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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逆流伐清txt下载     逆流伐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二等辅兵

    大量光头辅兵挨着寨墙或坐或蹲,有的面sè凄惶,有的眼神呆滞,有的愁苦满脸……这些俘虏既为自己的xìng命担心,更因为早上连饭都没吃便被攻破营寨作了俘虏,又背负盔甲走了几十里路,而显得萎靡不振。

    一路上,不光是明军战兵呼喝役使,就连那些明军的原装辅兵也欺负他们,把自己身上的东西挪一些加到他们身上。这些俘虏前途未卜,根本不敢反抗,只能是默默忍受。

    “好饿呀!”赵小栓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有淡淡的饭菜香味,肚子里不由得咕噜一声,他嘀咕起来,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中那被一刀剃下来的小辫子,啥叫个“知耻后勇”哩,他不明白,更搞不清楚剃他辫发的明军吼着要他保存这东西是个啥意思。

    “忍着吧!”一个老兵在旁低声说道:“你还知道饿就算不错了,没看见不少人都被天雷给炸成碎肉块了?这仗是没法打了,老天都向着明军,要雨得雨,要雷得雷。”

    “天雷?俺没看见,俺们在后面列队,准备上去增援替补,光听见寨门轰轰的雷声,震得耳朵直嗡嗡,晃得眼睛直花花,然后明军就冲进来了。”赵小栓傻乎乎地说道。

    旁边的何壮子一直在掏着耳朵,他离寨门比较近,第一轮轰炸便幸运地被震昏过去,醒过来便迷迷糊糊地被抓了俘虏。因为听力受到了影响,反应较迟印,一路上没少挨踢打。此时听力有所恢复,但说话却是异乎寻常的大声,“你们说啥?”

    “闭嘴,要造反哪!”寨墙上立刻传来了明军的喝骂声,“不准交头结耳,都他娘×的老实呆着。”

    赵小栓赶忙捂住肚子,生怕这咕噜声也被听见,再被喝骂,另一只手紧着冲何壮子乱摆,示意他闭嘴。

    “开饭了,都排好队。”十几个明军辅兵挑着几个木桶走了过来,有的辅兵嘴上还有油光,显然是已经吃饱喝足,这才给这些二等辅兵送来饭食。

    朱永兴早就把辅兵的待遇提高了,因为大多数的辅兵都是当地动员的民众,更象是雇佣的伕子。除了能吃饱饭外,打扫战场时,从俘虏和死尸身上获得的财物,辅兵还能够获得四分之一,算是雇佣他们的工钱。当然,要是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昧下,也无法被深究。

    随着明军的几次胜利,辅兵中颇有一些心眼灵活、运气好的家伙发了小财,也算是变相地鼓动起了人们参加辅兵的积极xìng。所以,朱永兴明知会有昧下钱财的事情,也还是睁一眼闭一眼,不去过问。而这些辅兵现在又有了欺压的对象,就更有些趾高气扬的感觉。

    几桶米饭,一筐木碗筷子,一桶菜汤。那汤还真是汤,经过了战兵和辅兵的两番扫荡,别说马肉了,就是菜叶也零星可见。不过,汤上漂着油星,且饭汤都是热的,对这些二等辅兵来说,已经是挡不住的诱惑。

    “别抢,别抢,懂规矩不?”几个明军辅兵踢打、喝骂着涌上来的俘虏,“排队,排队,再挤就打出去,不给吃喝。”

    好半天俘虏们才明白了啥叫规矩,乖乖地排好队,先领了木碗、筷子,再去打饭。白米饭浇上两勺菜汤,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味,一阵吞咽唾沫的声音在队列中响了起来。

    “大家都别着急,更不可争抢。殿下恩典,让你们吃饱饭,可别自找苦吃。”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熟悉的口音令很多甘陕绿营的俘虏转头观看。

    王斗和孙四顺出现在众人面前,军装齐整,jīng神抖擞。为了尽快安定俘虏的人心,那些前期加入明军的俘虏兵都被派出来,分头到新俘虏中作些宣传。

    “殿下千岁金口玉言,说了降者不杀就是不杀,你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儿。”孙四顺升为百户,并不情愿来做这种事情,口气便有些生硬,“老老实实地听从分派,以后自有你们的好处。”

    王斗觉得孙四顺话中的金口玉言有些不太妥当,只是此时也不是纠正的时候,便接着说道:“大家以前为鞑子卖命,也许都有苦衷,但想想值得么,多少人暴尸荒野,做了异乡之鬼,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家里的亲人呢,苦等苦盼,人见不着也罢了,连把骨头也拾不到。要是真有悔悟之心哪,就加入明军,为大明,为咱汉家的江山而战。”

    “傻子才会继续给鞑子卖命。”孙四顺在旁插嘴,横眉立目地恐吓道:“都看见那天雷的厉害了吧,那就是殿下千岁用仙法请来的,轰的一下,炸得粉身碎骨,一堆烂肉。”

    王斗翻了翻眼睛,指了指自己和孙四顺,说道:“我俩以前也是糊涂虫,为了混口饭吃与明军为敌。现在弃暗投明,痛改前非。殿下千岁仁厚,既往不咎,还有功必赏。你们看他,这才多长时间,已经积功为百户,战后还有十亩田地封赏。”

    孙四顺乍听到王斗揭他的底,脸sè一黑,等听到后面,又挺起了胸膛,得意地嘿嘿笑道:“十亩只是饷田,我在攻破固东大营时又斩首三具,这,这还得加上几亩功田吧?”

    两人一唱一和,白话了半天才转身离去,到下一群俘虏中宣传。俘虏中几双目光跟随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才收回去。

    “孙百户,下回说的时候不要说殿下金口玉言了,好象那是说皇上的话。”王斗边走边提醒着孙四顺。

    “啊,还有这么一说?”孙四顺缩了缩脖子,皇权至尊无上的观念已经深入了百姓的人心,一听说自己犯了忌,难免感到害怕。

    “嗯,差不多。”王斗点了点头,又安慰道:“应该没事儿,要是有人揪扯这事儿,我给你做证,就说是别人听差了,你说的是,是殿下金玉一诺,绝不更改。”

    孙四顺摸着下巴,默默记住,嘴里还重复道:“金玉一诺,绝不更改;金玉承诺,绝不更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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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法阵

    “妖术?天雷?”线国安瞪起了凶狠的眼睛,紧盯着面前这几个失魂落魄跑来报信儿的士兵,手握上了刀柄。

    这几个身为斥候的清兵很幸运,在固东大营的时候,他们和几个同伴负责侦察南面,为明军迂回包围营寨而提供预jǐng。正面的战斗开始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这些家伙便发觉不对劲儿,在令人心颤的隆隆巨响中,营寨似乎被攻破了,然后他们便看见从南门透营杀出的明军骑兵。

    见势不妙,这些斥候骑马就逃,被明军骑兵追杀了一阵,只剩下这几个家伙成功逃脱,直奔下一个营寨。他们一路上不敢停留,抵达目的地后却又说不出大营失陷的具体经过。营寨中的清军守将十分疑惑,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加强戒备,并重新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消息。

    但时间不长,明军骑兵便汹涌而至,固东大营不管是什么原因,被攻陷便成了事实。明军骑兵来到营寨前,稍作准备便开炮轰击,然后趁着清军混乱又一鼓而入,疯狂砍杀。

    这几个幸运的清兵因为有了些许经验,一直躲在后面,并且找好了马匹。等到营寨一破,便上马飞逃,终于又躲过了一劫。

    “提督大人,确,确实是妖术。”一个清兵差点哭嚎出来,“小的听见了,那真,真是惊天动地的巨响;小的也看见了,一团火光,忽的一下子……”

    “没错,小的也听见了,耳朵现在还嗡嗡作响呢!”另一个清兵呼呼喘着粗气,汗水一个劲地从脸上脖颈流下,“只,只一柱香的工夫,营寨便被攻破,明军骑兵透营杀出,然后回身堵住退路。”

    “是啊,提督大人,敌军肯定使用了妖法……”其他逃回来的清兵也赶忙附和着,说着自己的见闻,夸张着敌人武器的强大威力。

    线国安终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如果排除这几个清兵患了失心疯,明军追击的速度确实太快了,两座营寨按照原来的估计最少也能顶上两三天吧,但现在却被一鼓而破。再者,明军又使用了什么难以抵挡的鬼东西,腾冲城便败得稀里糊涂,这回又是一头雾水。

    “提督大人。”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幕僚突然开口说道:“敌军想是使用了大炮,再有阳门阵相助,方能有如此威力。”

    哦,线国安猛一抬头,只停顿了一下,便露出恍然之sè,只是随即又苦笑道:“只是此时却又哪里找妇人,以yīn×门阵破之。狗血亦能破邪,仓促间也难以收集呀!”

    女xìng自古以来在战事上即从未缺席,其职司从女将、女兵到军妻、军妇、营jì、军伶皆有。但女子参与战事最特别地莫过于明末以来藉裸×体妇女对抗火炮及法术的yīn×门阵。

    奢安之乱,李自成围攻开封,张献忠攻打安徽滁州……一直到清末的义和团,阳门阵和yīn×门阵的交锋便不断记载于书,而且都言之凿凿。

    《**内外琐言》中记载:妖人汪仑施药煽愚民,构祸齐州,破三县,围清渊城……是时统军荆公,以天子命率王师解清渊之围。公善韬略,待贼至薄城,公命以大炮击之,贼以女弟子厌炮咽其声。公大惊曰:“此yīn×门阵也,须破之。”令城中卒剃下体毛,置炮中,击死贼无算。贼又令小男子,年十五以上者,裸×体执弩矢,shè城中,多死伤,公曰:“贼猖獗以阳门来乎?”令以群娼列于城上,露其yīn,老yīn少阳,小男子败矣。

    有关yīn×门阵、阳门阵的事例一直到清末都未曾中断,描写也颇为神异。战争似乎变成了神仙斗法,可谓是你来我往,法术争胜,效果菲然,jīng彩纷呈。

    所以,在现在人看来是荒谬可笑至极,但在当时人看来却笃信不疑。甚至对于军事指挥官来说,还是必须具备的常识之一。

    而通常这种yīn×门阵或阳门阵又被称为厌炮术或厌胜术,不是讨厌大炮或讨厌胜利,而是压制的意思。

    看到线国安犯难,幕僚沉吟了一下,说道:“鸡血亦可。还有牛羊之头,便溺秽物,羊角烟,箕器和扫帚。”

    线国安眼睛一亮,赞赏地看了幕僚一眼,深为钦佩他的博学,用力点头道:“此战获胜,公当记首功,吾这便让人去布置。还有我军的火炮,也都架起来,威吓敌军。”

    大批的汉军伤病都在营寨之中,此时撤退显然是来不及了,缓慢行动于途中,被明军骑兵追上就是灭顶之灾,倒不如先倚寨坚守。而且线国安手中还有可战之兵数千,再飞马给张勇传信,请其领兵来援,抵挡住明军的追击,还是相当有把握的事情。

    当然,从逃回来的清兵口中得到的消息进行分析判断,线国安认为明军前来追击的不过是几千轻骑,利于速战,却难持久,更不易攻坚。尽管心中有些后悔没有提早撤退,但线国安觉得既能破掉敌人的阳门阵,形势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

    白文选和马宝在清军的营寨前转了转,然后掩着鼻子撤了回来,和众将会合一处。

    “定是yīn×门阵无疑。”马宝终于放下了掩鼻的手,畅快地呼吸了几下,很笃定地说道。

    白文选点了点头,脸sè凝重地说道:“我看先不要仓促进攻。一来敌人已布法阵,神炮能否被克制,不得而知;二来看营寨中的旗号,以及俘虏的口供,线国安所部应在营寨之中,敌人兵力不少。我军攻入营寨,也恐是一场苦战;三呢,我军连续驰奔,马匹体力消耗甚大,也需要休整一下。”

    蜀世子刘震比较心急,更对轰天炮信心十足,便转头询问钱邦宸,“殿下可曾教给你们,如遇敌军摆出克制法阵,应当如何?”

    钱邦宸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殿下从未说过此事,只是叮嘱防cháo,以及shè击前要仔细观测,点火时要注意安全。”

    马宝沉吟了一下,说道:“想来此事十分隐秘,殿下不yù让人知晓。不如先派人向殿下飞报这里的情况,请其定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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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厌炮厌胜?(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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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朱永兴从来没说过轰天炮有什么法术加持,但面对如此大的威力,如此好的效果,明军众将中知道阳门阵、阴x门阵的人却几乎都认为这炮上有朱永兴搞出来的法阵。

    这是基于那个时代的认识,一些偶然的因素会被夸大,在流传中越来越逼真,越来越玄乎。比如说火炮打不准,或者炸膛,其实很可能是炮手的心理作用,导致了发挥失常。当然,也可能有其他的原因,在当时没有深入研究分析事故原因的条件下,便会被用神秘和巫咒来解释。

    明军在营寨前勒步不前,线国安等人却是心中欣喜,自认为运用法阵得当,厌胜得法,终于止住了敌人进攻的势头。

    而白文选的分析和判断也有其一定的道理。轰天炮首重突然和震慑,清军已经有备,效果也自然大打折扣。骑兵就算冲进了营寨,也不比野外驰骋自如,与数量众多的清军作战,损失可能也不会小。另外还有休息人力马力,还有法阵的厌胜,他做出暂缓攻击的决定也不能不说是相当正确。

    此时,朱永兴已经率领着步兵在行进的路上。并不是他提前知道了这边遇到的情况,而是觉得坐等白文选所部骑兵传回来消息过于保守了。

    既然通过审讯俘虏已经得到了前方的大概情况,他觉得抓紧时间才是关键。清军肯定不会想到所设的营寨会不堪一击,明军追击的速度如此之快,难道不正是穷追而上,趁他们心神动摇,打他们个落花流水的时候?

    而猛山克族寨主央和罗布率领的一千精壮,以及土司刀白龙率领的一千土兵也赶来助战,更燃起了朱永兴的熊熊斗志。本来这两族抽出了部分人马负责沿途骚扰袭击清军,朱永兴觉得他们已付出很多,所以并没有令他们再派兵出战。但明军的胜利似乎已经不可阻挡,这两支异族队伍自然想锦上添花,从朱永兴这里得到更多的封赏。

    在营寨中吃过饭又休息了小半个时辰,要不是朱永兴担心吃完就走会让士兵得盲肠炎,连这点休息时间都会利用上。营寨中只留下五百步兵守卫,其余人马全部出动,包括张国用的几百骑兵。又有不少的俘虏被补充进辅兵队伍,步骑战象的混合队伍滚滚向前。

    而此时第二批步兵也已经进入营寨,开始进餐,也就是说,步兵的脱节并不算严重,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间隔。况且这已经不是决定因素了,朱永兴手中已经有了三千多步兵,昂然踏上了决战之路。

    胜利已经离之不远,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原因很多。张勇和线国安的互相掣肘,对明军行动和兵力的一系列误判,对朱永兴的轻视,不知道云南雨季的厉害,以及朱永兴搞出来的地道潜入和轰天炮,诸多因素累加起来,也就造成了清军大败的不可避免。

    到现在的追击阶段,更因为轰天炮的威力震撼,而使张勇计划中的撤退变成了衔尾追杀。按照说,张勇三十里一营,不断撤退的方案中规中矩,却万万想不到明军依靠着轰天炮能够轻易拔寨,反倒变成了被明军口口吃掉。

    意外不断的累加,最后就变成了不易动摇的胜势,但线国安和张勇却并没意识到灭顶之灾已经来临。如果他们抛掉大部分辎重和全部伤病士兵,以少量甲兵督押着辅兵进行阻挡,其他人马轻装疾退的话,想必还能使不少的清军逃出生天。

    但不到真正绝望之时,谁又能下定壮士断臂的决心。说到底,总是心底的那一丝侥幸害了他们,也害了清军。

    …………

    法阵?朱永兴乍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不由得一愣,难道自己穿越到的不仅是古代,还是带有玄幻色彩的古代?

    等听完了传令兵的报告,他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嗤笑道:“鸡血、粪汁,还有什么箕器扫帚,线国安的脑袋被驴踢了吗?”

    “殿下。”张国用脸色郑重地在旁劝道:“此厌炮厌胜之法也,不只战阵,铸剑、铸钟、合至丹药,亦忌裙钗污秽之厌。”

    朱永兴有些奇怪地看着张国用,半晌才无奈一笑,想了想,对传令兵说道:“赵王之举甚为正确,汉军中有鸟铳和火炮,营寨中敌军亦为不少,作战当慎之。你且回去,告诉赵王,令士卒砍伐树木,割取茅草,以作搭棚之用。还有,若是可能,做几架简易投石器。待我军赶至,合力攻取。再告诉钱邦宸,先勘好炮兵阵地,比平常要向前推进二三十米。若是雨下,即刻在炮兵阵地上搭起遮雨茅棚,要长要宽,一定要保管好大炮和炮弹,勿被雨淋失效。”

    传令兵复述了一遍,施礼领命而去。张国用眨了眨眼睛,提醒道:“殿下欲搭棚作法乎,是否需香烛法器等物?”

    朱永兴翻了翻眼睛,轻轻摇头,心说:还法器呢,真以为我会学诸葛亮,披头散发地发疯啊!对呀,老子这一头短发,想披散起来也没办法了。这家伙,就没看见这天色,听不到远方隆隆滚动的雷声吗?搭棚那是准备给轰天炮防雨的。

    轰天炮和炮弹都有几层油布包裹,朱永兴还让人准备了一些装着生石灰的布袋作为防潮的措施。不出意外的话,在有雨棚的情况下,轰天炮应该能够继续发射。但对于清军来说,鸟铳和火炮的作用将会大打折扣吧,毕竟对于防潮,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况且在雨季中,清军的火器几乎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在撤退的时候,估计更没想到会使用上这些火器。

    把火炮摆出来,多半是在吓唬人吧?朱永兴这样猜想着,但对汉军的鸟铳还是有些喜欢。国产火器的精品,听说因为威力大而被禁止装备绿营,只有三顺王和吴三鬼这几个铁杆汉奸的部队中才有。

    至于鸟铳和目前明军使用的火枪相比,孰优孰劣,朱永兴还没来得及仔细地比较研究。只是粗略地看过被缴获的鸟铳,觉得鸟铳枪管长,但口径要比火绳枪细一点,估计射程较远,但威力可能稍小。

    ……………

第一百零八章 安步当车(求收藏、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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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片浓密的黑云象铅色的幕布一样,逐渐扩大,笼罩下来。雷声也越来越近,但象被浓云紧紧围住挣扎不脱似的,声音沉闷而又迟钝。

    “要下雨了。”线国安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守在寨墙上的鸟铳兵,还有架设起来的火炮,不禁有些担心。

    正象朱永兴估计的那样,清军的火药在雨季中受潮严重,可也不是全部失效。而且清军对在雨季中使用火器差不多失去了信心,对烘烤干燥并不积极。但有就比没有强,打上几炮,再用鸟铳射击几轮,总会杀伤明军,让明军意识到攻坚的困难。

    但要是下起雨来,火炮和鸟铳就几乎成了废物,这正是线国安有所担心的地方。

    “有道是木克土(戳),土克水(掩),水克火(浇),火克金(烧),金克木(砍)。”线国安身边的幕僚却脸露欣喜,拱手对线国安说道:“伪明属火德,所用法阵也属阳,以阳助火。而大清属水德,合该取而代之。大雨将下,非但无害,反大有益也,正灭伪明之火,助我军法阵之阴。”

    中国的朝代从汉朝以后,都有一个德行。从前朝到后朝,都是按照五行顺序,你克我,我再克你。这既是种心理作用,又能标榜取而代之的正当性。

    明朝天子姓朱,朱是赤色,赤色属火,就说明该他朱姓坐天下。而皇太极呢,改国号为“清”,族为“满洲”。想来,也是得了高人指点,三个水啊,还不把你这火给浇灭喽!

    线国安脸色顿霁,笑道:“先生所言甚是。敌军见我阴x门阵,已然却步不前,再有雨势之助,定然无功而退。”

    ……………

    “要下雨了。”白文选、马宝等人都皱紧了眉头,攻破固东大营时朱永兴要等雨停,现在怕也是如此,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再去通报殿下,就说大雨将下,我军是否后退扎营,待雨停后再行进攻。”白文选叫过传令兵,有些心焦地下达命令。

    “王爷,是否先行扎营?”马宝等传令兵走后,低声对白文选说道:“若是等殿下之令传来,怕是已经大雨如注。估计殿下也多是要等雨停之后,方能炮轰进攻。”

    白文选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殿下令我等砍伐树木茅草,以作搭棚之用,焉知没有趁雨进攻之意?我等若无命令,岂可轻作主张?”

    马宝心中一惊,赶忙拱手道:“王爷所言甚是,是我考虑不周,差点铸成大错。”

    白文选微笑着拍了拍马宝的手臂,说道:“殿下所思所想,不可轻易揣测,更不要擅作主张。战后汝若随殿下去安南,当谨记吾言。”

    白文选和马宝的关系很好,想来应该是同出于甘陕,且又同是**的原因。历史上马宝便是孤身入营,最后劝降了白文选,结束了白文选的抗清之路。

    “多谢王爷良言。”马宝感激地点了点头,又略有疑惑地问道:“岷殿下欲让我随驾去安南?此事尚未最后确定吧?”

    “殿下应有此意。”白文选低声透露道:“只是还在观察衡量之中,汝要好生去做。”

    “多谢,多谢王爷指教。”马宝心中一喜,拱手致谢。

    李定国和白文选肯定不会轻离滇省,那朱永兴身边爵位最高者即为马宝这个郡王,或者还有袭爵之后的刘震。不过,刘震是晚辈,压不过马宝。如此,马宝岂能不得重用。想到此处,马宝微笑不已,大雨将至也似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

    空中已经密布了乌云,还没到时辰,已经象黑夜。一道闪电划破了乌云,巨雷在低低的云层中滚过,雨便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即便有油布遮雨,朱永兴也觉得冷气袭身。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重新挺直了腰板,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看看革命老前辈。朱永兴是这么想的,只是不能这么说。雨中行军是艰难,但何尝不是一种锻炼。不经历各种恶劣环境的考验,一支拖不垮、打不烂的军队怎么能够造就出来?

    目光一瞥,朱永兴看到了阵列中一个瘸拐的人影,也不知这个士兵是扭伤了脚,还是磨破了鞋。稍为沉思了一下,朱永兴抖缰绳急行几步,然后甩蹬下马,回身而望,并伸手止住了这个小兵。

    “殿下——”这个小兵不明所以,行了军礼又欲跪下。

    “免了。”朱永兴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淡淡一笑,说道:“脚受伤了?来,骑我的马。”

    啊?明军小兵吓了一跳,急往后缩,跪了下去,嘴里胡乱叫道:“小的,小的不敢,打死小的,也不敢骑殿下千岁的马。小的能跟上,真的能跟上。”

    “少废话,这是命令。”朱永兴见亲卫队长杨国骧也下了马,站在身边,把马缰绳甩给了他,说道:“扶他上马,吾步行即可。”

    “殿下,您骑属下的马,属下——”杨国骧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着,可朱永兴已经踏着泥泞,大步前行。

    杨国骧无奈地咧了咧嘴,没好气地踢了一脚还跪在泥水中的小兵,“起来起来,你小子真是,真是他娘x的有福气,能让殿下让马给你。别磨蹭,没工夫在这儿等你,骑我的马。”

    朱永兴大步走着,一直是骑着马,他的体力保存得相当好。而且这一段时间以来,他抽空便骑马锻炼,只是时间尚短,长时间骑乘之后,大腿依然磨得火辣辣地疼。现在安步当车,倒也不觉得辛苦。

    唉,我变得虚伪了。朱永兴自嘲地笑了笑,拉了拉油布兜帽,接连拒绝了多名亲卫让马的请求,连追赶上来的杨国骧也不例外。

    慢慢的,这些不敢骑马、跟随步行的亲卫也开始寻找队列中体力不支的明军士兵,把马让与人骑。等到前锋的张国用等骑兵获悉此事,也默默地跳下战马,学习朱永兴等人的作法。

    提高士兵的地位,改变将领们的看法和习惯,让军队成为一个团结互助的团体,就从现在开始吧!朱永兴抿嘴微笑,脚步愈发有力。

    ……………

第一百零九章 百无禁忌(求收藏、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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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先是象用瓢泼,此时变成了象用筛子往下筛。起雨时的风也变得弱了很多,雨点落下的斜度也在变小。

    “明军既不后退,也不扎营,难道要冒雨进攻?”线国安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营寨前唆巡不去的明军。

    “他们搭起了遮雨棚,难道是要做法破阵?”幕僚满腹狐疑,晃动身体,把蓑衣上的雨水甩了甩。

    “莫不如派军冲杀一阵,捣毁敌人的遮雨棚?”线国安转向幕僚询问道。

    幕僚摇了摇头,说道:“出营作战,胜败难料。且这遮雨棚,毁了再建,也不过片刻之事。说不定,这是敌人诱兵之计,趁我营寨门开,便来夺取。”

    “言之有理!”线国安本不坚决,听了幕僚之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摸着胡子思索不已。

    蓦地,远处似乎有喊声传来,线国安等人急忙举目观瞧。

    雨还在下,但闪电已少,雷声也近消失。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划破雨幕,越来越清晰。

    “向前!

    向前!

    我们的队伍不可挡,

    脚踏着华夏的大地,

    背负着中兴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不屈的男儿,

    我们是国家的武装,

    从无畏惧,

    绝不屈服,

    英勇战斗,

    要把鞑虏蛮夷消灭干净,

    大明的旗帜高高飘扬。

    …………”

    一个个身影从雨幕后闪现出来,朱永兴率领着几千步兵终于赶到了。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这并不是一支疲弊的队伍,而是精神饱满,踏歌而来的军队。

    精神作用啊,还真是管用。朱永兴也跟随着士兵一齐高唱,心中更把思想宣传鼓动提高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在你郁闷时,吼两嗓子,踢打一番,可以发泄;在你高兴时,可以狂呼乱喊,蹦跳挥拳。而唱着振奋的歌曲,也是潜意识的精神作用,会让一个人的神经系统产生一种真的振奋感觉。人的感觉上去了,精神亢奋起来,自然在做事的时候就更有动力。

    “殿下,您何必自苦若此。”白文选等将领迎上来,才发现朱永兴没有骑马,而是步行而来。他的亲卫也都成了马僮,张国用等人不管心中怎么想,也只能步行相随。

    “不妨事,走走更健康。”朱永兴笑着示意众将不必多礼,然后让军官收拢整顿部队,安置伤兵。

    等到马匹被一一收回,朱永兴跳上战马,在众将的陪同下,奔向清军的营寨。

    “殿下请看。”白文选指点着给朱永兴解说,“敌人寨墙上尽是污秽之物,虽无裸x体妇人,亦可看出乃阴x门阵无疑。厌阵厌胜,不可轻视。”

    朱永兴脸带嘲笑,对清军的布置根本不屑一顾。

    马宝看到朱永兴的表情,以为朱永兴不懂其中关窍,赶忙轻咳一声,说道:“箕器和扫帚乃日常沾染污秽之物的器具,亦可加强阴x门阵的厌胜功能。清将仓促间能布此阵,可见颇有韬略。”

    朱永兴张了张嘴,但看见白文选等人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把“扯淡”两个字咽进了肚里。

    裸x体妇人嘛,如果漂亮,倒还有可能。至少能让炮手心旌动摇,想入非非,发挥失常。至于这些粪汁、箕器和扫帚,除了增加臭气外,屁用也不顶。

    朱永兴沉吟了一下,知道此时开展科普教育显然不是时候,而且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还要加上实例证明,才能说服这些在思想上已经根深蒂固的将领。所以,他选择了一个较简捷的方式。

    “邪道小技,不足为虑。清军烧杀淫掠,罪恶昭彰。我军替天伐罪,百无禁忌。”朱永兴充满自信地下了结论,能看到众将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松,如释重负,不禁心中一叹,勒转马头直奔遮雨棚下的炮兵阵地。

    “殿下。”钱邦宸等人迎出棚外,施礼问候。

    朱永兴点了点头,跳下马来,大步走进了遮雨棚,四下观察。

    遮雨棚搭得基本符合他的要求,长有三四十米,宽亦有七八米,棚顶除了茅草,还有很多蓑衣和油布,几乎没有雨滴漏下。

    看到钱邦宸等人身上都是湿的,且没有遮雨之具,朱永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轻轻拍了拍钱邦宸的肩膀表示赞赏和鼓励,接着便检查火炮和炮弹。见几十匹马驮带着物品都在棚下,火炮和炮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由得轻轻点头。最后他才转身走到棚前,伸手开始测量到清军营寨的距离。

    虽然下着雨,但制造出来的炮弹都采用了细竹管式的内置导火索,只要火药不受潮,在飞行过程中和落地后,被浇灭的可能性便很小。当然,朱永兴可以等到雨停之后再进攻,可那就对他要使用的战术有所影响。

    战象怕火,怕火器,在雨中清军想阻止战象冲锋便会很困难。而且营寨中清军数量不少,炸开营寨后的厮杀也可能很激烈。如果使用轰天炮,再加上战象的突然冲锋,则可以减少明军作战时的伤亡。

    朱永兴观察完毕,认为自己在路上想的作战计划完全有可能实现,便把白文选等人招到面前,开始讲说。

    “时间很紧,要在清军援兵到来之前攻下营寨,吾就越俎代庖,望赵王莫怪。”朱永兴先向白文选告了声罪。

    “殿下必然已经成竹在胸,吾便得个空闲,偷会儿懒。”白文选不以为意地拱了拱手,笑着表示并不在意。

    朱永兴轻轻点了点头,开始正色布置作战计划,“我军先用轰天炮轰击清军营寨,打开缺口后,便派出步兵猛攻,占领寨门后步步为营,缓慢推进。吾刚才看见了那几具用竹子做的简易投石器,如果清军在营中反攻,或者抵抗激烈,钱邦宸——”朱永兴伸手一指,说道:“你带着炮兵就用它抵近投射炮弹,进行近距离轰击,继续杀伤清军。这次与上次不同,我军暂不作全歼敌军的计划。而是争取击溃敌军,惊破敌胆,然后用骑兵追杀。汝阳王马宝,蜀世子刘震,广昌侯高广贵——”

第一百一十章 宗室临阵(求收藏、票票)

    “末将在。”三人凛然肃立。

    “吾在路上已经派人传令,不知道三千精锐骑兵是否已经准备完毕?”朱永兴目光一扫,含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回殿下,已然准备完毕。”汝阳王马宝作为代表,禀报道:“另准备了一千五百匹空马,可使骑兵轮换,追击不缀。且三千精锐已然休息多时,俱已进食,可穷追逃敌。”

    “很好。”朱永兴脸上露出激赏之色,转头对钱宸说道:“钱邦宸,一会儿便在地上铺油布,把炮架好。再准备好雨伞、油布等遮雨之物,还有火把、火绳,近距离轰击你明白吧,就是只用炮弹,点火之后弹射出去。”

    “殿下,这个属下明白。只是——”钱邦宸犹豫了一下,有些心虚地问道:“那个阴x门阵,如何破解?”

    破你个头。朱永兴翻了翻眼睛,但眼见身旁众人似乎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又觉得最好还是得弄出点什么来,才能安抚稳定住这些人的心理,并增强信心。省得大家心里没底,影响发挥。

    “呛啷”一声,朱永兴拔出了宝剑,用手摸了摸剑锋,想割破指头弄出点血,又有点怕痛,更怕感染。犹豫了一下,他胡乱找了个方位,反正对面没人就是了。然后闭上眼睛,躬下身子象作揖的样子,将宝剑的剑锋在自己的额头缓缓蹭过。

    噗的一声,朱永兴把宝剑插在了地上,厉声喝道:“替天伐罪,百无禁忌。汝等当全心作战,奋勇杀敌,勿有它念。”

    “谨遵殿下号令。”身后众将一齐躬身应喏,声音之大倒是吓了朱永兴一跳。

    这样也行啊?古人,有时候真的很好骗。朱永兴既是无奈,又是感慨地长出了一口气。

    ……………

    一排刀盾兵将遮雨棚挡了起来,明军步骑兵开始列阵,在战阵的最后,则是一直未有用武之地的战象。因为大象怕火,怕巨大的声音,所以驯化好的大象,多数是被刺聋耳朵,由驭手用肢体语言。比如铁钩子钩大象左右耳朵的肉来操纵方向,左钩左走,右钩右走,一齐钩是停步……

    为了不使战象出现意外,特制的眼罩被放下来,以免战象被爆炸的亮光所惊扰。刀白龙所率的土兵也派出上百人围聚在战象周围,他们熟悉大象的习性,比明军更能安抚战象的情绪。

    眼看着明军趁雨攻寨的意图已经显露无遗,线国安也赶紧调兵遣将,做好防守的准备。

    “先生且退下寨墙,暂离这凶险之地。”线国安对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幕僚还是挺尊重的,眼看着战斗不可避免,便让他先至后面的安全地方。

    幕僚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卑职便去督促士兵,再挑些粪汁尿水来,免得雨水冲刷,减弱了这阴x门阵的效力。”

    “有劳先生了。”线国安点了点头,重新注目于寨外明军的举动。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打鼓,弄不清楚那被刀盾兵遮挡住的雨棚里在搞什么。在他想来,估计是和尚道士之类的在做法,以加强明军阳门阵的作用。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是祈求老天保佑,阴x门阵能够发挥厌胜厌炮的作用。

    “殿下有令,擒斩线国安者,赏猪一头,银五两,田地十亩。”几个朱永兴亲卫在明军阵前高声呼喝着奔驰了三趟,把这个带着污辱和篾视的赏格公示全军。

    初始愕然,然后便是压抑的笑声,为马上要开始的大战添加了一丝异样的轻松气氛。

    “猪我是不要了,就要线国安的人头。”蜀世子刘震抿嘴微笑,低声嘀咕道。

    “殿下赏,焉能拒。”广昌侯高文贵淡淡一笑,揶揄道:“年轻人嘛,一顿饭当能吃掉一头猪吧?”

    刘震愕然,随即又畅快地笑了起来。

    此非是战前应有的举动啊!马宝有些疑惑,难道殿下不知道当在此时鼓舞士气,而不是污辱敌将吗?

    “都记住了?”朱永兴不放心地询问了一遍,得到杨国骧和马自德肯定的回答后,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拔出杨国骧腰中的宝剑,他的宝剑还插在炮兵阵地镇邪呢,“竖王旗,跟我走。”

    长有丈余的旗杆在雨中高高举起,红底黄字“岷”字令旗赫然出现在战阵之前。朱永兴率领着几十名亲卫,伴旗而行,马蹄纷沓,溅起无数的水星泥点。

    “殿下千岁,千千岁。”赵王白文选率先举起拳头,高声呼喝。

    “殿下千岁,千千岁。”军阵中发出阵阵欢呼,被皇权至上、家天下思想浸透的人们,见到身份尊贵的宗室留守、朱氏子孙出现在战场上,振臂而呼难道不是出于本能,或者是由衷而发?

    朱永兴咽了口唾沫,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效果,他准备的煽情鼓动好象有些多余了耶。没关系,口号暂且放下,先摆个pose再说。他高举起宝剑,每奔出十几步便面向全军,蹬着马蹬立起身体致意。声音似乎更响了,士兵们或用枪杆顿地,或用刀敲打盾牌,发出欢呼。

    “宗室出征,那是王旗吗?”线国安一阵恍惚,瞪大了眼睛紧盯着王旗下被簇拥的身影,好半晌才咬紧了嘴唇,心中叹道:伪宗室留守,我终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胆气。

    看错朱永兴的又何止线国安,张勇难道不是,昆明的满洲将领,大汉奸吴三鬼,不都犯了这样的错误。

    在战阵前奔驰了一个来回后,欢呼声太大,根本没有给朱永兴开口鼓动的机会。他此次便驻足不动,只让杨国骧等人举着王旗再在战阵前奔跑一趟,喊些简单的口号。

    “天眷大明,鞑虏必灭。”杨国骧、马自德高声呼喝,余下的亲卫随后喊道:“威武,威武!”

    “神佑我军,所向无敌。”

    “万胜,万胜!”

    简短的口号,却耳熟能详,更鼓舞人心。

    “威武,威武!”“万胜,万胜!”明军将士呼喝着,敲打着兵器,在这山呼海啸的喊声中,精神振奋起来,疲惫的身体仿佛也注入了新的能量。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轰击,破阵(求收藏、票票

    晚十二点左右还有一章,请朋友们支持,收藏、票票啥的,多给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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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永兴已经挥手下令,遮雨棚前的刀盾兵急速闪开,在遮雨棚后面重新列队,露出了五米一隔的十门轰天炮。钱邦宸挥动小旗,向朱永兴示意,已经准备完毕。

    “开火!”朱永兴立于马上,宝剑用力一挥,指向清军的营寨。

    “轰!”一门轰天炮发出了怒吼,炮弹划破雨幕,飞向敌营,五六秒后,又是一声闷响,第二门轰天炮也射出了炮弹………

    此次朱永兴改变了战法,轰天炮不是齐射,而是有七门间隔轰击,争取给清军造成连续不断、无穷无尽的印象。

    在万目注视下,第一枚炮弹直撞在寨墙上,反弹回两三米后落在地上,然后“轰”然爆炸,一团耀眼的火光迸现,烟雾升腾而起。

    “成功了,破了阴x门阵了。”白文选嘿的一声,激动地挥舞了下拳头。

    “殿下果然破了清军的法阵。”马宝轻轻吐出一口长气,和广昌侯、蜀世子刘震不由得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露出了笑容。

    “轰!”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炮弹在营寨后爆炸开来,巨响后是一片惨叫和惊呼。

    “轰!”、“轰!”、“轰!”……爆炸声每隔几秒便是一下,火光迸现,浓烟弥漫,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轰,轰,轰!”三门轰天炮发出了第一次齐射,炮弹几乎同时爆炸,威势更足,使轰炸升上了一个小**。

    刀白龙和他手下的土兵是第一次见到轰天炮之威,已经脸色大变,很多土兵更是跪倒在地,不住叩拜,以为是神威之怒。

    “天眷神佑,谁与争锋?”刀白龙目瞪口呆地自言自语,但炮声隆隆,连他也听不清自己说话的声音。

    果然如雷神之怒,猛山克族女寨主央虽然听梦珠说过,但亲眼所见依然令她神情大变。用力踮脚向前望去,那个被簇拥的人影依稀可辨,身旁的王旗虽被雨打湿,但此时却不显颓废,红底黄字在一明一暗的闪光中反而更加赫然。

    这个家伙,还真是神使啊!央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猛山克族押对了宝,跟着他,到何处打不下一片安身之地。有此神器,谁又能再欺侮猛山克族。阿珠啊,这以后可都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了。

    “殿下有令。”一个亲卫跑进遮雨棚,凑到钱邦宸耳旁喊道:“准备全体齐射,然后步兵进攻。”

    钱邦宸有些茫然,掏出耳朵里的布团,亲卫又重复了一遍,他才点头称是。

    ……………

    第一颗炮弹轰然爆炸,线国安的心便一下子沉了下去,然后接连不断的爆炸更让他的心沉进了万丈冰寒。完了,阴x门阵被破了,敌人的大炮依然威力强横,或者说是招来了天雷。

    “大人,快退后吧!”亲兵队长带着亲兵围拢起来,保护着线国安,神色惶急而恐惧,不断地催促着。

    “轰!”的一声,爆炸就在不远处响起,碎石、木屑在雨中飞舞,寨墙被炸开了大洞,附近的清兵被炸伤震倒一片。

    线国安耳朵嗡嗡作响,骇然色变,亲兵已经等不及他下令,拥着他便向后退去。

    “停下,停下。”线国安突然挣扎起来,吼叫道:“传令,传令,离开寨墙,放弃寨门,退后列阵,退后列阵。”

    ……………

    轰炸稍停了一会儿,然后便是十发齐射,爆炸声几乎连成了一片,惊天动地,慑人心魄。

    旗号一变,战鼓隆隆,明军步兵在将领的指挥下,呐喊着向前冲去。烟雾渐渐散去,木头寨墙和寨门已经千疮百孔,失去了防护作用。倒塌的木头乱七八糟,泥水中清兵的尸体横陈,兵器、残肢到处散落,一股惨淡的殷红色在泥水中扩散。

    只是,这次攻破营寨与以往不同,线国安凭着丰富的战阵经验,下达了当时最为正确的命令。冲进营寨的明军赫然发现清军虽然损失不小,但并未溃败。而是在两百米外结成了战阵,“线”字大旗矗立,线国安亲自督率,使清兵还存有斗志。

    “列阵,列阵!”明军将领高声下令,各级军官各司其职,在营寨内迅速结阵,向清军压去。

    线国安惊魂初定,虽然退后组织了战阵,但却不敢再靠近寨墙和寨门,任由明军列阵,打着在营寨中混战拼消耗的主意。两军交战,敌军的火炮或天雷便会有所顾忌,而不敢再肆意轰炸。

    两军战阵缓缓靠近,蓦然一声呐喊,枪刀并举,猛烈地撞在一起。阔刀、标枪等武器也从各自战阵中飞出来,劈头盖脸地砸向对面的敌人。

    喊杀声、惨叫声混成一片,一方是破寨攻击,一方是困兽犹斗,厮杀在雨中更显惨烈。一排士兵倒下去,又是一排士兵顶上来,长枪吞吐,刀剑舞动,鲜活的生命在战场上便是如此脆弱易逝。

    “放好,就在这儿了,快点,他娘x的。”钱邦宸指挥着,叫骂着,六架竹子构造的投石机在明军步兵战阵后架了起来,在雨伞和油布的遮盖下,一颗颗炮弹从油布包裹中取出,放进抛射布兜,导火索被点着,松手,发射。

    几颗黑乎乎的炮弹越过明军战阵,飞过四十多米的距离,砸进了清军队列中,刺眼的闪光之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密集的清兵战阵象池塘中投入了巨石,漩涡带着涟漪扩散,碎肉残肢飞舞而起,十米方圆内的清兵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倒。爆炸的距离很近,连明军都感到了刺眼的闪光,耳朵也瞬间失去了听觉。

    爆炸声接连不断,每声爆炸都让密集的清兵伤亡惨重,十几米外的清军也被震得目光呆滞,脚步歪扭。

    这种投射比用轰天炮快了数倍,钱邦宸已经得到了朱永兴的命令,不用节省弹药,尽快击溃清军。这极可能是最后一场硬仗,已经不必再考虑张勇所率的清军了。

    一颗炮弹便是一片死亡,闪光,巨响,血肉横飞,哀嚎遍地,不断削弱着清军的残存斗志。线国安的汉军已经是清军中异常能战斗的部队,但在这种伤亡惨重的打击下,再坚强的神经也有被绷断的时候。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兵溃(三更求收藏、票票)

    明军的步兵战阵缓缓推进,士兵们肩并着肩,端着染血的长枪。投射器也紧跟而上,只需要不大的工夫,简易投射器便能开始发射。清军在这异常凌厉凶悍的打击下则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恐惧,越来越绝望。

    “轰”的一声爆炸,碎石横飞,一些清军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扑倒在地,被波及的也被炸伤炸残,大批人痛苦的嚎叫声同时响起。

    “清军败了,败了,旗倒了,线国安逃了。”伴随着一阵阵的呼喊声,清军的最后一丝斗志在瞬间消散,被炸得心惊胆战的清兵无暇再分辨真假,踩着地上的血水烂肉、残肢兵器,转身逃跑。

    “老子在这儿,没败,没败。退后者斩,斩。”线国安在旗下暴叫着,还得安抚躁动不安的战马,他两眼血红,挥刀砍杀着涌过来的败兵。

    “轰,轰!”两声巨响压下了线国安的嚎叫,战马一声长嘶,差点惊跑。

    “降者不杀,弃械免死!”呼喊声再起,似乎在宣示着胜利的归属。

    败兵们继续逃跑,只是绕旗而走,没人再看要他们白白送死的线国安一眼。

    明军步兵并不穷追,战阵依然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士兵排列紧密,刀枪密如丛林,毫不留情地斩杀着负伤倒地的清兵。而每到距离清军二十多米的距离便停步不前,不一会儿工夫,明军战阵后便会投射来几颗炮弹。巨响和爆炸把清军象赶鸭子似的向后推压,越来越快,离线国安的大旗也越来越近。

    “提督,走吧!”亲卫队长拉住了暴怒的线国安,几着带着哭音叫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明军的天雷要轰过来了。”

    “轰!”的一声爆炸,距离线国安的大旗只剩下了三十多米,强烈的闪光耀得线国安眼前黑了一下,几秒钟后才恢复过来。

    “败了,真的败了,其实早就败了。”线国安心中哀叹了一声,最后瞅了一眼死伤枕籍的战场,猛地拔转马头,飞驰逃走。

    大旗倒了,清军溃败了。赵王白文选早就登上了一处未被炸坏的寨墙,始终观察着战局的发展。见到线国安的大旗倒拖而逃,立刻连续变动旗号,并以锣鼓传声,给营寨外的骑兵和营寨内的步兵分别下达命令。

    “该咱们的了。”汝阳王马宝飞身上马,铁枪一举,率先奔驰而出,几千骑兵紧随其后,向着清军营寨冲杀过去。

    朱永兴见骑兵已动,轻轻吐出一口长气,虽然战斗的情势与前两次不同,并没有敢轻易使用战象,但胜势已定啊!目光一扫,他又看见身旁的马自德脸上露出急不可待的神情,不耐烦地安抚着坐下有些躁动的战马。

    “用武,你跟上骑兵追击。”朱永兴淡淡一笑,伸手一指,揶揄道:“可莫要空手而回,反倒丢了脸面哦!”

    马自德大喜,向着朱永兴一拱手,说道:“多谢殿下,末将定斩将夺旗,献与殿下马前。”说完,一勒马头,追随着入寨的骑兵而去。

    “你——”朱永兴转向杨国骧,想说让他也去沾点军功,但杨国骧已经飞快摇头,说道:“我哪也不去,就在殿下身边卫护安全。”

    ……………

    雨似乎小了点,但在奔驰的马上,雨点打在脸上的节奏却更快。线国安耳朵还在嗡嗡作响,脸色阴沉得可怕,徒步逃窜的清兵一个个、一群群被甩在后面,他连瞟都懒得瞟上一眼。

    败了,败得理所应当,败得没有悬念,只不过多坚持了些时间。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还是没有破解之道,这才是真正令人感到悲哀的事情。

    自己手上的汉军差不多要全军覆没了,此生未有之惨败。线国安已经看不到路上徒步逃跑的士兵,只有身前身后那并不密集的杂沓马蹄声。悔恨立即涌上心头,令他咬紧了嘴唇。

    只是这悔恨却颇为复杂,显然不是一个两个。他后悔自己在昆明主动请缨,想用战功来减轻罪责;他后悔在明军弃守灰坡后,改变了迂回松山、龙陵转攻腾冲的计划;他后悔在被明军阻击于山林之中时,还顽固地咬牙坚持;他后悔在伤病已多的情况下,依然还要向腾冲进军;他后悔自己优柔寡断,如果在张勇的撤退计划和自己的迂回转进两者间早早进行决断,最差也不会比现在更惨……

    一股咸腥涌进了喉咙,线国安不觉已经把嘴唇咬破。天意也,时运也,自己竟犯了如此多的错误,失败还能够避免吗?突然,线国安只觉身子一倾,正胡思乱想的他没有防备,随着马的失蹄猛地摔了下去。

    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溅了一脸的泥水,即便有头盔保护,线国安也被摔得晕头转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身后的几个亲卫离得很近,来不及勒马,也纷纷马失前蹄,滚落于地。

    “提督,大人。”后面的亲卫赶忙紧勒马头,喊叫着纷纷下马。

    一排梭镖突然从路旁的丛林中射了出来,划破雨幕,带着死亡的阴冷,又带起了一阵惨叫。

    “敌袭,有埋伏。”清兵惊呼着,纷纷跳下马来,紧张地四下环顾,挥动刀枪,作着防护。

    一排梭镖,只射中了三个清兵两匹马,但对已是惊弓之鸟的逃窜清兵来说,却是沉重的心理打击。

    遇强则避,遇弱则袭。这是朱永兴当初给负责沿路袭扰的猛山克族精壮和土兵所定下的原则。通俗点讲,就是欺软怕硬。这种战术其实不用怎么教,怎么练,依据本能,谁也不会用头往墙上撞,也不会寥寥数人便向大军挑战,自己找死。

    当然,在这段时间的袭扰作战中,猛山克族精壮和土兵因为环境的恶劣,以及战损,也伤亡了不少。此次朱永兴反击作战,也没有办法通知他们全力拦截阻击。这些人完全是自发,或者习惯性地拉上绊马绳,上好弩箭和梭镖,伺机偷袭杀敌。

    小小的偶然有时候也会影响重大,偷袭虽然杀敌不多,但却拖慢了线国安等逃窜的步伐,为追击而至的明军赢得了时间。

第一百一十三章 穷追(求收藏、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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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忙乱过后,清军再度上马逃窜,失掉了几匹马,伤亡了几个人,士气更加地颓丧,疑神疑鬼地不断向两旁张望,提防着突然射出的杀器。不仅如此,前方的清兵还要睁大眼睛,留心绊马绳,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路被破袭过,但清军来时草草铺垫了一番,张勇率部撤退时也顺道修整过,纵马奔驰的问题并不是很大。

    雨点急促地打在脸上、身上,甚至进了眼睛。马宝闭上一只眼睛,用手擦了擦,然后再闭上另一只,擦拭。

    清军虽然还有很多人,但在轰天炮的震慑下,以及主将的逃跑,精神上却已经彻底垮了。顺着大路逃跑的清兵,失去了作为士兵必然的觉悟,很多人手中连武器也扔掉了,盔甲更是早就成为负担,被无情抛弃。

    对于连于身后的追赶,清兵根本没有回头一战的勇气,惊惶失措地乱跑乱叫,或是跪倒叩头乞活,或是钻进路旁的丛林,或是跑得慢被明军的骑兵用刀枪杀死,成为倒在泥水中无人理睬的一具死尸。

    马宝众将所率领的骑兵并不急于斩杀逃跑中的清兵,这些被骑兵隔离的逃兵除了被杀,就是被俘的命运,根本不必浪费他们的宝贵时间。匆匆抓过两个清兵,问清线国安的去向后,铁骑疾奔,穷追不舍。

    久违的畅快之感啊!马宝心中感慨,曾几何时,自己也领着残军钻山入林,避清军而逃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角色转换的时间竟然这么快,这是他之前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日行六十余里,连拔三营寨。不动则已,一动竟是摧枯拉朽般的凌厉。连场胜利之后,明军的士气异常高涨,永历入缅、天子弃国的消极影响已经大半被扫除。

    这皆是岷殿下之功!神授天眷,当是实也。眼见殿下的表情,对清军之阴x门阵颇为不屑,不用法器,无需香烛,只是深揖抚剑,便轻易破阵,轰天炮之威更胜从前。奇哉,异哉!

    马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深为当初的选择而感到庆幸,更觉得能随朱永兴东去安南,乃人生一大际遇,建功立业易如反掌,就象现在这样。

    三千精锐骑兵多是皮甲、锁甲,只带一日干粮,又有一千多匹马可以轮换,可谓是轻骑疾追。

    而线国安这几百骑却还没有丢盔弃甲,轻装逃窜。一来线国安觉得营寨中清兵虽溃败,但人数着实不少,明军想清理干净要耽搁很长时间;二来他认为明军既行军赶路,又攻城拔寨,也差不多要体力耗尽,无法穷追;第三则是他的面子问题,尚未到山穷水尽,就狼狈得如丧家之犬,实在不是他心中所愿。

    主帅不发令,跟随他的亲卫和骑兵当然不敢自作主张,以免触了败后本就心情恶劣的线国安的霉头。

    即便如此,逃跑也不是一路顺风。绊马腿,梭镖、弩箭,每一次的袭扰虽然不能杀伤太多的清兵,但却不断拖慢他们的速度,拉近着与明军追兵的距离。

    两匹死马倒卧于地,还有被抛弃的清兵尸体,被梭镖射死的,凄惨地仰面躺在泥水之中,死鱼般的眼睛直瞪着飘雨的天空。

    “敌人已经势穷兵疲,更遭到了骚扰袭击,此正是我辈杀敌建功的良机。”马宝趁着驻足观察的空当,又换了匹战马,上马之后大声吼道:“儿郎们,继续追啊,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明军骑兵也有很多人更换了马匹,此时应和着呼喊,重新起步,又踏上了追击的路途。

    ……………

    绷,绷,在泥水中突然弹出两道绊马绳,摔倒了三个清兵,使清兵的队伍又停了下来。

    嗖,嗖,嗖……道路一侧的丛林中梭镖、投枪、弩箭猛然飞出,带起了一片惨叫马嘶。

    这是一支聚集了三个小队猛山克族精壮的人马,三十多人,由寨主罗布率领,截杀斥候探马、少量清兵,最是活跃不过。

    “杀,搜杀敌人!”线国安跳下战马,吼叫着挥刀一指。

    他已经忍耐了太久,这些散布于草丛、树林的袭击者一而再、再而三地袭扰不休,就象讨厌的蚊虫,围着你嗡嗡乱叫,不时又要冲上来叮你一口。这简直是在线国安本已积郁悔恨的情绪上添柴浇油,怎不令他怒气勃发。

    投枪、阔刀、手斧……清兵对着丛林草树先是一通胡乱攻击,然后用刀枪拔开树枝杂草,搜索深入。

    线国安在亲卫的保护下在路上稍加等待,也顺便休息一下马力。他们还多数穿着作战时的铁甲,这无疑也增加了马的负担。有的马喷了白沫,显然体力消耗很大。

    “大人。”亲卫队长突然紧张起来,张着耳朵仔细辨听,惊疑道:“您听,这是马蹄声,还是——”

    线国安皱起眉头,在雨打树叶、草丛的沙沙声音中仔细分辨,脸色渐渐变得惊愕。没错,是马蹄声,方向就在身后,是追兵。

    “收兵,撤退。”线国安急急忙忙地叫着,抢过缰绳便认蹬上马。

    “收兵,撤退,敌人追上来了。”惶急的喊声在队伍中接连响起,不等草丛树林中的清兵退出来,队伍已经开始纵马前奔。

    等到在丛林中搜杀敌人的清兵慌忙退出,大队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只看见后面骑兵的背影。这些家伙纷纷叫骂,忙不迭地上马追赶。有几个清兵却找不到马匹,也不知战马是随着大队跑了,还是被某些缺德自私的家伙给带跑了。马少人多,你争我抢,又是一阵混乱。

    急骤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完全掩盖了雨中的杂声,听得真真切切,也不知有多少追兵杀来。

    清兵仓惶逃窜,路上只剩下几个被打翻的倒霉蛋儿。听得如雷的蹄声,这几个倒霉蛋儿忍痛爬起,连嚎带叫地窜入了丛林。

    片刻工夫,长长的明军骑兵队伍便如一条长龙,追了上来,对路上的死马和死尸根本不屑一顾,隆隆地奔驰而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赤膊狂杀(求收藏、票票)

    马宝紧紧绷着脸,风声呼啸着从头盔两侧吹过,和密集的马蹄声混成一片。泥泞路上的马蹄印已经说明敌人离得不远了,再加把劲儿就能追上了,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驱驰追杀的感觉真好呀!马自德落后马宝一个骑位,用力握了握马刀的刀柄,感觉沾了雨水有些滑,他又用力把手在腰间大腿上蹭擦了几下。嗯,这回感觉好多了。

    雨丝如雾,偏偏就是不停。但乌云已经淡薄,月光隐隐透出,变得朦朦胧胧。路上的积水反射出些许光亮,然后被纷乱的马蹄踏碎,溅起无数碎玉残琼。

    蜀世子刘震和将军张国用落后于马宝,但与马自德却是拉成横排,并驾齐驱。对于这个明显是来抢功的家伙,两人都有些不爽,只是碍于马宝的面子,也没时间冷语揶揄,但却绝不肯落后于他。

    隐隐的,已经能看见前面的人影绰绰,马宝冷然一笑,抓起了长枪,向前奋力一扬。

    马自德举起了马刀,上臂与水平面垂直,肘尖贴着头盔指向苍天,上臂用力地背到了身后,准备发出全力的一击猛劈。

    刘震和张国用,以及身后的骑兵,也都或端或举起自己趁手的兵器,或刀或枪,临战的兴奋瞬间充斥全身。

    最先被追上的是那批进入丛林搜杀敌人的清兵,这些人起步晚不说,给他们留下的也尽是些疲马。于是,他们便成了追兵的第一批斩杀对象。

    眼看着追兵已到身后,这些清兵发出恐惧惊惶的喊叫,拼命催打着马匹,却没有一个人敢回身迎战。

    近了,近了,马宝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向前一窜,已经达到了攻击距离,他双手握枪,纯用双腿控马,一枪刺出,粘滞感沿着枪身刚刚传来,他便用力一拔。惨叫声中,清兵左肋飚血,翻落马下。

    明军骑兵以马宝为箭头,象一股不断翻卷浪头的狂潮,无情地淹没着这落在后面的清军。

    马自德身子向前一探,蓄势已久的马刀疾劈而下,借着前冲的马力,斜肩带背这一刀,几乎把清兵砍成两半。

    “嘿!”刘震已经离鞍而起,双脚踩在马镫上,纯用双腿控马,一枪斜着刺出,正中敌兵的后背。

    “斩!”张国用挥起大刀,一个势大力沉的斜劈,血雨喷溅,一颗首级飞上了半空。

    刀枪不断挥动着,更多的鲜血喷溅而出,更多的惨叫响了又止。明军骑兵越来越兴奋,不断发出兴奋的喊叫声。而落马后伐幸未死的清兵也不过是多活了几秒钟的时间,一排一排的明军骑兵奔驰而过,他们不是被杀死,就是被马蹄踏成肉泥。

    前方视野一阔,落在后面的这一群清兵已经被斩杀殆尽。阻滞感消失,明军骑兵的速度再度加快,奔着前方的绰绰人影狂追而去。

    线国安听着身后隆隆的马蹄声,心惊胆战之际却感到座下马匹的吃力喘息。他默不作声地解开雨湿的披风,随手扔弃,感觉马匹的速度稍快了一些。又解脱铁甲,再扔。

    既然线国安已经作出了榜样,其他清兵也有样学样,盔甲、箭壶、弓矢、马袋……东西越扔越多,除了武器,似乎什么都成了累赘,成了耽误逃命的负担。

    掌旗手左顾右盼,眼见超过自己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松手扔掉了线国安的将旗,头一低,加紧催马逃奔。

    明军追得更近了一些,但随着清军的丢盔弃甲,双方又开始保持一个固定的距离,一前一后疾速奔驰着。

    清军没有多余的马匹可以更换,而明军虽然不同,但经过了一天的行军战斗,马匹的体力也消耗很大。追与逃的双方,都有着自身的困难,也都在咬牙坚持,谁也不肯轻易放弃。

    马宝突然甩掉了马袋,包括里面的干粮。接着是披风,锁甲,然后是湿衣服,最后连头盔也随手弃之。好个赤膊光头、怒瞪双目、紧握大枪的勇猛战将,他一马当先,全身上下的彪悍本色尽显无遗。

    眼见马宝已经窜出了好几个骑位,身后的众将也纷纷减负,有的扔得多的光膀赤膊,有的扔得少的还穿着布衣、戴着头盔。但速度确实快了一些,离清军的队尾又接近了一些距离。

    “大人。”亲卫队长奔驰之中立身马蹬,回头望了一眼,脸上现出绝决之色,“卑职率队阻挡一阵,保大人平安脱险。”说完,不等线国安回答,挥刀大喊道:“兄弟们,跟敌人拼了吧!回身冲杀,死中求活。”说完,他放缓了马速。

    亲卫都是线国安的心腹,恩惠受得最多,也最忠心。听到队长的呼喊,很多人随声应和,纷纷放缓马速,勒马回身。

    线国安脸上现出犹豫之色,但随即一夹马腹,继续向前疾驰。这些亲卫是决死一战,争取些时间让自己脱险。而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那点人马根本挡不住明军的大队骑兵。自己停下,岂不是辜负他们的一片忠心。

    “垂死挣扎,可惜晚了。”马宝脸上闪过轻篾之色。

    敌人停下了脚步,正迎头冲来。但是距离这么短,从停止到速度起来,显然是不够的。而明军却始终保持着冲击的速度,这个优势决定了清军的反冲锋不过是螳臂挡车,自取灭亡罢了。

    骑兵对冲讲究的是速度,谁速度慢谁就更容易被击中,马宝明白这个道理,对面的清军也明白。但尽管他们拼命催动马匹,勇敢地向人多势众的明军迎上来,但速度的劣势依然难以避免。

    “杀敌!”“杀敌!”疯狂的呐喊几乎同时响起,两支骑兵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兵器的撞击声,人员的喊杀声,瘆人的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响彻在这并不宽阔的大道上空。

    对面长矛的矛尖一闪,向着马宝当胸刺来。马宝也不躲闪,借着马力和臂力,用枪猛地一磕,两马交错,他枪柄一横,将清兵击落下马。马速稍有减缓,但马宝威势不减,大吼一声,一枪刺出。对面的清兵挥刀格挡,感觉象击在了石头上,力气大得异乎寻常。枪身只是微微走偏,依旧刺入了敌人的左肋。马宝一挑一抽,枪又回到手中,然后又猛地一抡,重重地砸在另一个清兵的肩颈处。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穷途末路(求收藏、票票啦

    历史上马宝降清后,成为了吴三桂手下第一猛将,并在吴三桂造反后曾有过出色表现。要知道,猛将不是一下子就能够养成的,马宝应该在明军中也有勇猛之名,但却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事迹。

    时也,运也,还是在明军中马宝没有什么发挥施展的机会?

    如果从现在马宝的表现来看,赤膊光头大战清军,勇猛冲杀几无一回之将,应该还是后者的原因。朱永兴给了马宝一个选择,也给了马宝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位猛将终于绽放出了令人炫目的光彩,在鲜血淋漓的痛快斩杀中显示了自己的勇不可挡。

    几百清军的困兽之斗、绝死冲击在绝对优势的明军骑兵攻击下,终于被击败消灭。但他们给明军骑兵带来伤亡的同时,也掩护了线国安的逃窜,给线国安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痛快,痛快。”马宝的身上、脸上溅满了鲜血、泥垢,却一点不觉狼狈,哈哈大笑着跳下战马,把大枪挂好,枪尖上还不断地向下滴血。

    战场上死尸死马枕籍,兵器零乱地到处都是。明军已经停止了追击,正在寻找着线国安的尸体。另有一部分骑兵向回路奔去,捡拾刚刚丢弃的盔甲。

    “什么?”一声怒喝响了起来,蜀世子刘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猛地把一个清军伤兵踢倒在泥水之中,又不解气地猛踹几脚。

    马自德在旁边听得真切,急忙跑到马宝跟前,说道:“王爷,线国安独骑逃跑了,我带队骑兵继续追赶吧!”

    马宝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想了想,抬头嘱咐道:“想必已经逃远了,追之不及呀!再者,此处离清军的营寨想必已然不远,须慎之。”

    “我稍追即止,请叔父放心。”马自德并不甘心,执拗地说道。

    听到马自德叫出了叔父二字,马宝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说道:“好吧,稍追即止啊,切不可贪功冒失。现在大胜已定,即便是小败,也会令岷殿下不快,你要懂得这个道理。”

    “我知道了,多谢叔父。”马自德心中一凛,把马宝的话记在心里,转身招集兵马。

    蜀世子刘震发泄一通,见马自德这边似有继续追击之意,赶忙跑来请缨。马宝有些为难,可总不好厚此薄彼,只得无奈答应,又嘱咐了刘震几句才让他们率队追赶。

    …………..

    天上的云渐渐散去,周围仿佛笼起了一片轻烟,朦朦胧胧如同坠入了梦境。

    喊杀声和马蹄声已然听不到了,但线国安依旧在玩命儿逃跑,全然不顾战马已经喷出了白沫。口焦舌干,汗水不断从额头滚下,咚咚的心跳仿佛追来的马蹄声,吓得他又一次夹紧了马腹。

    全军覆没,只身逃离。线国安突然很想哭,行伍作战这么多年,自己何曾落到过如此凄惨的境地。就算对上两蹶名王的李定国,面对着战象阵,他也率领着队伍取得了胜利。

    可这回却是没有施展的空间和余地,便败了。是士兵不够勇敢,是这云南的雨季和瘴疠难以抵挡,还是——明军的战略战术与以往大不相同了,线国安似有所悟。如果他知晓后世的语言,兴许会说:“咋就不按常理出牌呢?”还有那威力巨大的火炮或天雷,伪宗室留守似有通神役鬼之能,不可敌也……

    战马突然失了前蹄,把胡思乱想的线国安摔下马来。好在线国安身手还算敏捷,双脚脱镫、屁股落地滚了出去。虽然比较狼狈,但总好过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甫一落地,线国安在滚跌中便抽刀在手,生怕又是绊马绳做怪,又是一次袭击。

    没有弩箭,没有梭镖,没有——嗯,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倒在地上战马的悲鸣。这匹战马努力地想站起来,但挣扎了几下,又倒了下去。

    线国安确定没有遇袭,这才上前仔细查看,不禁叫了声苦。战马的一条前腿被别折了,地上也不知被谁挖了一个碗口粗、尺来深的陷马坑,被泥水盖住,相当的缺德且隐蔽。

    一路上逃跑的清兵和追赶的明军都曾吃过亏,损伤了一些马匹,这种无差别的陷阱当然不会择人而害,而此时把线国安坑了却是相当致命且危险。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线国安暗自咒骂,自己还不够倒霉吗,难道真的是喝口水也要塞牙?没办法了,只能借助自己的两条腿继续逃跑了,线国安留恋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战马,跟着自己征战多年,最后连它也要弃之而去了。

    …………

    丛林中黑乎乎的,大道上的马蹄声远去了,线国安一懈劲儿,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一颗树呼哧带喘,汗珠不住线儿地从脸上落下来,就差一点要吐血了。

    该死的明军,又追上来,非要了自己的命不可呀!线国安狠狠地啐了一口,好在自己耳朵灵,反应快,钻进路旁的丛林逃窜,才算是躲过了一劫。

    只是——线国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模样,脸被树枝挂破了,衣裳也被扯碎了,而且他竟然跑丢了一只靴子,光着的脚丫子都叫扎破了,跑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一停下来却疼得钻心。

    休息了一会儿,线国安扯下衣服上的碎布条,咬着牙把脚裹扎起来,然后辨别了下方向,又踏上了逃亡之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其实也没有多远,只是线国安不敢走大路,在丛林中就不好判断距离。大路上响过了一阵蹄声,明军没有追到什么,似乎无奈返回了。线国安暗自松了口气,继续加紧赶路,直到丛林边缘。

    遮住月亮的一片灰云飘过,水一般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夜晚,一大片水稻田映入了线国安的眼帘。扶着树干歇息了一会儿,线国安仔细辨听着周围的动静,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后,才走出丛林,一瘸一拐地顺着水稻田的边沿向前走去。

    远处的树林里,几双监视的眼睛立时盯住慢慢行走的线国安,就象看着一个美女翩跹走来,充满了热切和兴奋。

    ……………

第一百一十六章不悦的提议(求收藏、票票)

    松开马的嚼子,翻身上马,十几名骑手突然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呈一个扇形向线国安包抄而来。

    “线国安,看你还往哪跑?”马自德笑得畅快,嘴里还不断发出怪声,“噢喉,哦哈!”

    蜀世子刘震翻了翻眼睛,心说:这还不是我的妙计,埋伏起来守株待兔,外松内紧地等着线国安自己跑出来。不过,眼见大功到手,他也不想与马自德在此时计较,只是冷冷逼上。

    完啦,线国安出于本能,转身就逃,没跑几步,脚下湿滑,一个趔趄,从田梗上滚了下去,摔进稻田。再爬起来的时候,浑身的泥水,湿辫披散,落汤鸡般的异常狼狈。

    “哈哈哈哈。”围拢过来的明军骑手暴发出一阵哄笑,慢慢地将线国安包围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篾视,在明军骑兵的脸上,线国安看到了嘲弄和侮辱,眼神更象是在看一只被打断脊梁的癞皮狗。

    屈辱、愤懑、懊悔、不甘,千百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线国安举起了刀,挥舞着,转着身子,向围过来的明军骑兵发出嚎叫,宛如野兽临死时的挣扎。

    “抓个活的,献给殿下处置?”马自德象是很欣赏线国安的表演,马刀松松垮垮地斜指,向刘震询问道。

    “好。岷殿下曾有言,线国安荼毒百姓,罪恶滔天,最是不能饶恕。”刘震抿紧了嘴巴,冷冷地说道:“把他活捉再剐了,兴许更合殿下心意。”

    “一起上吧!”马自德低喝一声,与刘震催马前冲,马蹄溅起水花泥点,转眼便到了线国安的面前。

    “啊,杀!”线国安猛然甩开眼前的湿发,挥刀先向刘震砍去。

    “当”的一声,体虚心寒的线国安这一刀被刘震借着马力用枪轻松格开,更震得他身子一晃。

    “嘿!”马自德低喝一声,用马刀刀背劈向线国安。

    线国安勉强举刀招架,腿却再也受不由上而下的压力,一下子跪了下去。

    一阵风声从耳旁掠过,刘震把枪当棍使,侧身抡将下来,正砸在线国安的肩膀之上。伴着长声惨叫,线国安的骨头被砸碎,一头栽倒,痛得翻滚不止。

    几个骑兵跳下马来,抓着头发将线国安架起来,拖着便走。有个明军嫌他惨叫刺耳,捞起一把稀泥塞进了他的嘴里。

    月光惨淡,正照在了这个暴虐害民的刽子手的痛得变形的泥污脸上。

    ………………

    天还没亮,朱永兴便率领着明军开出营寨,继续前进,追杀对面仅剩的敌人——张勇。而张勇手中的可战之兵算起来已经不足三千,且骑兵更少,根本不能阻挡气势如虹的得胜明军。

    接连的胜利使明军士气高涨,虽然只休息了五个小时,但走在路上依然jīng神抖擞,没有颓废之气。猛山克族jīng壮与刀白龙的土兵驱赶着战象,走在最前面,充当了先锋。

    朱永兴已经得到了马宝派出一队骑兵所带回来的消息,线国安被擒,可算是圆满成功。而就地休息整顿的骑兵部队更是堵住了逃跑的清军步兵的退路,全歼敌人已经是没有疑问。

    张勇在干什么呢?这个疑问在攻破清军营寨后便一直萦绕在朱永兴的心头。继续带着大量伤病和辅兵,不管是缓慢撤退,还是依营固守,怕是都难逃被歼灭的结果。

    只是张勇会这么听话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愚蠢的错误怕不是他能够犯的。象线国安一样,弃军而逃?倒是有这种可能。

    当然,还有一种假设。那就是线国安派出的求援信使在路上被袭杀,张勇并不知道局势已经急转直下,还在傻乎乎地等着。这虽然是种假设,但可能xìng很大。如果不是如此,张勇为什么没有派出援兵?

    这就是现在战争的特点吧,消息传递得太慢,无法过于周密的统筹指挥。负责袭扰的部队一布置出去,就几乎失去了联系。就连各个袭扰小队之间也不能互享情报,缺乏协同作战的条件。

    要是有大哥大,或者步话机就好了。朱永兴刚浮起这个念头,又苦笑一声,将之甩开。消息传递慢,分开的部队联络有困难,这是敌我双方共有的问题。也就是说双方处在同等的条件下,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最后比的还是实力和智谋。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谋所起的作用又大大降低。

    现在的明军应该是有绝对的实力吧?张勇还能有什么智谋,来扭转局势?朱永兴反复运用换位思考,都觉得难以回天。堂堂正正的追击,堂堂正正的攻营,看你能使出什么花样儿?

    可惜呀,现在是雨季。朱永兴此时倒开始对获胜的大功臣颇有怨言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是在旱季,明军完全可以利用此次大胜,渡江进攻永昌。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攻打坚固的城墙是个很大的困难。但对于朱永兴来说,自然还有克敌制胜的手段。

    “殿下。”白文选催了催马头,靠近了朱永兴,开口说道:“我军大胜几成定局,若挟大胜之势,倚天雷炮之威,凭士气之壮,入缅接驾可行否?”

    朱永兴面sè变了变,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了白文选一眼。从神情上看,白文选有些不安,更有些惶恐,显然经过了思想斗争,终于还是进行试探或者是征询。

    “若陛下再发敕旨令接驾军队退兵,如之奈何?”朱永兴并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提出问题让白文选解答。

    “此前是清军势大,现在则是大有转机,想必——”白文选并不十分肯定,但还是努力解释。

    “现在依然是清军势大。”朱永兴并不客气地说道:“入缅难免厮杀,岂不激起缅人怨恨,与陛下、朝廷又有何益?若是我军能光复昆明,尽取云南,陛下必然会欣然回驾。就算是缅甸,也知我大明中兴有望,岂能再阻陛下和朝廷?”

    白文选沉默了片刻,拱手致歉道:“是本王考虑不周,请殿下恕我失言之罪。此议并不是对殿下,而是——”

    ……………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断臂?(求收藏、票票)

    相对来讲,白文选似乎比李定国更急于接驾回滇,历史上曾数次入缅。而李定国则考虑到逼迫缅甸过甚,或危及永历及群臣,是以只在滇缅边境逡巡,以做震慑。只是到了清军要大举入缅擒杀永历时,方与白文选联兵攻缅接驾。

    为什么呢?朱永兴对白文选的致歉摆了摆手,表示不太在意,但他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却说明他的心里其实并不高兴。

    难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好,表现得还不够勇敢坚毅?为什么总要想着那个闻风丧胆、弃国苟安的永历?甫有大胜,不是为如何稳固战局,或者继续进取而尽心谋划,却要耗人费力地入缅接驾。

    置抗清大业于皇帝之下,看来不只是李定国有这样的思维啊!朱永兴心中慨叹,脸色渐渐平复。尽管自己不待见永历,但永历在此时却还是各地抗清武装的旗帜,是共同拥戴的正统。虽然这种拥戴很多是在名义上的,但好歹是维系抗清武装不撕破脸皮的纽带。

    如果现在永历死了,太子也完蛋了,而朱永兴这个旁系宗室还没有形成自己强大的势力,更得不到其他抗清武装的认同。可以想见将是一个混乱的局面,张煌言可能会拥戴鲁监国朱以海,夔东十三家可能会拥戴安东王,郑成功可能会拥戴宁靖王朱术桂。在这种拥戴的事情上,谁没有私心,谁不想推出对自己更有利的君王?

    算了,不必再去深究白文选的用心,就当他是最简单的忠君思想吧!朱永兴慢慢平复了心情,知道要别人怎么看,决定的因素还是在自己,在自己的表现。不过,这也更坚定了他要脱离李定国、白文选这样的实力人物,先另行发展的心思。

    白文选看着朱永兴的脸色变幻,心中忐忑,知道自己可能得罪了朱永兴,想开口再加解释,却又觉得有越抹越黑之嫌。

    朱永兴眼光一闪,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接触到白文选的眼神,立时觉得自己的定力还不够,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厚黑境界。

    “赵王忠君爱国之心,可堪嘉励。”朱永兴自失地一笑,说道:“我军虽有小胜,但清军仍然势大。且目前所占不过是些边远之地,反复争夺也是平常,入缅接驾之事尚需从长计议。”

    白文选微微松了口气,但心中依然不安,只好顺着朱永兴的话说道:“殿下所言甚是,下官愚钝,所思所想不及殿下之万一。”

    朱永兴淡淡一笑,也不再说此事,免得白文选更加的胡思乱想。随后,他又岔开了话题,与白文选就目前的战局进行了简单的交流探讨,只为了使两人从这个令人尴尬的事情上解脱出来。

    待到自己羽翼丰满,再考虑把永历从缅甸接回来的事情吧!朱永兴心中已有计较,神情也恢复了正常,毕竟那应该还是比较遥远,用不着为了这个耗费精力。

    ……………

    人的判断总是要有根据,不会是凭空猜想,如果出现了意外情况,那自然也就得出错误的结论,或者被困惑所扰。

    朱永兴等人对张勇的所有猜想就是如此,百思不得其解,却唯独没有想到张勇已经被病痛折磨了一天一夜,清军正是群龙无首、徬徨失措的时候。

    疟疾,俗称打摆子,最是亚热带丛林地区的常见病。既是常见,那可不管你是小兵,还是将领,谁得了这种病也不稀奇。而且这种病简直如酷刑一般折磨人,冷起来如冰水浇头,浑身战栗不已,即使盖上两床棉被也不顶事;热起来高烧四十多度,烧得人昏昏迷迷,死去活来。

    线国安派出的求援信使倒是幸运地完成了任务,并没有在途中被袭杀,但张勇病重不能处理,临时接替他的游击邵梦凯又不敢擅专。而且,张勇和线国安的不和并不是什么秘密,这种情绪也传染给了各自手下的将领。邵梦凯见正下着雨,又没有意识到战局的急转直下。所以,对线国安的求援便没有积极行动。

    等到雨过天晴,邵梦凯拖拖拉拉想派援兵的时候,却发现明军的骑兵已经出现在了营寨之外,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病榻上,张勇刚刚从持续几个小时的剧冷剧热中解脱出来,只觉得口渴如焚,嗓子眼儿象要生烟起火一般。随军的大夫给他喂了点水,他迷迷糊糊地想要休息,却看见邵梦凯神色大变地走了进来。

    虽然还觉得身体衰弱不堪,张勇还是凭着本能意识到出了大事,勉强撑起身体,强打精神听取了邵梦凯的报告。

    “线国安的求援信是亥时到的,到现在已经快六个时辰了,不见其率兵退回,明军的骑兵却已经到了。”张勇把邓梦凯的讲述整理一遍,心中立刻掀起了惊涛骇浪。

    尽管难以相信自己所设的三处营寨竟然没有起到应有的阻击拖延作用,尽管线国安及其所部的下落不明也匪夷所思,但张勇还是意识到了极度的危险。明军骑兵不大可能是绕道迂回而来的,线国安得不到援兵也会率部撤退,所有这些都排除后,张勇为自己得出的结论而感到震骇莫名。

    “都督,我们先撤吧!”邓梦凯急着说道:“留下少量兵马,再给辅兵发放武器,协助防守。敌军轻骑而来,攻坚能力不足,估计要等待步兵主力到达,方能开始进攻。如果我们轻装疾进,撤至南斋公房的可能性颇大。”

    邓梦凯虽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张勇也明白他的意思。所谓的轻装疾进,当然是要抛下所有的伤病以及大量的辅兵,其实就是狼狈逃窜而已。但除了这个办法,似乎已经没有选择。

    如果继续全军撤退,按每日行进不过十五至二十里的速度,恐怕就是全军覆没的结果。只是,按照邓梦凯的办法,似乎还不够,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应该到了壮士断臂的时候了。张勇咬了咬牙,伸手把邓梦凯叫到身边,低声地交代起来。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破釜沉舟?(求收藏、票票

    清军营寨中浓烟升腾,但营寨的防守并未混乱,甚至寨墙附近的兵丁数量在不断增加。

    “清军在焚烧辎重?”刘震面露疑惑,皱眉思索。

    “那张勇是不打算坚守喽?”马自德顺着这个思路猜测道:“或者是要轻装逃窜?”

    “好象不是。”马宝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道:“张勇是不是要跟咱们拼命了?”

    “殿下是说——”张国用略一沉思,想起了一个典故,脱口说道:“张勇要效仿楚霸王,来个破釜沉舟?”

    “哎,这么想倒是差不多。”马自德一拍大腿,说道:“把多余的粮食烧掉,让手下知道没有了退路,就能死心塌地地拼死作战。”

    “张勇肯定是打的这个主意。”刘震也觉得这个判断最为正确,说道:“那么,张勇是要主动出击、决一死战,而不是缩在营寨里等死了?”

    “若给辅兵都发上武器,倒也有一战之力。”马宝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笑着说道:“只是那天雷炮一轰,辅兵必然会先乱阵脚,张勇这是自取败亡。”

    “张勇怎知道天雷炮的厉害?”马自德撇了撇嘴,脸带轻篾,随后又笑道:“还有那些安南蛮夷,能当天雷炮几下轰击?殿下此去安南,定是势如破竹,无可阻挡。”

    “看,寨门开了。”刘震突然一扬手,指点着说道。

    果然,清军营寨大门敞开,一队队的士兵开了出来,背倚营寨,开始列阵。

    马宝等人观察片刻,拔马回转,只留下部分骑兵监视清军。原来的计划是在清军撤退的时候用骑兵粘住,不断骚扰袭击,使之不能快速行进。而现在敌人既然要在此决一死战,那自然就不必着急了,只须等到步兵主力到达,便可一战灭之。

    ……………

    “正规的阵而后战吗?”朱永兴得到骑兵传来的消息后,心中立刻兴奋起来。

    终于有机会见识两军对阵的真正战斗了,什么中间突破,两翼包抄,侧翼奇袭……难得的学习的机会呀!想想自己在电影电视中看到的宏大场面,实际上要比假的更热血沸腾,炫目震撼吧?

    嗯,还要有轰天炮的声光烟效果,战象无坚不摧的冲击,骑兵万马奔腾的气势,步兵呐喊冲锋的勇敢。想想就令人期待,真是太过瘾了。

    “赵王。”朱永兴心情激荡了片刻,转头询问白文选,“清军出营列阵,我军该如何应对?”

    白文选沉吟了一下,说道:“张勇要效破釜沉舟之计,激励全军决一死战。但这种做法只能使士气盛于一时,粮食烧了大半,我军若取守势,清军士气一颓,则不战自乱。”

    朱永兴有点失望,但也没有立刻出言反对。毕竟优势已经是毫无疑问,如果能减少伤亡,轻松赢得最后一战的胜利,保守些也无可厚非。自己光顾着想学习,想长见识,岂不是太过自私了。

    “当然,我军优势明显,光骑兵就可凑出四千,已经超过清军的战兵之数。”白文选偷偷瞟了一眼朱永兴的脸色,揣摸着他的心思,又提到了另一个办法,“我军还有几千步兵,还有天雷炮,还有战象,就算是堂堂正正的阵战,也稳胜不败。”

    朱永兴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白文选后面所说明显是照顾自己的意思,是保守,还是积极,也要由他一言而定。而明军的伤亡多少,也握在他的心里。一有负担,朱永兴便有些犹豫起来。毕竟他还没有形成那种冷酷的政客心理,能把死伤只当成一个纸面上的数字。

    “这样好了。”又仔细想了想,朱永兴决定做两手准备,到时候看具体情况再决定,“我军先做好阵战的准备,免得清军万一进攻时应变仓促。具体是攻是守,到了地方再观察研究。”

    “此为万全之策。”白文选点头称是。

    “那就辛苦赵王排兵布阵,先做好布置了。”朱永兴有自知之明,把任务交给了白文选。

    要说是战略层面,朱永兴依靠丰富的知识和深远的眼光,没有人能够超过他;可要说具体的战术布置,他还处于学习阶段。比如这排兵布阵吧,中央要摆多少兵,两翼要留多少人,何时该稳住阵脚,何时该冲击敌阵,是选侧翼还是选择中央……这些融合了大量实战经验的临机指挥,显然不是朱永兴能在短时间内掌握的。

    白文选领命而去,行进的队伍便开始减慢速度。真正的战阵厮杀,显然不是猛山克族精壮和傣族土兵所长,他们的前锋位置要让给后面的明军和背着盔甲的辅兵;左、中、右的兵马布置和指挥将领也要具体安排;还要传令给马宝等人,让他们加紧侦察地形,找到适合列阵的宽阔地带……

    这一番忙乱颇费时间,但兴奋过后的朱永兴却已经心态平和,并没有不耐烦的感觉。因为,他想起了一句不知道谁说过的话,大概意思是:“在撤退中,一百个将领有九十九个不会回头作战,但唯一的那个敢于反击的,却万万不能轻视。”

    小心无大错,被逼到绝路上的敌人一旦爆发,还真不是一件能够轻松对待的事情。本着这种心理,朱永兴渐渐的有些倾向于白文选所说的保守战法。事易时移,现在的形势不是小好,而是大好,当然不是被逼得必须拼命,必须英勇战斗的时候了。

    这就象两个人下围棋,劣势的一方情争拼命,啥招都敢使出来;优势的一方则大多会出现求稳的心理,稍吃点小亏,就是想把优势保持到最后。如果对手放弃抵抗,投子认负,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而朱永兴擅用的逆向思维,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无误。人的思维那么复杂多变,他只能尽量去揣摸,尽量找到敌人最可能的思维规律,以及最可能采取的战略战术。但他却无法获悉敌人所有的思想,并针对性地采取毫无漏洞可钻的各种办法加以应对。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动如山?(求收藏、票票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清军千总任大海脸色凝重,望着远处的明军旌旗,半晌无语。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着张勇等人已经跑出了多远。

    不得不说,张勇所做的假象很逼真,也对明军将领现在的心态估摸得很准。烧毁些辎重粮草,摆出孤注一掷、决一死战的姿态,令对手产生犹豫和踌躇,认为可以稍避锋芒,待清军自乱便可轻巧取胜。

    显然,张勇的目的达到了。马宝等人不肯贸然用轻骑冲击,注意力也被吸引到出营列阵的敌人身上,坐等主力到达;白文选则不想此时与清军列阵对战,希望能拖延些时间,等清军士气低落后再行攻击;朱永兴则是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心理,张勇作为名将的声名也使朱永兴采取了谨慎的应对。

    路上一通布置,行军序列也发生了变化,不可避免地拖慢了速度,延长了时间。等到明军主力到达,已经比预计的时间晚了近两个时辰。

    明军先是远远地列好了战阵,防备清军的冲击,然后将领们在骑兵的保护下抵近观察。

    如果清军倚寨坚守,那自然没什么说的,架上炮轰击,然后攻进营寨。但清军眼见敌人到来,却又开门列阵了。

    “张勇不愧是名将,颇有胆色啊!”朱永兴发出了感慨,“敌众我寡,尚敢列阵迎战,倒是挺令人钦佩。”

    嗯,好象这叫亮剑精神吧?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的时候,也要亮出宝剑。意为临危不惧,在强敌面前,犹有一丝搏战的勇气,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严,在敌人心目中,有一种骨气。

    “张勇改变战术了。”马宝皱起了眉头,这次清军列出的战阵与先前不同,作为沙场宿将,他很快便看了出来,“要让辅兵打头阵,先消耗我军吗?”

    “装备差劲,旗帜也参差不齐,确实是辅兵,与先前的不一样。”刘震和马自德瞪大眼睛看了片刻,也摇头不止。

    “张勇是不是把战兵藏到营寨里了?”朱永兴猜测着说道:“先麻痹我军,然后突然杀出,打我军一个冷不防。”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白文选和马宝对视了一眼,脸色挺复杂,好象有些敷衍着说道:“再观察观察,今天好象有点怪。”

    把辅兵当炮灰使,这种战术不是没有,但大多应该是在攻城时使用这招。如果在野战中,辅兵由于战力弱、装备差,很容易被对方的战兵击败。而溃兵对躲在后面的战兵则会造成不利的影响,士气是一方面,冲击本方战阵造成混乱,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朱永兴经验还不够丰富,只是想当然地随口一说,白文选和马宝又不好断然指出其中的谬误,只能是先敷衍几句。

    “那些骑兵应该是战兵无疑。”白文选摸着胡子,困惑不已,“可人数太少啊,分散布置也不对呀!”

    清军的阵列足有五千多人,在阵列的前端,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披甲的骑兵,似乎是准备引领步兵冲锋的样子。但人数只有不到百人,分散开来在步兵阵线中应该起不到什么作用。

    朱永兴保持沉默,一边认真观察,一边听着众将的议论,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好象,好象不太对劲呀!”马宝眨着眼睛,不是很肯定地连连摇头,“没有集群骑兵,好象也没弓箭手,这个阵势真怪呀!”

    “殿下,把部队调上来,试着打一下吧!”白文选也搞不懂清军在搞什么,只是就这么看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反正明军占有优势,若是打得不顺的话,守住阵脚还是没有多大问题。

    “全凭赵王指挥。”朱永兴很大度地放权,这些将领说来说去,把他搞得有些迷糊,不知道张勇要使用什么诡异的战术。

    “先让我率骑兵试探试探吧!”马宝提议道:“只远远地用弓箭,反正我军战阵到达这里还有点时间。”

    白文选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嘱咐道:“小心些,只在远处游射即可。”

    马宝领命而去,时间不大便挑出了五百多人,凑齐了弓箭。这些骑兵都水平不错,能在马上骑射。虽然技艺的娴熟程度不敢保证,但能把箭射出去也就够了。五百多人把弓弦挂好,箭壶也放到合手的位置,在马宝等人的率领下呼啸着向清军战阵冲去。

    明军骑兵一动,对面不多的清军骑兵便拔马从阵线的通道躲到阵后去了。边跑边喊叫威胁,“退后者斩!”

    几百骑兵先是直冲,然后转向,跑了一个弧线,从清军阵列前掠过。随着军官的高声命令,一阵弓弦的嗡嗡响声,一片羽箭在空中掠过,飞向清军。

    朱永兴瞪大眼睛观察着,这批羽箭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因为马宝还是很谨慎,并没有带着骑兵过于靠近。但清军士兵面对弓箭的攻击,并没有蹲下或举起盾牌防御,而是乱哄哄的推搡躲闪。

    “再来。”马宝带着骑兵又兜了回来,眼见清军阵势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恨恨骂道:“这回离得近点,倒要看看张勇在搞什么把戏?”

    骑兵又是呼啸而过,这回距离近了些,落进清军阵列中的羽箭骤然增加。可以看到清军出现了一阵混乱,有的人本能下蹲,有的人还傻子似的站着。

    “继续!”虽然给清军带来了不少伤害,但马宝却有些气急败坏,“他娘x的,张勇在想什么?”

    射,再射,马宝率领着骑兵越来越胆大,就在清军阵前来回奔驰,不断增加着清军的伤亡。

    张勇真能忍哪,这是大将之风,还是麻木不仁?朱永兴有些搞不懂,只是觉得这种场面十分的诡异。

    伴着舒缓的鼓声,明军战阵缓缓开到,旗帜不断晃动,维持着如临大敌的严整阵列。

    马宝带着骑兵停止了射击,在战阵左翼驻马戒备。面对着清军的“不动如山”,他们都感到困惑不解。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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