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对骂
“阿合……你说过……”
少女想还说话,却被南剑春迅速地打断了。
“十七姐,你认为在这里说这些合适吗?”
南剑春已经留意到了不远处的一抹红色,夏家那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副纯善的面容下,却不知是安了什么心。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被自己的十七姐气的头疼。
他如今这个情形还真够倒霉的,祖父让他来处理这个麻烦事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遇见了夏阮。
还好他发现的早,不然十七姐的话都让夏阮听在耳里,来日他又不知会被怎样嘲笑。
那个人该死的男人,到底给十七姐下了什么迷药,让十七姐对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南若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渐渐走近的少女,她微微一愣,唤了出来:“夏阮?”
夏阮听了之后,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本想装作没有看见,然后急步走入殿内,却不想南若在这个时候唤住了她。
“十七小姐,南公子……”夏阮对着眼前的人说道,“好巧。”
南若打量了一会夏阮,然后言语里带着一丝轻蔑:“原来你就是夏家三小姐啊,也不过如此嘛。”
夏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南若:“哦?”
“他不会喜欢你的,你别纠缠他了。”南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已经定亲了。”
南若脸上还挂着泪痕,她不明白唐景轩为何会喜欢上这个的一个女子。
眼前的少女容颜称不上是绝色。唯一夺目的便是她的笑颜,看起来十分的纯善。可是这些日子南若多少也听说了夏阮的事情,这个面目和善的女子,实际上手段却不简单。南家手里所有的茶园都被夏阮夺了去,而且对于这件事情,家族里的人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是他们主动找上门送到别人手里的。
南若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看似年纪比她小的女子,会让唐景轩如此的死心塌地。
南若这些日子心里总是有一股无名火,如今总算是有地儿来发泄她的怒气。
夏阮微微一怔。唇畔挂着淡淡的笑:“十七小姐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这些日子我从未出去走动,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十七小姐如此动怒呢?”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南若瞪圆了双眼,“你前些日子在家里装病,不就是指望平阳侯去登门拜访吗?如今你又在这里装不知。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瞧不透?”
夏阮听了之后。怒极反笑。
唐景轩的确在她病了的那些日子来拜访了。而且她当时也琢磨了一下,那段日子正好唐景轩的妻子魏氏去世,六皇子又急需一大笔银子。所以。唐景轩才会出现在夏家门口。
只是,唐景轩不止是出现在夏家。
私下,他还和南家这位十七小姐走的很近。
南家子女众多,家业又丰厚。
唐景轩在这群人中,偏偏挑中了南若,是因为南若和南剑春自小感情最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南家未来的家主肯定是南剑春,所以唐景轩娶了南若,倒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对于南家而言,能轻而易举的攀上唐家,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现在,这样的好事情摆在眼前,南家老爷子自然是不会放过。毕竟,一个商贾户再大,可是手里若是没有一点权,那么也是在京都中站不稳脚跟的。
这些年,南家和不少朝堂大臣都攀了关系,然而,这些大臣完全不能和唐家相提并论。
只是唐景轩聪明反被聪明误,南剑春将南若视若嫡亲姐姐,又怎么会将南若送到唐家去呢?
夏阮瞧了一眼站在一边默默无言的南剑春,又瞥了一眼南若,顿时明白了南剑春为何这些日子会愁容满面。
南若若是嫁入唐家,绝对会步上魏婷的后尘。
前世,她就是这样……
夏阮也曾想过,若是前世是六皇子登基的话,她一定会很快跟随魏婷的脚步入黄泉。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没了丝毫的利用价值了,她的嫁妆被唐景轩搜刮的干干净净,最后连父母的墓地都没有保住。
只是,唐景轩的甜言蜜语,对女子而言,像极了剧毒的墨罂粟。
沾上,便会上瘾,直至死亡。
她当初为得到唐景轩口中的爱情,明知道那是镜中花水中月,依旧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握住……后来,她的痴傻等来的结果,却是性命都葬送在那个人手里。
夏阮想完这些,轻声道:“汝之蜜饯,吾之砒霜。在十七小姐眼里的宝贝,恰好在我的眼里是一文不值。我听闻这些日子,十七小姐重病缠身,不能下榻。今日看起来,十七小姐精神饱满,不见半分病色。莫非正如十七小姐所言,十七小姐其实是装病,是为等平阳侯拜访?”
南若听了之后,气的直跺脚:“夏阮……你什么意思?”
杜兰在一边轻声咳嗽,提醒夏阮身边还有旁人。
夏阮对着杜兰微微一笑,表示她有分寸。
她这一生不想和唐景轩扯上一丝关系,那个人在她的心里好比毒蛇猛兽。俊朗的容颜下,却是一个肮脏无比的内心。
“十七小姐没听明白吗?”夏阮冷冷一笑,“那我再说一次给十七小姐听?”
南若自小在南家还没有人敢如此顶撞她。
她气的满面通红……
她前些日子生病,并不是真的病了。
她只是想告诉祖父,想要嫁给唐景轩,可是却被南剑春拦了下来,她连祖父的面都没见到便给软禁了。那些日子里。她也哭过闹过,可是平日里疼爱的弟弟,这次狠下了心肠,愣是不让她出门,还对外说她重病在床。后来,她听到贴身丫鬟在外谈论,说是外面皆传她要嫁入宋家,南若这才急了。
她根本不想嫁给什么宋家小将军,就算外人皆说宋家小将军是天人之姿,她也不屑。
南若很清楚。她的心里只能容下唐景轩一个人。哪怕就是做妾室,她也是愿意和那个人在一起的。
这个世上,绝对没有人比唐景轩更温柔的人了。
南若攥紧了手心,做出泼妇状:“夏阮我告诉你。就算萧九死了。你也不许嫁给平阳侯。你这个扫把星。和萧九定亲了之后,便将萧九克死了在洛城,如今你又想去算计平阳侯……你怎么不早点死了算了。到处祸害人……扫把星。”
夏阮顿时心生不悦,这个时候在她面前咒骂萧九,太过分了一些。
“十七小姐竟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语。若是不认识十七小姐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破落户出来的村妇呢。这样的话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里,又会如何?”夏阮嗓音有些冷淡,斜睨了一眼南若,“看来前些日子大理寺的事情,十七小姐已经忘了个干干净净,需要我再次提醒一下十七小姐吗?”
南若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气又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南剑春看了看南夏阮,满脸阴寒瞪了一下南若:“十七姐,住嘴。”
南若转身看南剑春,错愕极了:“阿合,你居然……你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我?”
南剑春皱眉,顿时心软了:“十七姐,别在这里闹,这是大殿外。”
此时夏阮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不说,站在一边给夏阮领路的小僧面露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边的争吵声似乎还吸引了不过路过的僧人,虽然这些日子很少有香客来白马寺,但是白马寺的僧人众多,一人听一句,谁也不敢保证这些僧人不在南若的背后说南若的是非。南若尚未定亲,若是被人误传,来日亲事便会有些麻烦。
毕竟,南剑春是真的不想让南若嫁入唐家。
“大殿又如何,你没听到她说什么了吗?”南若委屈极了,眼眶了蓄满了泪水,轻轻一眨,泪珠便滚落了下来,“她居然说我,说我装病,说我是村妇。”
南剑春轻声责备道:“祖父病了,十七姐你忘记你答应我,来白马寺是做什么的了吗?若是十七姐忘了,那么我接十七姐回去吧。你大病初愈,还需要多歇息。”
这句话听在南若的耳里,却好比晴天霹雳。
她不能回去。
她在这里的事情尚未办妥,若是回去了,她便白来一趟白马寺了。
南若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而且南若听懂了南剑春话中的意思,前段日子祖父被带进大理寺,虽然花了不少工夫让祖父从大理寺内平安的归来,但是祖父年已高,却经受不起半点折腾。祖父回家之后,便大病了一场,差点就熬不过去了。
南家这些年虽然也有权,可是和李家比起来,实在是悬殊太大。
就算想要对付夏阮,也不能硬碰硬。
南若低头,不再言语:“我知道了。”
南剑春看着夏阮,挑了挑嘴角:“三小姐,今日是我十七姐的不是,改日我一定上门赔罪。”
说完,南剑春对着一边的小僧轻声道,“打扰。”
小僧有些尴尬的摇头,便继续为夏阮领路。
夏阮没有回答南剑春的话,只是跟在小僧的后面离开。
她还在想,要怎么将她在白马寺为萧九点长明灯的事情传出去。
谁知会在这里遇见南家的人。
她倒是不用担心这个消息传不出去了。
只是夏阮依旧不明白,南若和南剑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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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晚了很抱歉。
243:恨嫁(和氏璧+)
南若对于南剑春的做法,极其的不爽快。
若不是顾忌她还有事在身,南若必定要和夏阮大吵一架。
夏阮的说法,太侮辱人了。
去往厢房的路上,南若低头不语,一直黑着一张脸。
南剑春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对着南若道:“十七姐?你生我气了?”
南若停下脚步,撇了撇嘴:“你去找夏家三小姐呀,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哪里是你的十七姐,我连外人都不如。”
南剑春闻言,气的笑了起来:“十七姐你不常说,最心疼我了吗?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和我生气呢?”
南若冷哼了一声,回身便朝着厢房走去,只是脚步略微慢了下来。
夏阮在南剑春眼里才是外人,听了这句话她心里舒服多了。
南若其实明白南剑春是在担心她,但是南若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心,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极其霸道的人,想要的东西便一定要得到。从未有一个人如此快走进她的内心,当周围的人都告诉她这是一个错误,可是南若依旧控制不了脑海里出现那个人的影子。
她觉得苦涩极了,比吃她喝过汤药苦多了。
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想法,没有一个人赞同她的做法……
南若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些迷茫,有些无助,却也有些固执。
“十七姐……”眼看就要到厢房了,南剑春唤住了南若。“我陪陪你。”
南若眼里噙着泪水,然后点了点头。
进了屋子以后,他们身边的丫鬟和小厮都没有跟进来,南若给南剑春倒了茶水,然后又将糕点下意识都推到了南剑春的面前。
看到南若这样做,南剑春忍不住笑了笑:“十七姐还和从前一样,什么好东西都给我。”
南若听了之后愣了愣,才淡淡的笑着:“习惯了。”
她对南剑春好,习惯了。
南剑春是南家最小的孩子,小的时候总是被哥哥姐姐欺负。她瞧着南剑春的时候。南剑春哭的厉害。像一个小花猫一样。她当时就想,要好好对这个孩子。
南剑春捧起茶盏,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水,才轻声说:“自小家族里便没有哥哥姐姐喜欢我。是十七姐对我好。这些我都记得。十七姐你还记得你当初跟我说的话吗?在我六岁落水的时候……”
南若抬起头看着南剑春。然后点了点头。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当时六哥故意将南剑春推下荷花池里,她看见了之后,脱下了鞋子就朝着六哥丢了过去。当时。下人们将南剑春从荷花池里救起,又去将她和六哥拖开。她那会看到昏迷不醒的南剑春,顿时也是气坏了,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着六哥身上扎去,疼的六哥‘哇哇’大叫,流了不少血。
最后,南剑春醒来之后,却找不到她了。
她被祖父关在柴房里,让她好好的反思。
在南家,女孩子们自小被锦衣玉食养大,都是为了来日能换取家族的利益。
所以,就算她伤了六哥,祖父也不会将她打死。
只是,她以后的亲事,怕是毁了。
南家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棋子。
南剑春再次见到南若的时候,她一脸黑漆漆,衣衫还破了几处,狼狈极了。那会,他便哭了出来,抱着南若不撒手。
南若用尽全身力气笑了笑:“不要哭,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跟十七姐讲,我一定打死他。”
说完之后,南若便晕了过去。
如今想起那些日子,南若依旧不后悔这样保护南剑春。
在南家这个大家族里,兄弟姐妹之间,都是尔虞我诈。她不止是对南剑春一个人好,可是到了最后在她身边陪伴的人,却只有南剑春一个人。所以刚才南剑春当着夏阮的面喝叱她的时候,她多少也是有些难受的。
夏阮,毕竟是外人。
还是她心上人喜欢的人。
南剑春轻声叹了一口气:“十七姐你相信我吗?”
“我不信你的话,你还会在这里吗?”南若坐在离南剑春不远的地方,眉头皱成了一团,“只是,我不喜欢夏家三小姐。”
南若对于夏阮没有多好的印象。
她讨厌极了夏阮……
南剑春挑了挑眉毛,压低了嗓音:“因为平阳侯?”
南若瞪圆了双眼看着南剑春,有些心虚的撇开头:“才不是。”
其实南若对自己的这个弟弟有些害怕,她心里想什么南剑春都能猜的彻底。她和南剑春虽然自小亲密,可是南剑春心里想什么,她却从来也不知道。南若多少有些懊恼,不敢再去看南剑春的眼睛。她讨厌夏阮,的确是因为唐景轩。
她还记得那个人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眼睛笑起来十分的好看,像三月的春风拂面。
只是,为何这样温和的一个男子,却也有忧伤的时候。
她不喜欢看到唐景轩皱眉的样子,似乎她的心都为这个人都跳动一样。
“十七姐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是你不能和平阳侯在一起。”南剑春揉了揉眉心,满面愁容,“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你肯定不知道的。他会去夏家拜访,其实都是为了银子。十七姐,他愿意和你接触,也是为了银子。”
南若听了之后,面露不悦:“他才不是这样的人。再说,夏家又有多少银子?南家比起夏家,是绰绰有余的。即使是这样,可是他的心,却依旧在夏家三小姐的身上。阿合,若是他真的贪图银子的话,那么他也是敢对我动心,而不是对夏家三小姐动心。”
这些话,南若已经听的腻了。
她完全不相信,唐景轩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居然是为了银子才接近她。
而且,夏家这些年虽然赚了一些银子,可是却不能和南家相提并论。
南若在心里嘀咕,夏阮的嫁妆,怎么可能有她多?
她不愿意再听南剑春口中的话。
南剑春无奈的看着南若:“夏家有多少银子,十七姐你怎么可能会知道,连我我都不知道。若是平阳侯不是为了银子才接近你,前些日子为何在你这里拿了五万两银票?这是我存给你做嫁妆的钱,十七姐你怎么就给他了。”
南若听了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是我主动给他的,不是他问我要的。而且你也说是给我做嫁妆的,他拿了我这些银子,便会娶我了。”
南剑春听的气的头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拔高了嗓音:“做梦,他休想娶你。”
南若简直不敢相信南剑春说的话,她站了起来,身子颤抖的厉害,像是一只被吓坏了的小兽。
此时的南若,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哭着道:“我就喜欢上这么一个人,为何你要阻我?祖父一定会同意我嫁到唐家的,阿合,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嫁过去吧。我真的很喜欢他,我……就算他心里没有我,我也愿意在他身边。”
南若看着南剑春,希望这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弟弟,能在这个时候不要挡住她去追求那些幸福。
唐景轩那样和蔼可亲的人,会是一个好丈夫。
她不想和自己的那些姐姐一样,最后变成了获取家族利益的工具,她想要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好好的过一辈子。
她每天思想唐景轩,像是吃了许多黄莲一样,心里苦涩极了,而且每一天都过的极其缓慢。
南若不敢想象,若是来日,她要看着唐景轩娶别人的样子。
南剑春听的头痛欲裂,他握紧了拳头:“你就这么想嫁给他?”
南若看着南剑春的样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直到茶盏里的茶水已经有些微凉了,南若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想。”
南剑春气的红了眼,他浑身哆嗦的厉害。
南若猛的跪在了南剑春面前:“我求你了,我想嫁给他,若是你都不帮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阿合,我不想和姐姐们一样,被祖父送到那些人的身边。她们死的死,伤的伤,有几个是幸福的呢?就算我要做换取家族利益的工具,我也希望我能在我喜欢的人身边。阿合,我不会后悔我今日的选择,我一定不会……所以十七姐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萧九眼看就要归京了,若是他真的如传言一样死掉的话。那么,平阳侯一定会娶夏阮而不是我,所以我一定要在这些日子,想办法嫁给他,我一定要……”
南若一口气说完之后,开始给南剑春磕头。
南剑春赶紧扶起了南若,眼里噙着泪水:“十七姐,你明明值得更好的,你明明……”
“阿合,没有人值得他更好了。”南若苦涩的笑了笑,“心一旦给出去了,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南剑春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压低了嗓音,像一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等了很久,南剑春才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只是……十七姐,夏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更要装作不知道。”
南若抬起头,看着南剑春笑了起来:“阿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你一定会。”
可是此时,南剑春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在嘴里喃喃自语:“朱砂,朱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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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神秘少年
到了大殿之内,迎面便走来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
领路的小僧双手合在一起,对着老僧道:“师祖。”
夏阮轻轻一挑眉,立即明白眼前这人便是母亲口中的圆慧大师。
圆慧大师看起来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难怪母亲会信这人。
夏阮不由得在心里嗤笑,只是若真是世外高人,又怎会在白马寺呢?
果然,识人不能只看表面。
夏阮闻着大殿内的浓郁的檀香味,却对着着圆慧大师笑了笑:“今日打扰大师了。”
“阿弥陀佛。”圆慧大师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长明灯已为三小姐准备好,若三小姐愿自行点灯,更表虔诚。”
夏阮点了点头:“好呀,那就劳烦大师了。”
夏阮一路跟着圆慧大师到了点燃长明灯的地方。只是圆慧大师没有让夏阮立即点灯,而是让身边的小僧先诵经。
杜兰和艾叶陪着夏阮跪在蒲团上,闭着双眼,虔诚的祈祷。
夏阮因为从不相信这些,所以没有将眼全部合上,所以她亲自看着圆慧大师身边来了一个胖和尚。
胖和尚靠近圆慧大师,贴耳说了几句话,圆慧大师听了,目露精光。
圆慧大师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胖和尚。
周围的小僧诵经声音很大,所以夏阮根本没听清楚胖和尚和圆慧大师到底说了些什么。
等胖和尚离开了之后,圆慧大师便恢复了刚才如仙人的模样。对着夏阮道:“三小姐,可以了。”
夏阮从蒲团上缓缓地起身,又在小僧才伺候下,洗干净了双手。
圆慧大师此时捧着带着莲花底座的长明灯放在桌上,又对夏阮道,“三小姐,请……”
夏阮微微一怔,这盏长明灯和周围的似乎有些不一样。这莲花底座刷上了金粉,看上去十分的奢侈。
她转眸看着圆慧大师:“大师,为何这长明灯和周围的不一样?”
圆慧大师双手合在一起:“阿弥陀佛。这是李夫人亲自选的长明灯。自然和别的是不一样的。这是寺内开光过的长明灯,所以最为灵验。”
夏阮嘴角抽了抽,说白了这就是白马寺最贵的长明灯了吧。
其实在她眼里,长明灯都差不多。都是拿来欺骗世人的工具。只是。很多寺庙都是这样。无论是点灯也好,还是上香也罢,总是会做不少的花样。那套说辞都差不多。但是实际上,无非就是银子越多,说辞越好。
夏阮笑着将长明灯点燃之后,圆慧大师才让人送走了夏阮。
等夏阮一走,圆慧大师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瞧着桌上的长明灯,冷冷一笑。
……
次日,圆慧大师一早便找到李氏说了一会话。
李氏不知为何,早膳都没有用下。
午膳的时候,李氏依旧说身子不舒服,不愿用膳。
夏阮便不再听母亲所言,让寺内的僧人将斋菜送上来,便拉着母亲多少用了一些。
李氏本是一脸愁容,却在见到夏阮的时候,故作欣慰的笑着。
只是这笑,带了几分苦涩。
夏阮没有说话,只是让母亲用了一些膳食之后,回到厢房才对杜兰道:“重黎回来了吗?”
昨日回来之后,她知道**大师有些古怪,便让重黎去调查这件事情。
在寺庙内的她和母亲,自然不能听到外面的消息。这寺内僧人都是一伙的,自然会将消息隐瞒下来。她和母亲还要在白马寺住上三日,不能不清楚外面的消息。
杜兰摇头:“还没有回来呢,小姐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我瞧着夫人的脸色不太好。”
连杜兰都瞧出母亲的异常,她又怎么不知道呢。
母亲有意瞒着她,她自然也不好主动问什么。
只是母亲瞒她的事情,她多少还是能猜出一些,只是不是全部。
夏阮暗暗叹了一口气,南家是真的想出手的话,她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杜兰以为夏阮是担心李氏,赶紧开口安慰,“夫人或许是累了,所以才会食欲不振。小姐,要不奴婢给夫人扶脉瞧瞧?”
杜兰的医术虽然不如杜若,但是小毛病她还是有把握的。
夏阮自然也明白杜兰的意思,只是母亲绝对不是因为身子不适。
夏阮想了想才道:“也好,等会你去帮母亲瞧瞧,我有些不放心。”
既然重黎还没有回来,那么她也要继续装作不知。若是派杜兰过去,那么便会被那些小僧知晓,她只是以为母亲身子不适。到时候再开几副补药,权当给母亲补身子了。
夏阮瞧着窗外雪已停了下来,穿了厚实的衣服,准备出去走走。
若是唐景轩真的能娶到南若,那么来日怕是有些麻烦了。
南剑春也不是一个傻子,为何会放南若去唐景轩的身边,夏阮有些不明。
她使劲的想,南家十七小姐南若在前世最后到底是嫁给谁了。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也无法从脑海里记起这些记忆。
夏阮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还当真是有些棘手。
南家根基深厚,不止是普通的商贾户那样简单。虽然南家的权势比不上李家,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家再厉害也不能时时护她和母亲的周全。而且,这件事情对于夏阮来讲,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她从未想过这一世再和唐景轩扯上关系,却不想依旧没能逃脱这样的命运。
对于唐景轩而言,她和李家一直来往甚秘,而今手里有又不少的银子。更重要的是,她和安贵妃娘娘也有来往。安贵妃娘娘没有子嗣,宫中地位不矮……若是安贵妃娘娘在暗地里支持六皇子的话,对于六皇子自然是如虎添翼。
但是唐景轩也给他自己留下了后路,想要嫁给他的女子,自然不止南若一个人。
夏阮忍不住轻抚自己的脸颊。
其实女子和男子都差不多,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对方的面相。
恰好,唐景轩那张脸蛋,的确是长的不错。
然而,再好的面相又如何。那颗心却永远肮脏无比。
“小姐。那边有亭子,你要不要进去歇一下?”艾叶见夏阮越走越慢,以为夏阮是累了。
夏阮顺着艾叶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远远的能看到亭子的一角。
她点了点头:“也好。”
白马寺不止香火旺是。山下更是有不少肥沃的良田。这些都是先帝赏赐的。只是这些僧人。习惯了享福,那些良田变卖了不少。夏阮在想,要不要将这些田庄买回来。而且地段不错不说,离京都也近。
夏阮若有所思,根本没有太注意周围的情形。
直到艾叶唤住了她:“小姐。”
夏阮抬起头看着远处的亭子内,坐了一个白衣少年,因为站的有些距离,她看不清楚亭中的人的模样。
“小姐,要不……”艾叶琢磨一阵才道,“咱们回去吧?”
夏阮点了点头,转身想着要离开。
只是却不料,少年唤住了她:“小姐,为何不来亭中一坐?”
夏阮挑了挑眉,略微思索了一会,才然后缓缓地走进了亭中。
面前的人是敌是友她尚且不知,若是敌的话,她想离开也是不可能了。
所以,她不如试探试探眼前的少年。
除夕将近,为何在白马寺内,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人。
夏阮多少觉得有趣。
她今日本欲去打听西楼先生的住所,但是她很快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西楼先生是四皇子的幕僚,当初她多少听唐景轩提起过,说是西楼先生这个人性情古怪,而且还有些冥顽不灵。稍微不注意,便会触及西楼先生的逆鳞。
但是,就算是如此古怪的人,却依旧被四皇子所用。
四皇子谋反成功,不是凭着运气,而是因为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是足智多谋。
只是,京都如今却传四皇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驾鹤西去。
夏阮听了只是无奈的笑。
四皇子身子不知多好呢。
夏阮敛了心神,走近了一看,石桌上摆着棋盘,而少年却在另一边煮茶。站在少年身边的小厮,此时却满头大汗。
“小姐请坐。”少年唇角一挑,对着小厮说,“火候太大了,小些。”
小厮赶紧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了。
茶水的香味,很快便传了出来,夏阮闻着幽幽地清香,觉得很是舒服。
少年笑着看着夏阮:“小姐来的正巧,我亲自烹了茶,给你尝尝?只是,这茶不能白尝……”
夏阮觉得有意思,然后疑惑的看着少年:“哦?”
“我想小姐必定是饱读诗书之人,所以……”少年的笑容越来越深,“和小生对弈一局如何?”
少年的话说的随意,彷佛是真的在此时闲来无事,想找人对弈一局,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只是站在少年身边的小厮却忍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分了心打量夏阮。
饱读诗书?
这句话在夏阮听来,却带一些讽刺。
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摇了摇:“很抱歉,小女子不懂棋艺,让公子失望了。”
少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夏阮:“哦是吗?我记得有人和我说过,夏家三小姐棋艺精湛,为何三小姐如此谦虚?”
夏阮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会知她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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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棋逢对手
夏阮挑眉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白皙的容颜上,竟然带了一丝病色。
可就算这样,他依旧穿着单薄的衣裳,似乎并不觉得天气寒冷。
少年唇畔带着的笑,却没有半分的恶意,显得有些自信。
“咳……咳……”一阵冷风吹过来,少年便轻咳了起来。
他眉头微蹙,有些不语。
“少爷,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在一边煮茶的小厮,赶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担忧道,“若是先生知道我又带你出来,他必定会生气的。少爷,让小的先送你回去吧,外面太冻了。”
少年摆了摆手,苍白的面容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等我下完这局棋,今日运气好,碰见了对手。”
小厮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家少爷的话。
不过是个小姑娘,怎么配做少爷的对手。
过了一会,小厮看着夏阮,然后吩咐道:“喂,夏家三小姐,你赶紧过来陪我们家少爷对弈一局。”
对于小厮的话,夏阮彻底的傻了眼。
两人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可是不过只是一局棋,又何必这样执着。
夏阮正要挪动步子,便听到身后的艾叶说:“喂,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们家小姐做什么,我家小姐就要做什么吗?”
小厮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看着小丫鬟。这个该死的丫头,居然敢反驳他的话:“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你再说一句。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听在艾叶的耳里,却成了耳边风。这样没有威胁的话,让少年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白皙的面容上,终于带了一丝愉悦。
艾叶双手叉腰,作出泼妇状。
她自小在乡下长大,比这个更可怕的威胁她都听过,自然不会将小厮的话语放在眼里。
从到夏家开始。艾叶便清楚的明白。她是夏家的丫鬟,要做好一个丫鬟该做的事情。
而且,夏阮对她们这些下人很好,她不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此时小厮的话。却正好碰到了艾叶的逆鳞。她自然不怕小厮真的动手。她当年空手和隔壁的大牛打了一架。最后大牛被她打的直哭。从此,在村子上便没有人敢和她动手。
“瞧你那个小胳膊小腿的样子,你也敢和我动手。”艾叶对眼前的小厮嗤之以鼻。“风一吹就倒的人,哼,一个大男人居然娘们兮兮的。”
少年终于忍不住了,然后转头看着小厮:“秋分,你……哈哈……”
秋分气的跺脚,但是又不敢真的动手。
眼前的人,是两个小姑娘。
他是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欺负两个小姑娘。
而且,这还是夏家的人。
秋分瞪了一眼艾叶,然后冷哼一声,继续煮茶。
他在心里念叨,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艾叶见秋分不再说话,也不再开口,慢慢的退回了夏阮的身后。
果然,在很多时候,拳头是解决一切最好的办法。
夏阮坐在了少年的对面,轻声道:“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少年眼里带着一丝笑:“你赢了我,我便告诉你,如何?”
夏阮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她不知少年的棋艺如何,但是就当是打发时间也好。
“三小姐可要执黑子?”少年偏头,低声问道。
夏阮已经抓了几粒棋子在手中把玩,轻声说:“不了。”
少年笑了笑,并不说话。
夏阮一直在猜测,少年到底是谁。
他身边的小厮都认识她,那么看来少年对她,应该是有些熟悉的。可是她从未听说过少年的存在,尤其是少年出现在白马寺,让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但是夏阮唯一敢肯定的,便是少年身上没有带着一份敌意。
夏阮此刻又有些庆幸,当年萧韶成抓住她对弈的时候,她多少还有些抱怨,她觉得自己一个做生意的人,学这些风雅的东西,完全是没有地方用。可是,萧韶成邀请的次数多了,她也就不好意思婉拒了。
萧韶成的棋艺极好,每次都不会手下留情,经常杀她个片甲不留,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夏阮当时多少有些生气,外人解说萧韶成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是却不知道让她一些。
于是暗地里,夏阮也研究过不少的棋谱,还有前朝留下的棋谱残页,都是瞧了个遍。
也就是这样的努力,她才有了和萧韶成对弈时,平分秋色的本领。
萧韶成和其他人似乎不一样,他的棋风却时常变化,经常会让她措手不及。
久而久之,萧韶成每次棋风开始变化的时候,她便会很快的想出应对之策。
眼前的少年,棋风很是犀利。步步紧逼,她握住手中的白子,稍微有些慢了下来。
少年年纪看上去不大,或许就大她几岁,可是这样的人,棋艺却如此的厉害。她活了两世,若是稍微不留意,便会输在少年的手上。夏阮暗自咬唇,看来对方是个厉害的人物。
只是这样厉害的一个人,似乎身子却不太好。
少年的动作很快,夏阮刚将手中的白子搁在棋盘上,他立即就将黑子随后落下。可是他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夏阮给他设下的陷阱。
亭子内,茶香四溢。
夏阮被茶香吸引,然后手上的动作又慢了下来。
此时,少年开口道:“三小姐,你恐怕会输。”
夏阮挑眉看着少年:“若我输了。是不是不能知道公子是谁了?”
“或许是……”少年没有肯定,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略微思索了一阵,又添了一句,“能知道我是谁的人,都是比我厉害的人。三小姐,你小心了……”
少年平淡的一句话后,夏阮手中的棋子却落在了另一处。
少年微微一怔,然后又笑了起来,手上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这次。夏阮的速度也跟了上来了。
少年对于夏阮突然的改变。略微有些惊讶。
刚才夏阮一直忙于设下陷阱让他陷入,可是他避开了这些陷阱。只是她的棋风此刻却突然改动,只守不攻的背后,是将他一步步推入这些陷阱。她刚才的急躁似乎一下的都消失了。沉稳的像是一个百岁高龄的老人。
少年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此时眼里的轻蔑。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个棋风,似曾相识。
只是,她不是是个商人吗?为何和那个人如此的相似。
少年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艾叶和秋分看着两人的动作,谁都不敢喘一声大气,尤其是秋分,他从未看过自家少爷的脸上,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不对,秋分暗自有些惊讶,他前些日子的确是瞧过一次公子这样的神情。
棋逢对手。
只是,秋分有些纳闷,眼前的人明明是个刚刚及笄不久的少女,棋风为何会这样的老成?
过了半柱香时间,夏阮将白子搁在棋盘上之后,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少年握住黑子的手,却没有迅速将棋子落在棋盘上。
他瞧了很久的棋局,无奈的笑了笑:“你赢了……”
这一局,是他输了。
少年站了起来,开始从秋分的手中接过滚烫的热水,开始亲自烹茶。
他的速度极快,夏阮还未说话,他手上便已做了不少动作。
少年的指尖白皙,姿态优雅。看着他亲自烹茶,像是一种享受一样。
等了一会,少年将茶水送到夏阮面前:“三小姐,你尝尝?”
夏阮没有拒绝,从少年手中接过茶杯,然后慢慢的品了起来。
“是闻林茶吗?”夏阮轻声试探着问道。
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夏阮:“夏家三小姐果然厉害,居然能品出来。”
夏阮抬眸看着少年:“公子,敢问怎么称呼?”
少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还记得。”
夏阮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抖,她又不是老人,怎么可能会忘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只是,眼前的少年似乎不想告诉她,他到底是谁。不然也不会再立即认输之后,便直接开始烹茶,直接忘记了他刚才允诺的事情。
不过,少年不说,她也不能拿少年怎么样。
毕竟,口说无凭。
夏阮不再开口相问,只是又饮了一杯茶水,便想起身告辞。
“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何你认识你。”少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挑眉道,“你和画像上,简直是一模一样。所以,我也不至于认错人。”
画像?
夏阮眉头微微一蹙,她何时来的画像。
她又不是什么绝色的美人,那个画师没事,会特意来画下她的画像。
少年的话,的确吸引了她的好奇心。
少年见她不说话,继续说,“不过,你不如你画像吸引人。”
少年的一句话,让夏阮嘴角微微一抽。
她从未觉得自己吸引人,连当初萧九愿意娶她,她都一度认为萧九是瞎了眼。所以这些日子,她想就算她听到萧九退亲的消息,也不会太过于惊讶。
因为,她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少年缓缓地站了起来,眼里带着笑:“在下姓白名东鹤字西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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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敌暗
少年的眼里带着一丝趣味的笑,淡然,不移。
夏阮听了之后,便起身委婉的告辞,从头到尾并没有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
少年见夏阮告辞,忍不住再次打量她那张犹带稚气的脸庞,眸色渐深。
“那么,三小姐。”少年似笑非笑的瞅着她,“有缘再见。”
夏阮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便迈步走出了亭子。
艾叶多少有些诧异小姐的行为,她走之前忍不住看了一眼亭中的少年,然后再不甘心的扭头跟在了夏阮的身后离开。
小姐为何一点也不惊讶,她不是正想找西楼先生吗?
又或者是,小姐有其他的打算?
艾叶不敢开口询问,只是心里的略微有些疑惑。
快走到厢房的时候,夏阮的脚步慢了下来,她仰脸视天,却看到满天的乌云密布,丝毫看不到一丝微弱的阳光。她不得不再次放平了视线,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心头残存的希望,却在听到少年的话语后,被浇灭的干干净净。连本来平复的心情,也被这暗色无边的天幕,涌上来无数的烦躁。夏阮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周围冷冽的空气,都已经变成了刺鼻的浊气。
若是想要获取一个人的信任,那么就必须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她如今这个位子,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的,她需要慢慢来解决……
譬如。她想在生意场上有所收获,就必须要冒险做好赔银子的准备。
又譬如,她想要获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就要再次试着相信萧九。
更譬如,她想要知道西楼先生的事情,就必须要忍受眼前的事情。
艾叶见夏阮不说话,便忍不住问道:“三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阮回过神来,摇头:“没有,我很好。”
这句很好。似乎像是她在安慰自己一样。彷佛她这样说。就真的很好一样。
艾叶还是发现了夏阮的不对劲,她眉头皱成一团:“是不是刚才那个人冒犯了小姐,所以小姐你才……小姐,等下次奴婢遇见了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奴婢一定狠狠的揍他。”
夏阮听了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艾叶一边说。还一边挥舞了双拳,似乎秋分在她的眼前出现,她真的会上去和秋分好好的打一架。
“为何你会这样想?”对于艾叶的话。夏阮多少有些好奇。
艾叶见夏阮问她,便笑着说:“因为奴婢的爹爹说,若是有些人不愿意和你讲道理,那么用拳头解决,便是最直接的方式。”
夏阮眼前一亮,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
虽然直接先动手这个方法不文雅,但是很多时候,她必须承认,武力是解决一切最好的方式。
“你说的对。”夏阮十分赞同艾叶的话,艾叶听了之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但是艾叶还未来得及说话,夏阮便又添了一句,“不过下次遇见秋分和这位公子,你还是不要动手。因为,你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夏阮刚才注意到,那位叫秋分的小厮手和普通的下人略微有些不一样。
他的掌心里有不少的老茧,明显像是握剑的人留下的痕迹。
一位神秘的公子身边的煮茶的小厮尚且如此,那么这位少年的身世肯定更为不凡。
只是,夏阮知道,这个人不是西楼先生。
起码,年岁完全对不上。
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丹药,更不相信有人容颜可以一直如初。若是真的有这样的药,那么为何多少帝王耗尽了国库都找不到呢?
所以,这个少年是在欺骗她。
只是夏阮不明白,少年话中的意思。
少年说在画卷里见过她,可是她从未让谁给自己画过画像,少年怎么会看过呢?她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画像还能卖几两银子。
然而,最让夏阮惊讶的便是,少年居然知道她想找西楼先生。
少年开口来试探她,她当时便明白,若是她说错了话,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西楼先生了。
白家的存在,对于大秦来说,其实是一个隐患。
只是,建广帝还未发现这一点。并不是因为建广帝瞧不起白家的人,而是因为他太过于自信。
自信的确是好事,但是过于的自信,便是自负。
白家能辅佐大秦建立,自然也更辅佐其他的人。
只是,这对于白家来说,就像是一场赌博,赢了自然功成名就,输了……便是一败涂地。
“可是小姐……他……”艾叶想了想,才轻声道,“因为他是西楼先生吗?”
夏阮略微想了想才说了一句:“或许是狐假虎威。”
艾叶:“……”
这句话多半是她的气话,少年的棋艺不凡,自然不用狐假虎威。
有人说,从一个人的棋风上,便能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人,夏阮觉得少年给她的感觉,不止是有些神秘,还带了一丝隐忍。她起初在棋盘上发起了强烈的攻势,设下不少陷阱,可少年却当做没有看见。若是换成其他人的话,一定会手忙脚乱,稍微不留意,便会进了她设下的陷阱。
而且,她在给少年设下陷阱的时候,少年也在给她设下陷阱。
四皇子能说动白家的人,当真是费心了心思。
夏阮慢慢的朝着厢房走去,脚步却越来越慢。
她突然瞪圆了双眼,然后紧紧的攥住衣袂,莫非少年是……
夏阮手心里全是汗水。她如此大胆的设想,居然没有丝毫的破绽。
可是,为何会是在白马寺?
为何?
将近除夕,白马寺内不再是一日既往的人来人往,此刻的白马寺显得有些清冷。夏阮迈动了步子,只是这次她的步子稳且利落,一路朝着厢房走去,不加半丝停顿。
穿过光秃秃的梅林,此刻她住的厢房外,杜兰已经站在了外面。来回的走动。看上去有些焦急。
夏阮微微一怔,嘴角最后一丝笑意,彻底的消失的干干净净。她迈开大步,飞快的走了过去。然后看着杜兰道:“是重黎回来了吗?”
杜兰看到夏阮的时候。眼眶有些微红:“小姐……奴婢等你好久了。”
杜兰的异常。让夏阮皱了皱眉头。
“进屋子说。”夏阮又转身对身后的艾叶说,“艾叶,你在这里等着。不许外人进屋。”
艾叶点了点头,此刻也不再多问:“奴婢知道了,小姐。”
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才缓缓地转身推开了门。
她刚踏进屋内,便感觉到屋内淡淡的暖意。和外面的冰冷刺骨的寒气比起来,屋内的暖意好似阳春三月。
可是这样的暖意,却让夏阮浑身难受,似乎下一刻便会窒息。
重黎此时,正站在屋内,他看见夏阮的时候,将头低的不能再低。
“坐吧。”夏阮指着椅子,又对杜兰道,“去给重黎倒杯热茶过来。”
杜兰的动作很迅速,屋子内的茶水随时都是温着的,重黎刚坐下,杜兰便将茶水放在了重黎的面前。
等杜兰将茶水递给了夏阮后,杜兰也慢慢的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夏阮和重黎,但是此时重黎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夏阮挑了挑眉:“这次打听到了什么?”
重黎的面孔有些僵硬,但是口中的话语还是说了出来:“京城众人皆在传言,萧少爷已经在路途中出了事情。而且……还有人说,萧大人这次是畏罪自杀,更是有不少人说了肮脏的言语来说小姐的不是。小姐,这次……还有……”
重黎说的结结巴巴,但是夏阮多少还是听出来了一些事情。
只是让夏阮觉得奇怪的事情是,重黎是西域人,连朱砂都差点杀掉的人,此刻为何会变成这样。
莫非,外面传的已经更离谱了?
谣言这个东西,便是杀人的最好的武器。
若是心里承受能力稍微差一点的,或许便会自己郁郁而终。
“无碍的,你说吧。”夏阮瞅着重黎,“什么难听的话我都听过,还有比我知道的更难听的吗?”
当年,周围的人说她是‘扫把星’,身边的亲人都会被她一个个的克死。这些话,她足足听了十多年。
可笑的是,夏雯在她的身边活的好好的,唐景轩在娶了她之后,更是获得了六皇子最大的赏识。
重黎的脸上浮现了戾气,语言有些冷硬:“唐家的人真的太无耻了,居然说小姐这次来白马寺,其实是为了诅咒萧少爷死在路上,这样小姐便能安稳的嫁给平阳侯。这些人,难道说话都不会多想想吗?”
若是这些人会多想想,便不会是谣言了。
但是谣言止于智者,这个时候她去反驳,那么便是给了别人机会。
只是,夏阮突然觉得好奇。
这件事情完全不像是唐景轩做的事情,他这个人擅长虚伪,会演痴情的人,但是这样的事情……
唐景轩不会这样做,因为这样,唐景轩来日很多事情就会不好办了。
他没必要吸引人注意。
他还想跟魏婷守制三年,做这京城中众人敬仰的痴情男儿。
可是,这件事情若不是唐景轩做的,那么又会是谁呢?
夏阮揉了揉眉心,轻声问:“还有呢?唐家那边怎么说的?”
她想知道唐家的动静。
此时,敌暗我明。(未完待续。。)
247:百口莫辩
昨夜,夏阮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今大皇子尚未被建广帝贬为庶民,六皇子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显得按耐不住。
所以,唐景轩不应该在这会冒险。
这个人的目的,不止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同时也打算陷害唐家。
唐景轩若扮演痴情,为魏婷守制三年。那么来日他在京城,不止是名声好了,更是能吸引不少待字闺中的女子。
这次这件事情,无论结果如何,唐家的声誉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一箭双雕。
无论是她也好,还是唐景轩也罢,这段日子都必须以静制动,他们的动作也会被束缚了不少。
重黎看着夏阮,然后轻声说:“唐家,没说什么。”
重黎不明白,为什么平阳侯不在这个时候出来解释清楚。三小姐是女子,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站出来跟周围的人说什么,但是或许她就算说了,依旧没有什么用。平阳侯难道不顾及自己的声誉了吗?
然,这些日子外面皆传萧公子在途中出了事情,甚至还有人说是畏罪自杀。重黎每次都听的恨不得上去和那些长舌妇打上一架,畏罪自杀?这样的谎言,他们居然都可以编造出来。重黎更是不明白,为何萧公子此时不站出来,告诉这些人,他其实还活着,他还好好的活在这里。
重黎紧紧的握住手,然后没有说一句话。
夏阮眉头皱成一团。开始思索。
那种被污蔑的苍凉,若不是当事人,谁也不清楚那种悲痛。
谣言,是可以杀人的工具。
它比任何剧毒都可怕,杀人不见血。
“这几日,你继续在京城里呆着,若是有消息,你第一时间来告诉我。”夏阮等了半响,才轻声道,“还有。告诉萧大人。这些或许只是试探他的伎俩,一定要小心,这个时候若是露出破绽,那么便是功亏一篑。而且。我相信。谣言不止是这些。还有更多的……这些人,是带着目的来的。”
重黎抬起头,看着夏阮。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夏阮。
因为夏阮说的没有错,接下来的话,可能比这些更难听。
这些谣言来得莫名其妙,若是承受能力稍微差一点,那么一定会被这些谣言气的以泪洗面。
重黎想到了,他在西域的时候,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
那个时候,也是这些可怕的谣言……
他自小和妹妹感情好。
这些年,他靠着跟着商队去大秦贩卖香料为生。妹妹调香是个高手,她做出来的香,让大秦的贵妇们都很喜欢。渐渐的,他和妹妹住的环境也好了起来。
在妹妹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他从大秦买了一支牡丹簪子,亲自送给了妹妹。
他的妹妹及笄了,是个大姑娘了。
妹妹自小懂事,他本来想将妹妹许配给隔壁的少年,这些年来妹妹和少年一直很相爱。但是妹妹硬是说,要等他娶妻了之后,才愿意嫁人。
她还记得妹妹当时笑的很开心,一脸真诚:“阿哥,若是绿儿先成亲,来日你回家,谁给你做饭洗衣?等你娶了嫂子,绿儿便会嫁人的。阿哥,你若不娶,绿儿不嫁。”
重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他和妹妹又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他当时拿着妹妹制好的香料,准备这次去了大秦回来,就好好找个妻子,过平稳的生活。他和商队去大秦,每次都要经过那座荒芜的沙漠,这些年来,在沙漠葬身的人,数不胜数。然而,在牺牲的这群人里,也有他的朋友,甚至有他的父亲……
无数的枯骨,无数的性命,才有了尼西如今的繁荣。
只是,想要活着,想要好好的活着,都需要付出代价。
重黎这次从尼西跟着朱砂的商队出发,他从前都是跟别的商队,这次会选择朱砂的商队,是因为朱砂是个聪明的商人。每次跟着他商队的人,都会在大秦赚不少的银子,这次重黎对自己是信心满满。
足够的银子,能让妹妹和他的下半生不愁,他就不用再去大秦了。
那个时候他,才可以给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个安稳的家。
他自小跟在父亲的身边,身子骨硬朗,武艺也不错,尤其是在调制毒药方面,他跟母亲学了很久。沙漠里时常会遇见那些劫匪,他必须学会这些来防身,所以当朱砂看到他的时候,几乎是眼前一亮。
“重黎,你真的只做最后一单生意了?”朱砂当时戴着面具,嗓子沙哑,“可惜了,你这样的好身手。”
重黎低着头,尴尬的笑了笑:“嗯,想成家了。”
“哦?”朱砂忍不住笑道,“成家也可以继续去大秦做生意。这样吧,你若跟了我,我每次去大秦都带着你可好?唔,还让你帮我打理商队。“
重黎从朱砂的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眼。
他这些年跟了不少的商队,第一次有人这样器重他。
若是换在以前,重黎一定感激不尽,立马就会答应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他不行……他答应了妹妹,要好好的归来,然后成家。
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如今已二五,若是再不娶妻,也是拖累了妹妹。
朱砂见重黎不说话,又道,“我听说你会制毒,无色无味?”
尼西国的人都擅长制毒,但是重黎的母亲,曾经是轰动一时的炼药师,所以他继承了母亲的本事。妹妹则是继承了母亲调香的本领。
只是。制毒在尼西国,是非常普及和常见的,没有什么可稀罕的。
重黎点了点头:“小的会,从前跟母亲学的。”
“妙毒娘子啊……”朱砂笑容加深,“重黎,你当真不考虑考虑,跟我一起学做生意吗?”
重黎想了很久,还是摇头道:“谢谢朱砂公子,小的想要成家了。”
朱砂当时的笑意淡了一些,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离开了。
重黎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等他归来。便可以和妹妹一起过上普通的生活。
再也不用每日醒来,就开始担心自己死在沙漠中,更不用担心,自己会赚不到银子了。
如朱砂所说。到了大秦之后。他带来的香料。比从前多赚了足足多一倍的银子。
江家的几个贵族太太,将他的香料全部包了下来。
重黎看着银子的时候,高兴坏了。他一直弯腰跟朱砂说谢谢。
朱砂当时只说了一句:“若是真的感谢我,以后记得来找我,我可以让你赚更多的银子……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被那些无所谓的东西牵绊住你的脚步。你的手身,不要如此早就成家,你还可以更辉煌。”
可是这也是朱砂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重黎带着银子从大秦归来之后,妹妹却出了事情……
隔壁的少年早已娶妻,而妹妹却被人玷污了清白,不敢出门。
他当时推开门的时候,看见了瘦如枯骨的妹妹,她抬起头来说的第一句便是:“我没有和他说话,我没有……”
妹妹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一脸泪水。
重黎吓坏了,他赶紧走到妹妹的身边:“绿儿?怎么了。”
妹妹当时除了大叫,便什么都不再说。
后来,重黎才知道,妹妹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被人玷污了清白。他当时心如刀绞,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大秦赚银子,让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
重黎在妹妹身边陪了足足一年,妹妹的情况才稍微好转。
妹妹终于敢出门走动,却不想那些人依旧对妹妹指指点点。
当时妹妹绝望的看着那群人说:“我没有和他说话,我没有……”
可是面对那些人,妹妹的辩解是无力的。
重黎怎么也没想到,他听到外人的消息的时候,妹妹已经站在了城墙上。
“你们这群魔鬼……”妹妹哭喊道,“你们会遭受报应的,我是清白的,我什么都没做……”
说完,妹妹就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血染红了城墙下的青石地,周围的人都惊讶妹妹的做法。
可是,妹妹刚烈的性子,得到的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啧啧,这是畏罪自杀吧?没想到现在这些人,越来越不懂矜持。”
“可不是,若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错,为何要从城墙上跳下来?肯定是心虚啊。”
“真是报应,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该这样活活的摔死……”
……
周围的话越来越难听,重黎终于明白这一年来,妹妹为何总说她过的生不如死。
肮脏的言语,击中人心。
当任何人都不相信她的时候,当爱的人背叛她的时候,对她而言……活着,没有什么意义了。
重黎看着自己的妹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很久很久之后……重黎才知道,哪个人是朱砂找的,为的就是等他的妹妹死了,他便没有了牵挂,可以安心跟在朱砂的身边。
于是,他那个无辜的妹妹,就这样被朱砂活活的逼死了。
重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一定要朱砂死。
此时,夏阮抬起头来对重黎笑着说,“还有,一定要告诉萧大人,我一定会没事的。这些谣言,不会对我造成伤害,他们说的再多,我也不会放在心上……这路上的野犬咬你一口,你当然不能咬回去……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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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反击
萧九听见有人在叫他。
声音很低,带着浅浅的笑意,还有无比饱满的恶毒。
“你想活着吗?……韶成……”
“想活着吗?”
痛入骨髓的疼痛,让他再次睁开眼。
心里隐约泛起恶心的感觉。
周围冰冷的气息,让他的情绪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昏暗中,他伸出右手,苦涩的笑了笑:“我还活着啊。”
冬日的清晨,比其他季节都晚一些。
萧九用过了早膳之后,才开口询问老忠:“军队到哪里了?”
这次宋恩沛为了配合他,特意放慢了行军速度。
只是,就算宋恩沛有意推迟归来的日子,却不能做的太刻意,让人发现有半分端倪。
在大军中,他的下属正在伪装成他的样子,跟这军队慢慢地朝着京都赶回。他必须军队归来之前,将答应宋家的事情处理的好。不然,他特意赶回来,就显得没有意义了。
“再过十日,便到淮安了。”老忠递给萧九一杯热茶,又添了一句,“要派人跟宋将军带信,再拖一些日子吗?”
老忠跟在萧九身边很多年,但是他依旧琢磨不透萧九到底在想什么。
比如,明明顾家小姐更适合少爷一些,可少爷却对夏家三小姐一直不死心。虽然如今萧九和夏家三小姐都已经定亲了,但是老忠多少有些替萧九惋惜,毕竟他适合更好的。
夏家三小姐最近名声……简直……
老忠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又站近了一些。
萧九挑眉,然后淡淡一笑:“不用了,再这样拖下去,皇上应该会有疑心了。”
萧九丝毫没有提及夏阮的事情,老忠多少有些急了。
老忠想了想才试探问了一句:“三少爷,你最近没听见外面传的谣言吗?”
萧九淡淡的呷了一口茶水,才慢悠悠道:“你既已说是谣言,那么又何必要脏了我的耳呢?”
老忠被萧九的一句话,咽的半死。
他抬头瞅了一眼萧九,不知道该怎么来说这件事情。
难道让他主动告诉三少爷。说你那个未过门的妻子。在白马寺咒你早点西去,然后和唐家那位双宿双飞。
这句话,老忠自然说不出来。
可是老忠又不愿让萧九这样被蒙蔽,这些日子萧九住在京郊外的庄子上。自然能听到京都中的消息也就少了一些。
老忠对夏家三小姐本来就不太满意。如今听到这些沸沸扬扬的谣言。他心里自然更不舒服了。这个女人也太恶毒了吧?
“可是三少爷……”老忠鼓了勇气,很不高兴地道:“夏家三小姐,她可是真的住在白马寺。而且……”
老忠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才俯身在萧九耳边继续说,“她给三少爷点的灯,其实是不是长明灯……其实是拿来诅咒人的玩意。”
老忠自认为自己说的很清楚明白了,可是萧九的脸色依旧不改。
似乎这件事情被诅咒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这些日子京都一直在传,夏家三小姐在白马寺点的长明灯实际上不是长明灯,而是拿来用来诅咒人的东西。这话是从一个上香的小户人家传出来的,于是后来这个谣言越传越烈,到了最后,周围的人都以为夏阮想要嫁到唐家,所以才会想出来这样污秽的做法。
谣言,可以杀人。
而且,杀人不见血。
萧九摇头:“她不会。”
“少爷你……”老忠嘟嚷着,“她若不会,当初也不会和少爷你退亲了,而且……”
“嗯?”萧九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老忠从未看过萧九的笑意如此的冷淡,“我说过什么?”
老忠听了萧九的话,便不再开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爱情,也是如此。
萧九站了起来,然后缓缓地走到窗棂边边上,吐了一口浊气。
自他懂事以来,每一天都是过的水深火热。
父亲曾问他:“你可后悔是萧家人?”
当时他年少,不懂父亲问这句话的意思。
后来,父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想活着吗?想活着,不能依靠谁,只能靠你自己。”
南萧的人不想他活着,北萧和东萧的人更是想让南萧的所有人灭族。建广帝当年允诺,会让萧家一支活下来,也就是在建广帝去世之前,这三族里,有两族都不能活下去。
建广帝允诺给秦允成的话,在仁慈背后却藏着恶毒。
而南萧,除了他之外,的确是已经快被灭族了。
都不想让他活,都不想让他在这个世上,可是他偏要活着。
他若是去了,母亲和弟妹们,一定会很快跟上他的脚步。
他身上的有无数的责任……
对于女人而言,亲事像是一场赌博,赢了会很幸福,输了会一败涂地,最后郁郁而终。
夏阮如今既然陪他赌了这场,那么他就更应该好好的活着,保护好这些人。
如同夏阮相信他一样,他也是相信自己的心上人的。
萧九想到这些,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继续对着老忠说,“去告诉宋家小将军,不用拖延日子,尽早归来。”
老忠抬头看了看萧九,然后点了点头。
……
彼时,夏阮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和母亲从白马寺离开。
李氏不知道外面的传言,面上依旧带着笑。
她看着女儿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儿子,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样的生活对于李氏来讲,是她从未想过的美满。她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夫人小心一些。”白芷在身边提醒。“路滑。”
李氏点了点头:“我知道。”
在白马寺内住了几日,李氏几乎都不想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里去,她不想再看到丈夫虚伪的面孔,更不想和丈夫每日的争吵。这几年内,丈夫每一天都在折磨她,每天都让她心里不舒服。
李氏厌倦了和丈夫的来往方式,但是她又不得不继续忍受着。
女儿的亲事就快要定下来了,此时不能发生其他的事情。
丈夫那边,她还需要继续应付着。
不过,李氏抬头看起头看着女儿稚嫩的面容。觉得这些付出。也是值得的。
女儿和儿子来日能过的好,那么她也就放心了。
李氏和夏阮刚从厢房里走了出来,便听见外面的僧人在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快救火……”
李氏有些怔住,她看着来往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
冬天向来气温低冷。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起火?
一群人朝着大殿跑去。李氏下意识将夏阮护在了身后。轻声安慰道:“阿阮,退后,别怕。”
夏阮刚站稳了身子。李氏便对白芷吩咐:“去问,怎么回事。”
在白马寺遇见这样晦气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有些不高兴,李氏也不例外。
白芷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去哪里问,她不得不将眼光投向艾叶……
这群丫环们都知道,艾叶力气大……
果然艾叶很快便明白白芷的意思,她点了点头,便和白芷走到前面,很快便抓住了一个跑动的小和尚。
小和尚露出惊讶的神色,看着艾叶道:“女施主,你……松手。”
小和尚一边说,一边挣扎的厉害。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丫环的力气这么大。
“我可以松手,但是你不许跑。”艾叶抓着小和尚的衣袂的力气越来越大,急的小和尚赶紧点了点头。
艾叶满意的放了手之后,李氏才对着小和尚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起火?”
小和尚也有些迷茫的看着满天大火,他来白马寺这些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火势。这次的大火,的却有些诡异。
“不知道。”小和尚想了想才说,“不过,有人说是佛祖生气了。”
小和尚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不明白为何师兄们会如此说话。
佛祖为何会生气?
他年纪尚小,自然不懂这里面的原因。
而且,师兄们教导他,出家人不得诳语,他在这群女施主面前,自然不会说假话。
不过此时大殿内传来不少惨叫声,小和尚急的看了一眼艾叶:“我……我要去救火,告……告辞。”
说完小和尚拔腿就跑,害怕艾叶又抓住了他的衣袂,让他挣脱不开。
李氏听了之后,有些疑惑。
佛祖发怒?
李氏向来信佛,看到这个场景,自然就相信了这是佛祖生气了。不然这个时候,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大火?
夏阮乖乖的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匆忙跑掉的小和尚,微微的挑起唇角。
她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想要让谣言停下来,那么就要制造另一个谣言。
这次她花了不少银子,只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将银子用在这个地方。
这件事情完全不需要她动手,她只是传了一些风声出去。
然后,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这一场大火烧了很久,李氏因为大火的原因,不得不赶紧带着夏阮回了夏家。
年关将至,白马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氏多少觉得晦气。
可是让李氏觉得更晦气的事情,不止是白马寺的大火,而是外面传的纷纷扬扬的谣言。李氏从丈夫的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气的差点晕阙了过去。
女儿尚未出嫁,便传出这样的事情。
李氏一夜没有休息好,她是不是应该去安慰一下女儿。
只是,这话应该怎么提起呢?
李氏有些头疼。(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249:怒火
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名誉。
这次关于夏阮的谣言来势汹汹,却没有人认真的去想过,这个漏洞百出的谣言,是真还是假。
白马寺自大秦建国以来,就一直在京都享有盛名。
这些年来,各地闻名而来的香客也是络绎不绝。
佛本是慈悲心肠,又怎么会在暗地里做这种诅咒人的东西?
若是此事是真,那么佛门又和邪门歪道有什么区别?而且这样的事情传出来,会影响白马寺在京城之中的名声。
可是,明明就是这样的劣质的谣言,却有人愿意去相信。
更有人嗤之以鼻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又何况是这些人?”
的确,佛不会做的事情,不代表寺内的僧人不做。
白马寺的大火不止烧毁了大殿,更是烧毁了几个偏殿,其中就有存放长明灯的福寿殿。
白马寺内僧人虽有十几人在这次大火里受伤,但是德高望重的圆慧大师居然葬身在火海中。
一时间,寺内人心惶惶,都说是佛祖发怒了。
白马寺的事情当天便传到太后的耳里,太后近年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更是气的食不下咽。太后信佛,自然不想佛门有污秽的事情发生。建广帝为了宽慰太后,便派人来彻查这件事情。
而这个人,正好是温仲怀。
不过几日。京都中谣言又开始转变了。
白马寺的方丈更是站出来解释,夏家三小姐从未在白马寺做什么诅咒人的事情,她来白马寺吃斋三日,的确是为萧大人祈福,亲自点燃的乃是长明灯。夏家三小姐是痴情之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
外面的传言,皆是造谣。
白马寺不会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只是圆慧大师因为没有及早出来澄清,所以才会招来如此的大祸。白马寺的方丈更是对天起誓,若是他口出诳言。便会和圆慧大师一样。遭受上天的惩罚。
人们纷纷的相信了,这次白马寺大火,是佛祖真的动怒。不然大冬天,为何会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
圆慧大师。不及早的站出来。所以遭了天谴。
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胡言乱语。
因为很多人都坚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再乱说下去。万一变成下一个圆慧大师,那个时候后悔便来不及了。
夏阮用了午膳的时候,便从重黎的口中听到了这些消息。
这些日子母亲为这件事情,食不下咽,她多少也是有些焦急。
只是夏阮没想到,事情会解决的如此之快,她还有不少事情没有做,温仲怀就用这样的方式,将谣言压了下来。
直觉告诉夏阮,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她一直都知道,制造这场谣言的人是南剑春。
南剑春心疼南若,一直不愿意让南若嫁给唐景轩,可是唐景轩偏偏对南若的吸引力又很大,让南若无可自拔。
在迷局里的人,自然是不会相信外人所说的话。爱情永远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南家是商,唐景轩是官。而且唐景轩的身后不止有六皇子,更是有不少位高权重的人。南家虽然在京都根基不浅,目前而言,正面是无法和唐家抗衡的。
所以,这个时候,制造一场谣言,对于南剑春最明智的选择。
其一,可以刺探一下唐家和她的反应。
其二,若是这样的消息传出来,没准南若就回心转意,不再一心记挂在唐景轩的身上。
只是,南剑春小看了她和唐景轩……
唐景轩是个十分聪明的人,无论是在哄骗女子,还是在为官之道上。
夏阮曾记得,有人曾说笑,说唐景轩若是娶妻愿意抛绣球的话,不知多少闺阁里的女子,会为争夺绣球而打的头破血流。
这些话,虽然有些夸张,可是却也说明了,唐景轩在其他女子的眼里,是一个忠贞不渝又温和的男子。
大秦,又有那个男子能为妻子守制三年?
就算有,也不会有唐景轩这般英俊……
这个世上的人,无论男女,皆相信眼中看见的皮相。
“他……”夏阮犹豫了一下,“怎么说的。”
重黎眉头皱了皱,轻声道:“少爷说,让小姐安心在家歇息便好。”
夏阮听了,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
果然,萧九出手了。不然事情也不会发展的如此顺利,温仲怀如今更是将白马寺的方丈治的服服帖帖的。
只是,一个白马寺,萧九居然也瞧的上?
未免也有些太兴师动众了。
这件事情,她花了不少银子让人将这个谣言传到了清河公主的耳里。清河公主和唐景轩之间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这里面的事情,夏阮前世便知道一些。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一世这个消息,居然是墨殇主动告诉她的。
前世,她只是有些怀疑,在听到墨殇和她说这个事情后,她才试着去相信。
在夏阮的眼里,墨殇会帮她,当真是个笑话。当初想置李家和夏家于死地的墨殇,却出乎她意料的,在这件事情上帮了她。
夏阮突然觉得,她从重黎和萧九那边听来的传言,或许是真。
墨殇这次会帮她,唯一能说的通的原因,便是那人。
只是……
她并不打算和墨殇走的太近了。
在她的眼里,墨殇是敌非友,必须要远离。
重黎见夏阮不说话,又添了一句。“少爷说,宋小将军还有约摸一个月便会到达京城。白马寺的事情,是他和小将军的赌注。”
夏阮思索了一阵,才心事重重的问:“他……知道我做的这件事情了?”
南家放出这样的谣言想要对付她和唐景轩,若是南家执意要对付唐景轩,当然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可是南剑春多少有些记恨,当初她拿了南家所有的茶园和不少的产业。所以,这次想要将她的名声彻底的破坏掉。
这样,就算萧九活着,或许也会因为她的恶毒。而选择和她退亲。
唐景轩也会以为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和她的关系慢慢的疏离。
这样的谣言,对于南剑春而言,没有半分的损失,他只需要好好的看这场戏便好。
隔岸观火。是南剑春的想法。
只是。她却买通了人。将这个消息,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清河公主。
夏阮已经确定了清河公主和唐景轩有来往,所以这个消息一到达清河公主的耳里。清河公主当场便气的摔了不少东西。
清河公主看上了萧九。可是萧九如今和夏阮定亲。清河公主对于夏阮,已经有些不悦了。如今,唐景轩和夏阮又传出这样的事情,清河公主自然是气的恨不得千刀万剐谣言的制造者。
墨殇在清河公主身边,又时不时添了一句,更让清河公主觉得,唐景轩是在背叛她。
就算如今唐景轩和清河公主没有成亲,清河公主也不会允许唐景轩有半分不忠的行为。
清河公主在皇室里是最受宠的公主,她想要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拿不到手的。她以为唐景轩真的和夏阮想要在一起,所以这次她火烧白马寺,无非就是想震慑一下唐景轩和夏阮。
至于圆慧大师,也算是死在了清河公主的怒火之下。
夏阮突然想,前生唐景轩为魏婷守制三年,其实就是为了和清河公主纠缠三年吧。这当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边可以让清河公主在暗地里帮他,一边又可以让他的名声好听不少,两全其美。
“知道了。”重黎将头低了一些,“少爷,其实……很担心小姐你。”
夏阮挑了挑眉,这的确像萧九的作风。
只是这件事情,她从未想过要麻烦萧九。
只要唐景轩和清河公主的纠缠一日不断,那么她和唐景轩的谣言,就会很快被镇压下去。
她这样做,无非也是在告诉南剑春,想要对付唐景轩,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
夏阮知道,她的心里从未原谅过唐景轩,准确的说,她是恨毒了这个人。
夏雯和唐景轩的背叛,让她曾在无数个夜里泪流满面,夜不能寐。
所以南家想和唐景轩对上,她还是很乐意在暗地里帮南家一次的。只是这次南家提前动了手,还放出这样可笑的谣言,夏阮自然是会让南家付出一些代价的。
她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过些日子,南剑春这个人,一定会找上门来。
毕竟,白马寺方丈或许很快就会上门警告南家。
夏阮笑着抬头望着重黎:“这件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记得告诉少爷,白马寺山下的庄子,我已经准备买了一些。他若想用,便提早和我说一声……西城京郊外,还有两百亩地,那边也缺人了。”
重黎有些疑惑的看着夏阮:“缺人?”
他从来不记得夏家还会缺长工,这件事情告诉少爷有什么用处?重黎不明白,但是又不敢问。
眼前的少女,年岁明明比他小了快一轮,可是他却捉摸不透少女的想法。
重黎只能点了点头:“小的知道了。只是,有句话,小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夏阮先是一愣,然后笑出了声:“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重黎不发一词,又看了看周围,然后又朝着夏阮走近了一些。
他压低了嗓音:“小姐,你要小心墨殇,他这次会帮小姐,其实是有目的的。小姐,小的以前说过墨殇的事情,是真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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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交易
夏阮从未怀疑过,重黎告诉她的消息,是虚假的。
因为这个人,是萧九放在她身边的人。
她相信萧九,正如萧九相信她一样。
从前,夏阮一直以为,付出了真心,便会得到真心。可是结果,却是差强人意。
感情,若不是双方一起付出,那么对于她来讲,便是累赘。
然而,她不需要任何累赘。
“我知道。”夏阮敛起纤致的秀眉,认真答道,“你说的事情,我相信是真的。”
墨殇的真名,原本不叫墨殇。
他是西域长大的人,皮肤似上好的羊脂玉。一张俊秀的容颜,居然比少女还要夺目几分。他浑身带着妩媚的气息,完全不像是一个男子。注意看的话,会注意到他的眸色略带一些灰色,和大秦的男子是不一样的。他能在清河公主身边这么多年,一直盛宠不衰自然有他过人的地方。
而且夏阮知道,不止是清河公主,连清南公主都没有逃过墨殇的魔掌。
这样的男子,他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此时,公主府内,墨殇正在和清河公主对弈。
少年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白皙的手指拧着白子,泛出丝丝光泽。他嗓音如玉石:“公主,你输了。”
清河公主轻笑,然后站了起来就去抓少年手中的白子。她无意触及到少年的指尖,冰冷。清河公主的笑意略微浅了一些。少年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和孤单,冷的叫她心悸。
“墨殇……”清河公主忍不住喃喃自语,“你不开心吗?”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下意识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和唐景轩的事情,墨殇已经知道了。
不知为何,在墨殇的面前,她总是没有在外人面前的理直气壮。
这个少年虽然在她身边的时间最久,却也是她最不理解的一个人。
清河公主多少有些懊恼,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这些破坏气氛的话语。
墨殇捧起酒杯。轻啜一口,旋即轻声一笑。他白皙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红晕,彷佛沉溺在这一缕酒香中。
“是尼西的酒。有花香。”
“喜欢吗?本宫记得你最喜欢草麝香。所以这酒是在盛开草麝香的地方酿制的。本宫听酿酒的师傅说。这酒清香甘醇。饮下之后,会让人觉得在盛开的草麝香园中,只是……这酒易醉。”
“真香。真好。”墨殇满意的闭上眼,将酒杯放在鼻下,轻轻的闻着,“小的时候微臣总是喜欢喝酒,可是爷爷不让微臣喝,说是喝酒太早对身子不好。”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媚气,让清河公主如痴如醉。
这酒,她花了一箱的金条从西域的酿酒师哪里买来的。
她知道墨殇喜欢草麝香的香味,这种花在大秦是养不好的。她曾也想过让人在西域带进一些草麝香,可是,大秦的水土实在不适合这些草麝香。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这些。
只要眼前的这个人高兴,那么钱财对她来说,便是身外之物。
墨殇睁开眼,浅浅一笑,烟波微横,娇媚得像三月的繁花。
许久,他才轻声道:“谢谢公主,今晚公主会为微臣点灯吧?”
清河公主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当然。”
这些年来清河公主养了不少的面首,不是每一个都能坐在墨殇这个位子上,有些人甚至连公主一面都没有见过。但是尽管是这样,每年还是有不少俊朗的男子被暗地里悄悄的送来公主府,若是不能坐上面首,那么便做公主身边的贴身小厮。
更有人以为清河公主喜欢西域的男子,特意从西域选了不少俊美的男子,可惜刚送来公主府,很快就折在了墨殇的手上。在这件事情上,墨殇做的大胆,清河公主也不放在心上。
能让她痴迷如初的人,也就只有墨殇了。
其实,私下太后也曾问过她,可曾有喜欢的男子了。
太后的意思很明白,墨殇是上不了台面的男子,她是大秦的公主,必须有她的驸马。
可是,她若是有了驸马,那么按照墨殇的性子,一定会离开她。
所以,清河公主每次都婉拒了太后的好意。
墨殇歪着脑袋看着清河公主,双眼有些迷离:“公主,您很喜欢平阳侯吗?”
清河公主听了,凝视着墨殇。
这是她和唐景轩暗地里来往这么久,墨殇第一次这样问。
清河公主内心有些慌乱,许久才悠悠的叹息:“本宫不会和他成亲的,你知道本宫不会……”
从前,清河公主便知道有唐景轩这么一个人。
只是那个时候,唐景轩已经和魏婷成亲了。所以,就算唐景轩长相能入她的眼,她也对有妇之夫没有丝毫兴趣。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魏婷居然会没有福气享受和唐景轩的夫妻情分,生下孩子后便撒手人寰。
那个时候的她,被萧九吸引住了目光。那个人温润如玉,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浓烈的让人几乎错觉看到了三月的暖阳。
她对萧九,的确是充满了好奇。
那个时候的她,其实也在心里衡量过,若是为了萧九和墨殇彻底的断了,也是值得的。
毕竟,就算没了墨殇,她也可以养着其他的面首。
只是,她从未想过萧九会婉拒和她的亲事。
清河公主自小便被自己的父皇捧在手心里长大,想要的东西从未没有拿不到手的。萧九的婉拒,让她气的浑身难受。正好。那个时候唐府夫人寿宴,她便去赴宴。
月夜下,她被唐景轩迷住了。
于是,她和唐景轩走到了一起。
清河公主心里很清楚,唐景轩的地位,完全是不能和墨殇相提并论的。
只是很多时候,她也在诧异,当初为何那么想和萧九在一起,甚至愿意色舍弃墨殇……那个人的出现,像是在她荒芜的心里。长满了野草。可是却有很快的枯萎,腐朽。
父皇说,萧九不适合她。
不适合,只是一个借口。
为何。萧九又适合夏阮呢?
明明是个低贱的商户女。
“嗯。微臣知道。”墨殇说这句话的时候。唇畔的笑意又深了一些。这一刻,是真是假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的心从未放在清河公主的身上。
酒,的确是好酒。
丝丝酒香掩盖了他身上无处不在的红花石蒜的气味。醇郁的酒香。总是会让他想起那个人。
那个人说:“这世上最好看的花,便是草麝香。”
然而,墨殇却认为,这世上最好看的莫过于红花石蒜,总是会盛开在九月,一片红火,像极了他记忆里最血腥的一幕。
清河公主此时想了想,轻声试探道:“你很喜欢这酒吗?”
“喜欢。”墨殇微醉,挑眉,“公主,你有事跟微臣讲?”
清河公主有些咂舌,然后很快又点了点头。
墨殇总是这样了解她。
似乎她的一个眼神,墨殇便能看清她的内心。
从前,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她怕墨殇踏过她划下的界限。
可是日子一久,她才发现,谁都比不上墨殇自觉。
清河公主沉声道:“本宫在白马寺山附近有三百亩地,本宫想将这些地卖掉,换些银子。”
她在白马寺做的事情,她的父皇已经知道了。这次她做的事情刺激到了太后,父皇多少有些生气。所以她必须尽快将白马寺附近的庄子卖掉,以后她也不打算继续接近白马寺。
因为唐景轩已经知错了。
这样,便达到她做这件事情的效果了。
“银子,不会太多。”墨殇想了想,慢轻声说,“要微臣替公主将银子送到平阳侯府吗?毕竟……公主怕是多有不便。”
清河公主睁大了眼睛,看着墨殇的时候若有所思。
这次,她将庄子换成银子,的确是给唐景轩送去的。
唐景轩也不知为何,这段日子总是需要不少的银子,而且这次一开口要的数目,连她都有些被吓到了。清河公主虽然有些介意,但是唐景轩不顾及名分和她在一起,她多少对唐景轩有些愧疚。
所以,这些银子,若是能唐景轩安分一些,也不是不可的。
只是,她不能出面办这件事情。
墨殇出面,便是最好。
唐景轩这些日子似乎和她的六哥来往甚密,清河公主虽然惊讶,但是却没有多问唐景轩。
毕竟,她不想多管这些和她无关的事情。
但是,她必须要学会避嫌。
大哥如今的一直在朝堂上被父皇训斥,她不敢保证,下一位不会是六哥。
墨殇去将庄子换成了银子,她可以告诉父皇,是她上次给墨殇的礼物,墨殇想怎么处理,是墨殇自己的事情。
“你会帮本宫送吗?”清河公主不太确定墨殇会不会做这件事情。
墨殇饮完杯中的酒,柔媚一笑:“微臣会送。只是,公主……你答应微臣的事情,是不是……”
清河公主没想到这个时候墨殇居然会提起那件事情。
她以为这个人都忘记了。
她听了之后,觉得额头有些疼痛。
她不想插手朝政。
等了很久,清河公主才回答墨殇:“好,本宫明日就进宫,但是不一定会办好。”
墨殇笑了笑,宛如九月盛开的红花石蒜。(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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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除夕夜
时间转瞬即逝。
除夕来临这一日,夏阮陪母亲守完岁,便慢悠悠的朝着海棠苑走去。
外祖父虽然邀请母亲一起在李家度过除夕,但是却被母亲婉拒。
其一,母亲不在夏家的族谱内已久。
其二,母亲已为她人妇,又怎么能在这一天回娘家呢?
其实夏阮知道,母亲心里不愿意见到何氏。
何氏,是母亲的心结。
母亲曾经无意中和她提起何氏的时候,脸上挂着极淡的笑:“我以为我和她以后,老了也可以坐下一起谈心,然后说说彼此的生活。可是,这些,都是我以为我罢了。”
何氏的一举一动,彻底的伤了母亲的心。
当自己最信任的姐妹背叛自己的时候,那种疼痛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胸口像是被压了千斤的大石,浑身被束缚住,像是在下一刻就要窒息一般。这个时候,连哭泣在对方的眼里,都是一种恶心的存在。
夏雯,也这样对过她。
听三舅说,母亲当时被气的浑身哆嗦,当场便晕了过去。最后母亲虽然沉默不语,却拿出她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来反抗外祖父。
万金难买早知道,事情发生了,便没有办法挽回了。说的再多,也是没有什么用的,毕竟外祖父和何氏在一起,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世事难料。
夏阮停下脚步,瞧了瞧天上的月。
杜兰有些疑惑:“小姐。您怎么了?累了吗?马上就到海棠苑了。”
夏阮摇了摇头,然后轻声笑问:“杜兰,你说,曾经吃过的饭菜里有毒药,那么以后的饭菜,是不是都不能吃了。”
杜兰听了之后,一脸紧张的看着夏阮:“小姐,你在哪里吃了带毒的饭菜?小姐,没事的,以后你的饭菜。奴婢都会亲自帮你试过的。只是小姐,你不要不吃饭菜好不好?你身子……”
夏阮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
很多时候,杜兰也很可爱。
刚才,母亲再次和她提起了亲事。
她已是二八年华。若是再不成亲。难免有些闲言碎语。
母亲怕萧九在路途上遇见了危险。便和她商议,若是萧九真的在路上已经去了。那么年后,便重新给她找个人家。
夏阮听了之后。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知该如何和母亲解释,其实萧九早已在京城,身子骨硬朗,没有半分不适。她想了想,便没有接母亲的话。
当时母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阮丫头,娘亲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不要因为你父亲,便害怕嫁人。母亲会给你挑选适合你的人,不要乱想……”
母亲说起父亲的时候,也是一脸疲惫。
母亲爱了父亲十几年,却为了护住她和幼弟,在看清了父亲的真面目后,开始试着放弃父亲。这种过程其实是血腥也是漫长的,父亲早已融入了母亲的生活,若是想要将父亲从心里拿出来,那种煎熬和疼痛,就像是从心头上割下一块又一块的肉。
夏阮曾经被唐景轩伤害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过程。
她的心从炙热变成了冰,最后凝结了成了玄冰。时间久了,她再次面对唐景轩的时候,那个人便成为了她眼里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时间,是治愈一个人伤口的最好工具。
只要咬咬牙,扛过去便好。
所以母亲在试着忘记父亲的时候,她并没有阻止。
“小姐为何笑奴婢?”等了很久,杜兰才低声嘀咕,“奴婢又没说错什么。”
夏阮点了点头:“你自然没有说错。等会,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杜若那边需要人照顾。”
杜若肚子里的孩子已经顺利的出生,是个漂亮的女婴。
柳昌元给孩子取名叫紫菀,小名菀菀。
杜兰微微一怔,试探问:“小姐,你真的不需要奴婢伺候吗?”
夏阮眉梢都带着笑意,她只要一想到紫菀能安稳的出生,心里便有一丝暖意:“嗯,你去照顾杜若吧,我这边还有白芷和艾叶呢。”
杜兰听了,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谢谢小姐。”
夏阮继续迈着步子朝着海棠苑走去。
年后,翠柳便会回母亲身边继续伺候。
母亲和翠柳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让她安心出嫁。
夏阮撰紧了手心,掌心传来的疼痛,让她明白,这一切不是在梦中。
“小姐……”重黎穿着厚厚的棉袄站在院外,欲言又止。
月色下的重黎很不安,不知该如何和夏阮说话。
夏阮挑眉,有些不解:“嗯?你怎么在这里?不冷吗?”
“不冷。”重黎回答的很快,然后他看了看院内才道,“公子,他来了。”
重黎的一句话,对于夏阮来讲,好似晴天霹雳,让她有些怔住。
萧九?此时来做什么?
她想了想,才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透出一丝薄弱的烛光,夏阮吩咐了身边的丫环不用跟进来,便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萧九捧着书坐在椅子上,烛光下的萧九面容英俊,正好抬起头来瞅她:“回来了?”
这句话落在夏阮的耳里,却丝毫不唐突。
她看了看周围,亲自给萧九倒了一杯茶水:“你怎么来了?已经这么晚了。”
“我说了,回来陪你过除夕。”萧九将手里的书搁下之后,才从夏阮的手中将茶杯接了过来,“所以,我便过来了。”
萧九这段日子一直很忙,能见她的机会也不多。尤其是在白马寺事件过后。萧九的行踪更是神出鬼没。
若不是她早已知道萧九在京城之中,一定会被萧九欺骗过去。
夏阮坐下之后,才轻声道:“你准备何时离开?”
萧九闻言微微挑眉:“寅时。”
夏阮听了之后,便不再开口,区区几个时辰,她陪着他熬就是了。
不过夏阮很快便发现,某人的眼光过于炙热,让她浑身不舒服,坐立不安。
时辰怎么会过的这样慢……
本来她还有些乏,可是陪着母亲说了一会话。精神却好了起来。
此时想她装困。也是颇有难度的。
这个人似乎能将她的内心看的彻底一般,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累了,便去歇息吧。”萧九好脾气地说,“我怕累坏你。”
夏阮思索一下。便摇头:“我不累。”
她是当真不累。
而且萧九这次是特意来陪她过除夕。这份心意她自然是接受的。
萧九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她也猜到了一些,但是她却不敢肯定。
“不累?”萧九嘴角挂着笑,“那便和我说说你和公主的事情吧。”
夏阮不由得一愣:“公主?”
她下意识便想到了清河公主。
只是她和清河公主那点事情。其实都是因为萧九。在外人的眼里,这个温润如玉又温柔的男子,是完美无缺的。尤其是清河公主,无论是前世也好,还是今生也罢,她对萧九都是一直深情。
夏阮忍不住打量眼前这个身上绛紫色长袍的男子,这个颜色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眉目如画,让人觉得舒适惬意。
美色误人。
她突然明白,为何清河公主会对这个人念念不忘了。
萧九看着夏阮偏过头去,淡声道:“墨殇应该来找过你了吧。”
萧九这样一说,夏阮便明白他的意思。
墨殇的确来找过她,而且这次带着白马寺附近庄子的地契。
这些庄子是当年皇上赏赐给清河公主的,现在清河公主却想要将这些庄子卖掉。若是换做外人,这样做就等于是冒犯了圣上。可是清河公主仗着这些年来,建广帝对她宠爱有加,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墨殇将地契拿来的时候,夏阮略微有些惊讶。
只是,墨殇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她。
墨殇这次是有想和她做交易,然而,最后夏阮婉拒了墨殇的提议。
她觉得,墨殇这个人,有些可怕。
“嗯。”夏阮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欺骗萧九,“他来找过我了。他手里的庄子若是都拿到的话,那么白马寺附近的庄子,也差不多全到了我和你的手里了。只是……他提出的事情,我不能答应。”
萧九似乎早就知道夏阮会这样回答一样,面色不改:“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这些日子在买白马寺附近的庄子,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买下这些庄子吗?”
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接话。
她心里只是略微猜了一些,说起来并不是很清楚。
她知道萧九在买白马寺附近的庄子,所以才让重黎传话给萧九,她可以将她在白马寺的庄子,全部交给萧九。只是夏阮没想到,萧九居然会拒绝了。
夏阮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或许只是一个错觉。
这个人应该不会这样做。
萧九等了半响,接着温声道,“墨殇手里的庄子,我会想办法拿到。只是这些庄子,依旧要放在你的名下。”
夏阮有些诧异:“为何?”
“算是聘礼的一部分。”萧九笑着回答。
夏阮惊的抬起头,却是对上了萧九漆黑的含着笑意的眼眸,烛光下的萧九,俊雅深致。
夏阮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向了烛火,心里却没有平静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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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闺宁
简介:谢姝宁死了。
同幼子一道死在了阳春三月里。
可是眼一睁,她却回到了随母初次入京之时。天上细雪纷飞,路上白雪皑皑。年幼的她白白胖胖像只馒头,被前世郁郁而终的母亲和早夭的兄长,一左一右护在中间。
身下马车摇摇晃晃,载着他们往她昔日噩梦驶去……
然而这一次,人生会不会变得不同?
252:害怕(60粉红+)
夏阮忘记了,曾在那本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
两个人,无意间忽视了彼此最重要的东西,才是最伤人的。彼此从陌生到熟悉,从有距离到亲密无间。因为你没有意识到,等后果发生了之后,便只能独自吃下这枚苦果。想要弥补,已经来不及了。
她虽然和萧九在前世就认识了,可是萧九对此却一点也不知道。
所以他如今做的,无非就是为了让她相信他。
其实她早就相信这个人,并且将他放在了心上。
“你有猜过,我为何会先提前回来吗?”萧九的嗓子极轻,“又为何执意要得到这些庄子。”
夏阮目光微动,有些犹豫道:“想过一些。”
萧九会告诉她这些,是为了让她安心吗?
可是,她骨子里告诉她,这件事情是关于朝政的。
前世,萧九便没有多少忌讳,她无意提起的东西,都会告诉她。
这一世,似乎也是这样。
萧九似笑非笑的顺着夏阮的目光望去,烛光微弱,映得夏阮面目斑驳。
他开口,声音温柔:“因为西楼先生提前回来了。”
夏阮听了之后,漂亮的眉头微微一扬:“所以,你就跟着回来了?”
萧九不言,口中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脸庞本就俊秀的他,此时看起来更是面若冠玉。
“西楼先生是四皇子身边的人。”夏阮看懂了萧九的神色,语气愈发直白。“他会出现在西域附近,多少都会和四皇子有关系。但是京城这些日子一直在盛传,四皇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按理说,西楼先生应该陪伴在四皇子身边的。若是西楼先生不在四皇子身边,只能说明……”
夏阮没有说完,她知道萧九能明白她想说什么。
“他,的确是个神出鬼没的人。”萧九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看着夏阮。“先帝在世的时候。一直对白家赞赏有加。西楼先生此次在洛城出现,我起初多少有些意外。他提前归来之后,我便猜想是不是京城中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不过,还好回来了。”
夏阮皱眉。片刻之后才说:“白马寺的事情。是你让温大人去办的吗?”
萧九缓缓点头:“是。”
在这点上萧九倒是没有欺骗夏阮。
只是他原本打算将白马寺的事情再晚几日处理。却没想到南家会私下开始对付夏阮。萧九干脆趁着这次机会,让温仲怀出面将白马寺的控制权掌握在了手里,来日也方便他继续处理白马寺的事情。
但是他这样一做。却是冒了不小的风险。
比如夏阮就知道了,这也代表其他人会知道,白马寺的一切会是他以后最致命的一点。
夏阮默然,等了一会她才试探着说:“白马寺的事情对于我来讲其实也是一个意外,我没有想过南家会有这样的方法。只是,白马寺山下的庄子,你确定够用吗?你想安置多少人……”
夏阮话音一落,萧九的眼里神色略微有些诧异。
她果然是猜到了。
他这次做,的确是为了藏一些人在白马寺附近。
最危险的地方,其实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能让皇上放心的地方,或许就只有寺庙了。”夏阮抬起头,“太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有朝一日,太后她殁了……不过,前些日子我还听说,皇上从道观里找了不少人进宫。”
太后信佛,皇上此事不敢做的太过于声张。
皇上想要保住太后,但是太医院的太医们个个都束手无策,此时的皇上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丹药。自古以来多少帝王,想法其实都是一样的,他们总是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丹药上。若是丹药真的能管用,那么为何没有一个人长生不老?
太后去了之后,白马寺势必不如从前。
到时候,白马寺反而是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萧九轻轻眯眼:“约摸有一万人……目前看起来有些难度。”
夏阮抿着唇,脸色有些不明。
“这些日子,你已经去拜访四皇子了?”夏阮抬头起,直接问道,“又或者说,你和三舅已经准备站在四皇子身后了?”
萧九目光变得有些玩味,沉默许久,苦笑:“瞒不过你。”
萧九做事向来谨慎,他若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一定会做的天衣无缝。夏阮会这样想,也是因为当年萧九和四皇子造反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军队让建广帝措手不及。
那一场战役,死伤无数。鲜红的血液染满了宫殿,一个帝王的崛起,也代表这个帝王脚下的枯骨无数。
京城也就这么大的地方,想要藏住军队,还要对付建广帝身边身手不凡的锦衣卫,的确是有些难度。但是,萧九和四皇子却是做到了,而且还让建广帝一点也没察觉。
四皇子和建广帝的性子很像,天生多疑。
所以建广帝在看到大皇子有叛逆之心后,丝毫不想顾及父子之情,欲将大皇子处之而后快。在建广帝的眼里,皇权才是最重要的存在。现在的大皇子眼看就要驱逐出朝堂,六皇子已经楚楚欲动,只有四皇子依旧在扮演‘奄奄一息’。
不得不说四皇子的演技很好,而且一演就是这么多年。
京城众人都被四皇子隐瞒了过去,就算有朝一日听到四皇子驾鹤西去的消息,他们也不会震惊。毕竟,已经习惯了四皇子每日这样病怏怏的样子。
只是,这些人,却从未亲自看过四皇子病了的样子,都是听说而已。
有的时候传言多了。人们便会将传言当做是事实。
谣言,有的时候也可以蛊惑人心。
萧九等了半响,才声音几不可闻:“我在洛城不止遇见了西楼先生,我还遇见了一一四皇子。”
夏阮一怔,一时竟哑然失笑。
她相信萧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她,可是她所知道的是,四皇子在京城里,整日不能出门,在府邸里养病。建广帝时不时的还送药给四皇子,为何建广帝居然一点也没发现四皇子的行踪。
一个病怏怏的人。居然会出现在大秦的边境。
这是谁也想到的事情。包括她。
夏阮挑眉:“当真是……让人猜不清。”
萧九情皱眉头,目光深邃。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一样。
过了一会,萧九才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次宋家将军多带了一万的精兵归来,这个消息想必瞒不了多久。在路上我和宋将军一起遇刺十六次。这十六次损失的军队大概是一万多一点人。每次损失的人。都会脱离部队。然后独自到京城来。这些要安置,便是我来安排。”
说完萧九看着夏阮,然后轻声添了一句。“你怕不怕?”
“不怕。”夏阮摇着头,不紧不慢的回答,“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三舅都参与进这件事情了,她想怕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帮萧九和三舅,而且夏阮心里更是清楚,这场谋反是会成功的。
不过,她依旧希望四皇子是自然而然登基,而不是靠这样的方式走上帝位。
毕竟,前世四皇子和萧九的名声,不太好。
这件事情,她需要从长计议。
萧九露出笑容,像是看到了最美的东西一样。
萧家的人,逃不开这个宿命。
他必须反抗,才有可能活下去。
建广帝不可能让萧家的人活着,在他驾崩之前萧九的满族的人,肯定会给建广帝陪葬。萧九一直都相信这个事实,建广帝对自己很自信,所以这些年才放纵萧家发展。
从南萧灭族开始,接下来便是北萧,最后是东萧……
这一切其实都是在建广帝的计划中。
他怎么可能让萧家的人活下去。
萧九没有想到,夏阮在听说了这些之后,一点也不害怕。他已经露出了叛逆的意思,若是夏阮退出,他绝对不会责怪夏阮半句。
他喜欢夏阮,喜欢的有些莫名其妙。
小的时候的记忆一直在脑海里盘旋,萧九不懂眼前的女子,心里到底是想什么。但是萧九知道,他犹豫过是否要将夏阮带入他的世界,他想将这个人护在自己身后。所以他必须活着,无论来日是什么样子,他都要保护她。
萧九想,夏阮今日的一句话,能让他此生无憾了。
虽然他也明白,夏阮似乎心里有不小的魔障,有些不太喜欢提起感情。但是他有时间去等待……
这一切,都是李安曾无意和他提起。
李安那个时候和他谈话,说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样,我自私的很。我明知道我身上的责任,可是我依旧去逃避。我想去西域,我便去了……我喜欢什么,便去做什么。我知道以后我肯定没有这样的机会。喜欢,便去做,有朝一日死了,也会瞑目的。”
李安曾经不顾一切去了一趟西域,回来之后虽然大病了一场丢了不少的记忆,但是李安却没有后悔过去了西域,更没后悔他做的选择。
人,本是自私的。
他也不例外。
所以,听了李安的话后,萧九才开始对夏阮说了那些话。
他想,他也要自私一些。
外人给不了她幸福,那么他来给。
屋子里许久没有人说话,两人都是沉思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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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终于快写到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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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君归
萧九归来时,正值三月。
春寒料峭,京城内积雪未融。
威远将军只带了一些随身侍卫进京城,长街上站满了百姓,欢呼声震耳欲聋。
政殿的屋檐下还挂着薄冰,站在门外的宫女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宫门缓缓地打开,发出厚重的声音。
萧九下了马车,消瘦的容颜上带着几分白皙的病色。
但是周围的人依旧看清了,萧九是安全的归来了,而不是如传言一般在路上重病去世。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李氏的耳里。
当时的李氏高兴的笑了出来,然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翠柳忍不住“噗嗤”笑道:“夫人,您还不赶紧将好消息告诉三小姐?我想她肯定比夫人还急呢。”
李氏点头,脸上挂满了喜悦:“这些日子,苦了这个丫头了,还好老天开眼,让萧九平安归来了。哎,这个丫头,到了现在还在忙着生意上的事情,翠柳,你知道三小姐为何要买下白马寺附近的庄子吗?是为了安置流民?”
李氏多少有些诧异,萧九安全归来之后,便是会定下夏阮和萧九成亲的日子。可是女儿似乎一点也不急,这些日子还在打白马寺山下庄子的主意。李氏不明,女儿此时买下这些庄子有何用,而且最让李氏糊涂的便是,女儿居然要重新找一批长工。
不过这样也好。
前段时间洛城不少百姓都赶到了京城来,没事做饿着肚子。李氏瞧了每次能帮也是尽量帮,可是她帮不了全部。
依旧有不少的人饿着肚子。
“三小姐是菩萨心肠,她想给这些流民一个居住的地方吧。”翠柳猜测一下,然后又安慰李氏,“夫人,你别担心三小姐了,她做事是有分寸的。倒是您,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李氏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担心萧九和夏阮的亲事,夜夜都不能安稳入眠。
如今萧九安全归来,她心里的大石也算落地了。
李氏看着翠柳:“回来便好。你一会去告诉小姐。过来一起用午膳。还有,告诉厨房,多做几个小菜,一起庆祝庆祝。”
翠柳含笑点头。然后退了下去。
彼时。夏阮正在听重黎说墨殇的事情。
萧九和威远将军这次归来。不止大皇子慌乱了起来,连一向安分守己的六皇子也是楚楚欲动。但是六皇子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他这些日子里。私下一直在贱卖不少的东西。唐景轩和南若的来往更是频繁,南剑春差点再次将南若软禁了起来。
大皇子的风头,已经快走到尽头了。
这些年来大皇子为人处事皆不知低调,在很多时候更是嚣张至极。他将自己当做未来的太子的唯一人选,这一点已经让建广帝不悦了……彻底让建广帝动怒,或许就是大皇子心生忤逆之后。
在皇权的面前,父子感情又能算什么呢?
“小姐……”重黎抬眼,目光阴冷,“墨殇这些日子居然去找了南家小少爷,似乎想将手里的庄子全部卖给南家的人。”
夏阮思索片刻,才开口:“南家的反应如何?”
“南家,似乎不想买下这些庄子。”重黎有些疑惑,这些庄子价格卖的极低,但是南家的人却不愿意接受,当真是怪事,“或许是南家小少爷,欲擒故纵?”
夏阮盯着手里的信函,若有所思道:“不会。”
南剑春是南家未来的家主,他不会愚蠢到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墨殇手里的庄子,是皇上赏赐给清河公主的,他若是将这些庄子买下,那么这银子自然也就是给了清河公主。近来,京城里政权一直动荡的厉害,现在宋家唯一的独子宋恩沛归来,那么京城里的政权,必定又会经过一番洗礼。
皇上这些年来相信宋家,一直让宋家的人手握重兵。
所以,略微聪明的大臣,都知道避嫌。
清河公主,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若是她出了事情,建广帝也不会狠心杀了她。
但是他不同。
他的身后是南家家族所有人的性命,他不能在这点上做赌博。
他不清楚清河公主站在谁的身后,万一他跟着清河公主站错了队,那么下场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夏阮知道,南剑春不会买下墨殇手里的庄子。虽然这些低价的庄子,非常让南剑春心动。
墨殇会找上南家,无非也是做样子给她看。
她最近的动静不下,墨殇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夏阮揉了揉眉心,只是墨殇的条件对于她来说,有些可怕。
她不想参与到墨殇这件事情里,更不想和清河公主有联系。
墨殇现在就像是无色无味的毒药,若是沾上了,怕是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怎么不会,南家和墨殇勾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南剑春真的是……。”重黎目光凶狠,似乎隐了不少的怒气,可咬牙半响,还是泄气了。只能轻声道,“小姐,小的觉得这个人是小人。”
夏阮听了之后,只是看了重黎一眼,南剑春是小人,她又怎么会不知?
商人又有谁是正人君子?
夏阮双眉渐渐拧紧,似乎在想,这件事情要如何解决。
想了一会,夏阮才道:“南家那边你继续看着,看看他们最近有什么动静。还有,你派人去淮安看着,我瞧着北萧的人应该是有动静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皇子若是出事情,北萧的人也会不安的。
她得小心北萧的人。
因为北萧的人和岳家走的很近,恰好岳家又是李家的远房亲戚。当初。岳家给她和母亲带来的难堪,到现在她都还记得。
多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重黎面色有些讪然:“那么小姐,墨殇那边?”
“不用管他。”夏阮直接打断了重黎的话,“他想要的东西我不会给,而且,他和表哥的事情,我没有资格说什么。表哥私下也不是没有和他来往,我若是插手的话,三舅会生气的。”
重黎听了之后不再开口,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夏阮话中的意思。
李家李长风一心将李安当做未来的国公在培养。害怕李安出一丝意外。
重黎有时候都在想。李安会将那些事情遗忘,或许就是李长风在私下做的这些事情。
毕竟,西域的那场旅行,对李安来说。的确是个不好的回忆。
如今。所有人几乎都在瞒着李安这件事情。夏阮也是不例外。
夏阮曾经也试探过李安,问他可否记得墨殇?当时李安露出诧异的神色,显然不止是第一个人如此问李安了。不过李安不会在夏阮的面前说谎,在李安的记忆里,的确是没有墨殇这个人。
对于墨殇而言,是痛苦的。
重黎在墨殇的身上闻见过闻见过红花石蒜独特的味道,那种味道让重黎看墨殇的时候,多了几分可怜。
只是,仅仅是可怜而已。
或许当年墨殇死在那个地方,对于墨殇而言,会比现在更幸福得多。
起码,不会做一个身不由己的棋子。
夏阮见重黎不说话,无奈的笑了笑,添了一句,“他会来找我的,他手里的庄子如今京城里是没有人敢买的。墨殇的事情,切记一定不要让我表哥知道。过几天,你让杜兰将我准备的书籍送到成国公府交给表哥,这样,或许墨殇和他见的机会会少一些。”
夏阮心里清楚,大皇子离开朝堂之后,李家的局势便会发生一些改变。
李安不能为这些事情,被移开了心思。
她和三舅一样,都是自私的人。
既然都已经忘了,那么就不让表哥再想起了。
那场血腥又可怕的记忆,对表哥而言,记起来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等从墨殇手里拿到了白马寺的庄子,到时候她便可以拿着萧九给她的名单,将这些军队里的人安排在庄子上。只有这样,或许才不会被建广帝察觉。
只是,要做的更加小心一些。
重黎想了一会,还未开口,便听到屋外的敲门声。
“三小姐,奴婢是翠柳。”
夏阮敛了心神,挑了挑眉,将手里的信函收到了手中。然后对着屋外道:“进来。”
翠柳脸上带着笑,推开门便走了进来,然后福身给夏阮行礼:“见过小姐。”
夏阮看着翠柳,略微有些担心:“你如今便回母亲身边伺候,孩子那边?可有人照顾?”
翠柳笑着点头:“有人照顾,小姐你放心吧,孩子很乖。奴婢闲不住,便回来伺候夫人了。”
“别太累。”对于翠柳,夏阮的感情自然深一些,“今儿是有什么好消息吗?你这么开心。”
夏阮不说还好,一说翠柳更高兴了,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翠柳赶紧点头:“萧大人平安回来了,夫人刚刚听到消息。老天保佑,让大人平安归来。小姐,夫人说让你一起用午膳,一起高兴高兴。”
萧九能安全归来,婚期便会很快的定下来。
翠柳只要想到这个,便觉得安心。
她一直担心萧九在路上出事,到时候小姐的名声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现在,还好,萧九平安归来了。
翠柳看着面前面目纯善的女子,不知为何居然红了眼眶。
她这些年来,看着夏阮一点一点的长大,从一个安静孤僻又软弱的小姑娘,渐渐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大姑娘。
彷佛只是转眼间,夏阮便长大了,要嫁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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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仙纪遥
简介:一朝穿越她只能选择修仙一途。
七星幻境、上古灵兽、绝迹多年的大师传承,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离不开因果轮回。
修为越高,越接近通天的秘密。
但最终等待她的却是……
254:大病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亦是。
当赐婚的圣旨下来的时候,夏阮内心的无奈,居然多过了喜悦。
夏阮攥紧了手心,接过了圣旨,脑海里一片迷茫。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到这一天的时候,才发现她太高估了自己。
李氏欢喜的吩咐翠柳给送圣旨的公公沏了一壶好茶,还送了几百两银子在公公的手里。
送圣旨的公公笑的嘴都合不拢,一直说恭喜。
夏阮脸上挂着笑,等送圣旨的公公走了之后,她才缓缓地回了海棠苑。
李氏以为她是害羞了,便没有多在意。
六月初七,万事皆宜。
他娶他嫁,百年好合。
夜里,夏阮又梦见了前世。
在她面前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石子甬路,她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尽头。天色越来越暗,她急的脚步越来越快,却无论如何也没有走到这条石子路尽头。夏阮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可是她隐忍的性子,硬是撑着没有呼喊出任何人的名字。她就算再急,依旧没有慌乱……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迈着步子。
走了不知多久,她看见远处有两座小亭。
一座小亭看上去十分的奢华,周围的花草茂盛,像极了人间仙境,唯一不足的便是,亭子内的少年。是唐景轩。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那是她曾经最爱的笑容,可是此时看起来,却是十分的面目可憎。
“君心如磐石,永无转移之时。”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夏阮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另一座小亭很普通,周围的景色也不诱人,但是亭内的少年,唇畔挂着浅浅的笑,“阿阮。过来。”
夏阮瞪大了双眼。再次想要退后的时候,却在梦中惊醒了过来。
杜兰急的眼眶都红了,她见夏阮睁开了双眼才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夏阮张嘴。半响后才用着沙哑的嗓子问:“我这是……”
她还未说完。便发现了不对劲。
此时的她浑身无力。头里更是昏昏沉沉,似乎所有的力气,都在此刻消失的干干净净。体内的热气让她整个人。觉得疲惫极了。
“小姐,你受了风寒。”杜兰见夏阮问了出来,便开始解释,“没事的小姐,姐姐来瞧过了,说是要好好的养着便也就无碍了。只是,小姐,你不能再熬夜了,你……”
杜兰扭过头去,怕夏阮看到她哭出来的模样。
夏阮无奈笑了笑,轻声道:“好,我知道了,我不熬夜了。”
她慢慢的闭上眼,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夏阮自然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其实心里多少是有些害怕即将到来的亲事。
这一世她从未想过来日会嫁给谁,更没有想过会再次遇见唐景轩和萧韶成。在她的眼里,能护住母亲和幼弟,便是最大的幸福了。只是,母亲的身世,对于她而言,显得有些出乎意料。她还是慢慢的被拉到了这个局里,不能再走出去。
只是,夏阮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那个人是萧韶成,而不是唐景轩。
夏阮生病的这些日子里,她和萧九的亲事,此时早已在京城内传开了。
……
萧安礼这些日子脾气越来越怪,府上没有人敢在萧安礼面前多说一句话。
萧花月见自己哥哥这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自小跟在哥哥身边,很少见到哥哥这样露出凶狠的一面。萧花月心里有些不安,但是依旧不敢上前询问,她是一个女子,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是能少插嘴便少插嘴。
“七小姐,不好了。”萧花月身边的小丫环小柳急忙地进了屋子,“四少爷他……他将书房里的玉瓶砸了,那可是老爷最喜欢的东西啊。”
萧花月皱着眉头,赶紧换了一声衣服朝着书房走去。
她的四哥这几日怎么突然性情大变?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萧花月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书房的小院的时候,萧花月没有让丫环跟上来,而是自己一个人进了小院里。
她刚走进一些,便听到父亲对着哥哥大吼:“不就是个女人吗?值得你这样回家发疯?我萧成才怎么就有你这个不懂事的东西,现在是为女人和宋家闹翻的时候吗?“
“哼,父亲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魏国公府都要退亲了,父亲还能装作不知?魏云岚算是什么东西,他那里配的上小月,居然敢退亲。这次若不是宋家那个东西,魏国公敢退亲?你让小月以后怎么在京城抬起头来?”
萧花月心里一惊,然后急忙的推开了大门,还未看清楚屋子里的人,便问道:“你们说什么?云岚哥哥要退亲?为什么?”
她瞪大了双眼,简直不相信四哥嘴里的话。
这些年来魏云岚一直不将她放在心上,她多少也是知道一些。但是她和魏云岚自小定亲,而且东萧和魏国公府也是门当户对,魏云岚再怎么过分也不会提出退亲的。所以,她这些年也从未想过,自己不会嫁给魏云岚。
可是此时,她却听到了这个消息。
这个事情对于她来讲,就像是晴天霹雳。
魏云岚居然要退亲了?
居然,要退亲……
怎么可以,她那么喜欢这个人,可是这个人此时却是要抛弃她了。
萧安礼自然没想到妹妹这个时候会过来,他赶紧走了过去将妹妹拉近屋子里。又将书房的门关上才道:“你听错了。”
此时的萧花月整个人有些神情恍惚,她眼眶一红,差点哭了出来:“四哥,你说,云岚哥哥要退亲?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萧安礼转身瞪着自己的父亲,他很多时候都不明白,父亲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父亲真的要将东萧的人拉着和他一起下地狱吗?
这次,萧九会顺利归来,的确是有些出乎萧安礼的预料。
他和朱砂派了不少的人在路上对萧九痛下下手。可是萧九愣是一点事情没有。安全的归来。
最让萧安礼生气的便是,萧九居然封侯不说,居然还能顺利的娶到夏家三小姐。
圣旨下来的那一刻,萧安礼简直不想告诉自己。他已经输了一些。
夏阮手里的银子的确不少。不然唐景轩也不会一直想要和夏阮走近。甚至想要娶夏阮进门,而婉拒魏国公府继续送来的人。萧九若是能娶到夏阮,那么以后夏家的家产。自然也有不少在萧九的手里。
简直卑鄙,当初成国公明明先选上的人是他。
不过,萧安礼心里苦涩极了,他当时是看不起夏阮的……
可是明明是看不上,为何现在心里却是不甘。
他的不甘心,连父亲这个愚钝的人都看了出来。
“小月……”萧安礼压住了心里负面的情绪,一边安慰萧花月,“这件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魏云岚敢退亲,是说明他瞎了狗眼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小月,哥哥会给你找到更适合你的人,你放心……”
萧花月看着萧安礼,眼里噙着泪水,轻轻一眨,泪珠便滚落了出来。
她如何不伤心,这些年来,她对魏云岚一心一意,却没想到落得这样的下场。
魏云岚将这门亲事退了,她的名声在京城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其实,萧花月想告诉自己哥哥,她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另一个人的。
但是,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萧成才看着儿子和女儿这个样子,冷哼了一声:“一个为个女人整天像个疯子,一个为个男人像个怨妇一样,我萧成才怎么就生了你们这样的不知廉耻的两个东西。真是……作孽”
萧成才气的跺脚,然后甩袖离开。
对于父亲的话,萧安礼却没有放在心上。
父亲这些年,变化太大了。
萧家起起伏伏这些日子,硬是把父亲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在外人的眼里,东萧是萧家唯一的希望。
可是萧家人自家人才明白,建广帝让萧家的人活着,只是他的一个乐子罢了。
建广帝当年恨毒了十一皇子,又怎么会轻易饶恕十一皇子的外祖父一家人呢?
萧家的人活着,像是棋子更像是戏子,演一场又一场笑话给建广帝取乐。
想要真的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谋反。
只是……
萧安礼握紧了双拳。
父亲这样下去,东萧他又能撑住多久。
朝堂上和大皇子走的近的大臣们,已经在私下取笑他。
说他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萧九。
萧安礼自然有些不甘心,他又怎么可能比不上萧九。
那个人不过只是一个庶出,而他才是萧家嫡系的嫡出少爷,一个小小的庶子,又怎么可能在他的面前兴风作浪?
“四哥。”萧花月抬起头,一脸哀伤,“云岚真的不要我了?”
萧安礼没想到妹妹还在为一个懦夫伤心,他的耐心也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为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够心烦了,妹妹和父亲半点都不知道体谅。
“你想这些做什么?”萧安礼站了起来,“我说了会给你找更好更适合你的人,你别老想这个事情了。我会让温家的人,上门给你提亲的。”
萧花月惊讶的看着萧安礼:“温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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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心病
京城里的温家,除了她知道的温家,又有哪家能入她四哥的眼呢。
萧花月立即将嘴闭的紧紧的,她不喜欢温家。
她一直都知道四哥想要拉拢温家,她私下也婉拒过几次,可是没想到四哥居然不死心。
京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温家二少爷温仲怀是个不好应付的人,而且……
温仲怀是萧九身边的人,让她嫁过去,不是等于和萧九低头吗?
萧花月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她的心里只能有魏云岚这个人,再也容不下别的男子。
萧安礼自然明白萧花月的想法,他将眉头皱成了一团:“你已经不小了,你也要为哥哥和爹爹想想,你是东萧的七小姐。”
萧花月嗤之以鼻。
“四哥的意思,便是要拿我去换取温家的信任?”萧花月眼里全是淡淡的寒意,“在四哥的眼里,我的用途便是这样?四哥当真是看的起我。”
世家的女子都逃不过这个宿命,她也不例外。
从未有一个人问她愿意不愿意,也没有人问过她喜欢不喜欢。他们轻而易举的一句话,便能决定她的以后,萧花月觉得有些可笑。她的人生想起来,居然是如此的可怜。
萧安礼没想到妹妹的口气居然是如此的不屑,这京城多少人想嫁入温家都没有机会。
他现在跟在六皇子的身后,现在六皇子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他拿不出太多的银子。但是若是温仲怀能站在他们这边,那么他们的胜算也就更大一些。毕竟,温仲怀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次魏云岚退亲,其实是想娶南家的三小姐,这位小姐待字闺中已经很久了,而且年岁也大了,但是长久以来自恃甚高,没有一个人能入她的眼。如今魏云岚的出现,倒是让她很满意。
唐景轩因为顾忌清河公主,自然不敢将十七小姐南若娶进府。而且。唐景轩对南家的人,显然是有些轻视的。
最可笑的便是,唐景轩明明那么讨厌南家的人,却依旧要利用魏云岚和南家三小姐。
魏云岚和魏婷自小感情不错。魏婷死之前曾有意让魏云岚娶南家三小姐。魏云岚二话不说。便答应了魏婷。
如今就算魏婷不在了。魏云岚依旧坚守他对自己姐姐的誓言。
只是这对可怜的姐弟,却只是唐景轩手里的棋子。
萧安礼不敢将这些事情告诉萧花月,毕竟他的妹妹和寻常女子是不一样的。他的妹妹性子刚烈,他怕妹妹跑去和南家三小姐打闹。到时候,南家和东萧结怨,他想拉拢南家的计谋也就被破坏了。
毕竟,谁也不愿意和钱过不去。
就算再看不起商贾户。
萧安礼想到这里,便叹了一口气:“小月,你说这些话,是拿着刀往四哥的心口上捅。这些年四哥怎么对你的,你还不清楚吗?魏云岚不是你的良人……若是他真心喜欢你,四哥是真的没有办法,但是他不喜欢你,你难道要逼着他娶你吗?你是东萧的小姐,你能不能为东萧的人想想?在京城里,多少小姐想嫁到温家,可是你……”
萧花月冷冷的笑了笑,这些话听在她的耳里,却有些讽刺。
她的确爱惨了魏云岚。
小的时候,她有一次无意闯进四哥的书房,便见到了年少的魏云岚。
魏云岚对着她淡淡一笑,从此,她便不可自拔。
那个对着她笑的人,是她未来的夫君。
每一夜,她都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等萧花月长大了,她才知道,她和魏云岚的亲事会自小被定下来,是因为两家想拉拢关系。
所以,亲事,便是维持两家的纽带。
只是,自从魏婷嫁给唐景轩后,这一切就似乎都改变了。
魏国公府不再需要东萧的力量,而东萧也想要和魏国公府撇清关系。她和魏云岚的亲事,几经波折,终于还是没能撑到最后。
萧花月看着眼前熟悉的人,这个人是她的亲哥哥,可是这个时候居然想拿她换取利益。
若是父亲这样做,她或许还能谅解,可是这个人是她的嫡亲哥哥……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她将所有的信任,都交给了这个哥哥。
萧花月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萧安礼的样子,有些可怜兮兮:“四哥,我不会嫁到温家去,我死也不会嫁过去。四哥,我是你的亲妹妹,我不是你手里的棋子……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云岚哥哥,可是你现在却想将我送到温家去。四哥,我问你,若是温仲怀不愿意娶我,只是给我一个妾的名分,怕是你也会同意吧?”
萧安礼一脸错愕,看着萧花月一时怔住。
若是温仲怀愿意为他所用,或许他真的会点头。
虽然这样做,会让东萧的名声受损,可是名声这个东西,不如让东萧的人活着,更实际一些。
只要六皇子能安稳的登基,那么他就不用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到时候,他自然能让妹妹过的幸福。
萧安礼似乎忽略了,他这样会给妹妹带来多大的伤害。
萧花月见哥哥不辩解,自然也就明白,自己无意中试探的一句话,居然是真的。
在哥哥的眼里,权利比她重要得多。
一时间,她似乎从天上坠入了地狱里。
在外人的眼里,她是哥哥手心里的宝贝,连哥哥生气周围的下人对哥哥百般无奈的时候,只能找到她。这些人这样做,让她一直以为,她在哥哥的眼里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萧花月彻底的清醒了。
她太高估了自己了。
想到这些。萧花月的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断的彻彻底底。
“四哥。”萧花月对着萧安礼笑了笑,“是你变了,还是我太愚蠢,到现在才知道,是我太看的起自己了。”
萧花月说完,便从屋内走了出去。
被喜欢的人抛弃,被信任的哥哥当做物品,萧花月没想到一天居然要接受如此多的事情。
她想带了很久以前,在白马寺的时候,曾和夏家三小姐说了几句话。
她当时看不起夏阮。由着何安梅讽刺了几句夏阮。夏阮那会只是笑笑。似乎并没有将何安梅的话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萧花月就在想,夏阮真的是个傻子,一点也不知道反击。
如今看来。她才是一个傻子。她在别人的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想到这些,萧花月彻底的晕了过去。
……
夏阮的病刚好了起来,便听到了外面传出了魏公国六少爷要娶南家三小姐的消息。
周围的人都被这个消息所震惊。
杜兰都忍不住感叹:“六少爷是傻了吗?居然要娶南家的……”
按理说。萧花月的家世比南家三小姐不知强了多少,可是魏云岚居然会丢下萧花月这样的珍珠,而去捡一粒小芝麻。
只是,所有人几乎都快遗忘了,南家三小姐是嫡出,她的嫁妆不会太少。
夏阮想起了前世,南家三小姐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的场面,让整个京城里的人都被南家的阔绰吓到了。如今想起来,南剑春会同意这样做,无非就是想震慑一些人。
只是,南剑春的震慑,完全没有多少用。
南若一心想要嫁给唐景轩,可是如今唐景轩碍于清河公主,自然是不敢娶南若的。
此时南若的三姐出嫁,场面宏大,自然能让唐景轩动心。
只是,南剑春为何要让唐景轩动心呢?他不是应该让唐景轩死心吗?
夏阮有些不懂,南剑春这样做到底是为何……难道,南剑春真的要将南若嫁给唐景轩?
夏阮很快便否决了心里的想法,南剑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南若往火坑里跳。
夏阮揉了揉眉心,心里越来越糊涂。
杜兰见夏阮神色苍白,赶紧将汤药递了过去:“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您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奴婢,不要硬撑着。”
夏阮接过药碗,轻轻地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
“小姐你每次有事总是不说出来。”杜兰忍不住嘟嚷,“你这样会憋在心里,会难受的。”
夏阮听了之后,差点笑出了声。
这句话,完全不像是出自杜兰之口。
不过,杜兰的这句话,倒是说中她的想法。
很说事情,她的确是不喜欢说出来。
她记得有人曾和她说过一句话:“不要在外人的面前说你自己可怜,他们绝对不会同情你,而是会继续欺负你,将你践踏在地。还有,切记,秘密一旦只要有人知道,便不是秘密了。”
夏阮一直牢牢的记住这句话,从不将心里的事情告诉外人。
久而久之,她也就养成了习惯,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嘴里。
只是,这样的坏处此时也体现了出来,她这场病来势汹汹,居然让她几天都觉得浑身难受。
那夜更是高热不退,吓的李氏和杜兰一夜没歇息好。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只是受了风寒,或许只有高速杜兰这句话的那个人,才明白她的到底是为何变成这样。
杜兰见夏阮不说话,又道,“小姐,你心里有什么事?说出来好不好?你不说出来,你的心病,是永远不可能好的。”
夏阮喝下汤药,然后挑眉看着杜兰:“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又或者说是,谁让你来说这些话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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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心药
杜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但是此刻,杜兰的手却略微有些颤抖。
夏阮目光微动,好似杜兰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一样,语气里带了几分安慰:“我无碍的。”
她的病是心病。
只要自己不为难自己,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可是长久以来的事情,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了。
现在的这件事情,等于在她的身上又加了一些负担,然而这个负担,她却不能拒绝。
夏阮揉了揉眉心,告诉自己要学着去相信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身边的人,却不知道这些事情。
没有人会相信她那个离奇的前世,更没有人会理解她,对亲事的恐惧。
那种害怕,不是一言两语就可以表达清楚的。
在他们的眼里,萧九是她的良人,是一个不错的男子。夏阮也很清楚的明白这点,她这世能和萧九再次相见,对她而言已经是一场意外了。能和萧九成为夫妻,是她的意外之外的事情。
她能嫁给萧九,是她修来的福气。
而萧九提前做到了,他再次站到了长安侯这个位子上。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觉得安心。
只是萧九从来不知,她心里害怕的是再经历一次婚后的生活。
这些年来,她和唐景轩的点滴总是会让她浑身毛骨悚然。那种痛入骨髓的疼痛,到现在她依旧记得。
她的记性很好。从前,她觉得记性好,看账本也能过目不忘。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她的记性好,所以前世的事情,她也会忘记不掉。
那些事情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她的心上。
夏阮觉得头疼,又不敢闭眼歇息,她怕自己一闭上眼。就回到了那个她命归黄泉的日子里。
“小姐……”杜兰将药碗搁好。片刻后低叹,“小姐是担心和长安侯的亲事吗?”
夏阮将眼睁大了一些,若有所思的看着杜兰。
现在的萧九,是长安侯。
她和萧九的亲事。在外人的眼里。是她占足了便宜。连她自己也这样想。
杜兰见夏阮不回答,便又靠近了一些:“奴婢知道说这些,是越了规矩……可是小姐。您不能事事都藏在心里。长安侯和老爷是不一样的,他……”
杜兰说的犹犹豫豫,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
夏阮见杜兰这样,不由得轻声回应:“我知道他和父亲是不一样的,我一直都知道。我病了,是我没歇息好,和他没有关系的。你不用担心,再过几日我便好了。”
杜兰见夏阮这样说,眼里露出几分疑惑。
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姐姐说小姐你的病情是忧思过度。”杜兰终于将话说了出来,“小姐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夏阮听了杜兰的话后,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才对杜兰道:“可能,只是有些累。”
无论在杜兰面前的她,还是在萧九眼里的她,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好。
她也会发怒,更会说出讽刺人的言语,甚至还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她没那么好。
夏阮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心酸。
萧九给她的感情,她心里知道会是很好的。
可是她像是看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却付不出任何报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西从她眼前溜走。
她不好,真实的她其实……
杜兰见夏阮闭上了双眼,便缓缓地退了出去。
长安侯已经送了聘礼到夏家,杜兰粗略的算过,少说也有四万两银子的东西。夫人见到这些聘礼后,多少有些咂舌……毕竟,谁也没想到长安侯这次会送如此多的东西过来。
夫人又喜又忧。
喜的是夏阮这次嫁的好,忧的是嫁妆似乎准备的不够丰厚。
杜兰叹了一口气,看着屋子里的夏阮,心里略微有些酸涩。
小姐在害怕成亲。
亲事的到来,竟让夏阮病了,还是一场大病。
杜兰不明白,小姐在担心什么。
杜兰不明白,可是杜若却多少知道一些。
当初夏阮的外祖父成国公也十分的爱他的夫人,可是后来依旧是找了何氏,活活的气死了自己的夫人。
李氏这些年来,一直深爱着夏富成,可是付出的再多又如何,在男子的眼里,这些爱情和付出,似乎都是理所应当的。就连赵氏也是如此……
赵氏对夏富贵上心,可是夏富贵却在外面养了不少的外室。
每一件事情在杜若眼里,都是不堪的。
有的时候,杜若也在想,若是柳昌元想要纳妾,她该怎么办?
想了很久,杜若居然发现,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舍不得孩子,自然不可能离开柳昌元。
柳昌元对她多好,杜若心里是清楚的,可是连她都这样想,又何况是夏阮呢?
这世上的男子纳妾的数不胜数,尤其是像萧九那样地位的,纳妾对他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的确,是很平常,可是将心比心,来日夏阮肯定会因为这些事情难受。
明明那么喜欢一个人,却要将这个人送到别的女子的身边,还要装作深明大义。
杜若将这些话告诉了杜兰,让杜兰小心伺候。
只是,夏阮的心病,她却丝毫没有其他的办法。
心病,还需要心药医治。
过了足足五日,萧九才登门造访。
当时杜若见到萧九的时候。脸上有些不悦,但是依旧给萧九引路。
五日,怎么等了这么久才来?
杜若不明,但是却也不敢问。
彼时,夏阮刚用了药,瞪大了双眼不敢入眠。
“小姐,长安侯来看你了。”杜若的嗓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夏阮忍不住瞪圆了双眼。
萧九这个时候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夏阮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停止下来,好让她想清楚该如何和萧九交谈好,时间再次运转起来。
难道让她告诉萧九。她不相信感情。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萧九?
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开口。
夏阮头脑还未来得及清醒,便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很快人影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眼前的少年。额头还冒着汗。清俊的容颜似乎又消瘦了一些。夏阮从未见过这样的萧九。平日的他总是从容不迫,似乎火烧眉毛的事情,在他的眼里。也得慢慢从长计议。
这样的人,此时的容颜上却挂着焦急。
“还是难受吗?”萧九坐在床边的小凳上,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此时,他靠近了之后,夏阮能清晰的闻见他身上熟悉的茶花香味。
夏阮从前便一直好奇,为何她会喜欢茶花,明明她前世从不打理那些花花草草。
现在,她的心里豁然开朗。
她喜欢茶花,或许便是因为茶花的香味,让她觉得熟悉。然而这个熟悉,自然是来自萧九的身上。
前世,她和这个人来往的时间最长,连唐景轩都比不上。所以下意识里,她已经习惯了萧九身上带着的气味,渐渐地还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这场大病,其实是她的心病,她在梦里的时候,也曾梦见了萧九。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
所以这一世,她不想遇见唐景轩,也不想遇见萧九,更是不想嫁人。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走上了前世的道路,更是害怕那种地狱一般的生活,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她过的压抑憋屈,又小心翼翼,因为她知道,若是她走错了一步,便会输的很惨。
而且,她根本没有相信的人。
此时的她,根本不知道将心里的自卑告诉给谁听。因为,身边的人又有谁会相信,那个高高在上的夏家三小姐,内心如此的恐惧又如此的自卑呢。
夏阮一直在想,若是在前世便好了,前世她可以将这些告诉萧韶成。
可是很快,她又明白,萧韶成便是萧九。
这个人,会是她的丈夫。
“我没事。”夏阮偏过头,不再去看萧九,“你怎么来了?”
萧九看着夏阮的神色,有些担忧:“我应该早些来的,我来迟了。”
夏阮再次转头看着萧九,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夏阮一脸疑惑的样子,反而让萧九脸上更多了几分愧疚。
少女本就生的白嫩,又不喜在脸上涂抹胭脂水粉,此时春日的阳光照进屋内,更显得她的肌肤白皙几乎透明。漆黑的头发此时散披在她身后,如同三月里含苞待放的花朵。那双眼里的安静,不像是一个二八少女该有的沉稳,像是一潭深泉一般幽静。只是,少女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却被他看了个干干净净,
杜若说,夏阮这次是心病。
萧九在听了杜若的话后,似乎也就明白了夏阮为何会重病不起。
缘分这个东西,他若是不紧紧的抓住,便会稍纵即逝。
萧九承认在这件事情上,他有些操之过急,可是他更清楚,那日他看到的事情……
**柯同夏阮说话的时候,他站在远处瞧见了,心里便多了一股无名火。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在他的心里,是如此的之深。
一念执着,一念相思。
“你在担心什么?”萧九一双深邃的双眼,露出几分温柔静静的看着夏阮,“又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阿阮,你能说给我听听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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