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险遭凌辱
李承训瞬间斩杀了这两个堡丁,这才发现自己处身在城堡中央广场的旗杆之下,是整个城堡的中心位置,而此时,广场四周不少店铺商家和路上行人,手里拿着刀,棍等各种凶器,正纷纷向他这里聚集。
这种边界地方因为常年匪患,所以一个镇子,一个堡子,都是兵民结合,亦兵亦民的,何况这个堡子明显是个人吃人的黑场子。
李承训勇者无惧,他此刻最担心无忧等人,完全不顾众人的围拢,向着无忧等人住处走去。
他记得自己在休息的房间只喝了一大碗水,而后便晕倒了,显然是那些人在他晕倒后把他拖到了广场,绑缚在旗杆上,现在,他非常担心无忧等人的安慰,忙展开豹形加速,向旗杆对面那阔院跑去。
那些已经围拢过来的堡丁见他迎面撞来,纷纷举起手中的家伙事儿向他砸来。
可李承训“蛇形”变幻莫测,在众人的缝隙中穿插而过,却也未饶过他们,顺便手打脚踢,放倒了一切阻拦他的人。
这城堡本就不大,那待客的大宅子是堡主处理事情的核心地域,自然在这城堡的中心地带,也就是旗杆附近。
李承训刚进到那大院中,心下立时骤然紧张起来,他见到左侧第二间客房外有一个男人正趴在窗户外面,向里面窥探。
“这是红娘的房间!”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迷倒,红娘他们应当也无幸免,而这人没有进去亵渎而再次偷窥,定然是里面有人其他男人在,在干什么?
李承训想到这里,腹中顿时顶出一团怒火,“去死!”
在门外偷窥的正是狗仔,他闻声侧头,还未看清来人的样貌,便觉得脑袋一晕,什么都不知道了,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李承训天生巨力,以豹速,带着巨大的仇恨打出一拳,直接击碎了狗仔的脑袋,现在的狗仔只是一个站立着的无头人。
他杀狗仔只是顺手,并未停步,直接撞身冲进房内,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塞外房屋由于风沙大,因此窗子通常不大,所以室内光线较暗。
即便如此,他仍然一眼便望见了土炕上那两抹雪白,以及那雪白之上正转头盯着他的乌流水。
“畜生!“怒火中烧的李承训怒吼一声,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冲向那好似一团肥肉的乌流水。
乌流水本身武功不济,全凭心狠手辣,心思灵活,依靠其兄的势力,才得以周旋于草原大势力之间得以立足,一见李承训的声势,便心知难以抵挡,忙向后一闪身就要去搂抱窦红娘的脖颈。
李承训见他如此,心知他要以红娘为人质,怎容他再触碰红娘的身体,一个纵跃跳上炕头,双手按在乌流水双肩之上,“嘿!“的一声,活生生捏断了他两边的肩胛骨。
“啊!”乌流水疼得惨叫一声,险些晕厥过去,随即他便看到自己的两条手臂被李承训生生的撕断下来。
李承训在撕断他双臂的同时,借助惯性把他摔到了炕下,他可不会让乌流水的血迹沾染在红娘的身上。
乌流水疼得满地打滚,呜嗷乱叫。
“红娘!”李承训不知为何,发觉自己的嗓子沙哑了,他跪坐在她的身旁,见她和阿大都是全身**,阿大还好,白皙的身体上未有任何印记,倒是红娘的胸前有两抹黑手印。
他心中疼痛到了极处,竟然感觉双眼有些朦胧,看不太清东西了,他把手放到红娘的下体,感觉到一份干爽,心中算是松了一口大气。
可以说是万幸。乌流水久在塞外,就是一个泼皮成势,可谓是井底之蛙,并未料到楚云飞带来的人会有这般本事,因此他打算细细的品玩这几个女人。所以他进屋之后,脱光了二女的衣服,欣赏猥亵了好一阵子,却并未着急直入主题。
就在他急不可耐,欲行不轨之时,李承训突然闯了进来,可谓是千钧一发,险到极致。
李承训从广场逃脱,到闯入房间,到出手救人,到为红娘轻轻盖上衣衫,可谓是快如迅雷之势,待他做完这些,那追赶他的堡丁才赶到门口。
听到屋内乌流水的惨叫,立时有三个家丁冲了进来,可他们还未看清里面的状况便觉得胸口骤然一紧,一口气息没有运转上来,便昏死过去。
李承训双拳一脚把三人踢出门外,而后拎着没了胳膊的乌流水来到屋外,把他扔在地上。
顿时人群之中炸开了锅,这可是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大当家啊,即便前些日子在那个叫楚云飞面前卑躬屈膝,可暗地里还是说一不二的人,如今却是浑身血球一般,说不出的恐怖诡异,哪还有半点人样?
房门已被李承训踢坏,因此他出来之时,只能随手把那门板立起,他心中还担心无忧和雪儿那边,好在她们的房间于此比邻,心念间便以豹形闯进隔壁的房间,见无忧和夏雪儿衣衫整齐的倒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堡内行凶?”一个尖锐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随即,李承训便听见身后有人喊这人为大管家,他回转身来,见来的是一个尖嘴狐腮留着山羊胡子的人,心中不免冷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这样一个肮脏的堡主,他手下也不会有什么好人。尽管他现在不敢离开这两屋之间,但心中却是动了杀机,要除去这帮龌龊。
“现在放下武器离开这里的人,我可以免他一死!”李承训森然开口,不带一点儿生气,这是来自于发自心底的愤怒。
山羊胡子尖声道:“他就一个人,不要怕他,给我上,杀了他的赏银十两。”
想这人有些地位,或者是赏格足够吸引人,他话音刚落,立时涌上三个穷凶极恶的堡丁,手中拿得都是钢刀,向李承训直劈过来。
李承训脚踏蛇式,游走于三人身侧,毫不费力的把手掌按于三人后背,吐出天生神力,直接震碎了他们后心。
杀了这三人,他顺势前驱,一把扣住山羊胡子的脖颈,瞪着血红的双眼,嘶哑着嗓音吼道:“立刻让人打几桶水来!”
这山羊胡子显然不会武功,立时慌乱起来,一面招呼堡丁去取水来,一面双手拉扯着李承训铁钳一般的手腕求饶。
有那伶俐的堡丁赶忙去不远的井口打了几桶水过来,战战兢兢地放到李承训身前。
李承训手一松,山羊胡子瘫软在地,早已被他捏碎了喉咙。
“哄!”的一声,堡丁一哄而散,他们抢掠百姓尚可,遇到真正高手,哪还顾得了别人?
李承训他方才心魔骤起,有心屠灭整个城堡里的人,现在逐渐冷静下来,也不去搭理他们,提着两桶水,率先进入无忧的房间,对着无忧和夏雪儿的脸,一人泼了半桶。
“啊!”二女同声而醒,见到好似疯魔一般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着阵阵寒气的李承训,不由得都愣住了。
“快,出来,咱么都被下了蒙汗药。”
李承训说完便退出了房间,又提着一桶水进入到了窦红娘的房间,照样救醒了红娘和阿大。
“无名,怎么回事?”窦红娘醒来后,见到自己赤身**,悚然一惊,预感到出了问题。
“万幸,我来的及时,快穿衣服出来再说!”说完,他又退出了房间。
此时无忧已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地上躺着六俱尸体,心中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恶,哥哥,咱们怎么做?”
这座城堡没有城门,去城墙上割断那些个吊桶,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
无忧心中的李承训,向来是温文尔雅,处变不惊,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神色,心知事大,点头“嗯”了一声,便施展百兽拳直奔堡垒城墙而去。
此时堡垒之内的众**概分做两类人,一类是飞快的跑入自家的房门,店铺,掩上门栓躲藏起来,这一类**都是商铺老板和妇女儿童,而另一类则是逃亡城墙,企图逃出城外,这一类人多是负责守卫堡垒的堡丁。
李承训心中有个注意,他想占有这个堡垒作为立足之地,但这里的人穷凶极恶,万万留不得,可不留下这些人,单靠自己无法防卫这么大个堡垒,这就需要他慧眼如炬,除掉那些罪恶缠身不思进取的人,而留下那些有心改过可以向善的人。
一瞬间,他便做出了一个初步决定,杀掉那些企图逃走的人。这些人在这里无牵无挂,定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境由心生,见头目已死,生怕李承训找他们秋后算账,故而争先逃命人,与其让这些人渣走掉,不如把他们留下,替天行道。
窦红娘推到房门而出,两道剑眉陡立,脸上煞气浓郁,与李承训相比不遑多让,“无名,是谁?”她是咬着嘴唇说出这几个字的,一抹血色留在她唇齿之间。
同样,阿大也是脸色阴沉,好似那密布的乌云,要滴出水来,双手攥着她那冰蝉丝,定定地跟在红娘身后。
“一共两个,一死一伤。”李承训手指着扑在地上失去双臂的乌流水,“他还有口气!”
窦红娘与阿大好似两个冰人一般,浑身泛着冷气,来到乌流水身前,“我不想再见到他,阿大,你来吧!”
乌流水虽然疼得恨不得立时死去,可真听得要取他性命,连忙磕头求饶,由于没有手臂且失血过多,甚至一个头都没磕上,便瘫软下去。
阿大哪里管他?踏前一步,双手一张,把冰蝉丝线套在了乌流水头上,“这么死,算便宜了你!”
说完,她双手扭错,那乌流水的头颅瞬间从脖颈处分离,骨碌碌地滚到一边,而他脖颈大动脉处瞬间喷散出大汩的鲜血。
第二十一章 沙子
乌流水头颅落地,表情定格在脸部肌肉极度扭曲的瞬间.
李承训的脸色阴冷,“红娘,我要大开杀戒了!”广场上的人已然跑光,他的目光停留在城墙上。
窦红娘也顺势看去,见有三十几个壮汉,正在围攻无忧。虽然无忧不至于落败,但毕竟势单力孤,而对方则个个穷凶极恶,在做困兽之斗,威力自然大增。
“阿大,你保护雪儿,”窦红娘吩咐过后,启动太虚步,飞身向城墙方向纵掠而去。
与此同时,李承训也启动了。他的百兽步伐较之太虚步在对敌上稍有不足,但在速度上却相差无几,况且他天生神力,每一步踏出都用足力气,腾挪起跃间,声势威猛骇人。
二人几乎同时到达城墙上,纷纷出手,如砍瓜切菜般,瞬间便击毙了这三十几个壮汉。
李承训,无忧,窦红娘三人立足在城墙之上,注视着城中的一切,塞外空旷风大,吹得几人染血的衣衫猎猎作响,远望去,好似天神一般威猛。
对,就是天神,他们在中原武林虽算不得一流高手,但在这地广人稀的塞外草原,绝对算做高手一列。
俯视下,李承训发现广场旗杆旗杆下有一个人,正在一具尸体上不知做着什么,看那尸体身上的服侍,好像是楚云飞。
他方才虽然也在旗杆附近,但被冷水冲醒后,一心惦记着无忧等人,便杀了守卫直接去救援窦红娘,并未注意周遭的情况。
“走,红娘!”李承训从高大的城墙上纵跃下来,好似一头孤鹰,竟带着稍许滑翔的味道,这是他模拟飞鹰控制气流飞行而产生的心得。
窦红娘也发现了楚云飞的尸体,她有内功在身,又有太虚步精妙身法傍身,从城墙上下来好似一只红色蝴蝶。
无忧没有李承训那般天生神力,因此控制百兽拳比他差了许多,她便用猿猴倒爬的身法贴着城墙掠了下来,姿势丑了些,却是实用。
三人到得那人身旁,才看得真切,那尸体正是楚云飞的,而且是身首异处,而那个叫沙子的人,正在一针一线的把楚云飞的脑袋缝在他的脖颈上。
“云飞!”窦红娘一下扑到,眼泪刷地留了下来。
她早就知道楚云飞对她有意,甚至在还不认识李承训的时候,她便知道,但那时她一心在振兴门派与贾维明争暗斗中,并没有给他机会。
后来,她认识了李承训,一颗心便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他。而对于楚云飞,她怕伤害他的自尊,因此只能故作不知他的爱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并开始渐渐疏远他。
可是楚云飞却是一如既往地支持她,即便知道她爱的人是李承训,仍然丝毫不减对她的爱意。
直到这次,当他得知她同意嫁给李承训后,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带着对李承训的怨气,终于表露出自己对她的在意,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遵从她的意志,并服从她的决定。
可现在,这个爱着她的男人走了,甚至最后都没有表达出积压在心头多年的那份爱意,而她真的后悔,没有好好与他谈谈关于自己情感的问题,现在,没有机会了。
李承训没有安慰窦红娘,因为他知道她需要发泄,也知道旁边有无忧和雪儿照料,不是问题,他现在要做的是搞定这个城堡。
窦红娘要亲自为楚云飞缝补头颅,李承训便让雪儿陪着他,让无忧和阿大保护着他们,自己则把沙子带到了一旁,详细询问起来。
沙子二十来岁,细眼扁鼻,样貌丑陋却是筋骨粗壮,一看便是久居塞外之人。他并不是暗影门的人,是这儿的堡丁,但却不被乌流水重用。
他不被重用的原因除了相貌丑陋之外,最大的因素是他不是纯种的中原人,而是突厥种和中原华夏民族的混血儿,俗称杂种。
楚云飞到来后,自然要着力培养自己的势力,那些不被乌流水重用的人,便自然成为他着意拉拢的对象,沙子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不买他账,最不配合的那一个、沙子为人憨直,堡里人都喊他名字的谐音“傻子”,他也不恼怒,乌流水嫌弃他木讷而不待见他,他也不生气,而对于楚云飞的拉拢,他拒绝的很干脆,“我是乌堡主的堡丁。”
他可不管现在的飞天堡已改名叫暗影堡,现在的大当家是他楚云飞而不是乌流水了。
堡里的人都说:“傻子仗义,犟脾气,却从来不与人争斗,”当然,也是无人敢真的惹他,因为他虽没有李承训那般天生神力,却也是天生的大力士,举起五百斤的磨盘不成问题。
楚云飞非常喜欢沙子的这份憨直,忠勇,便下决心要收服他为己用,也是赶巧,还真就有了这么一个机会,使他收服了他。
沙子的家住在堡里最残破的区域,那里的房子,有很多甚至是漏风、漏雨的,夏日防不住蚊虫的叮咬,冬日防不住寒风的侵袭,还要随时面临房子坍塌的危险。
沙子不被堡主重用,自然得到的好处就少,而他平时出去抢掠的时候,也从不杀人夺财,所以日子过得清苦,但他力大如牛,便自己从远处背来木头和石材,加固自家的房屋。
可是不知怎地,就是那天,他新近搬回来的一道石梁竟然压塌了房间的墙壁,直接砸向正熟睡的姐弟二人。
危机时刻,从旁边路过的新任堡主楚云飞用双臂挡开石梁救了他们姐弟二人,而他自己则被震的口吐鲜血。
当然,沙子不知道石梁的倒塌,是楚云飞的弄的手脚,救人是他的计策,吐血自然也是他的伪装。虽然是不择手段,却从此收复了一员死心眼的战将。
出生在边塞的**都粗犷豪放,自那以后,沙子便接纳了楚云飞,但他也不反感乌流水,总之是做他自己,不偏不倚,对两位堡主同样尊敬,他可不管别人的尔虞我诈,在他心中,装的便只是那份憨傻。
楚云飞把沙子当做亲信看待,因此每次出征,都带着他,一方面是担心乌流水对沙子使坏,另一方面是要历练沙子,使他堪当大用。
这次,楚云飞带着沙子和十个暗影门故旧,不伤一兵一卒的凯旋而归,令他们每个人都感到兴奋和骄傲,却是万万没有料到,暗影堡中等待他们的不是欢呼,而是地狱的召唤。
他们一进入堡内,便有堡丁把清水递送过来。这是堡里的规矩,因为外出办事儿的兄弟都是长途跋涉,水囊里的水怎能饮得痛快?回来送水是份礼仪,也是份温情。
众人不疑有他,自然把水一饮而尽,但沙子却幸免遇难了,是因为他回来后急于去见自己的姐姐,拒绝了堡丁送来的清水。
但是他在家还未与姐姐说上几句话,便听到外面喊杀一片,忙出来观看,正是李承训斩杀了堡丁从广场跑开的那一刻。
沙子跑到广场这里便发现了身首异处的楚云飞,不用他问,自由好事的人告诉他出了什么事情。他痛苦流涕,却不愿搀和这堡内之争,便不顾外面打得火热,自去找来针线,开始给楚云飞缝合身体。
一个七尺高的汉子,坐在地上,一面流着眼泪,一面缝合着尸体,看到这一幕,李承训动容了。
他是听楚云飞与窦红娘聊天时了解到沙子的,楚云飞担心红娘在塞外人生地不熟,便安排沙子作为护卫兼向导,因此向他们讲了沙子的脾性,以及如何收复的沙子的过程。
现在看来,沙子的确对楚云飞实心实意,为人却也憨直忠勇,而李承训在塞外可谓两眼一抹黑,他必须要找个当地靠得住的人作为向导,作为中间人,他别无选择。
“沙子,你信我吗?”他必须收复沙子,因为沙子便是他撬动整个塞外草原的杠杆。
沙子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惊惧与警觉,他又用余光扫视了一下旁边正在一针一线缝制楚云飞尸体的窦红娘,低头沉思片刻,这才点点头,“这位大爷,楚堡主不顾一切的去救援你们,你们应当是他至交朋友,而楚堡主是我的恩人,所以,若有需要沙子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淳朴的话语令李承训心中大定,再看沙子眼神通明,透着淳朴的清白,可以确定,这是个老实人,甚或是不应该在马贼队伍里出现的人。
“好,以后咱们便算是兄弟了!”说着,李承训伸出双手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满脸喜色,“和我好好说说堡里的情况。”
沙子既然决定跟随李承训,自是知无不言的打开了话匣子。二人正说得兴起,却见不远处的一间商铺里走出一个瘦小的老头儿,他步履微颤,被一个年轻的厚生扶着,缓缓向这边走来。
“这人是谁?”李承训抬手一指。
“这是堡子里年龄最大的王老爷,是乌堡主爹的把兄弟,我们背地里都叫他王八皮。”
沙子把这人的详细情况介绍出来,听得李承训心中怒火升腾,“好个王八皮!该死!”
第三十二章 去伪存真
待王八皮走到近前,李承训已收敛起心中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此时,窦红娘已把楚云飞的尸体处斩妥当,放在一旁用白布蒙上,与无忧一起并肩站在李承训两侧。她非是那种整日只知儿女情事的女儿家,乃是胸中有天地的奇女子,一阵发泄后,已然收敛心情。
那王八皮走到他们面前三尺开外,竟然扑通一声,跪倒于地,“请大侠客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放过堡内之人性命,咱们愿意把堡内一切财富都献于您。”
李承训不怒反笑,“不用你献,我自己可以拿!”
这话把老者噎得直翻白眼,“这,这,”他竟结巴起来。
“老头儿,现在我是堡主,你得听我的!”李承训不急不缓地道。虽然他语速不快,但语气极其强硬。
王八皮在如此强势的存在面前,真的不敢妄言,他可不想像那侄儿乌流水那般死无葬身之地,他还没活够,连忙回答道:“那是,那是,堡主大人您请吩咐!”
“现在告诉所有人到广场集合,你清点人头,我搜查房屋,若是发现有人藏匿不出,便要你人头落地!”李承训伏低了身子,嘴巴凑到王八皮耳边,他担心老头年纪大了耳朵背,“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王八皮是被堡子里那些躲藏起来的人推举出来,与李承训谈判的,他想了一肚子说辞,谁知刚开口便都被堵了回来,而且人家干脆以堡主自居,在安排他做事了,他敢不从命?
这老头儿还真有些威严,想是平日里也是作威作福惯了,居然一声吆喝,整个堡子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都走了出来。
李承训一打眼便看出了情势,这里还有将近百人。
老人不多,算上王八皮也就三个,看着都是穿着光鲜,想是这乌流水不会lang费粮食赡养老人,而能在堡垒定居的必是与他沾亲带故的。
儿童相对来说多一点儿,有十来个,而且几乎是清一色的男孩,他甚至怀疑女孩或许都被贩卖了。
不同年龄段的女人有四十几个,其中有三十来人略施粉黛,稍显轻浮,他不自觉得望一眼堡内那家妓院“春风楼”。
真正让李承训心动的,是剩下的三十来个壮汉,看其服色,大都是负责守卫的堡丁,这些人若能为他所用,他的胜算就更大了。
他推算了一下,方才自己杀掉的堡丁至少有四五十人,再算上楚云飞带出去葬身幽州的五十来人,这座城堡原来的人数当是将近二百,至少有一百来人为护卫城堡的堡丁。
见人员聚齐,李承训突然一个转身高高纵起,踢出一脚把高耸的旗杆斩断,而后足尖一点,身子如陀螺般旋转落到那半截旗杆之上。
他有百兽拳的平衡之力,因此站在旗杆顶端,丝毫不觉得困难,反而随着大风吹动旗杆的摇摆,使他看起来更加的飘逸神秘。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给这些人一种威压,一种其是不可抗衡的意志。
人群里鸦雀无声,李承训缓缓开口道:“我的好友,你们的大当家楚云飞被乌流水诡计害死,我已替他报了仇,我现在要继承他的遗愿把这座城堡建设成为草原上的一颗明珠,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实力。”
他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用心在看他们的眼睛,揣摩他们的表情,以此来判断这些人的心态。
“乌流水欺压良善,残害妇女,欺瞒部下,草菅人命,把这座堡垒也搞得乌烟瘴气,简直是最大恶极,现在,我要剔除他的一切邪恶作为,还大家一片自由之身,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谁都可以即刻离开城堡,我不阻拦,相反还会把乌流水的资财散发给你们,但是……”
他略微停顿一下,语气一转,“我希望你们能留下,与我共同建设这个城堡,不是我的奴隶,而是我治下的百姓,我会提供你们以安全的保障。”
他说的很慢,也很诚恳,说完之后,便停了下来,他在给众人从容思考的时间。
李承训从幽州都督府逃出以后,便下定决心铲除掉贾维,但除掉贾维之前,还有一件大事得办,那便是套出十二生肖宝图的下路。
当日在暗影门,贾维用假图骗过了李承训,同样也骗过了贾夫人,直接导致贾夫人追到京城向李承训夺图,那真图呢?一定还在贾维的身上。
李承训在幽州出逃时,曾经用化功散迷倒贾维,本来有机会逼问宝图下落的,但他知道贾维的性情,若用严刑逼供,他宁肯带着秘密死去,也必不会说,那时李承训难免会落下个趁人之危的口实,而遭人鄙视。
但是,他当时没问,不等于放过此事,他有自己的考虑。他想贾维既然一心入仕,说明他还没有完全揭开宝图的秘密,甚至根本就没有任何头绪,否则,他哪有时间在这儿消耗?
如此一来,留给李承训的时间便多了,只要贾维在幽州,便是宝图在幽州,他必须要心服口服的擒住贾维,这样才能够逼问出宝图的下落,而做到这一点凭借武功显然不现实,那唯有靠军争,建立自己的势利。
到那时,他可以联络中原,乃至突厥的势利来压迫贾维,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另一方面,他也有心在这肥沃的草原上独树一帜,独立于大唐之外,逍遥于突厥之间。
暗影堡就是他的一个跳板,虽然它很弱小,但再小,它也是个小雪球,李承训要做的是把这个雪球滚大。而滚雪球的第一步,自然是收人,收那些可以为己用的人,便是他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仍旧是肃穆一片,而那个王八皮似有话要说,却是张了几回嘴,最终又憋了回去。
残阳如火,已经落到城墙之下,李承训早已从旗杆上下来,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现在,愿意留下来的,站在我的右边,想即刻离开的,站在我的左边。”
他话音落地良久,却是无人敢动,因为谁也不知道站在哪边可以活命,不得不慎重,这个外来人拥有雷霆手段,强大武力,他的意志是不能违抗的。
“我和姐姐站右边!”沙子突然从旁边冲出,手里拽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瘦弱女子,走到旗杆的右侧,他黑红的脸膛充满着凝重,他在选择自己今后的生活方向。
虽然有沙子带头,可其他人还是没人敢动。他们很清楚,如果站在右边,能暂时躲过这位凶神的迫害,但这人能站得住吗?乌流水的哥哥乌满天可是草原四大霸主之一,连大唐官府都忌惮三分的人物。
那站在左边呢?很可能立时便会被屠杀,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没人会相信有人会傻到给异己者发送金银,再礼送他们出境的?
李承训也不威逼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远处的阿大捧着一个大箱子回来。她在人群刚聚的时候,便按李承训的嘱咐去乌流水和王八皮的房间一阵搜查,看来收获颇丰。
箱子打开,露出一堆堆黄白之物,他估算了一下价值,才开口道:“选择离开的,每人送纹银五百两!”
底下嗡的一声,喧闹起来,五百两银子啊!那绝对可以成为拥有庄园的土财主,但众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越发的不敢站到左边去。
“沙子,既然你选择了站在右边,那便是我的人了。”李承训温言说道:“现在,你先把王老爷送出城去!”
“嗯?”最出意料的是王八皮,他不相信自己昏聩的耳朵,颤颤巍巍地道,“你说,你说要放我走?”
其实李承训并不愿意放过王八皮,他从沙子的口中得知,这个老头恶事做尽,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不说别的,单说他那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都是他从幽州抢来的,而且他还好娈童,那个长相清秀的后生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从大局来看,现在还真是得先放了他,不过李承训分析,这老头儿逃走之后一定会上大青山投靠乌满天,而乌满天的老巢,已在自己的考虑之中,一旦拿下,再杀了这个人间祸害便是。
“不错,因为你是王老爷,所以我放你走,”李承训笑道:“你与乌流水一样作恶多端,本该当死,放你走是为了让大家放心,连你这种人,我都放过了,更不会为难其他人。”
果然,他的话音落点,人群再次鼓噪起来,这次是真的人心思动了。
“老朽自此往后一定洗心革面,“王八皮连连拜谢,起身就要往城墙边上去,“快,玉郎,扶我走!”
能活着比什么都强,王八皮生怕再说错话找来杀生之祸,恨不得插翅而飞,但唤了几声玉郎,也是无人应答。他不由得向人群中看去,见那个叫做玉郎的后生低着头也不看他,不由得气得拐杖连连点地,“玉郎,玉郎!”
“我不和你走!”那个叫做玉郎后生,正是方才一直扶持着王八皮的年轻人。他已红着脸膛迈步走到旗杆右侧,与沙子站在一处,而后双膝一软,跪在李承训面前,“新,新堡主,我,我能留下吗?”
李承训朗声说道:“当然可以,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再说一次,若是肯留下的,对于你们的过往,我都既往不咎,而对于以后,我也有决心能带着大家闯出一条出路来。”
“玉郎受够了这老头儿的欺侮,愿意追随堡主鞍前马后,就是死也甘心!”这人长得斯文俊俏,说话也是干脆秀气,却可听出他语气中那种决绝之意。
“玉郎,快起来!”李承训见局面打开,心头一松,而后命令沙子道:“沙子,你送王老爷出堡!”
他虽然需要人手,可他不想留下那些左右摇摆,意志不坚定的人,因此打算赶紧送走王八皮,目的是为了告诉众人,这种货色他都可以放其走人,其他人就不要客气。他就是要去伪存真,留下真正愿意跟着他的人。
第三十三章 阿卡莎
那王八皮被礼送出城堡以后,那些想离开的人便七七八八地凑在一起,商量一起领了银子,陆续离开.
待这些人走后,李承训真是有些苦笑不得了,因为除了沙子和他的姐姐,再加上玉郎之外,留下的还有二十七人,而这些人中,仅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堡丁,剩下的都是弱不禁风的女人。用这些人来守护堡垒,岂非是儿戏?
然而更加令人烦恼的是,沙子说剩下的二十五个女人中,有二十四个人竟都是被捆掠到堡里的妓女!
李承训闻言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妓女作为堡丁常年发泄的对象,她们早就没了尊严,没了追求,没了梦想,如何可以训练她们成为一名战士?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如果那三十几个堡丁全部留下,他会选择以此作为跳板,扩大自己的势力。而若是留下的人少,他会选择放弃城堡,选择一处山脉为立足之地,他熟悉大山,可以与山色溶为一体。
现在,他只能无奈地选择后者,搜掠出城堡里的积财,然后扬长而去。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白种女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很显然,她被推举作为这些妓女的头儿来与他对话。
在这里见到白种女人,李承训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甚至有些同情这些远隔万里被拐卖来的女人。
“我叫阿卡莎,感谢英雄的你,救我们脱离苦海,”这女人深居一躬,竟然如此镇定,竟然说得一口流利汉族。
李承训也还之以礼,“您客气了,剩下这些人,我每人再多给你们五百两纹银,送你们去幽州。”
他并不想带着这些女人,俗话说戏子无情**无义,倒不是是李承训看低了她们,而是因为在封建社会,女人们一旦超越了贞德底线,便再不被社会所接纳,而他们本身由于社会的遗弃,也会愤世嫉俗,自暴自弃。
当然,唐代社会相对开放,民众对于妓女的态度也宽容的多,也确实有许多出淤泥而不染的歌妓,比如李承训那素未谋面,嫁给李靖的二姐,红拂女张,但这毕竟是凤毛麟角,人间龙凤。
李承训相信给她们一千两纹银,足以使他们安居乐业,不再受苦。
阿卡莎闻言毕恭毕敬地道:“英雄,我们也都是苦命的女人,家人被马贼杀死,被强迫在这里伺候男人,受尽他们的凌辱,如今已是无家可归,即便回到幽州不知除了重操旧业,还能做些什么,还望英雄救人到底,指条明路。”
李承训听她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心中惊异,“说了给你们纹银千两,随你置办家业,或是做正当生意便是。”
“英雄,咱们这般残花败柳,嫁与谁人?那时怕是没了钱两还陪了性命。”阿卡莎出言对答。
“那你们想怎样?”李承训知她话里有话,直截了当地道:“与我明说,”这天底下唯有女人的心思难以琢磨,他也不想乱猜。
“英雄,”阿卡莎丝毫不客气,“这暗影堡地处中原与塞外的要冲,往来商客络绎不绝,我们想让英雄把那些店铺赐给我们这些弱女子经营,相信与您赐给我们千两纹银相比,算不得什么。”
“什么?”李承训随即一想,便即明了,他们回到幽州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亲人,身携巨款很是危险,反倒不如生活多年的堡垒方便,安全,但一个问题是,这些女子在这里,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以往乌流水在的时候,他们虽然饱受欺凌,倒是生命无忧,但现在呢?
“英雄,”阿卡莎继续说道:“希望你可以留在城堡中,做我们的堡主,我们会用店铺经营收入来供养您,您只要防护我们的安全就好,我们信任您的能力!”
李承训眉头锁得更紧,他一直在考虑占了这个堡垒,只是如今投靠他的壮丁几乎没有,仅靠那十个暗影门旧部,怕是守不住这堡垒?草原之上,绝对是实力为尊的,没有实力,在这孤堡之内,只能是瓮中之鳖。
“不行,没有堡丁,这里守不住,我劝你们也不要在这里,赶紧走吧!”李承训早就问过沙子,关于乌流水的来龙去脉,知道乌流水之所以能在这风水宝地建立城堡,做这雁过拔毛的无本买卖,完全依仗的是他的哥哥乌满天。
这乌满天是燕赵四大天王之一,外号人称黑霸王,山寨在据此一百多里地外的大青山上,行事毒辣不择手段,他手下的马贼个个凶悍,大多是在内地杀人越货被官府通缉而逃到塞外的中原人,个个是亡命之徒。
现在,乌流水死了,一定有堡丁会去向乌满天报信。
“英雄,你是怕黑霸王前来报复吗?”阿卡莎问道,她似乎胸有成竹,“我相信您的实力,请帮助我们吧!”
李承训与身旁的无忧和夏雪儿对望一眼,他们对这个白种女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她的气度,并不像是一个寻常的风尘女子。
“据我所知,乌满天手下有五百多号人,这次出了这么大事儿,即便他不倾巢而出,也必派来不下百人的人马,就算他们攻不进来,困也困死咱们了!”
李承训不是不想一战,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面说出了自己的难处,一面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凭什么有恃无恐。
“英雄,以你的武功不妨一战,实在打不过再逃也不迟!”阿卡莎建议道。
李承训淡然一笑,“你知道地道在哪?”他从第一眼见到这座堡垒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有地道存在,因为没有门的堡垒,虽然可以提高防御力,却无疑是个死地,那堡垒的主人,怎么会把自己至于死地之间?如今见阿卡莎如此淡定,便想诈她一诈。
“您怎么知道?”阿卡莎明显一愣,不由自主地道。她虽然久居中土,可毕竟是塞外番邦的女子,脱不了直爽率真的脾气。
“应该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才对。”李承训目光如炬,针锋相对,“带我去看看秘道,才好决定可否一战。”
阿卡莎知道若要依附于这个看似强大的男人,便只有老老实实的,便点了点头,“请您跟我来吧!‘李承训见她同意,心中窃喜,他原本以为要找这条秘道,怕是还要废些功夫,谁知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这个白种女人身上还有秘密。
他带着无忧给随阿卡莎去秘道,令红娘分派一部分人手去城墙守卫,一部分人手生火做饭,如今暮色降临,即便要走,也得过了今日,所以夜间放松绝不能松懈。
秘道果然在乌流水的卧房里,入口在他的火炕之下,进入之后便会发现有两条岔路,其中一条路是通往秘密仓库的,另一条路通往外面。
李承训首先选择去查看通向外面的这条岔路,这是决定他们生死的生命通道。
这条道路狭长低矮,仅容一人猫腰通过,他边走边估摸着距离,在大概走出一里地左右,终于发现出口。出口外是一处乱石丛,里面杂草丛生,加之有暗门的遮挡,外间很难看得出来这里有地洞入口。
探完出路回返,他又去探查了秘密仓库。这间仓库居然有千平大小,分割成无数房间,每个房间的墙壁都是支撑这巨大空间的承重墙。
他在这里还真是发现不少好东西,黄金白银自不必说,刀枪剑戟、盔甲束带,整齐的码放在数个房间,足可以装备一支百人的队伍,也难怪,这城堡的马贼原本也有百人之巨。
但这些对于守城来说并无甚用处,真正令他感到兴奋的是发现了大量的弓箭、石头、滚木,甚至还有松油,这可样样都是守城的好东西啊!
弓箭自不必说,最难得的是这石头和滚木,这些东西要临近山林才可以得到,而暗影堡方圆百里之外都是茫茫草原,可见乌流水是费了多少力气才弄来的,或许,这并不仅仅是乌流水储备的,而是大唐官军的物资。
暗影堡原本是大唐士兵出兵剿灭东突厥的中转补给站,在剿灭了东突厥后,大唐兵士退回长城以内防卫,而这些堡垒便落到了马贼的手里,亦或是他们的这种行为,是得到了幽州都督的默许。
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现在都归了李承训所有,但还有一个问题,装备有了,守城还是要靠人,谁人可以射箭?谁人可以抬石?那十几个壮汉,可忙不过来。
“东西是不错,但是人手不够。”李承训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同时也要再次挤压阿卡莎,看她还有什么秘密。
阿卡莎弯眉紧蹙,“能帮助将军守城的器具就是这些,至于人手,那些姐妹们有六个是粗蛮有力的突厥姑娘,倒是可以帮得上忙,其余的再没有什么了!”
“不,你有!”李承训面带微笑,负手而立,在密室内油灯的闪烁照耀下,显得温和而神秘,“带兵守城,主帅、器具、兵员,三者缺一不可,但还有一样,更是少不得,那便是众志成城的忠勇之心。”
阿卡莎见他说完这话,便停顿住了,心知必是有所指代,但她想了半天也不明所以,眨巴着长长的睫毛,一脸疑惑地望着他,“是,大家要团结起来才有力量!”
“我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做你们的守护神,要我做可以,不过你要依我三件事。”李承训开始和她讲条件,自然装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
第三十四章 组建娘子军
阿卡莎见李承训说答应他的三个条件,便同意守卫城堡,心中大喜。她是极不愿意回到幽州的,因为她太漂亮,太招风,即便回去也难免落入贼手,相反,若是跟着这个武功强大的英雄,至少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
但是,心思稍定的同时,她仍然忐忑不安,不知这英雄会提出怎样的三个条件,开口道:“英雄请讲”
“第一,现在堡内无兵,所有人接受军队式管理,参与守卫。胆小,怕死的人立刻送出城去,免得影响士气。”李承训开出了第一个条件,他的目的不是真让这些毫无守城经验的女人守城,而是希望他们服从自己的管理。
“这不成问题,留下的姐妹都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再被人奴役。”阿卡莎说得坚定,决然。
“好,第二件事,所有人都必须听从我的命令,违者斩,这是军法!”李承训已下定决心要组建一只足以与贾维抗衡的军队,因此打算一切按军纪来办。
“这是自然,”阿卡莎没有半点犹豫,立即答道。
“第三件事,说说你吧,以及你是如何知道这条秘道的!”李承训目光逼视过去,眼眸中带着微笑的暖意,这是一种鼓励与信任的神采。
“英雄,我阿卡莎既然服从您的号令,自然会告诉您我的全部。”阿卡莎镇定如初,从容不迫地讲了她的故事。
阿卡莎的父母居然都是拂菻国(东罗马帝国)的将军,而她在七岁的时候,便被那将军的仇家掠走,随着突厥人的迁徙,于十三岁的时候到达了幽州地界,那时正是贞观四年,吉利可汗的东突厥被唐朝一举灭亡,她终于得到机会逃到了幽州。
幽州乃边塞风云之地,白种人、黄种人甚至不白不黄的胡人都有许多,这对于阿卡莎的生活来讲,没有什么不便之处,唯一的不方便,便是她长得太漂亮了,完全颠覆了大唐子民的审美标注,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白人。
阿卡莎比李承训还高出半头,蔚蓝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白白的皮肤,乌金色卷卷的长发,好似那西方的女神降临在污秽的人间。
如此美人,没有背景,自然便被人拘到烟花地,她在突厥时便已失了身子,如今也算是重操旧业,并且相比于在突厥时受到的蛮荒虐待,大唐文人却是温柔得多了。
虽然历尽艰辛,受尽侮辱,但这也锻就出她钢铁般的意志,与不屈不挠的精神。她对现实看得很透彻,知道自己今生怕是难回故土了,唯一的出路便是趁着自己年轻时,找到一个可靠的中原男人,为他生下一男半女,使她可以安定下来。
但是,他毕竟出自贵族家庭,从小耳濡目染,心气很高,不肯随便嫁于寻常百姓,而对达官贵族又没有好感,便只能忍辱负重,等待时机,等那个值得她付出的男人出现。
谁知,这好男人没等到,等到的却是乌流水。
乌流水见过阿卡莎后,便被其美貌倾倒,下了重礼给老鸨,奈何阿卡莎誓死不从。乌流水色胆包天,便带着一票人硬生生把她抢回了堡里。
阿卡莎可以**,可以受辱,但对自己的婚姻看得很重,怎么也不肯下嫁给乌流水,即便在被强占了身子后,仍是自死不从。
这男人,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想得到,阿卡莎的誓死不从,反而激起了乌流水的征服**,他说什么也要娶到她。
为了显示自己的真心,他便告诉了阿卡莎秘道的事情,并且把她带到地下,让她看到自己的财富和实力。
阿卡莎虽然憨直,但她不傻,知道乌流水已动了杀机。因为这秘道事关整个堡垒的命脉,除了堡主,让谁知道都是隐患,或者说知道了这个秘密的人,就得死。
这明显是在告诉阿卡莎,如果她肯做他的压寨夫人,他们夫妻就共享这条秘道,否则,那留着她也没什么用了,何处的女人不是一个样子?玩也玩过了,与其让秘道暴露的风险存在,不如干脆清除掉这个隐患。
阿卡莎要了三天的时间考虑,她的本意是在三天的时间里,设法从秘道逃走,但是,这才第二天上,李承训来了,乌流水死了,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承训在堡内的雷霆手段,阿卡莎一切看在眼里,这不正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吗?她已决心追随左右,正巧那二十四个妓女彷徨无助,她便与她们沟通一番过后,作为她们的代表挺身而出。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地面,李承训对于阿卡莎的坦诚很是赞赏,同时也下定决心,以那十个老暗影门的人为班底,组建一个小队,来发展自己在草原上的势力。
地面之上,窦红娘处置得井井有条,他分派十个人上到城墙上瞭望,五个人去晚餐晚餐,其余人等一起挨间屋子搜查,把这些无主资产全部移到广场中央,进行统一分配。
李承训出来的时候,广场上火把通明,莺莺燕燕一片嘈杂,可以看出那些个女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他很纳闷窦红娘做了什么,竟让这些女人如此兴奋?询问之下,他才得知,是窦红娘把那些无主的财产分给这些女人。
“姐姐真是好厉害!”无忧跟在李承训后面,不由得赞道。
“我这是擅自做主,还望堡主大人赎罪!”窦红娘半开玩笑地道。
“嗯,”李承训面色一沉,“的确是胆大包天,必须重罚,待洞房之时再发!”
此言一出,二女同时一愣,随后无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窦红娘却是尴尬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唯一可做的便是伸出一只手去捶打李承训。
他们三人这边说着闲话,那边阿卡莎已带着那些女人走了过来。
“阿卡莎与二十四个姐妹,参见大堡主,希望能得到您的庇佑!”
她话音落点,其身后的二十四名女子齐齐跪倒,同声道:“参见大堡主!”与此同时,沙子姐弟和玉郎也都站在阿卡莎身后,一同向李承训行礼。
“不要叫我堡主,从今以后,叫我大将军!”李承训此刻心中激荡,他已有了夺取天地的意志。
“是,大将军!”阿卡莎应答后,其他人的回应却是参差不齐,声音也是柔柔弱弱,软软绵绵。
窦红娘看得暗自皱眉,这简直真是乌合之众,与当年暗影门点兵不可同日而语啊。
李承训并不指望这些女人能够上阵杀敌,但教习她们学医用药,做些简单的伤口处理,倒是很好的医务兵,但这是后话,当务之急是防卫堡垒,而这些女人无甚大用。
他面容整肃,开口说道:“草原之上,实力为王,你们既然依附于我,便要听我号令,一切军法处置,违者斩无赦。”
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于这些柔弱的女子,要训练他们成为可以上得战场的战士,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因此他对与她们的军法要求简单扼要,实则就是一条,听从自己的上司指挥,无条件服从命令。
他来自现代,知道制度对于一个部队的重要性,但现在与这些女人说那些,无异于对牛弹琴,他要做的是要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她们,使她们懂得什么是战争。
讲完了军法,李承训又划分了三军,具体是:
左军将军李无忧,副将阿卡莎,手下率领十二名女兵;
右军将军窦红娘,副将阿大,同样分给她十二名女兵;
他则自领中军,封沙子为副将,率领手下十名暗影门旧部。
至于夏雪儿,李承训令她资管钱粮等后勤保证,沙子的姐姐田园和玉郎,归统于她管辖,听从她的调度。
将要知兵,兵要尊将,李承训让夏雪儿和无忧各自领军去训话。
窦红娘招呼一声,便带着自己的手下向一旁走去,而无忧却是神色尴尬,嘟哝着小嘴,凑到李承训身边。
“哥哥,丫头哪里会带兵啊?”她弱弱地问道。
“丫头,当初你还不会百兽拳呢,看现在打得多好?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相信自己,在战斗中成长,可以向我,还有红娘姐学习!”李承训微笑着拉住她的手。
无忧连忙把手撤出,目光闪烁,羞道:“那么多人看着呢!”
李承训知道她指的是身后不远处的阿卡莎和归她统领的十二名兵士,柔声道:“难道,你不想与哥哥一起驰骋疆场吗?”
“当然想!”无忧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就放开胆子去干,”说完,他又压低了声音道:“别怕,晚上我会细细给你讲些军争之事。”
无忧脸上升起一抹羞涩,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眸中一片崇拜,“哥哥,好厉害,什么都懂!”
她与李承训从小到大一路走来,可以说非常了解他,并不曾哥哥提过学习过兵书战策,也没见他有这方面的学习机会,还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懂得带兵打仗的。
但是,在无忧的心里,哥哥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她都会认为那是应该的,并不会感到一丝奇怪与质疑,因为哥哥在他心里是最厉害的人,是她的依靠,是他的天.
第三十五章 夜色浓重
李承训哪里懂得打仗?但他有信心在军争中取得胜利,因为他来自现代,有强大的学习资源,又有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别说《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这种大众图书,他对《武经七书》都有涉猎.
《武经七书》是北宋朝廷作为官书颁行的兵法丛书,是中国古代第一部军事教科书。它由《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七部著名兵书汇编而成。
然而最令他心旷神怡,受用无穷的,并不是这些理论性的兵书战策,而是充满实例教学精神的一部古典名著《三国演义》。那里面的故事生动,巧计连连,使之读起来回味无穷,难以忘怀。其实在军史上对《三国演义》的评价是相当高的,更有当年满清入关是靠着这本书而学以致用,最终征服了中原民族。
李承训有这些知识做底蕴,虽未经过真正战阵的历练,但他在江湖上搏杀多年,那份勇猛,定力,阅历,必能使他在军争中有所收益。
现在,他踌躇满志,一腔热血都在沸腾,随之而来的是野心在膨胀,或者说他给自己立下了一个伟大的目标,那就是建立自己的帝国,游离于大唐之外,傲立于草原大漠!
梦想和目标若要实现,需要克服很多艰难困苦,眼下首要的工作便是招兵买马,壮大自己,那就从暗影堡守卫战开始吧。
思虑间,李承训已踱步在城墙上巡视一圈,与守城的旧部一一打过招呼。
这座城堡有一里地方圆,而他只有十个暗影门旧部可用,却还要分做两班,只有五个人分散到偌大个防线上,何其无奈?
大草原的星空格外清亮,满天星斗,镶嵌在黑色夜幕之上,深邃,久远,安详。
李承训矗立在一处垛口处,抬头望向远处的星空,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他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自己踏上军争之路,必然会失去很多东西,到底值得吗?
可不去争这一份荣誉,如何破解十二生肖宝图?如何找寻回家的路?如何能给自己的妻子以安定繁荣的生活?如何能在贾维、药色和尚等人的威压下生存?
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夜空中湿润的空气,闻着青草的芳香,感觉轻松了不少,“争!争夺个天地下来以安身!”
下定决心的李承训开始面对现实,谋划起防守暗影堡的事情,他估算着那些被放走的堡丁,一定会有人去大青山报信,那时乌满天一定会派人来夺堡报仇,而这一来一去,以快马算,需二至三天,这样一来,他还有近三天的时间来准备防御。
如何防御呢?那二十四个女兵根本用不上手,甚至都不能让她们露面,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在战场上根本没有生还的余地,那他手下便只有十个暗影门旧部,再算上自己,无忧,红娘和沙子四人,如何能防守住这座城堡呢?
他们拥有战斗力的人总共才十四个,即便全部守在城墙上,均分到一里地方圆的城墙防线上,也要数百米一个人,很难想象面对马贼多方位的进攻该如何防守?
对了,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那便是秘道。乌满天作为乌流水的靠山,必定知道这堡内秘道的存在。若是他亲自过来,这秘道不仅不能成为他们全身而退的后招,反而成为了攻破堡垒的突破口。
倒是可以事先把这秘道封死,断绝乌满天对其前后夹击的可能,可这样一来,他们便没有了后路,只能死守堡垒。
那时,乌满天可以采取围而不打的方式,困死他们。虽然李承训和红娘等人,可以凭借超凡的武功,趁着夜色逃遁,可那十个暗影门旧部,和新投靠他们的娘子军怎么办?
十个暗影门故旧,并非都是武功高手,其中只有四人功夫在二流水平,当然放在草原却算得一流,可在敌人的乱箭之下,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人不是神,总有自己的体能极限。其余六人都是楚云飞在幽州新收的门徒,没有什么武功,长处是善于骑射,熟悉这里的草原山川,但却比马贼的战斗力强。
月入中天,李承训便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星空,心中思考着对策。
城墙之下,娘子军们早被安顿下去休息,并告知天明即起来操练,而无忧,红娘,夏雪儿则仍然站在广场中央,静静地看着李承训,她们知道他在思考,而没有过去打扰他。
突然,李承训动了,好似大鸟一般飞身从城墙上下来,直奔三女身前。
“老爷,无名,哥哥,”三女齐声呼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我要出去一趟,争取在明日晚间回来。”李承训面色沉静,“我必须要把公主接来,一旦乌满天围城,怕是没有机会了。”
“哥哥,公主有悟空保护,远离战场之外,应该比在这里安全吧。”无忧对李承训的决策颇感意外。
“是啊,”窦红娘接口道,“公主乃万金之躯,若是有什么闪失,如何是好?”
“让他去吧,他不把公主带在身边,他不放心。”夏雪儿微笑着道,“我相信公主也是这么想的。”
李承训心中一暖,想不到还是夏雪儿最知他心意,但无忧和红娘也是好意,于是说道:“既然公主嫁给了我,便要与我共沐风雨,能得你们四位美女垂青,我李承训此生足矣,咱们五人共历生死便是!”
“嗯!”无忧和窦红娘同时点头。
“按照估算,乌满天的人马会在后天早上到,而我无论顺利与否,都会在明天晚间赶回,这样布置防御的事情,就全要靠你们了!”
李承训多少有些担心,但他心中已经有了腹案,如果红娘等人切实执行,倒也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无名,方才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下,觉得对方如果来了百十个人,咱们是无论如何无法抵挡的,唯一可行的便是都躲藏到秘道中,伺机而动。”窦红娘看看左右的无忧和夏雪儿,愁眉不展地道。
“大可不必,你们依我计策行事,定叫这帮马贼有来无回。”
李承训随后向她三人讲了自己的谋划,听得众人连连点头,喜不自胜。
“嘿!哥哥,真厉害!”无忧兴奋得真想给他一个拥抱,那呼之欲出的动作,被李承训逮个正着。
窦红娘听他说完,也是喜上眉梢,摩拳擦掌,“无名,有你在,何愁大事不成!”
夏雪儿却是笑得花枝招展,“老爷,雪儿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承训哈哈大笑,“你们少来这套,切记不可大意,一定尽快布置完毕,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导致咱们全军覆没!”
“是,大将军!”三女同时拱手行礼,那一脸肃穆,好似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
李承训看得心头一乐,“来,几位夫人,老爷我这便要出府了,还不来让老爷抱上一抱?”
“啊!”无忧最先被他拉到怀里,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面颊一热,被李承训亲了一口。
同时,李承训的另一只手扣住了红娘的手腕,这边放脱无忧,那边用力一带,便把红娘装到怀里,同样是在她脸上吻了一口。
夏雪儿没有武功,自知无法逃脱,她也没想逃脱,反而是笑嘻嘻的迎上来,主动投怀送抱,让李承训亲了一口。
三女这边娇羞难耐,那边李承训已纵声大笑着疾步而去,几个起落来到城墙之下,运用猿攀之势,迅速爬过城墙,消失在城墙之外。
此时红娘等人才反应过来,忙追上城墙,希望看着他的背影,但为时已晚,待他们上得城墙时,早已没了李承训的身影。
李承训出了城堡,直接去了“万马庄”。顾名思义,这里是养马的地方,是属于暗影堡的产业。马场的位置在城堡以东三千米处,是人工圈起来的养马场,从城堡上看之一目了然,无论是守护还是使用马匹,都很方便。李承训等人初到城堡时,那个牵走他们马匹的人,便是把马匹都送到了这里。
马贼马贼,早草原上没有马的贼,便相当于没有兵器的士兵,而士兵没有兵器,犹能靠着自己的勇武杀敌,若马贼没有马匹,那便几乎是死路一条。
因为草原与中原不同,这里地势开阔,无论是长途跋涉,还是对冲杀敌,骑兵的杀伤力,是远远高于步兵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威压,加之奔腾不息的气势,便足以令无马之人胆寒。
“靠,还真是狠!”李承训来到万马庄后,见到里面居然一匹马也没有,猜测是那个王八皮所为,他定是怕李承训后悔没杀他,再骑马赶来,因此放脱了所有的马匹。
没有马,那便只能靠徒步了,他以天生神力为基础,百兽步法为辅助,跑到百里外的幽州,也非是难事,但人体潜能毕竟有限,怕是在时间上会保证不了。
正在他懊恼之际,耳际突然传来“突突”的声音,他用心聆听,万籁俱寂,似又没了声音,以他百兽拳的洞察力,他感觉一定是有些问题。
第三十六章 踢云乌骓马
听到异响,李承训心中一动:难道有马匹?他“嗷呜!”地学了一声狼叫,他知道草原上狼的威力,一般生物碰到狼群都是要退避三舍的.
果然,这声狼嚎过后,他立即感到背后有劲风袭来,猛地回身,只见四点雪花迎面扑来,他忙一个蛇形移位躲了开去,随即便听到“嘶嘘!”入耳,同时听到四足点地的“踏踏”声自身边响起。
他还未来得及回味,又见两点雪花袭来,这时才看得清楚,原来是一匹四蹄泛白,通体油黑的马匹,所以暗夜中只见其蹄,不见之身。“嘿!好!”李承训心中一喜,这正想着马匹,马匹就出现了,真是天意,再一想这马听到狼声而不知躲避,可见其彪悍程度,一定是匹名马良驹。
当这黑马再次袭来之时,李承训轻巧躲过,同时一手搭住马鬃,翻身骑到马背之上,“嘿,是匹野马!”
若是这万马庄里养的马,必然会有马鞍,马镫,即便是暂时没在它们身上,但其印记却是无可磨灭的,而这匹马身上光滑如练,且力大无穷,几次颠簸搞得李承训险些脱手。
野马桀骜难驯,这匹黑马更是如此,一边发狂的咆哮着,一边用力颠簸跳跃着,试图把李承训摔下马背。
可李承训哪里肯放它走?他正在发愁没有马匹,好不容易见到一只,自然死死抓住马鬃,低伏在马背上,以千金神力坠之,要收服它。
野马气急败坏,几番挣扎,始终脱不开背上这人,最后嘶鸣一声,咆哮狂奔而走。
李承训见这匹野马奔跑的方向居然是幽州,心中暗喜,自然由它去了,只是马背上颠簸剧烈,令他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他便在马背上用蛇式平衡化解,而手却是丝毫不松脱马鬃。
天明时分,这马已是汗流如注,身疲力竭了,它再也没有力气摔打李承训,动作渐渐的慢了下来,而后变成了走动,直至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李承训见是幽州地界,心中这个乐啊,他昨夜出堡之时已是三更时分,若是寻常马匹,怕是要跑到第二日正午才能跑到,谁知这马居然仅用了不足两个时辰,便跑了百里之距。
如今天色大明,他才看清这野马的摸样。它通体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它的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
“嘿!居然是踢云乌骓马”,李承训一声赞叹。
踢云乌骓马,又叫踏雪乌骓马,可谓是中原良马,大唐名将尉迟敬德就有一匹,而更令这匹马声名远播的却是楚霸王项羽。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他口中吟哦着这千古名句,双手抚摸着这马的面颊,心中激荡着英雄得一良驹的喜悦。
乌骓马已然认主,自然平静温和,反而挺起脖颈蹭着李承训的手指。
“好兄弟,从此之后,我叫你大黑吧!”他拍打着马颈,又把自己的脸贴上去与他亲昵了一番,便“咴咴”地说起马语来。
他在秦岭大山,凭借自己的绝顶记忆力练就的百兽之语,可谓令他终身受用无穷,虽不敢说能与一切有情众生交流,但那些凶猛大兽,或者牛马家畜,他都有细心研究过。
动物,他们都是有感情,有感觉的,特别是马。
乌骓马大黑显然未料到李承训居然可以说它们族类的语言,那眼中尽是迷茫,便四足踏地,又“咴咴”地叫了两声。
李承训侧耳细听,而后微微一笑,也“咴咴”地应了两声。
这一人一马,开始是细细低语,后来却是越说越高,极致最后竟然争相比较起嘶鸣来。
“哈哈哈!大黑!咱们走”,李承训与乌骓马沟通过后,知道它已休息过来,便翻身上忙,也不用抖缰叩镫,当然,这是野马,身上也没有这些东西。
大黑闻令“咴溜溜!”的一声咆哮,奋蹄狂奔而走。
古代冷兵器时代,马匹不仅是长途运送工具,还可以保证军队快速的追击、包围、偷袭和驰援,特别是在草原上,没有马简直是寸步难行。
李承训若想在草原上称霸,必须得有一骑神骏,他想着找机会去西域弄几匹汗血宝马,可没想今日撞到了这匹乌骓马,看来,真是缘分啊!
一人一骑,如离弦之箭,在碧绿的草原上一划而过,没有半个时辰,便到李承训的目的地。
“大黑!山下等我!”李承训拍了拍乌骓马的脖颈。
大黑咴咴地叫了几声,便走到一处阴凉地,双目注释着他。
李承训微笑示意,而后深吸一口气,飞步向山上跑去。
他离开汝南公主已经五日,虽知有悟空在旁保护她,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他心里始终惴惴不安,这是一份牵挂,越思之,越挂之。
距离他为公主搭建的小木屋越来越近,李承训的心也越来越紧张,好似有种要跳出胸膛的感觉,他感觉自己与贾维周璇,生死一念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紧张。
穿进密林,抬头已然能够望见那座小木屋,正瞧见悟空百无聊赖地一株大树上那凉,顿时感觉浑身一松。
悟空敏锐,听见有人入林,立时振奋精神,循声望去,见是李承训,便上下牙一呲,“吱吱!”叫了一声,立即从树上跃下,直奔他而去。
“嘘!”李承训连忙给这猴子打手势叫它不要声张,而此时悟空已然扑到他的怀里。
“悟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和公主的都还好吧!”他去搂抱悟空,却是未能抓住,而悟空已然攀爬到他的肩上,跳跃起来。
“吱吱!”悟空报了声平安,算是回答他了。
“走,咱们悄悄的过去,看看公主在做什么,给她个惊喜!”李承训说着,也不管肩上悟空,蹑手蹑脚地奔木屋走去。
到得门口,悟空飞身又纵上屋顶,它知道主人最想和谁缠绵。
就在李承训悄悄来到门口,准备向内张望之时,那被枝叶覆盖的木门突然“咣当”一声打开,随即他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喊声:“驸马!”
李承训见到门内站着亭亭玉立的汝南公主,几日不见,她竟显得憔悴瘦弱了,那红红的眼圈,分明是饱含着对自己深深地依恋。
“公主!”他迎上前去,一把抱住冲过来的公主,紧紧地搂住她,没有说话,而是旁若无人地送上了自己长吻。
的确,现在他身旁没有人,只有一只猴子。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无忧与这猴子相处久了,她便也能听出这家伙的叫声中那丝对主人欢愉依赖的味道。
良久,二人才分开。
“和我说说,这几日都是如何过来的?”李承训抱着温香暖玉,无比心疼。
“每日不敢出去,只盼着你来接我!”汝南公主刚说完,突然一阵作呕,忙用手去遮挡嘴巴。
“怎么了?”李承训赶紧扶住她,轻轻揉搓她的背部。
“没事儿,最近总是这样。”话音未落,她又是一阵干呕。
“不会是吃坏了东西吧?”说着,李承训把她扶到木屋的床榻上。
“不应该啊,这些日子吃的都是悟空采摘的新鲜水果,喝得是山中的泉水。”汝南公主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李承训已然把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神情越来越凝重,却忽地展颜一笑,“公主,你,你这是害喜啊,你有了!”
“什么?”汝南公主也是吃惊非小,一脸惊愕,“你不是说,不是说”。她面色一红,不好再开口。
李承训心中明了,每次行房,他都采取了一定措施,因为他知道现在处在颠沛流离的时期,若是公主怀孕,怕是难以很好的安胎。
“这个,总有意外。”李承训嘿嘿笑道,“无论如何,这是天意,我还是很高兴的。”
汝南公主用力捶了他一下,“是啊,又不是你辛苦!”
李承训向她身旁凑了凑,把她拦腰抱住,与她大概讲了自己这五日来发生的事情,最后说道:“本来这次是要接你团聚的,可是现在,你还是回幽州养胎比较好。““我不!“汝南公主突然眼圈一红,“这些天,我好怕,别让我再离开你。”说完,她把头藏在了李承训怀里。
李承训见状却是吃了一惊,汝南公主高贵典雅,即便是与自己两情相悦之时,也始终保持着那种矜持与端庄,何时如此小鸟依人过?他不由得心头一热,知道公主这几日来怕是真的寝食难安。
他抚摸着公主的脊梁心里盘算开来:若自己在暗影堡的计划没有疏漏,倒是能给公主提供一个良好的养胎环境,可是这军争之事,瞬息万变,随时都可能有突发情况而出现危难,而对于怀有身孕的公主可是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可是,若把她送到幽州城内托一人家照顾,但是公主必定日夜思念忧虑,提心吊胆,这也不会与他们母子的身体有好处。
对,把她送回皇帝身边吧,思念至此,李承训开口道:“公主,不如你先回帝都吧,待我了解了草原之事,再去京城看你们母子。”
“我不,”公主依偎在他的怀里,看也未看他一眼,倔强地道:“反正我是不再离开你。”她何时如此不讲道理过?但她心知宁愿与他一起吃苦受累,甘冒风险,也好过日夜思念,提心吊胆。
李承训心思百转,最后只得叹气道:“既如此,咱们一起走吧,我让无忧她们多多照顾你便是,但你不许再任性!”
公主顿时眉开眼笑,猛地离开他的怀里,抬头说道:“我什么时候任性过?就这一次吗!”
“有一就有二!”李承训心中怜爱升腾,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收拾收拾,咱们走吧!”
二人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公主带了存放换洗衣服的包裹,便在李承训的搀扶下,来到山下,红毛猴子悟空自是跟随在左右,手舞足蹈。
“咴嘘!”李承训双唇一抖,发出一声马鸣,便见一团黑色旋风转瞬及至。
“呀!踢云乌骓马?”汝南公主也是饱读诗书,自然认得这马。
“他叫大黑!”李承训把那马唤到近前,让公主触摸一阵。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是汝南公主因为有孕在身,便不能骑这没有马鞍的乌骓马,“公主,我来背你走!”
暗影堡与这里相距近一百里地,汝南公主怎忍心让他背负?可耐不住李承训执着的坚持,也知道时间紧迫,便只得轻轻伏在了他的背上,一股疼惜与温暖瞬间涌遍全身。
“公主,悟空,大黑,咱们走了!”李承训一声令下,撒腿便跑。
红毛猴子悟空是达摩神兽,万兽之王,就在方才李承训和公主谈话之机,已然把乌骓马压服,此刻它猴儿心性大起,骑在马上跑在李承训之前。
第三十七章 窦红娘守城
暗影堡内,草木皆兵,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窦红娘带着她那队娘子军守在城墙上,全都面朝堡外,密切注视着草原上的风吹草动,她们每个人都是盔鲜甲亮,看来这乌流水把秘道里的装备保存的还真不错。
她手下这十二人,是从那二十四个女人中遴选出来,素质最好的,包括有五个身材粗壮的突厥女人。
妓女泼辣起来,那是很强横的,特别是在塞外草原上的女人,可她们毕竟未经历过战争,别看她们瞪着一双美目,一眨都不眨,有的却是冷汗直流,而有的腿打哆嗦,倒是那几个突厥女人,对这一切充满新奇。
窦红娘见状不禁摇头叹息:这敌人还未进攻,已然吓成这副摸样,一旦她们在战斗开始后不听指挥,那可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无名的计策是一环扣一环的,任何地方出了一点儿差错,都会导致整个防御战功亏一篑。
她始终在城墙上一圈又一圈的巡视,尽力安抚众人,激励大家,为她们临时讲解一些防护冷箭的相关知识,她没有时间训练新兵,只能如此权宜。
而她的副将阿大,则如一根钉子一般,始终站在一处,警觉地扫视着城堡之外。
城墙之下,夏雪儿暂时代替李承训率领中军,在居中指挥调度,她一会进入秘道,一会儿上到城墙,一会儿又在广场上指挥,忙得香汗淋漓,却不肯停下休息一会儿。
她在家之时饱读诗书,尤爱读史,那便是一部部活生生的战争教科书,试问哪个朝代没有兵戈?他清楚自己不会武功,上不得战阵,却可以出谋划策,做一些指挥调度后方的工作。
在她的指挥下,广场上的滚木礌石已堆积如山,十名暗影门旧部,加上留下来那两名马贼,丁五和胡瘸子,正有条不紊的把他们运送上城墙。
阿卡莎则带着隶属于无忧那队女兵搬运一些箭矢,枪茅等相对轻便的物事,从秘道直接运往城墙上,放在事先划定好的区域。
号令明晰,即便是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做起事来也有条不紊,当然,她们都是未经过军事训练的女人,无论是体力还是意志,都相当的脆弱。
有的人跑了两趟便体力不支,娇躯乱颤的;有的人则是痛哭流涕,坐地不起;当然也有那奸猾的磨洋工,不干活。
凡此种种女人,夏雪儿和阿卡莎都会立时督促其继续工作,目的只有一个,让她们吃尽苦头,磨练他们的意志力。
李承训临走时交代的很清楚,这一仗过后,还能决心留下来的,才算是一名真正的战士,恐怕那时这二十四个女人,能留下的寥寥无几。
所有人都在忙碌,惟有无忧和沙子不见踪影,他们在做一项绝密布置,是李承训此仗成败的关键。
“将军,你看!”阿大突然指着远处惊呼。
窦红娘举目望去,见草天之际,一队人马渐渐露出地平线,万马踏动大地之声,轰隆隆地由远及近的传来,“无名算的还真准!”
“敌袭!”窦红娘立即回身高喝。这喊声她以内力发出,全堡上下震动,所有人都立即动作起来。
阿大好似得到将领一般,立即转身向窦红娘对立那侧城墙跑去,她们早有约定,在这圆形城堡上各手一边,随时互为支援,无奈相对于她们这几个人来说,这城堡太大了。
与此同时,十二名男兵飞速奔上城墙,依次屈膝躬身在每两个女兵中间的位置,拿起早已放在地上的弓箭。而原本躲藏在垛口,半蹲着身体的十二个女兵,则悄悄的把身体隐藏起来,只留下一只眼睛移动到垛口处查看敌情。
这样,整个城堡上现在有十四个女人和十二个男人,共二十六个人,一男一女等距相隔地分布在整圈城墙防线上。
见众人都隐蔽妥当,窦红娘便立于女墙垛口,背负双手,她的衣带虽风飘荡,好似天上神女一般,目视着这伙狂呼乱叫的马贼,渐行渐近,“好家伙,居然来了半数人马!“她见列队在城下的马贼足足有二百之多,心里竟然高兴起来,她不怕贼来的多,就怕他们来的少。
因为按照李承训的谋划,这一次防御战,并不是简单的守堡之战,而是要尽可能大的消耗乌满天的实力,从而为最终夺取大青山做准备。
暗影堡因其四周没有屏障,孤立在草原之上,做中转站尚可,做基地是万万不行的,而大青山则不同,因此李承训的目光从杀乌流水的那一刻起,想得便是那大青山。
马贼们的穿戴虽然五花八门,但手里的马刀个个锃亮,其中不少人背后背着弯弓和箭壶,很明显他们是富足的马贼。
“你是什么人?竟敢杀我兄弟,夺我城堡?”一个长相威猛的光头大汉,提马出列,对着城墙上的窦红娘高声喊道。
“你是乌满天?”窦红娘必须要确定此人的身份。
“不错!正是爷爷!”乌满天座下之马好似理解主人此刻烦乱的心情,在原地不停地踏步。
“我叫李三娘,”这是她与李承训等人商量好的,他们对外都用化名行事,因为他们还很弱小,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尤其避免针对贾维的追踪。
窦红娘曾与无忧等人约定,私底下她们以年龄论排行,她最大为大姐,雪儿次之为二姐,汝南公主是三姐,无忧最末为四妹。但是,在对外排行上,却是入门先后来定大小,汝南公主为大娘,无忧为二娘,窦红娘为三娘,夏雪儿是四娘。之所以这么麻烦,其实都是在考虑给皇家公主面子,也是李承训不愿让无忧排行最末。
“李三娘?”乌满天心中盘算,他没听过这号人物?再看红娘长得是浓眉大眼,鼻直口巧,特别是那英子飒爽的风度,真是宛若军中仙子,不由得yin心大动。
他干笑两声,高声喊道:“李三娘,这堡垒已经被我重重包围起来,你们插翅也逃不掉,不如趁早投降,归顺于我,把爷爷伺候好了,或可免你一死。”
众马贼一片哄笑,“对,伺候好了大爷,再伺候咱们!”
窦红娘不急不忙,也不生气,他见李承训还未回来主持大事,毕竟心中不托底,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乌满天,有本事你上得城墙来,咱们一对一较量,如何?““哈哈哈!”乌满天放声大笑,“你这婆娘真是坏啊,不过我喜欢,但我不上当。”
说完,他大手一挥,喝道:“小的们,给我上,擒下此女,爷爷玩够了,赏给你们!”
“吼吼!”众马贼高举手中兵器,欢呼起来,立时有一队人马向城下疾奔而来。
窦红娘见对方没有放箭来袭击自己,便索性继续站在城墙上,看着热闹。
攻城的这队马贼有十个人,他们策马来到城堡之下,手一扬,立即有个飞爪飞出,直接勾住墙头,同时他们的身躯离开马匹腾空而起,顺着飞爪上拴着的绳子,向城墙上爬去。
窦红娘抽身离开垛口,撤到一旁,拾起早已准备在那里的弓箭,与众人一般,单膝着地,等待着马贼的到来。
在她的左侧方,相继有三个女兵举起了白旗,但她们身体都在瑟瑟发抖,显然这是头一次经历刀兵。
而这三个女兵身边的六名射手,他们也把目光齐聚这里,同时箭口的方向,也对准了这里。
有些人的手心已经泌出汗珠,因为他们同样心中无底,这是他们第一次守城战,这么少的人,能扛得住马贼的进攻?
窦红娘也是紧张万分,他倒不是担心这轮进攻,而是担心惹怒了乌流水的下轮进攻,就比如说现在,虽然防守方向确定了,但他们只有六七只箭能射到这里,其他人则由于据此太远而帮不上忙,若是贼人一拥而上,他们根本忙不过来。
“来了!”窦红娘见到一个马贼的头颅已经露出城墙,但她没有动,因为她有百步穿杨之功,会用在最危急的时刻。
果然,他身旁的一名射手立即射出一箭,正中这人顶门,那马贼连惨呼都没有发出,便滚落城下。
“呼呼,“又有两个马贼越过城墙,可他们立足未稳,尚未看清眼下的状况,便胸口中了数箭,“哎呀”一声大叫,翻身掉落到城墙下。
窦红娘看得眉头直皱,她的安排是众人依次放箭,因为人少,万不可见到人就乱放箭,这样很可能由于大家的箭只都射在一处,而来不及防卫应对其他的地方。
果然,一个,二个,三个……一连七个马贼几乎同时跃上城墙。
“嗖嗖嗖!“又是数只箭羽射出,马贼仅倒下三人,还是由于配合不默契而箭羽射在了一处,露掉了四人。
马贼凶狠,一眼便看到距离他们最近的女兵,纷纷举刀砍去。
“啊!“这女兵哪里见过这阵仗,在她的眼中,那瞠目张嘴的马贼,好似地狱的恶鬼,瞬时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噗!”一只羽箭贯穿了这马贼的咽喉,他顺势倒了下去。
这个女兵是幸运的,而另一个女兵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她被马贼直接砍掉了头颅,当然,这马贼也同时被射成了刺猬。
虽然十个马贼已全被清除掉,可窦红娘看出己方防守的严重问题,她快速掠到那处垛口,要与乌满天对话,务必要拖延时间。现在,她担心的不是能否守住城堡,而是担心这城堡到底还能守住多久。
~~~~~~~~~~~~~~~~~~~~~~~~~~~~~~~~~~~~~~~~~~~~~~~~~~~~~明日就要去医院做检查了,为手术做准备,我一定会没事的。
第三十八章 攻防博弈
李承训与她一样,不仅高估了自己,还低估了敌人。
原来,他们只想着马贼比不得官军,不仅没有官军那般训练有素,甚至连纪律严明也未必做到,只是一帮聚到一起攒鸡毛凑掸子的乌合之众,所谓有序胜无序,相信自己只要谋划好了,定然能克制住敌人。
但他们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虽然马贼没有军队的强大战斗力,但常年在草原上厮杀掠夺惯了,其单兵作战能力甚至强于官军。而自己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部众,并没有相互配合,协同作战的经验,当真正陷入多头混战时,立时便成了无头苍蝇。
从整个射杀马贼的过程中可以看出,这些射手在马贼大量涌现的时候,还是沉不住气,放了许多无谓的空箭在同一人身上。
再说这些个女子,虽然她们身边都有长矛和盾牌,为的就是在马贼跃上墙头的时候防护自身,但实际上几乎所有的女人看到这惨烈的一幕,不仅没有奋起抵抗,反而瘫软在地上抱头哭喊,只有一个女人挺起长矛扎入了马贼的小腹,对于这个特例,窦红娘记住了她。
由此可见,军事素养是要培养的,李承训带领的这些人,不要说军事素养,连最起码的自律性、自卫性都不具备,但这也不怪他们,毕竟时间仓促,又一直忙于筹备守城的物资。
他也是在现代的时候历史小说看得多了,认为攻城一方必然会用云梯、撞车之类的工具,当然密室里的滚木礌石也误导了他,所以他们这两天都在搬运这些东西。
可现在看来,这些东西几乎没有用,你有空用一块大石去砸爬墙的一个人,还不如直接用箭射他,更加省时省力。
再看看现在的攻防,李承训一伙只有十二个射手,还要分散到偌大个城墙上,这样一分布,任何一点实际上能参战的只有五六个人,如今二十个人的进攻已令他们捉襟见肘,若是这二百人围住半个堡垒,全都同时进攻,那可怎么守?到时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只能全线崩溃。
目前,形势严峻,而且是群龙无首,面对强势的马贼,窦红娘在咬牙坚持,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定要坚持到老爷回来!”
而虽然守城的人已经岌岌可危,感觉希望渺茫,但攻城的一方,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这是一场博弈,也是一场豪赌。
乌满天亲见自己派出攻城的二十人人,顷刻间便命丧黄泉,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却是心中画糊:难道他们有援兵?
他事先已从王八皮等逃到大青山的堡丁口中得知堡内的情况,认为自己到达城堡时,李承训等人肯定会早就撤走了,因为孤堡绝境,但凡有些军事常识的人都会选择放弃。
但事实却与自己所想大相径庭,现在不仅堡里有人,而且似乎只有一个女人站在城墙上,难道是空城计?
乌满天不怕有人,怕的是李承训等人逃之夭夭,他便没了抓头儿。
他派遣二十名身经百战的猛士,徒手攀爬城堡,目的是试水,同时也是算到对方会在这些人攀爬的过程中放箭,而他早已布置下数十名弓箭手瞄准城墙之上,射杀一切露出城墙的人。
但他再次失算了,城墙上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看到的只是自己的部下不断被射杀,却还找不到射杀的人。
顿时,乌满天怒火中烧,却是没有乱了阵脚,他可是统杀一方的大马贼,这份定力还是有的。
众马贼见同伙瞬间被秒杀,一个个都是叫嚣着请命去攻城,这就是悍匪,不怕死,嗜杀。
“哼,以卵击石,他们没有援兵。”乌满天在检验过被拖回来的马贼尸体后,更加肯定地说道,眼中杀机更浓。
原来,他方才见到有几个马贼已然冲到城墙,甚至还有挥刀的动作,于是分析:若是堡里的伏兵多,他们早已被射成刺猬那还有机会冲上去?
现在,他见被拖回来的马贼尸体上,少的只有一只箭羽,多的不过三四只,这正与自己的猜测吻合,于是信心大增,立即高声喊道:“史老三!”
乌满天话音落点,立时有一个独眼光头在他身旁踏出一步,“老大,要我怎么干?”
乌满天上前一步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史老三起初一怔,好似难以置信,但很快便换上一副兴奋的神彩,“老大,您请好吧。”
“兔崽子们,跟我来!”他几步回到马前,翻身上马,一挥马刀,当先冲出阵营。
群马乱鸣,嘶叫连连,立时有五十骑马贼越众而出,紧步后尘。
窦红娘在城墙上见有一票人马绕城而走,心中紧张万分,心想:这队人马若是要绕到城堡侧方,与正面人马一起进攻,她可是真的守不住了,及至见到他们渐行渐远始才放下心来,“这队人马应当是去秘道那边偷袭去了,不知道无忧布置得如何了?”
乌满天没有再攻城,而是下令兵退半里地,安营扎寨,但却把剩余兵力分成四个部分,均布在城墙一周。
很明显,兵退半里是为了防止城堡上突射冷箭,分兵把守,是为了围困堡内众人,停止不攻,自然是想通过密道偷袭,而使得自己的损失最小。
暗影堡一里地外的乱石岗,秘道入口处,有五十匹马正在悠闲悠哉地吃着青草,有五个人则站在那里四下观望,作为警戒,亦或是看管马匹。
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处洼地里,突然,一块草皮在动,似蛇非蛇,由远及近的游走而来,及至来到这五人身后的乱石丛中,仍未被他们发觉。
这五个马贼站在乱石堆里,面对五个方向警戒四周,没人注意到有一块草皮已经移动到其中一个大汉身后。
突然,那草皮直立起来,同时一柄略带弧线的匕首从草皮下悄然伸出,直接隔断了这人的咽喉。
这看似草皮的东西其实是一个人的伪装,只是这人的背后被扎了许多青草在上面,伏在草地里,便真如草坪一般。
既然到了乱石堆里,便有乱石作为屏障,而无需用草皮掩饰,于是这人展开鬼魅般的身形,游走其间,顷刻间便结果了这四人的性命,而后她把这五人的尸体搬运到地道里,用巨石封堵住入口。
这封堵洞口的大石,分明是早已按照洞口准备好的,因为这石头整个陷到了地洞中,不仅严丝合缝,而且外面没留丝毫石头。
也就是说,别人若想从洞外搬起这块石头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根本无从下手,而唯有在地洞里面,从地面托起巨石才可以把石头顶出来。
但是,这也不太可能,因为考虑到被封堵在地道里的马贼或许会有大力士存在,所以李承训特别安排扩大了地道出口的面积,目的便是要堵上一方巨石,而非是有他这般有千斤巨力的人不能移开。相信混在马贼队伍里的炮灰们,不会有这种本事的人。
那人忙完这一切,便又退回到百米之外的那处坑洼地,藏伏起来。此人正是无忧,也就是她对李承训百依百顺,这要是换做窦红娘,还未必肯在自己背上扎上草皮呢。
地洞之中的马贼,并不知道他们后路已被堵死,依然带着激动迫切的心情向里行进,他们都在幻想着破开这座城堡之后,那些属于他们的金银和美女。
“三爷,这,这路不通啊!”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马贼突然高声喊道。
“瞎老狗,怎么不通,你没看这石头旁有个缝隙嘛,可以钻过去。”跟在瞎老狗后面的壮汉推了他一下。
这秘道通往出口的出路非常狭窄,仅能容一人躬身通行,因此带队走在中间的史老三,是无法越过众人走到前面去查探的。
“娘的,赶紧走!”史老三在后面催促着,又用力推了前面那人。
可他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怎么了?”史老三神经一紧,他知道这种地方遭人伏击,那可是有死无生啊。
“三爷,三爷,前面有埋伏,瞎老狗死了!”一个马贼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到洞口了吗?”史老三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若是对方也在洞内,那他们便会受到一样的限制,自己这方人多,未必便输于对方。他现在担心是已然到达出洞口,那么对方处在开阔地,有掩体防护,以弓箭封锁住出洞口,而他们每个人只能从这狭小的洞穴鱼贯而出,正好成了对方逐个射杀的活靶子。
“快,顶着瞎老狗的尸体上!”他脑袋反应也快,要不怎么当得起大青山的三当家呢?
“三爷,不是出口,上不去啊!”前面的马贼喊道。
“都他媽给我闪开!”史老三让众人贴着洞壁,他硬挤了过去,却是未敢站到头排,但已然看清了前面的形式。
只见一方大石刚好堵住了去路,旁边一道狭窄的缝隙,仅够一个人吸胸收腹地蹭进去,甚至稍微肥胖的人都难以通过,而瞎老狗的尸体正好堵在那缝隙之间。
“你,抵着尸体过去!”史老三指着前面那人命令道。
那山贼不敢不从,否则立时成为史老三刀下之鬼,只得战战兢兢地上前抵着瞎老狗的尸体,心里念着佛祖保佑,他可以平安度过这个关口。
佛祖又怎么会保佑刀头tian血的马贼呢?这人刚将瞎老狗的尸体向里送了半寸,便见一杆长矛穿过瞎老狗的尸体,穿进了自己的肚肠。
“三爷!”他回身望着史老三,用手捂着被枪头带出来的肠子,脸上一片懵懂,似乎难以置信自己即将死去。
“噗!”史老三一刀扎进了他的胸膛,让他少了些痛苦。
很明显,对方凭借着这个缝隙,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可如何是好?”
第三十九章 秘道之争
史老三没敢再动石头缝隙里的尸体,冷静过后,他安排众人去推那石头,但地洞狭窄,人多也用不上,只能容得下两三个人可以同时用力,却是根本推不动,
“娘的!”史老三气急败坏,“给我一个挨一个的往里挤,我倒要看看,他能杀几个!”
站在前面的马贼闻言悚然一惊,本能的向后退,可洞内狭窄,他们根本动不了,再一看史老三那猩红的双眼,抖动的立眉,想说拒绝,却终是没有勇气,只能自认倒霉,可还是迈不动步子.
“快给老子去!“史老三一脚踹下,他前面的三个马贼一个顶一个的向前涌去。
打头那人已经被惯性快速向前推去,见躲也躲不过去,索性把心一横,用力向那缝隙钻去,及至他把前面那两具尸体顶掉,仍未见到有长矛袭来,顿时心中一喜,可这喜色尚未退却,一杆长矛好似一条毒蛇,穿进了他的胸腔。
史老三根本不管前面怎样,用力踢打后队,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向里钻,企图以死亡数人的代价来打开突破口。
他知道防卫城堡的人不多,大量的人会留在城墙上防守,而这地洞里有这么好的地形,对方肯定不会安排多少人,至多一两个人而已,因此才会逼迫手下以填鸭式的进攻,来撑爆对方。
他猜对了,缝隙那边防守的人的确不多,而且只是一个人,但他没有料到那人是沙子,那个突厥混种人。
沙子是马贼叛逃过来的,其忠于楚云飞,但未必会忠终于李承训,但李承训还是凭借自己的感觉,选择信任他,令他作为这个关键位置的防守者。
再说沙子,他在马贼队伍里经过战阵,有战斗经验,而且天生大力,虽比不得李承训,却是比一般人勇武,见对方没有因为自己的杂种血脉歧视自己,而且凭借对方与旧主楚云飞的关心,他早决心在此一战中证明自己对新主的忠心,因此他是带着满腔热情防守的。
知人善任,用人不疑,这便是在多头作战的军争战场上,作为一个统帅所必须具备的素质。
沙子没有令李承训失望,他所激发出来的斗志与机敏,是无与伦比的。只见他双手各执一杆长矛,左右开弓,大力刺出,矛头所到之处,即带起一腔热血喷散出来,浇得他头脸都是。
瞬间,那大石的缝隙又被尸体塞满,而石头的另一边,气得七窍生烟的史老三也是无可奈何。即便此刻他想用人命去填也是不能了,且不说再没人肯上,即便是再上,也是无处踏脚了,那缝隙两边已然被尸体堵塞,寸步难行。
其实李承训原本可以完全封死这里,不留一点儿空隙,活活把这些人困死之后,再凭借他的巨力移开石头。但是他不忍心让进入地道的马贼全部死掉,他的目的是威慑,是震撼,是把这些人收为己用。
要开疆扩土,没有人怎么行?他不能到良民区招兵买马,更没有其他途径,唯有以暴制暴,收服这些草原土匪以为补充,从而引导这星星之火,成就未来的燎原之势。
“撤退!”史老三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闻听此言,这些马贼如逢大赦,连忙掉头,手脚并用,恨不得赶紧爬出去,而落在最后的几人,还频频向后观看,担心有人追杀出来。
“三,三爷!”跑在最前面的马贼已然到了出口,却是瘫软在地,说话都说不利索,“出口,出口被封死了!”
包括史三爷在内的众马贼顿时惊在原地,不知所措。
洞外,无忧一直静静趴伏在距离秘道入口百米外的低洼处,与草原混于一色。她正默默注视着从远处奔来的数十骑马贼,手中已拉满了弯弓,一手搭两箭,这是她在秦岭狩猎时与李承训学的,早已运用的炉火纯青,不过比起李承训却是逊色了不少,因为李承训可以一手搭四箭。
“再近点儿,再近点儿,”无忧心中默算着距离,在那当先的马贼奔到乱石阵时,她小手一松,两只箭羽破空直飞出去。
“啊!”两骑马贼应声而落。
“三、,四、五、六……”无忧默数着射杀的马贼人数。
“快,快躲到乱石里去。”领头的马贼大声喊道,此时众马贼已赶至乱石堆中,闻言慌忙下马躲藏,只见那动作稍慢的马贼瞬间又有两人被秒杀。
无忧大概查了下,这次奔来的马贼有三十骑,而自己已然射杀了十人,不由得暗自高兴,她见马贼躲藏起来,便也停止了放箭。
“二哥,那箭只好像来自那边的草里!”一个满脸麻子的马贼向身旁那马贼首领喊道。
那叫二哥的马贼显然是他们这队人的领队,闻言森然道:“麻子,你去看看。”
“我?”麻子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二,哥,”显然他不想出去送死,因此动也不动。
二哥从背后抽出自己的马刀,说话间便纵跃过来,“寨子里的规矩,不听号令者,斩!”说话,他便扬起弯刀。
一见他动真格的,麻子连忙应道:“我去,去!”
他不敢耽搁,壮着胆子跑了出去,直奔那处坑洼,边跑边喊,“那边的英雄,两军交战不斩来史,不要放箭!”
“嗖!”一枚利箭从草中飞出,直射入麻子的大腿里。
“啊!”麻子瞬间摔倒,他以为自己死了,其实只是晕了,反正是人事不省。
与此同时,乱石中飞出无数箭羽,直奔无忧藏身的那处低洼。
“老刘,你们几个掩护着,其他人跟我上!”那头目也真彪悍,一纵跃上自己的马匹,其他马贼见首领亲往,也自是勇气倍增,立即有十人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就在马贼冲出乱石的同时,里面箭只不断飞出,封锁住无忧藏身之地,使她根本抬不得头来应对。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马速起来后,百米距离转瞬及至,可就在这十一骑马奔到三十米左右时,突然地下塌陷出一条沟路,那马不是前蹄陷落,便是后蹄失足,立刻人叫马嘶乱成一片。
电光火石间,另一处草坪中飞出一箭,直莫入那个叫做二哥的首领的咽喉。
“十三、十四、十五……”箭发连珠,瞬间又有数名马贼倒地不起,那稍微聪明些的马贼忙滚落到沟里躲藏。
那二哥一死,群龙无首,马贼们全都躲了起来不敢妄动,无忧也归于沉寂,不再动作。
此时,暗影堡城墙之上,窦红娘感到了巨大压力,她时刻提心吊胆,不知这乌满天何时忍耐不住,全力攻城,到时即便他浑身是铁,也将无可奈。
“老爷啊老爷,你何时才会回来呀?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但你放心,只要红娘活着,这堡子便不会易主。”
城堡之下,乌满天越来越急躁,他先是派出史老三带着五十人从地道偷袭,他相信除了他乌家人,没人会知道密道的存在,这样就可以把伤亡降低到最小而攻破城堡,知道里面一乱,他再率众强攻。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动静,眼看这日头已然偏中,还是没有人回报那边的情况,便又派出三十人的小队前去打探消息,结果还是石沉大海一般。
正思虑间,他便见到远处有一骑马飞奔而来,座骑上面趴着一个人,好似那人的背上还有一只箭羽。
“是钱二的马!”乌满天心中急切,不待手下查验,便疾步而出,一把拉住那马的缰绳,见果然是他刚派去探查秘道出口的小头目钱二。
“李三娘!”乌满天心中暴怒,也郁闷至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此时,他感觉自己已陷入敌人的设计之中,好似每一步棋都在对手的意料之内。
他纵横草原也有十几年了,凭借自己的阴狠狡诈,和一套出神入化的游龙八卦掌,终于跻身于草原四大霸主之一,如何受过如此窝囊气?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至今也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他是枭雄,越是如此,越是冷静,“我不相信你是默默无名之徒。”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上当了,暗影堡被占的真正幕后黑手是其他草原三霸,而暗影堡只有十来个能战的男人,更是一个诱饵。
“乌满天,我叫李三娘,你记住了,从今日起,我们李氏家族将成为草原上的霸主!”窦红娘见乌满天的人马一**的只见出去,不见回来,心中振奋不已。这说明无忧和沙子正在按照他们的计划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他们做的越出色,自己这边的压力便越小。
乌满天的眉头越聚越紧,心中却在思量:“李氏家族?和大唐皇帝有什么关系吗?难道是皇帝要平乱,他们是马前卒?不能啊,唐太宗雷霆手段,如何会派这几个人来,想他碾压一般灭掉了东突厥,若以这兵力剿匪,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何必让女人出战?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老大,那边又来一骑。”一个马贼举手喊道。
只见远处跑来一匹马,上面端坐一人,乌满天认得这人是钱二身边的亲信,外号叫做老鼠。
“老大,”老鼠散乱着发髻,从马上飞跃下来,瞥了一眼地上摆放着的钱二的尸体,开口说道:“二哥的人马死伤过半,其他人都投降那个女人了,我,我自己逃了回来。”
“她为什么不杀你?”乌满天目光阴沉,闪烁,似乎在看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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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破城
看着乌满天那毒辣的眼神,老鼠猛然心里一惊,立刻回想起方才那一幕。
一战之后,马贼这边只有老鼠等十个人还活着,其余都被射杀。就在那女人现身劝降之时,其他人已如泄了气的皮球,连逃跑的勇气都没了,竟然打算全都缴械投降,只有老鼠仍存一丝希望,打算伺机逃跑。
老鼠人如其名,为人奸猾,但骑术精深,他趁乱藏于马腹,以为那女人奈何不得他,却想不到那人真是神射手,一箭贴着自己的面颊而过,射在了他发髻之上。
显然,这女人有意留他一命,可这是为什么?他自己也想不通,但这细节他可不敢如实说与乌满天,于是含糊答道:‘我骑术精深,藏于马腹,趁她劝降其他人的时候,就侥幸逃了出来。
“一个女人?”乌满天听他口口声声说是一个人,感觉难以置信,便详细询问了经过,听过之后,他略一思付,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对着城堡上的窦红娘大声吼道:“原来如此,你们不过是用诡计而已,定然是你们早就知道秘道的事情,于是在秘道两边都做了伏兵,利用队形斩杀我们,但你不要忘记,实力为尊,我只要集中一点突破,你们那几个人奈何得了?”
乌满天终于觉悟了,他眼中凶光大盛,盯着老鼠道:“且不说你背主偷生,单说你能从神箭手面前逃走根本是不可能的,你这奸细,正好与我祭旗!”
“我……”老鼠张口语言,却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头颅已被乌满天的马刀挑上天空。
乌满天在杀人立威,也是在激起手下的血性,他已被彻底激怒,打算孤注一掷,综合王八皮等人的情报,眼见方才城堡上的格斗,再了解到秘道处的伏兵其实就一个人在靠着诡计而杀了他那么多手下,他几乎可以断定,只要攻上城堡,凭借他的人数,绝对能够形成碾压之势,根本没有必要去密道出口抓那一个女人。
乌满天翻身上马,抽出腰间的马刀,高声喝道:“兄弟们!舍弟在城堡经营多年,里面的金银多的是,老子今天发誓,活着的一律均分所有金银,至于堡子里的娘们,这红衣服的我要了,其他的都归你们!给我杀!”
乌满天疾言厉色,说完之后,一磕马腹,当先而出,同时马刀入鞘,他从怀里掏出了飞爪。
一众马贼见这是要拼了的意思,也不含糊,立即纵马相随,摇晃着手中的飞爪,直扑城墙之下,这城堡只是一个小型的,类似城墙一样的防护,虽然它也是坚石如铁,但其高度却远远不够,因此乌满天等人的飞爪,便是最好的登城工具。
其实乌满天等人来这里看望弟弟的时候,都是以飞爪进入城堡,而不会钻筐,那是自掉身价,这次为了攻打堡垒,他特别批量制作了二百个飞爪,给匪徒们一人配了一个。
现在,所有人都冲到堡垒之下,同时扬起飞爪勾住城墙,而后奋力向上攀登。
窦红娘急了,“快,去掀翻那些铁爪子。”而她则弯弓搭箭,对准了乌满天,她要擒贼先擒王,斩杀了此人,剩下的便会军心涣散了。
得到命令,立时便有两个突厥女人用手去掰身旁垛口处铁爪,可那爪子下面坠着人,死死的咬住城墙,以她们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
另一面,有两个暗影门旧部倒是掀翻了两个铁爪,可他们人数太少,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把马贼的铁爪都掀翻?
此时,阿大正率领守卫在远处的暗影门旧部向这边靠拢,同时箭发连珠,射杀了几个刚刚爬上城墙的马贼。
窦红娘终于放箭了,这一箭激射,纵是武功高强的人,在身体悬空的时候,也是难以抵挡,它直奔乌满天的面门。
但是乌满天躲过去了,他未用铁爪去勾连墙壁,是如履平地般走过去的,而对于窦红娘射来的箭矢,他用铁爪轻轻一荡,便荡了开去,随即一爪向窦红娘袭去,这铁爪原来是他的兵器。
此时,已有大量的马贼冲上城墙,任何人都无法再通过箭羽大量杀伤敌人,完全陷入了混战当中,情势万分危急。
“啊!”有两个女兵被马贼一枪穿透胸膛,被高高挑起,随即便听到有两个马贼骂道,“温顺的女人别杀!”
守卫城墙的女人们已然彻底崩溃,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当然马贼们感觉他们没有什么威胁,便不再砍杀她们,而对于敢于出手抵抗的女人,他们绝对不会手软,又有两个突厥女人被杀死。
窦红娘呢?她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她被乌满天纠缠根本脱不开身,她没想到乌满天的实力如此之强,她凭借诡异的太虚步,再算上阿大,才勉强抵敌得住此人。
一方霸主,没有些看家本领,怎会立足?
众人从城堡上一直厮杀到城墙下,窦红娘和阿大等人苦苦支撑,鲜血染红了战袍,那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直至最后,他们被压缩到广场中央。
夏雪儿机敏,见乌满天突破了窦红娘的防守,便立即命阿卡莎率领无忧那队十二个女性迅速撤入地道,与其在光天化日下无处躲藏被抓,还不如进入地道聚险而守。
所以现在的暗影堡中,除了广场中央马贼围困着窦红娘的小队人马,四周一片寂寥,死一般的寂静。
“哈哈哈!”乌满天下令停止攻击,看着被困在中间的窦红娘和七名暗影门旧部,他心中恨得牙齿咯咯作响。
这一仗下来,他又折进去四十来人,算上受伤的,现在还剩下五十来人,他可是带着二百多人的队伍进来的,这如何不叫他心疼,要知道在草原上,实力为王,而实力的体现便是队伍的人数。
此刻,几十只强弓对准窦红娘等人,使得这些筋疲力尽的暗影门旧部不敢稍有反抗的动作,而城墙上那十二个女子守卫,尚有八个活着,如今却是瘫软在那群马贼脚下,有的昏迷不醒,有的瑟瑟发抖。
乌满天见已掌控大局,不怒反笑,“李三娘,你知道我会如何对你吗?”这声音中包含着无尽的恨意,他没想到斩杀他无数手下的,还真就这十几个男人和一堆没用的女人。
窦红娘冷笑着道:“我命由我,不由你,待我家老爷回来,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她心知万不得已之时,便只有自尽以留清白,决不能让贼人活捉她。
而且她心里清楚,以目前李承训的武功,根本不是这乌满天的对手,但她对他有一种信任,好似无忧对哥哥那般的信任,与功力高低无关。
“嘿嘿,你家老爷,怕是早就跑了吧!”乌满天从王八皮口里打探到抢夺城堡的这票人里,有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是主要头目,而如今看来,怎么却只有这个红衣女人?
他心下一直认为其他三人当是在秘道阻止史老三等人,可现在看来,他已经攻破城堡,而他们尚未出现,说明老三那边也不是全军覆没,不由得心里又生出一点儿喜悦。
窦红娘穿戴的是一件男子铠甲,身材挺拔,玉树临风,闻言鄙夷地一笑,“废话少说,乌满天,可敢与我单打独斗?”她这既是在拖延时间,又是在激将,还真怕这乌满天突然下令放箭。
“哈哈哈”乌满天一阵狂笑,“你的武功不如我,谁陪你玩,小的们,给我放箭,杀了那些男人,擒住这个女人,老爷去开心,你们去分钱!”
马贼们等得就是这一句话,那无情的箭羽立时向窦红娘身边的兵士射杀过去,如狂风暴雨呼啸而至。
窦红娘和阿大不顾危难同时挺身而出去拨打箭羽,而那七个守卫也是各自挥刀防守,他们在做最后的挣扎。
第一轮箭羽过后,有两名旧部倒下,而窦红娘腿部中箭,阿大胸部中箭。
“呜嗷!”一声似狼非狼的声音响自堡外,随即一道红影从城墙外飞跃进来,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马贼们冲了过来。
这些马贼被此突变惊住,都自然而然地掉转了箭头,想要射杀来者,逃避危险,可他们根本看不清这红色的影子,所有羽箭都射到了来人之后。
乌满天颇具功力,自然能看清这红影是什么,那是一头面目凶恶的猴子,呲牙咧嘴,双手如钩。
悟空转瞬及至,一拳向乌满天劈去,它有易筋经十二式在身,又在山林修行参禅修行,虽未领略人类内功大奥,却是会了吐纳之术,暗合着少林正宗内**门。
几十招下来,乌满天已然觉得力不从心起来,他的武功比窦红娘稍高,在草原上可谓霸主,但与易筋经这类武学相比相去甚远,心知再缠斗下去,必无胜算,他开始寻求退路,这一撇间,竟然发现城墙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一人,正定定地望着他们比斗。
李承训现在的武功加上天生巨力,与窦红娘在伯仲之间,这还是由于窦红娘始终无法领悟太虚功第二层太虚刀的缘故,相比于乌满天还是不如,但若要牵制乌满天倒是可以做到。
至于那些拿着弓箭的马贼,一个个都傻了眼,他们此时已看清与乌满天动手的是一只猴子,实在无法理解,这是个怎么状况?看着猴子一招一式,分明是个武学大师,而乌满天则是步步后退,眼看是敌不过人家。
“嗷!”悟空似乎觉得缠斗得久了有些愤怒,大吼一声,用出了易筋经猪式。
第四十一章 斩首黑霸王
当年李承训习练易筋经十三大式之时,觉得其前十二式特别像百兽拳中十二生肖的形意动作,因此便以十二生肖命名十二大式.
他虽然易筋经武功尽失,但其武学奥义还在,见悟空打出第十二式猪式。
这招表面看起来这招极其简单,便是全身缩做一团,以极速冲击对手,但其根本奥义取自天地混沌之意,就好似生命之初,太极混沌,其最高境界是在招式运行之后,带动周围气流旋转而形成阴阳二极之力牵扯对方,使其即便想躲,也是难上加难。
物极必反,生死循环,这混沌之后,便是生命之初,犹如凤凰涅槃,这也是猪式用在第十二式上的道理。
其实十二生肖绝对不单是一种中国本土文化,其实是暗合天道循环,物种生克,万物运转的道理的。
乌满天终究没有躲过这一招,他感觉自己仿佛在被一种力量牵引着去迎接这个圆球,他只能用尽全力,抵出双掌来阻挡。
“砰”的一声,悟空展身落地,而乌满天则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悟空毕竟是只猴子,不知道擒贼擒王,也不知道斩草除根,他打伤了乌满天,便回身对着那些手拿长弓的马贼呲牙咧嘴,怒吼连连。
马贼们被吓得一个个扔了弓箭就向城墙上跑,有些胆小的,直接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乌满天被悟空震伤了脏腑,却心知再不逃走,怕是命丧于此了,于是强忍着剧痛,甚至不惜消耗内功潜能,不顾一切的向远处的城墙跑去。
“老爷!”窦红娘心急如焚,却苦于腿上有伤,行走艰难,只得呼唤李承训。
“悟空,去保护公主!”李承训是用猴语喊的,同时他身形一动,向乌满天扑去。
乌满天已然受伤,李承训自信自己还应付的了,若要悟空去追,这猴子不定被什么事情干扰,而未必十拿九稳的拿住乌满天,那可坏了大事,还不如他自己去把握。
另外,方才堡内情势不明,他不敢把公主贸然带入,便把公主丢在城外,可又担心她有所闪失,不得不一直立足城墙,一面看护城外乌骓马上的公主,一面观察堡内情形。
现在,他要去追杀乌满天,便必须要悟空保护好公主,其他的都无所谓,公主可千万受不得伤。
悟空领命,蹭蹭几步便跃到城墙之上,翻身跳了出去,吓得那些马贼又纷纷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窦红娘此时发话了,“乌满天必死无疑,你们若肯就此弃暗投明,投入李将军麾下,必会带给你们一片光明,也会抹去你们为人不齿的马贼身份。”
她这一句话,对于这些被吓破了胆子,正走投无路的马贼来说,无疑是天外福音,不仅悦耳动听,而且能安神养心。
他们全都不跑了,傻呆呆地站着,目光自然都集中在对面城墙上已都在一处的李承训与乌满天身上。
窦红娘知道她的话产生了效力,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李承训杀了乌满天,这些人自然会全部投降。
乌满天逞威多年,在这些马贼的心中早就种下了不可磨灭的服从的种子,只有他死,这些人才会真正摆脱束缚,这也是李承训绝对不让逃走的原因。
李承训百兽拳取自百兽形意,忽而如蛇盘,忽而如虎跃,忽而如鹰翔,招招出其不意,压制得乌满天哇哇乱叫。
乌满天脏腑受伤,稍用气息便感觉到疼痛难忍,常常动作做到一半便做不下去,唯有连连躲闪,可他的身法与李承训的百兽身法相去甚远,二十招不到,便听他惊呼一声,胸口再度中掌,整个人也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李承训双臂伸展,控制气流如鹰隼滑翔,从城墙上飞纵下来,落到乌满天的身旁。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乌满天本来就受伤不轻,这一下从三丈高的城墙上掉下来更是摔得五脏六腑破碎,鲜血从七窍中流淌出来。
城墙内外到处都是马贼的尸体和兵器,李承训就近拾起一柄马刀,然后躬身到乌满天的面前,看着他略微涣散的眼瞳,“我是暗影门门主,丐帮帮主,当朝驸马李无名,真实身份是大唐武安王李承训。”他还是喜欢爷爷李渊曾经给他的这个封号。
“你……”乌满天是草莽英雄,怎会没有听过暗影门与唐朝皇帝的过节,况且他弟弟乌流水收留的楚云飞便是暗影门内极其重要的人物。
当初楚云飞夺堡之后,乌满天曾秘密来找过乌流水,便要设计除掉楚云飞,但乌流水听说楚云飞掌控着暗影门的宝藏,便想套出这宝藏后再除去他,直到几番探查无果,他才决定下手除掉楚云飞,可这个动手的时机,却是最不合时宜的,这就是天意,是命运。
乌流水若早些动手除去楚云飞,自不会有今天李承训的存在与干预,乌流水不会死,乌满天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他若是晚些出手,可以了解到李承训等人的实力,自会做出更为妥善的安排,比如事先联络乌满天,里应外合,绝对不至于一败涂地。
“吾弟害我,吾弟害我……”乌满天痛心疾首,说了两句便又喷出一口鲜血,随即眼神变得暗淡无光,仿佛已然失去了灵魂,他知道李承训绝对不会放过他。
当然,李承训就是要杀他立威,甚至都不想让他自然死去,他把刀架在乌满天的脖子上,用力一按。
一腔热血喷出,一代枭雄,草原四大霸主之一,便这样无生无息,稀里糊涂地死去。
这便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李承训想活下去,就必须杀死他,想壮大,就必须占有他的全部。
他提着乌满天的人头,缓缓向那些呆立在原地马贼们走来,边走便道:“乌满天已死,顺我者昌,挡我者死。愿意跟随我的,留下,前事既往不咎,不愿从我者,每人十两银子礼送出境。”
话音落点,他已走到窦红娘身侧,面对着一干马贼。
“我愿意跟随大堡主!”一名马贼噗通跪倒,双手把自己的马刀高举过头顶。
“我认得你,原是乌流水手下,给过你银子,让你去好好生活,结果你又去投了乌满天!”李承训有过目不忘之能,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不错,是我,咱们马贼,只会刀头tian血,哪会做别个,乌满天是我们老大的老大,我自然去投靠他,您不是说过前事既往不咎吗?”这人长得粗壮,性格也是憨直,说过之后,全不担心李承训会报复他。
“你叫什么名字!”李承训沉声问道。
“大家都叫我黑铁塔!”这壮汉粗壮黝黑,比众人高出一头,倒真似个黑铁塔。
“好样的!我杨有道欢迎你的加入,兄弟,走过来!”李承训字字铿锵有力,给人以振奋,他为了避免贾维的迫害,不敢再用李无名的化名,便给自己胡乱取了一个“杨有道”的化名,他不想在自己尚未壮大之时,便被扼杀在摇篮里。
果然,这黑铁塔闻言浑身一震,立即起身,收起马刀走到李承训身前,用力抱拳道:”谢大当家的!“其实,李承训斩杀乌流水后,提出把银子分给不愿跟随他的马贼,便算计到大部分人会选择拿了银子离开,不是这些人想要脱离马贼的身份,而是他们不相信李承训的实力,他们认为李承训斩杀乌流水只是偶然,更何况还有更加强大的乌满天存在。
但是现在不同了,若说李承训斩杀乌流水是偶然,那他斩杀乌满天却凭的是有目共睹的实力,他们区区十几个男人,便把二百余人的马贼队伍,杀的溃不成军,这是什么样的实力?若要这位杨堡主手上再多些可用之兵,那会成就何等伟业?
做惯了马贼的人,是很难再回头的,虽知前路凶险,却是自由自在,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率性而为,总好过日夜劳作,吃穿不饱,还要看土豪和官府的眼色过活。
因此,他们会在一支马贼败散之后,投入到另一只马贼的队伍里,继续过那逍遥的日子,做那无本的买卖。
乌满天的这些手下,眼见着他们的大当家身死,三当家下落不明,半数人马死伤殆尽,这明明是覆灭的节奏,便不得不考虑他们的去留问题。
每个人心思各异,但不可回避的事实是与其投入到其的马贼队伍里做炮灰,做马前卒,还真不如跟随这位看似仗义,又有头脑的杨有道手下。
虽说马贼们悍不畏死,但没人愿意去死,所以当李承训赠送银两,礼送那些不愿意跟随他的人出走的时候,这份道义与胸襟便已经折服他们了,这是乌满天和乌流水不可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在道德和实力的双重压迫下,所有的马贼都已跪了下来,高举马刀,齐声喝道:“我们愿意追随杨堡主。”
“好,兄弟们,你们愿意追随我,我便有责任带领大家闯出一条大路来,”李承训神彩飞扬,朗声说道:“你们都起来说话!”
众人闻言,相继而起。
他这才说道:“虽然咱们还是马贼,但称呼却要改一改,你们不要叫我大当家,叫我大将军!”
此言一出,底下目瞪口呆,随即便是一片哗然,议论之声四起。
“没有官府的封赏,敢自称将军,那无异于造反,这还得了?”
“官军本来就打算围剿咱们,造反又怎了?”
“就是,这是草原不是大唐地界,他管得着吗?”
…………
第四十二章 万马帮
见众人议论纷纷,李承训不但没有去阻止,还静静地听他们议论,直到底下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他才朗声说道:“对外,咱们没有扯出队伍的旗号,那就还是马贼,对内,私下里叫声大将军,怕什么?无所谓的事情的呀!”
说到这里,他环顾四周,眼中突然精光四射,继续道:“当然,若有一天咱们的力量足够强大,闯出了自己的天下,或许会被唐庭招安,或许咱们自己建立国度,你们之中自会有封疆大吏诞生,更会有不少人成为大将军。总之,只要咱们苦心经营,随着队伍的壮大,实力的增强,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的,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干,挣得一个光明的出身,那绝对不是问题。”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极富感染力,给所有的马贼勾画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即便你武功不出众,智谋不出众,那都不要紧,因为我会给大家机会,使每一个人都有成长的阶梯……”其实这些都是现代人力资源管理理论中一些激励机制,完全被李承训融入到自己即将缔造的组织当中。
就这样,李承训以其出色的演讲天分,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传销的老师,最后一声暴喝,“天道酬勤,我希望你们现在喊我大将军,将来更要成为我的将军,你们有信心吗?”
人是要有梦想,有目标的,只有所有人的目标一致,梦想一致,才是一个有力的整体,才能赢得人心,才能去约束他们,管理他们,否则便是一盘散沙。
“有!”众马贼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采,声若雷动。他们何时听过这般新颖的东西?感觉李承训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自己的心坎中,是那么的合心意,好似自己想的什么,他都知道。
的确,马贼们的热情被李承训彻底点燃了,乌满天队伍里的人,多是杀人越货的逃犯,他们现在流落草原,没有再回故土的可能,生命如草芥一般低贱,所以跟着个首领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但如今有人要带着他们走出一条可以令他们挺直腰杆,甚至光宗耀祖的事情,他们如何能不动心?
李承训聪明绝顶,过目不忘,在现代时便修研过心理学,善于分析,此时此刻,自然深知这些马贼的心意,知道他们虽然无法无天,杀人放火,但也有虚荣,有理想。
李承训见大家热情高涨,便趁热打铁,随即又抛出了大唐军队系统中的一些将军职位,比如参军、都尉、中郎将、校尉、旅帅等职,并大力讲解了一番,具体到这些官职有些什么权势,能得到那些利益,能带多少兵……
当然,最后自然会落到重点上,那就是要想达到这些官职,需要不断努力,累积战功,最后会依据功劳簿的功勋累积进行封官进爵。
这些马贼大部分都是斗大个字不识的粗人,如何经得起李承训这样博古通今的大教授忽悠?自把他们喜得人人摩拳擦掌,好似那些个将军职位,只要自己拼杀,便唾手可得。
其实,马贼也有理想,李承训就是要点燃他们的理想之火,把他们从无尽的杀戮中带出来。
空话说了不少,马贼们爱听,但他们更希望得到实惠。
李承训见时机成熟,宣布现在每人给一两银子作为本月的军饷,这是他这支新组建的杂牌军的第一笔军饷,即刻得到一众马贼的欢呼,一种归属感和成就感,便这样潜移默化地在这些马贼中铺散开来。
精神加物质的两轮收买过后,马贼们一个个欢欣鼓舞,自有马贼发出了疑问,“咱们的旗号是什么?”
此语一出,众马贼立刻响应起来,这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归属感,李承训很欣慰,他更是语出惊人,“兄弟们,你们说,咱们叫什么好?”
“我们说?”众马贼立刻炸开了锅,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大掌柜让小的们定过这种大事?众人都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李承训微微一笑,“你们记住,我不同于其他的马贼,诸位兄弟在我心中,人人都是我的军师,人人都是我的参军,你们大胆的说,咱们队伍叫什么?大家认为好听的,我就用。”
短暂的寂静过后,轰隆一声,数十人纷纷吵嚷起来。马贼毕竟不同于官军,若是在组织严谨的官军队伍中,李承训这话,可能没有效果,即便有长官的命令,兵士们还是习惯于遵守自己熟悉已久的操守,不为所动。
但马贼不同,他们没有严格的纪律,没有整齐划一的素质,对于这一点来说,李承训倒是颇喜欢,这说明他们还有雕琢的空间。
“叫杀四方!”
“大霸王!”
“还是叫草原大帝!”
“有道,叫有道帮,符合大当家名字!”
……
众马贼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刚说出一个名字来,却又都被其他的兄弟反驳过去,李承训也不多说,只是微笑的看着这一切,但是从他不断望向天际月色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有些着急了。
“叫万马帮吧,草原上万马奔腾,尽归我掌控!”一个声音不大,却刚好在马贼们议论哄哄的间歇断说了出来,清晰可闻,每个人都听得见。
“好!”李承训龙睛一闪,迅速锁定了说话这人。他不想再用暗影门的名头,甚至觉得这暗影堡都该改名,否则不说贾维,天下便都知道他李承训来到塞外了,而这万马帮的名字也却是合他心意,他要建立军队,却不是要与大唐为敌,而是“收尽草原之马”,那意思是要与突厥为敌,从他们口中夺肉。
说话之人,白面长须,一身青衣并不污浊,一看便是读过书的,与其他马贼明显不同,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目视他处。
李承训目视这人,客气地道:“请问这位先生名号,原来在帮中何职?”
那人好似没有听见,自有他身旁的人在拉扯他,这人才极其不耐地道:“王苑!”
李承训也不以为意,收敛目光道:“这位先生一语道破本帮真谛!从此咱们叫做万马帮,做草原马帮之主,这暗影堡也从此更名为万马堡!”
“好!”众人欢腾一片,他们的归属感越来越浓了。
李承训知道任重道远,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夜他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目标,给了他们一些实惠,并未敢说出他的军纪。因为这些马贼出身的人,受不得束缚,在人心尚未安定的情况下,还是一切照旧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需要慢慢渗透,慢慢改变。
铁军的铸就需要铁的纪律,那便是这些孙猴子的紧箍咒,他估摸着那时乌满天的残部,最终有三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的人,能真正的跟随自己,就不错了。但这是后话,一切要等得他拿下大青山再说。
最后,李承训估算了一下,包括秘道里可能活着的人,现在他手下的马贼应该接近百人,便把这百人一分为二。
五十人归统窦红娘率领,五十人归统无忧率领,阿卡沙负责率领剩余的女兵成立女子卫队,守护公主等女眷,而阿大则代领剩余的暗影门旧部以为中军,跟随李承训以为调遣。
现在,每个人都有了美好的目标,也明确的自己的身份,知道了自己的隶属,最重要的是他们感受到了李承训思维的强大,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接纳这一变故,从他们欣喜的脸庞,可以看出这一切。
李承训松口气的同时,仍没有放松警觉,他所做这一切,对那些草根马贼是很有效果的,因为他所给与他们的比乌满天在时要丰厚的多,有奶便是娘法则,在马贼圈子里很流行。
但是,马贼圈子里还有一条法则便是“实力为王”,李承训毕竟连大本营还没有,手下这些新叛变过来的马贼又人数太少,而且忠心度未必够,遇到大股马匪,立时便会崩塌。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是战斗了一天,李承训也不多说,让大家吃着自带的干粮早去休息,却把沙子和黑铁塔留下,详细询问了大青山的情况,并做了一番部署。
李承训在外面安抚众马贼,努力营造一片虚假繁荣,而暗影堡内乌流水的高门大院里,却是温情暖暖,一片春色。
夏雪儿早已带着阿卡莎等人从秘道出来,把窦红娘和阿大两人搀扶到房间里,正在为她们处置伤口。
汝南公主也早被悟空背了进来,她是千金之躯,不愿与这些马贼照面,便也随着窦红娘等人进到了房间里。她不认识窦红娘,只觉得这个女人举手投足间都是英气勃发,那份气质好似大将军一般举重若轻。
窦红娘也看到了汝南公主,她觉得公主真是太美了,高贵典雅中透着一股超凡脱俗,好似自己在她面前都会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已知公主与李承训的事情,此刻对她报以微笑示意,毕竟,她们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
最后回来的是无忧,她在秘道出口收复了十来个马贼后,便命他们打探城堡的消息,知道李承训已经奠定胜局,这才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此刻也在房间里查看红娘的伤势,毕竟这里除了李承训就她懂医。
几人一边疗伤,一边聊天,有心机皆无的无忧穿针引线,有心思敏锐的夏雪儿极力营造,很快公主和窦红娘也撇去尴尬,慢慢交流起来。
汝南公主和窦红娘身上都有一丝王者之气,不同之处是汝南公主身上的气息是母仪天下的厚德载物之气,而窦红娘身上的却是君临天下的武德之威。
汝南公主是李世民的嫡亲女儿,身上自有这种王气自不必说,而窦红娘其实也算得上是公主,是窦建德建立的大夏国公主,那份武霸王之气更是被从小培养,加之二人都是知书明理,自然能说到一处,很快便熟络起来。
就在几女轻说浅笑之时,她们听到门外阿卡莎的声音,随即便见房门被推开,原来是李承训安顿好众马贼后,来看望红娘和阿大的伤势。
第四十三章 夜奔大青山
阿大由于伤在胸口,酥胸半裸,只有一抹白布半遮半挡,见李承训推门而入,不由羞得满面通红,忙用手去遮挡。
李承训进到房间自然看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但现在情势危急,也顾不得这些小节了,他的目光在炕上的无忧、公主和雪儿面上闪过,便直截了当地道:“我现在要去突袭大青山。”
“什么?”众人惊呼,难以置信。
“嗯!”李承训又走近了几步,来到三女近前,“我原本想着再过三天,待收服地道里被困那几十人后,再去攻打大青山,但仔细想来,其实现在才是最佳的出击时机。”
“不错,”窦红娘似有所悟,便要起身,被她身旁的无忧和汝南公主同时起身扶住。
李承训立即进步按住了红娘,“你好好坐着!”他对此颇感欣慰,大家都是聪明人,如今脚踏一条船,自然要相互帮衬。
窦红娘在众女面前与他牵手,颇感不自然,忙缩回玉手,不无担心地道:“可是,你若带兵离开,那堡里怎么办”
李承训坐到夏雪儿让出的炕头儿,胸有成竹地道:“无妨,暗影门旧部和少部分马贼留下,我带着其他马贼去。”
无忧听说他要去大青山,便也要跟着一起去;夏雪儿则是劝说他不要冒险,应该一步一步来;汝南公主则是顾虑他走后,万马堡内会有变故,总之是无人同意他独自带着那些反复无常的马贼去大青山,唯独窦红娘支持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并提出了一些突袭大青山或者守护万马堡的办法。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知道劝解也是无用,只得嘱咐他多加小心,待他走后,纷纷询问窦红娘,为何李承训要冒险连夜突袭大青山呢?
窦红娘先令阿卡莎喊来和沙子和黑铁塔,交代了他们城堡布防的具体事项,然后又秘嘱暗影门的老部下暗中盯着这两人,虽说用人不疑,可现在大局未定,暗杀组织出身的窦红娘宁可稳妥一些。
安顿好一切,她才与大家讲出自己对于李承训夜袭大青山的猜测,虽然他走时没有明言,但她有八成把握肯定他的想法与自己一致。
现在的形式,其实对李承训乃至整个万马堡来说,都是极其不利与艰难的,可谓是内忧外患,大有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窦红娘先说了内忧:刚刚收服的这些马贼,表面上看来他们已经俯首帖耳,实则仍是桀骜不驯,因为他们还有根,那便是大青山还在。
马贼们的心里也在思考,也会衡量是大青山的实力强,还是万马堡的实力强,良禽择木而栖,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答案很明显,马贼们的老巢大青山上还有二百多号人,那里有地势天险可守,而万马堡是孤城绝地,绝对不足以立足,所以一旦危险临近时,这些马贼们必然会做鸟兽散,而他们能去的地方,一定还是大青山。
接下来,窦红娘又讲了外患:李承训一举擒杀了草原四大霸主之一的黑霸王乌满天,这可算得惊天动地的大手笔,一下打破了草原四大霸主的均衡态势。
这则消息会被各方势力安插在大青山,甚或原来暗影堡内的眼线立即扩散出去,得知消息的剩余三位草原霸主,一定会来分一杯羹的。
草原上资源有限,这万马堡坐落在通关要道,对往来塞外的客商坐地收钱,简直富得流油,再说那大青山,更是被乌满天经营十数年,里面的财富更是难以想象。现在乌家兄弟已死,这才些都成了无主之财,怎会有人不眼红?
而另一方面,这些人也不允许草原上有新势力崛起,来与他们分庭抗理,基于这一点,他们也会全力以赴地赶到万马堡,甚至大青山,一口吞下乌满天的残部,壮大实力的同时,干掉李承训等人。
很明显,先下手为强,这就像是三只狼,在追一只羊,谁先叼到羊,那羊便是谁的。
至于是哪股势力能率先赶到这里,其实并不好说,因为草原四大霸主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们从收到消息,到确认消息,再到准备妥当,及至最后出发,都会有自己的时间标准。
以窦红娘的估算,三天之内必有马贼前来夺堡,实际上李承训比她估算得要保守多了,他认为最多两日,也便是后日一早,定会有马贼杀来。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李承训和他的新生势力若要生存,就必须要在别的势力下手前,先拿下大青山,并以此为落脚之地,迟恐生变。
还有一层原因,便是大青山在这些马贼心目中的地位极其重要,而他要做的便是以雷霆手段迅速拿下大青山,以震撼这些已经投降的马贼,使得他们不再存有贰心,从而真正收服他们。
其实,李承训能够杀掉乌满天,纯属侥幸,这里固然有他的精心谋划,仔细布局,但真正起决定作用的却是乌满天的轻敌与失误。
乌满天若是在第一次攻堡之时,便全力以赴,令所有人同时出击,窦红娘又怎能守得住?
当然,这只是假设,但历史不容假设,也无可更改,乌满天想走捷径,反而落得个鸡飞蛋打,万劫不复,最后含恨而终,在这草原之上陨落。
相反,李承训则是注定要取而代之,并终将以此为跳板,毫无悬念的崛起,因为他有这个实力。
李承训挑选了三十个马贼夜袭大青山,而这些人竟都是乌满天的嫡系,他这样做目的有二:
其一是他要保证万马堡内的人员结构相对纯净,毕竟他的全部家当,包括亲人都在这里,所以这里必须绝对安全,容不得半点闪失。
其二是他把这些虽然投降他,却可能具有二心的人聚集到一处,让他们参与他对大青山这最后的征服,使他们见证自己的能力,而最终心甘情愿地臣服于自己。
这次,他没有带暗影门那七个老兄弟,也没带新近投靠他的沙子和黑铁塔,他觉得他们相对可靠,可以留在堡里,再加上神兽悟空和无忧足可以镇压这里的一切。
相反,李承训带走了一个叫王苑的人,此人身材不高,却有些武艺,在沙子之上,却与他相去甚远。
他之所以带王苑走,是因为这人冷静有智谋,可以算得上大青山的军师,同时也是乌满天的亲信,若说有人会趁乱谋反,第一个便是此人,因为他有这种威信。可李承训认为这个王苑是唯一能帮他破局,化危为安的关键人物。
可无论怎样,李承训带着这些随时可能叛变的部下,孤身入虎穴,风险是极大的,即使他武功超过众人,一样双拳难敌四手。他感觉自己就像《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而且是被敌人发现后的杨子荣。
很明显,李承训又在冒险,但他所做出的每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策,都是其经过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的。
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便是客观规律,大风险必定伴随着大收益,而且眼下的形式也逼迫他必须如此,十万火急,耽搁不得。
一行人马急如星火,每人都是两匹马换乘,终于在天明时分到达大青山地界,已然可以遥望见巍峨耸立在草原上的大青山。
李承训在距离大青山大约两里地左右,终止了队伍行进,“下马休息,吃些干粮。”
众马贼听命,纷纷下马,有的席地而坐,有的侧卧下来,有的吃着干粮,有的磨着刀斧,但有一点相同,便都是猩红着双眼,一言不发。
他百兽拳学自百兽,能够对人性体察入微,别人难以发现的东西,他可以敏锐的捕捉到,他从这些马贼脸上看出了一种难以掩饰的无奈、怨恨和狡诈。
“王苑”李承训走到他的身边,同样席地而坐。此行能否成功,便要看他准备的说辞了。
王苑却对他的到来视而不见,他从背囊中拿出水囊,自顾自地喝了几口水。
“兄弟,咱们真人面前不来虚的,我知道你和兄弟们并不真心待我,但我却是真心待诸位的?”李承训当面点题,不饶弯子。
果然,王苑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是仍未接话。
李承训继续说道“草原社会弱肉强食,因此我不怪乌氏兄弟起坏心害我,所以他们的死也怪不得我,这便是大草原上的生存法则。”
见王苑仍然好似充耳不闻,他也不气馁,继续说道:“想必王先生也听说了我攻破暗影堡后曾放过了王八皮等人,你是智者,当能看的出这有收买人心之嫌,但也却是我真心不愿看这些生命无辜凋零。”
王苑终于肯直视李承训了,他倒是真未见过如此有慈悲心肠的马贼。
对于聪明人,话不用多,点到即止,李承训也不打算再多说,站起身来,见王苑惊奇的目光投向自己,微笑道:“你们现在都可以走了,去哪都行,我一个人便可以搞定大青山上的老二,但我建议你们暂时留在这里,来见证我的实力。”
也不待王苑回答,他已翻身上了乌锥马,勒住马缰,回身道:“我要成为草原霸主,少不得招兵买马,王兄自思量。”说完,他一磕马腹,绝尘而去。
第四十四章 聚义厅
看着李承训渐行渐远,王苑久久未动,他当然明白李承训最后那句话的含意,这便好比皇帝登基建立王朝,那最先唱佐之功,与后来从龙之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王先生”其他马贼都围拢过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兄弟们,信我不?”王苑面容整肃,目光在众人身上掠过。
“信,大家信得过。”众人七嘴八舌,纷纷答道。
这些人与王苑一样,都是乌满天的亲信,他们眼见老大陨落,正愁没个主心骨,而这王苑因其武功好,又有文化,在山寨中的地位仅次于三位当家的,此刻便自然而然的以他马首是瞻了。
“好,那兄弟们便在这里等我,无论是二当家的,还是这位李将军谁派人过来,你们只与他周旋便是,且莫妄动。”
“大哥,你去哪?”一个长得像竹竿,外号也叫竹竿的马贼急道。
“我先回山寨探探路。”王苑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他打算上山看看形势,到时再决定自己的站队,而这三十来人,将是自己站队的本钱,他可不能稀里糊涂地把他们送到山里。
他向竹竿交代一番后,翻身上马,“兄弟们,等我!”
说罢,他拨转马头,向大青山奔去,但他并未催马急行,反而是越行越慢,他在等靠,等李承训与二当家刘豹两败俱伤,分出胜负后再出现,那时无论投靠谁,他的分量都会水涨船高。
这样,原本也就不到一炷香的路程,王苑竟然晃荡了半个时辰,才磨蹭到大青山脚下。
“王先生,您回来了?”守山的马贼本能地向他身后观望。
王苑见这人面色,不像是山寨里出了事的表情,不由得心下奇怪,不知道李承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没有上山?只是在欺骗自己,遂问道:“有生人上山吗?”
“没有”那马贼答完,又问道:“王先生,大当家他们没回来吗?”
王苑正自心头迷惑,也不搭理他,举步便向里走,那马贼岂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闯了进去。
他来到聚义大厅,正看见二当家刘豹坐在正中头把交椅上,而厅堂两侧的椅子上坐了不下十人,貌似都是刘豹的亲信,不由得心中一紧,同时放缓了脚步。
大厅之上,共有三个宝座,俱都高大气派,居中是熊皮交椅为尊,次之是虎皮交椅在右,最末是鹿皮交椅在左,尊卑次序一目了然。
情势很明显,乌满天尸骨未寒,这二当家刘豹居然坐在头把椅子上,想是他早已知道乌满天已死,但却未发兵去报仇,可见其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王苑,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二当家刘豹一手懒散地搭在宝座扶手上,另一只手里不停地把玩着两个铁球,斜歪着身子,脸上似笑非笑地问道。
“二当家,”王苑话到一半,硬生生的忍住了。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显然已被二当家刘邦清洗过,他知道此刻自己很危险,所以他选择了沉默,甚至后悔回到山寨。
“小的们,把他给我拿下!”刘豹豹眼环睁,大吼一声。
王苑悚然一惊,待要挣扎,却是无奈,左右上来四人擒住了他的双臂。
“大当家和三当家带着二百多个兄弟走的,现在唯有你独自回来,为什么?”说着,刘豹起身向他走去,手中的铁球仍然在不住地翻滚着,“因为你出卖了大当家,你是奸细!”
王苑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我看走了眼,居然信你能为大当家报仇?真是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其实这也难怪王苑走眼,这刘豹平时性情温顺,凡事并不多言,万事以乌满天为尊,他对待下属更是友好之至,常常表现出一副古道热肠。正因于此,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忠诚信义之人,可谁有想得到此人如此心机呢?
刘豹桀桀阴笑,挥手道:“依山寨里的规矩办,把他给我剖心挖肝,下酒!”
话音落点,四个壮汉把王苑当即绑在聚义厅中的墙柱上,而后剥去他胸前的衣物,祭出一把尖刀,只等待一声令下,便要就地执行。
“上酒!”刘豹已回到座位之上,依旧斜歪着身子,命令道。
这是山寨的规矩,杀人的规矩,行刑者和受刑者都要喝碗酒,一来热血壮胆,二来算是对死者最后的一点儿敬意,当然,刘豹对王苑没什么敬意可言,这点可以忽略不计。
有马贼捧着酒坛斟了两碗酒,一碗递给那手持尖刀的屠夫,一碗递送到王苑的嘴边,“张嘴!”
王苑双眼通红,也许人在将死之际,都会大脑充血吧,他冷笑着张开口,任那人把酒倒入嘴中,便撑大了嗓子,承接那倾泻下来的酒水。
“当!”的一声,是那屠夫已然喝过酒,摔碎了酒碗。
“嗯!”刘豹轻嗯了一声,“开始吧!”
那屠夫得命,一把推开给王苑喂酒的马贼,单手把他的衣袍彻底撕碎,同时把口中残留的酒水喷到他的胸膛之上。
“兄弟,上天入地莫怪我!”屠夫举起尖刀,插向王苑的心脏。
“刀下留人!”
一声轻啸响自厅外,同时一柄飞速旋转的弯刀从门外飞进,刚好切割在王苑与这屠夫中间。
顿时血花一闪,一只断臂在空中飘舞,而那柄弯刀去势不减,“当!”的一声谢插进木质的墙壁里。
“啊!”两声惨呼同时响起,一声断,一声长。短的那声,来自于受伤的屠夫,而长的那声,则是来自刚从门外跑进来的一个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的马贼。
“瘪三,”刘豹见这人浑身是血,不由心头一紧。
难怪刘豹紧张,能直接越过山里重重防守,而神鬼不知的到达顶峰聚义厅,可见此人确是厉害角色。
那浑身是血的瘪三,似乎是被吓破了胆子,人虽然进来了,却是张口发不出声来,只是一个劲的瑟瑟发抖。
“刘大当家,在下是万马帮大当家杨有道,特来拜会!”说话间,李承训抬步进入聚义大厅,面带微笑,一脸春风。
大厅内坐着十余位马贼头目,都是刘豹的亲信,此刻纷纷挺身而出,拔出腰间的马刀,吼道:“什么人!”
李承训没有停步,继续向内里走,好似闲庭信步,直至走到与刘豹相聚十步左右,这才停了下来。
刘豹却惊得一屁股坐在宝座上,手中正在把玩的两个铁球,险些没有失手掉落。而在场的其他马贼似乎也都慌了神儿,有的愣在当地,有的噗通跌倒,还有的转身便跑,那最硬气的也都站立不住,而坐到了椅子上。
李承训的可怕,他们暂时还未领教过,因此令他们现在感到恐惧的不是李承训本身,而是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些东西。
那些是老虎,整整二十只,它们一个个威风凛凛,浑身散发的血腥气息,有的吐着舌头,有的喷着热lang,有的昂首,有的低头,一个个默无声息,好似全都听命于前面这人。
“这是什么人?”
“难怪山下无人示警,怕是他们根本没有示警的机会。”
厅内众人都被震撼住了,有恐惧,有警惕,有不安,但他们个个都是刀头tian血的枭贼,短暂的窒息过后,便开始思量自己的处境,所有四散的目光,最后又齐聚到李承训的身上,李承训从投降的大青山马贼口中打探过这刘豹的虚实,刘豹的功夫可比乌满天差得太远,甚至连被困在密道中的史三爷都不如,以他现在的百兽拳功夫,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后堂,直接了断了刘豹。
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杀掉刘豹容易,而要全盘压服大青山的马贼却不容易,这里需要一个关键人物来帮助自己,那便是王苑。
李承训猜测王苑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二里地外,等待着自己平定大青山后回去见他。因为王苑是聪明人,懂得“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道理,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选择明主的机会。
但他此时回大青山,却是颇具风险的,作为乌满天的嫡系,他很可能不被刘豹所接纳,这一方面是由于刘豹心胸狭窄,更重要的是乌满天死后,刘豹已然清洗了乌满天旧部,现在,就只剩下王苑这个颇有威信的头目还活着了。
李承训都看得出其中的利害关系,更别说久居大青山的王苑了,他又岂能不知期间的微妙?但他不傻,正已因为他聪明,所以他来了。
王苑实则内心充满矛盾,见识过李承训的手段后,他觉得大青山的三位当家根本没有能望其项背的,若是追随此人,定然会有一番作为。
但是他纠结的是自己作为大当家的嫡系,在当家的尸骨未寒之际,便变节投敌,会让天下人耻笑。因此,他还是决定做最最后的重臣义士,劝说二当家能担起大青山的重担,为乌满天和死去的马贼兄弟们报仇。
所以他一了路上走的很慢,他怕去得早了,便需要做决策,做一个是站在二当家一边,还是李承训一边的决策,而这个决策不是关乎功名利禄,是关乎生死的。
但他想多了,他首先没想到李承训居然在他之后才到,更未料到二当家刘豹这样急不可耐的要杀自己。
现在,他很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同时也彻底觉悟。大青山的三位当家,是不折不扣的杀人越货的马贼,而李承训是一个真正能做大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