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幽州往事
那日,果然有一队二十左右人的官军队伍从他们埋伏着的山下走过,那队伍中正有一位将官骑在高头大马上,显得极其威武雄壮。
刘黑阚等人都是武功好手,虽然距离尚远,但他们看得分明,那马上之人,不是那化名李无名的李承训,还有谁?
但是即便此刻,窦红娘兀自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她见官军人少,便果断下令下山突袭,一定要捉住这个李无名,看个究竟,问个究竟。
官军加起来总共有二十人左右,而暗影门这次奔袭前来的有三十五人,这不仅是人数上的优势,而且从武艺和搏杀经验来看,窦红娘这边都是武功好手,暗影门精英,而对方不过是些大头兵,顶多会些粗浅把式,以此估算,他们擒下这队官军应当不成问题。
但事实却完全相反,交上手,窦红娘才知道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原来那二十名官军个个身具武功,虽非高手,却也能勉励支撑数十招,关键是那个李无名,一套易筋经出神入化,以一当十依然不落下风。
四象阵困不住他,刘黑阚和窦红娘被他逼迫得连连后退,其余众勇士更是炮灰,在他面前便如那被砍切的瓜菜。
不仅如此,就在他们缠斗之际,四面八方突然出现大量官军,正源源不断地向这边涌来。
窦红娘眼看自己一方将成为困兽,不得已开始恳求李无名放过众人,可她已然喊得声嘶力竭,也唤不回这个李无名的良知,相反,却被对方找到一个破绽,一拳砸向她的胸口。
四护卫的四象阵厉害,单打独斗却是差着,因此看到窦红娘遭遇危险,还是比刘黑阚慢了半拍。
刘黑阚凌空挡在窦红娘身前,与这李无名对了一掌,被震得口吐黑血,弹回到刘氏二兄弟身前,“保护红娘走!”
他眼见再不突围,待官军完成合围,他们将全军覆没,因此这句话是对四护卫喊的。
“不!”窦红娘后纵过来,挡在刘黑阚身前。愤怒已然使她几近失去理智,她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看谁都是红茫茫一片。
这李无名此时倒显得云淡风轻,他眼见窦红娘那边还活着的仅剩八人,正相互抵住身体,而自己这边仅有数人损伤,何况远处还有大军正向这里疾奔,他有心将这些主脑一并活捉,因此也不紧迫众人。
刘黑阚见这人武功通玄,心知她们若想逃走,必要四散成数个方向,使这李无名只能择一而擒,来不及细想,他以决定扔下这把老骨头,保护红娘脱险。
“阿大,红娘交给你了!”刘黑阚话音未落,便一指点在窦红娘的晕穴上,把她放倒,正靠在阿大的身上。
他知道若不如此,红娘定不肯独自逃生,“刘雄,刘起,咱们叔侄三人今日便共赴黄泉,你们怕不怕?”
刘黑阚怒目圆睁,须发皆张,他虽无双腿,却因站在二位侄子的肩头,看起来异常威猛刚烈。
“不怕!刘家英雄,岂有孬种!”刘氏双雄高声应道,声若洪钟,响彻寰宇。
“好!有种!叔叔先走一步!”刘黑阚话音落点,已然腾空而起,直扑那李无名。
那李无名嘴角冷笑,根本不屑一顾,双掌反迎着他奔来的线路,平推出去,一股罡霸之气瞬间涌出。
“咦?”刘黑阚毕竟是一流高手,空中一个拧身,堪堪躲开要害部位,却宁可守他一击打在肩膀上,也要设法缠绕在他身上。
“咔嚓”一声,他的左臂直接被对方的拳头打碎,但他的一只手却已死死抱住对方的右腿。
那李无名只是防止他突然变招,未料到这刘黑阚也算是一代开国之君,竟然会矮下身子,爬到地上来抱住自己的大腿,不由得仰天哈哈哈大笑,同时一爪抓向他的后心。
与此同时,刘氏兄弟,也抡着大刀一左一右的攻到,那李无名不得不先应对二人。
只见他双掌上擎,紧握住两柄大刀的刀头,同时左右一带,刘雄的大刀拿捏不住,直戳向自己的兄弟刘起,而刘起的大刀,也同时戳进了刘雄的心窝。
刘氏兄弟仅仅是身子一僵,便如他们叔叔那般,一猛劲儿地扑到那李无名的身上,死死抓住他的衣襟。
李无名双手发力,蹭在那两柄大刀的刀杆之上,但听得“嗡嗡”震动声响,同时他大喝一声“开!”
但见那两柄大刀带杆,“噗!”的一声从刘氏兄弟的后背蹿出,直射扎到十数米外的枯树上。
刘雄和刘起死时兀自拽着那李无名的衣襟,直到他们的尸体僵硬在地上,手,依然没有松开。
那李无名处理了这兄弟两个,自然想活捉刘黑阚,便有意去点他的穴道。
刘黑阚扑上来时,便料到会有此节,早就做好了准备,见他目光投向自己,立即咬舌自尽而亡。不过,他的双手十指,已然带着浓浓的恨意,插进那李无名小腿的肌肉里。
早有随从上来,用刀砍断刘黑阚的双手,可那手兀自抓着那李无名的小腿上,令人看起来阴森,诡异。
最后,还是靠着李无名自己的一身罡霸内劲,才把刘黑阚的手掌震碎,得以解脱,而此时,已然不见了窦红娘和四护卫的踪影。
李无名似乎并不担心窦红娘他们跑掉,他举目向山上望去,见有不少官军的尸体,沿路散落在地上,便冷哼一声,循着这些尸体,向山上攀登而上。
他武功高,尽在树头,枝稍转换身形,调整视野,很快便发现了四护卫的踪迹。
初春时节,树木并不茂盛,在阿大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同样发觉到山下正疾奔而来的那个李无名。
阿大四人在官军合围之前,杀出一条血路,可那二十几个兵士,武功虽然不高,却个个悍不畏死,始终在牵扯羁绊他们行动,因此他们逃了一路,便杀了一路,留下了一路的尸体。
“阿二,怕死吗?”阿大是女的,一直由他背负着窦红娘,因此无法舍生取义,但现在很明显,必须得有人去抗。
“我们去!”其余三人同声作答。
阿大心中感动,高声喝道:“好弟弟们先走一步,大姐把主人送到安全地界,自会去黄泉路上追赶三位!”
别看她是巾帼女子,这话讲出来,却是慷慨激昂,不让须眉。
“何必如此轻生?”一位老者浑厚的声音,从侧旁的岩石后传来,随即转出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儿。
几人只顾逃命,并未注意到这山旁会有人在。
“要活命,快随我来!”那老者说完,便径直向林中跑去,瞧其身法动作,当是武林中人,而且功力不弱。
阿大心中明了,即便阿二他们去拦截阻挡那李无名,也仅能拖延片刻,她终究也是逃不出那人的追赶范围,如今见有机会全身而退,自然愿意赌上一把,也未征求众人同意,当先跟了上去。
其他三人唯她马首是瞻,自然紧紧相随,可他们刚绕过山梁,才进入到一片山林中,便突然感觉脚下一空,阿大背着窦红娘当先掉了下去,阿二紧随其后,阿三阿四发觉有异,及时停步,却不料被身后这个樵夫老头一脚一个的踹了下去。
“这是我陷狗熊的窝子,暂且委屈你们,半夜时分再来搭救你们!”老头边说边在上面盖上木梁,柴草。木梁可以禁得住人行,柴草可以掩饰地洞踪迹。
忙完这一切后,这老头忙退步到一旁的树洞中藏了起来,一看他便是山中狩猎的好手。
那李无名没有发现地洞,也没有留意到树洞中的老头,疾步而过,继续追踪窦红娘等人的踪影,而那个老头却俏然从树洞中钻出,向反方向而行。
三更的时候,深山里一片兽吼狼嚎,没人敢在里面独自行走,因此这老头带了一个叫杨立的壮汉做帮手。
找到陷藏窦红娘等人的地洞,他们放下绳索,把众人依次提了上来,并引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休息。
这老头儿叫白玉山,是个隐居山林的武林好手。便是他,在终南山与李承训和无忧擦肩而过的那个樵夫,也正是他出手杀了尾随跟踪李承训的眼线。
经过一番详谈,白玉山和杨立都同情窦红娘等人的遭遇,也知道了暗影门除暴安良的宗旨,表示让他们安心养伤。
窦红娘爱惜这一老一少的才干,在养伤期间极力相邀他们加入暗影门,并许诺他们为门内的左右二护法,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自己除掉李承训,重振暗影门雄风。
二人并不在意窦红娘承诺给他们的职务、地位,也不打算出世争名夺利,只是想要平静安稳的生活,但实在熬不过窦红娘的诚意,答应帮她除掉那个李无名,便不再问世事。
伤好之后,他们的谋划也已完成,说来也简单,便是以白玉山和杨立这两个生面孔去行刺那个武功高强的李无名,当然,四护卫和窦红娘会主动出来做饵。
故事听到这里的时候,李承训突然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他想到了专诸刺王僚,想到了荆轲刺秦王。
可是,窦红娘等人回到幽州,却再也寻不到那个暗影大将军李无名的踪影。无奈之下,他们又回到了暗影门总舵,可那里也已经是断壁残垣,毁于一旦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很明显官军在他们走后来过这里,或许有一场大战,或许没有,大火已然掩藏了所有踪迹,根本看不出端倪。
楚云飞在哪里?暗影门还在不在?谁都不知道,但他们知道幽州已经待不得了,必须立刻走。
去哪?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左拥右抱
窦红娘决定去帝都长安,擒杀李承训,因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个叛徒,而她记得告示上曾说皇帝把公主赐给了他,择日完婚,想必,他是回去娶公主了,那好,咱们便在洞房花烛夜见.
白玉山和杨立与窦红娘相处日久,已有了交情,见到落魄无助的窦红娘,也是不忍就此离去,何况他们都是信人,说了帮助她报仇,便要遵守承诺。
一行人风餐露宿,隐藏行止,终于在李承训大婚当晚赶到了帝都。
窦红娘心中痛恨李承训,便想着这晚给他好看,便依仗着独霸天下的太虚步只身前往驸马府,谁知她刚入府内,便被陈浩老头发现。
她担心府内有埋伏,当即退出府外,可又心有不甘,便想先拿下这老头儿,以探虚实。谁知这一交上手,她心知不是这老头儿对手,不得不抽身逃遁。
回到他们藏身之地,窦红娘说了方才刺探的结果,唉声叹气,一筹莫展,又想起此刻李承训正与当朝公主成其好事,心中说不出的痛恨苦涩。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白玉山见驸马府戒备森严,心知硬闯肯定不行,便提出了一个步步为营,引蛇出洞的计策,只是还欠缺一个引蛇的由头,却正赶巧夏雪儿气呼呼的冲出驸马府,被一直在监视着这里的阿三、阿四发现。
就这样,引蛇出洞的计策,被夏雪儿误打误撞的给发动起来,却反而成全了李承训准备出逃的心思,当真是事事难料,自有天定。
窦红娘抓住夏雪儿,以她为饵,一步步的把李承训引到人迹罕至的山林中,同时安排白玉山去除跟踪的眼线,用杨立在山下断后警戒。
完成这些,剩下的便是等待李承训来到山上,来到夏雪儿身边,窦红娘和四护卫同时出手,再辅以他们事先在山林中埋藏好的陷坑、地洞,应当而杀李承训个措手不及,而真正的杀手锏,依然还是白玉山。
白玉山会扮作无知的猎人路经这里,巧遇这场争斗,无论当时的李承训是优势还是劣势,他都会假装去帮助他,同时痛下杀手。
但事实上,这个李承训的武功,根本不用旁人出手,仅窦红娘一人就完全搞定了他,因此所有人都在奇怪,这个李无名怎么前后差距这么大?
这也正是窦红娘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李无名是真的李承训,而前些日子出现在幽州的李无名,是假冒的,但疑问同样存在,那就是易筋经,除了真正的李承训,少林哪个俗家弟子会得?
窦红娘讲完幽州变故,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悲愤的情绪当中。
就在三人心情沮丧,各思心事的时候,耳听得洞外有人喊道,“主人!”
听话音是白玉山,“夏姑娘带回来了!”
听到这话,李承训心中一松,无忧心中一喜,红娘却是心中一阵厌烦,她说道:“不是让你送回去吗?你怎么把她领来了?”
白玉山洞外答道:“她执意要来,以死相胁,属下不忍害她性命。”
“让她先进来吧!”窦红娘此刻也是无法,总不能硬赶她去荒山野岭夏雪儿跌跌撞撞的从洞口进来,只见她衣衫破烂,大腿之下多处露白,血红之色染红了断衫,一头微卷的长发早已披散到脑后,脸上有擦伤,有刮痕,都是透了血的。
众人心下都是一惊,倒是无忧动作最快,“姐姐怎伤成这般摸样?”说着她便要起来。
夏雪儿忙上前两步,按住她的肩膀,这洞本不大,十步之内便可到底,“姐姐没事儿,摔了两跤,被枯枝山岩划了几下,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很明显,这伤口是夏雪儿一路追赶跌倒所至,可她依然没有放弃,并且在遇到白玉山后,依然是不肯回头,宁死不屈,这才使得老人家没有办法,从而把她带了回来。
“雪儿,你这是何苦呢?”李承训此时竟有心痛万分的感觉,这是个爱他的女人,为了他不知天高地厚,宁可做孤魂野鬼,而自己却始终装作糊涂,屡次负她真情。
人是有感情的,尤其是男人,对于自己好的人,总会生出好感,如果这人是个聪明美丽的异性,这好感便更强烈,再发展下去那便会生出暧昧,但像李承训这般有定力,有原则的男人少之又少。
“老爷,雪儿心知论家事,比不得公主,论感情,深不过无忧,就算是论,”说着,她眼光瞟向窦红娘,才磕磕巴巴地说道:“论,论对老爷的助力,雪儿也不如窦姑娘,因此,现在的雪儿不敢有非分之想,只念着在老爷身边,日日看着你便好。”
夏雪儿从无忧的口里偶然得知窦红娘拥有飞马扳指的事情,便极力询问探知他们的那段往事。
李承训低头不语,他心里如何不知夏雪儿的心思?但那又能如何?现在无忧和汝南公主两个人便令他一个头两个大了,可是不敢再招惹其他女人。
窦红娘本想叱责她两句,可见她说得可怜,却是钟不忍再责难,但见别的女人向自己心仪的男人如此露骨的表白,心中自然不痛快。
也只有无忧眉眼动容,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另一侧,“姐姐,无忧不是说过吗,不管老爷待你如何,你永远与我一起,姐妹相称便是。
夏雪儿见说,两行泪水,顷刻而下,竟然哽咽起来。想她也是一代豪商之女,从小被娇生惯养,又是饱读诗书,如今竟为了心爱的男人放下自尊,她也不知道自己承受着这份屈辱,还能坚持多久。
窦红娘看着心烦,冷哼一声,转身出洞。
李承训心里纠结,也打算出去透透气,便起身相随,可走到洞口又停住脚步,解开身上长袍,回身走到夏雪儿身旁,轻轻为她盖在身上。
出得洞府,李承训见窦红娘正与白玉山和杨立说话,便凑了过去,“红娘……”
“谁让你出来的?”窦红娘眉毛一立,“阿二,点他穴道,给他抬回去!”
“红娘!”他话音未落,便已被点了穴道,倒在了阿二的身上,被拖进了山洞。
洞内火把刚好燃尽,漆黑一片,李承训身不能动,被阿二约莫着放到洞内,却是刚好放到了夏雪儿身上。
李承训立即嗅到身下的体香不同,再细心感觉身下的柔软不是无忧的骨架时,阿二已经出去,他忙喊道:“丫头,丫头,抱我过去。”
无忧就在夏雪儿旁边,闻言答道:“哥哥,雪儿姐姐,想你想得要命,你就让她抱抱吧。”她最是心软,见夏雪儿受了这些苦难,真是不知该如何为她做些什么才好。
“谁要抱他!”羞红了脸的夏雪儿一把将李承训推了过去,可刚把他推下身子,又有些后悔了,可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如何再能把男人抢抱回来?
无忧调整好姿势,让李承训靠在自己的怀里,“哥哥,今天你也失了好多血,好好睡一觉吧,明日还要赶路。”
失血过多,便会有疲劳感,李承训此刻便是,躺在无忧温暖熟悉的怀抱里,他笑着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不久便沉沉睡去。
无忧和夏雪儿也都没有说话,很明显他们是怕吵到李承训,二人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在睡梦中,夏雪儿侧着脸,紧紧靠在李承训背后,一只手无意识的搭在了他的身上。
翌日清晨,一抹阳光透过洞口枯枝,照射进洞内,显出斑驳的光影。
窦红娘脸色铁青地望着对面那三人,而阿大早已吐着舌头逃出了洞外,与阿二等人准备早餐去了。
李承训终于喘着粗气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的双臂发麻,正要移动却发现左右两侧分别躺着无忧和夏雪儿。
两人都好似那听话的猫儿一般,蜷在他的身侧,枕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夏雪儿还好,蜷着身子依偎着他,而无忧则是一只腿已然跨在了李承训身上。
李承训心知自己一动,必然会惊醒二人,正自为难,却一眼看见对面窦红娘那火辣辣要杀人一般的眼睛。
他尴尬地笑笑,“红娘,昨夜睡的好吗?”
“没你睡的好,左拥右抱!”窦红娘没好气地说,“怎么?还舍不得放开?”
李承训目光闪烁,心不在焉地道,“他们昨夜都累坏了,让她们多睡会儿吧。”
“你!”窦红娘正待发作,却不想被李承训出言打断。
“红娘,你带着无忧他们先走,我得回帝都一趟。”李承训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呵!”窦红娘轻蔑地一笑,“你现在还未证实自己的清白,我会放你走吗?”
“红娘,我若真是那人,你能拦得住我吗?”李承训说的是实话。
窦红娘沉默不语,却是拿定主意不放他走,李承训的心眼多她是知道的,没准是他暂时失了武功才被自己拿住,江湖上不是有传言医佛的化功散便是如此吗?
李承训又说了一番好话,可是无济于事,窦红娘咬准不放他走,也是无法。
“哥哥,”无忧其实早就醒了,不想打扰他们说话而已,此刻见二人又闹得不愉快,这才插言道:“你要回去,是为了公主吗?”
李承训点点头,“若是没有公主这节,鬼才回去呢,与无忧自由自在的lang迹天涯,才美呢。”
无忧呵呵一笑,面颊升起一团红晕,“那你回去后怎么打算?”
第一百一十六章 跳崖
“哥哥,”无忧其实早已醒来,只是不想打扰他们说话而已,此刻见二人又闹得不愉快,这才悄悄地睁开眼睛,插言说道:“你回去,是为了公主吗?”
李承训点头,笑笑,“若是没有公主这节,鬼才回去呢,与丫头自由自在的lang迹天涯,才美呢!”
无忧呵呵一笑,面颊升起一团红晕,“那你回去后打算怎样?”
“告别!”李承训双眉拧成一块疙瘩,“若是公主肯跟我走,我便带着她。”
“那若是,她不走呢?”无忧痴痴地问。
“她必须跟我走!”李承训神思惆怅地说着,他知道汝南公主的历史归宿将定格在明年,不过他一直想改变这段历史,因此无论如何要把她带出帝都,留在身边妥为照顾。
可问题是,公主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皇宫,她敢离家出走吗?即便跟着他出来,能吃得了这风餐露宿的苦吗?
想到这里,李承训悚然一惊:会不会是“历史”知道我的到来?让汝南公主跟着我走,使她受尽辛苦,才导致她的英年早逝?
他是穿越而来的历史学家,因此总会陷入一种他也说不清楚的紊乱思维中,一方面希望改变历史,创造历史,一方面又在担心,是自己的出现才造就了后来史书上的历史,而不敢轻举妄动。
无忧不知道他的复杂心意,却知道他是负责人的男人,只说了一句,“我与你回去,好好劝说与她便是。”
“不,还是我一个人,人多了反而目标大,你和红娘一路,不要停留,咱们在幽州会合便好!”
这两个人自顾自的谈话,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窦红娘突发冷笑道:“你们谁也不准离开。”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她实在是看不惯夏雪儿的睡态,可又无可奈何。
“哥哥,带我走吧,丫头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无忧撒娇晃动着李承训的胳膊。
由于他的一只手被夏雪儿枕着,李承训只能用另一只手轻轻揽住无忧,使她贴近自己怀里,向她解释了如此安排的用意这次窦红娘设计把他们骗出来,并且杀掉了两名朝廷密探,没人知道李承训在这期间与反贼达成了什么协议,必然会令皇帝起疑,从而设置更加严密的防守,名为保护李承训的安全,实则是防止他逃跑。
这样一来,再想逃脱,是比登天还难。
另外,若是无忧跟着回去,那窦红娘势必也会跟着回去,这样一来,目标太大,反而会引起朝廷的注意,把他们都包了饺子。相反,无忧留下,倒可以劝说窦红娘稍安勿躁。
无忧明白此间道理,却是怎么也不甘心与他分开,喃喃细语,低声诉求,惹得李承训一阵燥热,不由得吻上了她的唇。
惊得无忧连忙推搡,并一个劲的使眼色暗示他夏雪儿还在。
其实李承训也知道,他与红娘,无忧说了半天话了,夏雪儿怕是早就醒了,只是在一直装睡,他便也由她去了,毕竟不能明面上疼她,以感激她的厚爱之情,便私下里宽容一些吧。
但方才无忧的挑逗,令他浑身躁动,才会情不自禁的去亲吻她。
“红娘姐不放你走,你如何去得?”无忧低声问道,口齿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李承训被她呵得一阵痒,笑道:“她可看不住我,只是,我不放心你!”
无忧见他说得郑重,坐起身来,“哥哥放心,你走后我定会劝说红娘姐冷静,只是你要尽快赶上我们。”
突然间,李承训觉得左半边身子一紧,原来是夏雪儿用力抱紧了他,他斜眼瞧去,见她兀自闭着眼睛,只是睫毛不停地抖动,脸上两朵小红花开得正浓。
“哎!”他轻叹一声,知道这是夏雪儿知他要走,而舍不得的暗示。
“红娘!我要如厕!”李承训大喝一声。
无论是坐着的无忧,还是躺着的夏雪儿,都是身子一抖,本能的拉住他的手臂,痴痴地望着他。
李承训左看看,右看看,感动于他们对自己的厚爱牵挂之心,不自觉地一人亲了一口。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回去,是否还能安然无恙的再见到她们,虽然他有信心,但是他怕万一。
无忧还好,毕竟习惯了李承训的亲吻,倒是夏雪儿,没想到李承训会主动吻她,失魂落魄地流出了眼泪,及至李承训起身离开的时候,她还坐在那里扶着脸颊,傻笑着。
来到洞外,李承训表达了自己要如厕的意思,窦红娘便安排阿二和阿三两个人带着他去,严令不许李承训离开他们的视线之外。
山腰之处,断崖丛生,李承训向旁边最近的一处走去。
阿二和阿三心中奇怪,不明白他为何既不去树林之中,也不去山岩之后,去断崖那里做什么?但他俩也不好去问,毕竟人家既是故主,也并未确定便准是叛徒。
“阿二,阿三,红娘信任你们,我也信任你们,你们信任我吗?”李承训站在崖边,向下望去,一阵眩晕,这个大侠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恐高,后来在秦岭山中艰苦生存,才克服了这个障碍。
那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还是阿二说了一句,“我们现在仅听命窦门主。”言外之意,不言而明。
“我必须回帝都把我的夫人接出来,所以恳请你们放我走,我李无名发誓定会去幽州与你们汇合。”李承训明人不说暗语,这话说来坦坦荡荡,掷地有声。
二人果断摇头,阿三道:“李将军不要为难我们。”他们对他的称呼,如此的生疏,显然是与红娘一般,认为他为叛徒的可能性很大。
李承训轻叹一声,说道:“在尔等心中,我的信义便如此之低吗?”
见二人沉默不语,只是双眼死死盯着自己,他又笑道:“我现在便要方便,你们可以背过身吗?”
他们处在山腰一块突出的断崖边上,别无出路,阿二和阿三又卡住了下山的必经之路,因此即便他们背过身去,也不用担心李承训会跑掉。
但他们拒绝了他的要求,因为习武之人都明白把后背晾给对方的后果,更因为窦红娘曾交代过,绝对不允许二人的视线离开李承训的身上。
“兄弟,好好照顾红娘和无忧,无名他日必将厚报诸位!”李承训突然神色一敛,抱拳说道。
那二人一愣,倒是阿三反应快些,大叫一声,“不好!”连忙欺身上前,可还是迟了,眼见着李承训脚步向后一滑,整个身子便向崖下坠落。
阿二,阿三几乎同时来到崖边向下望去,只见四周岩石漆黑,沟壑深不见底,而李承训正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向下翻滚坠落。
“这?”二人全都冷汗直流,他们自信即便是绝顶高手,也无法这般坠落崖下而还活着。
李承训多少有点儿冒险,从来按部就班没有风险的事情,那是寻常百姓做的,做大事者,必须要有这种冒险精神。
但他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秦岭大山那两年,他lang荡于群山之间,对大山的习性可谓知之甚深,比如何处泥土牢靠,何种颜色的岩石脆弱,他都可以一搭眼便心中有数。
与之相对应的是他法学自然的百兽拳,何处效仿猿猴攀爬?何处只能用蛇形游走?何处可以熊力击碎岩石以为支撑,莫不游刃有余。
特别是在他学成易筋经后,对自身体能潜质的认知更进一层,简直是如虎添翼,即便此刻已没了功力,但那身段还在,与红毛猴子悟空耳濡目染习成的古猿攀爬还在。
因此,他还是有自信能平安到达山底的,而所谓的风险,便是崖下目之不及的地方,便只能在高速中随即应变了。
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没有人能够抓住崖壁上的任何东西,因此李承训也不会做这种无用的动作,他会用“羊踢”,“鸡啄”两式来不停地敲打岩壁,用以减速,而这两式的主要着力点便在右手之上,因为这手上有个可以防护他手指的冰蝉丝手套。
除此之外,还远远不够,他还必须在有可伸抓的凸起岩石上,用尽力气去把握,即便明知把握不住,却可以增加延缓下坠的力度。
这是别人根本无法做到的一点,仅仅是重力加速度产生的下坠力量,便可以使任何触碰岩石的肢体立刻分身碎骨,但李承训有天生神力,又有百兽拳的巧劲,勉力做到延缓下坠的趋势,也很惊险。
为了减低山体碰撞给他带来的肢体损伤,他必须要用“蛇式”,凭借腰劲来化解碰撞给他带来的方向失衡,使自己的身体始终处于正立的姿态,以便于自己做各种操作。
这一切的动作都是糅杂期间,一气呵成的,分不清哪招哪式,快到极致,也稳到极致,下到半途的时候,他的左手已然鲜血淋淋,那曾救他数命的右手冰蝉丝手套,好似也张力到极致,原本密实的纹路,看似稀疏起来。
看来崖下的情况比自己估计的要坏很多,至今他还没有找到可以藏身的崖洞,便只能坚持,再坚持,稍一松劲,便一定会粉身碎骨。难道真要滑到崖底吗?可是以自己目前的体力状况看来,他是肯定坚持不到崖底的。
“绝不能松懈!”他心中给自己打劲,可手脚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弱,极致后来竟然感到阵阵酸软,再也使不出力道。
“要放弃吗?一切便解脱了,天啊!真的不给生路吗?”他实在是无力挣扎了,在即将放手的一刹那,脑海中闪过这一个念头,他知道这是他唯一,最后的一点思想了,片刻之后,他便会粉身碎骨。
就在神思迷离之际,他终于瞥到身下有一处好似内凹的岩壁,心中那求生的渴望,神鬼不知的促使他精力耗尽之时,本能的使出“鼠藏”之式,瞬间缩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圆球,凭借双手的一推之力,借力刚好转到那凹陷的洞内。
值得庆幸的是这山洞还算宽敞,李承训一直滚到洞底,最后撞在崖壁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老聃洞
李承训是在疼痛中醒转过来的,他很庆幸,还知道疼痛,那便说明他还活着。
“呸!倒霉!”他暗啐了一口,随即他便笑了。
原本想着如此高绝的山峰之下,必然会有很多凹陷的孔洞、大块凸出的岩石,甚或支出山岩的粗壮树木,但凡是可以令他存身的地方便好。
可一路滑下来,他根本找不到可以立足的地方,这不能不说他够倒霉的,可他也是幸运的,毕竟在他坚持不住,即将崩溃的时候,遇到了这个孔洞,并成功钻了进去,所以他又笑了。
“轰隆隆”的水响声不住的传送到李承训的耳膜中,他这才反应过来,“怎么会有水?我这是在哪?”
他本能的想要翻身坐起,却感到浑身如筋断骨碎一般疼痛,“哎呀”一声,竟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他强迫自己停了下来,待豆大的汗珠流淌下来数滴后,便开始尝试着慢慢活动四肢,转动脖颈,见这些部件还算听话,显然没有骨折的迹象,心中方才稍稍松了口气,暗想:自己应该是皮肉或者经脉被岩石撞伤了。
他已无法用易筋经来调整内息,修复受损的经脉,因此只能忍受着这份疼痛,但这算不了什么,想当年自己突破易筋经第十三式的时候,所遭受的痛苦要比这深得多。
待他适应了身体诸多不适之后,李承训终于慢慢坐了起来,正望见洞口之外一片白练,原来,那水声来自瀑布,可瀑布是来自哪里呢?他下坠之时,明明没有看到过瀑布,这?到底怎么回事?
由于瀑布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所以洞内一直很昏暗,李承训只能买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东西。
他四下扫视,见这洞不大,也就百平左右,中间有个石桌,石桌旁有两个石墩,而内里靠墙有张石床,心下不免奇怪起来:这洞内明显曾有人居住过,可是却不见一点儿人为的迹象,大违常理。
“啊!”在他向内走了数步,目光游离到石洞的正中墙面上,发现有一个暗红色的大轮盘好似刻在墙壁一般,不由得惊呼出声:“这?”
他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细看这轮盘,果然与自己在暗影门总部发现的那个标注十二生肖的轮盘极其相似,只是又有些不同。
这块轮盘比那块大了有十倍之巨,材质同样是那种既硬且柔的金属,但是颜色却不是金黄而是暗红,还有一点显著的不同是这个轮盘上密密麻麻地刻着无数弯弯曲曲的记号,像是文字,又绝对不是当今世界范围内的文字。
“外星人?”李承训来自现代,想法自然超前,但这个想法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了,因为这轮盘的旁边有十个明晃晃的文字,看起来清楚明白,苍劲有力。
“道法自然,无生有,有生无!”
李承训吟哦这十个字,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道德经中的话,前半句的原句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把它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说人效法大地,地效法上天,天效法道,道效法着整个的大自然,也就是说,整个大自然,都是在“道”的管理下,按照一定的法则在运行着,这是道家哲学思想的根本。
而后半句“有生无,无生有”同样直白地反映了道家思想的真谛,说道是万事万物的起点和终点以及运动变化的最后依据。
此时,天已黑,由于瀑布的遮挡,洞内看不到月光,更是漆黑一片,他索性便坐了下来,饥饿感随之而来。
这也难怪,在岩石上摔打了大半天,又费尽心力琢磨半天大轮盘,可以说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已透支到极限,感到饿是很正常的。
龟息功,百兽拳之一,模仿乌龟呼吸之术,可入假死之态,所谓假死,便是使自己的呼吸极其缓慢,心脏跳动减慢,血流速度减缓,使之感受不到明显的生命体征,其实这就是把人体的新陈代谢放缓了,因此还有抗饿的功效。
这不是一种内家**,只是李承训在秦岭山川中,亲近自然,体味生命变化的一种心得方法,如今用之却可以缓解疼痛,也算是能被动的修复经脉。
习练了一阵龟息功,他不知过了多久,但好似很长时间,因为他的心跳,呼吸都减缓了,只是感觉时间变得漫长而已,其实也就两个时辰左右。
李承训感觉好多了,不仅疲惫感大为减轻,饥饿感也不是那么强烈了。他脱掉身上已然破烂的衣服,从中摸出一个鹿皮小囊。
这小囊是无忧亲自缝制给他用来装金针的,里面好似蜂巢一般,每个孔洞中都插着一枚金针,他俩一人一个,这可比放在家里的玉匣携带方便。
他小心翼翼的依次摸出金针,因洞内无光,他只能凭着感觉,陆续扎在自己的身体里,虽然无法目视,但他对于自身经脉的感觉,却要比目测准很多。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慢慢取出金针,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生气,虽然身上还是很疼,但并不妨碍他能集中精神考虑问题了。
躺在那石床上,李承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一会儿无忧、红娘,又念了一会儿公主,及至想到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是否还出得去那个瀑布,便发起愁来。
可发愁也是无法,一切要等到天明,再设法看看有无其他出路。思来想去,他又回到墙壁上那十个字上面,琢磨起这字与轮盘的关系来。
“道法自然,无生有,有生无!”
这十个字很明显是道家理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岩洞空前绝后,绝对是凡夫俗子所不易发现,更不是他们所能进来的,自己纯粹是误打误撞才偶然进来的,会是什么人所为呢?若是能推论出这个人来,或许能得到些轮盘的线索。
他在终南山至相寺住了月余,曾与方丈智俨大师探讨关于终南山道教的渊源,了解一些终南山道教与李唐家族的关系,此时便顺着这个思路展开。
隋末,唐王朝开国皇帝李渊在晋阳起兵反隋,其女平阳公主在终南山宜寿宫组建娘子军时,有终南山通道观道士岐晖直呼李渊为“真君”,并以观中资粮接机娘子军。
而终南山道士李淳风,更是宣扬太上老君告诉他:“唐公当受天命。”,这对李渊起义之初的“受天命,得人心”起到了很大的鼓舞与支持作用。
因此,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他们为了给李氏家族的统治寻求传统理论的支持,以符合“君权神授”的封建思想基础,便声称老子为其祖先。
渐渐地,朝廷为了谋求天下大治,开始借鉴西汉之初实行道家无为政治的经验,同时为了对当时过分膨胀的佛教势力加以遏制,制定了“崇道仰佛”基本国策。
想到这里,李承训忽地醒悟,口中默默念叨着,“道法自然,道法自然,”心中却是千回百转在想一个人——老子。
老子,是道家鼻祖,被后来的唐武则天封为太上老君,即便在今日,也是世界有史以来的百强名人之一,受万人敬仰。他姓李名耳,又名老聃,曾在东周国都洛邑任守藏吏。
在周王室发生内乱后,他离开王宫归隐,骑一青牛要西出函谷关去秦国,谁知却被函谷关守将关尹劫住。
原来这关尹少时即好观天文、爱读古籍,修养深厚,一日忽见东方紫云聚集,其长三万里,形如飞龙,由东向西滚滚而来,自语道:“紫气东来三万里,圣人西行经此地。青牛缓缓载老翁,藏形匿迹混元气。”
关尹早闻老聃大名,心想莫非是老子将来?于是派人清扫道路四十里,夹道焚香,以迎圣人。
老子在关尹的恳求下,同时也想为后世人留下一些自己参悟的道理,便在出关之时留下了五千字,便是后世的《道德经》。
这便是成语紫气东来的出处,也是震惊后世的老子《道德经》的来由。
而终南山与当时的秦国边疆函谷关近临,传说中关尹便是在终南山上看到紫气东来,才下山拦住老子去路的。
“难道?难道关尹把老子又请上了终南山,在这里完成了《道德经》?”李承训被自己的想象震惊了!
这一夜,他是注定无眠了,即便他浑身伤痕,疲惫不堪,可他就是兴奋睡不着,想想自己有可能正躺在老子可能睡过的床上,便怎么也无法平静。
他放佛能感受到老子的智慧,正透过冰冷的石床,在洗涤他的思维。
终于挨到天亮,由于瀑布的遮挡,洞内仍是有些昏黑,但他已可以看清洞内的情况,便又走到那巨大的轮盘跟前,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道家的文字符号。
轮盘上面那些弯弯曲曲的记号,并不是道家的符号,并且任何一处地方,也看不到道家的任何蛛丝马迹,他感到沮丧,又陷入到了迷茫之中,“难道与道家无关?那这字为什么会在这里?什么意思?是先有轮盘,还是先有字迹?”
想了一阵,不得所以,他便又把心思放到了轮盘上的十二个孔洞上,以时辰的方位排布其上的十二个孔洞,其样式、大小也正与那十二个扳指一般,他本能的摘下冰蚕丝手套,从手指上拿下那枚龙形扳指,正要上去比对,却突然感觉四周一片寂静,那“轰隆隆”的瀑布水流声瞬间几不可闻。
他猛然回头望去,见这洞口又赫然出现,哪里还有瀑布存在?
第一百一十八章 驱兽回京
李承训快步跑到洞口,向外望去,发现距离这山对面的山壁上正有一瀑布流淌,他瞬间便明白了其中道理,当是那个瀑布的水流冲到了这里,而遮挡住了洞口。
这天下所谓奇怪诡异之事,其实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只是许多事情尚未被发现其中的道理而已,这忽显忽隐的洞口如此,那十二生肖轮盘又何尝不是?
瀑布消失,李承训趁机探头观察这山洞的位置,发现这里离地尚远,而且向下皆为断壁坚石,若要下到崖底,怕是还要费上一番功夫。
其实他现在心急如焚:虽然安顿了无忧,可是窦红娘会听无忧的吗?自己失踪,公主会如何?这些不确定因素,不知会引、出什么乱子,他感觉凭借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未必能从容下到崖底,但他还是决定一试。
他回身打算把石壁上刻着的那道家“十字真言”硬生生地印刻,拓印到脑子里,然后便立即出洞,因为不知何时洞口又会被水流封堵住。
“这?”回身过来的李承训惊呆了,他见到那十二生肖轮盘竟然变了颜色,现在是金光闪闪,耀眼夺目,与暗影门总部那面轮盘何其相似?
他走到近前,用手指轻轻触摸着这个轮盘,感觉到它不冷不热,刚好是皮肤的温度,真不知是什么物质做成的?但肯定不是唐代的工艺,是外星人?还是史前文明?这生肖扳指到底有何秘密?
他把扳指从手上摘下,一会儿看看轮盘,一会儿看看扳指,他有一种冲动,想把这枚龙形扳指放到这个轮盘的辰时位置,便不由自主地把它比量着递送过去。
谁知,就在扳指距离轮盘辰时位置不远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使那龙形扳指脱手而出。
“哎呀!”他惊叫之时,已然迟了。
那枚龙形扳指打着旋的被吸附在辰时龙位上,严丝合缝的嵌入其中,而且,它竟瞬间变成了金黄色,与那轮盘好似浑然天成一般。
“啊!”李承训赶紧用手去扣那扳指,可那扳指与轮盘之间没有一点儿缝隙,他根本无处使力。
折腾了半天,他不得不放弃,呆呆地坐到地上,望着这轮盘,心中后悔不跌: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带着自己穿越大唐的龙形扳指如今被这轮盘吸附住,那自己岂不是再也没有返回现代的机会了吗?
“轰隆隆!”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同时洞内光线一暗,他回身望去,见那洞口又被瀑布遮蔽了去。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李承训的心理素质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极其坚韧,很快他便冷静下来。
他继续琢磨这扳指与轮盘的关系,至少现在能肯定一点,便是这块轮盘绝对不同于他之前见过的轮盘,虽然他们的模样都差不多,只是大小上差了些。
当初在暗影门总舵的时候,他也曾把扳指拿下来放到那个小轮盘上,虽然也他们也是较好的吻合在一处,可绝非如此无缝连接,那是可以放上去,也可以取下来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块轮盘便是这些扳指的最终归宿,那若是十二枚扳指聚齐了,全都放到上面,会怎样?
他不敢再想,心知这里一定蕴含着惊世骇俗的大秘密,不由得动了聚齐这些扳指的心思。
这充满中国风色彩的十二生肖轮盘,脱离时代背景的突兀出现,他原本以为可能是史前文明或者是外星遗迹,但当他看到老子的留言后,便觉得这应该与老子或许有些什么关联。
老子能被中国古代神话封神,其智慧卓然,盖默能及,也不排除这罗盘是他用发现的什么特殊材料制作的。
胡思乱想地回到床边,他打算用龟息功调整一下,却发现另一张床上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昨日他进来的时候已是午后,加之有瀑布的阻隔,使得洞内光线很暗,而他的注意力又被“道法自然,有生无,无生有”十个字吸引,使他没有注意到靠里侧的那个床上有东西。
“咦?是件道袍?怎么没有道士帽,或者头巾?”此时,李承训已把那物事拿在手中,展开来看,这件道袍是麻布所制,简单古朴,看不出年代,但可以确定是保存完好,没有丝毫**之处。
由于从崖上下坠,他的衣服已然被岩石磨得破败不堪,昨日疗伤之时,便已脱了精光,一直没有再穿上。
他将道袍穿在身上,在地上转了两圈,还真是合体,心中更是不解,“难道是老子,特意留给我的?”
他摸着自己刚刚张出些头发的“小寸头”,不禁自嘲地笑笑,可笑到一般,便僵住了,“不对!不会真是老子算到自己是个假和尚,只需要衣服,不需要帽子吧?”
他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越想越是觉得诡异,“这十字道家真言,也一定是暗中有所指代,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想得头疼欲裂,却是一点眉目都没有,总觉得少了一个贯穿所有这些事情的主线,才使得他还无法把这些已发生的事情相互串联起来。
思考,是最令人疲惫的,李承训累了,他决定不想了,也不去管那龙形扳指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回到帝都,如果有招一日,集齐了十二枚生肖扳指,他还会回来的。
此时,洞内已一片漆黑,他本能地打个哈欠,困倦袭来,便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春寒料峭,但对于秦岭大山中成长起来的李承训来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他睡的很香,很沉,似乎还梦到了一个白胡子大耳朵的老头儿。
翌日,他早早便醒了,一动不动地卧在床上,默运着龟息功调整着气息,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地望着洞口的瀑布。
“轰隆!”随着最后的一声响,洞口的瀑布突然消失不见,一抹暖阳照射进来。
见状,李承训立刻翻身起来,来到洞口,向外望去。
果然,与他猜测的一般,对面山崖的瀑布会在清晨这段时间内水量减少,因而无法把巨大的水流溅射过来,这个洞口自然便会裸露出来。
以昨天的经验来看,这个时间很短,大概也就半个时辰左右,瀑布的水流便又会充斥过来,他极目向山下望去,选定了一个落脚点,长吸一口大气,一个翻身,双手如壁虎般抓住岩石,向下攀爬而去。
他现在没有内功,完全靠天生巨力来敲击石块,从而为手脚凿出落脚的痕迹,起初还行,可是越到后来越是感觉吃力,那时,他便会寻找到一块凸岩,略作安身歇息。过后,再寻找下一处落脚点。
李承训经历了昨日的劳苦,又是一日滴米未尽,即便有龟息术调整自身新陈代谢,可不动还好,这一动起来,还是立时觉得体力不支。
实在是爬不动了,他停在一处凸岩上,喘着粗气,抬头望着天空,想起在少林寺后山被三个老和尚追赶,借助飞鹰逃遁一事,不由动了驱兽的心思。
想到不如做到,他立即收住两腮,厥起嘴唇,“啾啾”地发出鹰鸣,可是唤了几遍,天空中仍是寂寥一片,毫无动静。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突然听到身后“呜呜!”一声闷哼。
他忙转头看去,见不远处的崖边松树上,正有一只身材巨大,浑身黑毛的大猩猩,再望着他。
“嘿!”李承训心中一喜,这当真是失之桑榆得之东篱,他忙用自己掌握的黑猩猩语言,与它交流起来。
他在秦岭大山时,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领悟出许多大型动物的语言,并能惟妙惟肖的模仿之。
很快,这只黑猩猩便领悟了李承训所表达的意思,非常开心的从那树上蹦了过来。
黑猩猩的智商是仅次于人类的,他们可以做很多类人类的工作,比如直立行走,用手搬运食物,甚至可以分清东西的好坏,并能计算东西的贵重,在选择时进行取舍。
这一人一兽,便在那处凸石上,“吱吱,呜呜”谈了起来,地最终达成了共识:黑猩猩背负李承训出山,而李承训承诺给他许多好吃的水果,包括香蕉。
黑猩猩本来褶皱如抹布的脸,由于笑意,显得脸上的皱纹更浓了,它“呜呜”叫了两声,便嗖地转过身子,劈开双腿蹲看了下来,两只长臂落搭在身前,忽而又用力举起,使劲地拍打着自己的胸部,并再次发出“呜呜”的叫声。
李承训知道这是猩猩让他骑到自己的背上,于是也不客气地一跃而上,口中喊道:“金刚!咱们走!”这是李承训给它取的新名字,来源自不必细说了。
金刚“呜呜”几声怪叫后,便驮着李承训一跃蹦到方才的树杈之上,接着又一纵攀到一块岩石上,就这样,他不停地纵掠,循着断崖的缝隙,很快便离开了断崖,回到了主峰之上。
李承训暗暗庆幸,幸亏有这只熟悉山路的大猩猩带路,否则依着自己的主意,一个劲儿的闷头向断崖下走,不仅有可能因自己体力不支而出现危险,而且前路的危险也不得而知,哪有在这黑猩猩背上舒心?
跑了两个时辰左右,他们终于出了山。李承训心中高兴,却是并没有让金刚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口里不断地指导它继续行进的方向,同时还在不断地提升自己对它奖励的筹码,他想让它背着自己会帝都。
第一百一十九章 儿女情长
暮色昏黑之时,帝都城外关守门的士兵正要关门,却见到大路上跑来一只大猩猩,张牙舞爪,气势吓人,而它的背上好似还背着一个人。
“李无名,要求见陛下!”李承训在金刚的背上高声喊道。
守城的兵士待大猩猩奔到近前,这才看清它背上那人,一头短发,穿着一件旧道袍,“啊!还真是驸马爷!”守城的官兵还真有认识这位帝都名人的。
“快,快,驸马定有要务,闪开!”有兵士正要搬开拒马桩,却不料那猩猩速度极快,转瞬间已从众人身上一跃而过。
东西两市是最帝都繁华的所在,这一只呲牙咧嘴的大猩猩健步如飞,身后驮着一个光头道士,看得路人纷纷侧目。
穿过外郭城,来到皇城根儿,守门的卫兵自然拦住这一人一兽,这里面可是要有皇帝手谕才能得进的。
门卫听来者通名报姓是李无名,不敢怠慢,连忙去内庭通报。他知道这李无名经常会在帝都失踪,而他每次失踪,皇帝都会兴师动众地取找他不多一会儿,迪喜匆匆从内跑出,见到李承训便“哎呀”一声大叫,扑了过来,却在李承训的面前收住身子,他可不敢真的去拥抱李承训,他是什么身份?那可叫犯上。
“驸马可回来了,陛下日夜茶饭不思,一天数问驸马在何处,快快随我进去!”他连连顿足,伸手延请李承训,却突然看见旁边的大黑猩猩,冷不丁被吓得一跳脚,“哎呀妈呀,什么玩意?”
“呜嗷!”金刚把自己胸脯拍得直响,脸上又纠结成一团。
李承训好言安抚了金刚,让他在此等候,自己便随着迪喜进了皇城,直奔宫城而去。
皇帝正欲就寝,听闻太监奏报说李承训回来了,便急忙穿衣下地,来到朝露殿,等候李承训。
“陛下!”李承训刚进殿门,遥望见李世民正一脸关切地向外张望,不禁心中一暖,紧步走到跟前,屈膝跪倒,“让皇帝费心了!”
“驸马快快起来!”李世民用手搀扶他起身,安慰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他就势起身,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感念李世民对自己的不计前嫌与厚爱,另一方面又痛恨对方打着他的旗号对暗影门痛下杀手。
是啊,任何一个皇帝也不会容忍暗影门这样一个传承于逆贼的暗杀组织存在,那是对帝国的威胁,作为皇帝他理应如此,可法理上讲得通,人情上却过不去。
他只有搁下心中这份纠结,先图出逃,再图安顿暗影门,然后再设法化解他们这段延续了数十年的怨愤。
面对李世民的问询,李承训只是说自己被人骗到一处不知名的山上,与对方交手不敌,被打落山崖,幸而遇到一个黑猩猩救了他一命,至于无忧的下落,他不得而知,或许是被贼人捉了。
皇帝详细询问了事出地点,李承训如实说了,他知道说谎要真真假假参与其中,相信皇帝看到那山洞的一应痕迹应该能信他说的话。而他早已和无忧定好,待他离开之后,他们必须立刻离开那里。
李世民对他抚慰一阵,说汝南公主每日挂怀,便令侍卫送他回驸马府了,并叮嘱他,在贼人没有擒拿之前,再不要出府。
李承训谢恩出宫,与大猩猩回返驸马府的时候,而汝南公主已接到讯息,正守在门口等候,当再次见到他那挺拔壮实的身影时,眼圈瞬间湿润了。
这两天来,李承训和无忧,夏雪儿一应人等都不在府里,这偌大个驸马府顿时变得冷冷清清,即便夜里睡觉,都会感到不知何处而来的冷风透骨。
“公主,让你记挂了!”李承训来到她的身前,把握住她的手。
他鼻青脸肿的样子,令汝南公主一阵心疼,便没有撤回自己的玉手,毕竟,这人已是自己的夫君了,他是好是歹,她都将与他祸福与共了。
“啊”汝南公主这才注意到侍卫中有一只大黑猩猩,不由得惊呼出声,一下子钻到李承训怀里。
“公主别怕,他是猩猩,我的救命恩人!”李承训借机把她紧紧抱住。
“猩猩?”汝南公主显然不知道这种动物,初始她还以为是一个人呢。
李承训笑笑,见宋管家一直不念声的跟在后面,便吩咐道:“也让老管家费心了,麻烦您去集市多多购买些水果来,用以招待这位猩猩兄弟。”
“啊?”宋管家一愣,他毕竟是见多识广,识得这东西,连忙应诺着吩咐家丁去办。
与众人寒暄过后,李承训拉着汝南公主便要往卧房里钻,弄得公主脸膛泛红,古时不比现代,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是大白天的与男子回房,即便那男人是她的相公,也会被人诟病。
“驸马,你,你自己去歇着好了,我去书房看会儿书。”公主期期艾艾地说道。
见她脸膛红似苹果,李承训心下已然猜到她的想法,他看看天色马上便要黑了,也不急于一时,便说道:“也好,咱们去书房吧!”
汝南公主如获重释,跟在李承训身后向书房走去,玉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脸上一抹红意更浓。
所谓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虽然洞房那夜稀里糊涂,虽然仅有短短的两天时间不见,但汝南公主已经非常清楚,她心里已经有了李承训,从年前不断听说他的传说起,便有了他,如今能嫁给他,可她依然很在意他,有他。
书房,是属于他们的书房,仅他们两个人,能看出汝南公主有些紧张,早已不似洞房那夜面对李承训那么淡定,那么无所畏惧。
“公主!我失踪这两天李恪来了吗?”李承训想说些闲话,来缓解公主紧张的神经,但他问起李恪却非是没话找话,而是若要脱逃出去,或许还要着落在他的身上。
“恪弟晚间会过来,他白日也出去寻找你了!”汝南公主毕竟是有大格局的女子,小女儿的慌乱在他身上一闪而过。
“让你们都担心了,”李承训见公主抬头挺胸,更显高雅华贵的气质,但双颊那抹绯红,又增添了女人特有的柔美娇羞,不由得心神一荡,顿生怜惜疼爱之意。
他走到公主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公主,我两日在外,无时无刻不在惦记公主,公主可曾想我?”
这话让一个古代女子如何当面作答?因此汝南公主羞涩地低下了头,不吭声便是默认了,这是中国传统女性的一种特有的表达方式。
李承训这样问,非是难为公主,而是有意在挑逗她,渲染气氛,一切都是为了晚间与公主同床共枕眠做铺垫,若是搞不定这事儿,公主又怎肯与她lang迹天涯呢?
可若是搞定了这事儿,也不排除公主依然不跟他走的可能性,但他也管不得那许多了,退一万步讲,公主已当着全天下人下嫁给他了,即便他们不圆房,也没人会相信公主的清白了。
“无忧妹妹不会有事吧?”汝南公主此时方才调整好心情,问起无忧的事情来。
李承训故作愁眉不展,却不愿用话欺瞒她,以免在带她走时节外生枝,便含混答道:“放心,无忧不会有事,晚上再细细说与你听。”
他故意把“晚上”二字咬得极重,目的便是令公主羞于启口,从而不再追问无忧的事情。
果然,公主红红地低下了头,又默不作声起来。
“老爷,长乐公主过府。”门外宋管家的声音高声传来。
汝南公主闻言解释道:“丽质皇妹昨日便来过,说你回来后,即可通知她,这来的好快!”
“老宋,请公主来书房吧!”李承训说完,便觉不妥,还是自己出迎比较好,毕竟礼多人不怪。
可他还没出门,便听到门外传来长乐公主的声音,“不必了,”她说到便到,已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看着一脸怒气的长乐公主,李承训心中大惑不解,暗付:她该是担心我才是,如何这般气氛?
“见过姐姐!”长乐公主很有礼貌的给汝南公主行过礼,依然狠狠地盯着李承训看,似乎要看穿他的心底。
“妹妹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汝南公主看出气氛不对,遂问道。
长乐公主目光闪烁,银牙紧咬,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半晌才开口说道:“无忧姐姐没回来,他是不可能回来的,即便回来向父皇搬救兵,也便会即刻离开去寻找无忧姐姐,怎么会如此淡定,和公主姐姐在这里谈天说地?”
李承训听得心头一惊:这小丫头怎地如此心思?竟然猜得到?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尚未把汝南公主拿下,可是不敢就此露底才好。
汝南公主仍是低头不语,却在细细琢磨长乐公主的话,觉得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便把目光投向李承训,一脸的问询。
“呵呵!”李承训尴尬地笑道:“多谢公主妹妹费心了,关于无忧的事情,我心中自有计较,相信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她能平安回来。”
长乐公主哪容他搪塞过去,她一字一顿地道:“你已安顿好无忧姐姐,这次回来是要接公主姐姐走的,对不?”
第一百二十章 明月夜
被长乐公主一语道破,李承训心中着实抖了一下,眼光忙向门外扫去,同时身子也跟了过去,而他口中也不得不否认,“不知道公主妹妹说的些什么。”
他见书房外并未有人,心中稍安,回转身来,发现长乐公主已然眼圈通红,心下又是一软。
长乐公主一直暗恋于他,却不得不嫁给长孙无忌,彼此都是心照不宣没有说破。因此,隔三差五,长乐公主都会来府里找无忧说话,名是如此,可实际呢?谁也不好说是不是她依然在关心,关注着他。
现在看来,自己怕是这个小丫头一辈子的伤了,这种怜惜之意一起,他便左右为难是否该就此坦诚相告,却听得门外老宋的喊声,忙借坡下驴,对着门外喊道:“老宋,你说什么?”
“主人,公主带来的猴子打了您的猩猩!”老宋在门外又重复喊了一遍。
“什么?”李承训疑惑地把目光投向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冷哼一声,“你尚未回答我的问题。”
“呵呵,公主多心了,我先去看看是怎么个状况。”他逃也似的推门而出。
院落一隅的果树底下,一只红毛猴子正骑在大黑星星身上,拍着胸脯呜呜的嚎叫着。
“悟空!”李承训大喊一声,欣喜若狂地扑了上去。
“吱吱!”悟空见到李承训也是笑脸一展,丢下金刚向他奔去,及至近前,一个跟头扑到他的怀里。
“哈哈哈!”李承训万没想到能在此时见到悟空,心中欢喜,调侃道:“你也算是修佛的妖兽,怎地越来越顽劣了?”
这一人一兽吱吱呀呀的以猴语交谈起来,李承训通过悟空的连说带比划,再加上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算是了解到它此时会在这里的缘由。
自从红毛猴子悟空被带回少林寺后,一直在少林三老的看护下,离不得藏经阁半步,把个已经自在惯了的猴子憋得快要发疯,还好这是只禅猴,懂得坐禅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心想逃走的悟空,终于寻到了一个机会,就是在城阳小公主第一次失踪的时候,少林三祖启程去帝都护驾。
当时贾夫人设计把这黑锅指向李承训,而使得李世民打算以斩无忧为诱饵,骗杀李承训。这就需要武林高手来护卫,虽然江湖上延请了崆峒,天山等派高手前来助阵,但虬髯客未归,他总觉得自己不是绝对的安全,因此便再次调请三祖前来帮忙。
少林三祖领命而去,临别时特别把红毛猴子悟空锁在藏经阁,谁知这猴子当真快成了精了,竟然用易筋经“鼠式”缩骨而逃。
逃离少林的悟空,历尽艰辛,走了许多弯路,才于近日寻回到帝都。
它故地重游,先是去了天香楼,希望在那里找到李承训或者无忧,可它在屋脊上等了两日,惹得帝都百姓以为出现了祥瑞,在楼下伏地膜拜,也未见到二人的身影。
于是,它又于今日午后去了长孙府,坐在那墙头上向内探头探脑。因为那日无忧曾带它去过那里,还住过半夜,因此这猴子识得这里。
悟空的出现,同样惹得长孙府一片惊奇,而此时长乐公主已知李承训回府,正要过府探望,自然与这猴子打了个照面,忙喊了声,“悟空!”
这猴子好似见到亲人一般,立时纵身下来,围着长乐公主吱吱呀呀呀好一顿比划。
长乐公主摇头笑道,“我又不懂你的话,不过,你的主人或许懂!”
就这样,长乐公主带着猴子悟空来到了驸马府。
一进门,公主找李承训兴师问罪,而红毛猴子也是饿了几天了,见到一旁吃着香蕉的猩猩,立时过去抢夺。
猩猩哪肯?拍着胸脯向他示威,还伸出大巴掌去扇他。
红毛猴子可是懂得易筋经武学的神兽,见状极其不屑的打出一招“虎式”,击打在猩猩的胸口,但他知道分寸并未用力。
即便如此,猩猩哪里受得了,一个跟头栽倒在地,那猴子便骑到它身上,当然非是要伤害它,只不过是在示威。
便是此时,李承训推门而出,阻止了红毛猴子进一步“迫害”大猩猩。
他不能热了老朋友而忘记新朋友,厚此薄彼,因此了解完情况后,便来到大黑猩猩面前给了它一个熊抱,向它解释了红毛猴子只是闹着玩的。
黑猩猩似乎非常惧怕悟空,就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低声“嗷嗷”地叫唤着,转身便要向外跑。
“金刚!”李承训忙跟上去,这猩猩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尚未报答它,岂可让它走?
“嗬嗷!”悟空一个跟头翻到黑猩猩面前,那猴脸扭做一团,尖牙全都呲出嘴外,凶相毕露。
黑金刚被吓得忙向李承训身后躲藏。
“悟空!”李承训大喝一声,同时手向书房一指,“给我进去,不喊你不许出来!”
悟空正沉浸在与李承训见面的欢愉中,如今突然被喝,自然心有不甘,怨毒的眼光重新锁定在黑猩猩身上,却是不敢不遵从李承训的命令,极其不甘的跑到了书房里,却仍是探着头向外观看。
它滑稽可笑的样子,惹得长乐公主一阵笑,而汝南公主却是一肚子的疑惑。
李承训与大猩猩低声细语,着意想安抚住它,可大黑猩猩在山野中自在惯了,在这里实在呆不住,又遇到那么个好似天神一般的猴子,自然想速速离开。
无奈,李承训只得答应放他回去,心中却是感到遗憾,自己顶天立地,却对一只大猩猩失了信义,没能好好照看它。
他把黑猩猩送走,又钻到了书房与红毛猴子叙谈,其实他是有意避开长乐公主,免得她问自己那些敏感,而他又不愿说谎欺骗他们的话题。
长乐公主毕竟已嫁做人妇,不能在天黑回府,因此日落时分,她见李承训如此回避她,不由得格外伤心,最后是流着眼泪出的驸马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李承训是留是走,与她何干?为什么要哭?凭什么哭?
她心里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心中悲痛欲绝,难以抑制的泪如泉涌,突然一道红影闪过,她感觉自己双脚立时离地而起,不由得惊叫起来,“啊!”
“公主!”那些随从们立刻慌乱起来,见是那红毛猴子把公主抢走了,立时上去追赶,可他们哪里能追得上悟空?
悟空扛着长乐公主穿街走巷,高来低去,绕了一大圈,彻底甩开了众人后,竟然又回转到驸马府的后院。
假山之后,李承训微笑地看着惊疑不定的长乐公主,柔声说道:“非是无名不知公主好意,不肯如实相告,实在是有汝南公主在侧不便明说,还请见谅!““那你抢我来,是什么意思?”长乐公主怒气未消,横眉冷对地质问道。
李承训知道有愧于她,就是她对自己再凶狠十倍,他也愿意承受,见问,和颜悦色地说道:“无名的确要走了,再不回来!”
只此一句,长乐公主浑身一颤,一腔怒气顿时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心酸。她痴痴地望着李承训,鼻子一酸,泪水又静悄悄地流淌而下,而她却兀自倔强地昂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公主,真的忘记我吧,有失才有得。”说着,他慢慢走到长乐公主面前,迟疑了一下,轻轻的抬起手,为她拭去流淌出来的泪水。
长乐公主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李承训,心中没有激动,没有欣喜,有的只是心灰意冷的哀伤。
她对他的爱,始终是藏在心底,努力克制的,她只要时不时的听到他的消息,偶尔的看到他的面容,知道他生活的很好,很开心便知足了,可现在这一切将不再继续,他要亲手打破这种思念的平衡,他要走了,彻底的走出她的世界。
两个人便这样相互看着,谁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现在要做些什么,以后能做些什么,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
“叫声哥哥吧,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李承训轻声开口道。
长乐公主眸光闪动,“一定要走吗?”
“我不属于这里,一定要走!”
“还回来吗?”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回来!”
“去哪里?”
“塞外草原!”
“那我算什么?
“你是令我永远无法安心的人,我永远会惦记的!”
长乐公主笑了,笑得有些妩媚,有些凄凉,“哎!好羡慕汝南公主,这便是我的命吧!”
“公主,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定要好好保重,无名若是回归中土,一定会来看你!”
“光阴?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折磨我的一把利刃而已。”长乐公主目光凄厉。
“公主!”李承训好一阵心疼,想当初,也就是一年前,他初见这女扮男装的小公主时,她还是那么的天真lang漫,无忧无虑,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令她变得今日这般体会不到生命的快乐,我该怎么办?
长乐公主突然展颜一笑,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说道:“是我的事,是我自己庸人自扰,自作多情,不干你的事儿,你走吧。”
“公主,”李承训猛然抓住她的手,见她用力挣脱,可他硬是不放,“不如,你也跟我走吧!”
长乐公主闻言眼睛睁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她不敢相信李承训会说出这种话来,竟然惊得不知所措。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汝南公主醉春风
李承训最是心软,他想起他武功被废,关入地牢之时,是小公主每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在皇帝决意处决他时,是小公主找了李渊,长孙皇后等人去劝说李世民网开一面;在所有人都误解是他盗走城阳公主时,她依然坚信他是清白的,并且不顾大唐国体而当众劫法场。
公主对他的好,他真的是无以为报,他宁可留下带着公主私奔的骂名,也不想公主因为她而终日郁郁寡欢。
“公主,李无名做事只问心,不问天也不问地,我说的是真心话!”李承训言语诚恳,深情款款,他说话时的鼻尖距离长乐公主的鼻尖仅有寸许。
“啊!”长乐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撤身子,望着他,痴痴地道:“你有心了,丽质知足了,真的!”说着,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这里面有苦涩,也有一丝的甜蜜。
“你怕?”李承训心意已决,相信若是长乐公主答应跟他一起走,无忧一定没有意见,而其他人暂时还没有资格来说三道四。
“我不是怕,而是不能,我的婚姻关系大唐的政治格局,”长乐公主惨然一笑,“真的知足了,我会好好活着的,就算是为了让你放心!”
望着长乐公主楚楚可怜的样子,李承训有一种抱抱她的冲动,但是他很纠结,纠结他这一抱是否会令她更放不下自己,是否会真的毁了她的冰清玉洁。
“你,可以抱抱我吗?”长乐公主话音很轻,轻得好似飞虫在煽动翅膀,“我想多留下些与你的回忆!”
李承训的脑袋嗡的一声,心中更是一阵莫名的感动,这是多麽痴情的公主啊,为什么?想着,他已把长乐公主揽在回来,再低头望她,那乖巧的摸样,忧伤的眼神,无处不刺激着李承训心中最柔弱的那部分。
“嗯……”
他狠狠地把嘴吻到了她的嘴上,舌尖撬开了她的贝齿,在她的领地内肆虐,同时双手在她的背上蹂躏着。
她忙自己的俏舌来抵挡他摧枯拉朽的攻势,可是阵地却接连失守,她已透不过气起来。
月光无暇,散发着暖暖的春意,他们忘情地吻了好久,吻得两个人都有了一种冲动。
“别,求你了!”长乐公主推开他的身子,羞红着脸膛,呢喃道:“哥哥,够了,够丽质想一辈子的!”
李承训听着,又感到一阵心酸,再看她神情,却是感觉面色上有了不少生气,再想用力抱抱她,却被她伸手拦住。
“跟我走吗?”他仍是觉得把长乐公主扔下,有些担心长乐公主突然展颜笑道:“行了,你也别太贪心了,都娶几个公主了?”
“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承训有点急,还真不是色急,却是担心长乐公主,因为史书记载长乐公主死于数年之后,膝下无子。
“我知道,逗你呢!”长乐公主深吸一口气,深情地望了他一眼,“你知我心意便好,在天涯海角的时候,若是偶尔想到了我,你便抬头看看这月亮。
说着,她抬头把目光送到天上,“我想你的时候,也一定会在看着这个月亮,我们看得是同一个月亮。”
“哎!”李承训长叹一声,心情了落到了极点。
“我得回去了,你差人送我吧!”长乐公主恋恋不舍地望着他,开口说道。
“我让悟空背着你,直接送你到长孙府内,省得你麻烦!”李承训早就想好了善后事宜。
“嗯!”长乐公主轻轻应了一声,又低头喏喏地道,“你可以再亲亲我吗?”
李承训未待她话说完,便已然抱住她,吻住她。
这一吻可好是难熬,两人都对对方存有好敢,自是属于两情相悦,在这月色明亮的春夜,肌肤相亲,唇齿相依,自是惹得春情泛滥。
长乐公主媚眼如丝,喘息连连,已是浑身酸软,一塌糊涂。
李承训知道此刻的长乐公主绝对难以抵御他的攻势,但他强制克制住自己未有进一步动作,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不理智,而毁了公主的清白,这吻一吻尚可,可不敢再做出其他的事情。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二人知道再不走,怕是会多有不便了。
望着在红毛猴子背上,不住回头望向她的长乐公主,李承训感到心中酸苦,难受的狠,眼角竟也湿润了,“公主啊,你的心好累吧!”
红毛猴子把长乐公主偷偷送进长孙府暂且不提,这边李承训已独上高楼,来到汝南公主的香房门外,潜走了守门的婢女,这才推门而入。
李承训望着屋内的摆设与前日大婚时一模一样,未有丝毫改变,不由得触景生情,也不知自己出逃这一步究竟是对,还是错,但事已至此,不走也是不能了。
汝南公主正坐在桌边看书,见他进来,起身相应,“把长乐公主送回府中了吗?”
“守卫不让出去,我是让红毛猴子送长乐公主回去的。”李承训拉住她的手,两人一同坐在桌边。
“那你去如何去了这么久?”汝南公主奇怪地问。
“走之前,与她多谈了一会儿。”他避重就轻地一笔带过,心知汝南公主多少知道一些宫廷传言他和长乐公主的事儿,应该不会多问。
明智的女人绝不对不会整日纠缠在这些事情上面,何况汝南公主看得出,李承训与长乐公主并无逾越之处。
李承训心思缜密,他已想好了该如何营造气氛,已方便稍后的洞房之礼,便开始与她东拉西扯说些闲话。
他知道女人都是好奇的动物,便先与她讲了红毛猴子悟空的故事,已解她心疑,顺便又讲了自己江湖上些趣事,比如秦岭与百兽学武,少林在达摩洞偷师,总之尽是些松松愉快的话题。
汝南公主毕竟是女儿心性,本就禁不得男人哄,何况这男人还是自己的夫君,自己心仪的伴侣。
很快,她的心情便被李承训调整的大好,竟然向往起中华的锦绣江山来,这对于被常年养在深宫里的像汝南公主这样的家雀来说,无疑,诱惑力是最大的。
李承训见初步目的已经达到,又见夜色已深,知道**一刻值千金的道理,便开始思谋下一步动作了。
“公主,夜深了,咱们安息吧!”他说出这句话时,注意观察公主的神色,见她面堂通红,垂首不语,也不心急,又道:“不如公主再出三道试题,让我答?”
汝南公主被她逗得一笑,瞄了他一眼,又忙低下了头,“你先把烛火熄了!”
李承训闻言心中一滞,忙起身把桌子上的,墙壁上的多盏烛灯统统熄灭,才回转身来,借着月光看去,见汝南公主还坐在那里,便又回到她的身边。
“公主,公主?”他站在身边有意逗弄她,轻声唤道。
公主又“嗯”了一声,却是依然一动不动。
李承训是个正常的男人,对于秀色可餐的公主早就觊觎良久了,很想知道这么高贵典雅的公主与他在床上时,该是如何的温柔妩媚。
他似乎很猥琐,其实不然,这只是人的本能,一种冲动的本能,李承训能克制到如此地步,已经难能可贵了。
他知道公主羞涩,是绝对不会主动的,但目下的情况看来,他做什么,她也会顺从的,那还等什么?
想罢,他轻轻的来到公主身后,紧紧的从后面抱住她,然后突然一探身,用力,把她横身抱了起来。
“呀!”公主一声轻呼,便没了动静。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子触碰身体,心里和生理的双重反应,使她瞬间感觉到一阵窒息,一阵眩晕。
李承训把她轻轻地放到床上,见他双目紧闭,浑身僵硬,而胸口却如波涛起伏,连绵不绝,她那死死抓住床单的双手,掌心里全是汗水。
见她如此紧张,他倒是不好下手了,索性趴到她的身侧,逗她说起话来。
其实公主倒不全是紧张,还有十分羞涩。在出嫁前,长孙皇后与她彻夜长谈,讲了许多男欢女爱之事,临别时还送给了她几卷“嫁妆画”。
“嫁妆画”,实际上便是春宫图,画面是不同的xj体位。在女儿出嫁前,父母就买一卷这种画,放在嫁妆中,带到夫家去,新婚之夜将它铺在床上,夫妻两人照此行事。
其实,这很正常,而且是中华子孙延绵不绝的重要原因之一。在我国古代,性教育多为母授女,女为母后再授女,代代相传。因此,古时对于性知识,往往女方比男方懂得多;在古代又流行妻子的年龄要比丈夫大几岁,所以在夫妻性生活方面往往出现女教男的情况。
有诗为证“衣解金粉御,列图陈枕帐,**为我师,天老教轩皇。”,这是汉代张衡写过一首描写新婚生活的长诗《同声歌》,中的几句,由此可见它的重要。
汝南公主这几日夜间偷偷看了几次,每次都是羞得面红耳赤,不敢看,却又好奇,看了又后悔,如今要动真格的了,她怎么不羞涩难耐?
李承训变着法的讲述一些自己的糗事,或者有趣儿的事,甚至现代的脑筋急转弯都拿出来说了,比如地上一个猴,树上骑个猴,一共几个猴等等。
汝南公主很快便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在不知不觉中,便依偎到他的怀里了。
李承训可以说已经身经百战,而汝南公主尚在理论学习阶段,自然接下来的事情都由李承训来主导,而汝南公主则是遮遮掩掩半推半就的应承。
民初的文化名人林庚白有首《醉春风》词,放在此处倒颇合情合境,当然,有网传这首词是宋徽宗送给李师师的,但本人认为徽宗虽然好色,却是雅人一个,定写不出这粗俗的语言,俗且俗了些,倒也直白得可爱。
诗为证: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
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头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狂,动!动!动!
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欲与君相知
翌日一早,汝南公主含羞带怯,藏在李承训胸怀里不肯抬头,但她不知何时竟然已穿好内衣.
李承训自也醒了,看着她娇羞的摸样,心中喜欢,但见她穿着衣物,不由得笑了,咬住她的耳朵道:“今晨天亮时分,该见的见了,该摸的摸了,公主现在穿戴起来,又有何用?”
说着,他手脚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汝南公主连忙阻挡求饶,“别,不行了!”
“为什么?”李承训从昨夜一直折腾到天亮,自然知道她说的不行是为何,却故意逗弄她。
这让初经人事的汝南公主如何作答?她憋涨着脸膛通红,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死死拉住自己的衣襟不松手。
李承训看着心中怜爱,向她保证再不胡闹后,才得以把她柔顺的搂入怀中,二人窃窃私语,尽说些夫妻间的情话。
气氛让李承训烘托得刚刚好,他觉得可以走第三步了,于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汝南公主,柔声道:“公主,你不是也想去那些名山大泽中游玩吗?咱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汝南公主闻言一愣,她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征询地目光在他身上游荡。
李承训轻叹一声,实话实说地道:“公主,其实这次引我出去的人是暗影门旧部,他们想杀我!”
“为什么?”公主吓得一惊,随后不解地道。
“因为你父皇以我的名义,一直在诱杀暗影门的人,他们误会是我主理这件事儿。”李承训如实答道。
汝南公主是聪明人,无需他的解释,便已猜到父皇的用意,“也好,你便趁此机会脱离开他们。”
“男人做事顶天立地,受不得人冤枉,我已决定与他们回去幽州,当面对质这件事情。”李承训的口气决绝,不容置疑。
汝南公主身子一抖,面上透过一丝惶恐,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不发一言,她没想到自己初夜之后,便是与夫君离别,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他再相聚。
“公主,你必须跟我走!”李承训斩钉截铁地道:“女子出嫁从夫,当如是!”
“父母在,不远游。”汝南公主同样回了他一句儒家礼法。
“这?”李承训当即被噎住了,“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都是默默不语,谁也不开口,晚间那暧昧欢喜的气氛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沉闷与焦躁。
“伴君如伴虎,何况我的身份尴尬,始终是皇帝心中的一块心病,我们不如先远离,何时想回来看他,便回来,不好吗?”他又说出了另一个貌似强大的理由。
汝南公主却毫不迟疑地应道:“皇帝嫁女,便是要你安心为皇帝办事,何苦庸人自扰,去担心那些未必会发生的事情?”
“在帝都看似荣华,却如笼中雀,我不在乎功名富贵,只要自由洒脱,公主愿跟我比翼齐飞吗?”李承训终于说出了实话,所谓天高皇帝远,若是出了中原,他做一方土皇帝,岂不比这帝都看人脸色强上百倍。
“能与你比翼齐飞的鸟儿又不只我一只?驸马何必在意?”汝南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已然推开他的身子,坐了起来。
李承训没有唐突地再去抱她,而是起身与她并肩而坐,他感觉汝南公主已不似昨夜那依人的小鸟,又恢复到洞房初见时的那种高贵凌厉的气势,他猜不到她的心意了。
其实汝南公主心中也正迷惘,拿不定主意,因而才顾左右而言他。她从小生长在皇宫,只是自己的母后身为前朝公主,遭到大唐新贵族势力的排挤,而最终没能得到李世民的宠信,郁郁寡欢,早早便离了这喧嚣的尘世。
李世民对她还算是宠爱,但他子女众多,难免顾此失彼,况且,汝南公主无论如何也不能与长孙皇后这一脉相比,宠幸自然大大的给了长乐公主。
但汝南公主并不怨天尤人,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她甚至下定决心在深宫中与诗词文章相伴终身,而不愿意去涉险进入感情纠葛,以免重蹈自己母后的覆辙。
但是,情窦初开的姑娘都会去意想一个白马王子作为自己情感的寄托,汝南公主也不例外,她也有梦中的白马王子,是天下所有男人都难以企及的那种完美男人。
当宫中偷偷流传李承训的事迹,每个人都讳深莫测地把他形容为大英雄时,汝南公主渐渐把这个“仇人”之子,与自己想象中的完美男人从虚无而实质话。但她也就是想一想,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可能与他在一起,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交集。
直到皇帝赐婚那一日开始,她便懵了,她没有拒绝,默许了,因为她的心告诉她:你的英雄,来了!
新婚两日,虽然李承训的表现远非汝南公主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但也算不赖,他的真诚、风趣、细致,和对待她的态度,都令她感到轻松,特别是昨夜之后,她已完全沉醉在他的疼爱之中,把自己的心彻底的交给了他。
平心而论,汝南公主是愿意和他走的,与自己心爱的男人终身厮守,不管是幸福、快乐、艰苦、还是痛苦,她都愿意奉献自己的心去跟着他,天涯海角,这总好过一辈子在深宫中空度岁月。
但是,她有一种担心,担心离开宫廷,她便是一介草民了,那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在李承训身边留有一席之地?如何能雍容华贵的在那夏雪儿面前展示自己的地位?
李承训不知她的小女儿心思,还道是她在纠结“父母在,不远行。”
见汝南公主低首不语,他为了打破沉闷,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急于现在便走,只是暗影门那边的事情不处理好,我心里也不踏实,我已和他们商定,在幽州碰面。”
汝南公主脸色平静,只是不语,也不知她心中抉择如何。
“我想着处理好暗影们的事情后,把门主之位正式转给他们,我带着你们逍遥山水间,远离俗世纷争!”
李承训在极力勾画美好蓝图,想以此打动她,当然,他说的的确是实话。非是他没有野心,而是他不喜欢束缚,他一直在寻求这二者间的一个平衡。
汝南公主也是心气高远的女子,其实已被他说动了心思,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她们区区两三日的情感,能否抵得住帝都之外的风lang。
“驸马,我决议不走,你自己走吧!”她口是心非地说道。这是她对李承训做最后的考验,其实她心中极其忐忑不安,那心儿已然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想:若是你找了一万个理由,而还是选择先离开我,那便是证明你对我还不够好,我在你心里还是可有可无,那我便真的不会跟你走,而且此生也不复见你。
女人的想法,有得时候真的是令世人无语,她们通常有了心事不明说,而是自以为是的做出一些她们想当然的事情,结果往往适得其反,造成误会,以致悔恨终身。
幸好李承训是个极其负责人的男人,也是个遵守承诺的男人,他既然决定要把公主带走,便会付出全部的努力,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怎能扔下你一人?公主若是不走,我便也不走就是。”他没有说假话,若是汝南公主不走,他可做不出抛弃妻子的事情,何况昨**还与人亲亲我我,今日便转脸离开?
此语一出,倒是颇令公主感到意外,“你不是已经安排无忧和他们走了吗?”
“不要紧,那人与无忧是朋友,不会害她,只是她若在幽州等不到我,自然以为我心虚不敢去,必会再来害我,但是这一来一去怕是要一年半载的,到时再说吧!”
李承训话里软中带硬,但说的是实话。
为了谈话方便,两人此时是对面而立坐在床上,而为了尊重公主,李承训也在说话间穿好了衣服。
汝南公主心中暗自思量:自己的相公是废太子的儿子,父皇喜爱他,会赐给他一切,甚至包括自己,但不会令其执掌军政要脉,与其他在这里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太平王爷,还真不如到广阔的天下去争取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如他真是一心待我,跟他走便是,只是,他说的话当真吗?她猛然抬起双眼,直视着李承训的双眸,没有羞涩与痛苦,有的是平静与一片清明。
李承训很坦然,因此他眼眸中迸发出的是热烈与喜爱,他目光不移地轻轻拉住公主的手,一字一度地说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驸马!”汝南公主万没想到,这个在洞房之夜被自己三题难倒的诗词门外汉,居然说出这么一句用情深刻的经典之作,不禁心中大为感动,她一下扑到李承训怀里,竟然哭了起来。
汝南公主本已被李承训热烈的目光烧灼的满心溶化,再听得这首诗词更是如飘在云端,幸福满足的奇妙之感充斥着全身,现在只想着投入他的怀中,永远。
李承训知道这便是算搞定了汝南公主,嘴角淡出一抹笑意。这首词出自《乐府民歌》中《上邪》,不善文辞的他能够知道并且记住它,完全得益于现代红极一时的一部剧集《还珠格格》,他清楚的记得琼瑶阿姨把“山无陵”写成了“山无棱”。
二人心结打开,自是又说了会儿体己话儿,又缠绵了一会儿,这才双双出了房门。
第一百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
李承训知道这房门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因此他在进入香房前,便借口说公主面皮薄,进而撵走了时时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女.
那两名侍女不敢走远,这一夜都在楼下守着,换着班的注意楼上的动静,得见公主与驸马出了房门,惊呼一声“公主醒了!”,便紧忙向楼上跑去。
此时的汝南公主经过**一刻的洗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的美态,见她们奔的匆忙,忙劝道:“慢着些,不忙!”
“驸马,公主。”童钱奉宋管家之命,也在此等候良久,见他二人站在楼端,忙施礼道:“恪王爷一大早便来了,已在客堂候等多时!”
“哦?怎么早不通报?”李承训略有责怪,牵着公主的手便要向下走。
童钱闷不吭声,这话说的?难道知道老爷在春风数度,还要去打扰吗?他干,人家恪王爷也不敢啊。
“驸马,你自去好了!”汝南公主轻轻甩开他的手,“自幼便只这弟弟与我知心,我怕一会儿……”说着,她眼圈红了。
李承训拍拍她的肩膀,“公主,我寻个机会,你们再单独说说话。”
汝南公主点点头,又望他一眼,脸色腾地一红,便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李承训此时心情大好,顿时觉得饥肠辘辘,安排童钱先去厨房弄些吃的,一份给公主送到房里,一份给自己送到客厅,这才迈步下楼,向客厅而去。
李恪虽然等了一上午,却没有一丝焦躁,反而心里很是高兴,因为他在想:李承训越是出来的晚,说明他与姐姐的关系越是好。
这个俊俏的小王爷,一手拿着茶碗,一手拿着杯盖,目光发直,想着想着,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李恪不是一般人,他的小心思是近朱者赤,能在李承训身边学到不少东西,而且他与李承训攀成了亲家,这以后朝廷上也多了一大助力。
“想什么呢?”进到客厅的李承训见到傻笑着的李恪,出言问道。
“啊,姐夫!”李恪倒是不客气,不摆皇家的谱儿叫驸马,而用起了民间称呼,不过这一点倒大合李承训心意。
“恪弟,得知你这几日为我担心忙碌,姐夫这里先行谢过了!”李承训说罢躬身答了一礼。
“哎,姐夫何必与小弟客气!”李恪一直在想入非非,不知他是何时走到近旁的,此刻忙起身回礼。
“来,咱们坐下说话!”李承训笑脸一展,与李恪分坐桌旁。
李恪见谈,李承训博学,二人围绕着帝都朝臣,谈了起来,虽说是随意而谈,但李恪却是有心请教一些心中疑惑。
李承训熟知历史,知道大唐江山的后续故事,便有意点拨于他,主要是劝他做两件事,一是韬光养晦,二是设法外放做官,并提点他远离太子李乘乾,却可以与李治好好交往。
对此李恪大惑不解,太子那可是人中翘楚,深得父皇喜爱,又得朝臣敬仰,是大唐君主的不二人选。
李承训当然不能与他说太子将在数年后性格大变,行事乖戾,终遭李世民的厌恶而被废。
二人谈谈说说也不知疲倦,要说这李恪也真是没有颜色,不顾他姐姐和姐夫新婚燕尔正是一刻不能相离的时候,自是说个没完,也不管出入客厅数回的小翠,投来的厌恶的目光。
二人谈性浓烈,不知不觉已到了掌灯时分,便相携一起到饭堂,并请来了汝南公主一同用餐。
本来他是要请李恪出去到天香楼吃酒的,目的自然是联络邹凤炽布置出逃的事宜,可陈浩老头儿看得死,搬出皇帝严令要“保护他的安全”,不许他出府。
无奈之下,他只得差宋管家着人去打些酒来。其实李承训心中还是感谢皇帝的,他相信皇帝有三分对他的不信任,但却有七分对他的关爱。
这天香楼酒美,客多,因此酒器常常告尽,邹驼子便想了个注意,那就是用旧瓶换新酒。所以,京都豪客家家都备有大量的酒坛等器皿。
从天香楼拿回的上好的女儿红,早就在饭堂备好,李承训亲自拍开酒坛的封泥,倒出一碗琼酿,顿时酒香四溢,“来,恪弟,今日不醉不休,如何?”
汝南公主一旁笑道,“你们兄弟尽兴便好,可别是醉了!”
她很开心姐夫和小舅子能如此投缘,可惜,他们便要走了,也不知弟弟以后有了难处可去哪里找她?想到这里,汝南公主带着笑意的脸上,泪光连连,忙侧过身子,用长袖拭去,可还是被李恪看了个正着。
“姐姐,你怎么哭呢?”李恪说着,把目光投向李承训。
李承训忙道:“公主,今日高兴,何必落泪呢?”
“恩,是,是,看我!”汝南公主舒展容颜,柔声道:“恪儿,你大了,凡事要有主意,但有一点,便是谨遵父皇命令,千万莫惹他生气。”
三人家长里短说了许多话儿,这酒也喝了不少,都有些醉了,但李承训并未因此留宿李恪,而是安排家人护卫着把他送了回去。
他这样做是担心与李恪太过亲密,在自己出逃以后,皇帝会迁怒于李恪,而对他安身立命产生不好的影响。
汝南公主也是明白这层道理,只得忍住心中的不舍,唉声叹气起来。
这以后的几日,驸马府中风平lang静,既没有人来骚扰他们,也无人来探望他们,而李承训却是喝了不少酒。
他自己喝没意思,便拉着老宋,童钱,甚至陈浩等人一起喝,因此这府里每日都有送出的空坛,换回装满新酒的酒坛。
酒喝多了,他话便也多了,却是处处表达自己娶到公主的幸福与感恩皇帝的心情,使每个人都感到他得幸福。
但是,不少人都有些奇怪,“这驸马难不成是酒鬼?为何每日晚间饭后,还要饮酒,更奇怪的是这酒坛都搬到了卧房里,公主也不管?”
“人家夫妻情深,有情调,每日睡前都要对酌呢!”这是在公主门外服侍他们的小丫鬟亲口说的。
李承训会这么无聊吗?当然不会,而他这么做是在向天香楼的邹驼子传递情报,秘密不再那酒里,却在那酒坛中。
每一个送进驸马府的酒坛都是经过特制的,其内壁上有一小块开放式的夹层,刚好在酒坛壁鼓肚处,不会有人注意它的存在。
就算是有人将这酒坛打碎,也不会发现其中的猫腻,而只会认为是这坛子制造过程中产生的啰嗦。
密信被叠成小块,用油纸包好,然后放在夹层里,就这样被送进了驸马府。
收到酒坛后,李承训会把手伸进酒水里,从固定的位置取出密信,因为那个夹层是半封闭的,只要夹住信件四周便好,所以他不会破坏坛子原本结构。
他把取信的地点放在自己的卧房中,是不想让皇帝眼线发觉他这唯一与外界联络的秘密通道。
在帝都皇帝脚下,若要进行私密活动,必然要有一条极为隐秘的消息传递甬道,因此,李承训早早便与邹驼子商定下这个酒坛传递情报的方法,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三日后,李承训终于等到了邹驼子回信,信里说外面的事情已布置得当,只等他不动声色地到达天香楼,便可以循着当初送吉利可汗走的路径,把他运送出去。
第四日,长乐公主来驸马府看望汝南公主,带来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自然也多带了三五个随从,最特别的是还带来了一支二十人的杂耍队伍。
陈浩实在不愿意让这些人入府,但他的职责是保护公主和驸马安全,而不是阻止他们取乐子。
皇帝严令公主和驸马不许出门,可如果连在家里来娱乐也被限制,那他这样做则太不近人情,也恐皇帝知道后会怪罪自己。
无奈,陈浩只得允许他们进入,却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细致的检查,并且从这些人表演开始,到表演结束,他便一直在李承训身边以为防护。
杂耍很是热闹好看,一伙儿有喷火的,一会儿有走钢丝的,一会儿是踢坛子,一会儿又是训猴的。
整个驸马府沉浸在一片嘻嘻哈哈的喜悦当中,而公主和驸马则显得更为兴奋,频频打赏他们看得上节目。
陈浩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和他的护卫手下,一直紧绷着神经,直到这只杂耍队伍闹腾了小半天,收工领了赏钱,欢喜的走出驸马府,他们才算松了口气。
看过表演,李承训的兴致不减,便与汝南公主和长乐公主又去书房聊天,谁知开始还是好好的,不一会儿两位公主便因为一首诗的出处吵了起来,惊动得家丁们在背后说三到四。
李承训与长乐公主的绯闻由来已久,宫内宫外传得沸沸扬扬,而这几日长乐公主又往驸马府跑得勤勉,自然会令那些没事儿乱嚼舌的下人猜测,两位公主想是终于有人醋性大发?
“好,你们等着,我回去拿书来印证!”长乐公主气鼓鼓地出了书房,招呼着一众家丁,呼啦啦地向府外走去。
一直守在书房门口的宋管家忙跟上前去,直把她们送出府门,而后又回到书房门口,躬身候立。
不到一个时辰,长乐公主匆匆回返,进入驸马府后径直来到书房,在宋管家的注视下,推门走了进去。
掌灯时分,书房里传来指示,说是三人要在书房用餐,并且说长乐公主今日晚间留住驸马府,明日再回。
这一下,下人们可炸了锅了,特别是跟随长乐公主而来的随从们,一个个脸都绿了,处处觉得驸马府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可他们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晒笑着装糊涂。
第一百二十四章 离京出塞
帝都城外七十里外的秦岭大山脚下,李承训对邹驼子举手告别,“驼子,多谢!”
他之所以选择秦岭,一是因为他熟悉这里,只要他入了秦岭,没人可以再找到他,而另一个原因是,这秦岭横贯中原东西,他只要始终在山里走,走到尽头,便离塞外不远了.
“主人,你这是哪里话?不都是小的本分嘛!”邹驼子谦卑地答道。
李承训知道商人无利不起早,也知道如今帝都附近的暗影门实际掌控在邹驼子的手中,索性他便做个顺水人情,把邹驼子任命为暗影门副门主,主掌京畿腹地。
那邹驼子呢?他确信皇帝不会赏识卖主求荣的人,更确定李承训不会就此完蛋,所以他不能去告密,那便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帮忙,一种是拒绝。
很显然,他选择了帮忙,因为若是选择拒绝,李承训很可能逃不出帝都,那时对方必会借助皇帝之手,来处置自己这个不听话的手下,恐怕到时会有性命之忧。
而帮助李承训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把这个“瘟神”送走,那帝都附近将还是他主宰的天下。
然而令他惊喜交加,倍感意外的是李承训许诺他为副门主,这等于是把他的领袖身份确定了,那以后的行事将会有更大的自由度,而且他只需顾及李承训一人便可。
邹驼子向李承训表了忠心,表示要为李承训,为暗影门尽心竭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承训只是淡淡一笑,他也不说破邹驼子这点儿心思,只是又嘱咐了邹驼子两件事,一是代为照看长乐公主,二是着意结交武士彟。
邹驼子自然爽快应诺,他知道李承训已心不在此,告别之后,便带着愉快的心情折返帝都。
夜漆黑无比,远处的群山黑洞洞一片,不时得有夜兽咆哮的声音传出。
汝南公主毕竟是未出过皇宫的女儿家,心里着实害怕,紧紧地靠在李承训的身上。
感到怀里的汝南公主浑身颤抖,李承训用力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秦岭大山是我的家,这里的动物都是我的朋友,咱们是安全的。”
汝南公主嗯了一身,却早已没了注意。
见她怕成这样,李承训担心走夜路吓到她,便在山边上寻了个避风的山岩,点起了篝火,一是取暖,二是给她壮胆。
按照计划,皇帝会在明天上午才能发现他始终的事情,而此刻他不用担心会有官军的追捕。
此时,红毛猴子悟空也来到与李承训汇合在一处,它之所以晚来一步,是因为他奉命去天香楼取了李承训寄存在那里,夏雪儿送给他的那根绿竹杖,又把它送到了至相寺去交给虎子。
汝南公主头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虽然她始终坐在马车里,可仍是疲惫不堪。她从小到大睡的都是高床暖枕,从心里往外的极其不愿意睡在野外,可还是耐不住疲劳的侵袭,在李承训温暖的怀里,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李承训却没有睡意,始终在猜测着他离开帝都后,皇帝会是怎么样的感受,是震怒?伤心?还是觉得窝心?希望不会迁怒长乐公主,更希望他写给皇帝的信,可以令皇帝原谅自己,并信任自己。
今日的一切,都是李承训谋划,由长乐公主和宋管家配合实施完成的。
首先,用一堆杂耍人员误导陈浩,分散他的注意力,使他和所有守卫者,在精神高度紧张中度过整个下午,待杂耍人员一走,这些人紧绷的神经会本能的松懈下来,必定会放松警惕。
而后,他们回到书房,假意争吵,吵得仆人们都知晓,以给长乐公主离府创造条件。与此同时,李承训和汝南公主已与长乐公主的随从对调了衣服。
长乐公主气呼呼地出了驸马府,李承训二人则混在其他仆人中间,自然无人敢阻拦,守卫谁会想到会有人鱼目混珠地混出府门呢?
就在他们经过天香楼的时候,李承训和汝南公主则悄悄地脱离队伍,溜了进去,早有邹驼子在等候,把他们引入密道,从数里外的出口出去,并把他们一直护送到秦岭山脚。
另一方面,书房门外的宋管家,却假意主人还在书房中,时进时出的传达旨意。
宋管家虽然武功散失大半,也不甚精明,但是他为人忠厚细致,偶然从汝南公主与李恪的谈话中,寻得蛛丝马迹,猜测到李承训要离开帝都。
他人老倦怠,孤独一人,也是着实喜爱李承训和无忧二人,早已决意与他们为伴以了残生,甚至向李承训坦诚过自己受命于皇帝的事情。
如此一来,李承训也只能信他,再见他饱含诚意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与凄凉,使得人心中发酸,无法拒绝。
也正是因为有宋管家的极力周旋,才使得他们能够从容地避开陈浩的眼线,直到最后,他冒着被李世民迁怒的风险,依然在坚守着。
长乐公主把二人送走后便回转了驸马府,回到了书房,假意传令宋管家说:“三人要夜读圣贤书。”
她还在演戏,唱着属于她的那场荡气回肠的独角戏,目的是为他们二人逃走争取更多的时间。
书房中的长乐公主整整哭了一夜,她觉得自己好傻,明明舍不得他走,却还要帮他逃走。现在,偌大个帝都,只剩下她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了,她好想和他一起,哪怕让她少活几年,她也心甘啊。
天亮时分,陈浩终于觉察出了异常,逼迫小翠闯入书房,见只有长乐公主一人,暗道不好,忙令部下全府搜索,当然已是人去楼空。
长乐公主气势昂昂地出了驸马府,陈浩无法,他可没有权利扣押公主,却只能下令把宋管家,小翠,和童钱绑了起来,押着他们直奔皇宫而去。
皇宫太极殿中,早朝尚未开始,迪喜便匆匆来到后殿,向李世民通报说长乐公主有紧急事情要即刻面圣。
“胡闹!让她候着,待早朝过后再说!”李世民正在铜镜前正衣冠,随口答道。
“陛下,公主说,李无名已留书离京!”迪喜语气急迫地道。
“什么!”李世民大吃一惊,“快,传她进来!”
这日的早朝,李世民宣布取消,他只在太极殿上见了长乐公主一人。
长乐公主见到父皇,请安过后,便递上李承训临走时交给她,让她务必亲手呈送给皇帝的信札。
李世民立即展开,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百十来字,看过之后,坐在龙椅上,久久未动。
李承训的留书中重点说了三件事情。
一是强调自己出走的原因,非是对陛下不忠,不信任,而是实在受不得拘束。他保证不会做对大唐不利的事情,更不会颠覆李唐政权。
二是他恳请李世民不要对太子管教太苛严,以免物极必反,并预言了太子谋反的事情,又谏言晋王李治为将来的储君,却又提出限制长孙无忌的权利。
这一段话可以说他是煞费苦心的,历史上李承乾谋反的原因是复杂的,既有李世民苛严的管教之责,也有他本身有了足疾后的心态大变,再加上被一些人的蛊惑,才促成了这一事件。
李承训谏言晋王李治为储君,而没有谏言立李恪为储君,一个是担心李恪会被李世民猜忌,二来那是自己已不在皇帝身边,取决定作用的还是长孙无忌,他说什么也没有用。
“晋王仁厚,守文之良王,且举棋不定则败,况储君乎?”
这是长孙无忌劝说李世民的原话。出于家族利益的考虑,这位皇帝身边的第一重臣,当然力推他的侄子。
考虑到以上的历史事实,李承训的谏言处处用在关键处,可李承训能信吗?当然不会,但也许当李承乾谋反之时,他会信吧。
最后一件事情,李承训预言了武媚娘的出现,以及她将给帝国带来的转变,请皇帝慎重。
李世民看完这封不知所云的信札,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一团怒火也从心中升腾起来:好你个李承训,朕对你不薄,你却忘恩负义,不辞而别,而留下的这封书简处处对朕的国事、家事指手画脚。
他越想越气,用力把信札撕得粉碎,纷纷扬扬地撒在龙案之下,而后拍案而起,“迪喜,传朕旨意,立刻查封驸马府!”
“父皇且慢!”长乐公主屈膝跪倒,“请父皇息怒,李无名出走,是女儿一力帮衬的!”
“你?”李世民正惊愕间,便听得长乐公主继续侃侃而谈。
“父皇,李无名为人侠义重诺,既然他说了,便一定会做到,那又何必非要把他留在帝都呢?莫非是父皇不信任他吗?就算如此,他已然逃脱,父皇想再捉住他,恐怕是很难的了。与其逼其造反,不如依旧善待他,让他知道陛下的宽宏。这驸马府留下,好好为他维护经营,也是向天下百姓宣召皇帝对他的恩德,即便他要造法,想必也是失道寡助。望父皇三思!”
长乐公主面色平静,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一席话说完,低眉垂目,淡定如初,静候李世民的责罚。
李世民此时已冷静下来,忽而展颜一笑,“这个小子,看来是非要与朕作对了,朕不要杀他,不要逼他,却非要把他捉回来。”
长乐公主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感叹李承训教她的这番说辞,还真是管用。
…………
李承训带着汝南公主走在秦岭大山中,享受这自由的阳光与空气,再看看身旁美貌绝伦,又高贵典雅的妻子,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他真的觉得很幸福,老天对他眷顾,让他稀里糊涂地穿越到了唐朝,虽然学到的武功被废有些可惜,但他在江湖上也算有了名头,如今在朝堂上也算是挂上一号。
当然,这些他完全没放在眼里,但却把这几个女人,结结实实地放在了心里。第一位的当然是与他出生入死的无忧,第二个则是为他抛弃公主身份的汝南公主,第三个是那个为她寻死觅活的夏雪儿。还有一个人,他常常会念起,却总是倍感惆怅,便是那个在暗影们总部,与他有过一夜夫妻之缘的毒娘子。
汝南公主初到秦岭,起初感到慌乱惧怕,但很快便被周围新奇的世界吸引了。那原本只能在书本上看到的奇绝的山峰,飞溅得瀑布,葱茏得绿荫,还有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各种动物。
这一桩桩,一样样尽收眼底的无尽风景,使他很快融入其中,享受其中,丝毫没有觉得苦累。
当然,对于习惯高床暖枕的公主来说,也是李承训的呵护备至,才使得她玩得痛快,睡得舒服的。
每到一处露营的地方,李承训都会用石头,木头搭建一个小房子,在里面铺满柴草,兽皮,以使公主感到安全,温暖。
而且他还为公主特别做了一张“行军床”,整日让那只先一步回到秦岭的大黑猩猩金刚背负着。
公主虽然离开了皇宫,却依然享受着公主的待遇,她是李承训心中的公主。
不过,李承训也并没有忘记无忧和夏雪儿,他心里始终在记挂着着他们,担心这他们,常常会不自觉地走神。
每到这个时候,汝南公主便会如小鸟依人般的趴在他的膝上,静静地陪着他……
(第二卷终)欢迎加群:199155227
第一章 大漠风云往事
说唐史便不得不提到大唐最大的边患突厥人,就像说汉史不得不说匈奴人一样,隋唐以来,突厥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的斗争达百年之久.
那突厥人到底是有何而来?又有着怎样的历史?或许会有人好奇,或许会有人认为与本书无关。
因此,我打算在三卷开篇第一章,介绍一下关于突厥的故事,以便于朋友们读文的时候,可以多少知道一些关于突厥的历史,方便大家理解文章。
当然,不喜欢的朋友们可以直接绕过这一章,但是,我希望有时间的朋友可以读一读。
其实,无论是哪个民族的历史,只要是真实发生的故事,便是最具有魅力的,所以,我不太愿意去架空历史,去改变历史的主线脉络。
别看我写的是穿越,但是绝对不是无厘头的穿越,他是有其必然性和逻辑性,和科学性的,在其后揭开十二生肖扳指秘密的时候,我会揭示谜底。
好了,书归正传,让我们先从《周书》卷五十《突厥传》记载的关于突厥起源的两个传说开始吧。
传说之一:
突厥这个国家,其祖先居住在西海西边,独自成为一个部落,大概是匈奴人的一个支派,姓阿史那氏。
后来,阿史那氏部落被邻国打败,将其种族全部灭绝。但是,有一个小男孩,年龄大约有十岁,士兵看他小,不忍心杀他,就把他的脚砍掉,把胳膊砍断,扔到草丛中。
之后,有一只母狼经过,把他叼走,用肉喂养他,待男孩长大之后,母狼与其交配,于是就怀了孕。
邻国的国王听说这个男孩还活着,就又派人来杀他。使者见他在狼旁边,想连狼一同杀掉。
这个时候,好像有神灵相助,突然平地卷起一阵狂风,把狼扔在西海东边,落在高昌国西北的山中。
那山里有洞穴,洞穴里有平坦的土地,茂盛的青草,方圆数百里,四面都是山。狼藏在这里边,后来就生下十个男孩。
十个男孩长大后,在外娶妻生子,之后各自为一姓,阿史那就是其中的一姓,最为贤能,于是就做了君长。所以在营门树立狼头大旗,以表示不忘根本。
这一部族渐渐地发展到几百家,经历了许多年后,有一个叫阿贤设的人,率领他的部落的人走出洞穴,做了柔然的臣民。
传说之二:
突厥的祖先,出生在索国,在匈奴北边。这个部落的大人名叫阿谤步,兄弟七十个,其中一个叫伊质泥师都,是狼生的。
阿谤步等人生性都很愚痴,其国于是被消灭了。泥师都受到异常之气的感化,能够占卜风雨。
他娶了两个妻子,说是夏神和冬神的女儿。一胎生了四个男孩,其中一个变成白鸿;一个在阿辅水和剑水之间建立国家,称为契骨国;一个在处折水建立国家;一个住在跋斯处折施山,居住在这里的就是泥师都的大儿子。
山上仍然有阿谤步种族的人,大都饥寒露体。大儿子就给他们弄来火取暖,养育他们,都得到了帮助。于是就一同尊奉大儿子为主,称为突厥,就是都六设。
都六设有十个妻子,生的儿子都随母亲的姓,阿史那就是他的小妻生的儿子。
都六死后,想在十个妻子所生的儿子中选择一个继位,大家就陆续来到大树下,共同约定说:“都向着树跳,谁跳得最高,就推举谁继位。”
阿史那所生的儿子年龄幼小,却跳得最高,诸子就奉他为主,称为阿贤设。
传说之三,这是个比较正常点的说法。说突厥人本是平凉杂胡,姓阿史那氏。魏太武皇帝灭沮渠氏,阿史那以五百家奔蠕蠕(柔然)。
他们世居金山(今阿尔泰山)之阳,为蠕蠕铁工,金山形似兜鍪,俗号兜鍪为突厥,因以为号。
无论传说有多少依据,我们都不必去细究,从上述三个传说中,我们抛去那些神话夸张了成分,基本可以肯定:
传说也好,史书也罢,当突厥人经过数代繁衍,到达阿史那土门这一代,算是终于回归历史正途,有据可循了。
史载,那时正值柔然汗国强盛,突厥人受其奴役,为他们充当“铁工”,但势力渐盛。
在西魏大统十二年,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遣使向西魏献方物,得到了西魏的支持。
当时,草原的铁勒部要攻伐柔然,突厥首领土门率众击败铁勒,实力大增,土门乃向柔然求婚,请求把柔然国的公主嫁给他。
柔然国主阿那瑰大闻之怒,辱之曰:“尔是我锻奴,何敢发是言也!”
土门亦怒,杀其使者,遂与之绝交,转而求婚于魏。
魏文帝许之,于十七年六月,把魏长乐公主下嫁给他。
及至废帝元年正月,兵强马壮的阿史那土门终于发兵击柔然,以雪前耻,并大破之于怀荒北,逼迫阿那瑰自杀。
至此,盛极一时的柔然汗国被灭,土门自号伊利可汗,犹古之单于也;号其妻为可贺敦,亦犹古之阏氏也,自此建立突厥政权。
突厥人以漠北为中心在鄂尔浑河流域建立突厥奴隶制政权。最盛时疆域东至辽海(辽河上游),西濒西海(今咸海),北至北海(今贝加尔湖),南临阿姆河南。
土门死时,立他的儿子科罗为汗,号乙息记可汗。
乙息记可汗死时,立其弟俟斤为汗,是为木杆可汗。木杆可汗四处征战讨伐,威服塞外诸国,并与当时的中原北魏共同伐齐,甚至佣兵到达了并州地界。
木杆可汗死后,又舍弃他的儿子大逻便,而立他的弟弟为可汗,是为他钵可汗。
他钵可汗死后,打算立哥哥的儿子大便罗为可汗,可是因为大便罗的母亲低贱,国人不服,而最终立了自己的儿子盭逻为可汗。但大便罗不服盭逻的管辖,经常为难与他,无奈之下盭逻便把汗位让给了摄图。
摄图史称伊利俱卢设莫何始波罗可汗,另一称号是沙钵略可汗。他自居在都斤山,把盭逻降位居住在独洛水,称为第三可汗,就任大逻便为阿波可汗,放其回去统领其部属。
此时,隋文帝杨坚接受禅让,成为隋朝开国皇帝。沙钵略可汗通过周朝的千金公主(后被隋朝收认做大义公主),给隋文帝上书,使沙钵略可汗渐渐与隋朝走在了一处,并凭借隋朝帮他平定了内乱。
在沙钵略可汗死后,聪明的隋文帝,采取各种手段,离间分化突厥汗国内的各方势力,最终使得突厥汗国被分成东、西两部,并在三十多年中内战不已。
隋朝却因此发展成为强大的帝国,并通过控制东突厥,有效地控制了东北亚诸少数民族。
在隋末唐初,在与突厥的纷争中,主要是针对东突厥势力,因此西突厥不在这里赘叙了。
沙钵略可汗之后的东突厥五位可汗分别为:叶护可汗(阿史那处罗侯)、都蓝可汗(阿史那雍虞闾)、启民可汗(阿史那染干)、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处罗可汗(阿史那俟利弗设)。
这些东突厥可汗与隋朝的关系还算融洽,虽然偶有纷争,但常年朝贡,也算是听话,而朝廷也厚待他们,帮他们对付西突厥等敌对势力。
直到东突厥的第六位可汗,颉利可汗即位,终于拉开了中原与突厥全面对抗的大幕。
史载:“颉利启民可汗第三子也,承父兄之资,兵马强盛。有凭陵中国之志。高祖以中原初定,不遑外略,每优容之,赐与不可胜计。颉利言辞悖傲,求请无厌。”
细查史书,我们不难发现自颉利上台后,几乎年年与唐大战,而且,一改过去幕后指挥的做法,直接出马作主力,其它割据势力反而成为协从力量。
“武德四年(621),突厥伙同高开道与唐争夺雁门及河东其它地,败。”
“武德五年(622)八月,突厥分兵三路,分别由幽州、雁门、原州侵唐,颉利亲自率十五万骑从雁门入寇。唐派郑元寿许以“币帛皆入可汗”,突厥退兵。”
“武德七年(624),突厥改从关内道进攻,三月、七月、八月,频犯原州,抵达陇州、歧州,东距长安四百余里,长安告急,李世民巧施离间计,颉利叔侄互相猜疑,退兵。”
“武德八年(625)七、八月间,突厥又自灵、相、潞、沁、韩、朔等州全线南下进犯,败。”
“武德九年(626)八月,突厥再次南下入寇,兵逼长安西郊渭桥,唐朝贿以金帛,突厥退兵。”
此后,突厥内部矛盾激化,突利可汗、郁射设相继降唐,薛延陀联盟反攻突厥,到贞观三年,李世民觉得是到了决战剿灭东突厥的时候了,果断出兵,并于贞观四年,一举擒获了颉利可汗等数万突厥人,并把他押解京师,至此宣告东突厥灭亡。
当然,这份安静绝对不是一点儿纷争没有,西突厥时常扰边,东突厥的散兵依然会在秋冬水草干枯之际犯边,只是再没有大规模的战事而已。
至此,有人或许会问,那突厥人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们的后代在哪?
现代意义上的突厥,没有一个唯一的概念,现代突厥不是一个民族,而是指很多民族的总称。
若说现代哪些人是突厥人的后裔,倒是可以寻得到。突厥血统的继承者,现代来讲最主要的民族是土耳其人,维吾尔族,土库曼人、撒拉尔人,哈萨克人,柯尔克孜人,鞑靼人(新疆及周边地区的塔塔尔族),阿塞拜疆人,乌兹别克人,吉尔吉斯人等。
还有人会问,突厥与中原连年鏖兵的地点到底在哪里呢?在中国来讲,主要是燕赵之地。
其实燕赵地域是个泛称,它处于北方,辽阔广大,燕山南北,长城内外,都可以算作燕赵之地,自远古以来那里就是北方豪强雄踞的地带,同时也是中原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历代边境,或者说是中原汉族政权抵御外族入侵的最前线。
从历史的发展顺序看,先秦时期的戎狄,秦汉时期的匈奴,魏晋北朝时期的柔然、敕勒,隋唐时期的突厥、回纥,五代十国、宋辽金时期的契丹、女真,元明清时期的蒙、满等族都在北方这块土地上有过形成、发展、壮大和相互融合的历史。
在这块始终烽烟弥漫的神州大地上,幽州,可以算是期间的核心堡垒之一,由于其既不靠前,也不靠后,连同南北,贯通东西的枢纽地位,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隋炀帝在幽州筑临朔宫作为行宫,并以此为基地,集结兵马、军器、粮储,三征高句丽。唐初在此设置幽州总管府,任命已经归唐的名将罗艺为总管,管幽、易、平、檀、燕、北燕、营、辽8州,以内平隋末割据势力,外抗突厥,尤其防范他们内外勾结。
正是由于这里人种复杂,战事频繁,近可以藏身于中原,远可躲身于塞外,才选定幽州为暗影们新设总部,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便是李世民的敏感。
隋末离乱,而突厥强盛,因此中原割据势力都曾依附过突厥,如薛举、窦建德、王世充、刘武周、梁师都、李轨、高开道之徒,虽僭称尊号,俱北面称臣,受其可汗之号。甚至是李渊当初起兵之初,也曾重金贿赂突厥与之联合。
外联突厥,成为时下割据势力的共同点,那李承训的暗影门为何来幽州落脚?不禁令人浮想联翩!
前事风云已过,如今,李承训来了,来到这龙蛇混杂,战事不断的燕赵之地,他会怎么做?是反叛?还是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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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幽州城外七十里
贞观八年夏,幽州城外七十里.
由于东突厥在四年前灭亡,目下的边境烽火暂熄,虽然还有少许的流寇、马贼出没,但来往关内关外的商旅已然不少,这个风险还是值得冒的,毕竟富贵险中求,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有这样一支商队,规模有百人之巨,个个身材魁梧,体格健壮,一看便都是会家子。他们几乎人手一匹骏马,马上却是不负重物,所有的杂物都装载在数十辆大车上。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是要出塞前往突厥部落贩卖的,而那大车之上装载的肯定是茶叶、布匹等中原丰产之物。
这在前几年战火正烈之时,可是绝对严禁出关的,而如今关口大开,只要你有胆量,有本事,尽可以向北走,只要过了散兵流匪时常出没抢劫的燕赵地,而真正到达了突厥人的腹地,他们是不会为难这些商人的。
突厥人若要获得中原的物资,不是通过抢掠,便是通过通商,如今战事已停,他们抢不得,便自然会欢迎商贾前来与他们易货,毕竟他们的牛羊皮革多得无处处置。
商队的领头人有两个,一人面堂枣红,眉清目秀,年纪在四旬上下,举止威严,但他并不时常说话,一应杂物都是由另一位花甲之年的老者打理。
这老者身材不高,身形瘦弱,高颧骨,高鼻梁,颌下留着三缕山羊胡须,还泛着卷曲,口音也略带生硬,看似不像中原之人。
这是来自洛阳的夏家商队,因为每部车的车辕上都插着一面杏黄色三角旗子,上书“洛阳夏”三个字。
那中年人叫夏浑,是南商夏家的大公子,是夏承和夏雪儿的长兄,长年走塞外与胡番做生意。
那老者姓胡,大概是胡人,与夏老爷为生死之交,在夏家已经几十年了,为人聪明精细,精通胡语,突厥语,更为可贵的是一身的武功。
但是,他们一直以来始终在洛阳西南的吐蕃、天竺那边做生意,却是没来过北方,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燕赵地的水陆货物向由北商耶律家把持,他们始终没有机会能够进入这片领地。
如今战事稍停,正是突厥极度需求中原物资的时候,夏老爷终于下定决心,派他的大儿子和老胡过来,亲自趟趟路,当然,他并不是盲目上路,而是已经打通了幽州都督府的关节,请他们妥为照顾。
李承训是在汾州遇到这个商队的,他见商队运行的方向和路径,很可能是去关外的,着意一打听,还真是通往往云、幽二洲的,心中一喜,便决定混入其中,也方便行走。
他能如此大胆的出来行走,这也得益于李世民并未发下对他们的海捕通缉文书,想是自己留书和长乐公主的劝说发挥了作用。
当时,他和汝南公主一身兽皮,满脸的风尘,说自己是山中猎户,乞求商队带着他们一路,省得路上遇到歹人。
商队怎肯收纳不明底细的人?但李承训表面上装作粗傻憨直,说他和汝南公主是夫妻俩,要回幽州探亲,并还露了一手天生巨力。
他并不想透露自己与夏承的关系,他怕夏大哥太过热情,而他们到达幽州后,不会再与商队同行,那实在是不好意思受人照顾。
老胡暗查了李承训确实没有内力,便认为其不会武功,再见其天生巨力,正是商队用得着的,而最终促使他决定手下他们的原因是,李承训带着不会武功女眷,这说明这两口子不是武林中人,确实是山中猎户,至多是一对私奔的野鸳鸯,带着他们也无伤大雅。
就这样,这二人便混入了商队。他们平时也不多言,李承训装痴扮傻,而汝南公主更是惜字如金,这一路倒也太平。
至于红毛猴子悟空,由于其太过扎眼,李承训便命他在后面随着商队,非是他呼唤,不许它近前。
悟空自然百般不愿,但李承训向他保证,一旦到了地方,一定给他找件适当的衣物,给他装扮起来,再让他随行,这猴子这才欢喜起来。
这日,商队刚过了易州,距离幽州还有近百里的路程,眼看日头偏西,便决定在山脚下安营扎寨,休息一夜再启程。
李承训与汝南公主却爬到了山半坡上,迎着落日躺在柔软草地上,看着漫天的红霞说着话儿。
经过三个月的大山洗礼,汝南公主虽然仍是手无缚鸡之力,却变得更加结实,也更加有力气了,最重要的是她懂得了自由的重要与幸福,同时也真真地体会到,为何无忧每次说到她与李承训在秦岭两年的时候,总是幸福满满的感受了。
“你笑什么?”李承训见汝她面带微笑,目光发直遂问道。
汝南公主见四下无人,便如小鸟依人般趴在他的怀里,“我笑,能和你一起,真好!”
“呵呵!”李承训没有想到这三个月过去,汝南公主算是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了,每每与他说话都是极尽温柔,看他的眼神也是秋波流转。
“你不恨我把你的脸弄成这样?”李承训撩开她覆面的长发,看着她脸上那块漆黑褶皱的面皮,颇为心疼地道。
“好看,赖看,也是你的娘子!”汝南公主两腮升起红晕,可惜被黑灰挡住,她白了李承训一眼,眼中透着幸福的味道。
出山以前,李承训特别把汝南公主装扮了一番,给她脸上摸了黑灰,还用的动物的皮肉胶质熬出一块假皮,贴子她的一侧脸上,并做成皱纹。
不仅如此,她还弄乱了她的发髻,用以遮挡俊俏的容颜,而不许梳洗搭理,并且给她穿上男子宽大的装束,以掩饰她婀娜的身段,现在望去,汝南公主俨然便是一个脏乞丐。
燕赵乃虎狼之地,李承训心里没底啊,凭他目前的武功,不得不出此下策。
汝南公主知他心意,别说如此丑化她,只要他开心,他安心,自己怎样都是肯的。
“熊二,熊二家的,下来吃饭!”山脚下一个扎着围裙的老汉对着山上喊道,这是商队中的火头老王。
李承训的化名李无名,此时也是路人皆知,因此不得不用个假名,他在秦岭又见到了上次救过他和城阳小公主性命的熊大,便想到了用熊二这个假名。
“哎!老王,”李承训应了一声,便拉着公主向山下走去。
百十人共开了十个灶,同时做饭,自是一番热闹的光景,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处处都是热气腾腾。
李承训和汝南公主两个人坐在靠边的一个灶沿旁,这里都是商队中负责买卖交易的人员,一共有二十人左右,分坐在相邻的两灶旁边。
剩下的八十来人,坐在其他的灶边,都是夏家的武师,负责应对路上的盗贼,毕竟这是夏家打开北方商机的第一仗,赚钱与否是次要的,关键是打通商道,所以才安排如此浩大的武师阵容。
与李承训交好的是一老一少,这二人居然是兄弟,长兄叫石敦,四十上下,他为人宽厚,在商队中主要负责收账记账。小弟叫石头,才二十啷当,是扳抬货物的好手,“熊二,马上到幽州了,真的不跟咱们北走了?”石墩吃得不多,吃完便开始和李承训攀谈起来。
“老哥,咱不比你们,总不能撇下媳妇去冒险。”李承训曾说自己是三十岁,因此称呼石墩老哥,称呼石头老弟。
“啧啧”石墩一阵惋惜,他着实喜欢这个踏实肯干的厚生,一路劝他跟着夏家商队去发财,说这夏家财大势大,江湖上的人都给面子,只是辛苦一趟,不会有什么风险。
他们这儿,正边吃边扯着闲话,远处突然接连传来三声尖叫,李承训忙抬头寻声望去,见不远处的山腰上那些负责放哨的伙计,正一个个的掉头载到山下。
与此同时,山口处出现了一行马队,黑压压一片,估摸着得有二百来人,他们个个突厥装扮,面部被兽皮面具遮挡住半张脸,只露出凶光熠熠的双眼。
“警戒。”老胡一声吼,当先起身,护在夏浑身前。
这些人都是常年刀头tian血过来的,相当机敏,立即抽出随身携带的兵器,以马匹,车辆为掩护,挡住要害,向外张望。
李承训第一时间把汝南公主扑倒,用手护住她,自己半侧身子趴在她的身侧。
“你们是什么人?洛阳夏家的财物,你们也敢动?”夏浑果然有领袖气质,迈步走出众人藏伏之处,傲然挺立。
为首那突厥人,虽然带着面具,看不清样貌,却可见其两鬓斑白,面对夏浑的质问,他一言不发,只是双目盯着夏浑,但那发散出来的慑人气魄却是越来越浓烈。
突厥这二百人分两重,摆出一个弧形阵,完全封堵住了山口出路,个个弯弓搭箭,对着仅有百人的商队,任谁稍有动作便会被利剑穿透。
夏家商队在扎营的时候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为了寻求避风,而选择了在三面环山的谷底,这等于是把自己的生路给断了。
按理说常年行商的人不该犯这种错误,却真是大意了,他们没想到会有大批的突厥人出现。
双方便这样尴尬的对立而站,情势却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第三章 商队遭袭
面对上百只闪动着寒芒的箭矢,指挥众人入山是来不及了,他们跑不过这些羽箭,但这样一动不动的暴露在敌人的锋失之下,则更是不行,一旦对方下令,他们将连抵抗的余力都不会有,都会瞬间被射成蜂窝.
夏浑的临敌经验丰富,见此情形,当机立断,“散!”他大吼一声。
散落在各处的商队伙计们,也是训练有素,在他话音落点之时,都立刻就近寻找马匹、物资作为阻挡物隐蔽,并极力拉着这些移动的屏障相互靠拢,终于聚集在一处,形成一个圆圈。
当然,他们因此而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烈的,至少有三十人命,和全部的马匹被突厥人射杀,而这些尸体与货物相互堆积,叠压在周边,进而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堡垒。
所活着的人都躲在里面,同样拉开各自的弓箭,蓄势待发。
躲在人堆里的李承训,挤到货物堆积而形成打堡垒之间的缝隙处,密切的关注着眼下的局面,他感觉这些人虽然是突厥装束,却一定不是突厥人。
现在幽州地界在大唐控制之下,他不相信会突然冒出这许多全副武装的突厥人,里面一定有诈,不是针对他李承训的,便是针对这商队的。
残阳如血,就好似黑夜撕开白日的伤口,突厥首领终于开口了,但只说了一个字,“杀”说的中原话。
就在他话音落地之时,他身后的一百名突厥人,立刻开弓放箭,而另一百人射手,忙又接上,两拨人马如此不间断的发射箭矢,把“堡垒”四周封锁得密不透风,任何多出的部位,都会被箭羽射穿。
洛阳夏家商队中,瞬间又有二十来人倒毙,其余的人则再也不敢向外探出身子。
夏浑功夫不弱,把急速而来的箭羽全都撇在身后,但却是惊现连连。他每一步跳跃之后,他原本落足的地方都会有十数支箭羽。
老胡见夏浑已回到堡垒中,立刻命令道:“小的们,给我干。”
众伙计听令,立刻有几人探头去寻找目标,谁知他们刚一露头,便被数支箭羽贯穿。
李承训一直在货物堆积的堡垒缝隙中,观测战局,见对方队伍整齐划一,令行禁止,而且他们射击之准,劲力之强,哪里是一般的散兵游勇,分明好似突厥的精锐。
商队被对方压制得探不出头来,已死掉近半数,他们空有一身武艺,奈何对方不给他们施展的空间。
老胡凑到夏浑身边,说道:大公子,点子太硬,天色全黑之后,你赶紧入山,这边我来扛。”
老胡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去掉上盖,转动底部开关,一缕黑烟从中激射而出,直冲九霄。
“不,胡叔,我不能扔下你们。”夏浑沉声道,“这里距离幽州仅有几十里路,你信号已然发出,我想只要能再坚持一个时辰,援兵一定能到。”
“噗!噗”,二人正说着话,却感觉头顶一亮,只见无数的火箭从天而降,与此同时,他们身旁的车马货物全部着起火来。很明显,对方为仇不为财,而且下手很辣,似要不留一个活口。
此时天色已黑,这也是突厥人放火箭的原因之一,使商队在火光的映射下,一览无余,但放火却很容易招惹到附近的居民,甚至官军,因此这些突厥人放火之后,必定要速战速决了。
那突厥首领从腰间抽出弯刀,高举在手,“人畜不留,一颗人头,一锭金子!”
“嗬,嗬嗬!”居于前队的突厥人,有二十来人,双腿一夹马腹,挥舞着马刀向商队冲来。
骑兵和步兵较量,因骑兵速度、力量、视野等原因,占有绝对的优势,所以,一定不能让马匹靠近,而步兵却只有两种手段来阻止骑兵的靠近,一是弓兵放箭,二是长矛近距离冲刺。
商队众人自持武功,并未准备长矛,唯有手中弓箭可用,可是他们人数比对方少了一半,弓箭也比不得这些塞外胡虏的强硬,被对方的箭羽压制得根本抬不得头来,根本无力组织打冲锋。
这二十骑冲到商队用货物围成的防护圈外,并未继续向内冲锋,而是绕着这个圈子不停的驱马狂奔,同时把冷箭射向商队。
突厥人知道骑兵擅长狂野冲锋,并不适合阵地作战,因此只在外围近距离发射冷箭。
商队之中立时又倒下大片,眼看防是防不住了,夏浑双眼猩红,沙哑着嗓子喊道:“奶奶的,和这帮狼崽子拼了!”
“公子,对方有备而来,硬拼不行,擒贼擒王,我去!”老胡拉住他的手,急道:“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援兵到!”
说完,不待夏浑回话,他目光一冷,转身冲出阵营,急速跃上近前飞奔而来的马匹,一拳砸在那骑士的头上,把他摔下马去,而另一只手则一带马缰,拨转马头向那为首的突厥人而去。
自从夏家商队纵横商界三十几年来,老胡从未受到过如此大的挑战,人货损失倒还罢了,只是这大公子不能有丝毫损伤。
“拼了!”夏浑并未听从老胡的话,而是大喝一声带着剩余的三十几个兄弟同样冲出了营垒。
营垒中只剩下那二十几个文弱商人,他们全都抱着头趴在地上,命运已经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李承训抱着汝南公主也藏在期间,他眼见此刻的形式,根本就是全军覆膜的前奏,即便自己出去,也是无济于事,而那个老胡的奋力一击,也只能算作一个忠仆的最后尽忠而已,倒是夏浑,作为商队的首领,如此悍不畏死,倒是难能可贵,不由得心中筹措起来,该如何帮着度过危机呢?
他透过货物的缝隙,见到外面已经杀成了一片,若论武功,中原夏家商队稍稍居上,可对方那种不要命的狠劲,也着实令人胆寒。
再看远处的老胡,身子时而藏在马腹之侧,时而滑到马腹之下,已然破开几道拦截之人,眼看便要冲到那些突厥人的身前,却不料对方见对付不了他,所有箭羽直接射向那马。
“嘶!”数声长嘶,一声比一声短,那马摔倒在地,立时毙命。
老胡身子一滚,脱出马腹,急速向那突厥首领冲去。他果然是把好手,面对如蝗的箭羽,也不闪避,挥舞着从身上撤下的皮衣,把近前舞得密不透风。
人力毕竟有限,箭矢好似无穷无尽,老胡已然感到英雄气短,不得不一边挥舞一边向后退,最终与夏浑等人汇在一处,参与到与突厥骑兵的搏杀中。
李承训见外面乱作一团,口中打出“吱吱”叫声,这声音在人仰马翻,呼喝叫喊声中,根本无人听得到。
但是山腰之中的悟空听到了,它看到山下乱成一片,急得它在树上树下乱蹦,早就有心下去,但是李承训对他严格嘱咐过,没他命令不许妄动,只是跟住他们,密切关注他们便好。
如今得令,悟空化作一阵红风,风驰电掣地向那交战的战场跑去。它会易筋经十二式,并有禅纳功打底,虽然无法领悟易筋经的精髓,也没有易筋经的内劲,但其功力也当属一流高手,这是现在失去武功的李承训望尘莫及的。
战场混乱,谁又能在意一只动作迅猛的猴子呢?
“快,悟空,背着大娘去山里等我!”李承训见悟空来到跟前,用手指着汝南公主说道。为了掩饰方便,也为了自己叫着方便,李承训便称呼汝南公主为大娘,意为大媳妇的意思。
悟空显然有些不甘心,他似乎更想与李承训并肩作战,但它是神兽,自然知道如今事态紧急,唯有听从命令,才是紧要。
“吱吱!”两声,算是它给李承训的回音,而后一把抱起汝南公主,转身向外跳去,这时,有两只响箭直奔悟空后心,它赶到身后锐风,轻身滑动步伐,很轻松的便躲了过去,几个纵跃后,逃入山林。
李承训见送走了公主,心中稍安,他决不能就此逃走,那他将无颜面对自己的三弟,也无颜面对自己的内心。
此刻,他仍然思谋不出如何能帮助夏家商队逃过此劫,便又爬到货物的缝隙,向外看去,发现此时战局又是一变。
贴身肉搏是夏家武师的长处,而不是擅长野战的突厥人的长处,因此将近半个时辰的搏杀,夏家武师折损了十来个人,而突厥人却前后死了三批,六十人。
此刻,突厥首领已经停止冲锋,命令剩余的一百多人把目标锁定在堡垒之外,那些满身鲜血,却依旧傲然挺立着的的夏家武师身上。
这边,夏浑和老胡,身上都挂了彩,二人昂首挺立在众人之前,丝毫没有惧怕和退宿。同样,他们身后还活着的那些个伙计,手中握着已然砍卷了刃口的钢刀,紧紧靠在他们身后。
“不好!”李承训心中一惊,看这架势,突厥是不准备再往上堆人了,他们要讲究实惠,杀人,了事,走人。
此刻危急万分,他没时间再考虑其他,只是知道自己再不做些什么,怕是要追悔终身了,他扯着嗓子喊道:“我是大唐皇帝特使,随商队前往大漠,你们不能杀我!”
说完,他长身走出了营垒,他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自然搬出皇帝来,想着对方若是假突厥人,在大唐的地面上,自然会对皇帝有所顾忌,即便无所顾忌,至少也会稍微犹豫一下。
说话的同时,他已慢慢起身站了起来,同时嘴角向下,低声道:“我骗他们的,有机会就跑,别回头,能走一个算一个。”
没成想,石墩却腾地站了起来,看光看着李承训,口中却高声喊道:“我是特使的随从。”同时他低声道:“夏大公子宁死也不偷生,现在咱们一起保护大公子便是。”
“对,我们不怂!”石头低声说完,也站起身来,仰头高声道:“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这二十几个秀才商人,纷纷起立,跨出营垒,追上李承训的步伐。
第四章 逃与杀
那突厥首领听到李承训之言便是一愣,将信将疑起来,暗自思付道:难道事情会如此之巧?他要灭杀的商队中会有皇帝密探?
他本带不信,可突然见到一直躲藏在“堡垒”里面的这二十来人,突然出来说是钦差的随从,再想想夏浑等人如此视死如归也不突围,难道不是为了保护这些人吗?若真是这样,可倒真是不太好办了.
杀了商队的人,顶天了也就是花些银子,找些替死鬼便可了事,但若是真杀了钦差,即便事后把这里处理干净,也难保自己所带领的两百人的队伍,不会被人注意,若是那时官府寻踪追查到他的头上,怕耶律家在大唐的基业便要毁于一旦了。
就在突厥头领思前想后,犹豫不决的空挡上,李承训已和夏浑等人汇在一处,接上了话头。
李承训低声对着夏浑和老胡道:“我骗他们的,这是权宜之计,暂且能唬他一会儿,他思想明白,一定会除掉咱们,大家还是赶紧逃跑,活一个算一个。”
“好,一会儿听我口令!”夏浑见此情势,怕是拖延不到官军来救援了,唯有四散逃命这一条路,只要能逃到山林里,突厥骑兵便失去了马匹优势,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大了,但他已决定自己留下来断后。
“老胡,夏家规矩!”他目光凌厉地盯着老胡说道。
老胡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大公子放心!不过,你要先走!”.
“不,夏家规矩,队长最后一个离开!”夏浑目光决绝,口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大公子!”老胡欲言又止,最后竟是叹息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位大公子不但脾气倔强,还是一根筋。
李承训细致入微,已从二人的谈话眼神中看出端倪,心想这二人怕是要为夏家商队断后,不禁对夏浑生出一份敬意,同时也感佩夏家能成为大商,绝非偶然。
他知道劝也无用,就像是他自己必须出来送死一样,夏浑也必须按他夏家规矩办,是图自己一个心安,图大家一个平安。
李承训见那突厥首领座下马匹,烦躁地原地踏步,心知那人正在决断的档口,因为马通人气,能感受到主人的躁动,并也同样感同身受。
“这位首领,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保证没人会追究今日之事!”他知道时间不多,要再努力劝说两句,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火光映得人影忽明忽暗,这剩下的一百多突厥铁骑,没有人发出半点儿声息,都在等候这首领的命令。
李承训发现突厥首领把手放到了腰际,心知对方打算杀人灭口了,忙又开口道:“以为杀了我们,就没人知道你们是北商耶律家的人吗?”
那首领闻言,按住刀柄的手猛然用力,钢刀应声出鞘,不过他却没有开口发令,而是手臂平推,用刀尖遥指着李承训。
李承训基本已经确定这些人不是针对自己的,那便是针对商队的,而敢于伏击洛阳夏家的,也只有与他们有着直接利益冲突的北商耶律家。
他知道这个猜测**不离十,相信身旁的夏浑和老胡也已经猜到,此刻说出来,不是想促使对方下最后决心,而是打算背水一战,于是,他冷静地道:“我的人此刻正在山上目睹这一切,杀夏家人不要紧,杀了我这个钦差,你们耶律家,便别想在中原立足了!”
那首领的眉头扭成了疙瘩,但他没有时间多加思索,来时他的主人已经交代过,夏家此次是有备而来,他们合作伙伴是大唐官军,方才已见到商队中有人发了信号,相信离这里最近的幽州军队,很快便会到来。
“哼,ru臭未干的娃娃,想诈我?”那首领不相信他们如此严密的行动会事先走漏风声,而且照目前的形式看,对方显然措手不及,那他们何来同伙在山中隐蔽?
“猴子,喊一声给这位爷听听!”李承训转身冲着山腰密林处喊道。
林中,汝南公主正躲在暗处,精神紧张得不得了,不仅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心也慌得不行,的确,她哪里见过这种杀人见血的惨烈场面?
“噢唔!”悟空发出一种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声音,以为回应。这声音里含着懵懂的禅纳功内劲,显得格外沧亮。
上百突厥人胯下的骏马,突然间一阵躁动,足蹄点地,甩着头颅,“咴嘘!咴嘘!”地喷着鼻气。
那首领忙用手勒紧缰绳,心中却真打起鼓来:难道他说的是真的?这可如何是好?李承训不给他考虑的时间,忙又补充道:“我可以发誓,朝廷不参与你们耶律家和夏家的事情,你们的恩怨自己了,我只是希望你放我们走。”
那首领心中打转:放了他们,即便这人有信义,其他人也难保不露底,一旦耶律家在大唐州县内屠杀良民的事情曝光,朝廷会坐视不理吗?可如果自己真杀了钦差,山上那人定会说出是耶律家杀官,却是灭九族的罪,到底孰轻孰重呢?
那边,突厥首领眉头紧缩,心中在权衡利弊,兀自举棋不定。
而这边,李承训心知不能再拖,急声对夏浑道,“怎么还不走?我殿后!”
“不,你是外人!我不能这么做,会害死你!”夏浑果断拒绝。
“他们顾及我钦差的身份,活下来的几率比你们大,别婆婆妈妈的,快,这突厥头领转瞬便会下令屠杀!”
“难道他真敢?”老胡不相信耶律家敢杀官造反,追问道。
李承训见那首领那紧锁的眉头正渐渐舒展开来,心知对方已经思虑清楚,并且拿定了注意,他没时间为老胡解释。
“走!”
“杀!”
两声激喝几乎同时而起,两方人众也同时都动作起来。
说“走”的自然是李承训,他见夏浑顽固不化,只得越俎代庖替他发了口令,他学百兽语言尚且惟妙惟肖,何况是学人说话?
而夏家商队健在的随员,早就收到老胡的通知,听到大公子喊“走”的时候,便拼命向山里去跑,能活一个算一个,自有人为他们断后。
说“杀!”的自然是那突厥首领,正如李承训所料,他已想明白此中关窍。山上既然有人看着这一切,那无论他此时杀与不杀,耶律家屠杀上百平民的事儿都会在外间传开,与其这样,宁可杀掉这些人,少留些活口,以后矢口否认的时候也好推脱。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突厥人箭矢如雨点般射来之际,夏家商队里无论是武师,还是那些纯粹的商人,他们不是转身逃跑,而是手挽着手,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夏浑、李承训和老胡身前,形成了一堵人墙。
石墩在人墙中间,挺着胸膛,高声喝道:“大公子,快走,给兄弟们报仇!”却有一只箭羽瞬时射进他的胸口。
夏浑一愣神的空当,老胡对着他脖颈处便是一拳,急声吩咐道:“熊二,快背着大公子走!”他知道夏浑倔强,只有出此下策,还好有个天生巨力的李承训可以帮衬。
李承训伸手扶住被打晕的夏浑,横身把他抱了起来,耳边却又听到石头在喊他。
“熊二哥,帮我和老娘说一声……”石头的话未说完,正有一只箭羽射穿他的喉咙,直直的插在上面,由于他的手臂被同伴挽着,因此他只是耷拉着脑袋,却是没有栽倒。
“石头!”这一幕正被李承训看到,因此他一声大喝,却只能发泄心中怒火,却无力改变现实。
他知道事态紧急,不敢怠慢,忙展开豹形,飞速回身,向山林中蹿去。
老胡紧随其后,一边回望那堵已变成刺猬的人墙,一边抵挡越过人墙飞射而来的箭矢。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即便那突厥首领已下令弓箭手不要再把箭矢射向人墙,并命人急速下马追击,但这个反应的时间,已足够李承训抱着夏浑脱离出战圈,进入到山林中。
李承训躲过跟随而来的箭羽,转身在一株大树后,探眼向外望去,见老胡由于为他拨挡箭羽断后,终究是慢了一步,此刻腿部中箭,行动迟缓,而他身后追兵渐至,眼看便要落入敌手。
“悟空,快去救人!”他不忍见这忠义之士枉死,见还有机会救他,自然要拼尽全力。
悟空“噢唔!”一声,卷起一阵劲风从他身旁刮过,疾掠入战场之中,他以极其诡异的姿势抓起已跌倒在地的老胡,扭头便向回跑。
因是黑夜,虽有火把照亮,但毕竟视线不好,追到近前的突厥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老胡的踪影。
李承训见着老胡,来不及解释,吩咐悟空背着汝南公主,由他背着老胡。
老胡满脸惊诧,但知道此刻不是询问的时机,忙道:“不,我腿伤了,走不得,你保护大公子快走!”
他实未料到眼前这个傻乎乎的熊二,竟然是这般厉害的高手,那身法简直太诡异了,还有这猴子,绝对不是凡物,突然,他一下反应过来,急道:“你,你是丐帮帮主李无名?暗影门门主,哦不,当今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