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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妹妹猴     大唐隐王txt下载     大唐隐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章 情债纠葛

    李承训听楚玉说那盗他扳指的崆峒掌门石万三愿意交还扳指化解仇怨,颇感差异,可转瞬他便明了,这定是那石万三伤势不轻,眼看逃脱不掉自己的追踪,因此躲到他义弟这里,请求帮助。

    如此一来,他反到放下心来,本来他的心中还在疑惑,与他有过露水姻缘的毒娘子都认他不出,因何楚玉却能一口道出了他的名姓?看来,是这兄弟俩事先合计后的结果。

    “不知楚兄可否令石掌门出来相见?”李承训必要见到那神秘人才觉放心。

    “不瞒恩公,义兄被您伤得不轻,正在别处修养,若您要见,待我将他请来。”楚玉说着起身,目视着李承训,等待他的回话。

    “也好,你告诉他,我懂得岐黄针灸之术,倒可以为他调理一番!”既然石万三愿意交出扳指,那便都算是自家人,李承训帮他,也便是帮楚玉,帮毒娘子了。

    “好,好,请恩公稍待!”楚玉说着,匆忙出了房门。

    不一刻,他便带进一个人来,那人仍然穿着一身黑衣,却是没有面巾,看样子有五十岁左右,宽眉细耳,脸色红润。

    “隐王爷真是好功夫,石某佩服!”石万三倒是个爽快人,也不掺假,进门便拱手作揖。

    李承训回礼道:“承石帮主相让。”

    屋内仅有两个座位,因此三人谁都没有坐,便成三角相互对面而立,李承训被二人一左一右护在中间,好似那众星捧月。

    “若石某早知是隐王爷看这这扳指,咱怎好下手?”石万三说着将那扳指从怀中取出,双手奉上。

    李承训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他在眼前一过,便知这正是被抢的那枚假扳指,于是客套了两句,将东西收了起来。

    “恩公,我这就吩咐内人准备些吃食,晚间咱们饮上两杯。”楚玉笑着说道。

    “不了,楚大哥,我有要事在身,这便离去。”李承训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待着很别扭。

    或者是因为毒娘子与他不清不楚的关系,亦或是他见楚玉面面善心狠,对自己的孩子居然那么刻薄,令他觉得很不舒服,再加上一个被他打伤的石万三,堆着满脸虚假的笑容,他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吧。

    楚玉和石万三都再三挽留,见李承训执意不肯留下,便也只得同意他离开,一起将之送到门外。

    “两位请回!”李承训边走边说。

    “恩公,他日有暇,定然再来!”楚玉边走边劝。

    “是啊,敢请隐王爷有空去崆峒山上坐坐。”石万三也跟着劝请。

    及至到得这山谷与外间连接的隧洞处,在李承训极力的阻止下,那二人始才止步,之后又是一阵依依不舍的惜别。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石兄,楚兄,无名告辞!”李承训向来是人敬他一尺,他敬其一丈,并不会因为自己高贵的身份而盛气凌人,相反却是异常朴素随和。

    “好,那隐王爷慢走,我兄弟二人就送到这里!”石万三和楚玉也拱手作别。

    李承训再不犹豫,回身低首钻入那遂洞中,向前行去,而洞外站着的楚玉好石万三,却是渐渐敛起面上的笑容,眼眸中透出一股**的凶光。

    他在隧洞中以蛇式爬行,速度极快,不一刻便从隧洞另一端钻出,来到了那瘴气弥漫的“死人谷”。

    谁之他刚刚钻了出来,便听到身旁一声脆喝,“别动!”

    李承训心弦一震,他认得那是毒娘子的声音,转头看去,果见那一身黑衣,蒙着黑纱的女子,正靠着洞口的墙壁,侧头望着他。

    “吃下去,快走!”毒娘子抬手将一个药丸打了过去。

    李承训伸手接过,“为什么?”

    “你,你不信我?”毒娘子语带急切。

    “信,但我想知道为什么?”李承训还是很高兴见到毒娘子的,但他们也只是露水夫妻一场,又相隔十年,他既不知当年的毒娘子是怎样的人,也不知如今的毒娘子又是怎样的人,还是小心为妙。

    “信不信随你,好自为之!”毒娘子说完转身便走,但却不是走向那隧洞,而是向上攀援往别处。

    李承训没想到她说走就走,正要起身阻拦,却听得身后洞内窸窣窸窣响个不停,立即警觉起来,他将药丸收入袖中,而后站在洞口旁边拭目以待。

    从洞内爬出的果然是楚玉和石万三,他们见到李承训站在洞口旁,明显一个愣怔,但两人反应倒是不慢。

    那石万三率先开口道:“看,我说再送送隐王爷,这不,正追得上!”

    楚玉连忙符合道:“是啊,还是义兄说得对!”

    “我都说了,两位哥哥不用再送,哎!”

    李承训嘴里应承着,心下倒是警觉起来,他想到毒娘子眉目间透出的紧张神色,又见与他没什么交情的楚玉和石万三如此热情的对待自己,难道他们另有所图?但他不怕,他自信自己的武功对付这一伤一残,足矣!

    “走,隐王爷,必须将你送出谷地!”石万三点头哈腰,一脸的执着,那手臂用力向前挥着。

    楚玉也是一般,极尽热烈,甚至自己率先向前走去,以为引路。

    李承训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还有什么厉害的机关?但他艺高人胆大并不惧怕,只是将警戒之心提高到了极致。

    当走了十数步后,他便感觉到状况不对了,浑身上下涌起一股酥麻的感觉,而胸肺处的呼吸愈渐艰难,终于,他停步,手捂胸口一动不动。

    “恩公,恩公?”楚玉转身一脸的关切,“你怎么了?”

    李承训用力的喘息着,却感觉那吸进的大口空气,根本进不到他的心肺,自然说话更加的费力了,但他还是勉强挤出了几个字,“喘,喘……”

    “砰!”的一声,他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眼看着这上气不接下气。

    楚玉与石万三相互看了看,嘴角同时泛起一抹奸笑,及至最后,二人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嘿,楚玉,你这毒药真好用!”石万三收住笑声,阴声说道。

    “不,这不是毒药!却是天下最无解之妙药。”楚玉得意得丑陋的面颊更加扭曲。

    “让我来杀了他!”石万三对李承训恨得牙痒痒,想他也是开门创派的一代宗师,而且还是皇帝御封的三大护国门派之一,竟然被其追得如丧家之犬,这要传入江湖,那还了得?

    “不,他是我的!”楚玉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步步向李承训逼来,他对于李承训的仇恨不亚于石万三,而且是恨了十年。

    “为什么?”李承训虽然怀疑二人心中有鬼,但却想不出楚玉有要杀他的动机,且不说当年他救了楚玉,就是现在,他也没有得罪楚玉,难道他们兄弟之情,真的大于道义?

    “为什么?啊哈哈哈!”楚玉纵声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快意,“十年了,我若不是离不开这里,早就去找你,取你的人头了,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李承训实在是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

    楚玉似乎很是明白李承训中毒的症状,知道他怕是想问的多,却是说不出来,但他必须要说,复仇的快感,岂能不尽情的宣泄出来?

    “是,是你救的我,你不仅救了我,还送给我一个为我养老送终的儿子,是吧?哈哈哈!”楚玉又大笑起来,形似癫狂。

    李承训听得真切,却是糊涂了,“什么儿子?”

    “你少给我装蒜!”楚玉一声大吼,“那野种不是你的,是谁的?暗影门谁不知道你和那个贱婢在石洞里嘶嚎了一夜!”

    他怒睁着双眼,说完这话,脸色变得更加惨绿,而且那面皮之上,似乎有层气息微微震动着,使得那千穿百孔的麻包脸一阵抖动。

    “贱婢?石洞?”李承训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与毒娘子那日中蛊之事,他连忙解释道:“那是药色和尚蛊毒所至……”

    “够了!”一声娇呼响至山腰,一道倩影如风而至,是毒娘子。她阴沉着脸,站在楚玉身前,声音发颤,“你别胡说,那孩子是你的,不是任何人的,你……你答应过的……”

    “嘿嘿,”楚玉淡绿色的脸上,透出尴尬的红色,低声嘟哝道:“只要他死了,楚天才是我的儿子!”

    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毒娘子已经向他坦诚过,这孩子的确是李承训的,也讲了那日迫不得已的经过,并发誓说永远只会让孩儿知道他的父亲是楚玉。

    “你……楚玉!”毒娘子急得脸色涨红。

    “你什么?这些年我也受够了,正好今儿个一并了了!”楚玉恶狠狠地盯着李承训,他是打算撕破脸皮了。

    这些年来,楚玉的性情越来越坏,也许是他久病不好的缘故,竟将满腹的怨气怪罪在李承训的身上,或许是嫉妒自己的女人自己不能得到,反而成为了别人的女人,还生下了别人的孩子,总之是性情大变。

    毒娘子见其遭遇悲惨,却是不忍心弃他而去,反而用心呵护,细心照料,并且努力钻研毒经,试图帮助其治疗蛊毒残留的伤害,特别是在那孩子的出生后,她看出楚玉心中并不痛快,便更觉得心中愧疚,所以更加的疼惜楚玉。

    她和楚玉都没有料到,她对楚玉越是好,楚玉心中便越是恨,越是失落,他们的关系也越是疏离,到现在,两个人都已经负累不堪,可谓是貌合神离。

    毒娘子在坚持,常常在晚间孩子睡了后,默默流泪到天亮,而后擦干眼泪,第二日又笑面相对,她只想着只要治疗好楚玉身上的蛊毒,那一切便都会慢慢好起来。

    而楚玉呢?他一腔怨恨已入魔道,表面上对毒娘子言听计从,那只是为了拴住她,担心她离去,而私下里却对那孩子并不客气,还会经常的动手动脚,以宣泄自己的恨意,但他不会做得太明显,以免惊动毒娘子。

第四十一章 鳞甲变身

    李承训在一旁听着二人越来越露骨的谈话,心中悸动不已,“那,那,那是我的孩子?”他回想方才在谷口碰到的红脸孩童,还真是有几分自己的摸样.

    “楚玉,你醒醒,别受石万三挑拨,你想想出事至今,你这位义兄来过几次?这回显然是他想借刀杀人!”毒娘子见劝说不住,便开始挑拨楚玉与石万三的关系。

    “哦?”石万三连忙打断,大言不惭地道:“那是我知道义弟不喜人打扰,所以未能常来探望,可非是我忘记了兄弟情分,这不,正是因为念着兄弟的仇恨,因此一发现这个李无名,便引了过来,让我兄弟亲自报仇!”

    “石万三,你没那么好心!”楚玉嘿嘿冷笑道:“但是不要紧,你把李无名引到此处,兄弟谢你!”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坐在地上的李承训,都是一脸愕然,各人心思不同,却都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楚玉已经被极端仇恨蒙蔽了双眼,将李承训看做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我求你,放他走……”毒娘子语尽哀求,她已经无计可施。

    “他必须死!”楚玉答得果断。

    “若你一意孤行,我即刻离开这里,你我永不相见!”毒娘子不得已用狠话威胁。

    “他必须死!”楚玉还是那句话,他目光阴冷地道:“你也离不开这里!”

    毒娘子被他盯视着突地打了个激灵,咬牙道:“那我死,你能拦得住?”

    “也好!”楚玉回答得很冷静,“大家都死了干净!”

    “毒娘子!”李承训见那二人已成僵局,扶着胸口似要站起来,却终是没能站立起来,“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孩儿?”问这话时,他心中忐忑。

    “他……他……”毒娘子脸色涨红,她欲言又止,目光游移,不敢看着李承训,又不想看楚玉,索性低下了头。

    场中一片寂静,唯有楚玉嘿嘿的冷笑声。

    “楚玉!”毒娘子眉毛一立,“你放他走,要怎样,我都随你!”

    闻言,楚玉脸上怒色更浓,他明白毒娘子这话里蕴含的意思。

    自从他中了蛊毒之后,毒娘子便没有再与他亲近过,起初的时候,楚玉也是自惭形秽,不想令毒娘子沾染他的腐烂毒体,可是三年之后,他的身体日渐好转,可毒娘子还是对他敬而远之,这便令他越来越觉得毒娘子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他这里。

    “凌玥,士可杀不可辱,这人给我带来的耻辱,我宁愿用我的命,你的命来洗刷!”楚玉恨到极点,不再罗嗦,一步步向李承训走来。

    而另一边,无可奈何的毒娘子凌玥正要起身过来阻挡,却被她身旁的石万三出手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

    “楚玉!楚玉!”毒娘子焦急的喊着,可是无济于事,楚玉那高大的身形已经完全阻挡住她看向李承训的视线。

    “毒娘子,你让我死不瞑目吗?”李承训坐在地上,盯着楚玉,看着这家伙的摸样,他基本已经肯定这孩子应该就是自己的,可他很希望毒娘子能亲口告诉他。

    “是,他是你的孩儿!”毒娘子心智极其坚强,即便在此刻,她也没有落下半滴眼泪,那抿住的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鲜血。

    楚玉听到这一句话,更加触动了他嫉恨的那条神经,此时他已接近李承训近前。

    “受死吧!”他大吼一声,当头一掌向李承训拍去。

    李承训此时虽未起身,却已端坐于地,双腿盘膝,单掌上擎,直直的迎向楚玉拍下这掌。

    “砰!”的一声,他原地未动,而楚玉则被震得倒飞出去。

    “你?”楚玉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整条臂膀的经脉都有被扭曲之势,心知是受到对方易筋经内力所伤,但他不明白这李承训明明已经中了毒,怎么可能还有内力?

    李承训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他向来惯于扮猪吃老虎,如今又是如此,方才他觉得身体不对之际,已经将毒娘子给他那个药丸偷偷服下。

    “你怎么没中毒?”楚玉惊讶得巨口大张。

    “你先告诉我,我怎么中得毒?”李承训医术惊人,自己又是免毒体质,他实在困惑于自己何时何地中的是何种毒药?

    见李承训没有中毒,最高兴的莫过于毒娘子,她忙解释说:“在楚玉的石洞中有天香花,其本身并没有毒性,只有当那天香花,遇到这死人谷的瘴气时,才会生出毒性!”

    “妙!”李承训赞叹出口,他立时明白了自己中毒的缘由,从心里佩服这用毒的手段,其实道理很简单,他先吸入的天香花是无毒的,自然可以被他身体血液吸收,待到进入这死人谷后,又迫不得已的吸入另一种微毒的瘴气,这种东西在其体内化合,生出可衰减内力麻痹神经的剧毒,他是防不胜防的。

    就算他的体质特别,在遇到毒药入侵的时候,可以封锁自身的经脉血液,可现在的情况是他发觉中毒时,其血脉间已然满是毒液,他又不可能将毒血全都逼迫出去!幸好,有毒娘子的解毒丹药。

    “楚玉,你现在回到谷里,别再搀和我和石万三的事情,念你一生悲惨,我不会与你计较,”李承训说完,将目光转向在一旁神思不定的石万三身上。

    石万三见他看向自己,心念电转间,开口说道。“好吧,看来我是无缘得到此物了,不如将他作为一个赏头,你们谁胜了,这扳指便是谁的!”

    说完,他将那成装扳指的铜盒从怀中取出,放到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的毒娘子肩头,他现在受了内伤,又见了光,心知这扳指怕是保不住了,那不如将其交出,以免祸端。

    “谁稀罕你这扳指,我杀了李无名,那扳指还是你的!”楚玉阴声说着,他的手臂已然缓过劲来,准备动手了。

    “义弟,此人功力邪门,要千万小心别被他吸食了内力过去!”石万三心中窃喜,自然提醒楚玉防备。

    “嘿!”楚玉一个纵身单掌向李承训胸前拍去,他方才是有意承受对方的易筋经内力,还体验这份攻击,以找到化解之法,现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李承训脚踏太虚,手分阴阳,与楚玉斗在一处,他没打算用太虚荒吸食对方的内力,他觉得那样化去一个人的真气,太过残酷有损阴德,要知道,习武者都是以自身真气武功为性命,武功不在,其命也就没有了什么意义。

    楚玉在十余年前便身处暗影门高位,又是崆峒派掌门的结拜义弟,这功夫又怎能弱得了?比崆峒派掌门石万三的武功竟然还要高出不少,唯一欠缺的是近十年来从未与人对战,不觉得有些手生了些。

    李承训用出太极拳和易筋经两大绝学,数十招过后已经稳稳占据上风,但他却没有看出楚玉用的是什么门派的武功,只是觉得其内力纯厚、博大,竟然隐隐敢与自己的易筋经相抗衡!

    嘿!”在将近百招之时,他又寻机与楚玉对了一掌,这次他再不留情,用尽全力,终于将对方再次震飞出去。

    楚玉在地面上连滚数下,狼狈不堪,即便在起身后,他那与李承训对掌的手臂依然抖动不已,那是易筋经的功效。

    “易筋经内力,果然非同凡响!”楚玉迅速用另一只手臂向其受伤手臂的肩膀处打了一掌,能明显见到其肩膀处的衣衫被真气鼓荡破出一条口子。

    李承训想不到对方还有能如此化解自己的易筋经劲力,立即收敛心神,不敢大意,但他还不打算用那多少有伤阴德的太虚功,而是用自己的天生巨力和太极拳辅助易筋经,形成一击绝杀。

    绕是如此,他也确信对方扛不住他这一击,因此他停下手来,打算再最后劝他一次,“回头吧!楚玉!”

    “哈哈哈!”楚玉突然扬声大笑,“怎么?要用你那吸人内力的武功?”

    他其实也是有所保留的,因为石万三曾经提醒过他,李承训有吸食他人内力的功夫,因而他始终不敢将自己的全部内力激发出来,现在,他感觉对方纵有奇功在身,内力也不过如此,他打算孤注一掷了。

    两人四目相对,却都在暗中凝聚真气,场中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李无名,你小心!”毒娘子的声音格外清晰。

    李承训心思一动,因为在任何人看来,目前的状况都是自己占据优势,可毒娘子为什么提醒自己小心?再看一眼正阴笑向后退步的石万三,显然是那个家伙也明白其中的道道。

    他不敢大意,立即双手抱圆,在身前横画,同时脚踏太虚,幻化出无数身影,他这是以易筋经为本,以太极拳为用,以太虚步混乱阴阳。

    “嘶嗷!”

    “嗷呜!”

    两声兽吼过后,李承训明白了毒娘子话中蕴含的深意,因为他看到了令自己震惊的一幕。

    突然之间,楚玉紧握双拳,身上胀发出巨大真气,将其身上的衣衫尽皆震碎,浑身**的他,从表皮开始溃烂,不,是从头到脚的开始长出绿色的鳞片。

    “嘶嗷!”

    “嗷呜!”

    随着他的每一声嘶吼,他身上的鳞片速度便更加快速的生长,直至身上布满了鳞片,那鳞片甚至盖住了他的口鼻,双眸。

第四十二章 太虚化境

    李承训见楚玉身上长出鳞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曾经见过这一幕,那是在暗影门总部的荒谷中,那时的楚玉中了药色和尚的蛊毒发作,便是这般形态,其狂性大发,无人能控制得住,最后还是虬髯客出马将其制服。

    “你无名,你快走,你打不过他!”

    毒娘子的喊声颤抖,响彻山谷,但为时已晚,那楚玉已经扑至李承训近前,其速度之快,堪比李承训的百兽步伐。

    “哼!”

    李承训有三大奇功在身,他就不信搞不定他,于是暗自调整气息,以易筋经内力从丹田发散到四肢百骸,最后发之于双掌,向迎面而来的楚玉拍去。

    “砰!”

    巨大的响声根本不似人力所能发出,但的确发自二人双掌之间,那股破散四溢的真气,刮得山石树叶抖动。

    “蹬蹬蹬!

    李承训是连退了六七步有余,感觉胸口发闷,嗓子眼发甜,强行运转真气压下这股烦恶,他抬眼向楚玉看去,见对方似乎丝毫没受伤害,其已高高跃起,又向自己当头压来。

    “太虚百兽!”

    这是他将百兽步伐与太虚步融合在一起一套身法武功,既有太虚步变换多端,虚无缥缈的迷幻特点,又有百兽步伐迅捷柔韧,随行就势的特点。

    他眼见对方功力凭空高出那许多,自己万难匹敌,只得用这新创的步伐用以与对方周旋,只有立于不败,才有可能制胜。

    果然,楚玉动作很快,奈何始终没有李承训灵活多变,他的身影罩在李承训左右,却终是无法完成必杀一击。

    又数十招过去,李承训只有躲避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这期间他又尝试向对方拍出两掌,结果又是自己险些被震伤。

    楚玉的浑身硬甲,可以抵挡包括真气在内的任何攻击,加上其本身的纯厚真气,竟让他的武功达到一种绝高的境地,难怪他敢如此藐视李承训,现在看来,他的功力竟然比当年与虬髯客对敌之时,还要高强许多。

    “你快走,他身上是没有弱点的!”那边毒娘子虽然看不清二人身法动作,却也知楚玉暂时杀不了李承训,而李承训同样奈何不了他,这般耗下去,那死的一定是李承训。

    她的喊声李承训是听到了,但他不想走,也不能走,他必须要了结这里的事情,为自己,为扳指,也为毒娘子,还有他那孩儿。

    “楚玉,来吧!”

    李承训下决心用太虚荒内劲,将对方真气吸收过来,他迟迟不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当然不仅仅是觉得这门武功太过有损阴德。

    太虚荒内劲可吸食比自己武功高的人的内劲,常常因此而令高手不备,最终真气耗尽而亡,但这门功夫也有一个极大的弊病,就是遇到比自己功力高出很多的人,那样不仅不能够将对方内力吸为己用,反而有可能遭到反噬,身体爆裂而亡。

    很显然,变做野兽一般的楚玉便是那个比他功力高出很多的人,因此他始终不敢用太虚荒内劲,但现在他太极拳、易筋经、百兽拳都已经用尽,根本奈何不了对方,而且自己真气越来越弱,想是耗费巨大,就算是跑,都未必能够跑出这“兽人”的手心,唯有孤注一掷了。

    但他是聪明人,不会罔顾自己的性命行凶险之事,他打算将自己体内的诸般武功完全融合到一处,打出雷霆万钧般的一击,是非成败就在此一掌间。

    似乎是受到变身的影响,楚玉除了咆哮之外,说不出一个字来,似乎那被压抑的灵魂,只有受到这般折磨,才能发挥出超凡的力量。

    “嘶吼!”丧失理智的楚玉好似一个裹着鳞片的肉球,向李承训极速撞击而来。

    李承训双腿扎马,两脚深深陷入地下,同时向身前平平推出两掌,就是这么简单,毫无繁华可言,但这一幕却惊呆了一旁观战的毒娘子和石万三。

    “他,他的身子,这是什么?”站在毒娘子身侧的石万三长大了嘴巴简直难以置信。

    此刻,李承训周身真气鼓荡,整个身体竟然呈现黑白两种颜色,从其额头中心线,通贯全身。他太虚功大成之际,身体便分出阴阳二色,平日里他聚敛真气,倒掩藏得很好,不甚明显,如今生死关头,他将全身真气调动起来,自然形体发生变化。

    “石万三,你快解开我穴道,否则这二人必定两败俱伤!”毒娘子急声催促,他知道这必是李承训极其厉害的一招,虽不知与楚玉谁高谁低,但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很大。

    “呵呵,那样才好,只有他们都死了,我才能安心!”石万三嘴里说着,眼中却不肯偏离场中片刻。

    李承训已经将太虚荒内劲推至极致,体外黑白二色,黑者越黑,白者越白,竟然连那满头黑发,竟也有一半透着白色,毕竟这是他毕生最为凶险的一役,他对胜利毫无把握,必须要将功力提升至百分之百。

    “嗷呜!”

    楚玉的身形终于飞到,看似圆球的他,实则是手脚分明,那熊掌一般的大手向李承训砸去,带得劲风四起。

    “砰!”

    “啪!”

    两种不同的声音响自李承训与楚玉相对的左右二掌,自然也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境况,他们二人身在局中,自然知道对方现在吃到的苦头,而毒娘子和石万三,却是再看了一会儿后,渐渐明白了场中奇异的状况。

    李承训与楚玉相对而立,都是紧闭着双目,似要聚集平生全部真气,来抗衡对方,说其奇异,便奇怪在李承训这黑、白两色的手掌上。

    黑色为阴,为暗,因此李承训左手为阴,通体乌黑,黑中还透着些许红色;而白色为阳,为亮,因此他右手为阳,通体惨白,白到似乎能看到体内流动着的血脉,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人体的肤色竟然可以变成如斯摸样?

    楚玉的右、左两只手掌分别与李承训左、右二手相抵,尽管其有鳞片护甲在身,但依然能看到他受李承训真气影响,两只手掌已经分别泛起灰黑,淡白之色,而其面上狰狞扭曲的神色,更是越见鲜明。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太虚功?”石万三毕竟是一派宗师,其武功阅历不凡,此刻竟隐隐觉得这是江湖失传已久的太虚功绝学。

    毒娘子也已经目瞪口呆,她此刻穴道被点,想怎样也是无能为力,而且她心中烦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个怎样的想法,总之是不想他们二人中,任何一人受伤。

    整整一刻钟,李承训和楚玉始终在不动不摇的比拼内力,竟然还是楚玉稍稍占据了优势,因为他已经逼退李承训进入其体内的真气,并以自己宏大的内力输出,将李承训右手阳刚之力反震回去。

    “噗!”

    李承训竟然吐出一小口鲜血,起初,他出其不意以右掌的纯阳易筋经劲力,打动楚玉的经脉,将自己的纯阳真气逼入对方体内,而另一只手的纯阴真气,却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对方的体内的真气吸引进自己体内的同时,趁机散发出自己的寒阴真气,钻入对方体内,损伤控制对方的经脉穴道。

    楚玉从未遇到过这种对手,也不知道对方这种内功的门道,因此动上手后,很不适应,让李承训占了先机,但其毕竟实力超强,很快他便探知李承训的底细,并想出了破解的对策,那就是以自己无穷尽之巨大内力,来强行震退对方打入其体内的阴阳二气。

    李承训吃不消了,所以他吐血了,他感到自己右臂的易筋经内力,已经抵不住对方强硬的真气轰击,而他的左臂以太虚劲吸食对方的内力,也是遇到的极大的障碍。

    所谓吸食对方真气,便是一种将对方真气引导入自己丹田内,再经过独特的功法运作,将这些外来的真气炼化为己用,但现在对方的真气实在太宏大了,他根本没有时间来驾驭这些外来的真气,便不敢再继续吸取对方真气。

    楚玉此刻神智已经如其身体一般被兽化,唯有神识中一点清明知道自己是谁,现在要做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拼劲全力了,只要李承训再强一点点,他也是抵敌不住了,但好在就差那么一点儿,他还可以完全压制住李承训。

    两个人都是强弩之末,比拼也接近尾端,李承训感觉到他的半边身子酷热难耐,那汗珠如滚豆一般低落,而他另半边身子却是酷冷严寒,一层薄霜起自他的皮肤,这是由于对方将他的阴阳二气又全部逼回他的体内,明显是是太虚功走火入魔的前兆,他想起了当年自爆的贾维。

    “不行,我不能倒下,倒在这里,怎么对得起我的妻儿?”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同样在煎熬着,用强绝对不行,他已经试过了无数次,那还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他终是挺不住了,对方浩瀚的真气如开闸的洪水般向其体内涌来,将他体内的真气逼迫得一败涂地。

    “不行,不能!”

    他感到浑身战栗,那由他一体发出的极阴极阳两股真气,在楚玉的强大真气逼迫下,正在向他自己身体反噬,真气汇聚于他身体中轴线上的所有穴道,眼看行将于其体内对立爆破。

    “不行,不行……”

    “太虚者,极阳而反阴,极阳……”

    “对方的真气为极阳,压迫我的真气,该如何转阴……”

    身体上的残酷折磨,李承训这不是他第一次了,百兽拳、易筋经、太虚功,每一次神功突破极限之时,他都会遭受到如此历练,因此虽然此刻性命即将倾覆于旦夕间,但他始终以意志力刻着着自己的心智,保持着一丝空明。

    “阳极,极阳,转阴……”

    “转……”

    “既不是抗拒,也不是引导……”

    “对,转……”

    他的心思已经全部用在努力思考如何保命上,所谓心随意动,就在他的意念思考间,他的身体已然发生了变化,随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再度上演。

    “砰!”的一声。

    李承训不动不摇,而楚玉则被震飞了出去,直接撞击到其数丈开外的岩壁上,震得石块鳞片乱飞。

第四十三章 两败俱伤

    楚玉撞到岩壁后,又被反弹到地上,呕出一口鲜血,他想站起来,却是支撑了几下,都没有成功,而后不得不放弃,不停的咳嗽起来,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鳞片也开始渐渐消褪。

    “咳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咳咳……”

    他知道自己的经脉受到了极重的伤害,只是不明白明明自己占据着上风,怎么一瞬间,便落得这副摸样?

    李承训平举双臂,仍然没有动作,只是眼睛呆呆着看着不远处萎缩于地的楚玉,可他的脑袋并没有闲着,正在用心体会方才那一招绝地反击的妙处。

    “李无名……楚玉……”

    毒娘子不知道该先喊谁,一面算是他的旧情人,一面是与她没有肌肤之亲的现任丈夫,她还是不自觉地先喊出了李承训的名字,那是在她心底里排在第一位的名字。

    石万三见站着的是李承训,倒下的是楚玉,已经毫无悬念,趁着没人注意到他,已然悄然撤走了,当然,那枚扳指依然放在毒娘子的肩上,他没有拿,他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

    “咳咳……”楚玉明显伤得很重,他已恢复旧貌,只是眼中的凶光依旧,“你……你怎么会赢?”

    李承训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得明目张胆,因为他的性命保住了,他赢了,他一步一步向楚玉走去,走得很缓慢,而且摇摇晃晃,他的体力也透支了。

    “不要伤害我爹!”

    一个稚嫩孩童的声音响自李承训耳边,但当他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被什么东西撞击在自己的腰部,从而使身体失去平衡,“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在地上抻着脖子抬眼望去,见是方才在洞口见到的那个男孩,也就是毒娘子口中的那个楚天,是他的孩子。

    楚天撞翻了李承训,直接跑到楚玉的身前,将双臂横展起来,做出保护楚玉的姿势。

    “楚天,快,过来,到娘这里来!”毒娘子急声喊道,他现在无法与孩子说清他的身世,但很明显这孩子夹在那两个人中间,是很危险的。

    “娘,不,”楚天倔强地回道,而后对着依然躺在地下的李承训道:“叔叔,你走吧,别伤害我爹。”

    李承训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却是接连摔了两跤,他比楚玉强不了多少,方才惊心动魄的大战已经消耗掉了他的全部真气与精力。

    “楚天,扶爹起来!”楚玉突然说话。

    “是,爹!”楚天回身将楚玉揽在怀里,扶了起来,因其个头才到楚玉的腰际,因此看起来好似楚玉搂着他,实则是他搂着楚玉,因为他与李承训一般,具有天生神力。

    “咳咳……”楚玉接连咳嗽数声,而后又吐出一口血水来。

    “爹,爹……”楚天半扶着他,边为他捶背。

    李承训看着这父慈子孝的摸样,不由自主的笑了,他觉得开心,是因为他看出来楚天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尽管楚玉那般对他,在生死关头,他还是记着那是他的父亲,心生保护之心。

    “李无名,我自认已经破了你的太虚功,可你是怎么赢的,你告诉我!”楚玉说完又是一阵咳嗽,而后将一柄匕首横放到了楚天的咽喉上。

    “楚天!”

    这一声呼喝,自然是发自楚天真正的父母,李承训和毒娘子。

    “爹,爹,您干什么?”楚天也懵了,以往父亲对自己凶悍,也常偷偷打骂他,可却从来没有动过刀子,想要他的命。

    “咳咳……狗杂种,我没你这儿子,呵呵,哈哈,我没儿子,咳咳!”楚玉也不知是疼的,还是难过,眼泪竟流了出来。

    “楚天,你冷静一点儿,不关孩子的事情!”毒娘子也急得哭了出来。

    “都闭嘴,李无名,你说,你赢我的是什么功夫!”楚玉他还是不死心,他想杀李承训的心思,有十年了,没想到如今功败垂成。

    “好,我告诉你!”李承训生怕他激动失手伤了孩子,顾不得站起来,边爬边说道:“即便我耗尽真气,我也未能打败你,打败你的其实是你自己!”

    “我?”楚玉惊讶得难以置信,但随即听了李承训的解释后,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李承训用的太虚功,一手阴一手阳,相互牵引、配合,进攻时可将阴阳二股真气打入对方体内,使对方体内成为阴阳两股真气争夺的战场;在遇到高手时,他却可以立即化实为虚,以太虚荒内劲吸食对方的内力,补充入自己丹田之内。

    但是,楚玉的内力太强劲了,加之其体表刀枪不入的鳞甲,使得李承训的所有攻击都无任何效果,无奈之下,他冒险使用太虚功内劲来吸食对方内力,谁知这样一来,他反而被牵扯进无法退出的深渊,当然,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功力竟然高出他如此之多。

    他倾尽所有功力终是抵敌不住楚玉发出的浩瀚真气,而不得不选择放弃抵抗,这一念之间,楚玉体内的大量真气,如决堤之口,向李承训体内凶猛而来,疯狂肆虐起来。

    就在这股狂暴的真气,随着他阴性内劲的牵引,即将与其体内的阳性真气相碰撞,而最终自爆之时,他忽然间想通了太虚功真正的真谛,不是吸食对方的内力为己用,而引导对方的内力为己所用。

    打个比方,他吸食旁人内力,就如当年舜帝治水一般,凭借本身的力量来抵抗“洪水”来袭,随着“大坝”越来越高,也终有崩塌的那一刻;而引导对方内力为己用,就好似当年大禹治水,采取疏通之法,既不在体内“潴留”,则无需“大坝”来防护,一切难题自然迎刃而解,这才是太虚功的精髓“极阳为太虚!”

    那时,楚玉的内力就是“洪水”,他既然扛不住这洪水,那何不将其疏散开来呢?他有太极拳在身,深谙阴阳转化之道,立即将右手易筋经劲力这极阳的功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设防的虚空。

    他左手将从楚玉处引来的浩荡真气,瞬间转移到右手,而右手掌心已然蓄势待发,就在内劲到达右臂的一刹那,他将所有吸食过来的真气全部在一瞬间打了出去。

    这便是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任谁也难以理解的阴阳转化,导致了奇迹再次降临到这位上天的宠儿身上。

    “咳咳……原来如此!”楚玉明白了自己因何而败,虽然深觉可惜,但他也着实佩服李承训的悟性,“咳咳……好了,这样我再无遗憾了,现在,你可以死了!”

    李承训闻言一怔,随即他便明白了,定是这楚玉要拿楚天来威胁自己自杀。

    果然,楚玉将刀剑向内移动寸许,一抹鲜血从楚天脖颈间缓缓流出。

    “爹,爹,你干嘛!”楚天毕竟是孩子,见状害怕,竟急得眼眶湿润。

    “我不是你爹,狗杂种!咳咳……”楚玉刚说了半句又咳嗽了好多血来,“李无名,想你儿子活命,你立即自尽吧!”

    “爹,娘!”这话深深刺伤了楚天的心,他忙将目光移向毒娘子,是征询,是求助。

    “楚天,你放了孩子,要怎样都随你,我死,我替他死!”毒娘子急了,奈何他身子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楚玉!”李承训真气耗尽,说话都感到力不从心,好在与其相隔不远,“就算我自尽,你也会杀掉孩子的,甚至还会杀掉凌玥!”

    “怎么可能?咳咳……楚天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咳咳,”随着楚玉的咳嗽,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竟然又碰到了楚天脖颈的皮肤,带出一抹血痕。

    “楚玉,求求你,放过孩子吧!”孩儿是娘的心头肉,毒娘子凌玥已经泣不成声,纵然她是铁骨铮铮的女子,也有心中最柔弱的一块。

    现在,楚天已经知道他的父亲是李承训,如果楚玉不肯放过李承训,那又怎么会放过自己?他爱听故事,自己一个人在山谷也没有同龄万般,毒娘子没少给他讲故事,这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道理,他懂。

    “楚玉,不如咱们做个交换,你放过他们,我随你处置,亲自到你面前,你想怎样便怎样。”李承训眉头拧聚,盯着楚玉那抖动的手,说出了这么一句毫无价值的话,当然其醉翁之意不在酒。

    “呵,废话少说,我数到三,你若不死,他死!”楚玉与其说没有了耐性,不如说他已经体力不支了,他那长时间举着匕首的手在不停颤抖,挨不住了。

    “你我现在怕是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了,怕是三岁的孩儿都能将咱们推到,你又怕我什么呢?不如让我过去交换!”李承训耐着心性又重复着这句话。

    “三!”楚玉不吃他那套,冷声喝道。

    “楚玉,我答应你,但你可否让我与这孩儿说几句话告别!”李承训知道这家伙现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得不妥协。

    楚天瞪着大眼睛,正在盯着李承训看,他已经弄清楚了眼前的事实,终于明白为何母亲整日偷偷落泪,为何“父亲”那般不疼爱自己,原来竟是如此。

    在他小小的心中正在思谋着,这个就是我的父亲吗?一半脸黑,一半脸白,浑身散发着臭气,他是什么人?看似武功很高,竟然能将“父亲”,哦不,那个人击败?

第四十四章 陌生父子

    李承训想与楚天说几句话,作为临死前的交代,楚玉本想拒绝,但此刻却是咳喘得厉害,缓下声来.

    “楚天,父亲刚刚知道你的存在,你怪我吗?”李承训嘴角淡淡地挂着微笑,柔声问道。

    楚天听到问话,却茫然的向毒娘子看去,可由于毒娘子在他和楚玉的侧方,因此不得不转头,不小心又碰到刀尖上,被蹭出一道血痕,可他也是个刚强的孩子,硬是牙根一咬,没吭一声。

    毒娘子动弹不得,脸上胸前挂满了泪珠,“孩子,听你父亲的话,和他好好说会儿话。”她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维,将时间定格了此时,因为其真的是穷途末路,想不出脱生之计。

    “楚天,爹爹自杀,你不要内疚,其实我与你楚叔叔现在都是油尽灯枯,现在,即便是个三岁孩子都能将我们推倒。”说着,李承训勉强举起双手放在自己胸前,做出了一个前推的动作。

    楚天看着李承训盯着自己的目光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但他说不清楚,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亲生父子与生俱来的感觉。

    “楚天,想活命,就要靠自己,抓住一切机会,否则的话谁也帮不得你!”李承训举在胸前的手方才始终没有落下,此刻竟又做出一个抓的动作。

    “够了!”楚玉见李承训此时仍然侃侃而谈,看不出丝毫临终前的绝望,不由得担心夜长梦多,连忙出声喝止,“我还是数三声,你便咬舌自尽吧!”

    “孩子,爹不在,一切要靠自己!”

    “三!”

    “靠自己,明白吗?”

    “二!”

    “楚玉,你手拿稳了,别碰到孩子!”

    “一!”

    “噗!”

    在楚玉倒数过后,李承训喷出一口鲜血,而后翻身倒地,与此同时,楚玉也闷哼一声,倒头在地,是楚天,在楚玉注意力集中在李承训身上的时候,猛地将头向后一靠,砸在身后楚玉的脸面上,而他的手也同时向前推送,搪开了那利刃。

    楚玉经脉尽皆被他自己的强大内力震碎,如此半天,不过是强自支撑,而楚天的冲撞直接导致他昏迷了过去。

    “娘”,楚天醒来后,直接起身扑向毒娘子的怀里,“你怎么了?娘!”

    “娘没事儿,快去看看他去!”毒娘子那句‘看看你爹’终是无法说出口来。

    楚天茫然的向李承训看去,见其竟然抬起头来,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疑惑起来,却是未敢轻易上前。

    “小子,吓死爹了,若是你没有领悟爹的意思,不能在那一瞬间逃脱,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李承训的确是在后怕,若是那孩子迟了片刻脱逃,一定遭到了楚玉的毒手。

    “你不是我爹!”楚天怒声喊道,那稚嫩的童音中充满了敌意。

    李承训微一愣神,却不以为意,毕竟孩子性命在,什么都好说。

    “你知道刚才有多大风险吗?楚天稍有迟疑,天儿岂不命丧他手?”毒娘子同样怒声相和,她心里明白方才千钧一发,实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她心中还是觉得气急。

    李承训的心情格外的好,所以无论这娘俩对他如何凶悍,他也不以为意,“好,好,都是我的错,现在这里暂时安全,我要运气疗伤,楚天你去找个绳索将楚玉捆住,再将你娘背到安全的地方,过会儿,她的穴道自然解开,你无需担心!”

    楚玉伤成什么样,他心里清楚,对方可没有易筋经这种调整经脉的奇功,其不仅是武功尽废的事儿,怕是性命都堪忧了。

    楚天本不想听他的话,可是想想,也的确是该这样做,于是,他抬头望着毒娘子道:“娘,我现在该怎么做?”

    “按他说的做吧,然后找个地方,娘把一切都告诉你!”毒娘子轻叹一声,又幽幽地看了一眼李承训。

    “嗯!”楚天应了一声,立时双臂用力将毒娘子抱了起来,向那乱石从中走去。

    “这,这孩子的力气?”李承训不禁愕然,暗中感叹,还真是虎父无犬子,想这孩子或许也是天生神力。

    见那孩子与毒娘子的身影消失在乱石堆中,李承训终于合上眼睛,开始运气行功,调整自己的经脉。

    他方才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太虚功加上太极之力取巧胜了楚玉,虽也是筋疲力尽,但其本身的真气内力还在,只是由于对方强大内力逼迫,而导致他体内本身的阴阳二气失调,所以只要他将经脉捋顺,阴阳各归其位,伤势自然痊愈。

    月朗星稀的时候,李承训终于感到经脉间那种堵塞滞涨的感觉渐渐消失,虽然有些地方还有制肘之感,但他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在惦记毒娘子和那个孩子,而复原身体却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

    “你怎么在这儿?”他睁开眼睛便看到楚天正坐在他对面,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我娘说令我在这里护着你醒来!”楚天回答说。

    “你娘呢?”李承训问。

    “在谷里,娘说,你是有大事要办的人,你可以走了!”楚天开口道,并将石万三留在毒娘子身边的那个装着假扳指的铜盒递给他。

    “再大的事儿,也没有你们两个的事情大,走,带我见你娘!”李承训顺手接过盒子,见那上面的封漆未破,便顺手揣入怀中,缓缓起身,他功力尚未恢复,但行动已如常。

    这时,他注意到周围没有了楚玉,便问,“楚玉呢?”

    “娘在给他治伤!”经过方才那幕,这孩子已经不肯再叫楚玉爹了。

    “走吧!”李承训知道路,即便是黑夜,他也找得到,说完,转身便向那通路洞穴而去。

    “娘没让我带你过去!”那孩子紧上两步,急道。

    “我是你爹,却什么都不知道,必须要找你娘问个清楚!”李承训自顾向前走着。

    “娘都跟我说了,但娘说,你们也没有什么感情,让你走便是!”那孩子跟在他后面,重复着他娘教他说的话。

    “你不想要自己的真爹吗?”李承训停步,回头看着那孩子。

    月光下,他见楚天正抬头看着他,其脸上流露出的一丝迷惑,一丝欣喜,一丝期待,令他心头疼痛。

    孩子没有再说话,默默跟在李承训后面,他是懂事的孩子,他也想有爹的疼爱,也想要知道关于自己亲爹更多的事情。

    刚钻过了那条秘洞,李承训便见到远处小瀑布旁边,一间茅草屋内亮着油灯,他心怀忐忑的向那里走去,却是越走越慢,他在琢磨自己该如何与毒娘子说这第一句话。

    站到房门前,李承训没有动,倒是楚天此时从他身后走上前来,“娘,他来看你!”

    “吱呀”一声,房门被由内打开,一袭黑衣的毒娘子,在昏暗的烛光中走出,随着她反手带上房门,又将自己融入无尽的黑夜中。

    “我懂医术,让我进去看看他的伤势吧!”这是李承训想了一路,所想好的第一句话,他知道既然毒娘子又将楚玉安顿到房里,便是想其能够好起来。

    “他很可怜,能救便救活他,实在不行……”毒娘子说了半句,便侧了侧身子,给他让开一条路。

    所谓医毒同源,医术高的即便不会用毒,也善于解毒,而毒术高的,即便不能救人,也能侦察疾病。

    听毒娘子这么说,李承训猜到楚玉已经频临死亡了,心中一叹,姑且看看再说吧。

    他推门而入,见卧榻之上半躺着楚玉,其脸色惨白,的确是出气多,入气少了,他走到床前,将手指搭在其脉门之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脉搏,想是其经脉被内力震断,实在是难以为续了。

    “哎!”

    他长长叹了口气,正打算再摸摸他周身奇经八脉,看凭借自己易筋经的续脉手段,可否将其断脉有所修复,不想楚玉竟然于此时醒了。

    “你来了!”这是楚玉的第一句话,似在等候多年的老友,平静而缓慢。

    “我是李无名,来看看你还有救没有!”李承训以为他是认错人了,觉得有必要提醒他。

    楚玉却是摇了摇头,缓声道:“我不行了,别怪我!”

    李承训一怔,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地这楚玉如此温柔细腻起来?

    “你我本无交往,而且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我却恨了你一辈子,也郁闷了一辈子,也许,这就是嫉妒吧!”楚玉依旧平静地道。

    李承训见他此时气息虽然微弱,却是字字清楚,并且没有了喘咳之感,觉得这样反而不好,所谓反常必不寻常,“你别说了,休息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不用了,我自己知道,而且死,对于我来说,更是一种解脱。”楚玉说着,竟然笑了,“其实,只要她好,哪又有什么不好呢?这些年我错了,真的是错了,她为了我放弃了一切,而我却从未对她好过。”

    “我想这些话,你应该说给她听,而不是我!”李承训听着他自顾自的说着,手下可没闲着,将他周身上下各处经脉、穴道,探查了一遍,心却沉到了谷底,他的体内哪还有完整的经脉存在?

    “不,我就想说给你听,这十年来,我从未碰过她,她心里始终是你!”楚玉说这句话时,终于有些激动。

    李承训望着他,知道他的时候不多了,见他在临终之时,能够悔过,心中生出许多感慨,当然更有许多酸涩。

第四十五章 一家三口

    楚玉死了,死的时候他拉着两个人的手,一个是毒娘子的,一个是李承训的,说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要李承训能好好照顾毒娘子,最后他将毒娘子的手,牵引到李承训的手中,说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来向二人要求什么,但他的确是打心眼里希望他们能好.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李承训自不会再怪他,忙去选址、挖坟、刻碑,而毒娘子则为他整容、装束,就连楚天也没有闲着,将谷内里里外外关于楚玉东西,都整理出来,那是要随着他一起去的。

    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已是落日余晖,毒娘子让楚天跪在楚玉的坟前,恭恭敬敬地给楚玉叩了个头,说毕竟他养了他十年,他是他的儿子,理当这样做。

    “玥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李承训见站在坟前的毒娘子留下一行清泪,有些担心。

    毒娘子闻言,身子一震,这种暧昧的称呼,她今生还是头一次听到,而且说这话的还是自己儿子他爹,怎能不让她脸红?

    “你们也累了一天,好好歇歇,我去弄点吃的,很快!”毒娘子抹去眼泪,不敢正眼去看他,颇有些不自然,转身便快步向厨房而去。

    李承训本想说不用,他心疼毒娘子也很累,可看看还有楚天,便没有再说什么,这就是母亲,再苦再累,只要有孩子在,那便都不算什么。

    毒娘子离开,便只剩下李承训和楚天二人。

    楚天明显很紧张,红着脸,低着头,双手扭在一起,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这是一个人半大小子,面对所不熟悉的父亲时,所难以避免的尴尬与恐惧。

    “爹的身体很丑,你若不嫌弃的话,咱们就坐在一起,好好说会儿话!”李承训受伤不轻,需要恢复,而这期间无法收敛真气,自然体内气息难以控制。

    楚天自不会选择退避,虽然他对这个父亲一点儿都不了解,可毕竟是父子连心,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割不断的。

    二人来到那小瀑布旁的小亭子里,不近不远的坐定,起初那孩子不肯就座,李承训硬拉着他坐下,并说他们是亲父子,理应是世界上最亲近之人,现在能坐在一处,那也是上天给的福气。

    对于如何破解楚天的紧张与尴尬,李承训是胸有成足的,他毕竟已是五个孩子的父亲,对付小孩子有一套,加之有在丐帮哄虎妞的经验,所以,他这次还是决定用故事来打动他。

    没有孩子不喜欢英雄,也没有孩子不渴望自己的父亲是英雄,特别是对于从小便离群索居,始终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怪物的楚天,父亲的英雄形象,更是至关重要。

    李承训从玄武门之变讲起,将他如何脱逃,如何习武,如何自创百兽拳,如何闹少林,如何习易筋经,如何破暗影门……

    楚天毕竟是孩子心性,起初还颇为拘束,不敢询问,听着听着,便被李承训的故事所吸引,竟不自觉地发问,“后来怎样?后来怎样?”

    会将故事的人,总会在潜移默化中调动听众的情绪,很明显,身为历史学家的李承训便是那个会将故事的人。

    毒娘子本来想简简单单做两个菜,可出出进进之时,见李承训与楚天聊得正好,心中暖慰,没有去打扰他们,谁知这一等,竟是做了十几个菜,可当菜肴摆满之时,她心中又多少有些内疚,这楚玉刚死,她怎么摆出这许多菜肴。

    “天儿,过来吃饭吧!”毒娘子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李承训。

    “好!”答应的是李承训,而后他起身对楚天道:“走吧!”

    “嗯!”楚天从未见过如此慈祥和蔼的人,因此心情松懈不少,跟着他向厨房走去。

    三人在厨桌前坐定后,气氛显得空前尴尬,李承训与楚天还好,毕竟方才聊天,已经算是熟路,唯独毒娘子,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二人,所以,他不敢看李承训,给楚天夹菜的手也有些僵硬。

    先说对李承训,她对他根本就不了解,甚至没说过几句话,只是那夜被药色和尚毒蛊逼迫而成就了一夜之欢,这十余年过去了,即便是当时的心性也已不在,他还是他吗?她以后该怎样?

    再说对儿子楚天,小家伙来到这世界上便历尽了苦难,而且他能活到今日,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父爱,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毒虫为伴,现在,他的父亲就在眼前,而作为他的母亲,她又怎能说出这个小生命是意外得来的?

    李承训何等敏锐?自从十年前与毒娘子昏天黑地那一夜后,他心里便有了她,常常也会想起他,她成为了他的一个牵挂,但想到其与恋人楚玉生活在一起,应当会幸福,便从未想过来寻她,谁知她活得竟是这般痛苦。

    现在,楚玉死了,一切都已成为了过往,他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她回归正常的生活,尽快的幸福起来,就算没有他们的儿子楚天,他也打算将毒娘子带回隐国,但他也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毒娘子在当年也是狠辣的女人,他担心其碍于面子未必肯跟自己走。

    看来,还得想个办法,但在想办法前,一定要将气氛先缓和,否则的话,谈什么也都是没有意义的,于是他继续给楚天讲起了自己的故事,而这些故事,有很多毒娘子也是没有听过的。

    很快,这晚宴的气氛便被李承训挑逗起来,原本只是李承训再讲述的时候会有笑声,后来楚天也开始笑了,而毒娘子则含蓄得很多,但是她的心无疑已经被温暖了,她很明确的得到了李承训传递给她的一个信息,那就是他没有忘记她,会对他们娘俩好。

    放松之后的毒娘子,在李承训的询问下,也讲述了自己这些年来的过往,但她的故事就简单得多了,因为这十年来,他几乎是在这死人谷中足不出户。

    当年他陪着楚玉,在四鹰的护送下去了少林寺,楚玉在医佛大师的治疗下,总算挽回了性命,但却始终无法根治其体内的蛊毒,因为那毒已经与楚玉的身子融为了一体。

    他们在少林整整待了半年,而楚玉的身子却是越来越虚弱,蛊发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医佛已经束手无策,不过这老和尚倒是想到了一个治疗之法,或许可以死马当活马医。

    这个方法就是“换血”,换掉楚玉身上的毒血,但这个方法实施起来是极度凶险的,也是前人所为尝试过的。楚玉打算冒险试一试,但这换血之法在少林是没法做的,需要一个特定的“阴毒”之地。

    “死人谷”便是那个阴毒之地,这里被称作死人谷,非是因为谷外瘴气横行,毒物霸道,那些都不过是毒娘子为了退避闲人而设下的毒局,其真正的秘密在于这里有一处死池,那里野生了大量水蛭。

    古代不比现代,可以通过静脉点滴输血,但聪明人自有聪明人的法子,医佛想到了利用水蛭将人体血液进行交换,运用起来很简单,水蛭可以刺透血管吸食血液,同样在医佛的药物作用下,也可以刺破血管,吐出血液,这样就完成了楚玉带毒血液与他人新鲜血液的交换。

    但这里有个最大的风险,那就是他人的血液,是否能够与楚玉的血液相溶,就是我们现在通常所说的血型是否相同,这是换血的基础,因为人体本身的免疫系统,所产生的排斥反应,可以瞬间置人死命。

    医佛大师作为国医圣手,用他高超的医术和用药手段,大胆采用试血的办法,来寻找与楚玉血型相溶的人,就是用水蛭少量咬食旁人的血液,再令其注入楚玉的身体内,看有无异常,若无,表示可以换血,若有,医佛自会设法救治,很庆幸,毒娘子的血液正好与楚玉的血相溶。

    输血不是简单的血液交流,现代医学是用物理或化学方法把全血分离制备成纯度高、容量小的血液成分(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和血浆蛋白制品等),然后再根病情的需要输给病人。

    但以古代的医疗技术水平,是做不到这些的,所以输血这项手术从未有郎中做过,但医佛做了,他每天为楚玉换少量的血液,并用金针为其理气排毒,再辅以精心调制的汤药,每天仅仅有四五个小时的睡眠,但他做到了。

    半年之后,当医佛将换血之法传授给毒娘子,再次回到少林之时,很多少林弟子几乎都不认得他了,因为医佛形容枯槁,面皮褶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有余,那是心力憔悴所至。

    毒娘子自幼跟药色和尚学毒,有一定的药学基础,如今再随医佛修习治疗蛊毒的医术,也算是事半功倍,所以她半年便学会了如何医治楚玉,并始终住在这里为其治病疗伤,这一住便是十年光阴。

    听她说完,李承训若有所思地道:“楚玉与我对敌之时,依旧浑身鳞甲,那他这蛊毒也并未清除啊!”

    毒娘子点头道:“是啊,虽然换了他的蛊血,但是蛊毒已经深入其体内各处,与其本身身的肌体达到了一种平衡,但这蛊毒已不会再损伤他的身体,反而还能为其身体助力!”

    李承训沉思不语,拿着筷子那手停在空中,半晌才说道:“那就是说,我身上的蛊毒残留,也有可能祛除?”

    “是的,我们不妨一试,就算不能清除,或许也可以变得为你所用!”毒娘子轻轻颔首。

    李承训现在浑身臭气,自然第一时间便向毒娘子说与了中毒的经过,而毒娘子正因此,才着重讲了楚玉疗伤的情况,目的就是希望李承训明白,其所苦恼的蛊毒,并非是无药可救。

第四十六章 其乐融融

    这顿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毕竟他们一家人团聚,孩子愿意听故事,李承训也想孩子多了解自己,毒娘子更是欣喜父子二人渐渐少了隔阂。

    “天儿,去睡吧,太晚了!”毒娘子见月入中天,催促着孩子睡觉。

    楚天恋恋不舍的看看母亲,又看看李承训,而后转头小声问他的母亲,“娘,他,他会留下吗?”

    毒娘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孩子的问话,尴尬的看了看坐在身旁的李承训。

    那时候不讲究什么自闭症,但李承训感觉得到,长期的孤独与压抑,使楚天多少有些自闭倾向,从与其谈话中,他能感受到那孩子对世外的渴望与惧怕。

    “我会住些日子,而后咱们一家人一起离开这里!”李承训给了孩子一个明确的答复。

    楚天的神色中有欣喜,也有失落,最终还是开心的回房睡觉去了,石亭中便只剩下了李承训和毒娘子二人。

    “你伤势不轻,也该早些休息!”毒娘子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她这是在掩饰自己与他独处的窘态。

    “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咱们再说一会儿。”李承训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句,他想说晚上与她住在一起,他就是要这么强势的表明他在乎她,但他闻着自己身上的臭气,终是没有说出口。

    毒娘子停住了,慢慢又坐了下来,“反正你又不走,明日再说不迟!”

    “我知道,但我有几句紧要话要告诉你,“李承训看着她,柔声说道。

    毒娘子不敢与他的目光相接,低着头道:“你说吧。”

    “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会记起你,想到你是别人的妻子,心里总会觉得酸涩,失落,虽然你我并无深交,但在危难之时,咱们肝胆相照,无比信任,更有缘肌肤相爱,所有这些都是我放不下你的原因,我从未想到你会有我的孩子,但我曾无数次的幻想过终会有与你相聚的一日,并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

    李承训说这些话,绝对不是临时起意,随便说说,这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他不是滥情的人,但却是个深情的人,对自己的每个女人都无比的尊重与喜爱,这个他来大唐后,第一个与他肌肤相亲的女人,他又怎么会淡忘?

    毒娘子将他的话全都真真的听进耳朵里,虽然端坐在石凳上一动未动,但她的心里却似被天雷炸开一般,整个心房在颤抖,血脉在愤张,激动的情感瞬间攻陷她的泪腺,但她依旧是没有抬头。

    “玥儿,十年了,你苦了十年,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跟我走,好吗?”这才是李承训真正要说的话,说完,他心中忐忑得等待着毒娘子的回答。

    毒娘子的身子动了,却如刚才一般,起身收拾碗筷,“你累了,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行,反正你不跟我走,我便不走!”李承训起身,无耻的笑笑,他不能迫得她太紧,她需要思考,她需要矜持。

    他帮着毒娘子将残局收拾干净后,毒娘子引着他来到楚玉的房门前,因为他们只有三间茅屋做卧房,分住三人。

    “玥儿,我不想住这里,让我去书房吧!”他看到拐角还有一间房,白日里他便注意到,那是间书房。

    毒娘子以为他不愿住楚玉的房间,也未多想,便将书房的门打开,让李承训住了进去,那里没有床铺,毒娘子便为其搬来了棉被,铺垫在下面,南方深谷之地,格外湿冷。

    他之所以住书房,并不是嫌弃楚玉的住处,而是另有打算,再送毒娘子出去后,他便开始在书房中翻腾起来。

    毒娘子回到住处,始终思谋着李承训的话语,忽而感觉脸上发烧,忽而觉得心中甜美,她这些年来日日伴着楚玉,已经不再思谋感情之事,唯一的期盼就是自己的孩子楚天能够健康成长,可这楚天身体又有暗疾,也同样离不得这谷中。

    所以说,她这十年始终活在黑暗中,而对以后也已没了希望,现在李承训的到来,给了她这种希望,给了她一份触手可及的遐想,所以方才李承训提出要带她走的时候,她是一万个愿意的,但她还不能走,还有她的苦衷。

    毒娘子这夜注定是睡不着的,数次驻足在窗口,看着烛火依旧点亮的书房,好想过去在他身边,守着他,看着他,为他吹熄那烛灯,他一定是累的狠了,忘记了吹灯。

    楚天这一夜倒是睡得很香,很甜,却是早早的便醒来,他发现母亲比他醒得还早,正在厨房中准备早餐,便凑了过去。

    “天儿,怎么不多睡会儿。”毒娘子疼惜的笑问。

    “娘,我不困,我来帮你!”楚天从小便董事,经常帮母亲干活。

    “这次不用你,你在外边玩吧,他何时醒来,你告诉我。”毒娘子以前令楚天帮他干活,一来是为了看护他,二来是借此与之多接触,倒非真的用他做苦力。

    “好,娘!”楚天欢喜的去了,他觉得今天的娘与以往的娘不一样,今天的娘漂亮,眼睛里好像有些光芒,看着令人心儿嘣嘣的跳。

    今天的毒娘子的确与昨日不同,她原本做了朵白花戴在头上,可她又摘了去,她终于想明白了,其与楚天既没有夫妻之名,也没有夫妻之实,怎能替他守礼?那既然与楚天没有关系,那她的生活,她的路自然当由她自己来选择,这一没有了负累,她的心情自然开阔许多。

    李承训推开书房的门走出来的时候,正望见楚天坐在门口,手里比划着什么,“天儿,再练功吗?”

    “你醒了?”楚天立即起身,双手藏于背后,一副被人捉藏的神情,“我没练武,我不会!”

    “是你娘不肯教你吗?”李承训莞尔一笑,想这孩子真是天真无邪,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不过,他心中却有些奇怪,且不说毒娘子的功夫不弱,那楚天的功夫更强,为何不教这孩儿习武?日后也好有个防身之技。

    “不是,是娘说我的身子不适合练武。”楚天稚嫩的回答。

    “来,让爹帮你看看,爹可是有名的郎中。”李承训大言不惭的开始以老子自称了,这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是从未享受过父爱的儿子,他忍不住要疼爱他。

    那孩子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父母的故事,当然,是毒娘子抛开了那一夜情,经过美化后的故事,所以并不抗拒李承训如此称呼自己,但令他开口叫爹,他还一时接受不了。

    望、闻、问、切,是中医的四大诊疗手段,李承训昨日见到楚天的时候,便觉得其脸色红得不正常,现在切到他的脉搏上,这才了然,不由得愁眉骤聚。

    望着正一派天真看着自己的楚玉,他却展颜一笑,“你的身子的确不易练武,但爹有一个武功却是正合你练,怎么样?想学吗?”

    “想,我想!”哪个男孩不喜欢练武?楚玉见识过死人谷外的那场比斗,对李承训的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们说什么呢?”这几间草屋相隔不远,那一老一小的交谈早就被毒娘子听到,她摆好了早餐,这才唤二人过来吃饭。

    李承训松开楚玉的脉门,拍着他的肩膀,与他一起向厨房走来,那楚玉毕竟是小孩子性情,平白得了个武功高强的父亲,又听说自己可以习武,心中高兴,好似一个雀跃的小鸟。

    一家三口如此其乐融融的场面,是毒娘子午夜梦回多少年的渴望,如今似乎真的实现了,望着这对父子缓缓走来,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那喜悦的泪珠。

    见二人抵近,她忙转头擦拭掉自己脸上的泪痕,而后回头展出笑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李承训坐在餐桌旁,见粥便两样,馒头花卷还有小菜四碟,心中也是倍感温暖,在隐国皇宫大鱼大肉算是吃得腻了,就算是早餐也是极尽奢豪,如今这般粗茶淡饭,倒是有多少年没有吃了。

    “一会儿我便教天儿习武。”李承训喝了一口粥,这才开口。

    “你确定他能习武?”毒娘子对于楚天的身体,非常了解,这些年不是她一力维持,怕是楚天早就夭折了。

    “旁的武功定然不妥,但禅呐功以修身养性锻造丹田为基,正合他练,习成之后,他必然不会再受那焚热之苦。”李承训自信满满,因为他正是禅呐功的受益者。

    毒娘子眼中精光四射,脸上笑颜顿开,那是她的宝贝儿子,听得儿子有救,做娘的哪有不欢喜的道理?而李承训现在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自然对其说的话深信不疑。

    “天儿,这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以后要改口叫他爹!”毒娘子心里一高兴,这句话便脱口而出,随即她便明显感觉到自己面颊火热滚烫起来,撇眼间又见到李承训望向自己那火辣的眼神,她更加的羞愧难当,狠狠白了他一眼,忙转头为儿子夹菜。

    早餐在一片温暖柔和,带着浓浓的亲情暧昧的状态下,落下帷幕,而后,李承训二话不说,带着楚天来到那瀑布边上,真的开始向楚天传授禅呐功。

第四十七章 爱情绝招

    楚天的领悟力很强,这点还真是像李承训,仅用了一个时辰,他便掌握了禅呐功的入门功法,开始似模似样的修炼起来。

    “爹……”这是楚天第一次喊他爹,带着些许羞涩和尴尬。

    “天儿,怎么了?”李承训心里激动得如波涛汹涌,面上也没有想隐藏这份喜悦,那浪花拍到脸上,拍出了一脸的笑意。

    “为何在这瀑布旁,令我难以静心?”楚天有些疑惑。

    “这便是所谓的炉炼心猿,当你那颗心,可以抵抗外界干扰,完全沉寂下来,你的禅呐功便能小成了,而旁边这瀑布可以加速你完成修炼,好好体味禅呐功真谛,你自会领悟!”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李承训自会以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他提升,但一切还要看楚天自己的悟性。

    “嗯!”楚天面色坚定,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开始按照李承训教授的法门行气,他从小吃了太多的苦,那份被压抑的痛苦与对学武的渴望,使他爆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热忱与坚定。

    李承训见楚天渐入佳境,便微笑着悄然离去,奔向始终在远处望着他们的毒娘子。

    “谢谢你!”当李承训来至近前的时候,毒娘子由衷说道。

    “他是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女人,我做的还远远不够!”李承训认真而且动情地道。

    毒娘子脸色一红,侧低着头,双手手不自然的拉着草亭边上的护栏,“天儿要多久才可以康复?”

    “若我所料不差,天儿的毛病是在娘胎里就有的,是当年咱们中蛊虫后的那股燥热之气,深入珠胎,按说,他是活不过来的,不知你花了怎样的力气来救他?”说道此处,李承训情动心房,绕过草亭的护栏,来到毒娘子面前,与她咫尺相对。

    “以我之力,是无法救得活天儿的,先是医佛大师神医妙手,后来是楚玉以内力相助,他那时候对孩子还是蛮好的……”毒娘子神色哀伤。

    李承训见之心疼,不忍其沉浸往日艰辛,便打断她思绪道:“不过你放心,禅呐功可以遏制他体内毒火,待他易筋经练成,自可彻底清除毒素,还他体内一片清明!”

    毒娘子眼前一亮,“他真的能学会易筋经?”

    “有我在,他当然没有问题,所以,你们娘俩是一定要跟我走的!”李承训不怀好意地笑道。

    毒娘子被他逗得扑哧一笑,可随即脸上却变得忧伤严肃起来,“你,你不嫌弃我?”

    李承训明白她的意思,更理解她的苦楚,她曾一直被药色和尚霸占,直到遇见楚玉,才暂时摆脱了那恶僧,可未想到楚玉又落得如今的下场,俗话说好女不嫁二夫,虽然她为李承训生了儿子,可她哪有脸面与他在一起?

    可越是这样,李承训反而越是心疼她,他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毒娘子,“玥儿,我送你个礼物!”

    毒娘子心中疑惑,待双手接过后,见是本书名叫做《魂牵梦萦》的书,她不记得自己的书房中曾经有过这么一本书,便随手将其翻开。

    书的第一页是一张图,图上一个黑衣女子蒙着面巾,在一处地道中与人比斗,那身影依稀间有些熟悉。

    随后他翻开了第二张图,图上还是那个黑衣女子,站在那里与一个青年男子说话,而那个男子的相貌竟然是李承训的摸样。

    毒娘子不禁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李承训,她已然明白,李承训在画他们之间的过往,心中一阵感动,却是欲言又止,继续向后翻看图画。

    李承训穿越前便酷爱画画,尤其擅长漫画,穿越后在深陷帝宫时还曾与长乐公主以画为媒暗通款曲,也曾与无忧约定以画传递暗语,现在他再次拿出这个法宝,以向毒娘子表明心迹,他就不信,这女孩子有能抗得住他这般情感攻击的?

    漫画其实也好画,只要掌握人物本身的特点,将之放大,便能达到惟妙惟肖的效果,没有女人不喜欢浪漫的,古今亦然,所以李承训特意要留住书房,就是要完成他这一伟大构想。

    这画画最好是有白纸,他也思谋过,实在没有白纸,他就用那字少的书页来画,总之只要画出效果便好,还好老天宠他,他还真找到几册白纸装订好的书,那时还未发明活字印刷,因此民间还是以抄书为主,所以有这种留白的书籍存在,这就为他制造浪漫提供了机会。

    毒娘子已经是泪眼婆娑,她果然抵受不住这猛烈的攻势,见李承训竟然将他们相处的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见其用心良苦,可见其真的是对自己念念不忘。

    当她看到二人在暗影门石洞里颠鸾倒凤那张画时,两人都是赤身**,衣衫尽碎,没有一丝遮挡私处时,明显能感觉到一股躁动从心底涌动,低声自语道:“这你也画得!”

    李承训一声不吭地看着她,见她时而欢喜,时而忧愁,时而羞涩,时而悲伤,心知其心绪已被自己掌控,心中总算松懈下来。

    毒娘子将画册看完,既喜且羞,她何曾受过这般的疼爱?此刻感觉自己就是那雪儿遇到骄阳,化了,软了,一发不可收拾。

    “谢谢你!”女人在第一次承认自己喜欢一个男人时,通常会很傻很笨,她们更希望她们不用开口,而男人已经了解了她们的心意。

    李承训了解,所以他无需再说些什么,而是直接伸出双臂,抓住了近在咫尺的毒娘子的手。

    毒娘子却“噌”的一声,将那手急速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而后又似乎觉得不该如此,“孩子,孩子看着不好!”

    她已然羞红了脸,却不知道手该放到那里,既尴尬又甜蜜,这是她在面对李承训时,自始至终存在的一种感觉。

    “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句话不约而同出自二人口中,他们自己都感觉到惊讶,而后是相视一笑。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二人相视再笑,那抹温馨与默契,永远留在了二人心间。

    “你们娘俩跟我走,我会看护着天儿修习禅吶功,待我办完那事,咱们一起回隐国!”李承训率先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毒娘子却摇了摇头,面带忧虑地道:“毕竟楚玉曾帮助过我,天儿又叫他那么多年父亲,我不想孩子从小学得薄凉,打算让他守孝三年再走,你会等我们吗?”

    李承训沉默了,他是不可能在此耽搁三年的,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而且隐国那几个夫人孩子,也在等着他回去,可又怎么能拒绝毒娘子的期许呢?他曾辜负了他们娘俩这么久,又怎么忍心离开呢?

    “其实,我非是单纯要留你三年,一来,天儿可以静心练功祛毒,二来,我也想试着帮你除掉身上臭味,总需要时间。”这才是毒娘子的本意,他想用换血之法,为李承训疗伤。

    “玥儿,怕是不行,三年太久,不若等我办完事再回来接你吧,至于天儿的禅呐功,我会在他彻底领悟之后再离开。”

    李承训非是不想治愈身上蛊毒残留,只是那必然耗时太久,如今既然知道毒娘子有治毒方法,那倒不急于一时了,十二生肖扳指已经有半数落于己手,不为袁天罡,他也要收集完全,揭示开那老冉洞内黄金大轮盘的秘密,他预感到这个秘密一旦揭开,或许能了解他的穿越之迷。

    “好吧,你去办大事,咱们娘俩若是跟去,还有可能妨碍到你,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你一日不来等一日,三年不来,等三年,若是一生不来……”说道此处,毒娘子胸口微微起伏,“我便让天儿去找你,而我,依然会在这里等你一生。

    李承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上前一步,紧紧将他搂入怀中,他感觉到毒娘子抵在胸前的手用力推了他几下,而后便彻底放弃了抵抗,也将他紧紧抱住。

    耳鬓厮磨间,他感到了她的泪水滴落在他的颈间,他知道,这是她喜悦的泪水。

    因为天儿就在面前的缘故,两个人拥抱的时间很短,随即他们便又分开,闲聊了起来,聊到了隐国,聊到了扳指。

    李承训在死人谷一共住了一个多月,将禅呐功完全教授给楚天,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剩下的便是看楚天的努力和坚持了,除此之外,他还教授了楚天百兽拳之蛇形与猿攀,这是他自己常用的两招救命招式,足可以帮助楚天保命。

    楚天从小吃苦,又有对学武的渴望,加之其遗传自父母的聪明头脑,对武功的领悟力很不错,对于李承训的教授,理解很快,记得也扎实,相信花上三年的功夫,其禅呐功和百兽拳都会到达一定的境界,这是李承训在为他奠定习练易筋经的基础。

    在此期间,李承训也将自己伤势完全养好,并配合毒娘子做了一个试验,就是看他与楚天的血是否相容,李承训来自现代,知道父子之间血脉相溶的几率很大,很幸运,他们父子的血真是可以相溶的,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交换血液,相互治愈各自血液中的蛊毒。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即便再不愿意分别,也总有必须要离别的时刻,站在那通往外界的隧洞前,李承训挥手向站立在花丛中的母子二人告别,他特别叮嘱不让他们送出洞外。

    出了死人谷,李承训一路疾奔,他的心情现在是非常的好,找到毒娘子母子自是一喜,而他手中已掌握牛、虎、龙、蛇、马、羊,六形扳指,更让他雄心勃勃起来。

    疾行是一昼夜,他终于回到了周公庙。

第四十八章 回转洛州府

    张迁从李承训手中接过那枚假扳指的时候,热泪盈眶,泣不成声,恨不得给他跪下磕。

    这事儿一点都不夸张,若是张亮知道这扳指是在他手上丢的,张迁虽不至于因此丢了性命,但这前程肯定是没了,而对于已经习惯奢华生活的人,没官位便没了钱财,没了女人,没了尊严,这让他如何受得?

    所以,在张亮派来询问扳指挖掘进展情况的特使面前,他极尽低调,着力隐瞒,但他知道,纸终究是抱不住火的,也就是拖得一刻是一刻,因此这一个月来,他提心吊胆,日日苦盼着李承训能能够带回那扳指。

    如今,一切随他所愿,他自然喜出望外,感激涕零,二话不说,拉着李承训和胡管家连夜启程。

    回到洛州,张迁自然携着扳指去复命领赏,而李承训便和胡管家一道回夏家休息。

    临别前,李承训为了避免张迁在张亮面前乱嚼舌头,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与实力,便私下对其说:“若是让张亮知扳指在将军手中丢失过,他必定会认为将军无能,不可靠,进而不会再重用将军,所以此事你不仅不能主动去说,还要勒令兵士们封口。”

    张迁深以为然,冷汗直流,连连称谢,说:“夏先生当真是张某的父母啊!”

    其实李承训办事滴水不漏,就算这张迁说出自己的存在,他也不怕,他会骗说那夺宝之人是暗影门余孽,叫做楚玉,而帮忙夺宝之人是崆峒派掌门石万三,至于自己为何迟了一个多月才回来,那是因为他迷路于秦岭大山之中,至于期间的勾连故事,他也编的滴水不漏,完全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

    他这个谎言很巧妙,楚玉已经死无对证,而石万三在听到这个说法后,也无法与人分辨,他只得承认这是事实,难不成承认自己堂堂崆峒派掌门是个偷东西毛贼?

    来到夏府,李承训将假话与真情全都告诉夏老爷,目的是令其防备崆峒派的反扑。崆峒派是当今江湖七大门派之一,其掌门石万三的功夫在当今武林排行当在前十左右,但毕竟石万三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丑事,况且有张亮压在上面,谅其也不敢对夏家大张旗鼓的报复。

    夏老爷听说李承训居然可以迫得石万三仓皇逃窜,震惊之余,满是欣慰,庆幸自己跟对了人,同时对夺宝也是信心大增,他没有再多说废话,而是讲了近日发生的一些事情。

    李承训静静地听他说完,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鸡形扳指居然惊现江湖,引起轩然大波,据说武林七大派要在九月二十日于天山天池举行武林大会,以定这扳指归属;

    忧的是夏老爷派去寻找兔形扳指的人回报,说他们寻到了兔形扳指标志地,但那里流行瘟疫,便又撤走了,但当他们时候再探的时候,发现那里已遭破坏。

    还有一件事情,夏老爷说不好是喜是忧,就是听说张亮生了重病,整日闭门谢客,谁人也不见,奇怪的是整个都督府的人都对这事讳深莫测。

    略微思考过后,李承训便做出了决策,至于咸阳,他是一定要去的,瘟疫他倒不怕,可他担心那那兔形扳指是否还在,若已不再,也要看看是否有蛛丝马迹可寻。至于那现世的鸡形扳指,就没什么好说的,待寻得兔形扳指后再赶到天山,管他名抢暗偷,弄来便是。

    但是,在做这些事情前,他必须要先去探探都督府,他总觉得张亮此刻闭门不出实在反常,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张亮那里出了问题,很可能会影响到夏老爷的安全,以及他们寻宝的进程。

    “今晚,你就去都督府?”夏老爷多少有点担心,他听说自从张亮生病后,都督府是戒备森严,不同于往日。

    “放心,不过现在麻烦的是得不到张亮的许可,便无法继续用兵去寻宝,稍后你设法再去趟都督府,看张迁回来见过张亮后,事情是否会有转机?”

    “好,那你稍事休息,我这就去都督府!”夏老爷说完,喊来小厮给李承训准备午饭,他则辞别李承训,匆忙奔向都督府。

    现在已过午时,想那张迁已经见过张亮,将假虎形扳指进呈了进去,夏老爷认为此去当能见到张亮,毕竟寻找扳指是几人间的私密大事。

    但如今的都督府不同于往日,他得到了一碗闭门羹,那守府的卫士连大门都没让他进去,他可是都督府的常客,何曾遭受到这般待遇?但是如此,倒这让他无可奈何。

    “敢问军爷,张迁张将军可曾来过?”夏老爷懂得人事,说话间已经将其宽袍大袖递送过去,一块碎银暗送到对方手里。

    “张将军确曾来过,还未出来!”那卫士将银子纳入怀中,眼色向门旁一挑。

    夏老爷哪有不懂?立即陪笑着来到门首的另一侧,“那老夫就在这里稍待片刻,见见张迁将军也好。”说话间,他故技重施,又给令一个守卫递送了银两。

    中国人有个毛病,就是不患贫,患不均,就是说,大家都穷,没得说,一团和气,一旦谁得的多了,富了,那便眼红了,便会闹事了,夏老爷经商这许多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所以这两个门卫都得拜到。

    打发了两个守卫,他便在一旁等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见张迁愁眉苦脸的从都督府出来。

    “张将军!”夏老爷连忙迎上,拱手做礼。

    “哦,是你?”张迁一怔,忙拉着夏老爷的手,“夏老爷,我有事问你!”

    夏老爷被他拽着来到一处背人的墙角,他心中奇怪,这张迁对自己向来也算是尊敬,那也是他使银子喂饱的,可今日怎么如此唐突?

    “夏老,这月余不见,都督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地如此奇怪?”张迁凝眉不解,说了自己在都督府内的所见所闻。

    原来这张迁拿着扳指兴冲冲的来到都督府,不想却也是在门首吃了闭门羹,好在他本是张亮的侄儿,这裙带关系就是管用,门卫肯替他通传。

    一刻钟后,他才被府内出来的管家领了进去,但却止步于张亮卧房之外,终究他是没见到张亮,也没有听到张亮的声音,而老管家吩咐其将那东西交出来,由管家送进房里。

    兹事体大,张迁哪敢将东西交予他人之手,自是失口拒绝,怎料那管家竟然唤左右兵士将他拿下,强行搜出他藏在身上的“虎形扳指”,而后亲自送进张亮的卧房。

    片刻之后,管家出来,吩咐左右退下,又好言抚慰张迁,说是都督身体不适,不能出来见他,而他也不方便进去,就此请张将军先回去。

    就这样,张迁极其郁闷的又被押送着出了都督府,而这一路上,他看到都督府内可以说是草木皆兵,到处是顶盔贯甲的军士,偶尔还能见到一身布衣的武林人士,他的心中猛然警觉,开始担心起张亮的安危来。

    这一出府,他便见到夏老爷,他知道这有钱人消息通常灵通,而且这些日子夏老爷始终在洛阳,如果说都督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夏老爷或许知道。

    夏老爷苦笑着摇了摇,他是真不知情,还渴望从张迁身上寻找答案呢,不过听了张迁的讲述,他感到都督府绝对是出了大事,而绝对不是张亮生病这么简单。

    他有心事,急于回去与李承训回报,自然无心再与张迁纠缠,安慰他几句,便又匆匆回府,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们重启搜寻扳指,才刚刚开始,怎么就出了事呢?

    回到府里,已经几近傍晚,他径直来到李承训居住的客房,细说了与张迁在都督府的会面情况,而后忧虑地道:“看来你分析得对,这张亮的事情不搞清楚,咱们心里没底啊!”

    李承训点头称是,劝慰夏老爷不必过于忧虑,他今晚势必探清都督府里的内情,再决定今后的行至,但愿那张亮还是活的。

    月亮刚刚挂上柳梢头,洛州城内灯火通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是都督府内却是一片肃杀之气,没有闲杂的仆役丫头,只有重兵在府内巡视,那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衣甲摆动的铿锵声,无不昭示着府内紧张气氛。

    夜幕下,一条黑影在屋顶、在偏巷急速飞奔,神不知鬼不觉得就悄然进了都督府的后园,躲过巡视的卫兵,七纵八纵间便来到张亮的卧房屋顶,直接跳进了那火炉的烟囱里。

    李承训选择这个时候去探府,是因为来得太早,不方便自己隐藏行踪,而来的太晚,又恐张亮睡下,那便无法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他在烟囱里大头朝下,以壁虎游墙功迅速向下攀爬,这是他上次脱逃的通路,想不到这次还能用得上,可欣喜之余,他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在门外明明看到房内是亮着灯烛的,怎么他在这里望下,底下却是一片漆黑呢?

第四十九章 夜探都督府

    李承训落身壁炉底部,始明白这里面漆黑的缘故,原来是壁炉口被一块木板挡住,想来是这壁炉暂时不用,而以物遮挡起来,他还未来得及撬开缝隙,便听得屋内有人说话,男人是张亮的声音,女的应当是他的一房小妾。

    “哎,想我辛苦十年,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咳咳,不甘心啊!”

    “嘘,王爷,且莫乱说,若是让那人知道,又有你罪受了!”

    “哎,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咳咳……”

    “王爷,王爷,您慢点。”

    李承训听那张亮的声音极其沮丧衰弱,而那女子的声音却是十分稚嫩,他将右手中指贴于那挡板之上,缓缓用力,好似螺丝刀一般,在那挡板上透开了一个洞,而后将一只眼睛贴送过去。

    透过孔洞,他见张亮浑身打着绷带,从头缠到脚,好似一具躺在床上的木乃伊,而在他的床边正腻靠着一个极其年轻,酥胸半露的女子。

    那女子也就十五六岁,正拍打着咳嗽的张亮,口里说道:“王爷,咱凡事得向好处想,若不是那人,怕是咱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哼,那是他要借我的手来除掉侯君集!”张亮并不领情,“算了,不说他了,反正我是心灰意冷,从此做我的太平王爷,甚事不管了!”

    “王爷,那人怕不会放过你吧!”那女子语气低落。

    “咳咳,当然,他卖给我这么大个人情,当然要连本带利的讨回去,但我现在这个样子,正好托病休息,走一步看一步吧,再说,凭他的能为,也并不是非需要我出力。”

    张亮这话说得急了,又是一阵咳嗽,而那女子连忙为其捶打一番。

    接下来两人便转移了话题,尽谈些风月情话,这一老一少相差了足足四十几岁,互相之间插科打诨,打情逗俏,看得李承训一阵恶心,暗骂一声无耻。

    李承训知道今夜怕是再也听不到什么隐秘,但他必须要把事情搞清楚,这张亮为何伤到如此地步?为何其对寻宝不再热心而甘做太平王爷?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使了何种手段?这事儿又与侯君集有些什么关系?

    这些,怕是只有刀架到张亮的脖子上,他才能得到答案,但不急,他要等张亮吹灯拔蜡之后,再去逼问。

    李承训心思缜密,考虑是极其周详的,一来屋子暗黑之后,没人知道他是从火炉里出来的,可以保持这条秘密通路,二来,说不好这年轻女子是什么来头,他不打算让这女子知道他的存在。

    那女子是张亮的第七房小妾,也是张亮最疼爱的女人,她的确有些手段,不一刻便将张亮哄得嘻哈怪笑。

    “好了好了,美人,王爷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便要赶你出去了!”张亮一边咳喘着,一边挥动着两个包裹严实的手臂。

    “王爷,您舍得吗?”那女子此时早已一丝不挂,闻言顺势爬到张亮的身上,双手勾住其脖颈,好似小鸟依人般,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哈哈,舍不得,可也得舍得啊,咳咳……”二人就这样闹腾到半夜。

    张亮毕竟是年纪大了,当他困意袭来的时候,那女子的一切媚术已经没有了效用,二人这才吹了油灯做罢,而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便听得张亮的鼾声响起。

    李承训忍了一夜,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老色鬼”,可想想自己在与妻子**的时候,甚或有过之而不及啊,“哎,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又过了片刻,他感觉那二人已经睡熟,这才悄悄的抵开那遮挡壁炉的门板,钻身出来,他来到床边,借着月光,当先点了那女人的昏睡穴,而后稍稍用力的拍了拍张亮的脸庞。

    “别闹,别闹!”张亮兀自在睡梦中,以为他的美人在与他做耍。

    “啪啪!”李承训加重了力道。

    “嗯?”张亮在梦中生气了,所以他醒了,“你……”他刚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其面前,吓得生生吞回自己将要出口的话。

    李承训见他醒来,有意向后撤了撤身子,虽然他用龟吸功收敛了内劲,但距离还是太近,仍恐对方感知他的体臭。

    “爷爷,饶命,饶命啊!”那张亮虽然被包裹严实,行动不变,但其却像是被人触动了神经一般,“嘣”的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由此可见其吓得不轻。

    “砰!”这是张亮身体滚落于地的声音,他顾不得疼痛,一个翻滚,匍匐在李承训的脚下。

    “爷爷,饶命,饶命啊!”张亮反复就这一句话,然后便是一个动作反复——磕头。

    李承训心中奇怪,这堂堂国公行事也是诸多狠辣,怎地见着自己便如此没了胆色?不对,他又怎知道我是谁?就算知道我是谁,也不至于于此吧。

    “你知道我是谁?”他心知所想,脱口而出。

    “您是主人的特使啊,小人岂会不知啊?”张亮战战兢兢,说话颤抖。

    李承训断定他认错人了,但谁能把他吓成如此摸样?那人也当真了得,他相信即便是在当今皇帝李世民面前,张亮也不会如此仪态大失,于是他决定诈他一诈。

    “主人说,你还有所隐瞒啊!”他想出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这就像那些不懂周易而算卦骗钱的人,说出一些令你会有所联想的话,以套其口风。

    “没有啊,全都说了,你看我都这样了,哪里还敢隐瞒啊!”张亮整个身子都被包裹在绷带中,包括活动的关节,因此其匍匐于地,极力分辨的摸样,显得滑稽可笑,但李承训却笑不出来,他觉得很震撼。

    “关于那扳指的事情?”李承训故意提到扳指,以确定那张亮所谓的主人,是否知道扳指的事情,并从其反应,也可探出张亮对那人的忠心度。

    “特使大人,宝图和那两枚扳指,我已经都给您了”

    张亮刚赖赖唧唧了说了一句,便立即脸色大变,忙又嘣嘣的磕起头来,“特使饶命,特使饶命,是我忘记今日张迁刚刚送来了虎形扳指,我这就去拿个你!”他好似意识到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说完急忙向那床下钻去。

    “且慢!”李承训瞬势扯着他的腿,将他已经钻到床下的半个身子又拉了出来,“不忙,本特使还要问你些别的事情。”

    那是枚假扳指,他得之没用,而他一旦拿走了扳指,那真特使再寻来时,将暴露自己曾经见过张亮的事实,很可能打草惊蛇。

    “特使请讲,”张亮自始自终,不敢抬头。

    李承训正要开口继续使诈,却听到头顶之上,“哒哒“声响,那是有人踩动瓦片发出的声音,即便那声音很小,但他却听得清楚。

    “有人来了,莫说见过我!”他嘱咐完张亮,便一溜身钻到了床下,他猜测这来人或许是真正的特使。

    张亮依旧趴在地上,卡巴着眼睛望向床下,虽然屋内昏暗,他根本看不清床下情形,但这并不妨碍他如此发愣,他难以想象将他身子伤成这般的特使,怎地会有如此行径?

    “张亮,你在做什么?”一个阴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张亮浑身一个哆嗦,废了半天劲力,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回身见到一个黑巾蒙面的黑衣人正站在壁炉前,“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他感觉到头皮发麻。

    “你在府内让这么多人巡视,是为了防备我吗?”那黑人嘿嘿冷笑,向张亮走去。

    “不,不,”张亮慌张答道:“实在是伤得难看,怕人看出端倪,才假托生病,令人严密防守。”

    “看来,我只刮掉你一层皮,你还是不老实啊,看来我还得抽你两根筋才是!”那黑人已经与他对面而立,冷冷的盯着他。

    “爷爷,饶命啊,哦不,你是特使,那,那他是谁?”张亮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位爷才是自己真正惧怕的那位特使,不由得立时被吓得语无伦次,而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直射床榻之下。

    黑衣人顺眼瞧去,见那**着身子的女人半吊在床上,显然不是正常睡姿,而是被人点了穴道,再见张亮迷惑的神情,以及其望向床下的目光,他断定,那床下有人。

    “哼,还约了帮手?你可知道得罪主人的下场吗?那就不是拨皮抽筋这么简单了!”黑衣人对张亮不屑于故,但也感到了周围空气中的一种压抑,他暗自提聚力量,却向后撤了两步。

    其与张亮的位置,同在床边,所以他必须要与床铺拉开距离,以小心应对,在他看来,张亮被他剥了皮,其仍敢约帮手与其对抗,这帮手的实力,定然非同小可。

    正在床下躲藏的李承训看得清楚,见那人是从壁炉中钻进来的,看来聪明人不只是自己,而后,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能看到的只是那人的两只脚面,如今既对方已经叫破他的存在,他也没有再掩藏的必要,反正抓住此人,凭借他易筋经内力,逼迫对方说出幕后主谋,也非是难事。

    思虑过后,他猛然以蛇式瞬间从床下冲出,身形未起,便一掌向那人拍去。

    那蒙面人只觉眼前一花,便感到一股劲风袭来,那掌风中略微有些腥臭之气,忙出掌迎击。

    二掌相对,“啪”的一声脆响,李承训岿然不动,而那蒙面人的身子直接被震飞撞到墙面上,跌落于地。

第五十章 剥了皮的郧国公

    “都督,有事吗?”此时门外有卫士听到屋内响动,出言相问.

    “没事,好生看守!”说话的并不是张亮,他已经被吓傻了,是李承训模拟他的声音。

    “你是谁?”那蒙面人靠在墙上,左臂扶着右臂,显然他的右臂废了,从其颤动的话音中,能明显感觉到他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疼痛。

    “你又是谁?”李承训一步步向他逼近,方才他是下了重手的,直接以易筋经内劲搅断了对方手臂上的经脉。

    “这是易筋经,你是李无名!”那蒙面人倒是好见识,也是,毕竟李承训处置大牛的手段在江湖上已经传开。

    “不错,那你又是谁?”李承训走到这人的跟前,与他咫尺相对,“说你是谁,受何人指使,我便放你走!”

    那蒙面人瞠目瞪着他,面上丝毫没有恐惧之色,对于李承训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这样靠墙站着,看着他。

    “那好吧,受不住的时候,说一声。”李承训听说,是这人将张亮的皮剥了,才使得张亮如此惧怕此人,想来如此狠辣之人,也非是什么善类,因此他打算以酷刑逼供。

    “嗯?”但当他搭住那人脉门时,他发现其已经没有了脉搏跳动,随即他连忙掐按这人的主动脉,证实这人的确是死了。

    他扯下这人蒙在脸上的面巾,发现其嘴角有抹黑色液体流出,看来他是咬碎了原本藏在口中的毒药而亡。

    李承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行事如此决绝?他们与张亮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事儿牵扯到夏家或者自己吗?

    黑衣人已死,所有这一切便只能着落在张亮身上,于是他松脱了这人的身子,转而来到张亮面前,蹲下身来,“郧国公,就这点儿出息?”

    郧国公张亮胸口发滞,茫然的看向李承训,“你,你是隐,隐王爷?”

    他虽然被吓得不轻,可并不是真傻,恐惧可以使他放弃尊严,但求生的本能依旧能令他头脑保持清醒,他方才清楚的听得那特使道出了李无名的名号。

    “不错,是我,又能怎样?”李承训也没有必要再隐藏,他的事迹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堂,可以说人尽皆知。

    “隐王爷!啊!隐王爷!”那张亮竟然哭了,泪珠豆大,哗啦哗啦流了下来。

    李承训有点不适应了,这哪是哪啊?想这张亮与自己非亲非故,怎么好似见到亲人,遇到故旧一般?

    张亮始终是跌坐在地上,浑身包裹严实,只有双眼露出,虽看不出其面色,但想来定是一脸的恳切,只见其挥舞着硬邦邦的胳膊,摆正了身子,就要给李承训叩头。

    “别给我耍怪,这人已经死了,现在我就把他带走,挂到你都督府门楼上,之后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承训有意吓唬他,想那张亮很清楚,若那幕后之人知道他的特使死于都督府,张亮可是有嘴说不清的。

    “别,别,看在咱们同殿为臣的份上,隐王爷,您一定要救我性命啊!”张亮真是梆梆的叩起头来。

    “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李承训大马金刀的坐在床头,看着地上的张亮,似笑非笑。

    现在屋内漆黑一片,张亮自然看不到李承训的表情,但他能感知对方身上那份轻松与笃定,“隐王爷,您的意思是?”

    “郧国公,您说呢?”李承训相信张亮是聪明而奸诈的,能够领悟他的意思,这比直白的与他说出来,更能令对方心悦诚服。

    “隐王爷放心,既然亮要祈求您的庇佑,自然会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聪明人面前,最好不绕弯子,张亮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回答得非常干脆。

    李承训在朝堂时,敢于李世民耍心眼;在塞外时,居然在大唐侧旁建立了隐国;如今在江湖中,又是举手就斩杀了武功高强的特使。

    张亮心里清楚,也只有这等的厉害角色,才可以对付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救他于水火之中。

    “起来再说吧!”李承训见不得这堂堂国公对自己如此低三下四。

    “不,不,我还是在这儿说的好!”张亮收了跪拜的姿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是,他现在全身包裹严实,是站着,坐着都累,还不如赖在地上宽敞。

    李承训见他执意不肯起来,也便随他去了,他更加关注的是张亮为何会受伤?以及其背后的神秘人,到底是什么人?

    张亮对于那所谓的“主人”,既恨且怕,无奈对方行事太过神秘、卑劣,他纵是堂堂国公也是无可奈何,防不胜防,如今找到了李承训这棵救命稻草,他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讲述了起来。

    这事儿还要从今年年初说起,那时张亮刚被派来洛州做都督,临行前,侯君集来看望他,问道:“郧国公怎么会遭到排挤?”

    张亮反讥道:“如果因为公务在外做官就是遭到排挤,那么谁才是最冤枉的?”其实他是在暗指侯君集灭高昌国后,反而被李世民囚禁的事情。

    其时,侯君集灭高昌后,在未奏请李世民的情况将一些没有罪的人发配,又私自将高昌国宝物据为己有。手下将士们知道后也开始盗取金银珠宝,侯君集害怕自己做的丑事被揭发,于是不敢治将士们的罪。

    班师回朝后司法官将侯君集下狱,但中书郎岑文本以为侯君集是功臣大将,不能轻加屈辱,于是上书李世民请求将侯君集释放,皇帝也是惜其才,这才释放了他,但却对其一顿训斥。

    侯君集自以为立下大功却因为贪财而被囚禁,感到非常不快,恰在此时,太子李承乾担心自己太子之位被废,便着意拉拢侯君集,打算图谋不轨,而侯君集当年曾辅佐太宗皇帝发动玄武门之变,可以说得到过甜头,便也是有意怂恿李承训谋反,二人一拍即合。

    他那时去密会张亮,正是去游说其造反,而张亮的态度呢?

    张亮绝非善类,他既没有表示赞成,也没有表示反对,他既知道谋反的风险,也知道政变成功后的好处,于是他表示要考虑考虑,但保证这事儿不会外传。

    侯君集对谋反非常有经验,所有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而张亮对这一切冷眼旁观,觉得其谋反成事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侯君集有兵权,在军中威望巨大,其女婿贺兰楚石在东宫任职,况且其要拥护的是太子,这皇位本来就该是太子的,按说也算不得谋反。

    洛州与长安不远,侯君集谋反前几日,他的秘使几乎每日都来催促张亮,令其在洛阳举旗,以为长安响应,这首唱之功,足够他的官位更近一步。

    张亮耐不住诱惑了,终于答应了侯君集,同时在洛阳展开了布置,甚至做好了发兵进京,以为策应的打算。

    可就在此时,他的府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人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浑身罩着黑衣,他很明确告诉张亮,“太子与侯君集谋反之事,根本就是他人设置的一个圈套,就等着那二人直接跳进去,你最好是听我的话,以保性命!”

    张亮岂肯受他威胁?但在自己的卧房之内,除了自己的第七房小妾,并无护卫在侧,他不得不假装妥协,打算将其哄骗出去,再好动手。

    “英雄,不如咱们出去再说。”张亮一边慌乱穿衣,一边说道。

    “主人要留你一条狗命,你别不知好歹,现在你最好连夜去帝都向皇帝告密侯君集谋反之事,以洗清你这些日子来的所做作为,你好自为之吧!”

    这人说完,便又破门而出,当张亮追出来时,已寻不到那人的踪影,而守卫在他门口的两名卫士,已是身体僵直,死去多时。

    再次回到房中,张亮不得不犹豫了,这人来无影去无踪,肯定不是***的人,那会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要救自己?是救自己,还是要害太子和君集呢?

    他脑中烦乱,纠结了一夜,及至天明时分,平白多出了数根白发,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明哲保身。

    既然有人暗中警告于他,说明谋反一事已非是隐秘,那人肯定不是太子**,无论其是与太子,或者侯君集有仇,势必要破坏谋反之事,那谋反必定难以成功,而自己已经与那二人绑缚在一起,一旦事情败露,势必难辞其咎,为今之计,也只有火速进京告密,以证自己的清白,那黑衣人之言,的确是救命良药。

    思虑清楚,张亮已是惊得一身冷汗,他连忙换装,匆忙从后门而出,不顾一切的单骑奔往帝都,临行前,他特别嘱咐亲信将领,没有他的面命,谁人也不得动洛州的一兵一卒。

    他赶到皇宫之时已是深夜,本想冒着惊扰圣驾的危险独闯宫门,可又恐太子宫内的耳目闻悉,思来想去,还是按捺到了天亮,这才混着早朝的群臣进入了皇宫,不过他没有去大殿早朝,而是直接去了偏殿等待帝王散朝。

    李世民散朝之后,听过老太监迪喜的回报,便匆匆赶到甘露殿,果见张亮等在那里,便问他因何没有奉召,竟敢私自进京。

    张亮大礼参拜过后,急忙说出了侯君集谋反一事,最后补充道:“臣已经加紧操练洛州之兵,一旦帝都有变,即刻动身勤王护驾。”

    然而,李世民却轻描淡写地道:“你和君集都是功臣,谋反之事,君集只告诉给了你一个人,到时候他死不认账,朕也拿他没办法。”

    “皇帝,谋反事大,您一探便知啊!”张亮继续进言。

    然而皇帝却似乎并不打算深谈此事,叉开话题,对张亮善加抚慰,并责令他速回洛州。

第五十一章 吐出一切

    张亮被皇帝打发回了洛阳,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一面继续与侯君集百般拖延,一面静观京城之变,不久之后,他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贞观十七年四月六日,李承乾皇储之位被废。在唐太宗保全下,他本人被判充军到黔州,参与政变的赵节、杜荷、侯君集皆处死,然而告密者竟是侯君集的女婿贺兰楚石,至于张亮,因其举报侯君集谋反有功,未受株连。

    太子李成乾与陈国公侯君集密谋造反一事,在平平淡淡中开场,又在潦潦草草中收局,大唐政局经过又一番的梳理,渐渐恢复平静,而张亮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因为那黑衣人的影子始终在其心中挥之不去,他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就在一个月前,也就是李承训在死人谷养伤期间,张亮终于迎来了他的噩梦,又是那个黑衣人,不期而至的到了他的都督府,还是在半夜,张亮的卧房内。

    张亮仓皇间躲在他的小妾身后,而他的小妾则发出尖锐的惊叫,但那黑衣人似乎有恃无恐,云淡风轻地坐在张亮卧榻旁的靠椅上,不用想,那门外再多的侍卫,怕是也已经丢了性命。

    “郧国公,这么快就忘恩负义了吗?”那黑衣人嘿嘿冷笑。

    张亮知道该面对的还得自己面对,不得不老老实实的从小妾身后爬了出来,一脸的恭敬,“原来是救命恩人啊,我还以为是陈国公同党呢。”

    对于他的强辩,黑衣人轻笑一声,没有深究,“主人来让我问问,你可否领他的情分。”

    “当然,当然,救命之恩,恩同再生之父母!”张亮见对方没有动手,便知道有有转圜余地,也是,那人既然救了他性命,又怎么会如此简单就要了他的命?

    “主人前些日子一直忙着帮皇帝平乱的事情,现在有些闲暇,特来向云国共打听点事情,还望你如实相告啊!”

    “不知,大人有何事相问,张亮定然知无不言!”张亮心中惊异,他猜测不出是何人能一面帮助皇帝平叛?一面又暗中救护自己,而且这人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黑衣人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盯着张亮看了半晌,这才开口道:“主人让我来听听十二生肖的故事。”

    张亮闻听,心中咯噔一下,眼珠乱转,计上心头,但见对方那阴霾的眼神,却又不敢妄言,便支支吾吾问对方想知道些什么。

    那黑衣人见他如此搪塞,心中恼怒,起身一掌拍向张亮的胸口,那张亮想要躲闪,可如何躲得过武林高手的攻击?

    张亮胸口中掌后,立时感觉心口好似烈火焚烧一般疼痛、窒息,而这种感觉又瞬间传遍全身,好似整个身体都随之焚烧起来。

    “饶命,饶命,我说,我说!”

    他不是傻子,也不敢再耍花样,如实说出了关于生肖扳指的所有情况,包括十年前,他与夏老爷及大牛的密约,甚至是三分宝图事情,但当那黑衣人问起可曾寻到过扳指时,张亮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个谎话。

    他不甘心自己辛苦十余载的成果被盗,那他岂不是一无所有,为他人做了嫁衣?

    “张亮啊张亮,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黑人突然阴阴笑道:“你这里已经有了蛇形扳指,因何不说?”

    张亮傻了眼了,他本是心存侥幸,不想这黑人已然将自己的底细摸了个门清,他嘎巴嘎巴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圆说自己的谎话。

    那黑衣人嘿嘿冷笑,“别以为你是什么国公,有什么了不得,在主人眼里,你就是一泼屎,还敢耍花样?”

    “不敢,不敢,”张亮方才被其一掌打得浑身灼痛,此刻刚刚好些,仍然心有余悸,“刚才,刚才是我忘记了自己还有扳指一事,哎呀,你看看,这人老了,就是糊涂。”

    黑衣人淡淡地道:“东西都给我拿来吧。”

    自己的身家性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张亮无奈,只得爬到床下,将宝图和扳指全都拿出来,交到那黑衣人手上,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顿在地。

    黑衣人检视一番过后,点了点头,“主人交代,这些东西先放到主人那里,你继续为主人办事,按照你们的计划,将十二生肖扳指找齐,主人自不会亏待你。”

    “是,是,”张亮不得不应承,先抵过这局面,日后再思谋对策也罢。

    黑衣人将东西收藏好,而后抵近张亮,与其鼻端相对,双目相视,“你记住,你的命是主人给的,那你的一切就都是主人的,再敢耍花样,必死无疑,这次,我就代表主人放你一马,不过,却要给你点苦头吃吃。”

    说完,他猛然向张亮打出一掌,正中其肩头。

    “啊!”张亮忍不住惨叫声起,又是那股灼烧的疼痛,而这次却比胸口那次要厉害得多,这也是为什么黑衣人选择打他肩膀的原因。

    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而张亮已经疼得满地打滚,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皮肤瞬间都鼓账起来,那是水泡,被体内之火烧出来的水泡,随即便是噼啪水泡破裂之声,直接将张亮疼得昏死过去。

    讲到这里的时候,张亮仍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尸体。

    李承训从他的眼中看出了那种发自心底的恐惧,也难怪,正如那黑衣人所说,张亮等于是被人剥了层皮去,那可不是人能忍受的痛楚,也难怪张亮如此包裹,避不见人了。

    “郧国公的确不是老实人,也难怪这黑衣人人用出这种手段。”李承训非是调侃他,而是要继续压榨他的诚信度。

    “哎呀,隐王爷,那人阴险凶狠,哪有王爷这般宽厚仁慈?张亮真心求救,还望王爷救命。”张亮真情流露,连连作揖,可他双手桎梏,挥动起来,显得格外滑稽。

    他不可能去请求皇帝的庇护,因为他的确参与了造反,被神秘人抓住了把柄,而且神秘人武功极高,即便他请皇帝罩着,又怎能护得了一世?而李承训不仅武功极高,又是游走于朝廷之外的人,不受谋反一事的负累,当真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我想不通为什么要帮助你?”李承训问了这么一句。

    “不知隐王爷可曾听说过十二生肖扳指的事情?”张亮眼放亮光,凭空为暗黑的屋内增加了一丝光彩。

    “当然,江湖上谁人不知那是千年传承的宝物!”李承训故作糊涂。

    “那人想要夺这扳指,难道你不想要吗?我帮你将东西凑齐,你只要帮我杀掉那幕后之人,咱们是两利。”张亮赶紧说道,他还不知道其实李承训早就参与其中。

    李承训当然也不说破,故作沉吟,而后伸出手掌,“好吧,将宝图和扳指给我。”

    张亮的眼睛直了,想其隐藏在绷带之后的脸一定苦瓜色,那扳指和宝图早就在上次交给了神秘人,这让他如何拿得出来。

    这个情况方才李承训已经听说,此际倒不是有意为难他,只是不想如此轻巧的被张亮利用,这就像是做买卖,想要他办事,那得付出代价。

    “我,我……”张亮张嘴结舌,他心中急切,明白是李承训想要现下的好处,忽然想到,自己不是刚刚得了虎形扳指嘛,便说道:“对,这里有虎形扳指,先献给隐王爷。”

    说完,张亮便急不可耐低向床下钻去,却于半途又被李承训拉了回来。

    “郧国公,你将扳指给我,他日,你的主人来向你索要,你拿不出来,他会怎样对你?”李承训自不会要他这假扳指,笑着说道。

    张亮被问的哑口无言,隔了半晌,才道:“那,那我说被人盗了便是!”

    “好了,既然见你有这诚意便好,扳指你还留着,若是那人来索取,你便给他,早晚我会去把所有扳指多来,你现在给我这一枚也是无用,如何?”李承训说完,终于将张亮从地上搀了起来,安抚他做到床上,现在他们也算的是盟友了,他也不想太过为难张亮。

    张亮受宠若惊,恨不得挤出几滴泪花来,“我只求王爷拿我当自己人便好。”

    “好,我信你,这尸体我带走,替你处理掉,你就当今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我估摸着这黑衣人的主人必定还会来此找你要人,你自管随机应变,而对于那些人要你做的事情,你按着他们说的做便好。”李承训继续安抚张亮,他的目标是扳指,而张亮尚有可用之处。

    “那你要怎样揪出那神秘人?”张亮似乎心中没底。

    “你只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李承训自不会与其多说。

    “好,不过隐王爷,你一定要小心,我的性命全在你手上啊!”张亮情真意切,“下次您再来的时候,我一定将宝贝为你准备好。”

    “好,咱们后会有期。”李承训说完,扛起地上的黑衣人尸体,重新钻入壁炉中,以其百兽身法,快速向上攀爬而去。

    张亮在李承训走后,仍然愣愣的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弹。

    李承训悄然回到了夏府密室,而夏老爷已在这里等了一夜。

    “王爷,你怎么背个死人回来?”夏老爷上前要搭手,却被李承训阻拦。

    “你叫我什么?”李承训对与‘王爷‘这个称呼还是不太习惯,即便最近不少人叫他隐王爷。

    这个称呼是夏老爷商榷许才想到的,李承训不许他称呼皇帝,国主,他又不好称呼李承训为贤婿,无名,便想起了他在大唐的最高地位。

    “呵呵,就叫王爷吧!”夏老爷尴尬的笑笑。

    李承训无奈,也不想再纠结这称谓,他将尸体放下,“今天晚上收获颇丰,稍后再说与你听,我现在要检验一下这具尸体,一会儿还要把它处理掉它。”

    夏老爷毕竟是商人,不愿见这生死,便告辞出去,也不打扰他。

    李承训扯下那黑衣人面巾见是个中年汉子,没什么特别之处,再查探其手脚,发现其手掌是红色的,特别是手心处更见红烈,而且有厚重的老茧。

    “是崆峒派的?看来这石万三来夺扳指,不是偶然啊!”

    他见这是练火云掌的人独有的特征,不禁嘀咕出声,而后,他又将这汉子全身衣衫剥尽,开始查看其有无特别之处。

    “这是什么?”

    这汉子后背肩胛处有一只类似雄鹰一样的标记,他怎么有些眼熟?可凭借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竟然搜寻不到他见过这个标记,想了一阵,没有头绪,也便作罢,想来是在别处看到过的暗记太多,记忆出了差错吧。

    再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李承训便将这尸体收拾妥当,现在已经天亮,他不方便将这尸体弄走,自然也不便于在这里焚烧,看来要存上一个白日了,而如此天气,一日下来恐尸体便会发臭腐烂了,于是,他出门去弄了些石灰回来散在尸体上。

    忙完这一切,他这才与夏老爷简单说了发生在都督府的事情,而后令夏老爷多加留意都督府的近况,而他则不打算吃东西了,多睡一会儿,待晚间的时候,出来将尸体处理掉,而后他便直接去咸阳,查看兔形扳指所在地的情况。

    “你说,那兔形扳指会不会已经被那个神秘人夺走?”夏老爷突然问道。

    “或许有可能,张亮受到威胁,是在咱们挖出虎形扳指后,而那时夏家商队已经开赴咸阳去寻找扳指下落,不排除他们早就盯上了咱们。”李承训若有所思。.

    “那还有必要去吗?”夏老爷担心他的安危。

    “要去过才能证实!”李承训若不探查一下,始终心里没底。

    夏老爷点了点头,“那你说张亮可靠吗?”

    李承训笑道:“张亮胆小,滑头,不可靠,但咱们按照咱们的路数走便是,能用,便用之,不能用,便弃之。”

    夏老爷再次点头,而后向李承训保证,洛州之事,请他放心,他会密切关注各方动向,小心行事。

第五十二章 咸阳阿房村

    洛州风雨欲来,但李承训却一定要抽空去趟咸阳,那个叫阿房村的地方,那是宝图上标注的兔形扳指的所在地.

    鸡形扳指已经现世在天池,那兔形扳是否还在其原本的存储地?实在是不容乐观,而且夏老爷说是他们商队到那里后才瘟疫横行的,怎么会这么巧?所以他必须要去查探一番,以确定下一步行动的方向。

    若是宝物不在,那他也只有揪出威胁张亮的幕后之人,毕竟那人的嫌疑最大,若是宝物依然在那里,他或许会以寻求宝物为主,不理这边的是非,离开洛州继续寻宝。

    李承训处理了那黑衣人的尸体后,便直接奔赴咸阳,他是夜间行走,自然毫无顾忌的用上了百兽步伐,于天明时分,到达了长安地带。

    白日行动不变,他只能放慢脚步,好似一个观光客,悠哉游哉的奔往目的,而为了保持精力,他又在午后的时候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醒来后才动身前往阿房村,待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日将西落。

    “不过月余竟是如此荒凉?”

    李承训见这里家家闭户,院内鸡鸭不见,房顶炊烟稀少,看来这里的人是非死即逃了。

    据夏老爷探得的消息说,这里是个大村落,居住的都是当年老秦人的后代,当年汉高祖刘邦为了体现自己对秦人的宽宥,而特别划定的秦朝遗民居住区,数百年来代代传承,也算是人丁兴旺。

    “汪,汪!”一阵犬吠将他的目光吸引到左近的一座茅屋处,他见那里房顶隐约有炊烟升起,便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请问家里有人吗?”来到茅屋前,他朗声询问。

    “汪汪!”只有那只狗在回答他。

    李承训微微一笑,他在秦岭大山靠着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细心体察百兽生活细节,摸透了它们的语言,而对于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狗的语言,他自是不会不察。

    他明白这狗是在驱赶他,于是他便也“汪汪”的回了数声,意思是问他叫什么,家里有谁?

    那狗老实,也不察这人如何能与它交流,自又“汪汪”的回了他的话。

    李承训与狗交流过后,得知这狗叫大黄,这家人家有祖孙俩相依为命,而村里**多逃到山上去了,是这老人病得厉害,走动不得。

    “老人家,大黄说您病得严重,我略懂医术,可以为您瞧瞧,您放心我不是坏人,您也不用担心小红!”小红是老人的孙女,李承训将他们一家的状况摸了个门清。

    “吱呀”一声,那茅屋的草门被打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探出头来,“大黄,他是坏人,咬他!”

    “汪汪!”那大黄对着小红欢叫起来,它忠诚,自是要听主人的,但它与李承训交流的很好,又不好伤害朋友,便只能这般向那小姑娘解释,却是没动地方。

    那小姑娘见大黄反常,呸了一声,便要关门,谁知她刚缩进身子,便感觉到一阵风动,带着些许臭气,那门便被卡住了。

    是李承训晃动身形,来到门口,一把抓住了门楣,而后在小姑娘的惊恐神色中,推门而入,“小丫头,若是我想害你们,你们早就死了!”

    “不许动我爷爷!”那小姑娘一声尖叫,回跑到爷爷床边,伸出小手,护着爷爷。

    “汪汪”,大黄也顺势而进,扑立在李承训的大腿上,用他的爪子努力拉扯着李承训。

    “大黄不怕,我是要救爷爷!”

    李承训以狗语对大黄说着,而后蹲下身子,一边抚摸着它,一边安抚着它,直到其温顺的趴伏在自己脚下,这才起身,又对小姑娘道:“好狗通灵性,我若是坏人,大黄能这般听我的话吗?”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他叫大黄,我叫小红?”那小姑娘很激灵,只是警惕心很强。

    “红儿,他不是坏人,咳咳!”此时,那女孩身后的老人强自支撑其身体,在床上坐了起来。

    “老人家,让我先看看您的病情,其余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说!”李承训来到床边,见老人骨瘦如柴,咳喘不止,他便坐在床头,不由分说的拾起他的腕脉。

    “别,别,我不行了,不要传染到先生,先生还是快快离开这里吧!”那老人使劲向回缩手臂,奈何他人老力弱,又是病入膏肓,却是有心无力。

    李承训静心诊脉,而后又看过老人的舌苔,敲打过老人的脏腑,期间他听到那小丫头也有微微的咳喘,心知他们的确都是病到了一处,难怪老人如此担心他。

    “先生,来的郎中都死了,没救了,快走吧!”老人显然已经不抱生的希望,他只是可怜自己的小孙女也即将死去。

    “爷爷有救吗?”小红站在李承训背后,一脸紧张。

    李承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已经探出老人非是感染了什么瘟疫,而是一种类似瘟疫的慢性毒药,他怀疑是有人在村子里投毒。

    “老人家,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他没有回答小姑娘的话,而是向老人问了一句。

    老人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家里没什么人了,小红还有个姑姑和乡亲们躲到了山里,哎,这妮子,我让她走,她偏要在这里陪我。”

    “老人家,无需多虑,村里的人应该是中了毒,待我寻到那毒药的源头,乡亲们便都可以回来了,会让你亲自将小红交给她的姑姑。”

    李承训笑笑,他这倒也不是纯粹在安慰老人,他可以用金针暂缓老人身上毒液发作,使他尽可能的多坚持些时日。

    随后,他便开始给老人和小红施针治疗,治疗结束后,他明显感觉二人气色好了很多,便又开始询问在这村子发生“瘟疫”前,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老人回忆说,村子发生瘟疫的前几天,有个商队在此驻扎,后来瘟疫发生,那商队便走了,但随后却来了一批全身都包裹严实的人,他们说他们是官府派来的疏散大家暂时到山上暂避,而后他们要将整个村子封锁起来。

    那时村子里已经死了不少人,那些健康的人,便都被管家的人疏散到山上去了,而那些得了病的,就全都被集中在村子里,由那些人看惯起来,然而那之后大概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这些人什么也没说,又都悄悄的走了。

    他们走了以后,村子里剩下的二三十个人这才又聚集在一起,去找村长,但发现村长家被大火烧了个干净,村长也死了,这些老弱病残的乡亲担心自己的瘟疫传染,不敢乱走,也是不想离开这祖居之地,便都在这里等死。

    李承训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嘱咐老人多休息,多喝水,以后会每日来为他针灸一次,又嘱咐小红不要担心自己的病,他一定会治好她。

    那老人千恩万谢,嘱咐小红好好招待客人,不要怠慢了贵人,那小红自是高兴万分,点头应诺,爷爷的病情有救,她当然高兴,像只小喜鹊一样,把李承训拉到了他父母原来居住地草屋。

    “小红,你告诉我村长家在哪里?还有你们全村饮水的井在哪里?”李承训当然不肯lang费这一夜的时间。

    “村长家,和村井都在一处,你顺着前面的小路一直走,走到山脚下就是,不远,我带你去!”小丫头倒是口齿伶俐。

    “不用,你好好陪着爷爷!”李承训谢过她之后,只身出了茅屋,在走出院落之时,那只黄狗大黄也跟了出来。

    他本想让大黄回去,但想想真有人要害这祖孙二人,大黄在也是无用,还不如让大黄带路去他要去的地方,也可以省些力气。

    “汪汪!”

    “汪汪!”

    一人一狗简短交流过后,大黄一狗当先,向前冲去,李承训紧步相随。

    那口井在村子广场前,从其井口边上斑驳的水迹,与轱辘绳索的磨损度可以看出,这是供给全村人用水的地方,但现在井口处却塞着一块大石头,将这口井彻底封住。

    李承训的功夫搬走这些大石易如反掌,他也不犹豫,分开双手,插入井口,暗中用力,便将那石头抬升起来。

    “咣当!”一声,他将那大石搬起,仍在一旁,却见里面竟然是堆砌得满满的石块,“哼,这样就能难得住我?”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甩开膀子将那些石块一一搬出。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他大石头小石搬出无数,终于挖到井地,露出一抹清泉水,于是他弯身掬起一捧清水,直接灌入口中,他要试一试这水质。

    “有毒?没毒?”

    李承训闭目凝神,细细感知着体内细胞对毒质的反应,觉得那毒似有若无,还真是难以甄别,于是他索性将头地下,大口的喝着那井水,也顾不得其是否干净。

    终于,他的敏感体制感受到了毒性入体,同时肌体也做出了本能的反应,不停的呕吐起来,直到将隔夜的饭菜从肚囊中全都吐出来,才好受些。

    “果然有毒!”

    稍加分析,他便明白,定是这井中被投了毒,所以村民们才会中毒,而那些人走的时候,便设法封堵了这井,他们封井应该不是为了隐藏下毒的手段,因为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即便知道有人在井中下毒,又有何用?

    所以他们封井,应是不忍太多的人喝了这水死掉,还算有些良知,想来那毒素也定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分散瓦解,早晚会完全融合在自然中,消失不见,只是谁也未曾料到,李承训来得太快了,在那毒素尚未完全分解完全时,找到了这里。

    “汪汪,吘……汪汪!吘……”

    一阵疯狂的犬吠响自井口,李忙手脚并用在井壁上急速向上攀爬,他听得出那是大黄再向他示警,“吘……”大黄发出最后一丝悲鸣后,夜又回归宁静。

    李承训已经急速爬出了井口,正见有两个黑衣人抬着一块巨型大石,高高举起,要向井底咋落。

第五十三章 荒村古道

    李承训蹿出井口,正见两人搬抬着一块大石走到近前,暗喝一声,“该死”,顺势飞身过去,他心中后怕,这大石若是在他上井前落下,那任他有多少神功,也是必死无疑。

    那二人双手抬举的大石有千斤重,此刻根本腾不出手来抵挡,见李承训迎面急速而来,他们也是较有默契,相互看了一眼,便一同悠起那大石向李承训砸去。

    “百兽蛇式!”

    李承训以极其怪异的蛇形之姿,在那大石落地的瞬间,硬生生从那石头下面穿越过去,而后一手一击,点住那两人的穴道。

    那二人根本未料到他会从巨石之下钻出,因此丝毫没有防备,这一招受制也丝毫不奇怪。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将那二人面巾扯下,见是两个青年,随即他又撕开这二人肩胛骨处的衣物,果然又见到一个鹰形标记,不用问,这二人定是张亮口中那个神秘人派来的,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盯上了自己。

    有了上次在张亮卧房,那个黑衣人咬破口中毒药自尽的经验,李承训这次一上来便点中他们的穴道,此刻他掰开其中一人的嘴巴,也不嫌肮脏,将手伸进去一阵掏弄,摸出一个肉囊来。

    这肉囊似是由动物肠皮所制,柔软坚韧,而里间埋藏的定是那毒药,他将这肉囊掷于地上,用脚碾碎,这才点开这人的穴道。

    “谁派你们来的?”

    李承训带住那人的手脉,随时准备向其体内灌注易筋经内力,以迫其说出真话,却见面前这人竟然笑了,同时有一股鲜血从其嘴角流出。

    “糟了!”

    他知道坏了,怎么忘了还可以嚼舌自尽?察验过后,发现这人虽还未立时死去,可即便用刑,他也是无法开口作答,算了,还是放过他吧。

    李承训还真是犯了难处,这些人怎么都这么视死如归?他们的主人难道就这么令他们惧怕吗?这可如何是好?

    他想如果再逼问剩下这人,怕是结局也是一样,最终只会令自己手上再多一条人命,而自己重出江湖以来,似乎变得越来越暴虐,动不动就对人用刑,看来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堕入魔道。

    “罢,我不逼问你任何事情,稍后你的穴道自解!”李承训说完,便不再理他,而是向井旁软倒在地的大黄走去。

    大黄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它的骨头都被震碎了,李承训抱起它的时候,它已经不能保持完整的形态。

    “大黄,没有你,我肯定已经死了,想你我萍水相逢,我却受你如此大恩无以为报!”李承训心里难过极了,虽然对方是一只狗,但他懂狗语,能感知狗的忠诚与不易。

    “大黄,咸阳也是古今帝王之地,我便将你葬到这里吧,免得小红看着伤心!”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举目四望,见不远处的山脚倒是一个好去处。

    “大黄,那边山脚下应该就是村长的家,一会儿我就把你葬在那后山上,待我先将这毒井掩埋了。”

    他将大黄轻轻放于地面,而后开始将井口那些他掏出来的乱石,重新投到井里,既然确定了毒药的来源,他心里有了底,而这井还需再封堵一阵才安全。

    可以说他浪费近两个时辰,抓了两个没用的俘虏,损失了大黄的一条性命,来证实了他几乎十拿九稳的猜测,但他必须要付出这份代价,以确定这一猜测,否则的话,万一毒源是在他处,这里还得死人。

    李承训突然觉得很累,办事很累,想事情很累,还是在隐国花丛中的日子舒坦,可他现在必须要完成这里的事情,找到兔形扳指。

    忙完这一切,他没有理再会那黑衣人,抱起大黄,径直向山脚走去。他并不担心那黑衣人能自动解开穴道,一来那黑衣人功力不够,二来他易筋经点穴非同一般,他估摸着,至少要再过两个时辰,那人的穴道才会自行解开。

    他为大黄在那山上找了块墓地,一处岩石底下,那里遮风挡雨,又有松柏翠树,还用木块立了个墓碑,用手刻碑文:义犬大黄之墓!

    安顿好大黄,天色已明,他便回转山下,开始审视着脚下这片焦土,他确信这里便是老人口中所说,被大火毁于一旦的村长家,那为什么那些人要将这里烧为灰烬,他已隐隐猜到其中的原因。

    他从怀中拿出夏老爷给他的那块兔形扳指埋藏地的地图,按照标记物,对照了一下,果然这里正是标志兔形扳指的所在地,而地图上明显有块红色的岩石标记,应当是寻找兔形标记的入口,但在现实中,这块岩壁已全被染一片焦黑。

    “这大火便是要掩盖这方红石的印记!”

    他估算着大概锁定了那红石应该存在的位置,而后再那里一路敲打,一路摸索,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自身后,立即回身一看,见竟是方才被他制住穴道那个黑衣人,正在向他跑来。

    “还没到时辰?他怎么自己解了穴道?”

    李承训没有动,既然对方向他跑来,那他不如以静制动,要打吗?他不怕!

    那黑衣人跑到李承训身前,这才停步,居然开口说道:“你要找的东西在上天台,我带你去!”

    “什么?”李承训难以置信,自己用尽手段无法迫对方说出的事情,怎么在他网开一面之后,竟然柳暗花明?看来这做人还是要宽厚仁慈些,所谓得道多助吧。

    那人冷冷的说道:“其实我们非是要杀你,只是奉命跟踪你,不过见你下井,临时起意,觉得有机会杀你,或许能够得到主人嘉奖,现在既然你放过了我,我总要回报你!”

    他说完,也不待李承训回话,便转身径直走到这块烧灼的岩壁前,选定一处地方,先是向上一抬,后又用力向下一按,便见其旁边的一块石壁竟然“嘎吱嘎吱!”向内被推开,那是一道暗门。

    “你的主人是谁?”李承训并未急于进去,他面上平静,心中却在思谋这伙黑衣人个个狠辣,宁死不屈,缘何这人在可以偷生之后,还来告诉他秘道的位置?

    “这我不能说,你要杀便杀!”那人语气依然冰冷,似乎自己的生命并不是自己的,可任由人随便拿去。

    “这洞里有些什么?”李承训继续问道。

    “一条通路,一座殿堂!”那人冷生答道。

    “你可以帮我带路吗?”李承训再问。

    那人略微犹豫了一下,答道:“好吧!”

    这是李承训在有意试探这人,这石门之内或许有莫大的风险,亦或是对手的埋伏,若这人肯陪着自己进去,想来无事,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现在,这黑衣人果然爽快答应,李承训对这人的信任又多加了一分,但他还是不肯尽信,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在江湖上打滚,是知道深浅的。

    不过,黑衣人又说了一事后,使得李承训对其信任度又提升了数个百分点,黑衣人说这通路上有永动的箭矢机关,他们曾经有不少兄弟都死在了里面,因此进洞前,要先准备四个极厚的树盾,人手两只,抵在身体两侧以为防御。

    李承训依言而行,从军数年,做个盾牌轻而易举,很快,他便砍断了一株大树,做了四个约艺人高的木盾牌,而另一边,那黑衣人也制作了两只火把,并已经引燃,现在,他们万事具备,只欠入洞了。

    “兄弟,烦劳您打头阵!”李承训自不会将后背露与他人。

    黑衣人似乎认为其打头阵,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毫不犹豫当先而入,口中说道:“将长盾遮在两侧!”

    李承训依言随后而入,刚进洞便听得那铁簇击打盾牌发出的“嘣嘣嘣!”的声音,同时,他两侧手臂也能感觉到那箭头敲打盾牌的冲力。

    火把已将洞内情况映得清楚,这里是条方形甬道,两壁岩石光滑,有许多方孔密布其上,那些击打盾牌的箭簇,便是从这里发射而出的,显然这些机关都是认为制造的。

    一路前行,这里除了沉闷的“嘣嘣”声,还有“当当”的金属敲击声,是那墙壁上一侧的箭簇打到对面墙壁的孔洞中,而后对面孔洞中的箭簇,又会打回来,如此反复,整个洞内箭光交织,永不停歇。

    李承训心想定是洞壁孔洞内的机关安有发射装置的同时,也有接收装置,而这种机械力可以使得这个暗器持续下去,无论是数百年,还是数千年,当有人踏入这块通到的地面时,便会启动,而且李承训确定那暗器一定不是铁制的,因为铁在空气中,是会锈蚀的。

    随着二人的不断深入,那从孔洞中不停射出的箭矢已经将他们的盾牌扎成了刺猬,盾已经变得沉重无比,尤其是那个黑衣人,因他走在前面,阻挡了更多的箭矢,他已经有些力所不及了。

    “咱们还是换个位置吧!”李承训觉得对方既然事先向他预警,而他却令人家充当马前卒,多少有些不仗义,想着如此地方,这黑衣人也耍不得什么花样。

    “不用,咱们换下盾牌便好!”那黑人停步转身,他脸上依然蒙着黑纱,李承训未说要看其面目,他自然也真人不露相。

    “那好!”对方的回答,令李承训大感意外,不由得又对这人多增了几分好感。

    换过盾牌后,二人大概又走了有十几米远,这洞终于走到了尽头,前方是一座关闭着的石门。

    “好了!”黑衣人放下木盾,喘息沉重,他的功力的确与李承训相去甚远。

    “这门怎么进入?”李承训见他对着那石门发呆,于是问道。

    “我知道机关,但上次进来时,我便是守在这里,内里是什么情况,也不得而知道。”

    黑衣人来到石壁前,蹲下身来,单掌拍向一处石壁,便见这石门轰隆隆的向两侧开启。

第五十四章 深坑裂痕

    石门开启,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座有十数米高,二十多米宽的巨大青色石屏,完全贯通在面前的洞府中,挡住了李承训向内探视的目光,而他所在门口的位置,与那石屏尚有十多米的距离。

    李承训要越过这个石屏,探索其后那貌似阔达的空间,他有两种办法,一个是以壁虎游墙功爬墙从顶上翻过去,一个是走到石屏两侧的任意一处缺口处绕过去。

    “你跟在我后面!”他选择了后者,当先而入。

    这一路上,黑衣人已经博取到他一定的信任,面对未知的险境,他不愿无辜之人为自己挡灾。

    那人非常顺从地跟在李承训身后,好似那听话的仆人,也是,他自持武功与李承训有天渊之别,那弱者,便应当做符合弱者身份的事情。

    对于陌生的环境,李承训十分警觉,特别是当他一踏步进入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没脚踏实地的感觉,可以说走的小心翼翼。

    就在他们走到石门与石屏的中间地带时,变故突然发生,随着“轰”一声巨响,整个石门与石屏间间的地面全都瞬间塌陷,幸亏李承训有所防备,在脚下一空的瞬间,凭借百兽鹰式,点击那些碎裂的石块,身子不降反升。

    “救我!”那黑衣人却没有李承训这么好的功夫,于乱石扬灰中向下坠落。

    “鹰击长空!”

    这是百兽拳于空中进击的一种攻势,身子如陀螺般旋转,以增加下坠的速度与力量,而在此时,被李承训用来救人。

    地下陷阱中有些什么他不得而知,所以最好不要坠落下去,这是常识,但他此刻要救人,那就隐含了极大的风险。

    因为此时的黑衣人就好似一个不懂水性而落水的人,他会将连通救他的人一同带向地狱,从其胡乱挥舞的手脚便可见一斑。

    果然,当李承训急速下落并抓住他的手时,感到了对方那种死命抓住自己的胡乱牵扯力道,他的身子自然也被急速的带向地下。

    既然他敢救人,便已经有了打算,他打算以鹰式翱翔,使其减缓下落趋势,即便在不得不跌入陷坑时,也有时间和能力应对下面的危机,可那黑衣人无休止的乱动,使得他很难保持身体平稳,鹰式无法展开,下坠没有缓冲,二人必死无疑。

    “抓住我的手,别乱动!”李承训尽量保持鹰翔的姿势,大声喝道。

    “好,好,”黑衣人口里说着,果然停止了乱动。

    “嗯?”李承训突然感觉到一丝反常,他发现这黑衣人的身子放佛变得柔若无骨起来,同时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好似被什么东西束缚住,这一惊诈间,他才发现,困住自己的是一件衣袍,而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的身形还在下坠,可见这坑深无底,并且由于四肢被束缚使得他的鹰式难以保持,而成急速坠落的态势,他立即提聚真气于体表,试图将这件束缚他的衣服挣裂,未想到这些衣物竟非同寻常,随着他身体扩张竟然一同伸缩,而未被震碎。

    与此同时,李承训感到一阵阵刺痛猛然袭来,来源于那紧缚他的衣衫,想是里面有无数细小的刀片、椎刺等利刃,由此可见,那黑衣人实则根本就是要将他诱骗至此绝地,他实在是太大意了,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

    下坠之势迅猛,他估算了一下,这深坑当有数十米深,凭借一跃而上那是不可能的,纵然他有神功护体,这落将下去,也必然会被摔得骨碎筋折,毕竟这是血脉之躯,抵不得自然之力。

    遇事冷静,是李承训江湖打滚这么多年得以活命的根本,而此时此刻,也不由得不他不冷静,他感觉那将他紧缚住身体而脱逃的黑衣人应该就在他的上方,与他一般坠落,因为四周都是空荡荡的,对方不可能凭空消失。

    所以,李承训还有一条活路,就是设法在那人落地后,自己再落地,并以其为踏脚石上纵身跃到墙壁上,而后再以壁虎游墙功爬上去。

    下坠之势迅猛,双耳已经都被哗啦啦的风声灌满,他所思谋的这些,都是在这电光火石间完成的,好似那头脑中瞬间而出的本能意愿,同时他的身体也在发生着变化。

    “鼠式缩骨!”

    他必须要挣脱束缚,恢复鹰式,可绑缚在他身上的衣服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无法将其震碎,他便反其道而行之,想那缚在他身上,打成结做绳子用的衣服必然有个死结,其毕竟不可能是神话传说中困住唐僧师徒的金缕玉衣。

    果然,他的双手被解脱出来,而后大力将绑缚在身上这件衣物撕扯开裂,同时身形也急速恢复成鹰式翱翔,有趣之处是他竟然将那残衣作为鼓风之物,荡于双臂之间,更减下落之势。

    “砰!”的一声,响自李承训身侧,他知道那应当是黑衣人坠落于地面发出的声响,而那人竟然连惨呼的声音都无暇发出,可见这坑之深,坠落力量之大。

    他此时以鹰式缓落,耳旁风声也不似那般紧凑,将那黑衣人落地之处,听个清楚,忙辗转身形,那那里坠去。

    毕竟他二人同时从高空坠落,虽然在空中纠缠打斗,但相距不远,因此李承训稍稍转动身子,便将落点改到那处。

    他多心了,那处落点并没有什么刀枪毒物等其他机关,而是一块平地,平整无暇,显然也是人为修正过的,这不由得令他吃了一惊。

    他原本以为这纵深横数十米的坑穴,当是山口裂缝,现在看来,定然是令有他用,应是用来阻断通往石屏的通路,但另一个巨大的疑云却瞬间从他心头升起。

    “难道这是一个依据当年秦宫废墟,而专门为我精心设计的陷阱?”

    黑衣人在下坠之时,应当以求生为本能,可再获救之时,为何还会使手段将自己禁锢?那样做只会令他们同归于尽,从最后的结局也能看出,黑衣人是为求一死,也要将他李承训一同带入地狱,这显然是有预谋的。

    没有黑衣人,他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密道入口,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黑衣人在得到饶恕的情况下,他还要翻身回来带路的原因,就是要将他带入到绝地。

    至于在通路中,黑衣人提醒他用木盾防止袭击,一定是其预料到这种机关不足对他形成致命的威胁,那还不如用这来做个局,用来取信他李承训,将他引入绝杀必死之地。

    “那设计杀我的人到底是谁呢?”

    沉浸在深坑底下,无尽黑暗中的李承训怀疑这幕后之人,当是张亮所称其背后的主人,会是崆峒派掌门石万三吗?但他又感觉这石万三的分量是远远不够的。

    猜测终究是猜测,而且在此时此地于事无补,还是要赶紧探探周围的情况,寻出一条安全的路径出去,他深恐有其他机关,为此未敢乱动,而是将右手的冰蝉丝手套摘下,将那三枚幽绿的扳指露了出来,刹那间,绿色荧光喷涌而出,将他周围数尺内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他见自己周围散落了不少土石碎块,而他的脚下是一滩肉泥,那黑衣人已经被摔得没了人形,他蹲下身子,非是看那具恶心的尸体,而是检查那些土石,他发现都是些碎石,并在其中发现了大量的木屑碎片。

    “难怪我觉得那地不踏实!”李承训自言自语,起身后借助扳指的光亮,向他印象中石屏所在的方向走去,他若要回去,还得靠攀墙,那最好还是攀援石屏所在的那面墙。

    没走几步,他便觉得脚下一滑,借助幽绿的扳指低头看去,见又是一滩血肉,他俯身查验,见这血肉都是较为新鲜的,看来也是近日才跌落下来的。

    一路走去,这种血肉模糊的尸体很多,而且他们的装束都是一身黑衣,显然这些人都是与这黑衣人一伙的,由此可以看出,这里的确是老秦人遗留的秦宫遗迹,而那伙黑衣人初来之时,确实不知这机关所在,因此不少人失足跌落摔死。

    所以,李承训更加笃定,这伙黑衣人为了至自己于死地,在极短的时间内,伪装了石门与石屏间已经塌陷的地面,甚至甚至不惜安排死士以引诱自己,已达到令他粉身碎骨的目的,想及此处,他不由得脊背发凉。

    一点亮光突然出现在他头顶上空,好似那久远星系的繁星,小到几不可见,然而这点亮光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及至他看得清楚那是火光的时候,已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声音,在这空洞的地下空间内回响。

    “啪啪……”那是瓷罐摔碎于地的声音,与此同时,那罐子中的松油被砸得四散飞溅,将火光带得到处都是。

    “呼呼……啪啪……”

    一点接一点的火光坠落下来,一罐接一罐的燃着火的松油四散开来,好似那漫天下的火雨,纷纷扬扬,丝丝连连。

    李承训紧贴在墙角,以避开这些四处乱飞的火焰的灼烧,心中痛恨这些人用心歹毒,但他却借着火光将周遭的情形看了个清楚,这是凭借他微弱的扳指亮光所看不清的地下全景图。

    这深坑外围是一个长方形的凹槽,内里耸立着一块高大的丰碑,直耸向上,一直隐没到火光所能照射到的范围之内,他怀疑那丰碑或许是一直向上透出地面的,这是一种感觉,坑上边,那巨大石屏围着的东西,便应是这座丰碑。

    “嗯?有通路!”

    他发现这座丰碑的基座并不是巨石一块,而是向内凹陷的一个密室,隐隐还能看到里面有香炉等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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