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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九儿许云鹤     明犬txt下载     明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 暴怒的周进

    洛小北做事速度很快,没多会儿便抬出来五具尸体,以及三个无生老母相,还有五个写着闻香的小木牌,宋庆拿来看了几眼,果然和之前那个完全一样,只可惜人都已经杀干净了,如今却没个问口供的地方。

    不过东西找到了,总归也有用武之地,宋庆对身侧的丁魁道:“老丁,你说他这些刀客们信闻香教,那位周老爷会不会也信这个?”

    “这个应该不……”丁魁话到一半,发现宋庆眼神暧昧,只得清咳两声道:“我觉着八成也是信的吧,想不到此人披着书香门第的皮,私底下竟然会信这些东西,当真是给圣人丢脸!”

    “我觉得也是,当真是给圣人丢脸!”宋庆说罢,高高举起那几个木牌,对狗营士卒喊道:“所有人都听着,今天这件事情不可对外人泄露半句,亲娘老子也不行,违令者斩!”

    “遵命!”狗营军士齐齐应了一声,顿时将土匪们吓了一跳,翻山鹞子赶忙嬉皮笑脸凑了上来,对宋庆道:“大人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也不会泄露半句,否则您老人家尽管来找我的晦气,不过那周老爷也真是的,好好的书香门第,竟然会信这种东西,当真是给圣人丢脸啊!”

    “就他娘你小子会说!”宋庆咧嘴一笑,也不再多做停留,叫人放火把这庄子烧掉,随即派人通知附近各处村寨,说土匪已经被狗营击溃。不过周二老爷和周家铺却很不幸的没能逃过此劫,实乃苍天无眼云云。

    当天夜里,大队就在附近歇宿。第二天天刚亮便拔营启程,土匪们各自回山,狗营则径直回了徐州,最忙碌的人瞬间从宋庆变成了赵满熊,其余人等则都找地方睡了个好觉,晚间宋庆特意安排全营大吃一顿,庆祝这次剿匪的辉煌胜利。

    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周老爷此时的情绪却不太好,尽管他还不知道周丰和周家铺那边的事情,可狗营剿匪回来的磅礴气势却是听周平说了。见仇家如此风光无限,他心情自然好不起来,刚刚又砸了几个茶碗,家中仆役个个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恼了这位最近情绪很不稳定的老爷,平白无故被家法处置,甚至把自家小命都搭进去。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周进的情绪总算是好了些,主要功劳要归给小妾,厨子今晚决定大展身手,让老爷吃顿好的,自然也是原因之一。总而言之那个儒雅可亲的周老爷再次出现在家中,让大小仆役全都松了口气。

    稳稳当当坐在桌前等着开饭。顺便听听小妾和周平的奉承,畅想一下宋庆在未来某天暴病身亡,或者在他的精明算计下最终败下阵来,徐州地下秩序重新恢复以周家为尊的时代,周进就觉得浑身舒畅,似乎之前种种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考验而已,宋庆这个白狐赤狗杂交出来的妖怪,早晚是要被老天爷重新收走的,一切都不足为虑!

    畅想总是容易使人迷失的,周老爷目前就处在这个状态,以至于当家丁急匆匆跑进来时,他都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倒是周平见这家丁神色匆忙,甚至带着几分惊惧,没等老爷问话便道:“外头出什么事了?”

    “管事,二老爷家被土匪破了围子,全家都被杀了!”

    “什么?”周平顿时惊住,一股强大的无力感瞬间袭来,周丰那头虽然一直求着周进办事,可遇到事情的时候也都是急先锋,哪怕是这次周进吃了瘪,也依然指挥得动,想不到竟然被土匪破了围子,全家都被杀掉。

    转头再看周进时,已经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周平知道老爷自从那次吐血之后,身子骨便一直都不太好,生怕再急火攻心上了头,赶忙说道:“老爷,您可千万要顶住,大不了让州衙和卫所派兵去剿匪,给二老爷报仇雪恨!”

    “剿匪?对了,剿匪!”周进似乎魔障了一般,嘴里嘀咕着剿匪二字,双眼直勾勾看着那家丁,语气森然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明白了,那宋庆不是刚刚出去剿匪回来嘛,二老爷家是被哪里的土匪灭掉的?”

    “老爷,就是宋庆追的那些土匪!”那家丁也是满脸苦涩,颤巍巍道:“是那边其他庄子传过来的话,前日晚间宋庆追击土匪过境,攻到二老爷家的庄子去,二老爷家点了烽火,向周围的庄子求救,宋庆却让他们各自关门闭户,随后双方就在附近开打,过了一阵之后,宋庆派人过去,说土匪已经被打跑了,可二老爷家也被土匪灭了,没能救的回来……”

    “宋庆……好一个宋庆!好一个剿匪!”周进脑子不笨,何况这么多年黑白两道通吃,什么状况都是听过见过的,脑子一转便猜了个大概其,脸上神色已经变得湛清碧绿,目光中也全是杀意,只是这股杀意却根本得不到地方释放,宋清这事做的确实漂亮,自己追击土匪,土匪攻破大户庄子,随即还是被他击败,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甚至还有扫靖地方的功劳。

    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那也只能说他救援不及,导致地方大户周某全家被土匪杀灭,可这种事情谁来做都在所难免,不会有人为这个觉得宋庆如何,至少百姓们不会这么想,再说人家不是也把土匪打败了,也算是给你周二老爷报过了仇,官面上头倒是有可能会斥责,可也就只是斥责而已,宋庆在徐州势力已经成型,不会有什么其他方面的损失。

    这仇,还真就没法报了!

    明里不能报仇,那就只能玩暗的,周进此时恨宋庆入骨,虽说知道这时候再向对方挑衅,很容易招致宋庆的疯狂报复,就像之前那样似的,可最终却还是忍耐不住,吩咐周平道:“马上把咱家在周家铺的那些人都给找回来,再准备些银子,那宋庆刚灭了二老爷满门,想必正是志满得意之时,就趁着这两日下手,好歹将他做掉,把我的话传出去,斩杀宋庆的我给一千两银子,砍伤他的也有二百两!”

    周平却是心中胆寒,他如今早已经不想和宋庆斗了,之前两次的事情,已经足以将他那不算太大的胆子吓破,如今人家又灭了周丰满门,这般狠辣手段闻所未闻,若是还要主动去招惹对方,成功了还好说,只要刺杀不成,以宋庆那脾气,保不齐敢直接带兵洗了周家,正要再劝劝老爷时,却见那家丁哭丧着脸道:“老爷,周家铺子没了,也被土匪给灭了!”

    “你说什么?”周进终于忍耐不住,忽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脸色已经变得惨败一片,有些清瘦的胳膊慢慢抬起,手指尖不时的颤抖着,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给老爷再说一遍!”

    “老爷,那边传来消息说,土匪被宋庆击败,随即开始撤离,沿途中又把周家铺给洗了,几十个刀客全都死在里头,庄子也被一把火烧掉,如今咱家在外头的势力可都没了!”

    “痛煞我也!”饶是周老爷拥有大心脏,但在这接踵而来的惨痛损失前,最终还是没能绷住,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人也是捂着心口向后倒去,不过终究倒人不倒架,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依然没有忘了自己书香门第的身份,使用了非常文气的描述手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以此来和宋庆那粗坯区别开来。

    周平也是眼疾手快,知道老爷八成要遭,早已经在旁边预备了,此时果然应验,顿时一个箭步抢上去,将周老爷搀扶住了,慢慢扶到椅子上,劝慰道:“老爷您可一定要挺住,这时候您若是倒下了,咱周家可就全都完了!”

    “我不倒下,咱周家就有活路不成?二老爷没了,周家铺也没了,华明池被宋庆抢走,居然连邳州卫那边都斗不过他,你说徐州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妖孽?老天爷为何不收了他!”周进有气无力的抱怨几声,似乎也觉得没什么用处,稍稍喘了口气,一把抓住周平的手,咬牙切齿道:“去,去九里山,找周大刀,让他下山来把宋庆杀了……”

    “周大刀?”周平又是一惊,提醒道:“老爷,那可是土匪?咱家跟他也就那一次的交情,往后再没联络过,请他下山不太好吧?万一……”

    “万一个屁!”周老爷终于还是爆了粗口,而且一发便不可收拾,指天骂地道:“土匪怎么了?他娘的宋庆就不是土匪?他比土匪还要狠上十倍!你去拿两千两银子上山,告诉那周大刀,若是还记得往日的情分,就帮我周某人一次,不要嫌这钱少,只要这趟差事做下来,保证他还能再多拿几倍的银子,记住了吗?”

    “小人记住了,小人这就准备银子上山,老爷自己要多保重!”见周进似乎铁了心如此,周平也只有应允下来,将人交给那位小妾,自己跑去库房去银子,片刻之后便领着几个家丁出了府门,往九里山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九里山

    九里山位于徐州西北,又名九凝山,因东西长九里而得名,每座山头随物象形,自西向东依次为象山、宝峰山等,支麓有大孤山、小孤山、沙孤山、虎山、龟山、看花山、杨家山、江家山和琵琶山等,以东端的琵琶山景色最佳,因山形酷似琵琶而得名,总而言之在徐州算是很有名的一座大山,据说当年还是楚汉鏖兵的战场,留有项羽兵败的白云洞。

    此后,唐朝的朱全忠和时溥,本朝的朱棣和朱允炆等,都在九里山激战过,算是个很有历史痕迹的地方。

    只不过如今的九里山中,最有名的却不是美景和历史长河之中的人物,而是个叫做周大刀的汉子,以及他手下接近四百人的土匪,算是徐州西边最大的土匪窝子,往来客商都要给他们缴纳过路钱,一些小绺子抢到东西之后,也都要到他这里来上供,否则的话怕是没几天好活,不用等官兵过来剿灭,甚至不用周大刀动手,其他寨子也都会主动过来灭掉他们。

    作为一个土匪,周大刀无疑很有天赋,武艺出众自不必说,难得的是还会用脑子,这人原本也只是徐州附近的一个农户,练过些武艺,大刀用的不错,因此得下这么个诨号,本来的名字反而没多少人记得了。

    这周大刀年轻时候好勇斗狠,将邻居打的昏死过去,以为闹出了人命,当即便跑到山上落草,后来得知邻居没死,心中大为恼恨,总觉得自己好好的良民做不成。跑到九里山上做贼,都是这厮害的,便又偷偷潜下山去,将那邻居杀了。

    杀了邻居之后,周大刀开始安心做贼,靠着能打能杀的,很快从普通喽啰混成了小头目,在山中也算一号人物,不过他生性脾气暴躁,在山上又和老人起了争执。那人位份比他更高,仗着资格和地位,在某次宴会中当众给了他一个嘴巴。

    周大刀也不含糊,挨了嘴巴后顿时陪出笑脸,闷声闷气的应了。整个宴席过程中屁都没放一个,可当宴会才刚结束。他便突然抽出刀子。连续十几刀将那人捅死,整个寨子顿时便乱了套,他做事倒也光棍,根本不逃不避,老老实实叫人把自己绑了,亲自找寨主谢罪。言道咎由自取,任凭发落,不过若是可以不死,三天之内必然为寨子取一份大富贵回来。

    寨主对他颇为喜爱。同时也对手下某些老人势力太大不满,那次周大刀的作为,他心中还是很满意的,干脆联合那些忠于他的老人,将这家事情给担了下来,叫周大刀下山抢一份大的来,这件事情就算揭过。

    周大刀很清楚,自己必须要做成这单买卖,因为他不可能逃走,九里山当时已经算是大寨子,自己根本逃不出去,哪怕是投靠其他山寨,最终也还是会被抓回来,那时候等待他的将是死路一条,因此这一单买卖必须要做成。

    带上几个心腹兄弟,周大刀在山下猫了两日,总算等到一队过路客商,当即冲出去打劫,谁知竟然遇到亲自押送商队的周老爷,以及周老爷麾下二十几名刀客,周大刀兄弟几人力战不敌,被周进生擒活捉了。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向以书香门第自诩的周进,竟然破天荒对这土匪起了兴致,问起此人下山抢劫的缘由,问清之后突然说要将财货分给周大刀一部分,让他拿着回去交差,两人便自此结下交情。

    说老实话,不光是周大刀弄不懂,连周进自己后来都觉得有些糊涂,当时就觉得那土匪看起来还挺顺眼,而且与自家同姓,五百年前说不定是一个祖宗,反正就那么阴错阳差的把东西给人家了,回来之后还将那些刀客一通大骂,问他们为什么不在关键时刻阻止老爷这种败家的荒谬行为,导致这一趟几乎就没赚到什么钱,周老爷自那以后也再不亲自出去押货了。

    不过周大刀却记住了这个恩情,回了山寨之后,拿东西抵了罪行,没几年便混成了山寨里头几把交椅,赶上老寨主得病去世,又火并了其他几个竞争对手,自己成了这九里山的霸王,坐上头把交椅的第一天,他便派人给城西的周家送去些金银,以及自己让军师写的一封亲笔信,总之就是对当年的事情表示感谢,往后周家在这条路上保护费全免之类。

    周进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当日的昏头之举,竟然救了如今九里山的老大,有心想要结交一下,可双方终归身份差距太大,最终还没断了这个心思,只是给对方回了封信,同时带回了些礼品之类,算是表表心意。

    不过周大刀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周进的心思,他曾经打听过周家,知道这是个书香门第,又是黑白通吃的,觉得自家能够结识这等人物,脸上颇为光彩,因此不断有书信和礼物送去,周进也不好为此事得罪这位寨主,当即让周平与他书信往来,逢年过节也送些东西去山上,算是有那么一段交情,周大刀甚至将周老爷当做是神交已久的朋友了。

    也正因为如此,当周进发觉自己平时能用的力量全部被宋庆拔除干净,这才想到了这个周大刀,周平因为经常参与书信往来,头些日子还给这位寨主写过一封,顺便送了几盒子月饼,因此虽然不愿与这边打交道,但真上了山倒是也不害怕,名声响彻徐州西北绿林道的周大刀寨主,对他来说其实就是个笔友,如今的九里山之行也只是笔友见面会。

    不过周大刀的情绪倒是挺激动,尤其听说了周老爷如今的遭遇,顿时破口大骂道:“宋庆那狗官,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去年时候便对我徐州西北绿林好汉们多方责难,动不动便出来攻打,若不是对我九里山还存着几分畏惧,不敢到这边来挑衅,我早就将这狗官一刀砍了,如今竟然还欺负到周家头上,真当周某的大刀是摆设不成?”

    的确,宋庆没有进攻过九里山,主要是之前在西边剿匪的时候,狗营才刚刚建立不久,只有五七百人,而九里山中却有四百上下,加上寨子经营多年,即便不是固若金汤,也是易守难攻,宋庆那时只为练兵,犯不上拿人命去填这个大坑,因此并没有强行攻打九里山,回来之后主要业务都在东边,暂时也没顾得上这里,因此两人还真没交过手。

    周平心中倒是多少有些感怀,当年老爷稀里糊涂救了这土匪,这些年来礼物不断不说,如今这种时候,竟然还真能帮上忙,这也算是结下善缘,好人好报了,当即也顾不得体面,跪下道:“周家此时已经危在旦夕,还请大王多多派遣好手,下山将那宋庆杀掉,事成之后周家必然还有重谢!”

    周大刀赶忙将周平搀扶起来,笑道:“莫说什么谢不谢的,我和周老爷书信往来已久,早已经是肝胆相照的朋友,如今周老爷有难,我自然是义不容辞,不过此事干系太大,那宋庆毕竟是朝廷命官,我又是到徐州去杀他,总归也要拿出个章程来,否则去了容易,回来却难,说不定杀不到宋庆,反倒死在他的手上,甚至还要连累到我山中兄弟,总要让我盘算一番,拿出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来才是。”

    能够在九里山中脱颖而出,周大刀的个人才能自然毋庸置疑,而且自从他接掌此地之后,九里山的实力便开始发展壮大,山中虽然只有四百人上下,可外围却还有五七百人听令行事,将附近几条要道全都全了进来,根本就不去找商队打劫,而是让那些过路的自己把保护费交上来,已经从剪径强人进化到坐地分赃了,此人在做贼方面的才华可见一斑。

    不过这次的事情太过棘手,宋庆如今的势力他多少也听说过,毕竟绿林道上很关心这个,尤其关注这位曾经横扫徐州西北的年轻军官,知道此人如今已经是千户,还独自领了一营兵马,算是最近徐州窜起速度最快的军官了。

    而且此人每日都住在军营之中,很少回家睡觉,加上武艺出众,身边又总有几个从人,想要下手并不容易,下手之后还未必能杀的掉目标,说不定会被人家反杀,哪怕是真成功了,也很难平平安安的从徐州撤回来。

    沉思片刻,周大刀还是没想到什么好主意,见周平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多少也有几分惭愧,只好干笑道:“周管事不必着急,这事我周大刀自然是要管到底的,不过那宋庆如今也不好对付,待我召集各寨子的头目们过来,大家一起商议出个结果,哪怕是直接出兵攻打他的营地,好歹也要把事情给做了!”

    直接攻打狗营营地什么的,周平不敢奢望,那等于是杀官造反,这些土匪劫道还行,可没几个真敢杀官造反的,不过如今也确实是没什么好办法,有办法的话他根本不应该站在这里,因此也只得听天由命,等着周大刀召集人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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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火并

    周大刀这人是个急脾气,做事很是雷厉风行,既然决定要帮着周家排忧解难,顺便将宋庆这个张狂家伙收拾掉,那就立刻要展开行动,不过终归兹事体大,要对付一个最多能够调动四千多兵马的朝廷军官,没点相应的方式方法,纯粹依靠蛮力硬拼,那肯定是不现实的,因为主动攻击狗营的话,相当于攻击官兵,那可是妥妥的造反行为。

    土匪不是反贼,哪怕是心最大的周大刀,目前也只是停留在坐地分赃这个中级阶段,离着攻城略地,争霸天下这个顶级阶段差的太远,这种方法根本就不现实,周大刀需要的是勇士,敢于跟着他一起去刺杀宋庆的勇士。

    这样的勇士他自己肯定算一个,不过全都指望他九里山出人也不太可能,需要各个山寨都派出几个来,最终凑出一支整个徐州西边绿林道最强的刺杀队伍,这样才能够对付宋庆这样武艺高强的朝廷军官。

    作为徐州西边绿林道的老大,周大刀自然拥有召集各处寨主开会的权利,当天晚上便派小喽啰们下山,给各处的寨主们送去帖子,言道有要事相商,望诸位能来九里山一聚,周某感激莫名云云。

    帖子的用词倒是还算客气,这是周大刀跟周平做了几年笔友之后积累出来的经验,只不过接到帖子的各位寨主却多少有几分犹疑,毕竟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如今这周大刀突然整了这么一出,天知道是不是打算搞个鸿门宴,一股脑将大家伙儿全都弄死,往后这徐州西面的绿林道。可就真的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若是这样的话,那肯定是不能去的。

    因此,各个山寨的寨主们纷纷生病了,有的偶感风寒,有的骑马摔伤,还有的拉了痢疾,最严重的因为爱犬身故,哀伤莫名,心痛如同刀绞一般。总而言之,大伙儿一时半刻之间怕是不能参加周寨主的宴会了。

    周大刀非常愤怒,可又不能发火,毕竟这次是他求别人,况且他自己也很清楚众人推诿不来的缘故。若是自己做出什么太特殊的举动,说不定大家更会怀疑他的用心。到时候没准还会有什么反效果。因此只得又重新写了一张帖子,言明是真的有要事相商,若是自己有对江湖兄弟不轨之心,甘愿被五雷轰顶而死,再次派喽啰们挨个山头送了一次。

    这年头发誓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信的,尤其他们这些山上做贼的。都喜欢讨个好口彩,没人愿意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因此各位寨主们看过之后,总算是相信了周大刀确实没有别的意思。纷纷向九里山方向靠拢,每个人都只带了几个随从,看上去倒是也胆大的很,不过仔细想想便清楚,既然到了九里山的地盘,除非你把整个山寨都搬过来,否则带多少人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还不如显得大度一些,好歹也彰显一下自己一寨之主的胆量,也算是变相的对周大刀示好。

    因为各处山寨距离九里山有远有近,等到人凑齐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中午了,周围十四座山寨的寨主全数到齐,周大刀也觉得自己很有面子,特意将周平请来一起参加宴会,也让这位管事见识一下自己在徐州西面绿林道中的威风。

    众位寨主聚集一堂,忽然见闯进来个生人,下意识以为是周大刀新晋招纳的师爷,正好打招呼时,周大刀却道:“诸位不见,这便是徐州周老爷家的管事周平,今日召集诸位来此,便是为他请援来了。”

    周老爷?诸位寨主倒是都知道这人,毕竟周大刀平日里总是会提起,几年工夫下来,不会有人不知道这位老爷的名号,加上周家在徐州本身也是大户,寨主们排列英雄谱的时候,也不会忘了这位老爷。

    不过今日这事能和周老爷有什么关系?哪怕你周大刀和人家书信往来,叫大伙儿过来帮忙又是什么意思?我们跟城内大户又没什么关系,不少寨主心中犯起嘀咕,不过表面上还都是保持关注,纷纷问起缘由来。

    周大刀当然不会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寨主们最初还是很安静的听着,待到听说周大刀打算召集他们一起刺杀宋庆,有几个脸色瞬间变了,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纷纷开始痛骂宋庆狗官无耻,大伙儿定然要为周老爷报仇云云,让周大刀感觉分外有面子,就连之前一直还不太放心的周平,也开始显得轻松起来,毕竟这都是江湖绿林道上的豪杰,若是真能齐心合力一起出手,刺杀宋庆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要宋庆一死,周家缓个一年半载,照样还是徐州民间的第一家。

    大会非常成功,寨主们从得知事情始末起,嘴里就没有闲着,几乎将能够宋庆挂上关系的所有人都骂遍了,最后也都允诺回去召集一些各自寨子的高手,过几日一并送上山来,周大刀也很大度的送给每位寨主一份礼物,无非是些金银之类,倒是把周平感动的不行,毕竟他这趟过来是求人的,虽然也带了银子,可人家还肯自己花钱帮忙拉拢人手,这就已经不单纯是金钱关系了,这个笔友还是很顾念情谊的,如果将来周家真的能够重新崛起,必须劝老爷来跟人家见见面。

    不过很快,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寨主们在回去之后,根本没什么动静,连续三天时间过去,连一个人都没有送上来,周大刀派人过去打听,再次得到众人生病的消息,而且这一次都是身患重疾,命不久于人世,感觉这徐州西边绿林道上似乎马上就要经历一次大换血,除了九里山之外,其他地方的寨主都要换人了,这种动静确实足以引起重视。

    可又过了三天之后。寨主们竟然奇迹般的战胜了病魔,从阎王殿绕了一圈回来了,并且约定一起将人手送去,事情似乎又峰回路转,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这中间的种种让周大刀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各个山寨的好手们真的到了,足足四十多人的队伍在九里山下出现,喽啰们迅速报了上去,本该迎下去的周大刀。此刻却多少显得有些犹豫,因为他用自己多年以来所积累的丰富做贼经验,以及对于危险的强烈敏感程度,还有各种各样鸡零狗碎的方式,察觉出了一丝不妥。可这种不妥究竟出在哪里,他却实在是想不清楚。

    大伙儿很给面子的把人召集齐了。按理说应该很顺利才对。可中间隔的那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迷糊,思来想去之后,他决定先把人接上来,随后再好好打听清楚。

    四十多人的队伍很快上了山,尽管心中依然疑惑不解。可周大刀还是表现出了一个大寨之主应有的气魄和风度,满含微笑在聚义厅门口接待了各寨派出来的高手,这些人中有一多半是他认识的,另外那一少半看起来也都很是彪悍。让他心中微微有些纳罕,之前似乎没听说有这些人高手的传闻,看来其他山寨果然还是藏了些好手,这次为了对付宋庆这个大敌,这才将人都撒了出来,看来往后还需要加强刺探工作,将其他寨子里的人员构成都摸清楚才是,免得到时候判断错误。

    心中琢磨着刺探事宜,周大刀的脸上却仿佛鲜花绽放一般,笑呵呵的对前来赴援的高手们拱着手,道上几声辛苦,高手们姿态自然也都放得很低,口称能为徐州绿林第一条好汉效力,乃是光宗耀祖之事云云,总之气氛非常轻松惬意。

    这种轻松气氛一直持续到某个俊秀青年登场,周大刀正要招呼时,却见那青年已经上前一步,嘴角露出一丝坏笑,问道:“你便是那周大刀了?”

    “正是,不知……”周大刀话说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小子对自己的称呼未免太过无礼,如今他可不是当初那个山寨的喽啰,也不是什么小头目,而是正经徐州西面绿林第一人,甚至有可能问鼎整个徐州江湖道的首领,对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就算是个高手,也不应该这般称呼自己,也不知家里头究竟是怎么教的规矩,正琢磨要不要管教几句时,却见那小子已经冲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把雪亮的牛耳尖刀。

    周大刀也算是久经战阵,手下不少人命,一看便知这小子要动真格的,下意识往后一退,却发现自己后路已经被人断绝,非但如此,因为方才一直都在和那些赴援的高手交谈,周围竟然没有一个自己人。

    要遭!

    周大刀脑海中蹦出两个字来,电光火石之间,那年轻人已经冲到近前,照准他腹部就是一刀,周大刀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觉得腹部一凉,跟着便是无穷无尽的痛楚,不知被捅了几次之后,身子慢慢软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之前,他隐隐约约听那年轻人说道:“就这点道行,也想要刺杀我家大人?”

    将牛耳尖刀的血迹在鞋底蹭了几下,洛小北将刀子收好,他已经越来越喜欢这种刺杀活动了,简直比上阵打仗还要过瘾,不过作为宋庆专门派到九里山上的头目,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任务是什么,一把抓起周大刀的尸体,朝着依然还在懵懂中的九里山土匪们喊道:“本官乃是徐州狗营百户洛小北,奉我家大人之命来杀这狗贼,我狗营两千军马如今就在山下,贼人周大刀已经伏诛,降者皆可免罪,敢有负隅顽抗的格杀勿论,还不快快给我跪下!”

    宋庆的人马?之前不是还要杀这人的,怎么转眼之间便被人家杀上山来,还把寨主给宰了?

    巨大的信息量充斥在每一个九里山土匪的脑海,不过话他们还是能听懂的,狗营两千人马在山下,如今山寨里面群龙无首,这般局面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做,不知哪个先把刀子扔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其他人纷纷有样学样的跪下,那几十名高手迅速将其中的危险人物控制起来,拿粗麻绳绑在一处,洛小北各处查看一番,见危险已经彻底解除,这才对各个寨子的土匪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寨主,这次报信有功,在寨子里等候消息便是,我家大人亏待不了他们!”

    “多谢小爷!”几十名高手中除却狗营的人,其余也都是之前就被宋庆打过的,对这位小爷自然很有印象,恭敬程度甚至不亚于对待自己的寨主,不知哪个急着献殷勤,将五花大绑的周平送到面前,笑道:“小爷,这个便是那周平,据说是城里那什么周老爷的管事,这次的事情就是他撺掇的,还请小爷发落,若是要他性命,小人这就宰了他!”

    “周管事,好久不见了!”洛小北笑呵呵的走到周平身边,发现对方几乎已经开始打摆子了,顿时安慰道:“周管事放心,我家大人还有用你的地方,你不必害怕,只要你能好生配合,性命自然是无碍的,就看你自己是否识相的。”

    “小人愿意配合,小人什么都愿意做,只求大人留小人一条性命!”听说自己可以不死,周平口舌顿时变得伶俐许多,他虽说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可双方都到这个地步,随便想想也知道是帮着宋庆整自家老爷,可如今钢刀就在脖子上压着,只要稍有一个不对,立刻就是身首分家的下场,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不迭的点着头,心中不住安慰自己,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他已经算很对得起老爷了,哪怕最终将周家出卖,也算是仁至义尽之后的事情。

    他依然是一个很不错的好管事……

    第二天夜里的时候,他被押送回了徐州,见到了传说中的宋庆,以及几件更加让他心惊胆战的东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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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人头案

    狗营之中,宋庆正在谋划着,他谋划的目标自然是周进周老爷,因为到了现在他才忽然发现,这个周进要比那杨方还要难缠,杨方吃了亏之后立刻就缩头回去,根本不敢还手,可这周进被自己整到了这个地步,却依然还在琢磨着要对付他,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作为武人的杨指挥使还真比不上这个书香门第的周老爷,性格方面差的太多。

    如果举例说明的话,那么杨方简直就是只小绵羊,周老爷才是真正的饿狼,如果不是实力方面比起自己差一些,加上不熟悉自己的做事风格,因此才连续吃了大亏,这位老爷说不定还真的会成为一位劲敌,也正是因为如此,宋庆才下定决定要彻底解决掉这人,不然的话像这次的土匪刺杀事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下一次,天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这种运气。

    这一次宋庆的运气当真不错,那些土匪之中有不少都和城东的翻山鹞子等人有联系,加上之前就被宋庆狠狠揍过,对这位新近崛起的军头又敬又怕,不少人都想城东的同行们一样,成为这位军头在外围的人马,如果能够得到一官半职,享受一下朝廷待遇,那就更加好了,因此在被周大刀召集过去之后,几乎所有的寨主都想到了一个词:投名状!

    从九里山离开之后,寨主们途中便将主意定好了,同时派人去狗营找宋庆报信,宋庆闻报也很重视,毕竟这是要刺杀他的大事,当即派了洛小北等人前往各处山寨,随后跟着那些高手们一起上了九里山。并且成功将周大刀做掉。

    只是没事归没事,宋庆最后一点耐心还是被耗干净了,要知道邳州卫那边他还有个对头呢,若是杨方缓过劲来继续斗,或者去求助南直隶那位贵人,自己的主要精力必然放在那头,到时候如果这位周老爷在暗中动动手脚,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厮彻底做了便是,往后至少徐州家里面就安全了。

    至于说对付周进的方法,他心中早有定计,那闻香教的牌子和无生老母塑像,在这大明朝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两样东西加上那被生擒回来的周平,足够让周家彻底覆灭。

    当天夜里的时候。周平行色匆匆回到周家。将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一番,当然这个原原本本是经过改良的版本,和真实版本最大的不同是,在改良版中周大刀还活着,并且已经开始训练各个山寨中的高手,准备在十日之内下山刺杀宋庆。叫周家这边等待好消息便是,若是刺杀之后来不及逃走,周家还要负责帮忙寻找藏身之处,这一点一定要保证。

    周老爷大喜过望。在他看来这事情基本上已经成了,虽然不知道最终能否杀掉宋庆,但可以肯定这周大刀是十分讲情义的,而且对方还要求他帮忙找地方藏身,看来应该不是敷衍,当即拍板道:“周平,等他们来了之后,你去告诉他们,若是真的跑不掉,直接躲到我家里来就行,咱是书香门第,那宋庆哪怕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在这里闹事!”

    周平口中称是,心头却在默哀,宋庆马上就要在这寨子里搅风搅雨了,搅动风雨的东西就在你家管事的手里,您老人家居然还能如此大言不惭,也真是该着周家完蛋,看样子自己这次下注显然是正确的。

    周平不是周家的家生子奴才,只是投靠之后才改姓了周,平日里倒是也总以忠心管事自诩,不过如今到了这个份上,自然还是以保住性命为第一要务,更何况宋庆也答应他不少条件,比方说周家覆灭之后给他的好处之类,如今再看这位从前英明神武,如今却大祸临头犹不知死的老爷,原本那点对主家的愧疚,也随之烟消云散,转眼便不见踪影了。

    又安慰了几句之后,周管事告辞出来,望着月朗星稀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回了自己房间,将宋庆让他带回来的那些无生老母相和闻香教的木牌取了出来,到宅子各处一一放置,看看差不多了,便回了房间休息,家中婆娘察觉他情绪不大对头,有心想打听几句,他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直接脱了衣服上床睡觉,等待半夜时分的大戏开锣。

    快到三更天时,周平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耳朵也竖了起来,正要仔细分辨下外面的动静,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闷响,心中总算是踏实了,侧过头去继续睡觉,到了第二天天光放亮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周平赶忙穿好衣服冲了出去,来到院子里时,这里已经站满了人,见他走了过来,几个小管事忙让开道路,周平几步走到近前,果然在人群中发现几颗头颅,和他之前在宋庆那里见过的一样,全都是当初派去截杀宋庆商队的那几个护院。

    片刻之后,周老爷也披着衣服赶来,见了几个用石灰搅拌过,却依然显得有些腐烂的人头,顿时吓得不轻,脑子还没彻底转过弯来,门口便有人大惊失色的喊道:“不好啦,周家杀人啦,好多人头啊!”

    “这是什么人?”周进明显觉得不对,可要阻止时,那几人却调头便跑出门去,找几个小管事打听之后,才知道是清早过来送水的,虽说跟自家没仇,可这件事情却再也遮掩不住了,八成过不了多久衙役就会上门。

    周进不怕官司,这人命案子本身跟他没有关系,人头都是自家当日派出去的那些护院家丁,凶手当然就是宋庆,只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这人头半夜被扔到家里头来,衙门口总归要派人过来查问,到时候为了息事宁人,家里自然还要出钱打点,若换成往日自然无所谓,大不了给些银子便是,如今周家正是最困难的时候,也不知又要被人吃掉多少血肉。

    果然,没过多久衙门口儿便来了几个差人,各个面带喜色,而且丝毫不加掩饰,周进看的眉头直皱,他知道这些衙役高兴是因为有钱可拿,多少年跟官府勾搭,他对这些人的性子再熟悉不过,因此并不觉得如何意外,让他恼怒的是这些人竟然没有丝毫掩饰,就在他面前露出笑容来,这说明了一个非常显著的问题,他周老爷在徐州的面子已经没有从前大了。

    这还只是客气的说法,不客气的说,他的威望比起从前来差的太远,这些衙役们可是全徐州最会察言观色看风头的一群人,一个人或者家族是否有势力,只看衙役们对待他们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如今这群衙役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嬉皮笑脸,全然没有一个办差该有的态度,说白了就是没有将他周老爷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拿他这个市井第一人家当回事。

    周老爷很愤怒,可又无可奈何,因为面子是他自己丢掉的,他与宋庆的争斗全徐州包括周围四县都在关注,因此他是怎么输掉的,大家也都很清楚,如今效果已经开始逐渐显现出来,从前这些衙役老远见了他都要露出笑脸,甚至在路旁目送他的轿子远去,如今到了周家宅子里面办事,办的还是人命案子,竟然会如此怠慢,外头那些百姓们的反应可想而知。

    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此事对于徐州内外的反应,看样子之后的刺杀行动必须要成功,周家这边关键时刻甚至可以多派些家丁护院出去,一定要将宋庆斩杀,否则再过上一两个月,怕是就没几个人会将周家当回事了。

    只是不爽归不爽,衙役终究是代表官府的,他还必须要打叠起精神来应付,毕竟这是个几颗人头,相当于几条人命,在徐州这种承平日久的地方,暗地里有多少事情姑且不说,明面上还是很少出现这种大案子的,他作为周家的家主,必须要时刻回答衙役们的问题,尽管心中不耐,也只得暂时忍了,只是终归倒人不倒架,哪怕是回答问题,也都是坐在太师椅上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衙役们总算是结束了问案,也没有说要带什么人回去,只说暂时回去禀报,其余事情等知州大人发下话来再说,周进心中明白,这是等着自家送钱进去呢,若是看不见银子,虽说未必有人真敢搅风搅雨,但给自己添点堵是在所难免的,周家此时风雨飘摇,也实在是经不住这种事情,当即命周平去准备银子,过后给知州那边送去,衙役们的也要另备一份,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些衙役若是真动什么手脚,怕是比知州大人那边还要麻烦。

    周平倒是也不含糊,拿了银子之后飞速出门,直奔自己在外面的房子,将银子往姘头那里一放,回去便说知州大人拿了银子,言道一切好说,叫老爷尽管放心云云。(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查案

    感觉自己付出了真金白银,利益应该会得到保障,周老爷倒是真放了心,可知州大人那里却正在堵心,因为狗营营官宋庆刚刚来访,此时正坐在自己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话题似乎正在往周家的案子上转移着。

    对于周家这件案子,知州杨大人本身是没兴趣的,他知道这肯定又是宋庆和周进之间的矛盾,那些护院都是周家的人,而周家之前又在抢劫宋庆的商队,八成是被杀了之后将人头扔进周家宅院,算是一种警告。

    杨大人已经快要升官了,升到江南某处去做知府,作为一个当年排名很靠后的进士,熬到他这把岁数能够再升一次,哪怕只是提了半级,可那终究是个知府,而且又是江南富庶之地,这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因此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闹出事端来,对于徐州两大豪强之间的争斗,更是没有兴趣参与进去,因此才对来者不善的宋庆非常头疼。

    只是头疼归头疼,他还不能打发人家走,要知道这可不是当初那个代百户了,眼前这个宋庆是个千户,同时还独领一营,加上宋虎和王昌那边,随时能动用几千大兵,真要是将这人惹恼了,给他搞出点事情来,到时候别说升官了,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未知数,因此虽说很不耐烦,却也只能打叠起精神来陪着说话,甚至脸上的笑容都不能少了分毫。

    宋庆倒是也很上道,知道知州大人陪自己说话的心情如何,聊着聊着忽然说道:“听说大人即将高升,下官与家父有份乡谊相赠,还望大人千万不要推脱!”

    说罢。宋千户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来,笑眯眯的递了过去,杨知州下意识的想要客气一番,可见宋庆眼神中全是那种不可抗拒的神色,估计对方是有事相求,这笔银子便是路条,当下再不客气,咬咬牙接了过来,也不去看是多少,直接问道:“宋大人若是有事尽管直说。大家都是熟人了,犯不上闹这些虚礼,若是有用到本官的地方,本官绝不推辞。”

    “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下官不过是敬仰大人为人。这才送上仪程,大人切莫多想才是。”宋庆先是滴水不漏的将自己摘出去。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听闻今日州衙内公务繁忙。大人身边人手想必也有些不敷使用,偏偏周家又出了那么大的案子,宋庆不才,愿替大人去查探一番,只不知大人是否信得过下官?”

    “这个……”杨知州也是久历官场的人精子,哪里还不明白宋庆什么意思。无非是借着机会去整周家,只是这种事情他原本就不想掺合,宋庆若是能一下将周家整死了还好,若是整不死的话。往后周家若是折腾一下,自己临走之前这段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可比起周家来,眼前宋庆这关更不好过,只得含糊其辞道:“州衙与卫所不相统属,这人命官司归属州衙,贵部似乎不太方便插手,我看还是……”

    “大人放心,宋庆也是朝廷命官,哪里就敢越权而行,无非是见大人这边缺人手,想帮衬帮衬罢了。”宋庆见杨知州含糊其辞,大概也猜到对方的心思,说着说着眼角处便闪过一丝寒芒,微笑道:“可这终究是人命官司,宋庆虽然不是正管,却也是徐州官员,若是查实真有此事,自然不会放过元凶,这一点大人也是尽管放心!”

    杨知州心中一凛,知道宋庆这是动了杀心,若是再退却时,八成会把人得罪了,反正周家如今大不如前,这次闹了人命案之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送上银子来,看来也是捉襟见肘了,加上宋庆此时如日中天,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沉默片刻之后,终于还是说道:“既然如此,待那几个衙役回来,叫他们与宋大人同去便是,他们之前便是去的周家,想必多少了解些情况,估计人手也是不足的,若是卫所能够帮忙,自本官感激不尽!”

    “多谢大人,宋庆定然不负厚望!”

    吃过午饭,宋庆便找到那几个衙役,将事情大概一说,又递上不少银子,几个衙役顿时眉花眼笑,欢天喜地的跟着去了,到了地头之后,才发现狗营已经集中了上百人,先是脸色一变,随即便对宋庆大加吹捧,将往日要尽力奉承的周老爷贬低到了极限,随后兴致勃勃的带队出发,直奔周家在城西的宅院,看上去竟然要比宋庆都积极几分。

    丁魁这次也跟着来了,对这些衙役的做派很是看不惯,不过他想问题从来都是充满哲学思维的,并没有直接指出,而是换个角度道:“别看这些人眼下如此巴结我们,当初他们看到那位周老爷的时候,那副奴颜婢膝的做派。怕是比现在还要过分,若是等哪天我们不行了,他们今天如何对周家,到时候就会如何对待我们,这就是群势利小人,千万不要轻信。”

    “老丁这话说的在理。”宋庆知道丁魁什么意思,是怕自己得意忘形,摇摇头笑道:“我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东西,也不会多放心跟他们打交道,不过我的位份也不会只是个千户,甚至不是徐州,你老哥尽管放心便是。”

    “现在想想,其实还是当初的安生日子不过,即便是穷一些,但大家都踏实,不必像现在这样整天和人勾心斗角。”丁魁下意识的接口道:“我知道你心大,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可就是混的再好,位份再高,总归还是有摔下来的可能。”

    “那就混到头好了,到时候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宋庆轻轻说了一句,没有再理会丁魁,大踏步的走到了队伍前面,丁大官人却被这句话震的不轻,惊惧的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有心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并且暗自发誓,要将之前‘似乎’听到的那句话彻底忘掉,永远都不要再记起来。

    一行众人来到周家门口,宋庆根本不和门房打招呼,直接飞起一脚将大门踹开,领着人呼啸进入,来到花厅的时候,正好见周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晒太阳,宋庆乐呵呵道:“周老爷,很有兴致啊。”

    “宋庆!”周进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指着宋庆道:“你这厮来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没人让我进来,不过有没有人无所谓。”宋庆不丁不八的站定身子,脸色突然黑了下来,冷然道:“本官是来查你家人命案的,你这般推三阻四,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周进顿时暴怒,什么书香门第的礼貌体面全不顾了,朝着宋庆喝道:“再者说了,你是卫所的人,什么时候卫所的人也可以查案了?谁给你们的权利?”

    “刘三,该你说话了!”宋庆朝身后的班头喊道,那叫刘三的班头立刻站了出来,腆着肚子叉着腰,摆出一副庄严的脸孔,对周老爷道:“州衙事忙,我家大人抽不出人手来,特意请了卫所的宋大人帮着我们查案,周老爷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找我家大人谈,不过他人公务繁忙,这会儿怕是未必有时间见你,还是老老实实先听宋大人的好!”

    话刚说完,刘三脸色顿时变成媚笑,转头朝宋庆点头哈腰道:“宋大人,您可以问话了。”

    “很好,你先候着吧。”宋庆点了点头,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杀气,朝周进走了几步,问道:“周老爷,你家中这几个人头的来历你可知道?”

    周进心头气闷,闭口不答,宋庆沉默一阵,转头对拿着纸笔的丁魁道:“记录下来,人头来历不知。”

    “我知道!”周进生怕对方有什么猫腻,再不敢不说话,赶忙答道:“这些都是我家的护院家丁。”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说?”宋庆眉头微皱,不过随即开释,笑道:“也对,上年纪了嘛,指不定哪天就要见阎王爷了,记不起事情倒也正常,不过既然是你家的家丁护院,他们和什么人结过仇之类的,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跟家丁护院们甚至整个周家结仇的人倒是有,可关键是这人正在堂而皇之的问案,周进几乎被一口气闷住,有心要说几句,可又实在是气不过,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宋庆再次看向丁魁,指示道:“疑犯闪烁其词,似有隐情。”

    “你说谁是疑犯?谁闪烁其词?”周丰再次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破口大骂道:“这些人怎么死的,你他娘自己不知道吗?杀千刀的粗坯,竟然还好意思来问我!”

    “啪!”话音刚落,宋庆便冲上前去,用足全身之力,照准周进便是一记耳光,跟着朝向胸口又是一脚,周进虽说平日里吃喝不错,可这体魄却无论如何都健壮不起来,挨了这两下之后,顿时倒退几步摔在花丛之中。

    所有人都傻眼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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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竟是真的

    周进懵了,不是被打懵的,而是被这种行为所带来的冲击搞懵,他活了快五十年,除了小时候因为读书不用功被父亲责打过,之后就再也没有挨过打了,想不到今天却体验到了这种新奇的事情,而且动手打他的还是个他一向看不起的军户,并且是一脚加一个嘴巴,哪怕不是对书香门第动手,这也是侮辱性极强的打法,因此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跌坐在花丛之中,周进只觉得自己如坠雾里,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回响:他为什么敢打我?这粗坯怎么就敢打我?他究竟凭了什么,竟敢朝我这读书人动手?

    宋庆自然不知周老爷心中所想,不过却很默契的给出了答案:“你一介白身,又身为嫌犯,在问案的时候居然敢辱骂朝廷命官,该打!”

    周家的仆役们此时才反应过来,却也不敢对这胆大包天的千户如何,他们甚至觉得有些畏惧,只得将自家老爷搀扶起来,然后老老实实的退到一旁,等待着事情继续发展,只是性格再如何乐观,对周家再怎么有信心的人,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之前抢劫宋庆商队的事情,周家根本没当回事,因此丝毫不会避讳下人们,这些人也都是暗中偷笑过的,都觉得宋庆在自家老爷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可如今人家来还手了,反倒是平时敬若神明的老爷此刻呆若木鸡,失魂落魄。

    这周家不会要完吧?

    有几个老成持重些的仆役心中想着。随即开始寻么起家中各处隐秘所在,若是周家真的完蛋了,他们总归也要带点东西走的,虽说这么干有些对不住主家,可总比往后坐吃山空的强。

    周进努力站直了身子,想要将自己作为书香门第的尊严找回来,可他发现自从挨了那个嘴巴之后,无论他如何努力,从前那种尊严和傲气再也找不到了,宋庆那巴掌就像是雷霆一击。将所谓的书香门第劈得粉碎。跟着的那一脚则在他身上印了耻辱二字,除非将这两下子还回去,甚至还要加倍奉还,否则他永远都别想把什么尊严骄傲之类的东西找回来。

    可他不敢。面对这个自己从前很看不起。甚至都不会看在眼里的粗坯武夫。他曾经有过很强的心理优势,对方买卖开张大宴宾朋,他连个管家都没派过去。在街上偶尔看到,也能够以极其轻蔑的眼神看着对方,并且丝毫不担心会遭遇报复,可如今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了,或者说是化作了现世报一般,全部都报应到了他的身上,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一句话,他真有些害怕了……

    宋庆很擅长察言观色,迅速发现了对方眼神中的畏惧,嘴角微微上挑,冷然道:“既然周老爷不打算跟本官说实话,那就只好在贵府搜上一搜了,得罪之处还望周老爷莫要怪罪。来人,给我搜!”

    “你要做什么?你凭什么搜我的宅子?我要去知州大人那里告你,我要去南直隶告你!”周进很是神经质的蹦跳起来,却根本不敢迈到宋庆面前一丈之地,只能在远处不断比划着,狗营的人却不和他扯那么多,宋庆既然要搜,那就彻底的搜,将这周家翻个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出有用的东西,况且在某些比较核心的人看来,东西是必然可以找得到的。

    宋庆也不搭理周进,自顾自的在宅子里面溜达,忽然间眼前一亮,对正缩在人群中的高挑汉子招手道:“来来来,没错,就是你,当初赶车的那位大爷,你出来一趟。”

    所谓赶车那位大爷,就是周家的正选车夫,这人不但赶车技术好,还吐的一口好唾沫,当日宋庆可是领教过的,如此人才在此情此情下山水又相逢,岂能再次交臂而失之,宋千户面带微笑,伸手揽人,车夫只得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战战兢兢道:“小人前日多有得罪,还望大人饶命!”

    “不不不,这你可就猜错了,我这人心眼小的很,几乎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听不懂这两个词是吗?要多读书啊,简单一句话吧,你今天完蛋了。”宋庆言罢,见车夫一副将要昏厥的模样,又换副笑脸道:“不过你放心,本大人乃是朝廷命官,不会草菅人命,只是让你做些喜欢做的事情而已,做完了你自然可以回去。”

    听说不用死,车夫顿时长出一口大气,生怕宋庆变卦,立刻问道:“不知大人要小人做什么?”

    “这么着急啊?看来你果然是有这方面爱好!”宋庆笑的愈发欢畅,用脚在地上画了个圈,将车夫拽进圈内,指着地面道:“你不是喜欢吐唾沫嘛,那就在这里吐,我不喊停你就必须一致吐下去,只要停下来,我就让人拿鞭子抽你!”

    “这个……”车夫脸色顿时变得惨绿一片,有些尴尬道:“大人,这不太合规矩啊,要不您换一个?”

    “要不杀了你,要不就在这里吐,二选一,你自己挑!”宋庆说着,已经抄起一柄钢刀,指着那个圆圈道:“我数三个数,不吐的话就是一刀,一,二……”

    “大人别动手,小人吐就是了!”万般无奈之下,车夫也只得开始朝着地上拼命吐起唾沫,不过片刻工夫,脚下那片地方便已经成了一滩,口腔里也是干涸的可以,有心想要停下,却见身旁站了两个狗营的士卒,每人手中攥着一根鞭子,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最终还是没敢听下。只得继续很痛苦的吐下去,周家仆役们也都是一副恶心表情,纷纷躲到别处。

    小施惩戒之后,宋庆也懒得再搭理此人,继续在那里盯着周进,周老爷此时倒是毫不示弱,不时威胁宋庆要去南直隶告状云云,可怎么看也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他的势力范围只在徐州,南直隶根本没有熟人。加上如今家产败坏大半。即便真有熟人也没钱疏通,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心中唯一的希望只寄托在已经被干掉的周大刀身上,希望此人能够力挽狂澜。

    片刻之后。洛小北领着几个人从内院走了出来。手上捧着几件东西。脸色凝重的递给宋庆道:“大人,卑职在周家发现这些东西,请大人过目!”

    “这是何物?”宋庆满脸迷茫的接过那几样东西。传阅给众人去看,余光却一直都在瞥着那周老爷,忽然间发现一丝异样,洛小北送来的自然是周平之前埋藏好的那些无生老母相,以及闻香教的木牌子,按理说周老爷这等书香门第的员外,应该是不识此物才对,可为什么这厮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慌乱?难不成自己当日的戏言还真蒙对了?

    正琢磨间,早已经安排好的赵满熊已经看过东西,大惊失色道:“大人,这可是无生老母相,这是闻香教的物件!”

    “闻香教?”宋庆顾不得多想,直接入戏道:“可是头几年造反的闻香教?”

    “正是!”赵满熊点头应道,随即将目光偏了过去,用难以置信,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等几种情绪同时看向周老爷。

    宋庆见这配角演技太高,唯恐自己被人抢戏,立刻改了戏码,一把抓住周老爷脖领,怒不可遏的吼道:“好你个周进,枉你自称书香门第,圣人门下,竟然与反贼为伍,今日本官要不教训教训你,便对不起当今皇上!”

    一边喊着,宋庆一边仔细观察周进表情,见这位周老爷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暴走,甚至连抗辩的话都没说,眼神里全是惶恐,心中愈发断定这里头有问题,立刻吩咐洛小北道:“接着搜,他这宅子里定然还有别的,必须给我搜出来!”

    洛小北顿时一愣,他是整件事的参与者之一,知道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如今宋庆却依然叫他搜查,也不知要查些什么,不过他素来听话,当下也不犹豫,再次领着人进了内院,这次的动静可就比之前大多了,方才还只是有嫌疑而已,而且只是牵扯到什么杀人案里面,如今可不止是杀人,是涉及到谋反的大事,周家自己人都有些傻眼,根本就不敢阻拦,只能任凭狗营的士卒在内院翻来覆去的寻找,有些胆小的甚至想要开溜,要知道这谋反可是祸及家人的,他们可不想给周家陪葬。

    周进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身子也在缓缓哆嗦,整个人好像行尸走肉一般,先前还多少留存的气势,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府中上下人等对老爷都是熟悉的,还从没见过这般境况,心中更是担忧,生怕人家再搜出些别的什么东西。

    过了片刻,里面传来撞击,随即便是墙体倒塌的声音,原本活死人似的周进突然间迸发起来,朝向门口处撒腿便跑,宋庆一时不查,竟然没有抓住,谁知那周进没跑几步,正好踩在车夫吐唾沫的湿地上,手忙脚乱几下,顿时摔个马趴,宋庆几步赶了上去,一脚踩在后腰上头,命令道:“来人,先将这厮看押起来,我去后面看看!”

    几个狗营士卒赶忙将人看住,宋庆大踏步的走进后院,正巧见洛小北等人凿墙,大声问道:“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这里有个空格,好像是件屋子!”洛小北一面说着,手中大锤狠狠砸落,将那外墙砸出个窟窿眼来,顿时露出里面的一方冬天,借着阳光看去,像是个什么祭台,他朝里面探了探头,可洞口终究太小,里头光线也被遮住,根本看不清楚,便向宋庆喊道:“大人,这里肯定有个暗格,这是姓周的卧房,估计只有他知道怎么打开,要不去问问他?”

    “他不会说的,直接砸开,等会带他过来看看!”宋庆说罢,直接从某个士卒手上抢过锤子,狠狠砸了起来,边砸边道:“还是本官有先见之明,知道带着锤子过来,如今还真就用上了!”

    一通猛砸之后,墙皮终于被砸出个半人高矮的空间,宋庆猫着腰钻了进去,稍稍打量几眼,顿时被惊呆了,喃喃道:“周老爷,这次你真的事发了,可这事情未免也太大了些……”

    墙皮内部是一间窄小的屋子,大概能够容纳五六个人横排展开,纵向差不多能有两个人的位置,正中心处摆着一个五彩缤纷的祭台,上面供奉着无生老母相,这尊塑像宋庆已经见得多了,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个头的,比他拿进来那个足足打了四五倍还多,香烛也还剩下一半多,看样子今日是刚刚供奉不久,说不定正祈祷无生老母把他宋某人一道雷劈死呢。

    宋庆真有点傻眼了,这剧情实在是太过神转折。

    他原本只是打算冤对方一下,反正例外都打点好了,周家这些年太过清高,同样也太过霸道,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很是得罪了不少人,只要能用官司把他缠住,弄进去好歹得脱一层皮,大家还都能落好处,周家如今已经没多少钱了,这一趟说不定直接就能给败掉,可照如今这架势来看,自己怕是没冤枉他,这厮根本就是闻香教的人,至少也是有勾结的。

    可如果这么一来,证据倒是真坐实了,根本不用捏造什么,但自己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得罪了一些潜在敌人。

    皱皱眉头,宋庆暂时也懒得多想,直接朝外面喊道:“小北,去把那姓周的叫进来,顺便告诉那些衙役,让他们去禀报知州大人,就说在这里发现闻香教逆贼了,让大人赶紧带人过来!”

    洛小北应声而出,周家的仆役们也都跑得精光,偌大间屋子只剩下宋庆独自一人,面对着那尊塑像,以及周围两处牌匾发呆,那牌匾是用紫檀木做的,看上去相当名贵,可上面的字迹却显得格外刺眼。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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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余波

    作为徐州知州,杨清觉得自己痛并快乐着,快乐自然是肯定的,他当年只是个排名很靠后的进士,因此翰林院肯定是奢望,入阁拜相一辈子甭想,科道御史,六部主事也没选上,甚至连知县都做不成,只能去做最末一等的知州,虽说刚刚上任的时候知州品级最高,可人家那都是有的升的,而且升上去并不算难,哪怕是个只高一等的知县,做满三年只要别出什么差错,也是能够往上提拔一下的,唯独这做知州的没这番待遇,只能苦巴巴的熬着资历,换个州继续再熬。

    很多知州几乎一辈子就没迈过这道坎,从开始做官一直到告老还乡,始终在知州的位置上头打滚着,他杨大人不到五十的年纪,居然能够往上升一次,这简直就是泼天之喜,也难怪的最近心情都很不错。

    可快乐归快乐,痛苦却也时常相伴,这个痛苦其实就来自于宋庆,杨清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位邻居武馆,按说这人也算懂事,做什么买卖都没忘记他这知州老爷,每月都会有不少银子送来,问题是这人送钱时候懂事,其他时候却也太能惹事,自打从京城回来之后,大事小事就根本没有断过,如今卯上了城西的周家,看样子是要把人家彻底干掉了。

    乖乖,那可是闻香教,天启年那场叛乱才平下去多久,这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周家在徐州经营四代,正经的书香门第。若说这样的人家是反贼,杨知州是打死不信的,因此对宋庆如此轻率给人家安插罪名,甚至都不过脑子,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不过才刚拿了人家的乡谊,这么快就变脸,他好歹也是读书人出身,却是做不出来,况且此事无论真假。宋庆既然说出来了。他这个做知州的便理所当然要去看看,否则实在说不过去。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看这意思周家是肯定要完蛋了,那宋庆做事素来狠辣之极。这类事情尤其如此。哪怕这次没能做成。也肯定有不少后续手段等着,作为一个即将离任,却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对方帮忙的知州。杨大人自然清楚要站在哪一边,因此虽然很不耐烦,但却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坐着轿子赶来,赶巧今日天气炎热,轿子也闷,这一路上骂骂咧咧便没停下来过,只是终究进士出身,即便是骂人,也都是用的文雅词汇,杀伤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到了周家一看,杨大人顿时傻眼,他本以为宋庆不过是给人家安插罪名,暗中放些闻香教的东西而已,可见了那偌大祭台,以及定然耗费不少时间工本的暗室,几乎当场昏厥过去,原来宋庆还真没冤枉周家,周进这披着圣人皮的老小子,居然还真的跟闻香教有勾搭,那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八个大字,就像八把刀子似的直戳他的心窝。

    他在徐州可也有几年了,辖地之中出了这么个大祸害,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可是很严重的失察之罪,要知道朝廷最怕的就是这等教众闹事,因为很有可能就会掀起反乱来,故此对其从来都是严加处置,闻香教造反就是前几年的事情,如今的名头甚至隐隐有盖过红阳教,直追当年白莲教的趋势,谁知道在自己辖地之中竟然出了一个,还是个世代书香的老爷,这要是把事情传出去,别说什么去江南做知府了,他能保住这身官服,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甚至还有可能下狱呢。

    杨大人从来不是什么有担当的性子,想到自己可能会面临的悲惨境遇,顿时觉得身子发颤,一不留神脚下打滑,歪歪斜斜的便倒了下去,可倒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人接住,好不容易稳了稳身子,偏过头去再看时,扶着自己的人却是宋庆,宋千户满脸担忧道:“大人为这案子忙了两年之久,可说是殚精竭虑,寝食难安,如今大鱼已经抓住,马上就要收网,大人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啊!”

    “啊?”杨大人当即愕然,有些不明所以道:“两年之久?我什么时候……”

    “大人您忘了,当年您初来乍到,便觉得这周家有问题,后来慢慢查访,又跟卫所这边合作,最终才确认周进这老杀才信闻香教,前前后后做了多少事情,如今总算将此獠擒下,更是人赃并获,足见大人对朝廷的一片忠心!”

    说这话的时候,宋庆脸上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杨大人虽然没什么担当,可毕竟官场打滚这许多年,反应和智力自然不成问题,也不过是片刻懵懂,转眼间便明白过来,却多少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试探着问宋庆道:“当真是我做的?”

    “当然是大人您了!”宋庆毫不犹豫道:“下官一介武夫,哪里能和读书人圈子混作一处,即便是想查这周进也无从下手,只有大人才方便不是!”

    “正是如此!”杨清迅速以为自己明白了,感情宋庆是怕做掉周进之后,引起什么士林清议之类,换做自己这个文官就不同了,虽说知州只能算是浊流,可终归也是一个圈子里的,拿掉周家这个书香门第的败类理所当然,没人会说一个不字,他虽说也不觉得所谓士林清议能在这件事上头做什么文章,可既然宋庆要送功劳给自己,他自然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何况这功劳如果不揽过来的话,等待自己的就将是失察之罪,两相权衡之后,选择哪一边几乎是不用琢磨就能下结论的事情。

    想通之后,杨清顿时稳了稳身子,知州老爷的威风也摆了出来,轻叹一声道:“是啊,这几年的工夫,可都搁在这里头了,如今总算是功德圆满,都查到何处了,还不快给本官报来!”

    “下官遵命!”宋庆将早已打叠好的腹稿婉婉道来,心中同样也是松了口气,有杨知州这棵大树挡着,哪怕是闻香教真要报复,估计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自己头上来,毕竟这消息传出去,自己估计只是个办差的,主要是人家知州大人的功劳,闻香教想要报仇,或者说是诛杀首恶,那自然也是去找知州老爷,跟他宋千户毫无关系。

    这次的案子办得十分漂亮,最关键处完全是巧合,但毕竟是真正的人赃并获,杨知州再不客气,直接叫人把周进全家都锁了,先带回州衙大牢中看管再说,宅院则交给狗营暂时看管,也算是对宋庆投桃报李,而且宋千户银钱上头素来大方会办事,相信这次也定然不会让自己失望,杨大人正了正官帽,抬了抬束带,腆着肚子在衙役们簇拥下扶摇而去,脑子里已经在盘算要如何写上一份奏报,好将自己这份功劳尽量的扩大化,说不定还能借着这股东风再升上半级呢。

    宋庆也不客气,立刻命人第三次搜检各处房间,不过这次却是搜罗的金银首饰,反正周家这次肯定完蛋了,查抄家产什么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不过先动手而已,事后给各处都送去一份,自然皆大欢喜。

    第二日一早,杨大人卧薪尝胆两年,终于侦破奇案,将周家反贼一股成擒的事情,便已经在徐州的大街小巷内流传,百姓们最是喜欢这种段子,尤其周家不得人心,如今落得这般下场,百姓们自然也都是兴高采烈,有几个曾经被周家逼死人命的,还特意买了鞭炮来庆祝,不少‘我早看出那厮不是好东西’的预言家们,也都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宋庆对此显得无所谓,查抄周家的清单已经统计出来,这老小子确实是有钱,哪怕被自己折腾了好几次,家底居然还有数万两之巨,宋庆索性二一添作五,自己拿了一半,其余的分成几份,给州衙和卫所的大人们送去。孙伯平等人拿了银子还有些奇怪,得知内情之后方才明白过来,卫所这次没有参与分毫,却也得了不少实惠,大人们自然也都很是欣喜,直夸宋庆为人仗义,也就是本身都具有时代局限性,否则定然会给宋家送去一块写有卫所之光的牌匾,以表达他们的谢意。

    杨大人也很满意,他的奏报已经呈上应天府,据说上官非常满意,南边不像北边事情那么多,这么多年都承平无事,难得有个大案子出来,办的又是干净漂亮,赋闲的大人们也都多个谈资,对这杨清多少算是有些印象,那个升迁的任命貌似也在重新讨论之中,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够再提一提,毕竟对于这等能员,破格提拔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展望自己的未来之后,杨大人心情大好,顿时想起给自己带来好运的宋庆,有心想要请宋千户过来家中坐坐,喝上几杯小酒,却被告知人家已经出去剿匪了,或者说是又出去剿匪了,多少有些遗憾,只得邀请徐州不多的文人雅士来府中小酌,以庆祝这一次的辉煌胜利。(未完待续。。)

    ps:  本日第二更,晚上还有一章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扩张

    杨知州在家中与宾客们饮宴赋诗的时候,宋庆正领着人开往沛县,之前做掉周丰时,他已经跟沛县各处豪强们联络过一次,当地豪强们对这个如今在徐州几乎家喻户晓的千户也有所了解,那正经是刀子砍出来的军功,在徐州的势力也在逐渐扩大,如今周二老爷全家身死,周大老爷参与到闻香教一事,全家被下狱的消息也流传过来,都让众人对宋庆格外恐惧。

    原因很简单,这两件事情都跟宋庆脱不了干系,虽然没有一件直接指向宋庆,更没有什么证据,可明白人都知道,这都是出自宋千户的手笔,过来剿匪周二老爷就没了,查个人头案周大老爷全家进去,如今宋千户再临沛县,大家的命运又该如何,这实在是很难让人踏实下来,不少大户已经在商量,是否要到其他地方躲一躲,可还没等动身,宋庆的人已经到了。

    光临各大户家的都是一些比较能说会道的士卒,长相也都是经过挑选,特意选出那种看上去比较和善的,不过再如何能说会道,相貌和善,终归也是带着刀子过来的,想到不久前发生的那场屠庄惨案,眼前这面善的军士说不定手上就沾着周家人的血,大户们没一个敢怠慢的,都是好言好语加好茶的伺候起来,聊了好一阵子家乡风景之后,这才戚戚哀哀问出正题,士卒们也都不含糊,直接将事情说了,宋千户要请大家吃饭,明日午时都过去报到聚齐,在沛县某酒楼欢聚一堂。

    狗营的人没说不去会如何,大户们也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不过第二天快到正午的时候,被通知过的一个不差全都到了,战战兢兢的聚在酒楼里面,等待着宋千户的到来,其实这些人中不少都是见过宋庆的,上次徐州卫从京城回来,就是在沛县摆的酒,当时不少人还都跟这位年轻有为的千户一起把酒言欢,只是如今再见到时,顿时都有几分恍然隔世。

    不知哪个忽然小声说了句:“你们还记得吗。那次周老爷可是提前走掉的,说是家中有事,如今看来只怕没那么简单,那是当时就怕了宋千户,这才找了借口走掉。”

    他这一说。众人顿时回忆起来,各种各样的结仇版本顿时不胫而走。再聊起宋庆的时候。大家感觉更害怕了,周丰因为周进的缘故,一直都是沛县郊外头号人家,即便在县城内也能排进前几,如今这样的人家被宋庆轻易扫掉,剩余的人又怎么能不害怕。天知道那位灭门千户叫大家来做什么,若是提出什么条件,究竟该如何应付才是?

    带着这种略有些绝望的情绪,众人迎来了传说中的宋千户。千户大人是笑着进来的,而且笑容相当爽朗,几乎能够看到后槽牙,某位目光如炬者,甚至能通过细微的观察,判断出大人早饭肯定吃了韭菜。

    不过很快大家都反应过来,呼啦呼啦跪了一地,宋庆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将众人一一搀扶起来,还将最年长的那位老员外扶到座位上,满脸惶急道:“诸位这是做什么,宋某何德何能,哪能让诸位行如此大礼,这不是折我的寿嘛!”

    宋大人如此谦虚,大户们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只是方才的惊惧还没消散,众人都是口舌不畅,也只能嘿嘿几声聊表心意,为首的老者总算是见过些世面,重新站了起来,笑容满面道:“老朽等蒙大人召唤,心中异常欣喜,又为大人虎威震慑,这才有些失态,只是不知大人叫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简单得很,喝喝茶聊聊天嘛,诸位之前大多也是见过的,宋某回乡日子也不算短,还没再请大伙儿吃过酒,实在是有些失礼,只是之前太忙,一直没顾得上,如今事情忙完,自然要把这一顿补上!”

    所谓的事情忙完,是指的把周丰家灭门,周进家全部送入大牢吗?这是在提醒我们吗?

    不少人都脑补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刚刚松懈下来的气氛又重新变得肃杀,宋庆心中多少也有些无奈,看样子想要做到孙指挥使那种军民鱼水情,也并不那么太容易啊,只得又安排众人落座,叫小二上了酒菜,陪着吃喝一阵,又说了几个新颖的荤段子,好不容易重新将气氛松宽起来,见众人脸色都好看不少,这才说道:“今日叫诸位来,除了喝酒聊天之外,还有件事情要求大家首肯,只不知诸位乡邻可否应允。”

    果然来了!

    众人再次提起精神,竖着耳朵,等待宋庆下文,倒是那老先生很有捧哏觉悟,轻咳一声道:“愿闻其详。”

    中华好老头啊!

    宋庆和善的看了看老先生,表现出了自己的赞赏之意,这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先前本官追击土匪,途径沛县的时候,那些匪类凶残成性,竟然将本县周老爷家的庄子给剿了,周家上下人丁无一生还,本官实在是痛心疾首,虽说匪类已经诛灭,但逝者却终究不能再复生,痛定思痛之后,本官决定在这里设置联庄互保,诸位都是本县大户,家又都是在城外的,这件事情自然是要跟大家商量,因此才有了今天这顿饭,只是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联庄互保这词虽然听着新鲜,不过众人也都不是傻子,大概都明白什么意思,各个庄子里都有自己的庄丁护院,只不过力量相对若小些,若是遇到大股土匪,自保力量自然不足,若是能够将大家联合起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自然是多了几分安全,只是这意思虽然明白,可宋庆提出这件事情,究竟是个什么章程,目前还不能确定。

    没奈何,老先生只好再次出马动问,宋庆倒是也不遮掩,直截了当道:“本官麾下的狗营,那都是在京城和东虏打过的,战力为徐州之最,便是在整个大明也能排的上号,如今地方不靖,本官守土有责,自然寝食难安,辗转反侧之际,总算想出个计策,在丰沛萧砀四县外围各设置一屯所,各个庄子都派些精壮过来,跟着学些本事,彼此也增加些联络,若是再有匪类胆敢欺上门来,定叫他来得去不得,也好彰显我徐州乡间之威武!”

    这话说的,很出口成章嘛,都说这位大人是粗坯,可看看人家这成语用的,那是一个接一个啊,徐州人好武,不少大户们其实也都是粗坯,被宋庆一番话说的两眼发直,旁人解释过之后才恍悟过来,感情就是设个卡子,让我们各家派人听命行事,这其实倒算是好事,毕竟大家都已经见识过宋千户麾下武力的强横,若是能成为体系中的一部分,对于自己家中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再被那些‘土匪’们干掉了,只不过这么一来,必然多出一笔费用,大家只好再看向老先生。

    老先生已经快哭了,却依然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大人这屯所花费几许,如何分派?”

    “花不了几个钱,各位都是大户人家,每年光是雇佣庄丁也比这个钱多,大家一起凑凑,钱也就出来了。”宋庆说到这里,见众人多少有些不甘之色,话锋一转道:“若是加入了这屯所,往后去各处运送货物,都可以打狗营的旗号,若是遇到了土匪劫道,狗营负责去将东西讨回来,自然叫大家把这钱花的物有所值!”

    大户们沉默了,纷纷在心中盘算起加入屯所的得失,算来算去之后,发现其实还挺不错,首先就是跟宋庆这个新近窜起,而且势力相当庞大的千户搭上关系,而且如果有狗营的保护,无论是住在家里还是往外运送货物,安全问题都能够得到保障,至于费用之类的倒也不多,房子都是现成的,到时候各家出几间,其余的无非也就是吃饭,最多再打造几件兵器。

    如此看来,虽然这屯所成立与否跟他们关系都不大,但如果没得选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不是什么喝他们血,吃他们肉的勾当,最多就是花些钱买个平安,况且自家青壮若是能够跟着宋庆,说不定也能算条出路。

    最关键的是,参加联庄互保的好处姑且不论,若是从牙缝里面说出半个不字,宋大人保证今晚就让你家知道不参加联庄互保的害处,到时候只怕全家老少都要被‘土匪’无情杀戮,若是速度快些,说不定还能在黄泉路上遇到周老爷一家呢。

    大户们从来都是很会生存,也很会跟官府打交道的一群人,宋庆既然已经做到这番局面,往后徐州除了州城和四个县城之外,其余各处怕是都要按照人家的规矩来做了,思来想去之后,老先生首先点头表示同意,其余的也都慢慢松了口,宋庆很欣慰的举起酒杯,朗声道:“既如此,诸位满饮此杯,往后便是一家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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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商业调查

    布店伙计脸色灰败,宋千户的也不怎么好看,老子这是来搞商业调查的,甚至是来投资的,你邳州不说派人过来洽谈招商引资的事情也就罢了,居然把我当成收平安银子的?

    老子要钱从来都是直接抄家的,谁看得上你们这点小钱?这他娘的不是侮辱人嘛!

    宋庆在心中大声为自己抗辩,面上却还要带出慈和笑容来,生怕将这伙计吓到,和颜悦色了半天,见伙计总算有个人样,这才说道:“我等是徐州来的客商,来这边看买卖,不是什么收平安银子的,小哥莫要心慌。”

    “您是……客商?”伙计依然满脸狐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赶紧将众人请进来,给宋庆安排了座位,又急匆匆的去沏茶倒水,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等待这位客商大爷的训话。

    宋庆来这家店纯粹是临时起意,倒也问不出什么,他原本没在这布匹上动过心思,也只能问问各种布料价值几何,到底是比徐州便宜还是贵,心中也是没数的,可自己目前这个客商的身份,又势必不能如此,只得没话找话道:“你们这里不卖衣服吗?”

    伙计先是一愣,随即咧嘴笑道:“客人开玩笑了,咱大明有几个人在外头买衣裳穿的?不都是买了料子自己拿回家做,成衣铺子满城也就一家,还都是专门只做绸缎的,只是那些富户才用。而且富户们家中也都养着个把裁缝,轻易是不会去他家光顾,那家其实也是卖布的。老板自己会写手艺而已,这才替人家做两身,多少再赚些辛苦钱。”

    “还有这等事?”宋庆倒真有些意外,转头看向丁魁,丁大官人倒是什么都没说,对那眼神却已经表达很清楚了:你他娘的连这都不知道,怎么活这么大的?

    宋庆对这个还真没怎么留心。他穿过来之后就在军营混,基本上每天都穿军装,今日这袍子还是特意吩咐找人弄来的。也不知究竟出自谁家,不过仔细想想看,貌似古代还真的都是这样,家家户户的女人都会针线活。全都是买了布料自己在家做。包括洛小北之前也是买了花布,而没有直接他娘买件花衣裳,貌似这成衣店似乎真的很少。

    这倒是个来钱的法子,他那边可不缺人手,卫所有多少在家里闲着没事做的妇女呢,他娘宋李氏就是最好的例子,农忙时候多少还帮着做些事情,尤其是农闲时节。那几乎就是整日在家中闲居,各种偷汉子的事情也经常由此而起。

    若是能够把这些妇女都组织起来。成批量的做成衣服,甚至做出一个品牌来,未必就没有销路,大家之所以不去买成衣,不过是一直以来的习惯罢了,而且等闲买卖家开的成衣铺子能有几个裁缝?他也就只能替那些富户做几件而已,大批量供货根本就做不到,可自己却有卫所的优势,甚至那些山寨里的土匪婆子们都能给利用上,也算是帮女人们找个事情。

    自己果然是个天才,不过这伙计也是不错,若不是跟他聊天,兴许还想不到这一点,宋庆很为自己想到的计策而高兴,顺嘴吩咐道:“老丁,赏这小兄弟二两银子!”

    丁魁很讶异,他不知道就说这么几句话,为何就要赏赐伙计二两银子,宋庆钱财上头虽然豪气,可也从来都不湿乱花钱的主儿,今日这做派实属少见,不过总归就是二两银子,过了几天富贵日子之后,丁大官人也不太在乎这个了,随手从褡裢中摸出一块银子来递了过去。

    可小伙计却更加讶异,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能得到这二两银子,尽管这丁他将近俩月的工钱了,可这没个来由的,总归让他不太踏实,苦巴巴的凝视了宋庆半天,忽然间目光发直,心中也是一惊,当时便跪下磕头,泣不成声道:“大爷,小人不敢要您的银子,小人将来还要娶妻生子,给家里延续香火,实在是做不得那种事啊!”

    那种事是什么,宋庆最初还真琢磨了一阵,可琢磨出来之后却大感反胃,怒不可遏道:“呸,也不撒泡尿照照,大爷真就是有那毛病,也看不上你这样的,银子是赏你的,爱要不要吧,赶紧把你们掌柜的找回来,我有话跟他说!”

    伙计飞一般的跑了出去,临走时还顺手带走了那块银子,反正这位客官是要找掌柜的,哪怕人家喜欢老相些的,总归是没他事了,见这小子溜的干脆,宋庆也是哭笑不得,见众人目光都有些怪异,只得转移话题道:“这家店的布比咱徐州是便宜还是贵了?”

    洛小北心思单纯些,倒是也没想出什么,立刻答道:“自然便宜,而且便宜不少,这边是码头,往来货物繁多,若是往西边活着北边卖的话,估计会越来越贵,不过在邳州当地买却是便宜,不然属下也不会在这里买布料。”

    丁魁虽说猜不到宋庆要做成衣买卖,却也能猜到这是要在布料上做些文章,也跟着说道:“这边的布料拿到徐州去卖,多少能够赚一些,只是寻常客商若是加上人工之类,也就赚不到多少了,咱狗营不同,买了布料直接让大伙儿带回去,肯定是能赚钱的,其实若是真想做这买卖,去苏州那边最好,那里有不少专门织布的作坊,直接在那边买布才便宜。”

    “苏州太远了,一时间顾不上,先在邳州买上一些,拿回去试试水,看看好不好卖再说。”宋庆又大致看了看这店里的布匹,各色种类都有,多少也算满意,又问道:“若是咱徐州有成衣,价钱也贵不上多少,而且款式还比较新颖,外形比自家做的好,你们会不会去买?”

    “庆哥儿,你不会是要做成衣买卖吧?”丁魁有些诧异的问道:“这买卖一般可没人做,刚刚那伙计不是也说了,整个邳州城就一家成衣铺子,咱徐州可是一家都没有,这种买卖能赚钱吗?就算是做出几件衣服,又能赚几个钱?”

    “几件自然是赚不到多少,那是因为规模小,可我若是几百上千甚至上万件的做,你觉得能不能赚钱?”宋庆说罢,见众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又道:“别忘了咱卫所那些老娘们整日在家闲着,你说若是给她们找些活计,多少赚些钱贴补家用,她们会不会去做?小北,就说你娘吧,给她找这么个活计,带着大家一起做衣裳,她会不会去做?”

    洛小北大概想了想,还是点头道:“跟了大人之后,家里倒是不缺钱花了,不过若是能有这么个活计,我娘估计还是愿意做的,我家那姐姐也是愿意,总比整日介闲着发慌强。”

    “老丁家呢?”

    “八成也是愿意的……”丁魁十分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却也不能不如实作答,毕竟他家有文艺青年情节的就他一个,其他人还都是很现实的,就像洛小北说的一样,哪怕日子好过些了,若是能挣个仨瓜俩枣,依然有人去做。

    他们这些人如今都属于脱贫致富先进户,家中却依然还保持着这种习惯,其余普通军户家的女人可想而知,一时间竟都觉得宋庆这主意很靠谱,说是几百上千甚至上万件衣服,还真不是不可能。

    见众人似乎都认可了自己的打算,宋庆立刻吩咐道:“等会儿那掌柜的回来,先跟他谈谈布匹的事情,等吃过了午饭,都给我去找画匠和会刺绣的,开出高薪来全部带回徐州,我宋庆既然要做衣服,那就要做和别人不一样的,不但能做出成千上万件来,还要让人都来买我的衣服,都觉得穿着我做出来的衣服出门有面子!”

    这事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宋庆自从崛起以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做得多了,无论是战场杀人,还是后来的碧波池和超市,都是在众人看不出前程,甚至干脆就不看好的情况下做出来的,长期以来的信任已经养成,既然宋大人如此说了,别人还就真没什么可反驳的,因为你找不出这人之前没做成的事情,哪怕是丁大官人,也在用‘能者无所不能’来安慰自己。

    片刻之后,掌柜的终于回来,宋庆立刻提出购买大量布匹,将这掌柜喜得手舞足蹈,也给出了一个很优惠的价格,宋庆付了定金,约定明日将布匹都送到城外狗营那边,又和掌柜闲聊几句,便带人走了出去,走到店门口的时候,正巧见那伙计忐忑不安的趴在门前,屁股撅的老高,应该是在偷听里面谈话,估计还存了几分要见识宋庆真面目的意思。

    宋庆很是恶作剧的调笑道:“你这厮这般趴着,万一后面冲出条汉子,你岂不是要吃亏了?”

    伙计面赤耳红,羞惭而遁,宋千户仰天大笑,不少百姓途经此地,再次折返而去,倒是对街某青楼门前站着的几位姑娘,正朝这边搔首弄姿,提醒宋庆要把钱花在正经处才是……(未完待续。。)

    ps:  本日第二更!

第二百三十五章 招兵买马

    宋庆等人进入邳州,着实让这座城池的闲人们生出不少谈资来,最初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是哪里的恶霸地痞,甚至是某处的山大王跑来消费了,不过随即便打探出这是徐州过来的大客商,已经在一家布店买了不少布料和丝绢。

    不少人立刻便察觉出了里面的商机,这位大爷应该是很有钱的,不然也不可能买那么多布料,据说那家店的老板已经去找东家了,看样子还需要凑出一些,甚至找别家先借点来,当真是交了好运道。

    既然这么有钱的话,当然要好生亲近一下,听说宋庆等人在酒楼吃饭,当时便有不少中小商人跑来递了片子,宋庆也是来者不拒,全都请了入席,又单独开了一桌,专门跟这些商人闲聊,没几句的工夫便将自己徐州卫千户,狗营营官的身份说了,商人们都是耳聪目明的主儿,杨指挥使吃了什么人的亏,大伙儿过后便打听到了,谁知道竟然就是眼前这位。

    不过商人从来都是认钱的,何况杨指挥使如今被人家压的喘不过气,都快自身难保了,他们又有什么顾忌,顿时介绍起自家的铺面来,还有些消息灵通的,问起徐州的碧波池和华明池,宋庆也都逐一作答,不知情的都很惊讶,感情这位杀得邳州卫大败而归,将杨指挥使打到不敢出门的猛将,竟然还是个生意经,跟他们这些人很有共同语言。

    宋庆也不客气,这些人的生意将来多少都用得上,哪怕目前一时半会还没多少交集,却不代表他没生意可做,他之前成立了屯所。也打算负责起邳州到徐州段的商路,顺嘴就把自己那个即将成型的护卫队系统介绍了,本以为这些商人多少都要考虑一下,谁知有几个痛快的立刻就要付银子,仔细问过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常跑这条路的,从前要过不少关才行,而且价钱还总是在变动,若是宋庆这边一起办了,只需要付一次就能畅通无阻。他们倒是很愿意出这个钱。

    听了解释,宋庆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他不经意间的行为,竟然规范了徐州过路费的市场,让商人们便利了不少。相信不少百姓们也会因此而收到实惠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看来很有必要再干掉一批不听话的。尽快把其他三个县拿下来了!

    商户们自然不知宋庆在想什么,依旧滔滔不绝介绍自家铺子,宋庆难得过来一趟,这帮人又如此热情,倒也不好什么都不买,反正都是些用得上的。这边似乎还比徐州便宜些,干脆每家都买了些,商人们赚了钱,心情更加美丽。又陪着喝了好一通酒,听说宋庆要去找些画匠和绣娘,有几个最热心的当即主动带路,领着他们去找这些技术工人,顺便充当保人。

    有熟人带路做事当然容易,不过两个时辰的工夫,已经找到八个画匠和十来个绣娘,听说是有人花大价钱要请他们去徐州,众人倒是也并不抗拒,毕竟徐州离着邳州很近,许下的工钱又是这边两倍还多,又有本地不少商户做保,牙行也要给些面子,没谈多久便都答应下来,当场签下契约,各自回去收拾行装,约定第二日便去狗营报到,随后跟随大队前往徐州。

    其实画匠绣娘之类的徐州也不是没有,只是无论数量还是质量,比起这边都要差些,这是宋庆反复咨询过丁魁等人之后才得出的结果,当然最好的其实都在苏杭扬州和南京一代,那里的比起邳州来更加强上十倍,只是那些地方宋庆一时间还摸不到,仓促赶过去就为请些画匠绣娘的,也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反正这个成衣买卖也是要先试试,若是真好做时,再派人到那边去请人不迟,如今这些无非是帮着画画图样,刺出花绣,大概能用就行,倒是不必有多讲究。

    至于衣服的式样,自然都在宋庆的脑子里面,他上辈子见过那些改良版的汉服,甚至就是武侠或仙侠游戏里面的服装,虽说按照古代规制来看,那些多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毕竟是结合了几千年的思路,加上现代人的创新,从美学上来看绝对要比如今这些人穿的漂亮,而且各种款式除此一家还别无分号,等到第一批成品出来之后,保证能把徐州人都震了。

    对于这一点宋庆绝对不会怀疑,狗营的军装就是他自己改的,虽然依旧没有摆脱鸳鸯战袄的式样,但不少人都觉得这样才好看,甚至有些官长已经开始给手下亲随们换了一身,就是为了跟着出去的时候显得精神。

    有了这个成功的先例,宋庆对做衣服这件事情很有信心,看看天色晚了,这邳州终归不是自家地盘,当即也不多做停留,领着人又出了城,直奔狗营驻地而去,到了地头一看,薛五正陪着胡捷聊天呢,宋庆笑笑道:“胡同知倒是好雅兴,如此明目张胆跑来狗营,不怕你家指挥使大人怪罪吗?”

    “怕他个鸟!”胡捷满不在乎道:“那杨方自那日被宋大人一通好杀,如今连家门都不敢出了,整日便在他那宅子里呆着,听过去回事的弟兄们说,这厮脑袋上都能看见白头发了。”

    宋庆倒是刚知道这个事情,大致问了几句便道:“要照如此看来,杨大人是真的发愁了,咱们怎么说也算同袍,要想办法帮杨大人解脱一下才是,省的还要整日受这番苦楚。”

    “我今日过来就为此事!”胡捷立刻凑到宋庆身边,低声道:“邳州卫的钱粮供应,一向都是南直隶那边的几位老大人操持,老大人们对我们也算是尽心,只是杨大人没本事练兵,却有本事胡吹大气,将这邳州卫的兵马夸得天上少有,地下全无,如今有为老大人打算过来看看,若是到时候这邳州卫忽然少了人马,或者干脆打了败仗,只怕那位杨大人是说不清楚的,不过这事在下是有心无力,还要宋大人帮忙才是。”

    “这个简单,既要少人马,又要打败仗,两样都加起来,保管要他好看!”宋庆神色中顿时多出几分狠辣,他早就想将这杨方办掉,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如今机会到了门口,当然是不肯放过,只是杨方若是倒了,邳州卫局面又当如何,他却是不太能够确定,又问道:“若是这厮完了,胡大人可能做上这指挥使的位置吗?”

    “应该不成问题,托宋大人的福,自从那次之后,兄弟在邳州卫的声望水涨船高,如今姓杨的又不太出门,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便是冯欣那厮与我的关系也近乎了些,若是杨方倒了,我接任应该不成问题。”

    宋庆点点头道:“那倒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这冯欣也是同知,之前又与你相争,若是此人不死,我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别到时候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宋大人的意思是……”胡捷竖起手掌,做出个向下劈砍的姿势,似乎下定决心一般,恶狠狠道:“既如此的话,那我找个机会先将这厮作了!”

    “不必那么麻烦,直接在败仗上做文章就行了。”宋庆无所谓道:“等那位老大人来邳州卫之前,你把行程路线告诉我,自然会有土匪在那边埋伏,之后等我支会你们,再赶过去救援老大人,我听说冯欣这厮喜欢抢功劳,那自然先叫他去,等他被土匪宰了,你胡同知再率众杀来,一举将土匪击溃,老大人还不将你当成打虎英雄一般,到时候只要欲言又止的说上几句丧气话,再让老大人看看邳州卫总共有多少兵,一切自然见分晓,至于邳州卫的兵,反正新近招募的都是流民,到时候你提前领出去些,把人都交给我就好了,过后事情定了再给你送回去!”

    “如此多谢宋大人了!”胡捷听得心头乱蹦,这位年轻千户果然比自己还要狠辣老练的多,这般计策亏他如何想到,竟是将己方都算计在内了,不过这终归对他是有好处的,当下又商议了些细节问题,见天色已晚,干脆留在狗营吃了饭,这才兴高采烈的告辞而去,回到营中的时候,胡捷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同,他今日去宋庆那边,很多人其实是知道的,可现在大家看她的目光非但没有看叛徒的意思,反倒是都有几分羡慕,觉得他找到了大靠山。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胡捷再次坚固了一下自己的信心,想起之前吃饭时闲聊,宋庆想要找些手艺不错的铁匠,立刻派了手下亲随进城,将城中有名的铁匠全部抓了过来,准备明日一早给宋庆送去。

    第二日一早,对此毫不知情的宋千户又带着人进了城,打算找些铁匠,可拜访了十几家之后,却被告知人都没了,宋庆以为自己净街虎的属性再次发作,溜溜找了一天,到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只得带着人黯然离开,谁知到了狗营营地前,却见那里整齐划一的站着几十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胡同知排在首位,笑呵呵的给宋庆介绍道:“宋大人,邳州城里手艺不错的铁匠都在这里了,还请大人过目……大人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大人为何打我……”

    三更一万字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铁匠营

    狠狠的收拾过胡捷之后,宋庆开始点阅这次送过来的铁匠,这些铁匠们平日里都在邳州混差事,干的又大多是打造兵器之类,跟当兵的打交道也不少,胡同知更是老熟人,有些本事不错的,还帮着胡同知修补过兵器盔甲,狗营虽说是没见过,可白日已经看了一整天,倒是也没什么畏惧之心,至于说眼前这位宋大人,不用说是今后的东主了。

    到了宋庆跟前,铁匠们才多少流露出几分畏惧,毕竟胡同知在他们看来那已经是大人物了,却对这年轻人如此恭敬,刚刚两人虽说是打着玩,但挨打的胡同知却一副讨好模样,眼前这位年轻大人自然是更加了不起的人物。

    至于说官职什么的,他们也曾听人说这里最大的只是个千户,但卫所各种虚职实职的把戏见多了,你若是手上没人,多大品级也没人听你的话,这位宋大人明显就是手上有人那种,估计还很有钱,不然胡同知为何对他这般尊重。

    若是能在这人手下做事,倒是也挺不错,反正到哪里都是打铁,如今既然已经被胡同知捉了送来,估计短时间内是别想回邳州了,好在徐州离着也不算远,只是不知这工钱能给多少,这位小大人千万不要太过黑心才是。

    胡捷其实很用心,挑选来的都是那些本事不错,自家铺子也不大的,若是那些在邳州城有份基业的。估计打死不会跟着宋庆走,如今这些都是年轻铁匠,没达到老师傅炉火纯青的手艺,不过水平也都算不错,最重要的是还对生活有个希望,总想着多赚些银子,宋庆这人他也比较了解,算是挺大方的,只看狗营士卒穿戴伙食就能看得出来,估计对这些铁匠也会不错。因此这才放心大胆的将铁匠们全都送了过来。只不过想要给个惊喜,谁知道却让宋庆在城中溜溜转了一天。

    宋庆却非常满意,他正打算成立个铁匠营,以从京城带回来那批人作为基础。加上徐州本地的铁匠。只是数量总归还是差一些。如今加上邳州这些铁匠,基本上算是够数了,到时候再选派些脑子聪明肯吃苦的小子。给这些铁匠们打打下手,学个一年半载的好歹也能做些东西,等到自己队伍逐渐壮大,这些人也就刚好能够用得上。

    铁匠因为职业原因,基本上都是直爽之辈,宋庆当下也不客气,直截了当道:“你们都是胡同知找来的人,手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跟我到了徐州之后,会把你们跟徐州的铁匠编在一起,弄成个铁匠营,每月给你们三两银子,管吃管住,年节会发肉吃,每年两套新衣裳,契约三年,到时候如果愿意留下来,工钱还会再涨,不愿意的可以自行回邳州,干不干?”

    “干了!”为首的大汉首先表示同意,这年头杀猪卖肉的屠户一年也就三十来两,那些带着徒弟,本身也有铁匠铺子的老师傅们,估计也比这强不了多少,他们这些年轻辈分的总归要差些,每年下来几乎就是十几两银子的量,既然那地方管吃管住,那这三十六两几乎就是净赚,更何况还有年节的肉食,以及每年两套新衣裳,他当然不会拒绝。

    这大汉在铁匠中似乎很有威望,其余人见他同意,也都纷纷点头,有几个仔细的还琢磨了一阵,觉得确实是有好处,徐州离着邳州也不算远,片刻之后所有人便都应下,宋庆立刻叫人带他们吃顿好的,等待明日跟大军一起返回徐州。

    见宋庆满意,胡捷也是满面微笑,看看天色不早,也不再狗营吃饭,只是低声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先告辞了,等到那位老大人到来之时,必定派人去通知宋大人,只望宋大人莫要失言。”

    “胡大人尽管放心,那位杨大人多活一日,我便多一日不得安生,可是比你还盼着他早点蹬腿,只要你这边不耽误,我这里绝对不成问题。”宋庆信誓旦旦保证道:“只要胡大人那边能及时将消息传过来,我这边保证不会误事。”

    互相交代完毕,胡捷带着既忐忑又兴奋的情绪离去,不过若是他知道宋庆从前做这等事情时候的环环相扣,精于算计,估计忐忑之类的就可以省去,直接盘算当上指挥使之后的事情即可。

    不过宋庆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毕竟那位老大人还是没影的事情,到时候见招拆招便是,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自己那个铁匠营,或者叫做火器作坊什么时候可以正式成立,他盘算这件事已经有日子了,只是一来铁匠数量不够,二来回来之后为了地盘的事情跟人家争来斗去,一时间也真没抽出空来,如今外面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可以踏下心来好生整备下了。

    第二日一早,狗营迅速拔营起寨,朝向徐州方向而去,沿途之中各路土匪纷纷下山迎候,又是好一通敲锣打鼓,翻山鹞子先前没得着机会,如今总算将事情全部了解,说什么也要跟宋庆去徐州的碧波池见识见识,抱着这个愿望的还有几位同样跟狗营亲近的寨主,宋庆倒是也不推脱,左不过让他们吃些玩些,若是能够就此归心,将来都是自家的臂助。

    大军开出山区,却没有直接回徐州,而是绕着沛县周围走了一遭,一来看看正在建立的屯所进展如何,二来也是炫耀武力,宋庆倒是不有这个瘾,只是先前打破周丰庄子的时候是夜里,又是有土匪这个名目的,只怕沛县周围会有人对狗营战力了解的不清楚,如今大白天的开过去。绕着各处走上一遭,也叫大伙儿都瞧瞧,跟他们合作的是股什么样的势力。

    这一趟果然有效的很,沛县周围各处豪强几乎都被惊动,也都老老实实抬了猪羊鸡鸭出来,宋庆总算是体会了一把军民鱼水情,不过他对欺负这些小门小户没兴趣,更没那个习惯,加上还要买个好名声,全部叫人都给了银子。一路上这军纪森严。秋毫无犯的名头算是创下了,离开时还真听几个村里的老学究在人群中赞了几句‘真王师也’,算是不虚此行。

    到了徐州之后,宋千户依旧忙碌。先是接见了城东的廖洪。将新营头的事情又安排一番。随即回家陪爹娘之后,叫丁魁这个妇女之友去安排做衣服的场地问题,顺便找人联络各家的姑娘媳妇老妈子。准备将这个买卖先做起来。

    忙和两日之后,总算是得了空闲,在家中陪着爹娘好生吃了顿饭,宋李氏是个眼中只有儿子的人,见宋庆辛苦,饭也吃得香甜,说了几句之后,差点又掉下泪来,宋庆顿时慌了手脚,忙转移话题道:“娘,孩儿还有件事要求您帮忙呢。”

    “是那叫人做衣裳的事情吧?”随着宋庆父子势力愈发庞大,宋李氏如今也是水涨船高,每日身边都围着一群军户家的女人,消息倒是也灵通的很,如今在卫所妇女圈子里面,最火热的话题怕就是这做衣裳的事情了,她自然也是知道,见宋庆在饭桌上正式提起,多少有些好奇,便问道:“儿啊,这做成衣真的能赚银子?咱大明朝可没出过什么先例。”

    “哪朝哪代也没有先例,可这未必就不能做,我那碧波池那您说哪朝哪代的澡堂子有过?还有那个联合超市,不都是后做出来的玩意,您尽管宽心便是,保证能赚到钱。”宋庆见宋李氏依然有些不解,便耐心解释道:“儿子这不光是做衣裳,还要做出个牌子来,就像从前那什么曹婆婆肉饼,肉饼谁家都会做,凭啥就要去她家吃,她家的价钱还比别处贵,好吃固然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这块牌子创下了,儿子如今也是要做个成衣的牌子,往后这大明朝的大江南北,只要穿衣裳,第一个就想到咱宋家的货色,咱家赚了大钱,卫所里的女人们也赚了小钱,您还能落下个好人缘不是。”

    宋虎一直闷头吃肉,这会儿也搭腔道:“咱这儿子别的不说,唯独上阵打仗和赚钱两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他说能赚肯定就能赚,你多帮着他找些闲在家里的婆子便是!”

    “既是如此,那娘便帮你去找些好针线的婆子来,趁着让这买卖开了张!”父子两人都是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宋李氏也便放了心,盘算一阵之后,忽然问道:“你这牌子想好了没有?叫宋记成衣铺子?”

    “不成,天底下姓宋的太多了,万一别个姓宋的见咱家赚钱,也弄这么一块牌子,岂不是连官司都没处打。”宋庆大致思索一会儿,脱口而出道:“咱徐州人都是唱大风歌长大的,干脆就叫大风牌,简单好记,跟人家解说也容易,回头我叫他们画几幅图样出来,挑一个当做咱家铺子的徽记,往后谁要是仿冒,儿子提大兵出去灭了他!”

    听到最后一句,宋李氏顿时眉头一挑道:“你瞅瞅,说了没几句又要打打杀杀,你什么时候能有个媳妇,再生个儿子,也让你娘我放心些才是!”

    合着我有了儿子,您就能放心看我去杀人放火不成?

    宋庆心中腹诽两句,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乖儿子的模样,匆匆吃过了饭,陪着父母说了几句家常,便回了自己房间,他这些日子风餐露宿,也实在是够累了,倒在床上没多会,鼾声便响了起来。

    第二天吃过午饭,薛五和周陵找上门来,言道那些铁匠已经都集合完毕,房子是现成的,炉灶都已经齐备,安家费之类早上也在早上发过,铁匠们都表示非常满意,如今已经开始干活,问宋庆要不要跟去看看。

    这等大事宋庆当然要去瞧瞧,他如今最关注的除了如何搞死杨方之外,就要数这铁匠营的事情了,目前大炮之类的还不能指望,徐州卫本身就没有这东西,他打算找找路子,看看能否从南直隶那边弄一门废炮,过后再想办法仿制,不过火铳基本上没有问题,从京城带回来那批工匠很多会制作火铳,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质量问题而已。

    质量方面可不是说笑,在京城有过丰富经历之后,宋庆对这东西的双刃剑属性有了深刻了解,尤其在质量不合格的情况下,双刃剑伤到自己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伤到敌人,当时曾经被他同情过的那些神机营士兵,过后据说死了不少,没把通条拿出来就开枪的自然死了活该,可那些全部按照规矩去做,最后却死于炸膛事件的,那可真的有冤都没处喊。

    因此宋庆特意找到徐州卫的武库,要了一批斧子出来,成立了铁匠营的督管队,还要求制作每件兵器的时候都把自己特殊的记号刻上,必须要做到责任到人,出了事情斧子也能找到人,这样才能够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铁匠营其实之前就已经在勉强运作了,这次领回来不少铁匠,估计效率也能快上不少,至少第一批二十杆火铳的活计,估计过不了几日就能完工,宋庆对此非常期待,拿着斧子的督管队对此同样期待。

    来到传说中的铁匠营,宋庆顿时找到一种首长视察科研工作室的感觉,拱起的手就没放下来过,铁匠们也都很为这大官的亲切所感动,有几个年轻的甚至眼圈都红了,转了一大圈之后,被安排到一处静室喝茶,方才还慈眉善目,一副邻家哥哥似的宋长官已经换了方块脸,对那斧子队的头目说道:“给我盯紧这帮人,敢有偷工减料的一律军法从事!”

    头目不解道:“大人,不是最后试用火铳不合格的才军法从事吗?”

    “你懂个屁,这叫防患于未然!”宋庆毫不犹豫斥责道:“能提前发现,为什么要等出了事情再发现?浪费老子铁料你负责赔偿是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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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第一批火铳3

    大明朝的铁匠们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关键在于一个监管与否的问题,朝廷的匠作坊早就烂透了,当官的自己都不当回事,下头的人自然放开了给你糊弄,如今有装备精良的斧子队盯梢,铁匠们拿的钱也比从前多,饭食更是天壤之别,干劲自然也就高了不少,几种条件混合之后,顿时产生了化学效应,几天之后,第一批二十杆火铳被成功打造出来。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宋庆正在超市扮演路人甲,用心观察百姓们都喜欢什么蔬菜,得报之后立刻领着人赶了过去,到了铁匠营大门口的时候,正巧见赵满熊和丁魁正匆匆赶来,随从中似乎还有几个郎中,二人脸上全是担忧之色,宋庆心下好奇,便问道:“你二人这是怎么了,一副死了娘老子的苦相,身边这郎中做什么的?”

    丁魁煞有介事道:“郎中是给人治伤的,庆哥儿不是要试用火铳嘛,这物件咱在京城都见过,杀自己人杀的叫一个厉害,庆哥儿你可千万不能自己去碰这东西,叫那些铁匠去用用看再说!”

    宋庆笑笑道:“老丁放心,我自然不会自己去碰,至少不会第一个碰,不过这东西都是我让人督造出来的,比起京营那些参差不起的应该好不少,,不会有什么炸膛之类的事情。”

    “还是小心些好,等会儿试铳的时候,大家都多远些。那玩意实在太不靠谱!”丁魁嘟囔几句,见宋庆已经走入营门,也只得和赵满熊一左一右跟着。只是心中却总是打鼓,京城城头上那一幕给他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其实不光是他心里没底,宋庆心里头也没底,上辈子偶尔看看明末穿越小说,都说这火铳乃是克制后金的根本,自然也有过些炸膛桥段,但如果没亲身经历过。你根本没法想象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惧,本来信心满满等着大人,转眼间铁砂子和碎铁片就把自己打个满脸花。直接呜呼哀哉奔阎王殿了,有些反应慢的估计到了下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死的。

    这些火铳都是自己叫人拿斧子督造出来的,质量上头应该没有问题,不过鉴于这东西名声太大。宋庆还是决定小心谨慎些。领着人来到打造火铳的工坊,正巧见铁匠们正站成一排,身后站着同样排列整齐的督造队,腰间的斧子在阳光照射下璀璨生光,宋庆也不耽搁,朝众人微微点头,叫过京城过来那老铁匠头子,问道:“东西都造好了?”

    “回大人话。总计二十杆火铳,请大人过目!”老铁匠倒是显得很有自信。随手取过一杆来,表情还多少有些得色,给宋庆介绍道:“大人不见,这便是我大明的鸟铳,这物件却非我大明所创,乃是嘉靖年间朝廷收复双屿,从弗朗机人与倭寇那边得来,倭寇好像叫什么铁炮的,拿回来后多少改了些,便成了如今这种鸟铳,当年戚爷爷的步营用的便是此物。”

    “知道,倭人从红毛那边学来的嘛,听说过这玩意。”宋庆将那火铳接了过来,大致观察一番,见这物件长约六尺上下,重量大概七八斤的样子,各处虽不敢说严丝合缝,但看上去也算得上精巧,至少从外观上来看,他还是比较满意的,便问道:“这玩意能打多远?”

    老铁匠略一沉思道:“二百步上下,再远了准头不好说。”

    “近了准头也不好说,我就站在这里,你退远些拿这玩意打我,能擦个边都是老天爷给面子。”宋庆说罢,见老铁匠脸色尴尬,笑笑道:“不是说你手艺不行,如今这东西不都是如此,所以大家才要排在一起打嘛。”

    “大人说的是!”老铁匠多少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宋庆也是在京城打过仗的,估计见识过神机营作战,当即也便释然,又拿起另外一杆来,恭敬道:“大人既看过了,待小老儿为大人试演这火铳技法!”

    宋庆点头道:“很好,你也是神机营出来的,正要看看你的手段!”

    老铁匠也不含糊,立刻拿起火铳操弄起来,宋庆观察的倒是仔细,见老头儿先是将火药从药罐中倒入药管中,再从铳口倒入铳膛,拿通条戳了几下,看看瓷实了之后,又开始往里面放铅丸子,再用通条一通猛戳,随即朝非常关注的宋庆咧嘴一笑,说道:“大人,这通条戳完了可一定记得拿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是,正是这个道理!”宋庆对此举双手赞成,丁魁和赵满熊也是忙不迭的点头。

    随后,老铁匠将发药罐中的火药倒入药室的火门内,把药室填满,使之与铳膛内的火药相连,而后将火门盖盖上,最后将火绳装入扳机的龙头式夹钳内,单膝跪在地上,用火捻子点燃火绳,朝着远处那木板瞄准,不过片刻工夫,火绳全部燃尽,‘咚’的一声巨响,铳口处便喷出一团白烟,若干黑子爆发而出,将那木板钉得密密麻麻,几处稍脆些的直接被打烂。

    “好,果然是利器!”宋庆大为赞赏,虽说这东西比不得他上辈子见过那些现代枪械,不过威力可也真不算小,尤其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来看,若是被这东西打瓷实了,能救回来那可真算是祖上积德。

    其他人也都看得呆了,虽说大伙儿都在京城见过神机营作战,不过那时候兵凶战危,人人都不知道能活多久,也没心思仔细琢磨这东西,如今近距离的观察这火铳的威力,顿时为之折服,薛五看看老铁匠手上火铳,又看看自己腰间大刀,不禁有些咋舌道:“这东西可真是厉害,武艺再如何高强,怕是也挡不住一下,若是千百人一起放,岂不是要无敌了!”

    “也不好这么说,关宁军也有不少这玩意,还有红衣大炮,神机营更是都装备这种火铳,还有什么三眼铳之类,可你看看被建奴打成什么样子,打仗打的终归是人,兵器如何只是辅助而已。”宋庆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想的是甲午战争间的日军和清军,都是长枪快炮火轮船,清军武器甚至比日军还要先进些,最后打了个什么结果,归根结底是没有勇武之心,明军兵器上头绝对领先后金,可不也照样打不赢人家,武器虽好,但最终还是要看在什么人手里使用。

    不过这话说起来就比较大了,显然跟眼前的火铳没有关系,宋庆也不过有感而发,随即便问那老铁匠道:“这东西一个月能做多少出来?”

    “以现在的人手来看,一个月大约八十杆吧。”

    “这么少?”

    “大人,这二十杆有些都是从遵化带过来的模子,还用了三五天工夫,重头做起也只能这样了。”老铁匠显得多少有些为难,眨巴着眼睛道:“若是赶工的话,倒是能做到一百二十杆上下,可那东西大人您敢用吗?”

    这话说的实在,实在到直戳宋庆气管子,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脑子清醒过来,只得无奈道:“人手我再继续帮你找,不行去南直隶和山东那边多找些铁匠来,你尽力给我做,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多做一些,那批孩子我也都交给你,带出一个能独立制作的徒弟,我就给你十两银子,所以不要有任何藏私,听明白了吗?”

    老铁匠忙应道:“大人放心,这火铳制作虽说繁杂,可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神机营有不少匠户都会做,甚至有些手熟的兵士都能捣鼓出来,小老儿断然不会藏私的!”

    “那就好!”宋庆又鼓励两句,忽然问道:“这东西是不是下雨下雪就没法用了?”

    “正是,所以神机营那边也有一种转轮打火的,不过数量不多,都是找佛郎机人买的。”老铁匠说到这里,多少有些抱憾道:“小老儿原本也打算学学的,只是当初走得急,后来又被建奴抓了因此一直没能琢磨出来,不过随身倒是一直都带着图纸,大人是否要看看?”

    “有图纸,那还等什么,赶紧拿出来我看!”听说有图纸,宋庆顿时大感兴趣,忙命那老铁匠回屋去拿,片刻之后图纸送到,他大致观察一下,见果然就是那种燧发火铳,当即大喜过望,对那老铁匠道:“你白日给我督造火绳铳,晚间便琢磨这种转轮的燧发铳,若是真能做得出来,我再给你五十两银子!”

    “小老儿遵命!”老铁匠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这种业余爱好也能赚到五十两银子,当即对宋庆大生知己之感,若不是双方位份差的太多,几乎都要上前拥抱,左右想想之后,忽然说道:“大人之前说过的那个狗牌,小老儿这边也试着做了些,估摸有二百来个,要不您看看是否合适?”

    宋庆也没想到来趟铁匠营能有这么多收获,大笑道:“统统都拿过来,新营地马上建成,到时候会有个成立大会的,你这狗牌刚好都用得上,这个也有赏!”

    本日第二更,晚上还有一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衣服的问题

    狗牌的主意也是宋庆想的,原因就在于当初在京城收敛同袍尸体时,很多人因为面目不清,最终无法分辨,到最后连个名字都留不下,这让他很是伤心难过了一阵,作为一个现代人,也真心不太容易接受这种事情,因此在回来的路上就开始琢磨弄个标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种狗牌最合适,小巧方便,也足够把一个人最基本的身份都记录上去。

    回了徐州之后,各种事情一直忙个不停,这狗牌也就给耽误了,直到铁匠们开始投入工作,宋庆才算是又想了起来,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太过繁难的工艺品,自己画了个大概的图样,直接就交代下去,让铁匠们抽空先做几个看看。

    老铁匠对这件事情还挺上心,没多久拿出几个狗牌来,头一号便是宋庆宋大人的,恭恭敬敬递了过去,宋庆接过来一看,跟想象中的差不太多,只是没有那么明亮而已,也稍微有些厚了,不过这倒是不妨事,只要坚实耐用就好。

    狗牌正面是名字和出生年月,背面是家乡何处,所属部队之类,算是将这人的简介写的比较完全了。

    至于挂件,因为拉出那种细铁链来太过复杂,便采用了结实的红绳子,宋庆上辈子带那个玉佩的绳子,可是十几年都没断过,想必如今的也没问题,还正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习惯,总而言之算是基本合格。

    “挺好。这东西我收下了。”宋庆直接将自己的挂在脖子上,随手又把写着丁魁薛五等军官名字的拿了过来,给他们每人一个,丁魁等人之前多少也听说过这玩意,却是头一次见,多少还有几分欣喜,就跟宋庆上辈子头一次拿到身份证那感觉差不多,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阵子,也都毫不客气的把牌子挂好,感觉就跟一下有了身份似的。

    见几位大人满意。老铁匠笑的脸上褶子都起来了。还不忘摆手自谦道:“这些小玩意顶个什么工夫,我老汉没几下就能掰弄出来,大人说要多少,什么时候要。我保证按时完工!”

    “行。那就十天之后吧。能做多少做多少,反正最近没有大战,这个倒是不着急的。还是先以火铳为主。”宋庆很满意的说道:“你这边不是有二百来个,先都给我拿走,让那帮臭小子高兴高兴去!”

    “是,小老儿这就去拿!”老铁匠很矫健的转身进屋,片刻之后捧出个大木盒子来,里面洋洋洒洒全都是同一款式的狗牌,宋庆拿了几个出来,朝丁魁等人比划道:“瞧见没有,我要做的衣裳跟这个就类似,单独一件你看着或许精巧,可若是做成制式的,成了个牌子,你就会觉得是个规矩,这规矩刚出来的时候可能没多少人重视,可若是越来越多,时候越来越长,到最后所有人都会来买我的衣服,不穿我那牌子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丁魁原本还在看着自己的狗牌,不知道宋庆为何将话题转到了衣服上头,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心下也是叹服,这庆哥儿如今做事越来越是细致,也越来越是有道理,做个衣服都能给你整出个规矩来,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式样的,要不要先给家里老娘弄上几件穿穿,如今这日子过好了,可老娘却还是习惯穿那些旧衣服,他这做儿子的心里头多少也有点别扭,好歹要尽尽孝心才是,下意识便问道:“庆哥儿,咱那做衣裳的铺子啥时候能开张?”

    “就快了,我娘已经在到处串门子,房子也都是现成的,只要人够数了,随时都能开张。”宋庆说完,又和老铁匠嘱咐几句,这才领着人离开铁匠营,直接去了给卫所女人们做衣裳准备的地方,正巧见宋李氏正领着一群婆子丫头在附近晃悠,赶忙上前喊道:“娘,您怎么这会儿便过来了?”

    “这不是给你找人嘛!”宋李氏虽说喜欢掉个眼泪,可平时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见儿子带着大队过来,也是觉得有面子,忙和熟悉的婆子们作了介绍,那些婆子自然知道宋庆是谁,也都上前见过了礼,不过大家也都是从小看着宋庆长大,所谓熟不拘礼,有几个嘴快的便道:“庆哥儿,咱这买卖真的能赚钱?听你娘说了半日,可还是听不明白啊!”

    “明不明白不要紧,能不能赚钱也无所谓,我不短你们工钱不就行了。”宋庆也知道和这些婆子扯不清楚,直截了当道:“回头我把图样都拿过来,各位婶婶和姐姐妹妹就跟着我娘做,到时候按月结账,你们拿着工钱便是,至于怎么让那些衣服赚钱,那就是我的事情了,这么多年的乡邻,宋庆总不会亏待大家的!”

    婆子们原本也不过是问问,这年月男人是主内又主外,女人们除了跟着下地干活,基本也就是在家做饭看孩子,哪里会去管这种大事,听宋庆保证工钱,其余的也就不打听了,继续叽叽喳喳的围着这些房子转,没多久之后又来了好几拨,洛小北和丁魁等人的娘亲妹子赫然在列,宋庆大致算了算,竟然已经聚集了好几百人,俨然可以开张了。

    他这人做事是个急性子,能快便不要慢,当下找到宋李氏,小声说道:“娘,要不明日便开始得了,我今晚上把图纸画出来,明日您就领着人干,十天半月的好歹先出一批,儿子拿去邳州那边卖卖看。”

    “行,都听你的!”宋李氏这上头从来都没个主意,宋庆既然要开始做,她自然也是同意的,立刻找上几个素来有面子的婆子,嘀嘀咕咕商议一阵,片刻后回转过来道:“明日就开始可以,不过你得请这几位婶子吃顿好的!”

    宋庆笑道:“这个娘放心,明日我就叫人送吃食过来,大家都有的吃,好歹先痛快一顿,干活才有力气不是!”

    几个婆子听说有的吃,顿时乐不可支道:“还得说人家庆哥儿是做大事,这就是不一样!”

    在门口聊了几句,宋庆架不住一群婆子从东扯到西,后来竟是要给他保媒拉纤了,只得带着人落荒而走,又去狗营转了一遭,见没什么大事,干脆将那几个画匠找来,先粗略讲了讲那些衣服的款式,随即让他们现场画来。

    画匠们虽说水平比不上那些国手画师,可多少也都是有些本事的,否则很难在这行混饭吃,虽说擅长人物山水之类不同,但最基本的底子都有,宋庆自己虽说不会使用毛笔画东西,但多少也有点美术功底,最初时候说不明白,干脆找了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些基本结构,那些画师倒是也不含糊,便按照地上的图样作画,没多会儿便画出些草图来。

    宋庆大致看了几眼,见基本上是那个意思,不过多少还有些保留了本时代的特色,又让他们重新改过,连续几次之后,总算是画出了一批图样,总共是十件衣服,男女各半,分为儒生和武生两种式样。

    那些画匠作画时候心思都陷在其中,待到完成之后重新再看,自己也有些惊讶,这些衣服款式虽然说不上惊世骇俗,但却是清新脱俗,有上古遗风的余韵,却也有些非常新颖的东西,更难得的是无论哪朝哪代都没有完全类似的东西,难为这位据说是粗坯武夫的千户大人怎么想出来的,见宋庆正在仔细观察图纸,也不免小声议论起来。

    没多久后,宋庆又叫他们绘制大风这个商标图案,这却让他们做了难,这年头根本没有商标概念,有些多少出现品牌思路的,也都是直接写个字上去,最后还是有个学问比较渊博的,用大篆字体按照钟的造型,把大风两个字一上一下写了进去,宋庆看后大为满意,随手摸出二两银子赏了过去,那画匠顿时得到鼓励,又将这商标好一阵细化,最终成品出来的时候,还真是有几分名牌的意思,其余人等没了机会,多少有些懊恼,也只得在衣服上头继续下功夫,希望能得个赏钱。

    拿到图样,宋庆信念满意足的回了家,正巧见宋虎坐在床头发呆,竟像是有心事的模样,赶忙问道:“爹,您这是怎么了?卫所那边有事?”

    “不是卫所,是家里头。”宋虎没好气的笑道:“你给你娘找了个事情做,她这连饭都不做了,咱家以后吃啥?”

    “外头叫吧,碧波池那边有吃的,回头我让他们送来。”宋庆听是为了这个,也是笑了一阵,劝解道:“我娘从来不出门的,最多和几个婆子说说闲话,如今咱爷俩都在外头忙着,她一人在家中也是寂寞,反正不过是做衣裳,又是管着那些女人们的,喜欢做就让她去吧,总比整日在家中闲坐无聊的好,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道理我也懂,就是多少有些不适应。”宋虎话到一半,正巧见宋李氏从外头回来,脸上竟是带着前所未见的光彩,心头顿时一软,叹口气道:“罢了,喜欢就让她去做吧,整日守在屋里头,也确实是够难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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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邳州事(上)求月票!

    事实证明,女人们的确都需要一份工作,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几乎就是夫家半个财货,完全没什么地位可言,更不要说有什么正经工作,哪怕这女人夫家的地位再高也不行,因此麻将之类才会在后宅如此风靡。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女人们获得了一份比较体面又有尊严的工作,同时还能赚到工钱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热情是强大的,甚至让人感觉恐怖了,当宋庆第二天去送图纸的时候,竟然能看到了不下八百名女子,都在这里排着大队,十几个婆子在宋李氏的带领下疯狂的忙碌着,丁魁和洛小北等军官的娘也都在帮忙操持,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出乎预料。

    宋庆不敢再次耽搁,生怕自己被疯狂的妇女同志们堵上,将图样交给宋李氏,并且大致嘱咐一遍之后,立刻领着从人撤离,跑去之后才发现自己脑门子上全都是汗,不过这下倒是不必担心裁缝的问题了,只怕自己这趟进的布料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衣裳,到时候再想办法宣传宣传,保证一炮打响,他已经在畅想大明百姓都穿着大风牌服装招摇过市的那一天了。

    回了徐州之后,其实还有件事要做,就是那位周进周老爷,周老爷全家已经能被抓进了州衙的大牢,肯定是已经死定了的,这一点宋庆丝毫不担心,因为出了那么大事情之后,最想把周老爷一家干掉的不是他。而是换成了知州杨大人,杨大人如果想把自己的失察之罪办成功劳,那就必须将周老爷彻底干掉,任何别的口供都不能流传出来。

    跟周家斗了这么久之后,宋庆也知道双方仇深似海,虽说周老爷已经没什么反抗能力了,不过这人只要一天不死,他心中多少还有些不踏实,一直盘算着要不要派人直接进大牢去把人弄死,权衡良久之后才算放弃这种想法。

    杨大人那边倒是也很贴心。知道宋庆也为这事操心着。每天都会派人送来最新的消息,无非就是些周老爷在他杨大人的感召之下,总算是从恶鬼变成了人,老老实实招供了些什么新口供。看着那些每一条都足以抄家灭门的口供。宋庆多少也踏实了些。这人离着杀头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了,估计是杨大人或者上头还想要些有价值的东西,这才一直没有动刀。

    第二日一早。宋庆先去狗营跑操,满头大汗的回来之后,正准备再去杨大人那边问问,看周老爷一家什么时候开到问斩,洛小北却风风火火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当兵的,进门便道:“大人,胡大人那边派人过来了,说南直隶的那位老爷这几日就到,叫咱们这边准备一下!”

    “来的这么快?”宋庆多少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至少还得两三个月,谁知道那位大人物还挺心急,不过倒是也无所谓,他这边人手都是现成的,既然来了按计划行事就好,能够提前将事情解决,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洛小北身后跟进来那人就是胡捷的亲随,自然知道宋庆的厉害,更加知道胡捷的前程都要着落在此人身上,因此进来之后要多客气有多客气,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恭恭敬敬递了过去,露出标准微笑说道:“宋大人,这是我家大人要小的交给您的,那位大人物应该是南京兵部侍郎于鹏于大人,这是他要行走的路线图,应该是出不来岔子的。”

    “这都能弄的来?”宋庆微微有些诧异:“你家大人好本事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敢隐瞒大人,这南京的官除了少数几位之外,其余大部分都是闲职,清贵倒是真清贵,可也真没什么权,除非是家里面的私仇,或者像咱们这种事情,否则不会有人想要刺杀他们的,而且来邳州卫就那两条路,也实在是没什么别的地方可走,只要稍稍打听就能打听出来,我家大人也在那边有眼线,若是有什么异动的话,马上就能知道,大人尽管放心。”

    “既如此的话,那我就收下了,你去回复你家胡大人,我明日便带兵出去剿匪,叫他随时派人联系,尤其是那位杨指挥使的消息,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这边都要第一时间知道!”宋庆说罢,朝洛小北使个眼色,后者立刻将那亲随送了出去,片刻之后再进来时,身边已经跟了丁魁薛五等心腹军官,见人到齐了,宋庆也不含糊,直接说道:“南直隶那边过来人了,是个兵部侍郎,按照之前说好的,让翻山鹞子他们先上,邳州卫那边冯欣会过去,将那厮当着侍郎的面杀败,等胡捷过来之后再撤,薛五马上就出发,到时候胡捷会先送一部分邳州卫的人过来,应该都是刚刚纳入的流民,听话的很,把人直接接到徐州,到时候又是打败仗,又是兵额不齐,看那杨方如何交代!”

    几人都是点头,丁魁却别有心思,沉吟片刻问道:“不是说那杨方上头有人嘛,若是要保他该怎么办?”

    宋庆无所谓的摇摇头,语气平淡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对付”

    丁魁立刻捕捉到什么,试探着问道:“庆哥儿的意思是要……”

    “踏踏实实办差去吧,不用去管那些。”宋庆眉头一挑,不再和丁魁解说,而是将众人都扫视了一番,语气加重几分道:“接下来咱狗营的生意,大部分都要跟邳州那边挂上,这次的事情有多重要,大家心里都清楚,因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谁要是做出岔子来,别怪我不念情分,自己去军法司那里领罪吧!”

    “属下遵命!”见宋庆说的认真,众人心下都是一凛,齐齐拱了拱手,转眼间便退了出去。

    宋庆也不耽搁,立刻回了家中,跟宋虎与宋李氏交代两句。说是又要出去剿匪。爹娘也拿这心忧朝廷,剿匪上瘾的儿子没辙,况且也真是习惯了,只是随意交代几句。宋李氏赶紧去厨房做菜。算是给儿子践行。

    翌日清晨。狗营拔营起寨,再次出发去东边剿匪,不少百姓都是刚刚赶到城门处。也都跟着看起热闹,见宋庆等军官骑着高头大马,说不出的威武,普通士卒也都穿得齐整,队列严密,看去煞是威风,不由得赞了一句大明好儿郎,尤其听说又是去剿匪的,都觉得这位宋大人果然是勤勉的好官,早年间卫所剿匪从来都是推三阻四,哪有他这般痛快。

    不过对狗营稍微熟悉些的却都在暗自猜测,也不知道谁家又要倒霉了,平白无故招惹宋庆这杀神,也是活该被人家灭掉,那些乡间的土财主们还真是胆大,不知道沛县周丰是个什么结局吗?

    没有人想得到,这一次宋千户胃口愈发大了,想要干掉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土财主,而是堂堂邳州卫的指挥使,除了留守家中五百人之外,将近两千多狗营离开徐州,便立刻向南直隶与邳州之间的路段派出探马,同时叫人去通知周围各处土匪,跟着他们前往各处埋伏,务必要将所有通道都卡住,想必那老大人身边也带不了多少人马,哪怕真的走差了,到时候先把人拖住便是,周围各处立刻就能过来增援。

    按照胡捷所给出的路线图,这位于鹏于大人应该走的是水路,直接从南直隶到扬州,走宝应再到淮安府,随后从清河出发,经宿迁再到邳州东面,哪怕是走水路的,好歹也要有个七八日,毕竟是位清贵的大人物嘛,走得太快怎能显出卓尔不群来,只有拖拖拉拉的才是老大人的风格,这一点胡捷也在跟地图一起送来的信上专门写过了,因此应该不用太着急。

    只不过宋庆这人做事仔细,能提前到现场多看看,多听听,多熟悉一下,他便不会拖拖拉拉的行事,反正狗营在家里也只是训练,多出去跑跑效果自然更好,还不如把人马都拉出去溜溜,好歹也将那附近的山川地貌都看一看,等到把那位杨指挥使解决掉,让胡捷成功上位,邳州就是做生意甚至串门子经常要光顾的地方了,难道到时候再去熟悉地形吗?

    队伍到了山区,翻山鹞子又是早早等候,这厮自从被宋庆许了小旗的职位,还得到一件鸳鸯战袄,以及一顶明军的大毡帽,也不怕天气炎热,每日都是官兵打扮,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锦衣卫绣春刀,不伦不类的在山寨里晃悠,本打算过些日子再进趟徐州,去碧波池好生享受一下,没想到宋庆去而复返,他自然屁颠屁颠跑来军前效力,指望着再升一级。

    宋庆对这很识趣的土匪倒也有几分好感,翻山鹞子跟其他山寨头目不同,这人做事精细,虽然有些小鸡贼,但自己完全能镇得住,只要狗营不断发展壮大,这人就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因此很多事情也可以放心交给他做。

    这次也是一样,翻山鹞子再次成为土匪们的首领,带着人前去邳州东面埋伏,反正当地没什么同行,何况还有薛五领着五百狗营士卒跟随,哪怕就是有不开眼的,路上也都能给收拾掉,到了地方之后直接找座临近的山,将探子全都撒出去,只要发现有那位于大人的踪迹,立刻就回来报告,到时候一边出去打劫,一边派人通知邳州卫,等待好戏开锣便是。

    薛五带着土匪们走后,宋庆便领着大队直接上山,用了翻山鹞子的寨子,先坐几天山大王再说,进了寨子一看,这厮居然还是个会享受的,将自家寨子门口种植了不少花树,姹紫嫣红的好不热闹,便笑着对丁魁道:“丁大官人,看样子咱们这位翻山鹞子,倒是跟你颇有几分相似啊,往后若是有闲暇时,在城中住的闷了,不妨多来他这寨子坐坐。”

    “我倒是想,可我哪一日闲得下来?”丁魁随后抱怨一句,便走进花木林子,哼着小曲找地方躺好,片刻之后竟然睡了过去,宋庆精神依然完足,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这等待老大人的日子,竟然难得闲了下来,只得叫士卒们继续操练,好歹将这几日打发过去,心中也开始琢磨起一些军中娱乐活动,比如说足球橄榄球之类,回了徐州之后都要上马。

    花开并蒂,话分两头,七日工夫过去,南京兵部侍郎于大人终于下了官船,在数十名官兵的簇拥下改为乘马,向着邳州城的方向行进,其实按照老大人本心的想法,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人,有三两个伺候起居的就行,于大人年轻时候那是正经打过倭寇的,虽然也只是在远处观战,但也算是经历过战阵,如今不过从南京到邳州,又能出什么事情?

    不过如今于大人毕竟身居高位,虽然只是在南京做个闲职,可总归也是兵部侍郎,正三品的高官,何况虽说从天下角度不算个事,比不得北京那边的侍郎,但在南直隶这一亩三分地里,说话也还是多少有些人听的,因此这护送的人员绝不能少,既是保证安全,又能彰显朝廷大员的威仪,因此虽说心中十分不耐,却也只能领着几十人一起上路。

    说起来,上一次来邳州,已经是快五年前的事情了,虽说杨方做了指挥使,他和其余几位大人都在里面出了力,不过却还真没有好好再来这里看看,如今总算得了闲暇,讨到这么个差事,也该来看看这邳州卫究竟如何。

    正思索间,远处忽然浓烟滚滚,一彪人马杀了过来,老大人下意识以为是邳州卫的人过来迎接,心中多少有几分欣慰,嘴上却道:“这个杨方啊,都说过不要过来迎接,怎么还是搞这些东西,等会儿见了定要好好问问他!”

    旁边长随却会讨巧,忙凑上前道:“这也是老大人威仪所致,杨指挥使才跑来迎候,总归是一片拳拳之心,老大人还是不要太过则难才是。”

    “呵呵,你这厮定是又得了杨方的好处,抢着帮他说话。”老大人拈须微笑,也不再提什么问责之事,正要催马上前时,前面派去探路的兵士却回来了,满脸惶恐道:“老大人,前面来了一群土匪,有五七百人,赶紧避避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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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犬介绍:
这一年,是大明崇祯二年。 这一年,建奴打到京师了。 这一年,一个穿梭而来的灵魂,成了徐州卫最有名望的年轻人。 这一年,宋庆带着心爱的猛犬,向北面的顽敌厉声咆哮,呲出了本以为退化掉了的獠牙! 我咬死你!明犬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