完刑,分发了一些粮食与银子,就让这些人离开了。
至州他们肯定是不能待了,不然百姓们可不像江龙般仁慈,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没了官家身份,等于没有了倚仗,再也摆不起谱来,可以说留下来肯定只有任人欺负的份了。
五人的家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粮食与金钱不多,很多地方又是山贼占山为王,横行无忌,远行的路上这几支队伍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最终能活下来几个?
没有百姓跟上去对付这些官员家眷。
因为江龙派人把查抄来的粮食金钱全都堆放在高台的空地上。
江龙等那些人走的足够远了,才摆了摆手,示意彭县的差役一个一个的给百姓们分发振济粮。百姓们全都老老实实的排着队,老人小孩也算在内,完全按人头来发放。
即便是被母亲抱在怀里的,也有一份。
彭县去年今年也都遭了兵灾,人口已经不足一万,这样算下来,抄家而来的粮食足够每人分到一担还多的粮食,另外还有许多金银。金银自然全是官员家里的。
为什么粮食这么多呢?
原因很简单,官员是按照以前没有遭受兵乱时的人口数目来报的,多拨下粮食他们也好更多贪上一些。
一担粮食不少了,能吃上一段时间。
但问题时没有收获,光等着朝廷振灾,谁能知道下次的振灾粮什么时候能够运来?
振灾粮中几乎全都掺了石子沙土,好在比例不高。
江龙想了想,开口道:“本官在灵通县任职,如今灵通县颇有存粮,如果有谁愿意过去的可以立即动身,到了那里只要做事,就能吃饱肚子,而且不会受到战火波及。”
不知道上边处于什么考虑,又或者忘了,居然没有拿掉江龙的县令一职。
所以江龙仍然是灵通县县令。
灵通县早就积蓄了大量的粮食,今年又种下二十万亩的土豆与红薯,两种农作物的亩产都超过2000斤,将近3000斤,一个人每天吃两斤粮食,一年下来在730斤左右,也就是说一亩地差不多能养活四个人。
二十万亩地就能养活将近八十万人。
而且这是在吃饱的情况下,如果吃个半饱熬着,则能养活更多的人。
所以江龙不怕更多的人涌入灵通县城。而等到明年过去到了后年,则能种下更大面积的土豆与红薯。
江龙处理完彭县的事情,把县衙政务交给几房主事,就离开了。
随即开始了他的杀官之旅。
真是不杀不知道,一杀吓一跳。
基本上在至州境内,只要手握一定权力的,都有贪污,暗自苛扣朝廷拨下的振济粮饷。江龙则是毫不手软,见一个杀一个,实在是百姓们的境况太过凄惨了。
不少百姓全家活活饿死。
至于易子相食的情形,江龙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也有耳闻。
在江龙无情的屠刀高举之下,官员们发悚,居然让至州境内的形势变好了一些。不过随着这里形势变好,原本就缺粮的朝廷改变策略,不再把大批振灾粮食往来送了。
朝廷手中的粮食数目毕竟有限,哪里急,就先救哪里。
对于此,江龙也是无奈,只能在路过的县城内发话,谁想要去灵通县就尽快动身。
没了粮食及时下拨,一时的平静过后,肯定是更加猛烈的狂风暴雨。
进入六月,天气更热了。
江龙手握长枪,骑着雪原在丘陵间的土路上慢行,雪原现在除了要驮主人外还要背负数十斤的粮食,不能跑太快,不然短时间内又不能回灵通县,别再把雪原给累出个毛病来。
秦羽,荼都,遮住了脸的冈蒂巴克,樊仁,还有手中拿着武器的齐氏两兄弟在后边跟着。
如今路上不太平,时刻拿着武器更安全一些。
众人刚刚爬上一个矮坡,突然,就见前方射来一片箭雨。
嗖嗖嗖,箭矢在半空中飞行极快,表明弓的质量很好,不然射不出这么大的力道,尾羽带出一连窜的破空声。
骤然遇袭,江龙并不慌乱,将手中长枪舞的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他在至州大开杀戒,砍了那么多官员,只要谁敢朝振济粮饷下手,就必然处于极刑。不但竖立了无数敌人,而且搞的官员们个个人心慌慌。打听到江龙朝自己的地盘上来,这些官员为了保住项上人头,只能挺而走险派人在半路上埋伏。
江龙不死,他们就得死。
必然要死人,自然是让别人死了。
江龙一直在警惕着,所以早有准备,不但护住自己,还把射向雪原的箭矢纷纷挑飞。不过感觉到箭矢撞击在枪尖上的力道,他有些个诧异,这弓的力道好强,箭矢好重。
叮叮叮……每挑飞一根箭矢,都会发出一声脆响。
秦羽也被箭雨照顾到,不过这一年来经过刀老对他的教导,他已经不再只会倚仗神力了,舞起大刀左磕右碰,没有一根箭矢能伤到他。同样也能把坐下的黑瑞保护的好好。
荼都,冈蒂巴克,樊仁三人应对起来同样轻松。
只有齐氏二兄弟手忙脚乱,不过他们走在最后边,所以射向他们的箭矢并不多,到也不会有危险。
一阵箭雨过后,数十个蒙面人骑着马冲杀上来。
还没有冲到近前,就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有一股子铁血杀伐之气,而且骑马的速度很快,却能保持队伍整齐。
“这些人绝对是精锐之师中的精英!”
江龙打起精神,手执长枪反冲了过去。
秦羽连忙一夹马肚,紧紧跟着。
“少爷要小心!”荼都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扬声提醒。
冈蒂巴克肤色太过显眼,一直蒙着面巾,默不作声的追上去,打算护在江龙的左翼,右翼则交给了手拿两柄板斧的荼都。
樊仁阻止齐氏两兄弟冲上前,这二人的身手虽然不弱,但那是相比较普通人而言。眼前这群蒙面人每一个都不比两兄弟差,二人此刻要是冲上去,很难再活着回来。
他自己也没有上前,而是取下背上大弓。
嗖!
挽弓搭箭,箭似流星,瞬间有一个蒙面人抓着咽喉上的箭矢落马。
数十个蒙面人此刻都是有些吃惊,原本他们认为一通箭雨过后,对面应该就没有能坐在马上的人了,但是现实是一个人都没有射下来。不过他们常年在战场上搏杀,心理素质都极好。
没有犹豫,立即拨动马缰冲了上来。
目标直指江龙。
此次执行的是死命令,江龙如果没有死,那他们也不用活着回去了。
只是短兵交接之后,这些蒙面人再次吃惊,吃惊江龙的武力值。
夜晚东宫。
太子难得没有伏在安前处理政务。
这时过门没两年的太子妃亲自端着一壶茶走进来,看出太子心绪繁乱,太子妃轻声道:“若是有事拿不定主意,不如去问一问父皇。”
太子摇头,接着叹气。
第三百四十四章 横也丝
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有自己的主意却与父皇产生了分歧,并且太子首次与老皇上争吵起来。而争吵的原因,则是对于江龙的看法。老皇上一心要除掉景府与江龙,但是以往因为看不上景贤做法而对江龙有恶感的太子,现在却是对江龙非常看重。
原因很简单,当派江龙去至州后,杀起贪官来毫不手软,直接震慑住了那些地方官,原本大齐境内闹的最凶的地方就是至州,时不时有人扯旗造反,但是在江龙强力的肃贪之下百姓们有了饭吃,居然安定下来。
这让最近下旨,也是杀了无数官员的太子,对江龙的看法大变。
太子问什么一定要杀江龙,但是老皇上沉默并不解释。
没有合适的理由,太子自然不想看到最近为自己摆平了至州,出了大力的江龙出事。
但是老皇上,已经铁了心要下手。不知道江龙还能活几天?
“也可以请……”太子妃见太子愁眉不展,继续道。
太子点头,“明天早晨,孤会与常大人商量。”
太子妃正是吏部尚书常青的孙女,如今常家已经算是皇帝国戚,与太子真正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常谦从灵通县灰溜溜的回返了京城,一时间成为笑柄。不过这位以往恃才傲物的年轻俊杰,却是与以往有了很大变化,变的成熟稳重许多。以前他与几位嫡系的兄弟不合,现在也知道每天主动去请安,在外人面前,总会稍稍后退走在嫡系兄弟的身后。
于是兄弟间的关系缓和许多。
这一变化映在常青眼中,让得常青非常高兴,觉得常谦大有长进。
本来常青就没有废嫡立庶让常谦继承常家家业的想法,常氏一族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也不可能任凭他的喜好做事。常谦优秀,让其另立一支岂不是更好?
北方旱灾爆发,常谦领了新的差使,也是忙的团团转。
这天常青皱眉从东宫回来,找来常谦询问有关江龙的事情。常谦把自己对于江龙的看法详细的说出来,常青渐渐摸出点滋味来,难道景府在暗中另有庞大势力?
不然没有雄厚强大的背*景支持,江龙如何能做出许多大事?
这时常青甚至怀疑,挖河道开垦良田,是不是也是有高人在江龙的背后献计出招。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老皇上肯定是隐瞒了很多事情。揣摩了半天,常青有了大致的猜想,又匆匆离家,去东宫见太子。太子听完常青的话语,也觉得很有道理。
“就算要杀江龙,为什么不能等等?”太子仍然不甘心,经过这一年多的磨练,太子已经不再是那个仁厚谦和的少年了,“孤本来还打算派江龙去并州一趟呢,最近并州境内闹的很厉害。”
“皇上肯定有皇上的考虑。”常青恭敬的说道:“而且江龙做的事情越多,声望就越高,而且北方百姓都会视江龙为真正的清官大老爷,间接的就让江龙收买了人心。”
太子点了点头。
“殿下,二皇子最近很不老实。”常青突然转换话题。
太子立即皱起眉头,“他一直都不老实。”
“可是……”
“别说了!”太子挥手打断,“还是谈正事吧。”
常青心下一叹,太子虽然成熟许多,但仍然还是太嫩啊,而且与二皇子有关的事情,就不是正事么?现在大齐北方乱成一片,京城人心浮动,一些人野心勃发。
正是要攘外,必先安内啊!
只是每次提及几个皇子,太子都会挥手打断。
也正是因为太子一阵犹豫不决,不对几个皇子下手,使得几个皇子拉拢了不下官员,一些官员也因为太子不够果断,没有立即选择阵营,而这些势力原本都应该是太子的。
四十个黑衣人全部留在了山坡上。
江龙等人离开时,身旁多了四十匹好马。
“这些人拿着的都是制式装备!”一路走,樊仁一边道。他认得许多军中*将领,结义为兄弟,对于边军的武器盔甲以及弓箭的装备比较熟悉。
江龙轻轻点了点头,暗自思索着,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几天后,江龙安然无恙的消息传回京城,老皇上掀了药碗。老皇上没想到江龙如此的命大。足足派出四十个精锐,居然都杀不死他。同时也是想着这江龙以前藏的还真是深呐。
接着又派人,盯紧了景府,如果有异常立即汇报。
虽然这样说的,但是老皇上对于宁远县的景府已经不再看重,因为里边只有两个妇人,而在这个年代,女人地位低下,男人可以三妻六妾的,用女人是无法威胁男人的。
这让老皇上也是后悔,当初真不该一时鬼迷心窍,把江龙派去边疆。
还有让老皇上烦心的是鼎盛报业一直在刊印哪里有人造反,哪里下拨的粮食被官员贪污,至使百姓活活饿死。他还没有下决心关掉鼎盛报业,却不想几天后其他所有报纸也都刊印起了同样的消息。
法不责怪,老皇上吹胡子瞪眼,偏偏无可奈何。
进入八月后,江龙带着荼都等人折返灵通县,至州问题严重,经过短时间的治理虽然有了一定成效,但粮食不足,神仙也没办法。等到再次有人造反声势会更大。
八月中旬就到了收获的季节。
看着地里挖出那么多的土豆与红薯,灵通县的百姓与新涌进来的难民都是放心不少。江龙同样也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如果土豆与红薯没有丰收,那灵通县也得乱套。
九月,再次有大事发生。
南方出了乱子!
涌现出几支数量庞大的造反队伍,一直到九月中旬,江龙才弄明白原因。
朝廷一直从南方调粮,花金银购买,上涨税赋,运用各种手段。而有些官员则趁机大肆敛财,搞的南方百姓都是民不聊生。直到被逼的活不下去了,自然就有人登高一呼扯旗造反了。
老皇上与太子闻之,再加心慌。
如今北方还没有平定,南方又闹了起来,这如何是好?
与北方闹事不同,南方有人造反,会至使很多农田荒芜无人都耕种,这对于缺粮的大齐来说是大大的坏事,所以一定要快速平定。但是南方多山多森林,一些地方瘴气浓厚,就连本地人都不可轻易涉险,再何况是派去的军队?
于是几支造反队伍进入深山,军队在他们就在山里待着,等军队离开便又跑出来闹事。
让得负责围剿的将领与老皇上都是头疼不已。
进入十月,温度陡降。
江龙放下心来,因为今年异族仍然没有挥军进犯。而让他意外的是,在十月六号这一天,黑衣卫送来两个让他怎么也意想不到人。景老夫人与林雅,二人都是满身的风尘。
“奶奶!”江龙跪下,行了大礼。
景老夫人亲手扶起江龙,在江龙变的刚毅健康的脸上仔细打量,“总听人说你与以往大不一样,老身一直还不信,直到现在亲眼所在,才发现老身的孙儿真的长大了。”
祖孙二人谈了一会,林雅才上前矮身施礼,“妾身见过相公。”
“不用多礼。”江龙拉着林雅的小手起身,入手处,是一阵柔滑,“赶了这么远的路,辛苦了。”
“来见相公,多远都不辛苦。”林雅羞涩。
想及江龙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情,林雅已经对江龙情根深重了,而且一直以来二人都有互通书信。
当天晚上,江龙命厨房大摆宴席,给景老夫人与林雅接风。黛丽丝换了身漂亮华贵的裙子,也跑来凑热闹。看到黛丽丝不时的给江龙抛媚眼,林雅有些吃味。
眼珠一转,突然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江龙,“这是蝶香夫人让府上帮忙转给你的信。”
江龙伸手接过,见席上三人都看着自己,便当众打开,没有信纸,只有一绢丝滑的手帕,手帕上没有字,也没有绣花鸟鱼虫。江龙拿在手中打量了半晌,突然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那女人寄块帕子给你,是什么意思?”黛丽丝好奇。
林雅脱口道:“是定情信物吧。”
江龙听出了林雅语气中的幽怨,有些脸红,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景老夫人也瞧着有趣,问道:“你就说说吧。”
“是。”江龙开口讲了一个故事解释。
夫妻二人,丈夫因为做生意,要去外地,结果留妻子在家。时间久了妻子非常的想念丈夫,每隔一段时就会给丈夫书信,嘘寒问暖,吐露相思。有一次妻子再有信寄了过来,却没有信纸,只有一方丝帕。
丈夫拿在手里观看,便是,“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听江龙说罢,三人才是恍然明白。
“那蝶香夫人到是也挺聪慧的。”林雅咬着贝齿说道。
黛丽丝点头附和,“是有几分机智。”
“只是怕以后再难见面。”景老夫人长叹,接着话风一转,“江龙,雅儿已经过门多年,今天晚上你就与她圆房了吧。”
“是。”
“这才对,老身也好早日抱孙子。”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五万
晚饭用过,黛丽丝扶着景老夫人离开。
离开前,眼神幽怨,一步一回头的望向江龙。
不过等出了屋门,立即就恢复了正常神色,“老夫人,您一路劳累,今晚老老休息,明天我再给您讲一讲少爷来到灵通县之后,都做了些大事,再讲一讲灵通县这边的风土人情。”
“好。”景老夫人笑着拍了拍黛丽丝的小手。
江龙牵着林雅柔滑的小手,来到卧房,见林雅低着头,红着脸,神色间异常紧张,便是找些话题来聊。林雅说着说着,便渐渐放松了。说及印刷厂鼎盛报业,还有刺绣与农庄里的事情,更是停不上来。话语间对江龙那是相当的崇拜佩服。
见林雅望向自己的美眸中有小星星在闪动,江龙一阵骄傲。
夜深了,屋外一片漆黑。
江龙突然道:“时间不早了,歇了吧。”
“嗯。”林雅虽然仍是很紧张,但与江龙说说话,亲近了许多,所以并不会有什么排斥,恐惧的感觉。有的只是期待,期待真正成为江龙的女人,江龙的正妻。
打横抱起林雅,将之轻轻放在床榻上。
林雅紧紧闭起双眼,睫毛一阵阵的颤动着。
这时一只大手,开始解她腰间的丝带,让得林雅浑身突然紧绷。江龙除去了林雅的外衣,又把内衣也扒掉,林雅清致白嫩的锁骨,与粉红色的肚兜就是映入眼睑。
江龙猛然低下头,就是亲上了林雅的小嘴。
林雅羞涩本能的回应,可以感觉到江龙唇间的火热。渐渐的,江龙的一双大手也是不老实起来,在林雅起伏有致的身体上来回游走。撕拉,江龙突然一把扯掉林雅胸前的肚兜。
“啊!”林雅一声惊呼,“相公,息了灯。”
江龙已经情难自抑,趿着鞋匆匆去吹灭了油灯,便折回扑到床上。
身下是一具柔软火热的娇躯。
一夜旖旎,满室春光。
第二天,林雅早早起床,羞红着脸亲手捧着沾有落红的元帕拿给景老夫人看,景老夫人看到后高兴的呵呵直笑。到了吃早饭的时候,江龙才有机会问出口来,“只有奶奶与雅儿离开了景府么?玉钗与宝瓶呢?”
玉钗与宝瓶是江龙的贴身丫环,有时江龙给林雅写信,也会关心的询问几句。
“如今京城内的形势很复杂,暗中有人盯着景府。”景老夫人缓缓道:“几个皇子不是省油的灯,一旦重病的皇上驾崩,必然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而除了几个皇子外,因为最近两年北方大旱,南方也较为混乱,皇族对于大齐江山的掌控不是那般有力了,所以另外一些人也是不无野心。”
江龙想起了平江王府的赵仪。
“派人在暗中盯着景府的人肯定不怀好意,黑衣卫为了老身与雅儿的安全着想决定悄悄送我们出京。”景老夫人喝了口茶接着道:“因为是悄悄离开,所以明面上不能有太大的动静。
姚陈氏,张姜氏,你的奶娘他们要先后陆续慢慢的送出来。
之后黑衣卫才会把玉钗宝瓶,以及雅儿用的顺手的那几个贴身丫头给送过来。”
早饭过后,江龙去忙公务。
黛丽丝要给景老夫人介绍这里的仆从,被景老夫人阻止,“景府还有很多人没有出来,老身与雅儿来到灵通县的消息不能传出去,你告诉那些仆从只当我们是江龙的亲戚就好。
以后后院的事情,也暂时仍然由你来管理。”
“是。”黛丽丝应声,抬头时望了林雅一眼。
林雅脸色滋润,容光焕发,眼角处含着少妇才应该有的妩媚与春情,惹的黛丽丝心下一阵吃味不已。
今天整个上午,黛丽丝都在给景老夫人与林雅讲江龙的事迹。
景老夫人对于自己孙子的表现,连连发出惊讶的感叹。如果不是偷偷摸了一下大腿,的确有痛感,她都以为是在做梦了。林雅同样惊叹,接着对江龙更加崇拜。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吃过午饭后,景老夫人,林雅,还有黛丽丝换了普通装束,在十几个衙役散在四周保护的情况下,把灵通县城给逛了个遍。听黛丽丝说灵通县以前如何如何的破旧,现在全是因为江龙改建,才会变的崭新,二人如果不是一路过来看到过很多破败的城墙,根本就不会相信。
半个月后,老皇上终于得知景老夫人与林雅已经悄悄离开的消息。
毕竟皇家的金衣卫也不是白吃饭的。
老皇上神色阴郁能滴下水来,不是因为没有看住景老夫人与林雅二人,这两个只是女人,在老皇上眼中没什么份量。根本无法威胁景府男子,他是担心二人离开代表着潜伏了数百年的景家,是否要有所行动了?
如今大齐北方混乱,南方也是不平静,有探子说,大草原似乎也有集结兵力的意思,如果景家再横插一杠,老皇上真的不愿去想大齐最终的后果。太子也得知了此事,大为愤怒,掀了桌子,立即就要下令将景府剩余的人全斩了,以儆效尤。
被老皇上阻止,“景家早就有异心,而且潜在势力极大,连朕都畏惧一二,生怕哪天景家会跳出来谋反,这是朕不让你重用江龙的原因。景家本来就一直窥视大齐江山,不能再给其收买民心的机会。
至于现在,主人都跑了,杀几个奴仆有什么用?
不过是撒些气罢了,但却会给景家一个起兵的理由。而且明白的人知道是景家人跑了,你才下令抄斩景家;但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你早就想要灭掉景府,所以人家聪明提前跑了。”
“那就这样算了?”太子很不甘心,原本他对于江龙报有期望,却不想却是奸臣贼子!
“江龙早就离开了京城,那两个妇人能有几分份量?现在实在不适合再刺激景府。”
当天晚上,黑衣卫带来消息。
说是林家那边已经安排好,产业转卖,人都暂时隐藏起来,林雅的弟弟更是被保护的很安全。定州也爆发了兵乱,不过不及至州那般的严重,不过一股股山匪占山为王却是常见。
黑衣卫在定州的势力与林家的人就座落在一处山头上。
如今只要山贼不是为祸太重,不要去攻打地方的县城衙门,朝廷是不会去理会的。
占山为王是为贼。
这与扯旗造反想要夺大齐江山是两码事。
后者一出现,朝廷就会立即调派军队去围剿。
今天晚上江龙自然又是林雅一阵折腾,让得林雅第二天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子迷人风情。
直到七天以后江龙才与黛丽丝共度了一晚。
京城的北方也很冷,不过远不及灵通县,随着天气一天天转寒,景老夫人与林雅都是在屋烤着火炉不再出门。
“相公真是厉害,知道的多,晓得这种黑色石头也可以燃烧取暖。”林雅夸赞着。
景老夫人点头,“这种石头在北疆还是很多的,以前人们不知道,不晓得冻死了多少百姓。”
“只是发现了这种石头的作用,相公就救下无数百姓的性命。”
第二年一开春,郝赤就派人送来书信。
江龙看完信后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上边写明,最近两年草原上频繁调动军队,也时有打仗,为的都是想要联兵进犯大齐。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统一,因为草原上反而没有大旱,牛马羊有肥美的青草吃,异族人不是太难过。
而单股的部落即便酋长有野心也不敢独自出兵。
直到却年冬天,终于有三个较大部落决定联兵一处,进犯大齐。并想着只要带头拿下几个城池有了好处,其他的部落自然眼红也带兵前来,想要分上一杯羹。
三个部落,五万人马!
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以往异族部落联兵,都是二十万以上的军马。
江龙找来程泽,何不在,还有萧凡共同商议对策,
“少爷的意思是?”程泽闻言后只是稍稍皱眉,便又舒散开。
萧凡沉默不语。
何不在则是眼睛一亮,自上次去贺武县,他又好长时间没有带兵打仗了手心发痒。
三人没有一个害怕。
“挡在外边!”江龙如今已经从黑衣卫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晓得景府在暗中的势力极其庞大,传承悠远,,而且想要趁着大齐内乱,扯旗造反,但仍然掷地有声的说道:“与赵家争夺江山,是自己家的事情,绝不能让外人欺上门来!”
“不错,咱们是自己人,异族则是豺狼!”程泽抚掌称赞。
“那就是有仗可打了?”何不在哈哈一笑。
萧凡皱眉,“对方足足有五万大军,而灵通县则只有不足一万人,守城到是有十成的把握,但如果异族不是从咱们这里下手呢?”
“你只管把城内事务打理好,战场上的事情交给我好了。”何不在大抱大揽。
程泽抚须,提醒道:“赵家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肯定会派细作进入灵通县,所以城内也需要谨慎注意才行。”
“我知道了。”萧凡应声。
“至于战场的事情,交给不在当然可以。”程泽又道:“但是即便可以打个伏击,也难免会有较严重的伤亡。上次有异族军队在贺武县吃了亏,他们不可能选择在那里下手,而其它的地方大多是丘陵平原。”
“那你的意思是?”何不在疑问。
程泽突然看向了江龙,“黑衣卫那边不是做出了些成绩么?”
枪?
江龙瞬间明白,不过不确定的说道:“不知道黑衣卫那边会不会派人支援。”
“你是景家的嫡子嫡孙,他们凭什么不配合你?”程泽目光闪烁,似是别有深意。
以往黑衣卫也有不配合自己的时候呀?
江龙暗道,不过程泽也知道,但那时没有说这种话。
第二天晚上找来黑衣卫,江龙把话挑明,让黑衣卫派来大批的人手支援一定要把异族人抵御在大齐门外。
黑衣卫明显犹豫,不过却也没有直接开口拒绝,“此事小的不能做主,需要上报才行。”
“速度要快!”
“是!”
当天有几只信鸽飞入平罗山。
上次神秘马匪围剿了山中其它的营寨,不过自北方大旱后,流民一路又一路的聚集在一起,占山为王,所以以时的平罗山中,贼匪的数量已经远远的超过以往。
神秘马匪半天后有所行动,派出一支又一支的队伍离开。
只是一天半的时间,就来到灵通县外一个较高的山头上驻扎下来。
“派来三千人,每人一把火枪?”江龙闻言心中大喜,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钻研,火枪的品质已经上升了很大的档次,以三千对五万,即便是在平整的草原上也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