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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逆流伐清txt下载     逆流伐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四章 变革的威力

    唐太宗曾说过:“吾能以一抵十,无他,甲坚兵利耳。”

    唐军的明光铠和陌刀阵,以及其他军械,确实是值得骄傲的。而现在,朱永兴也在竭力装备着他的军队,不仅仅是武器,还有盔甲。

    战争的紧迫,促进了科技的发展,但这也要缘于朱永兴的眼光和知识。炼钢高炉、水力锻压机、水力镋床等冶炼加工机械的进口、吸收、仿制,相关人才的聘请引进,半流水线式的作业程序……经过朱永兴的一番运作,明朝的工业水平,主要是与军器制造相关的工业制造又重新居于世界先进水平。

    如果没有这些工业科技上的进步,朱永兴也可能打赢这场战争。毕竟什么八旗无敌的吹嘘对他的影响并不是那么深,那么大,而早在东江镇还存在的时候,毛文龙带着辽东难民武装也打赢过清军,这就是个证明。而满清入关已经二十多年,差不多是一代人的时间,颓废的迹象则更加明显。

    按照朱永兴那种来自后世的想法,即便武器不具备,战术也会有所变化,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牺牲来赢服胜利。而在现实中,战术和武器的革新和改变则是在交替进行。

    火绳枪的防御作战,轰天炮的使用,坑道爆破,燧发枪、刺刀的装备,冷热兵器混编的阵列,全部火器的空心方阵,海军舰船的线列战术,骑兵墙式冲锋的训练,板甲的引进和仿制……所有这些连武器带战术的变化,催生出了一场场的胜利,并使这场兴复华夏的战争形势以令人惊讶的速度翻覆过来。

    如果你只是处在陆军、海军或骑兵这一单一位置,或许感觉到的变化还不是那么的全面,而只有处在某一个高度。能看到各兵种在这短短几年的变化,便会震惊不已。

    但很多人只是看到了武器装备和战术打法的改变,而这却并不是朱永兴最有成就感的地方。制度,只有摒弃了“以文御武”、“大小相制”等陋规,建立起严明的赏罚和晋升机制,建立起近代性质的参谋部门。使军队视荣誉为生命,这才是朱永兴最值得欣慰的。

    换而言之,武器装备和战术打法可能是暂时的,但一个行之有效的制度却可以持之久远。

    例如高得捷和于七所说到的后勤方面的轻松,其实便是军队更加专业化的一个体现。而随后展开的战斗,则见证了骑兵墙式作战的优势和威力。

    所谓的骑兵墙式冲锋就是骑兵呈一条直线平推敌军,马挨着马,肩并着肩,就象一堵快速移动的墙壁。始终以集体力量作战。而不是各自为战的混乱厮杀,所以战斗力要远远大于古典骑士。

    通常,传统的骑兵如果碰上墙式冲锋,一个照面会遇上两三把砍过来的兵器,个人武艺再高也往往难以招架。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个骑士的武艺再高,在面对骑兵墙时,也将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而不是传统骑战中可以往复冲杀,独挑很多人的那种。

    如果详加描述的话。传统的骑兵冲锋,马与马、人与人之间是有空隙的,以免相互挤压陷入混乱。而两支传统的骑兵对战,便是相向开进,互相展开攻击,死伤的死伤。落马的落马,很多骑兵则会从敌人身旁穿过,然后在敌军后方重新整队,再相向冲击,发生多次交战。

    显然。如果在冲锋时使用密集、连绵不断如同一道墙的阵型,那么双方便很少能够穿越,甚至形成“手指交叉”般的近乎无害的交战。

    而从当时看来,推出骑兵墙式冲锋也是弥补明军骑兵与游牧民族骑手在武艺和骑术上的巨大差距。后天训练的骑兵想与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争雄,靠刻苦训练是不够的,时间上也来不及,只有靠集体的力量,采取这种类似“人换人”的战术。

    正如拿破仑所说,一个马穆鲁克可以击败三个法国骑兵,但一百个法国骑兵可以击败一千个马穆鲁克。近代骑兵出现后,虽然游牧骑兵依旧在个人马术上远远胜出,却再也无法击败农耕民族的骑兵部队。

    而把近代骑兵栓在一起的,不是统帅的个人魅力或是铁链,而是比连环马的铁链更坚不可摧的军纪。任何不如近代军队勇敢的骑兵在墙式冲锋前都不堪一击,而遇到更勇敢的敌人时,近代军队也可以与敌骑同归于尽。

    高得捷的马槊由高向低,逐渐倾斜,两侧的骑手看着马槊上的军旗,慢慢加快着速度。同时,他们紧握着刀柄,上臂与水平面垂直,肘尖贴着头盔指向苍天,上臂用力地背到了身后,准备发出全力的一记猛劈。

    明军骑兵的制式装备是单手马刀。除了少数武艺精湛的,如高得捷拿着马槊和军旗在队伍中间负责指挥。虽然刺杀是最有杀伤力的手段,但在快速交错的战马上很难准确完成这个动作。而且在高速对冲中,如果不能灵活熟练地运用长兵器的话,很容易被反冲力推下马来。

    相对而言,刀劈的命中率则至少比枪刺要高上三、四倍,而且凭借冲击的力量,刀劈也有致死、致残的威力,起码可以让对手立刻丧失战斗能力。

    而朱永兴的建军思想就是训练出大量廉价的、可持续消耗的战士,而不是少数技惊天人的精锐。装备火枪是如此,采用骑兵墙式冲击依然如此。只要对手的军队不都是关张赵这种级数的猛将,明军骑兵的交换比就不会怎么赔。而如果对手都是关张赵这种级数的战士……那就算交换比赔了又有什么吃亏的呢?

    小半年的训练、总结、改进,明军骑兵虽然还达不到膝盖碰膝盖的密度,但缝隙至多也不过半尺,绝容不过敌骑通过;虽然明军骑兵的冲锋距离只能达到两百多步,但加上缓速跑,四百多步的距离也基本上够了。

    王战的长枪也慢慢平伸,风声在耳旁呼啸,五十步外,是隆隆前进的第一列战友,黑色的盔甲象一面墙般向前推进。(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骑兵墙浪潮

    黑色的骑兵墙挟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却仍然保持严整阵列,横推过来。

    在阵后高处瞭望的于七等人都张大着嘴,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着,屏住呼吸等待碰撞的一刻。密集的阵形让对面的清军骑兵无路可退,也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杀人和被杀只在马身交错的一瞬间,这时的个人战技和骑术已经毫无作用,勇气和无畏在骑兵战中将得到最大的体现。

    同样惊骇的还有对面的清兵。这些留守在辽东的八旗骑兵或者是从未经历过战争的小年轻,或者是有将近二十年未上战场的胡子兵,在他们听到的传说和目睹的事实中,敢于和八旗对冲的明国骑兵还未有过。而且,距离越来越近,明军骑兵的速度还未提到最快,但这样一个密实的阵形所扑面而来的是重重的压力和杀气。

    骑兵可以这样作战吗?梅勒章京巴勒的脑子急速转动着,他觉得应该还不到散开的距离,明军在虚张声势。

    但巴勒周围的骑兵却开始显出慌乱,面前如山般压来的威胁,一些战马不顾骑手的控制往侧面斜向跑去,他们阵型变得散乱,但是在这个距离上,对冲的骑兵没有人还能撤退。

    因为训练方式的缘故,满洲骑兵的力量多在双脚,善用大弓。马上骑射其实反不如蒙古人,虽然很多人也能左旋右折,左顾而射右,但更多的还是习惯下马张弓步战。

    速度提到了最快,明军骑兵阵列开始出现曲线,但短短的几十步距离已经不足以影响阵型的完整。

    一拨骑弓射出的轻箭嗖嗖飞来,在坚固的盔甲防护下,却只有寥寥数人跌落马下,短短距离转眼即逝。

    马速升到最快。双方以每秒二十米左右的速度接近,高得捷双眼圆睁握紧手中的马槊,对准对面的清兵。这名清兵满脸胡子,手持大刀领头跑在最前,但这个家伙在对面墙般推进的骑兵面前也出现了些许的犹豫和慌乱。

    “杀!!”高得捷爆发出嘶声力竭的吼叫。

    轰,两股马匹的洪流迎面对撞。无数折断的枪杆和刀刃的断片飞舞,折断声和人马碰撞连绵不绝,枪刃与铠甲摩擦的声音让人牙根发酸,避让不及的马匹互相撞得骨头碎裂,一些马匹被撞得飞起,一些则带着骑手倒地,在地上拼命翻滚。

    高得捷纵马在轰鸣的蹄声中与敌人交错而过,在槊尖感受到阻力的时候他已经灵活地用手腕微微转动了方向。这使得他在击中敌人之后不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将槊脱手,或者直接将人顶到马下。同时。骑兵墙使用长兵器的要求非常高,如果兵器不小心横过来,就可能磕绊队友,造成混乱。

    明显可以看到,严整的明军骑兵,在撞上对面相对松散的清骑阵列后,还占有不小的优势。因为一个清兵往往要面对两三把砍过来的马刀,只要气势稍弱。便要身首异处。

    第一轮交锋中清兵被击落二十余人,剩下的清兵则穿过明军前排阵线。但还不等他们喘一口气。第二排骑兵墙已经扑面而来,锋利的马刀高举,在奔雷般的蹄声中如同死神的镰刀。这批清兵或是兵刃折断,或是不及收回,或是马速降低,对面密集和平直的阵列让他们也没有往侧面避开的空间。

    “杀!”王战怒吼着。长枪刺出。

    梅勒章京巴勒在刚刚的冲击中击落了一名明军骑兵,但面对着明军第二拔的骑兵墙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急催马匹,想再提起速度,但已经晚了。对面的枪尖飞快地刺了过来。

    格档,巴勒匆忙中做出了一个动作,避开了要害,但依然被长枪扫中,身形晃动之下,左侧一把马刀又斜砍过来,在肩铠上重重一击后,刀顺势下滑,在马脖子上开了血口。

    第一拔墙式冲击明军损失了近半骑兵,但第二拔冲击只损失了十余名,却杀死杀伤了超过损失数倍的敌人。

    梅勒章京巴勒昏头胀脑地从地上爬起来,肩上的伤势让他抬胳膊都难,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第三拔黑色的墙壁扑面压来,却再无反抗之力。

    “太多的人了……”这是巴勒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一刀,又一刀,他喷溅着鲜血,象根木头似的摔倒在地。

    几轮攻击如同疾风暴雨,狂暴地将清军两百多骑兵打得尸横遍地,留下一地尸骸和伤员。奔驰而过的骑兵墙如同突然涌起的狂潮转瞬又远去,他们继续往前方前进,几百步后慢慢减速再次开始列队。

    “不用再打了。”于七看得清楚,明军骑兵以五十人一列,连续冲锋了五回,战场上只剩下孤零零的数个敌骑侥幸逃出了攻击范围,在冲击正面的敌人已经荡然无存。

    “如果是我——”于七旋即又苦笑摇头,他对自己的骑术和武艺也很自信,但却不敢保证能在这连绵的突击下能抗过几次,两次?三次?

    “第一列如果损失过半的话,第二列则至多只有三成,第三列嘛——连一成都不到。”作为观摩军官团之首的金良臣约略计算着,对身旁的李永功说道:“冲锋的距离如果能再长一些,队列再密集一些,应该效果更好吧!”

    “拉长冲锋距离恐怕不易。”李永功沉吟了一下,说道:“队列密集度嘛,倒是能再进步。如果万岁所说的高过膝盖的马靴不能尽快配备的话,用护膝也能解决不少问题。”

    欧洲人花了一个多世纪时间总结经验,才把骑兵线列冲锋的距离从一百步延长到一千八百步,又从单一的密集线列衍生出横队、纵队、大步、快步、散阵飞驰等多种战术变形,并使之文字操典化。现在的明军虽没有多种战术变形,但能把冲锋的距离延伸到三百步,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要知道,冲锋距离的延伸是越往后越难,难度是呈几何级数上升的。

    至于覆盖膝盖的马靴,或者说是护膝,则是为了避免损伤膝盖,使骑兵能放心地采取“膝盖碰膝盖”的阵型。显然,在目前的物资供应条件下,李永功提议的护膝更加实际,装备的速度也能更快。

    于七舔了舔嘴唇,勉强压下了心中那种纵马飞奔、驰骋杀敌的念头,转头严厉而又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混在观摩团中的于九、于十。这两个兄弟的草莽习气让于七不放心,便给送到了济州岛当骑兵。当然,这两个人的骑术和武艺颇有基础,合乎骠骑兵招募的标准。

    于九咧了咧嘴,捅了捅还目瞪口呆看着战场的于十,兄弟两个望向于七,不约而同地陪着笑脸连连点头。

    托于七的光,两个人的骑术和武艺也算不错,便被提拔为军官,并且混进了观摩团。如果说以前两人对骑兵强调的纪律、整体等观念还有微词的话,亲眼目睹了这战场上的胜利后,两人应该明白骑兵中整体高于个人的真正含意了。

    战场上,高得捷挥舞着马槊,带着几个武艺高超的骑兵,还在追杀几个已经失魂落魄的清军骑兵。这看得于七等人既羡慕,又手痒,抓耳挠腮,不得安生。

    “呵呵,老高好久没这么过瘾了。”金良臣呵呵一笑,说道:“剩下的兵也要尽快出来见见世面,明年哪,这辽东的战事就要大打了。”

    李永功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镇朔军的骑兵应该比咱们强,也比咱们多,如果明年还不能大用的话,恐怕——”

    金良臣微微颌首,表示明白。两大骑兵,一在西北,一在东北,这是参谋总部的计划。但东北的紧迫性、重要性应该是超过西北的,如果高得捷、金良臣等人训练的骑兵不堪战的话,那从镇朔军调兵,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晋升和名声。

    “或者——”李永功停顿了一下,又不太确定地说道:“如果今年无法光复京师的话,明年就会调咱们去参战?”

    光复京师的荣誉谁不想得,李永功倒是幻想着能在这历史性的一役中建立功勋,但金良臣却不是这样认为。

    “我军在辽东展开攻势,便是有逼退鞑虏之意。鞑虏若在北地消耗殆尽,这辽东也不用打了。”金良臣连连摇头,并详加解释道:“鞑虏难道看不到这一点?非要与我大军在京师决战,以致难返辽东?或者残兵败将逃窜出关,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李永功想了想,笑道:“金兄想必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鞑虏在中原花花世界享了福,不得万不得已岂会再退回苦寒之地?嗯,为求一逞,我料鞑虏多半会拼死一战。”

    “这就要看鞑虏是否明智了。”金良臣嘿然冷笑,说道:“舍不得中原,又有何力守辽东?即便能暂时守住直隶,亦不过空耗粮秣物资,使得人心更失。凭现在朝廷的能力,万岁的英明,便是坐等,鞑虏也是自败之局。”

    李永功点了点头,伸手一指,笑道:“那家伙,正耀武扬威呢!”

    远处,高得捷率领着十几名骑士昂然返回,枪头、刀尖上挑着滴血的首级,向着高处的人群发出呼喝雀跃之声。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非战之困难

    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看到的事情也不一样,由此而得出的结论也就相差甚远。相对于于七、高得捷等人在辽东的顺利,以及他们的乐观,晋王李定国这一路由西北进军的部队,所见到的景象却令他们忧心忡忡,更多的顾虑则是在光复北方之后朝廷的能力。

    随处可见干裂的土地,干旱还在持续,虽然已经不是很严重,但很多地方不是荒芜的问题,而是缺乏水利设施,以致缺水缺到寸草不生。而且很多土地抛荒的时间不短了,李定国看上去觉得至少数年无人耕种。

    成群结队的流民向南而行,战乱又起,撤退的清兵不仅拉伕抢掠,还烧房烧屋。没有了家当,没有了最后一点糊口的粮食,百姓们只能向南逃,期望着王师的拯救。

    镇朔军和讨朔军攻破汉中后,进入陕西,直逼西安。西安清军在户县与明军激战一场,被击败后立即弃城而走,由陕北退往山西。如果西安清军据城死守的话,未必不能坚持些时日,但京师面对山东的败局已经无暇分兵守卫,急于调兵回防,所以,占领陕西的行动,明军并未遇到有力的抵抗。

    按照总参谋部的计划,西路军将攻取陕西、山西,彻底孤立直隶,孤立京师。按照现在清廷急于调兵回防的心理,西路军很有把握实现这个战略目的。但现实的情况却使西路军的行动变得缓慢下来,这让李定国等将领都十分发愁。

    困难是摆在面前的,由于所过地方不仅难以得到物资补给,反倒要拔出军粮来赈济大批的流民,而从后方转运则要耗时耗力,难以在时间上完成总参谋部的要求。

    况且镇朔军中骑兵众多。消耗更是巨大。如果冒险北上,就只能寄希望于缴获的物资粮草,显然这有些一厢情愿了。

    “物资已经改由汉水船运,然后在安康转为陆路。”昌国公高文贵皱着眉头,陪着晋王李定国在漫步巡视,“这已经是最快捷的运输路线了。但数量还是不够。不够我军直入山西,从西面进逼京师。”

    “甘陕的情况显然要比朝廷预料的更困难。”晋王李定国轻轻抚摸着腰带,不无忧虑地说道:“吾已经上奏朝廷,陈述困难,请万岁加拔粮草物资,或者有另行安置流民之策。只是这围攻京师的计划,怕是要因为咱们而改动了。”

    “鞑虏此计甚是毒辣,坚壁清野啊,使我军难以快速推进。”高文贵有些忿忿地跺了下脚。“也是看准了万岁仁厚,我军又号称王师,必不会置流民于不顾吧?”

    李定国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确实如此啊!如果万岁按原计划明年北伐的话,物资会充裕很多。嗯,估计万岁也没想到北方会凋弊如此,鞑虏会行如此毒计吧?”

    “光凭东路大军,攻取京师恐怕不易吧?”高文贵思索着说道:“缺乏骑兵机动保护。便要稳步进军,处处留兵驻守。以保证粮道畅通。这样一来,兵力优势就难以维持。而且冬季将近,作战于我军不甚有利啊!”

    “其实——”李定国犹豫了一下,低沉地说道:“如果今年光复京师,恐怕粮草物资的压力会更大。万岁宅心仁厚,定会竭尽全力赈济难民。如此。倒不如把包袱先留给鞑虏,以免有损英名。”

    高文贵苦笑着连连摇头,并不是不同意李定的说法,而是觉得皇上定不会如此。

    李定国的意思很简单,眼不见心不烦。接收不到难民,也就不用耗费粮草赈济。如果急于将鞑虏驱逐出北地,被破坏得满目疮痍的北地和无数的难民势必成为朝廷的沉重负担,后勤的压力可能会使明军难以继续展开战略行动。这样的话,鞑虏有可能在辽东得到喘息和休养,而现在攻掠辽东的明军很可能难以得到有力的支援。

    但朱永兴的脾气禀性李定国和高文贵都比较了解,估计是不大可能接受这种自欺欺人的冷酷之举。而李定国的话语中,也有些许抱怨朱永兴发动北伐的时间早了些。如果按照原定计划,明年北伐的的话,将不可面临如此大的困难。

    “没有我军的骑兵参战的话,攻克京师怕是有些困难吧?”李定国对不能按期进兵,以致延误整个战略行动感到不安,骑兵是宝贵的,战马是宝贵的,长趋急行不是不行,但马匹的倒毙将是令人极为心痛的事情。

    “嗯,济州岛的骑兵比咱们晚了近一年,即便是不走弯路,怕是也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够大用。”高文贵猜测着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咱们这支强军不能在克复京师一役中展露光彩,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镇朔军的骑兵屡经战斗,特别是在户县,终于与八旗展开了骑战厮杀。不出预料,骑兵墙击败了八旗的传统骑兵。虽然明军在人数上占优势,西安的清军八旗也未尽全力,但新战法显现出的威力令李定国等人欣慰激动,自信心大增。而且,从目前来看,镇朔军的骑兵成立最早,人数最多,训练最久,应该是明军中的第一精锐。好钢用在刀刃上,将领们当然希望在光复京师这样历史性的战役中显露风采。

    李定国没有说话,举目望着远处粥棚旁黑压压的人群,大人叫、孩子哭的声音顺风传来,他无奈而又郁闷地长长叹息一声。

    ……………

    “是朕心急了吗?”朱永兴待内阁众臣看过晋王李定国的奏折,似得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停顿半晌,声音突然又激昂起来,“衣冠变为犬羊,江山沦于戎狄,此谁之罪哉?祖宗之地,大明赤子,难道只是辩词力有未逮,便要自塞耳目,视而不见吗?”

    崇祯可以面对甘陕“经年大旱,百姓易子而食”的奏折只说句“朕知道了”,然后该征的税一文不少;他可以不发一粒粮食的赈济,而要求自己的子民舍生取义,饿死也要为国分忧出力。但朱永兴做不到,他也必须想出办法,并把群臣的这种观念彻底掐灭。

    果然,朱永兴的话基本上便是定了调子。仗要打,难民也要赈济,啥都不能耽误。本来群臣中已经有不少人产生了缓一缓的想法,也就是暂时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在明年春天前不去占领那些被破坏得很严重的失地。要知道,如果赈济难民,就不仅仅只是粮食问题,还有御寒的衣服、薪炭,这可是极大的财政支出。

    虽然事先也有这方面的估计,但事实上却将大大超出朝廷的供应能力。对此,群臣也有些无奈,谁让皇上宅心仁厚呢,谁让咱是王师呢!

    “启奏万岁。”吴三桂硬着头皮上前奏道:“微臣以为,在保障军用物资供应的基础上,尽力赈济难民自是朝廷之责,然若实在缺口太大,也非人之罪也。”

    朱永兴微微颌首,示意吴三桂退下。他的意思很明显,全力保障军队,然后嘛,便是尽人事而听天命啦!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却不是朱永兴所要的最佳答案。

    户部尚书易成上前为朱永兴分忧,说道:“现下海贸愈发兴盛,微臣以为可提高海税,甚至可恢复万历朝时的丈抽法。只是这税钱易得,这物资难集。比如这棉花,即便向大量向海外求购,恐也难以凑齐。”

    “丈抽法,易卿详细说之。”朱永兴不太清楚具体的数字,便开口询问道。

    万历皇帝的海税收费标准被称为丈抽法:船阔一丈六尺者,每尺抽银五两,以后每加阔一尺,加征银五钱。在这个标准下,一丈六尺船就是八十两银,一丈七尺船是九十三两五钱,一丈八尺是一百零八两银子……最大的两丈六尺船则是十两一尺,每船该抽银二百六十两银子整。

    听得易成详细说明,朱永兴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这万历哈,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如此重税固然能使国家财政增收,海贸也有点赚头,但对于商家来说,近一半的利润可就没了。这样疯狂的抽税肯定会让不少人豁出命去走私,这种走私集团虽然也会冒极大的危险,但老老实实的商人利润率实在太低,再加上海贸可能面对的海难等风险,正经商人根本无法同走私集团竞争。

    长此以往,正经商人就会渐渐减少,而走私商不断增多,最终海贸利润还是会流到走私商人手里,一个恶性循环形成后,政府也将无法再从海贸中获益。

    嗯,杀鸡取卵式的短期暴利,朱永兴决定完善海关,决定加税,但加税的幅度绝不会这样大。

    “御寒之物也不是非用棉花不可啊!”朱永兴沉吟着说道:“之前不也预料到这一点,并通过蒙藏购买羊毛、皮货了吗?应该还是不够吧?那就再想想办法。嗯,众卿都集思广益,回去找人商议研究,总有解决之道的。”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排除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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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奏万岁,微臣以为还可再向民间借款。”易成迟疑了一下,继续奏道。

    朱永兴沉默不语,国战以来已经先后发行过数期战争国债,他不太确定民间是否还有余钱。

    “易尚书,国战以来,朝廷已经先后借了近千万两银子了,民间哪里还有银子可借啊?”大理寺正卿郭之奇不是很同意易成的建议,开口说道:“与其涸泽而渔,与民争利,不如由朝廷官员自行捐输吧!万岁,微臣以为臣僚们都是识大义、知大体的,支助朝廷亦是应该应份。”

    自行捐输能有几个钱?朱永兴可不认为自己手下的官员象明末那些官员似的,或者有田产,或者涉足工商,都不指望着俸禄吃饭。而且,这样的旨意一下,为了表示忠心。自然没有敢不捐,但攀比之风,况且这有如摊派般的做法,朱永兴在心里并不赞同。

    “郭大人过虑了。”易成不慌不忙地笑着说道:“朝廷借来的银子并没有扔到海里去啊,借来的银子或者从民间购买粮食物资,或者雇请工匠生产制造。或者给士兵们发放军饷,而士兵们又拿军饷在民间购买商品。这样,银子转了一个圈又大半都回到了百姓手里,民间怎么可能会没有银子呢?”

    郭之奇仔细思索,朱永兴却听明白了。这与后世什么促进消费,拉动内需,撬动经济杠杆的道理差不多。再加上一直未间断实行的惠民政策,民间其实并不想他想的那样资金匮乏。相反,由于大半物资被国家占用。民间物资是显得不足的。有钱没物,民间是这样的情形吗?他得考虑一下,并且派人调研。

    之前对难民的安排也有过计划,但如此众多,如此贫困,北地的环境如此恶劣,显然超出了预计。

    “再向民间举债的事情,众卿要尽快商议决定。”朱永兴轻轻抚着龙椅的扶手。思索着说道:“依朕之意,原定向南方安置的难民数量要大幅增加。北地凋弊。又时近寒冬,难民留在当地几乎干不了什么,空耗粮食罢了。南方则不同,越向南越暖和,难民到了那里,可以垦荒。可以兴修水利,可以去工厂做工,还可以减少棉衣被服的需求。众卿以为如何?”

    北地凋弊的最大原因是受小冰河影响大,加之农业基础设施薄弱,又没有大规模引进抗旱作物。虽然气温于一六五零年后开始回升。但也不过是气温回暖后灾情减弱罢了,和明朝正常时期比还差很远。按照朱永兴的计算,大概还要十几年,北方的低温和旱情才会大幅度减弱,这也差不多就是满清所谓的“康乾盛世”的起始时间。

    所以,北地,特别是西北地区,留置居民过多,并无益处,就算是种植新大陆的高产抗旱作物,也不见得就能自给自足。而将难民转至南方,则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最有效的劳作创造生产力,为大明增长国力添砖加瓦。

    “启奏万岁,微臣担心难民南下后落地生根,日后重建北地将会缺乏劳力。”刑部尚书张煌言上前奏道:“而且,难民数量过大的话,恐与安置地百姓争田,或因习俗各异,而致地方不安。”

    虽然因为移民而出过类似的问题,但朱永兴并不认为是大方向错误,只是地方官员的安置不妥,或者是朝廷的安置措施不够完善。落地生根也好,落叶归根也罢,要紧的是解决目前的困难。至于北方日后的重建恢复,可以效仿四川和湄、河两省的成功经验,以田地和优惠政策来作吸引。

    “张卿所虑不无道理,然亦不可因噎废食。”朱永兴思虑已定,微笑着说道:“川北新复之地尽多荒芜,湄公、河仙两省亦要扩大垦殖,只是安置得当,问题还是能够避免,并且加以解决的。至于日后北方的人口缺乏,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嘛,目前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满清想方设法迟滞我军行动,咱们便偏不如他们的意,不仅京师要尽力攻取,辽东的攻掠也不能停,绝不给满清喘息之机。嗯,具体的章程呢,还需要众卿群策群力,尽快制定并完善。咱们君臣同心,什么困难也不在话下。”

    ……………

    朱永兴说得很自信,其实也是有些发愁。他定下大方向,把具体的事务交给了群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便撒手不管了。相对而言,他的视野,他的眼光,他的知识,往往会想出别人想不到的办法。而且,他思考得长远,思考得科学。

    比如御寒之物,除了棉花外,朱永兴又派人通过茶马交易的口岸从藏蒙购进大量的羊毛和毛皮。羊毛可以擀毡条、做毡毯,还能够纺成毛线织毛衣、手套,再进一步加工的话,便是毛呢。嗯,都是能够御寒的东西。

    而羽绒服也作为短期的御寒衣物进行了生产。为什么说是短期呢,因为朱永兴弄不出高级的面料,解决不了钻毛的问题。好吧,给冻得瑟瑟发抖的老百姓穿,谁又会挑这个毛病呢?哪怕含羽量再大一些,也比单衣保暖不是。以后呢。棉花多了,还是要淘汰这不合格的“羽绒服”。

    除了穿,还有吃的问题。无论是在寒冷地区作战,还是大运动量的训练,士兵们都需要高脂肪、高能量的食物。即便是从改善百姓的生活着想,肉食也是多多益善。在粮食并不充裕的时期。养鸭、养羊、捕鱼似乎是成本最低的副食来源。但朱永兴并不满足于此,他早已盯上了更大的家伙,而且是不用自己饲养的。

    捕鲸,这项活动可追溯到史前时代,当时北极区的人们利用石具来捕鲸。巴斯克是最早从事商业捕鲸的欧洲人,他们冒着风浪行驶很长距离到纽芬兰及冰岛沿岸。这样横渡大西洋的航行早在1372年就已开始。在17世纪内,荷兰人及英格兰人均组成过庞大的捕鲸船队。

    中国海域的鲸鱼主要在东海和南海,黄海有少量,渤海较少见。明军水师的庞大。可以使朱永兴组织捕鲸船队,以济州岛和琉球为基地,一方面进行海上训练,一方面进行捕鲸作业。

    一头鲸鱼身上有以吨计的肉食,以吨计的脂肪,连鲸须、鲸骨也有用途,很是具有商业价值。但中国的捕鲸量历来都很少,只是偶尔对近岸的鲸类进行猎捕。

    有了基地。捕鲸船便可以把捕杀的鲸鱼尽快拖到岸上进行加工。比如把鲸脂提炼成油,把鲸肉制成熏肉、风干肉、腊肉。以便长期保存。

    实际上,这已经并不只是朱永兴的计划和设想。前几天,在济州岛的水师就已经捕获过鲸鱼,并把鲸肉送至南京给万岁尝鲜。嗯,吃起来很不错,挺细嫩的。有点象小牛肉。朱永兴相信,随着对鲸鱼出没海域的掌握,以及捕鲸技术的成熟,鲸鱼肉将会越来越多。先供应军队,然后再走进寻常百姓家也就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幻想。

    其实。就目前的战争本身而言,满清已经没有胜机。无论是在直隶与明军决战,还是退回辽东休养喘息,失败都不过是时间问题。明廷面对着后勤物资的压力,满清也同样如此,甚至比明廷更艰难。

    朱永兴现在所要考虑的是满清一旦退回辽东,明廷是否有能力一面医治战争创伤,也就是在北地进行恢复重建,以稳固地方;一方面继续在辽东投入,对满清进行犁庭扫穴的打击。

    从现在的财政运行趋势来看,朱永兴还是很有信心的。海贸在增长,商税在增加,耕地在扩大,工厂在建设生产,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朱永兴认为他已经建立起比较合理的国家运行机制,并调动起民众的积极性。以全国敌一隅,战略主动权已经牢牢掌握在明军手中。

    依靠着民众的热情,江南的富庶,以及在光复区实行的惠政,朱永兴可以在后勤上保障数十万大军在北地的征伐。

    镇朔、讨朔两军占领西安,攻掠西北;伐朔军则由襄阳出动,殄朔军由九江出发,两军向北进击,进入河南于信阳会师后,直接向郑州攻击前进;灭朔、荡朔、剿朔、破朔五军由山东向京师挺进,威势逼人。

    只是为了抵挡东路这二十多万的明军,清廷便已经无法继续分兵驻守他地。在西北、河南攻掠的明军事实上已经不会再遇到有力的抵挡,光复地方有些象是在武装游行。

    在清廷紧密抽调各方兵力入防京师的过程中,原来的人马大大缩水,绿营逃散大半,甚至有很多哗变、倒戈的事件发生。也就是说,聚集于直隶近畿的兵力绝大多数将是满、蒙、汉八旗的兵丁。

    如果满清全族动员的话,胡子兵、少年兵,再加上壮妇,应该还能有十几万兵马。朱永兴倒是希望通过一场大决战重创满清,或者歼灭其大半,顺带着辽东问题也能解决一多半。

    “父皇,前几天吃的那,那个鲸鱼肉很细嫩,母妃昨天还说起过呢!”柔儿打着母亲的幌子,其实是她想吃而已。

    “会再送来的。”朱永兴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发。

    吃刁了嘴,享惯了福,还会想失去吗?以小见大,窃据中原的满清会轻易放弃,甘心退回苦寒之地吗?(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正战稳进

    十月二十四,永历携两宫进入南京。

    关于朱永兴与永历的会面,后来的史书上说法不一,有的渲染二人嘘寒问暖,彼此谦让;有的则只寥寥数语“帝迎见于太平门,驾入瞻园,文武百官行朝见礼。”

    不管是嘘寒问暖,还是冷眼相对,事实上是,永历十七年,也是最后一个以永历纪年的年末,太上皇永历回来了。相对于当年英宗被锁在南宫整整七年,朱永兴给予永历的待遇还是比较优渥的,这从另一方面也显示出朱永兴对掌握政权的强大自信。

    瞻园是南京不下于熙园的明代古典园林建筑群,名声比熙园更盛,与无锡寄畅园、苏州拙政园和留园并称为“江南四大名园”。因为它曾是明朝开国功臣徐达府邸的一部分,经徐氏七世、八世、九世三代人修缮与扩建,至万历年间才算是初具规模。

    朱永兴入主南京时,也曾有过以瞻园为皇宫的打算。只是梦珠和龙儿更喜欢熙园的林局,方才作罢。但朱永兴本是好意,对外彰显自己的胸襟气度,却让永历等人感到了不安。

    在路上永历已经写了奏折,请求去尊号、归藩,但朱永兴接到后并未应允,只是将永历的奏折于邸报明发。这个举动很耐人寻味,特别是心怀忐忑的永历等人,更是左右揣测,胡思乱想。

    到达南京后,永历又当面向朱永兴提出此意,朱永兴依然是温言慰勉,一口一个皇兄,叫得亲热。

    “非要三揖三让否?”永历心里犯起了嘀咕。

    瞻园虽大,但临时招募的宫人不多,永历和两后能住几间屋。倒显得有些空荡。当然,这与在缅甸时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华衣美食,宫庭楼阁,下人侍奉,比草房茅屋强似百倍。

    而且,朱永兴在见面时便曾言明。永历等人出入自由,莫说是这瞻园,便是这南京以外,或是他省之地,只要向礼部报备,皆可去得。话是这么说,永历却不敢这么拿大,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瞻园,闭门谢客。虽说是闭门谢客。但永历并没有断绝消息来源,有专门在瞻园听候吩咐的礼部官员,有出外采买的宫人,对现在的天下大势也了解了很多。

    “回太上皇,昨日朝会时,万岁有御驾亲征之意,为群臣所阻。”礼部官员除了听候吩咐外,还负责每天向永历通报朝野大事。而这恰恰是朱永兴的意思。

    “兵凶战危,皇上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永历轻轻点着头。

    “万岁潜龙之时,便曾数次亲临战阵,腾越、永昌、大理、元江、昆明、广州,战则必胜。”礼部官员带着钦佩的神情说道:“万岁若真是御驾亲征,前线诸军必士气大涨,诸将领必以死效命。必可一举而复京师,成就中兴大业。”

    永历脸上有些发热,心中不悦,但却忍着没吭声。

    “北地新复,朝廷正挑选任命北地官员。微臣乃是北人,已递交了申请,并得到吏部任命,不日就要前往上任了。”礼部官员对着永历深施一礼,说道:“微臣不能再听太上皇教诲了。”

    “啊——”永历眨了眨眼睛,伸手虚扶了一下,说道:“相处时日虽短,吾却看出你是个干才,好生去做,前途无量啊!”

    “谢太上皇吉言。”礼部官员施礼已毕,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明日鲁殿下千岁要来拜见,太上皇若有要事,可对鲁殿下明言相告。微臣听说吉王殿下等宗室已至杭州,鲁殿下不日便要返回,继续主管宗人府事务了。”

    吉王等人回来了?永历轻轻颌首,这些人估计都是在缅甸追随自己的宗室,如今回到故国,倒也是幸事。嗯,鲁王主管宗人府,自己通过他再次请求退位归藩,兴许能成吧?如果只是个普通藩王,如果不犯错,自然就不用担心新皇的猜忌和怀疑了,也能安心过日子了吧?

    …………..

    “万岁已登大宝,身系中外之望,岂能轻涉战场?”梦珠依偎在朱永兴怀里,任由咸猪手在自己的胸前摩挲滑动,娓娓地柔声劝说,“现今又不是潜龙之时,需要文治武功来彰显圣明。”

    “嗯!”朱永兴用鼻音表示回答,手向下滑,在隆起的小腹处流连,感受着那小生命的悸动。

    “太上皇要归藩,陛下为何不准啊?”梦珠隔着衣服按住了朱永兴的手,笑着问道:“若是准了,陛下安心,太上皇也能安心了。”

    “他太着急了。”朱永兴嘿然一笑,亲了亲梦珠的脸颊,说道:“好象是我在逼他一样。如果我过于痛快地答应,恐怕就要给外人这样的印象。嗯,再三再四方能显出他的诚意嘛!当然,我也就会顺水推舟,让他成为普通藩王,安心度日了。”

    “陛下,自称要用朕。”梦珠抓着朱永兴的手在自己小腹上轻轻移动。

    “在家里不必那么讲究。”朱永兴轻轻按了下圆圆的肚脐眼,弄得梦珠咯咯娇笑,他环拢手臂,拥住娇妻,柔声道:“就象你说的,我现在已经不必彰显什么功绩,只要不昏庸,不滥杀,这皇位便坐得稳稳的。就是不自称朕,也没有什么关系。嗯,你也不用在称呼上太过在意,来,叫声‘亲爱的’的我听听。”

    “不要嘛。”梦珠把头靠在朱永兴肩头,笑着拒绝,“王皇后沉静文雅,颇有令名,臣妾要学她,自然不敢遵从陛下。”

    “那是对外人。”朱永兴宠溺地贴着梦珠的脸蛋摩擦,笑道:“抗旨不遵,看我来责罚你……”

    轻手轻脚,嗯,姿势也得换,难度级别是高了点,可却有不一样的味道和感觉!要不怎么说学无止境呢,干什么都得功夫……

    “嗯。阿珠,你可真好,真美……嗯……”云收雨住,朱永兴兀自侧身搂抱着温润的**,胸膛贴着后背,舒服得直哼哼。

    “陛下。臣妾,臣妾没变丑吗?”梦珠捉住还在胸前不老实的手,突然有些不安地询问道。

    “怎么会变丑?阿珠越长越漂亮。”朱永兴不解其意,胡乱敷衍着,嗅闻着爱妻混和了香水和汗水的体味儿。

    梦珠沉默下来,好半晌也没吭声,然后是一声叹息。

    朱永兴觉察到异样,便轻扳过爱妻丰腴圆润的**,拔开额前汗湿的秀发。仔细端详着爱妻有些嗔恼的神情。等看到爱妻的手习惯性地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的时候,他一下子明白了。

    女儿打扮娘,这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是谁总结出的经验。在没有b超的年代,观察怀孕妇女的相貌变化,便成了很多人遵循的办法。怀了女孩变漂亮,怀了男娃会变丑。

    朱永兴不由得好笑,捏着娇妻的下巴劝慰道:“怀的男娃女娃。跟长相有什么关系,莫听别人胡说八道。我倒觉得这次是男娃。上次也是这般大的时候可没这么欢实。嗯,我摸的时候,他还不老实呢,你觉得呢?”

    这是心理暗示,即便是怀过、生过孩子的梦珠,也不确切地知道当时和现在的微小区别。可听朱永兴这么一说。心怀大慰,眨着大眼睛想了想,微笑道:“是吗,上次不是这般大的时候在肚子里踢我的吗?”

    “哪有,我记得还得往后一个多月呢!”朱永兴一本正经地说道:“看。这么有气力,肯定是男娃。”

    “嗯,陛下这么说,臣妾倒也觉得这次与上回不同。”梦珠显然被心理暗示了,或者她愿意接受这个心理安慰,笑得开心起来,还搂住朱永兴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两口。

    唉,女人哪,咋就那么喜欢臭小子呢?朱永兴搂着欢喜起来的娇妻低低细语,然后便听到了令他不爽的事情。

    “陛下,为了臣妾肚里的孩儿,以后轻手轻脚的也不要了,您让龙儿,或者婉儿侍寝好吗?”梦珠用手指在朱永兴胸前划着圈,开始给未来的臭小子采取保护措施。

    “啊,没关系的吧!运动,适当运动有好处。”朱永兴狡辩着。

    “有关系的。”梦珠娇嗔道:“陛下就依了臣妾吧!那个,明天要挑选宫人,您去瞅瞅吧,看有没有瞧得上眼的。”

    朱永兴无力而又无奈地“嗯”了一声,便随即便被梦珠的软语温存所融化了。

    …………..

    子嗣,对于讲究传宗接代的百姓而言非常重要,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而对于皇帝来说,则更加重要,甚至关系到国家的安危和稳定。

    朱永兴觉得有三个美女在旁已是天大的福分,弄得后宫一大堆女人勾心斗角,也确实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但他不着急,臣子们却是挂在心上。虽说皇帝现在春秋正盛,但有了合法的继承人,则意味着江山的稳固和延续,却是不能马虎。

    而且,希望朱永兴多纳汉妃,然后立汉女为后,几乎成为了群臣们的共识。早纳妃,早生子,早立后,也就彻底了了心病。

    只是朱永兴显然对从民间新招来的这批宫人缺乏兴致,匆匆而来,只呆了一会儿,便又匆匆而去。

    眉目端正,但却没有令人眼前一亮,或者是惊为天人的感觉。朱永兴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梦珠、龙儿、段琬儿都是上上之选,他的眼界高了,心思又不在这里,所以,他也不着急。宁缺勿滥,他还不缺,自然不会草草应付。

    现在的首要工作还是北伐,五个军二十多万人马压向京师,为了协调好各部,前敌总指挥部必须加强。朱永兴打消了御驾亲征的念头,派出了总参谋部的几位军官,并委任灭朔军总指挥魏王马宝挂兵部尚书衔,为前敌总司令,灭朔军总指挥则由参谋长吴三省暂时接任。

    不御驾亲征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兵凶战危一个,而是考虑到很多因素。物资供应本来就紧张,如果朝廷的紧急举措不能在三个月后见效,财政便有破产的危险。也就是说,依靠目前的消耗,朝廷最多还能支撑三个月。皇帝亲征。即便从简,也会有大量的随从和护卫,增加后勤的压力。再者,御驾亲征确实能提高士气,但也会给前线将领带来压力,为保护圣驾。会占用很多兵力,甚至有可能使军事行动的计划有所改变。

    考虑到种种利弊,虽然朱永兴极想在这历史性的一战中书写自己的名字,在战场上风头无两,再听到那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再见到将士们奋勇杀敌的英姿,但他还是忍住了冲动。唉,穿越者不出风头,真不象啊。朱永兴心中也是暗暗慨叹。

    明军以济南、德州卫护侧冀,以十数万大军压在河间(今沧州)一线,与清军展开对峙。所谓的对峙,也不过是暂时的,明军正调集大量火炮和炮兵,向前线集结,准备用铁与火击败敌人。

    稳步推进,重视侧冀。摆出密集的、堂堂正正交战的姿态,便是要迫使清军与明军在正面接战。以便发挥明军火枪、火炮的优势,最大限度地使清军骑兵难以施展骚扰、游击、断粮、侧翼突击等战术。

    就目前来看,明军在数量上还占据优势,但这个差距正因为满清放弃大片占领区,四处调集兵力而不断缩小。只不过明军也在继续增兵,殄朔军留下一部与伐朔军继续占领河南。主力则改道向济南急进;镇朔军和讨朔军主力在陕西缓缓向山西推进,而两千骠骑兵、两千龙骑兵则被调往河南,将在黄河乘船东下,也赶来前线参战。

    事实上,限于实际上突然增大的困难。明军围攻京师的兵力已经比计划中少了很多。而且在河南和陕西的推进速度都有所放缓,以等待更多物资的运来。即便如此,如果临时应变所调动的参战明军都到位,如果清军与明军进行堂堂正正的正面决战的话,明军的胜利依然不可逆转。

    “不要分兵,牢固控制海岸线,只要盯住京师,满清便只能选择决战或者撤退。”对行将启程的几个参谋军官,朱永兴作着最后的嘱咐,其实这有些多余,这些军官都已经完全领会了总参谋部的作战计划,并且对现在的整个战局都有着全面的了解。

    但说话的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所以没有人不是一本正经地认真听,没有人敢做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呵呵,朕说得你们肯定都了然于胸。”朱永兴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此战获胜,实不亚于高祖灭元之功绩,也彰显着我大明的真正中兴。所以,千万要抛开急于求成、急功近利之心,以稳、以厚重取胜。只要做到这些,按照总体实力的对比,我军取胜当无问题。告诉前线诸将,朕会在后方筹措,让他们稳下心来打仗,不必担心物资后勤。切记,切记!”

    “万岁英明,末将等谨遵圣上谕旨。”作为参谋军官团的代表人物,许名臣上前躬身奏答。

    朱永兴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众人免礼,又慰勉了几句,方才让官员引领众人退出大殿。

    事实上,旨意早已经送到了前线,不仅仅是任命,也有象这样的叮嘱。慢一点不要紧,朱永兴要的是稳胜。而明军将领只要不急不躁,在光复京师的大功面前保持冷静和沉着,那胜利便已经握在手中。

    至于粮草物资的问题,朱永兴相信能在三个月内加以解决,因为各项应急举措已经开始落实,效果应该能逐渐体现出来。

    “万岁不必忧虑,前线诸将皆身经百战,又有圣旨教谕,不会出错的。”在朱永兴陷入沉思的时候,殿中的吴三桂开口说道。

    如果按照爵位和职务,吴三桂未尝不是前线总指挥的人选,但朱永兴没有将他外派,而是就地提拔了魏王马宝。由于荡朔军也在前线,军中将领多是吴三桂的亲戚旧将,加上他又有降清的前科,为了避嫌,他也没有主动请缨,而是作为兵部主官留守南京。

    “其实还是朕心急了。”朱永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明年春天开始北伐总攻,应该不会出现如此多的问题,也不必两次三番进行紧急应变。兵力会更多,物资会更充裕,那才是稳胜不败之局啊!”

    “陛下仁厚爱民,虽是提早发动遇到了些困难,但北地多少百姓得以活命?此皆赖万岁之恩德。”吴三桂躬身奏道:“再者,如果坐视山东于七失败,我军如期北伐时,便少了一大臂助,又岂能如此轻松逼近京师,又岂能以山东为基,直入辽东?”

    “有一弊则有一利,辩证法?呵呵。”朱永兴苦笑着拍了拍龙椅的扶手,说了一个吴三桂不懂的名词,“朕拟成立辽东、辽西两大战区。辽东呢,便是以现在的登莱辽指挥部为主;至于辽西,吴卿熟悉情况,可有什么建议?”

    吴三桂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按旧制,可设蓟辽总督,总理军务,兼理粮饷,驻兵以蓟州、昌平、辽西、保定四镇……”

    ………….(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勋章,土地

    如果是真的英雄,通常会得到民间自发的敬仰和崇拜,比如岳飞、文天祥、于谦等等。他们是历史的、时代的,而且精神是永恒的。他们的存在,会形成一种价价值观、道德观,从而造成社会价值体系的倾向。

    而在战争年代,宣传英雄则是必须的、应该的,这是政治使命,也是时代的需求。通过表彰、奖励、宣传,其产生的社会影响力也是不可估量的。

    但在封建社会,英雄则大多要考虑另一个因素,官阶和职位。也就是说,很少有来自社会底层,或者是位卑职低的英雄。

    所以,当唐季等在尸体堆中幸存的八个人被授予“三级银质忠勇勋章”,并通过官方媒体大肆宣传,使他们在民间的知名度一下子上升到几近同于王爷、重臣时,轰动效应便产生了。

    职位最高的要算是唐季这个总旗官,其余的不过是大头兵,但就是这些曾经与千千万万的士兵一样默默无闻的草根,光辉、勇武的形象一下子树立起来。而这种来自底层的“草根”英雄更能被平民百姓和广大官兵所接受,并在官方的推波助澜下得到广泛的传诵和全社会的一致赞誉。

    “忠勇勋章”共分三级,其中又分金、银、铜三等,金质是给高级将领的,银质则是中级军官,唐季等人获得银质三级已经是破格颁发了。而且,无论是金是银是铜,只要达到三级,便可终生领军饷。也就是说,唐季等人即便现在退役为民,不说发放的功田,单靠军饷。也能衣食无忧,甚至可能还养得活家小。

    当然,待遇固然优厚,但荣誉却更让人为之激动难抑。

    “圣上有旨,为奖励唐季等人英勇无畏,特授予‘三级银质忠勇勋章’一枚。”钦使亲手颁发勋章。此时只有四人前来领受勋章,其余几人还躺在床上养伤,然后用亲切的语气说道:“汝等视死如归的勇气,万岁赞不绝口,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为万岁效忠,为国家出力。”

    “万岁——小人等叩谢天恩……”唐季一听到皇上,出生以来的经验一下子就又占了上风,他下意识地膝盖一打弯。便跪下磕头逊谢。

    “大……大人……”老黑头上裹着布,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声音哆嗦得已经快不成调了,他左手把勋章扶在胸前,磕磕巴巴地说道:“小的要天天带着它,戴在盔甲外面,让每个人都看见!”

    “理当如此。”钦使笑着点了点头。

    把银制勋章给唐季等人带上后,钦使后退了两步。第一个开始鼓掌,他身后的将领们也开始鼓掌喊好。场地上的数千官兵。也都把武器抱在怀里,一个个把手掌都拍得震天响。无论是军官还是最低级的小兵,他们也都憧憬着有一天能当众得到这样的荣誉——珍贵无比的勋章就这样发给了几个默默无闻的低级官兵。在他们看来,这个理想也并非遥不可及。

    “万岁有旨:在我大明勇士征战或埋骨之地,皆立碑建祠,使每一位为国捐躯的烈士都史载有名。为后人所牢记,春秋配享祭祀……”

    生者有荣誉,死者也要缅怀牢记。在这一点上,朱永兴做得还是很好的。在大江以南,这道旨意早已明发给各地方官府。只等着财政稍微宽裕,无数纪念碑和祭祠便会建立起来,成为人们追思烈士,感怀安定来之不易的场所。

    战争注定要结束,但要人们记住什么,反思什么,景仰什么……难道无数汉家儿郎的牺牲,除了遗记,再不会留下什么吗?

    不仅仅是征战沙场、流血牺牲的将士,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用他们的劳动,用他们的奉献,汇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着屠戮、奴役他们的异族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

    歌颂人民吧,他们是历史和财富的创造者;信任这些普通的百姓吧,他们是军队和国家的坚强后盾;去向你身边的父老寻求帮助吧,若你能得到他们的支持,那就能战无不胜!

    “昔五胡乱夏,仅一再传而灭。今东虏应谶,适二八秋之期。朕奉天倡义,代罪吊民,卧薪尝胆,法古用兵。出生民于水火,复汉官之威仪……”

    这是一篇战斗的檄文,也是一份求助的诏书,先声夺人的声势,又坦言目前所遇到的困难,描述了北地凋弊、百姓苦难的情景,请求大明治下的所有民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打胜这北定中原的最后一战。

    以皇帝之尊开口求助,这在中国的封建历史上或许也是第一次。但朱永兴觉得用真诚的态度向民众说明现在的形势,并诚恳地请求帮助,应该更能让民众认识到朝廷推出举措的真实意思,也更能得到响应和支持。

    同样是有息借款,但这次又有了新的变化。针对于北地凋弊,人口大量南逃的实际情况,朱永兴重新审视了之前的土地政策,并且深入思索了历史土地兼并所引起的利弊。

    过于生硬的一刀切,不许官员和宗室置买田地,在目前来说,宗室不多,官员又多是新进,反对的声音还不强烈。但朱永兴清醒地认识到,这不可能长久,也不是最佳的土地政策。剥削是无法消灭的,人的智力和体力也不是一样的,即便他尽力公平地划上一条起跑线,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必然会出现分化。

    也就是说,有人会富起来,并对土地显示出更强的**;有人会贫穷,不管是疾病,还是懒惰,或是其他原因,总之会有农民破产,不得不出卖土地。这样一想,朱永兴便能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没有了土地,是否就意味着饿死呢?如果去租种别人的土地,是否也能养家糊口,甚至重新慢慢积攒,再拥有富裕起来的希望呢?

    要想使国家长治久安,就必须要考虑到最底层。或者说是可能沦于最贫困的人群。在社会保障方面,限于财政,朱永兴还无法大幅度改善,但他可以在农村的土地关系上进行调整,建立一个支持其统治的相对能够长期稳定的社会基础。

    从抑制土地兼并为主,转向使剥削适度化。这不能不说是朱永兴思想上的一个大转变。而且,这从历史发展的趋势来看,也是合理的。因为,随着耕作工具和耕作水平的不断提高,农场化的经营更有效率,产出更多,也更适应工业社会对劳动力的需求。

    于是,朱永兴走出他设想中的第一步,虽然这不是他的独创。但在现在的时代,却是相当具有革命性的一步。

    “定租定息”、“公地放领”、“耕者有其田”,这便是朱永兴开始土地改革的三大举措。

    “北地的地域特点决定了农业种植的难度,以及收获量不及南方,所以朕也不搞一刀切,由户部定出南北省份,然后以此定赋税。”朱永兴伸手指了指易成,随后示意宣旨官继续朗读。

    “北地地租拟不得超过全年主产品收获量的两成五。南地地租拟不得超过三成五,北地入官半成。南地入官一成,此亦包括在地租内。租种土地者需按时纳租,欠缴两年地租地主可以解雇……”

    “北地所收逆田作为公地,公开出售,拥有战争债券者优先,并享有优惠。地价暂定为耕地主要农作物正产品全年收获量的二点五倍。由承领农民分十年二十期平均摊还,不必负担利息;若拥有战争债券,则地价可为两倍全年收获量,可分十五年平均摊还……”

    “宗室与在职官员可自由购买土地,所收赋税必须按照朝廷法令。如有违反,革职问罪,绝不宽恕……”

    宣旨官的声音在殿中回响,众位大臣认真听着,琢磨着其中的关键。

    首先,朱永兴划了一条起跑线,只要你想种地,便可以不付现金和实物而先获得田地,然后再以分期付款的形式摊还。而且还特意规定了拥有战争债券者的优惠,正是鼓励民众踊跃购买、支援国家的意思。

    其次,以法律条例限定租额,使得过分剥削成为触犯法律的犯罪行为,以保护佃户的利益。同时,地主仍能收取一部分,生活有着;而且,税额定为分成制,官府和地主不再能够任意盘剥,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也将普遍提高。

    最后则是放开了对官员和宗室购买田地的限制,只要剥削有度,对生产资料的投入主要还是要着落在地主身上。添置耕牛、修渠挖井、农具更新等等,产量高了,按照分成制,地主也会增加收益。

    在封建社会,特别是农业社会,土地作为财富这一观念,在人们心中是根深蒂固的。强力抑制兼并,倒不如用法令约束,这样更能适应人们的思想。起码在殿中的官员心中,他们对这一政策是欢迎的。

    “殿中诸卿多是南人,朕虽不分南人、北人,皆唯才是举,然亦要告诫一二。”朱永兴的目光转为凌厉,在殿中扫视了一圈,在鸦雀无声中朗声说道:“南方气候适宜,人口众多,朕知道很多地方的田租竟收到五成以上。如果法令一出,很多地主豪绅怕是要痛得如同割肉,暗中骂朕了。然汝等是朝廷官员,国家栋梁,朕希望你们不会象那些贪婪无度的短视之徒,希望你们作好表率,并监督亲眷,将此善政推行下去。”

    “陛下英明,此善政可使国家长治久安,江山永固。”户部尚书易成上前恭身奏道:“些许小人贪鄙,自有国法处之。”

    “易卿甚得朕心。”朱永兴夸赞了一句,拍了拍桌案上的一沓奏折,说道:“这些是各地督抚的奏折,皆是拥护此善政的。要朕说,慎初易,保终难。之前是禁止,现在放开,朝廷官员自然会为以后多了进项而高兴。但时间久了,便难免有人抱怨收之少也,有人会挖空心思钻空子,以致加重盘剥。朕在这里要说明,这善政既是要使国家长治久安,便要行之久远。朕,朕的儿子。朕的孙子,世世代代都要遵循。谁敢以身试法,哼哼,朕虽宽厚,然国法无情,众卿当慎之。诫之。”

    正如朱永兴所说,一放开禁制,官员们自然欢喜,但怕就怕时间长了,难免就有人贪念大起,以身试法。而且,这次土地改革的最大受益者应该是农民而不是地主,在江南所遇到的阻力是可以想见的。但朱永兴敢于在此时推出,便做好了排除障碍的心理准备。官僚受益了。宗室受益了,农民受益了,只剩下地主,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永历退尊号、归藩的上奏已经允准,并且也搬到杭州,远离了朱永兴。虽然不把永历当回事,但这到底让朱永兴心怀一畅。为了支应北地的决战,他也加快了自己的计划。断然推出土地新政,以得到更多百姓的支持。而且。对于土地的渴望,并不只是农民。相对于收地租这种最为稳妥的收益,以及怡然养老的选择,很多人都对此极为向往。

    而北地经过战乱,经过八旗的圈占,能被政府收为公地的数量是极为庞大的。如果将其转换为战争所需的资金和物资,也就差不多解决了目前的困难。况且,朝廷还有其他的举措。

    …………

    “既然握有战争债券便有优惠,那咱们张家也应该买些田地,为子孙后代计。这也是个安稳的办法。”张川天将明发的诏书读了一遍又一遍,又盘算思索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甘、陕、晋、豫、鲁、辽,还有苏省的一部分皆属北地,若是在长江以北、黄河以南的话,离江南也不是太远,经营也比较容易。”

    张施华不太关心爷爷为家族所做的打算,正专心地给鸟笼子上拴着小装饰,笼子里有两只从婆罗洲捉来的艳丽小鸟儿。作为送给柔儿公主的玩物,自然要精美一些。

    “入官一成,北地地租为二成五,主家也就能得一成五。”张川天继续估算着,“如果北地两三亩地能养活一个人的话,十亩是一亩半,百亩是十五亩,嗯,五六个人是衣食无忧的了。少是少了点,可也值。嗯,对官员也放开了,他们怕是不会放过这额外的进项吧?”

    土地的价值便是能够循环往复,可以世代受益。而且,随着耕作水平的提高,收益也是会随之增长的。

    “爷爷,咱们行商不是很好吗?”张施华头也没回,随口说道:“干嘛要买田地呀?”

    “风里来,雨里去,大海颠簸,行商稳当吗?”张川天轻轻叹了口气,对孙女说道:“人老了便得找个安生地儿,还得在外面跑一辈子?爷爷这也是在为家族谋长远啊!”

    “要我说啊,田地的收益就不应该由朝廷定。”张施华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左右端详了一番,才走回到桌前,指了指桌上抄来的诏书,不以为然地说道:“主家有田地,收多少自然是主家说了算。你愿租就租,不愿租就不租呗!爷爷,孙女说得对吗?”

    “说得倒是有点道理。”张川天淡淡一笑,却是话风一转,“可你这眼界太窄,比不得圣上的深谋远虑。这些政令啊——”手指用力点了点诏书,张川天继续说道:“如果可以保证实施,那就能使江山稳固。”

    “我看那些地主就不愿意,怎么保江山稳固?”张施华不相信地摇头。

    “地主?嘿嘿,他们有兵吗?他们能打吗?连地都不是他们自己在种,那些佃户会听他们的话,会不想按照法令得到好处?”张川天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停顿了一下,又自问自答道:“况且,圣上也给他们留了富裕,没把他们逼到死路上,他们敢冒着抄家灭门的危险,犯上作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张施华歪着脑袋认真思索,有些恍然,也还有些不解。

    “历朝历代,官逼民反的事情多了。”张川天继续给孙女作着讲解,“造反的多是些什么人,没了田地,活不下去了,自然要铤而走险。现在呢,你没了田地不要紧,地租定死了,你就是去当个佃户,所得的也够填饱肚皮——”

    “这样一来,他们也不会成为乱民,造反作乱了。”张施华有些理清头绪了,眨着大眼睛说道:“官员呢,朝廷已经涨了俸禄,又放开了土地的禁制,只要遵纪守法,官儿当着,又能多了个进项,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买国债者优惠。”张施华不等爷爷开口,抢先说道:“本来买了国债便能白吃利息,又有了这个政策,大家肯定会踊跃啊!只是——老百姓手里真有钱吗?”

    张川天嘿嘿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有,肯定有。你想啊,现在市面上的东西不多吧,大多都运到前线去了。老百姓可都没闲着,女的织布缝衣,男的种田作工,挣的钱可没处花啊!”

    “嗯,是这个道理。”张施华指了指茶壶,笑着说道:“听说好茶叶都被朝廷收去换钱、换马了,爷爷有钱都买得少哩!”

    “臭丫头。”张川天呵呵一笑,捋着胡子说道:“快去吧,小公主该等急了。”

    ……………(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正面决战

    通常在成功只剩一步之遥,或者近在咫尺时,会让人产生急躁的心理;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比如在付出了千辛万苦,历经了胜败沉浮后,反倒会让人有忐忑不安、如履薄冰的感觉。

    任命魏王马宝为前敌总指挥,朱永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能够在官职、爵位上担当此任的,也就是几个一字王。晋王是不可能的,赵王白文选坐镇西南,也不方便,那就只剩下吴三桂和马宝二人了。

    对吴三桂呢,朱永兴还有着一点疑虑,留在自己身边应该是最合适。而马宝呢,从他之前曾有自解兵权的提议,便知道他已经变得有些谨小慎微。虽然朱永兴对此并不赞赏,但现在这个时候,持重谨慎便是他最希望的。

    几十万大军对峙,嗯,只是对峙,便已经足以耗尽已经丢失大部占领区的清廷的财力物力。所以,不求急攻进取,只要稳扎稳打,便已经胜券在握。当然,这对明廷的后勤也是巨大的考验,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朱永兴不相信耗不过满清。

    所以,选择已经觉得升无可升,想善始善终的马宝作总指挥,无论是从朱永兴的信任度,还是从马宝的心理状态,都是非常合适的。相对而言,连晋王和赵王都未必会比马宝更希望能够稳稳地取得胜利,给自己征战沙场的军事生涯划上圆满的句号。然后,他便可以进兵部,成为内阁要员之一。

    在初冬的瑟瑟寒风中,数十万大军,连绵数十里的壕沟木栅营帐,在河间防线上对峙攻守。

    大仗小仗打了不少,双方互有伤亡。明军正从各处调兵。又从后方和战船上运来各式火炮,准备一举破敌。清军面对明军的密集布阵,也难以发挥骑兵穿插机动的优势,便继续掘壕立栅,与明军相持。

    对于掘壕固守,清军也并不陌生。只不过吹嘘的是骑射无敌的进攻手段,而被人们所忽视或淡化。在松锦大战时,清军便是掘壕数十里,切断了明军的退路,以致明军惨败,九边精锐为之一空。

    而早在那个时候,八旗便对明军以车营为主,步步稳进的战术支拙无计,抵挡困难。现在。明军的火炮更加犀利,数量更加巨大,兵力更加雄厚,战意更为坚决,后勤补给也更加充足。

    “万岁圣明。”魏王马宝向南拱手,然后沉思半晌,开口说道:“圣上不催战,乃是体恤将士。亦是要稳中取胜。嗯,就各方的情报来看。鞑虏求战不胜,已经在做撤回关外的准备。”

    “如果我军能提早发动攻击,鞑虏可能来不及做好准备。”晋世子李嗣兴试探着说道:“我军稳胜当无问题,只是若时间久了,百姓恐遭荼毒。”

    “只是我军骑兵不多,象穿插、迂回之类的战术无法实施。”吴三省觉得要替老长官说话。便从明军的实际困难出发,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当初圣上也曾有侧后登陆,将鞑虏尽歼于北地的设想。只是经总参谋部研究商议,认为困难很大。且风险不小。而就目前敌我两军的实力来看,我军强攻固然有可胜之机,但若是等到援军齐至,火炮更多的时候,则胜券在握。”

    “如果鞑虏的主力被我军牵制在河间一线的话,侧后登陆成功的可能性是不是会大增呢?”魏君重谨慎地提出自己的意见,作为年轻的高级将领,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不象李嗣兴那样,所以说话行事一向持重小心,“而且在辽东,我军也行动顺利,想必是牵制了不少敌人。依照我军登陆胶东的经验,如果敌军沿海兵力虚弱的话,还是大有把握的。”

    马宝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转向夏国相问道:“夏指挥,你比较熟悉辽东,说说实施敌后登陆的想法吧!”

    夏国相认为稳进既然是圣上和总参谋部的策略,自然是有他岳父吴三桂的进言,他不想唱反调,便沉吟着说道:“如果实施侧后登陆的话,至少要有一个军的兵力,才有可能堵住北逃南进的敌人。而且,如果我军不能尽快形成两面夹击的话,登陆阻击的部队可能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清军呢,骑兵多,得知后路被断的话,必然全力北上,我军恐怕追之不及啊!”

    显然,夏国相分析得很有道理,也让众将清醒冷静了许多。为什么采取稳进的战略,不就是因为骑兵不如清军吗?你想断其退路,两面夹击,可正面的部队能跑过急速撤退的清军吗?如果不能,那切断清军退路的部队岂不是要独力支撑,面对南北两个方向敌人的夹击?

    况且,明军的优势在火力,特别是在火炮方面,海军用的长炮、加农炮,步兵用的野战炮、佛朗机,比满清多出数倍不止,且性能也大大超越。但限于当时的运输工具,以及火炮的重量,大型火炮的运送很是费时费力。现在火炮正源源不断地向正面战场集中,再分兵,再运输,恐怕时间太久了。

    “圣上也是料到了种种困难,方才放弃了一举全歼鞑虏的计划。”魏王马宝见基本上无人反对了,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但稳进非不进,等到火炮集结完备,我军便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击破敌人,直取京师。”

    停顿了一下,马宝继续说道:“另外,我军将集中各部骑兵,以作追击逃敌、抢回被掳百姓之用。在辽东,于七所部也要继续展开攻势,打下更大、更稳固的根基,以利将来征战。”

    即便是正面稳步作战以求胜,朱永兴和总参谋部也制定了粗略的计划。所谓粗略,便是只说重点,给前线指挥官留出发挥的余地。

    至于重点,那便是火力取胜,更准确地说是火炮致胜。拿破仑曾用集中使用火炮的“大炮群战术”创造过辉煌战绩,朱永兴也决定仿效。其实,这种“大炮群战术”也是针对当时火炮的准确性低所采用的战术,反正直接命中困难,干脆狂轰烂炸某一要点,用火力的密度来替代准确性。

    不论是长管炮、加农炮、佛朗机等直射炮,还是天威炮、轰天炮等曲射炮,明军的优势都是清军所远远不及的。而且,火炮是技术性较强的战争武器,朱永兴通过聘请英法教官,以及讲武堂专门设置的炮科培训,在炮兵方面也要比满清更加厉害。

    同时,朱永兴还给马宝写了书信。下旨固然会让人遵守,且更威严,但朱永兴还是喜欢在书信中表示对臣下的亲近和信任。在信中,朱永兴提醒马宝,如果清军仓惶撤退,他要督促大军衔尾追击,争取一鼓作气将鞑虏赶出关外。而不要为了进入京师的虚荣,耽误时间。

    这个提醒并不是杞人忧天,因为,进入京师的荣誉是每个将领所渴望的,特别是当这座具有历史意义的城池毫无防御地呈现在面前的时候。

    调兵遣将,囤积弹药物资,运送火炮,打造器械,明军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总攻击的一切,时间初步定在十一月二十三。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局部——大局

    相对于正面战场的短期对峙,辽东战场则是攻势不断。明军继续从山东输送新兵和物资,济州岛骑兵则轮番出战,继光复旅顺、大连地区后,又依托壕沟工事击败了急忙赶来增援的清军,再向北继续扩展。

    依托旅顺在辽南进行军事行动,有力地牵制了辽东的清军,盛京将军昂邦章京达都苦于兵力不足,在东、南两个方向上左右支拙,只得向清廷屡屡急奏,请求增兵助战。同时,明军在辽南的攻势也使在东面朝鲜境内的基地得以稳固,使清军无法抽调足够兵力。等到天寒江封,清军再想攻打,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且,朝鲜方面斩杀清廷派来的使者,正式宣布“助明伐清”,废除“江都和约”,不仅为明军提供粮草物资,还陈兵上万于鸭绿江边,叫嚣着要集兵十万“北伐雪耻”。

    朝鲜的位置重要,朱永兴以其为反攻辽东之基,却不指望朝鲜的兵将。先不说朝鲜的十万大军是否凑得齐,即使有了十万大军,凭朝鲜那“四万守军被三百清军大败”的历史前科,也无非是乌合之众罢了。

    所以,朱永兴对朝鲜的使者很客气,对显宗国书中“大义既明,则覆亡何愧”、“若提兵渡辽,直捣巢穴,王师攻其南,我兵击其西,则可以扫清腥秽”等语大加赞叹,直称大义凛然,并恩赐很多礼物。但在军事部署上,朱永兴却没有让朝鲜出兵,而是在物资上提出了要求,并派出工匠,运送机器,前往朝鲜设立兵工厂。

    而东北第一战区的设立。则标志着对东北作战的独立,也是朱永兴设想中的军区制的第一步。

    “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山呼万岁后,已经晋为黔阳王的皮熊起身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安排好钦使。方才和众将落座叙谈。

    “老夫苦争方才使圣上允准,出任这战区总指挥。”皮熊笑着指了指厅中的大箱子,感激地说道:“圣上仁厚,怕我这把老骨头耐不住风寒,又恩赏貂裘毛毯。老夫只能以死相报,方不负圣上天恩浩荡啊!”

    恩赏的可不只是皮熊一人,多少不同罢了。挂总兵衔的最少是皮围脖、皮手套、高腰皮靴,当时官职泛滥,可以说赏的人可不少。基本包括了现在第一战区的中高级将领。

    所以,皮熊这样一说,众将也赶紧起立,向南拱手道:“万岁圣明,天恩浩荡。”

    皮熊表演完毕,坐定身子,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东北第一战区独立出来。圣上是希望咱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啊!旅顺的港口设施日益完善。堡垒日加坚固,以后的后勤物资将直抵旅顺或朝鲜。也就是说,咱们的基地将要从登莱直接转到辽地,可谓是向前跨进了一大步。现下鞑虏主力被牵制在直隶河间一带,辽东空虚,正是咱们大展拳脚之时啊!”

    兵力空虚是不错。但地广人稀也是真的,受制于机动兵力的不足,步兵抱成团出击固然不太怕清军,但所需的粮草物资也全部要靠自己。这样一来,便使得出击的时间缩短。行进的距离不会太深入。

    但第一战区的独立,其编制却不只是陆军,还有五百余艘大小舰船,两千陆战队。这样一来,依托海路的机动和运输,明军还是能够先展开对沿海地区的攻击和占领。

    “从情报上看,耀州人口还算多一些,劫掠亦可能有价值。”辽地荒芜凋弊,想找人口稠密,又比较富庶的很难,只能是相对而言。

    耀州相当于后世的营口地区,北部为海城县,南部为盖平县,满朝实行汉人、满人分别治理,盖平县主要便是汉人居住。在实行禁关政策的时期,清廷也偶尔有特殊的诏旨予以例外。在顺治八年,为使“龙兴之地,不致过于荒芜”,清廷曾从山东招远等地招募了一些民众移居到盖平。

    皮熊的行动设想是依靠水师,或是在敌人防守薄弱处登陆作战,或是能就近补充给养,而陆军主力则由辽南半岛或辽西展开攻势,或佯攻吸引清军,或直攻进取。所以,对这个有点偷鸡摸狗性质的行动不太感兴趣,他希望来点更大的,更有战果的,更能占据有利态势的军事行动。

    辽东,准确地说应该是辽河以东的地区,也就是现在辽宁省的东部和南部及吉林省的东南部地区。而之所以称为东北战区,便是因为朱永兴认为这个称谓不够全面,太过笼统,常常容易混淆。当然,这也与朱永兴的疆域标准有很大关系。

    为了东北第一战区的成立,朱永兴从荡朔军中调出了胡国柱等人,从其他军也调出了近百名中低级军官。借此,也顺理成章地打破了一些各军中可能出现的山头化迹象。

    作为比较熟悉辽东的将领,胡国柱认为这可能是自己能够继续晋升的机会。因为,只要是在荡朔军中,他最高的职位也高不过指挥,而要压倒或排挤夏国相,显然也不是他心中所愿。而荡朔军多是吴三桂的旧部,朱永兴再三抽调,一是有些人确实是熟悉辽东,二则是打乱原有的体系,安插讲武堂军官,培养新的忠诚链。

    身为副总指挥,上面只有一个已经八十多岁高龄的皮熊,胡国柱觉得前途很坦荡。当然,他还要建立功勋,以便在日后能够接过总指挥的权柄。

    在权衡了辽东明清两军的实力后,胡国柱提出了比较积极,而且相对稳妥的作战计划,“我军在旅顺、金州现有步兵一万三千名,骠骑五百,龙骑兵一千四百名,这还不算上水师和朝鲜的新兵。按照情报分析,辽东清军只有盛京将军所统领的不足八千兵将,还要驻防盛京、兴京、凤凰城、义州、牛庄、锦州、金州、辽阳、熊岳、复州、宁远、广宁、铁岭、开原等地。即便只留最少量的驻兵,除去已经被我军陆续消灭的两千余人,现在清军总共也不过五千余人。”

    停顿了一下,胡国柱看了一圈众将,并注意到了皮熊赞赏的目光,便开口继续说道:“不如诸位可看过讲武堂第四十三期的文章,说的是战略机动、战术机动和战场机动的。”

    “末将看过。”于七自成为高级将领后,深知自己资历浅,时间短,要迎头赶上便要努力学习,奋勇作战,所以对讲武堂的期刊特别关重,广为搜集,勤加阅读,“上面说:若论战术机动和战场机动,在陆地上我军缺少骑兵,肯定不如鞑虏;但在战略机动上,我军水师强大,如果不是深入内陆且缺乏河流的话,鞑虏是不能比的。”

    “于将军真是强记。”胡国柱赞了一句,手指在地图上划动,说道:“诸位请看,由旅顺出动水师,则辽西辽东广阔的海岸线何处皆可去得,且比清军骑兵要快。如果把袭扰耀州作为牵制,再令凤城、宽甸的部队佯攻,我本部面对的清军又会减少。则我大军出动,克复州,攻盖州,与岫岩、凤城、宽甸联成一线,则辽东态势便大有利也。”

    “既然在长距离机动,嗯,也就是战略机动上我军要强于清军,末将以为可以多实施几次登陆作战,让清军更加疲于奔命。”杨衍锋一直在思索,此时有些领悟,便开口说道:“比如辽西,象锦州地区,反正咱们叫东北战区,不必分什么辽东辽西吧?”

    “不错,东北战区是不分辽东辽西的。”皮熊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圣上英明,让咱们无所顾忌。依老夫看,可先占觉华岛,然后驻兵,再攻宁远(现兴城地区),既是袭击骚扰,又能策应大局。”

    觉华岛位于宁远东南十余公里、距海滨九公里的海中,呈长葫芦形,面积十三平方公里,地势南高北低,是辽东湾第一大岛屿。依靠水师,加上觉华岛清军很少,明军完全能够一举夺取。一旦夺取了觉华岛,近可攻宁远,远可袭广宁前屯卫(现绥中县)、锦州、甚至是山海关。

    也就是说,明军以觉华岛为基,便可直接威胁辽西走廊上的军事要点,造成切断满清出关退路的态势。这对目前正面战场上的作战,是很有帮助的。

    朱永兴单独成立东北第一战区,并没有将作战任务规定得十分具体,主要是想使前线将领有更大的发挥余地。但整个战争的形势,却会以通报形式按时传达,作为将领们作战方向的依据。

    皮熊是从总参谋部出来的,对于朱永兴的思维和行事特点相当了解。所以,他要比在座的将领们看得更广,想得更深,也更能体会朱永兴及总参谋部的意图。

    “总指挥——”于七和杨衍锋的目光交会,都有同样的疑问,但杨衍锋作为下属,显然更适合问出一些不太合适的问题,“如果我军铺开的面儿太大的话,鞑虏如果急调援兵,我们的压力——”

    胡国柱暗自摇头,这就是不了解皇上的结果,这种问题看似在维护本战区的利益,实则却是相反。

    “我们?”皮熊意味深长地看了杨衍锋一眼,淡淡地说道:“此消彼长,全国一盘棋,我们都是明军,这边压力大了,圣上会不管吗?”

    “末将失言,请总指挥责罚。”杨衍锋悚然一惊,赶忙离座谢罪。

    “杨副将,不必如此。”皮熊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多看看邸报,多想想圣上所言,你会知道圣上最讨厌什么,也会明白圣上的苦心和英明。”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退

    国家的军队,何分彼此?拥兵自重,私心自用,这是朱永兴所深恶痛绝的。而只要你用心打仗,为国尽忠,损失多少就补多少,不仅仅是兵员,还有武器装备,军饷粮草。

    马宝、魏君重、马自德等等,他们率领着部队东挡西杀,征战连连,结果呢,部队越打越强,人越打越多,武器装备越打越好。

    同样情形的还有水师,与清军的福建水师打,与广东水师打,与南阮的水师打,损失不可避免,但却超过了郑家,打成了远东最大的舰队。

    事实是摆在眼前的,朱永兴也说过类似的话,就在邸报上。追随投效较晚的可能不了解,还存在着以前的旧的思维,也就是“兵为将有”,或者扩展,为一个集团的利益考虑。明智的则看清了这一切,就如皮熊、胡国柱等,他们就能从更高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对辽西走廊进行袭扰,给清廷以更大的威胁,固然可能使清廷调兵,增大东北第一战区所面临的压力。但正如皮熊所说的,此消彼长,清廷从正面调兵,明军也能从正面调兵。东北第一战区的兵力并不雄厚,连一个军都不如,而针对清廷的增援,总参谋部的应对计划则可以使第一战区的实力迅速膨胀。

    所以,不必担心什么第一战区的实力受损,只要你打好仗,消灭清军也好,策应全局也罢,都是很好的选择。

    …………..

    选择多了,会让人左思右想,举棋不定;选择少了,也未必是件好事。因为这可能就是在糟糕和更糟糕之间进行取舍,或者是没有把握而难以下定决定。

    现在的形势对于清廷来说便是如此,战难胜。退亦难,耗又耗不下去,议和则被严辞拒绝,投降更是万万不能。哦,选择有好几个呢!

    “祖宗用勇敢得来的江山,岂能卑怯地放弃?或取胜或战死。朕绝不做逃跑之君?”

    康小三在咆哮,苏克萨哈忧色满脸,鳌拜在冷眼观看,遏必隆木然以对。

    在郑成功挥师入长江,直逼南京时,顺治曾失去了镇静,要作逃回关外的打算。后来是皇太后加以斥责,顺治又狂暴起来,要御驾亲征。并说出了与康小三现在想似的话。

    但现在的危机却不可与当年同日而语,而且已经近在咫尺,且很难被化解。

    “太祖萨尔浒大破明军四十七万;太宗松锦一战,尽得辽东;先皇挥师数万,席卷中原……”康小三继续叫嚣着祖宗的光辉战绩,小小孩童非但不是在鼓舞人似,反倒有滑稽的感觉。

    “此一时,彼一时也。”鳌拜翻了翻眼睛。淡淡地打断了康小三,“满人不过百万。能席卷天下靠的是明廷内讧,靠的是降清汉人。现在呢,汉人已然大举反攻,就算全族皆兵,就算以一当十,亦无济于事。”

    “朕虽未亲政。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康小三愤怒地叫道:“明军不过二十万,与我军相差仿佛。八旗满万不可敌,是你们无能、怯战。”

    “陛下。”鳌拜愤而抬头,大声道:“明军二十万?那辽东的明军哪来的?正由河南向北挺进的呢?正在陕西向山西进攻的呢?还有海上的,天津、山海关、辽西走廊等等。皆可能被敌登陆攻击。”

    康小三被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坐进御椅中,有些愕然地望着鳌拜。

    鳌拜继续昂首奏道:“龙兴之地,乃是我满人根本,万不可有失。如今明军于河间一线密布,却又不急于进兵,实乃牵制我军,其不断用船运兵至辽东,是要夺我满人根本。树有根,伤枝叶亦能活;树若根死,枝叶又岂不枯黄。臣等受先帝托付之恩,尽忠职守、兢兢业业,怎奈天不佑我大清,却不是无能怯战所致。”

    抗声顶撞之下,偌大毓庆宫像古墓一般死寂,只有殿角一尊镀金西洋自鸣钟机械地“咔咔”响着。殿内跪着的其他大臣们面面相觑,小心窥听着动静。

    康熙两手抓着椅背,捏出了汗水,稍微口吃地问:“八,八旗勇士,骑射无敌,先全力击败当面明军,再调兵平定辽东,个,个击破,太祖在萨尔浒……”

    鳌拜也不叩头,长跪着将手一拱道:“明军火器犀利,可敌我八旗骑射。敌人重兵布阵,我八旗骑兵无穿插迂回、个个击破之机,正面作战则被拖入消耗。明军死一个可补两个,我满人全族又有多少人可与之相拼?”

    “可,可怯战撤退,明军依然会穷追猛打,在关外亦无宁日。”康小三眨巴着眼睛,“苦寒之地——”

    “正因为是苦寒之地,明军才会作战困难。”鳌拜沉声说道:“看看现在的满人,来到中原便逐渐失去了勇武之气,只顾着享福安乐。回到辽东,正可卧薪尝胆,磨砺体魄,重复太祖、太宗时勇敢。”

    康小三四下扫视,想找到能帮自己说话的臣下,以抗衡气势甚足的鳌拜。然而,众臣都躲开了他的目光,苏克萨哈的嘴唇翕动了两下,也无奈地低下头去。

    得不到臣下的支持,太皇太后也不肯出面,甚至隐隐地透露出退回关外的意思。康小三空自愤怒、郁闷,却无计可施。

    尽管满清的王公贵族万分不舍这中原之地,也曾象康小三那样主张决一死战,但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是空自叫嚣而已。四个辅政大臣,索尼病重难起,鳌拜一手遮天,遏必隆附之,苏克萨哈虽然与鳌拜不和,但也不是愚蠢之辈,也看出了现在的困境。

    正如鳌拜所说,八旗子弟的武勇已远不及乃祖,更不用说吃苦耐劳的精神,能堪大用的名将亦是难寻。勉强派出的达素、索洪、赖达不仅是二流人物,且在河间前线无计可施,几仗下来,便叫苦不迭,只是频频催促朝廷增派援军、增调大炮。

    而京师的诸王府家丁家奴已经被抽调过一回,在江南之战中损失惨重,有些晚辈旗奴平日里作威作福是好样儿的,可经历过与明军的作战后便立时畏敌如虎,一经传言,更加令人不敢上阵。况且,在形势不利的现在,满人也担心这些包衣奴才心向大明,反噬其主,更不必放心使用。

    至于那些王公贵族,叫嚣得厉害,却在暗中做着退路的打算和准备。比如把家眷送走,比如搬运钱财……人心其实已经散了。

    再就清廷目前的财政状况,即便明军不攻,两军能继续相持,物资也支撑不了几时。也就是说,明廷不仅仅是在与满清拼人力,拼武器装备,还在拼物资和后勤。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人心散

    仗打到现在,八旗上下多已丧失战心,士气低落。关键的是他们还有退路,可以带着劫掠来的金银财宝再回到他们的“龙兴之地”。所以,决一死战便不是最后的选择。人性便是如此,绝地反击,死中求活,都说的是在无可退缩的情况下才有的爆发。

    而蒙古八旗乃是自努尔哈赤起时以恩惠、姻亲、结盟等种种手段拉拢而来。满人战无不胜、开疆辟土,蒙古人跟着捞些好处,自然是再好不过。待此时满人自顾不暇,蒙古人哪里愿意跟着他们一同赴死?

    清廷也看得很清楚,所以,虽然决定了撤退,但却尽量不对外宣布,还叫嚣着要决战京畿。为此,清廷还造出舆论,宣称各部蒙古已经出兵,总计数万,正向京师赶来,将用铁骑踏平明军。

    所有的假象只能蒙骗那些头脑简单的家伙,有心人却会从京师中满族王公的动向,加强山海关的兵力,禁旅八旗屯驻通州等迹象,判断出满清已是穷途末日,行将败退了。

    欲盖弥彰只是为了使前线的军队不致于过快地崩溃和混乱,同时也是满清的错误判断。明军在陕西、河南推进缓慢,清廷认为总攻将是这两大集团敌人迫近达成合围之后,时间上还来得及;同时,清廷也错估了当面明军的战力,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重武器的威力,高估了本身军队的战斗意志。

    当东北第一战区奇袭攻占了觉华岛,并登陆进攻宁远之后,不仅辽东的清军被迫分兵一部紧急救援,清廷也意识到了久拖不决将日益被动,又抽调京师兵力前往辽东,以确保“龙兴之地”的安全。

    发挥本身的优势,在广阔的地域对满清实行战略上的牵制和打击,使其本身的弱点显露无遗。而在敌人具有战术机动优势的战场上,则以坚韧和火力进行消耗作战。这是总的原则,现在看来是很成功的策略。而只要使满清露出颓势,越是明显,以满清为首的强盗集团便分化得越厉害。

    在这个强盗集团中,不仅有蒙古人,还有汉奸,数量多得令人惊诧。这些汉奸,或许不如蒙古人强悍,但却通过依附和帮助满清,在同胞的尸山血海中获得了高官厚禄,赚取了染血的金银财宝。

    强盗集团要瓦解了,蒙古人不想为满人效力送死了,汉奸也在寻找生路。尤其是作恶多端,自知无法再投诚反正的,也只有一条路走到黑,继续跟着满清退回到辽东苟延残喘了。

    陕西、山西、河南、直隶、京师,曾经通过帮助满清和奴役同胞而鲜衣怒马、豪奴景从的官员和富商,都收拾家产,携同家人,凄凄惶惶地向关外而去。

    山西介休,范府。

    几进几出的府邸富丽堂皇,往日这里热闹无比,然此时府中各处气氛沉闷,不管是什么人,个个神情惴惴不安,都有大难临头的感觉。

    书房内,范永斗颓废坐着,他本来已经很苍老得不象话,此时更加老了十岁似的,须发尽数白了,脸上沟壑更深,一举一动,都是颤巍巍的老态龙钟样子。

    这几天,范永斗更怕冷了,书房的火夹墙与碳火盆,似乎都不能驱赶他的寒冷,每行一步,都要裹紧他身上的裘子大衣。

    这几天,他总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外人很难再见到他的面,反反复复,他都在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祖祖辈辈,一代代人的心血啊!清军在节节败退,主力已经前往京师赴援,只剩下少量杂七杂八的绿营兵,根本抵挡不住明军的进攻。满清的做法便是已经放弃了这些地方,因为他们无力在这么广阔的战线上维持足够的兵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东逃,后路

    虽然最新的消息是明军刚刚进入山西境内,推进的速度比较缓慢,但已经集结主要兵力于直隶、京师的清廷,显然是不准备保卫山西,不准备抵挡明军的稳步推进了。

    事实上,连范永斗这样的商人也看得出来,满清的颓势越来越明显。先是不讲信义地搜刮钱财以充军费,连他们这些为满清立下大功劳的也不例外;现在则是兵力严重不足,只能通过放弃占领区来保住京师。最后呢,京师也多半保不住,只好狼狈地逃回辽东。

    介休是范家的祖地,世世代代经营,在当地根深蒂固,朝代的更替也没有影响到范家,甚至还迎来了发展的机遇,成为了八大皇商之一,且是最有势力的一个。但现在,这祖宅,这基业,都要放弃了。

    范永斗重重地叹了口气,裹紧了貂裘,他的儿子范三拔悄然走了进来,带进来一丝寒意。

    “父亲。”范三拔来到父亲身后,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王家也走了,车马不少,已经出了城。”

    “嗯!”范永斗哼了一声,耷拉下眼皮,嘴角抿起,露出一丝不屑,半晌才幽幽地开口说道:“一群蠢货啊!把金银细软都带上,最后又能保住多少?山穷水尽时,满人自己都顾不上自己,还会照顾他们吗?”

    范三拔没吭声,之前他与父亲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也与王家、靳家等同样的想法,带着所有的金银财宝,跟着满人到关外。但范永斗看得更远,认为清廷既然不顾信义,强迫他们捐资助饷,那以后的日子更是无法预料。此时。范永斗或许才想起自己是汉人,不可能被当作满人看待。

    “商人逐利,天经地义。”范三拔似乎有些委屈地说道:“当年走私贩货,又何止咱范家一个?陕西三边,宣大三边,蓟镇。辽东,各处边堡重兵云集,若无人相助,又如何将商货运出?若说是有罪,大明谁人无罪?只是这,这名声,马儿挑壮的牵,咱范家也是受了此累。”

    范三拔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只是普通商人。当年是不是私通后金都没有关系。但现在范家顶着个皇商的名头,那却是明廷所不能放过的。其他什么王家、靳家等,也是出于同样的顾虑,方才忍痛携财而逃的。

    “倒也并非如此啊!”范永斗叹息着,思索着说道:“现在的明帝曾说过:商业无国界,商人有国籍。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父亲,您怎么知道这些?”范三拔疑惑地问道。

    范永斗有些不悦地瞅了儿子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为父早就在想后路。如果能用钱财买平安,哪怕是范家的大半积蓄也不算什么。所以。为父派人打听过,搜集过消息,发现这条路走不通啊!若是按照明帝的意思,即便是那些没有名头的小商人,或者是其他帮助过满人的,都要穷追其罪。不予宽贷呀!”

    “可明帝也说过投诚、举义有优待的话呀!”范三拔并不死心地解释道:“吴三桂不是无罪吗,还贵为亲王。”

    “这不一样。”范永斗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为父也没想得太透彻,但为父知道,明帝是不会放过咱们的。而且。把钱财都携之东逃,也不是最好的主意。”

    范三拔想了想,试探着说道:“父亲大人让孩儿寻找隐秘之所藏匿钱财,就是以防万一吧?”

    范永斗点了点头,说道:“不把宝都押上,多留条后路,不仅仅是对为父,对你,还是对后代子孙的好处啊!若是——”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若是满人彻底败了,连辽东亦无立足之地,那王家、靳家能幸存吗?所以,咱们得留个后人在这边,隐姓埋名,躲藏民间。最后不管是明灭了清,还是清又能崛起,咱们范家也还有一线升发之机。”

    “孩儿明白了。”范三拔这下全清楚了,为父亲的老谋深算而折服。

    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虽然范永斗不知道这句话,但他所采取的办法却是一样的性质。钱财呢,分成两半,一半携带着东逃,一半藏匿在本地,留下后人暗自看管。若是东逃的遭了灭顶之灾,范家不算绝后,也还留有发家之资;若是以后满清重新反攻过来,自然是更好的事情。

    “当初满人重视咱们,是因为咱们有通商走私之利,对他们有益有助。”范永斗语重心长地说道:“后来赐予恩遇,一是感谢,让咱们更加出力;二来也是收买人心。以后呢,咱们抛家舍业,到了辽东又有什么用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是千载不易的道理。”

    “父亲想得长远,想得周到,孩儿受教了。”范三拔真心实意地说道:“那咱们也加紧准备,就在近日便出发吧!”

    “要走哪条路呢?”范永斗象是考较一般地看着儿子,开口询问道:“靳家走的是口外吧,那是走惯了的行商路线,可稳妥否?”

    范三拔本来是要脱口而出的,但看着父亲的神情,又谨慎地想了想,不由得摇头道:“蒙古人不可靠,又时值满人势弱,看咱们举家而逃,知道以后再无用处,恐起杀人夺财之心。孩儿觉得奔京师,走山海关更为稳妥。”

    “嗯!”范永斗赞赏地点了点头,为儿子能够深思熟虑而感到欣慰,“那便如此安排吧!”

    儿子走了,范永斗并未因为事情敲定而感到轻松,他望着房梁,又看着屋内的摆设,一阵阵悲凉涌上心头。

    金银财帛固然好带一些,可搬家迁徙的损失也实在太大了。散布于各地的房产铺面,这介休修筑了多少代的房屋豪宅……这可都是族人历代的心血啊!范永斗看着,想着,不觉老泪纵横,完了,范家完了,多少代先祖的努力,虽然不敢说是尽数付之东流了,但要再度兴起,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可能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突防新战略

    树倒猢狲散,各人顾各人。虽然形势还不是如此的严重,但满清强盗集团分崩离析的迹象却是越来越明显。

    而明清集结重兵于河间一线,似乎目的都很明确,都是盯着京师这个重地。但随着形势以及军事力量的变化,明军却在改变着策略,攻占京师已经不是首要任务。

    这并不是朝令夕改,也不是随心所欲、变化无常,而是实际情况出现了改变,明军完全可能在满清还未准备好大撤退时,给予其致命一击。

    首先是各部兵马都已到位,不仅仅是从镇朔军调来的骑兵,殄朔军调来的步兵,还有几乎全部的、庞大水师。在渤海湾,有大小船只两千余艘,不但有近万的陆战队可以参战,也能保障明军在沿海陆地进攻所需的辎重物资。

    其次是火炮的大量集结,无论是在数量,还是在质量上,正面战场已经具有压倒性优势,突破清军防线是很有把握的。这还不包括已经囤积了近万枝火箭的火箭炮部队,首次用于战场,会给清军造成什么样的震慑,也是可以预期的事情。

    而用于战场的还有一个不是靠威力和杀伤力的新装备——热气球。在封建迷信还十分盛行,在清军军心已乱的情形下,形似天外神仙般的飞行物,飘飘洒洒落下的传单应该比成千上万枚炮弹还更有心理打击力。

    鉴于这种种变化,朱永兴和总参谋部适时更改了计划,总攻时间不变,但直取的目标已不是京师,战略目的也不是击溃清军,而是尽量歼灭之。

    武器装备不具有。但战术上具有。将历史上有名的战例,或者是有名的战术,加以调整改变,将其用于实际,向来是朱永兴的强项。这次,他准备用的是类似二战“闪击战”的战术。

    没有坦克。没有飞机密切配合,这个改头换面的战术再称之为“闪击战”已经不确切,只不过是与以往突破后的布署不同而已。

    整个战役的布署分为四个阶段,其实也只是战略方向上的改变,而军队的调动非常小,并不会因此而耗费太多的时间。

    首先是突破:使用形成重点后所造成的压倒性优势武力,给予重点突破地域的敌人以沉重打击,然后用决定性的冲击力突穿敌人战线。

    其次是突穿:此阶段是突破的延续。在完成突破之后,单独编制的重拳——突进部队会穿越打开的缺口。并进入敌人战线开始向敌后深入。

    然后是击虚与钻隙:突进部队将拥有大量的驮马车辆,拥有大编制的骑兵,拥用强有力的步兵,拥有灵活机动的火炮,是可以独立作战的集团。向前,向前,这支部队的任务就是勇猛向前,遇城不攻。遇阻则破,做大纵深的突进。

    这样的战术扬弃了突破后向两翼席卷的传统战法。一旦通过突破口后,突进部队则会尽量选择适当、无敌方顾虑的路线前进。面对固守城池的敌人时,如无须做战斗时则尽量避免,选择绕开,只有在没有办法的情况才实施战斗。至于绕过的敌人则由后续部队赶上肃清之。这支突进的大军将沿近海向北急进,由于水师的策应。他们并不需要太顾虑逐渐延长的暴露侧翼。

    战役的最后阶段便是席卷:突进部队在成功抵达目标地区后,也就意味着成功地封堵住了敌人退路。在水师和后续部队的支援下,他们可能会经历比较激烈的战斗,由于推进速度并不如单独的骑兵快速,也会有相当多的敌人在之前便已经逃出去。但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阻止满清掳掠大量百姓退出关外,也会堵截住相当数量拖家带口的满人。

    一个似是而非的“闪击战”,一个各兵种配合作战的突穿、堵截、席卷相结合的大战役。

    当总参谋部的作战计划送到前线,当朱永兴写的长信送到魏王马宝手中时,离预计的总攻时间已不足十五天。

    “海兴、东隅(现黄骅)、天津、宁河、永平(现唐山地区)、迁安、抚宁……”马宝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沿着近海画出了突进部队的前进路线,然后用力在秦皇岛的位置上用力点了点,“水师将集兵于此海面,牵制山海关清军,或视情况,在陆军掩护下登陆作战。”说完,他扫视了一圈众将,示意他们可以出声发言了。

    “依末将看,还是登陆作战更具威力。”晋世子李嗣兴思索着说道:“如果陆战队再加上陆军一部能够堵死敌军从山海关撤退的道路,我军便可以转而攻击遵化,再攻取蓟门,将敌军彻底封闭于京师。”

    历史上,皇太极数次入寇中原便走的从漠南蒙古、边墙的路线,如果山海关这条路被断,满清多半也会再从这里逃跑。通州、三河、蓟州、遵化、喜峰口,这是最近便,也是最容易想到的。

    李嗣兴所提出的建议更激进,不给满清留一条退路。但朱永兴和总参谋部的计划却是围三阙一,也是比较稳的取胜策略。相比于敌我兵力的比较,分兵抢夺各处关隘,固然有全歼敌人的可能,但军队过于深入,风险也增大了。

    要知道突进兵团并不是孤军,后面还有大部队跟进,将攻取天津作为物资补给点,然后才是席卷作战。说是席卷,其实也就是收编降敌,追上一些跑得慢的敌人,或者是拖家带口、携带家财的满人。但在仓惶逃跑之际,清军也就没有时间和胆子敢掳掠百姓,以及将所有资财都安然运出关外的可能了。

    逼迫清军从漠南撤退,应该是代价最小的胜利,而且面对败退的满清,察哈尔蒙古肯定会有动作,残兵败将逃回辽东,便再难兴复而起了。

    魏王马宝没有说话,朱永兴的信中已经说得明白,只要堵住山海关逼得满清由边墙逃窜。便是大胜。同样,马宝也担心突进兵团缺少掩护部队,而不能达成战役目的。所以,他准备在突进兵团后面,再派出一个军的兵力,让三个师摆出凹形。尽量护卫住突进兵团的侧后翼。

    而整个战役的次重点是攻取天津,只要有这个港口,物资运输便有保障,同时也打开了通向京师的水路。到时候,将有两个军的兵力向京师压过去,这样算的话,明军的兵力并不算是过于充裕,或者说是不宜冒险分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骑兵太少。步兵的速度不够快,打乱编制撒丫子穷追的话,一旦被敌人的骑兵反噬,后果很严重。

    “末将也认为有陆战队助战,胜券在握。”魏君重先是赞同了一下,但随即又表示反对进攻遵化,“但末将觉得进攻遵化有悬师深入的风险,倒不如攻击山海关。如果山海关一下。我军便可以少量兵力驻守,腾出其余军队的手脚。”

    马宝想了想。轻轻点头,说道:“万岁已授权予本王,可以调动东北战区的兵马参战。他们亦有水师,亦有陆战队,亦能运来步兵。嗯,如果有必要。本王也只能下令让他们暂停在辽东的军事行动了。”

    “末将认为攻取山海关是万全之策。”夏国相开口说道:“突进兵团约为四万,后冀兵团四万,又有水师助战,应该足矣。山海关被我军控制,则关外之敌不足虑。关内之敌逃不出。如果我军再激进一些的话,还可进兵出关,进入辽西,截击由边墙逃出的敌人。”

    “截击由边墙逃出的敌人?”马自德看着地图,伸手点了点,“那要打到锦州吧?好象,好象也不是不行。”

    “呵呵,那就打下山海关再视情况而定。”马宝觉得这个布置可以确定,剩下的便是具体的安排了。

    突进兵团的组建并不费时,一个成建制的军抽出些步兵,再由其他军中补充车马、骑兵、火炮等等,便可以完成了。从时间上看,是完全足够的。只不过那个秘密武器,使清军军心大乱、兵无斗志的——热气球,却是要加紧布置,毕竟谁也不能呼风唤雨,这风向却是无法预料的。

    几名高级将领对突进兵团展开了短暂的争夺,最后是魏王马宝敲定了魏君重的剿朔军,后卫军由马自德的破朔军担任;攻取京师的定为晋世子李嗣兴的征朔军和夏国相统领的荡朔军;而他将指挥灭朔军大部和殄朔军一部负责强攻突破清军防线,然后在各军之后押阵。

    计划已定,马宝以前线指挥部的名义不断下达命令,陆军、水师都在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就等着这最后决战的开始。

    ………….

    一团团阴惨惨的冬天的乌云,在天空中沉重地、徐徐移动,一小块一小块好象是在沉沉的冷冷晴空,不时从乌云缝向下窥视。

    火炮在轰然发射,巨响震耳,烟雾弥漫,盖州城的城墙在火光烟雾中颤栗,松垮,崩塌。

    东北第一战区在觉华岛和耀州的战略机动使清军疲于奔命,被迫分兵。这使得旅顺当面的清军无力抵挡明军的进攻,金州、复州(现瓦房店市)相继被明军攻取,清军连续败退,最后龟缩于盖州死守。

    盖州一下,辽东半岛便差不多全部落入明军手中,离西北方的辽口(现营口)不过咫尺之遥,再过了辽河,便是锦州,直接威胁到辽西走廊;而再向东北方,海城、辽阳、盛京,只有三百多里的路程。

    所以,清军集结了三千多人马,死守盖州,等待关内的援军到来,以确保暂时能将明军控制在辽东半岛,不使其进入辽西或辽中。

    相比于金州和复州,清军显然对守住盖州更有信心。因为城池比较坚固,天气又日渐寒冷,明军不可能长期顿于坚城之下。

    但在另一方面,辽东清军显然也并不十分了解明军目前的战术打法。在凤凰城,八旗骑兵在明军步兵的火枪、火炮面前吃了大亏;在旅顺,八旗骑兵又被明军的骑兵墙所击败;在金州,壕沟、胸墙使清军面对着明军的新兵也损失不小,只能坐视旅顺守军的覆灭。

    现在,龟缩于盖州的清军开始领教明军的攻坚能力了。而且,一万多明军已经将盖州城团团围住,断绝了清军生还的希望。

    地表冻了,但地下还没有,而就算是再寒冷的温度,冻土层的厚度也不是无限的。在一米以下的土层中,明军工兵用两天时间挖通了爆破坑道,在有力的炮火压制下,坑道口距离城墙不过四百米。

    盖州的城门早已被火炮轰得粉碎,砖石木料胡乱填塞着,清军也集中于城门两侧,重点防御这似乎是明军的主攻方向的区域。

    于七、杨衍锋在静静地观察,他们在学习,学习这有些陌生的攻城之术。

    “弓箭并没有多大的威力啊!”于七感叹了一声,他自小习武,曾以骑术和射术骄傲,但现在,新的武器更加犀利,且不需要经年累月的苦练。

    明军架起佛朗机,和火枪兵一起在围城的壕沟里向上轰击,与清军的弓箭对射。城上少量的火炮早已被明军摧毁,连城门楼都塌了半边,而且弓箭对明军的威胁也太小了。

    “鞑虏败局已定啊!”杨衍锋点了点头。

    他拜在于七门下,便是以为练好武艺能够保国御敌,虽然这对自己的身体颇有好处,但战争的模式已经改变,一个经年累月练出来的高手,与一个只经过月旬训练的平民火枪手,几乎已经站在了同一起跑线,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从这样的交换比看,满清无论如何是招架不住明军的人海战术的。

    远处红旗晃动,工兵已经埋好火药,就等着一声令下,便要点燃导火索,爆破城墙了。

    于七长出了一口气,一道道命令传下去,爆破的工兵、攻城部队、负责掩护的炮兵都整装待发,静等着那声霹雳的爆发。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神示,开源节流

    感谢我想远飞2012,无名无天,jforce,青松远情,虾海,irrevers...,我是第二条虫, 沉默de夏花,剑侠dodo,relay_fi,是嗜血的法师,巍子hdw,广陵散人汪,我才是猪头三等朋友的打赏和月票,祝朋友们心想事成,阖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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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雷了吗?护军统领赖达皱了皱眉,旋即又摇了摇头,一定是炮声,他起身走出了帐篷,让听觉更敏锐,并且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灰蒙蒙的天空中,太阳象穿上了冬衣,光芒一点也不耀眼。大地上覆满了白霜,干燥而坚硬,一阵风吹过,偶尔有枯黄的落叶飞起,象鸟儿在风中飞舞。

    赖达紧了紧斗篷,还没到大冷的时候,如果下雪的话,明军的攻击**会减弱吧?毕竟明军多是南兵,气候的差异,总要些时间适应吧?或许朝廷退到关外的计划可以暂缓执行,熬过这个冬天,形势或许有变化呢?

    最好是连下几场大雪,明军挨冻且不必说,火炮的威力也会大大减弱。赖达抬头望着天空,并没有阴云密布的感觉,不禁有些失望。

    清军也有炮,而且大部集中在了这条防线上,大大小小也总有几百门。但炮战的结果却令人失望,明军的炮火更猛烈,打得更准确,射程也更远。现在的清军炮兵都心怀惴惴。不敢轻易开炮,以免随后遭到明军炮火的反击。

    赖达收回目光,漫步走着,突然恨恨地抬脚踢飞了一块石头,他的几个亲卫面面相觑,下意识地离得远了点。

    一阵嗡嗡声传了过来。赖达不悦地抬起头四下冷冷地观瞧。那是议论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多的清兵跑出来,随着指点举目向天上望着,加入了这议论纷纷的行列。

    小黑点,赖达看到了,在远处的天际随着西风缓缓飘来,越来越大。他的眼睛也是越睁越大。那是什么,风筝?孔明灯?后面——还有一个。

    一百多米的高空,两个热气球从海上的舰船上起飞,随风飘浮,斜掠过清军的阵地上空,在议论声中,传单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象雪片。但近了,又看见上面殷红的大字。

    “明兴清亡。天意难违!”、“鞑虏必亡,汉家当兴!”、“降者得生,战者必死!”、“速离死地,极北可生!”……涂着乱七八糟图案和符号的热气球上传来了喊声,即便是用铁皮做了大喇叭,声音传到地面也是隐隐约约。但这效果正好。有种缥缈难测的神秘感,仿佛天外之音。

    议论声更大了,有的清兵去抢传单;有的清兵跪倒膜拜,或磕头不止,或喃喃祷告;有的清兵目瞪口呆。象木头立于当场……

    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对于神佛的崇敬,使所有目睹这奇迹的人都失态了。而在这个时代,上天的指示和预言,远比航空炸弹的作用更加巨大。

    赖达的身体战栗起来,手握成了拳头,手指挤得发白,他想使自己镇定下来,他想冲上去喝斥士卒,揭穿这所谓上天启示的谎言,但他的脑子里种种念和幻景在翻腾起伏,他的身子象着了魔似的,动也动不了,完全不知所措。

    更多的清兵跪了下去,冲着远去的神佛磕头祷告,哭叫哀嚎,声音嘈杂,传入了赖达的耳中,他仿佛置身于漆黑的地狱。用力地晃了晃头,他的视线开始明亮起来,但浑身却在哆嗦。他两边的太阳穴里如同有两只铁锤在用力地敲打着,喉咙里喷出来的气息好象是山洞里的风声。

    完了,完了!所有的幻想,所有的预计,都瞬间灰飞烟灭。赖达无力而惶惶地四下望了望,连他的亲卫都跪在了地上,不管这是真是假,他知道军心完了,战意完了。不用明军进攻,大批的逃兵将不可遏制,而封锁消息的传播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嘈杂声更大,又一个神器飞来,一张传单飘落到赖达脚下,“鞑虏必亡,降者得生!”,那殷红如血的大字和奇奇怪怪的符号直刺进赖达眼中,刺痛了他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他的脚步踉跄,乱七八糟的声浪让他的心快跳出腔子,景物在旋转,然后又排山倒海般地向他扑来,“不,不!”赖达象疯魔似的发出了凄厉的吼叫。

    ………………

    谣言止于智者。但清军中没有物理学家,解释不了这“神迹”的原因,甚至连明军中目睹了这景象的都心存敬畏,虔诚祷告。

    “天眷神佑,万岁乃天降圣人——”魏王马宝喃喃说着,停顿了半晌,他稳了稳神,转头扫视了一圈依然有些神不守舍的将领们,咳了一下,大声说道:“圣上英明,皇恩浩荡,天眷大明,此战必胜。胜利,胜利,大明的胜利!万岁,万岁,万万岁!”

    “胜利,胜利,大明的胜利!万岁,万岁,万万岁!”

    呐喊声从马宝周围扩散,越来越多的官兵参加进来,有节奏地把手中的武器举向天空,发出充满自信的激昂之声:“胜利,胜利!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

    “万岁……”

    “……万万岁。”

    整个战线上都充斥着山呼万岁的呐喊胜利的声音,而清军的一边却如丧考妣,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传吾将令,明日凌晨发起总攻。”魏王马宝瞪圆了眼睛,虽然这比计划中提前了数天,但却是趁热打铁的好时候。从现在开始,上天的预示将在清军军营中扩散传播,一夜的发酵期便可以了。时间拖长了。便有可能使这风潮减弱或被平息。

    参谋长祁三升点了点头,仔细认真地复述着命令,传令兵飞速离去,将最新的军令传至四方,近至各军各部,远至海边的水师。

    出乎意料的效果。甚至连朱永兴也没有想到只是“热气球”,只能飞高不到二百米,只能依靠风力飘浮的玩艺儿,会给清军造成如此巨大的心理震撼,造成如此轰动的效应。在他的思维中,当然理解不了鱼肚子里塞纸条、埋个石头人儿竟有那么大的蛊惑力量。

    而对于战场上的敏锐判断,魏王马宝等人显然要高于朱永兴,尽管是争前发动,有些准备不够充分。但清军的混乱和恐惧却能极大地弥补这些。所以,没人反对马宝的决定,甚至有人觉得还不够快。

    总攻提前了,作战布署也作了变更。魏王和众将经过商议,认为清军军心大乱,多半会被轻易击溃,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的作战计划便有些保守了。所以。前线总指挥部决定在达成突破后,观察清军的败乱程度。如果兵无斗志,则突进兵团依然以截断满清集团北撤山海关的退路为主,并攻取天津;其他两军则绕过天津,由河间直指京师。

    “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要沽名学霸王。”魏王马宝出示了朱永兴的书信,激昂地叫道:“为万岁效死。为大明效忠,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鞑虏。向前,向前,杀敌,杀敌!”

    “向前。杀敌!”振奋的呐喊声响彻大帐,喊出了无数汉家儿女的心声,似乎翻越了千山万水,直达神州处处。

    …………

    自鸣钟“当当当……”地敲响,朱永兴头也没抬,依旧伏在案上审阅着文件,不时提笔在上前圈圈点点,或是作出批示。

    前线的总攻虽未开始,但计划已制定完毕,军需物资正在不断通过海运向前方输送,他在后面已经起不到作用,或者说他现在所做的工作其实并不比打赢一场战争来得简单。

    虽然朱永兴极不愿意承认满清帮了自己的忙,但事实上,大明的积弊确实在这朝代更替中显露无遗,陈旧腐朽的官僚体制也被摧毁殆尽,这使得朱永兴能够在南明重新崛起后比较自由地重建新的体制。当然,这个代价是惨痛的,巨大的,令人不忍回视的。

    就现在而言,朱永兴必须加快自己改革的步伐,毕竟以国战为理由推行的种种新政有很多少反对,一旦战争基本上胜利,不排除会有反复的浪潮。

    比如科举,明年春闱已经离之不远,尽管朱永兴在考试科目和文章体裁等方面作了修改,但幅度并不大。因为朱永兴知道这是一个长期的任务,急于求成是不行的。

    再比如法定租税,大大压缩了地主、豪绅,乃至官僚的剥削空间,开明者理解这是国家政局和社会稳定的善策,愚贪者则会心生不满。

    内忧则外患生,朱永兴觉得国家要长治久安,内政比军事更加重要。从历史的教训上看,国家、社会稳定,则纵有外患,亦是疥癣之疾,容易解决。但如果内部已是积弊丛丛,国家风雨飘摇,那外患虽小,却将逐渐蔓延扩散,终至无法收拾。

    明亡,非是满清无敌,实在是内部因素太过恶劣,而财政破产,更是最关键的。所以,朱永兴从入滇以来就特别注意财政,投入了大部分的精力和心思。

    北地光复几成定局,即便是总攻无法突破,清军也绝不可能击败明军,最多是个维持现状的局面。满清已经丧失了战略主动权,这一点朱永兴看得很清楚。但光复北地所带来的副作用也让他不得不殚精竭虑,谋划着这以后的诸多事务。

    凋弊的北地会成为明廷的大包袱,这是勿庸置疑的。朱永兴必须在重建恢复北地生产、安定北地百姓的同时,依然能为军队提供充足的物资军饷,对逃窜回关外的满清继续展开进攻,不给其喘息之机。即便是不能立刻展开战略行动,也要继续使这个强盗集团分崩离析。没有财力和物力,就不能引诱蒙古诸部与满清反目,从而成为大明绞杀满清的帮手。

    “不管是军事进攻,还是绞杀封锁,钱粮物资都是关键啊!”朱永兴喃喃地嘀咕着,伸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朱永兴喜欢这个办法。大棒是有了,但胡萝卜显然还不够多。

    在小冰河期,自然灾害的影响北方甚于南方,这北方自然也包括了蒙古诸部的草原和牧场。当看到后金能够一次次劫掠成功后,他们也自然加入了这个强盗集团,并与满清日益联系紧密。现在明朝的重新崛起,会让蒙古诸部重新衡量日后的对手和朋友。

    其实,分化瓦解的工作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察哈尔蒙古的异动不能不说没有朱永兴的授意,以及国安部谍报人员的功劳。即便满清退到关外,来自西北的威胁——蒙古诸部,对明廷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筹码。而北地的光复,则使这样的工作更加繁重艰巨。

    蒙古诸部因为分散而难以形成真正的威胁,如果能在物资上对其加以控制,使其成为大明绞杀满清的帮手,成为大明向外扩张的助力,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茶叶、粮食、丝绸、盐巴、棉布、铁器……大明什么都有,只是现在还不够充裕,朱永兴便是要想出更多的办法加以解决。

    通常会想到的办法可以归纳为两个大类,开源和节流。节流呢,比较容易,砍掉一些不紧要的项目,裁撤一些不必要的部门,勤俭节约,杜绝浪费等等;开源则比较复杂,也正是考验朱永兴的思路和能力的地方。

    发行债券,银行开办储蓄业务,卖地筹款,法定租税,海关税收,迁民垦殖……办法虽然层出不穷,令人惊叹钦佩,但时间短、任务重,缺口还是存在的。特别是光复北地之后,朱永兴必须找到更大的收入源泉。

    除了扩张以外,似乎没有更快见到收益的办法了。朱永兴站起身,活动着胳膊的肩膀,慢慢踱到墙上的大地图前,仔细审视着,寻找着。

    最容易得手的无疑是占城国,不需要太多的军队,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只要湄公、河仙两省的驻军,再辅以一部水师,即可灭其国,夺其地。弊端则是要直面安南北郑,如果让北郑失去了安全感,有可能使战事扩大,再演变为明军与郑氏的战争。那就需要动员安南占领区的部队,可能还需要大量增兵,并且需要更多的水师部队。

    这样扩大化的战争在目前来看是不适合的,起码在明军光复北地,并且解除了满清与蒙古诸部对北方的威胁前,转而用兵是危险的。

    当然,依据现在明廷统治区地盘的大小和人口的数量,朱永兴可以下令扩军招兵。只是在有别法可选的时候,他不想增加非生产人口的数量,增大恢复重建的难度,并造成物资的进一步消耗。

    如果不动用北地的明军,是否有灭了占城国,并且有击败北郑的把握呢?朱永兴注视着地图,陷入了长长的思考。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突破,崩溃

    夜空开始发亮,东方的亮光上边是绿色,下边是粉红,月亮马上就要在亮光扩大之前撤退,隆隆的炮声却已经宣告了世界的苏醒。

    炮火是如此密集而猛烈,木栅被轰开,碎屑横飞,泥土翻腾,飞扬在空中。壕沟前无数的人影在来复奔跑,有扛有背,有独轮车,土包雨点般落下,深深的壕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浅、变窄。

    清军的反击显得微弱,炮火实在是太猛烈了,数百门层次排列的大炮将雨点般的实心炮弹和爆炸弹倾泻在突破区域,摧毁着木栅、鹿砦、拒马,杀伤着阵地上的人命。

    赖达从梦中惊醒,其实他刚刚闭眼休息,几乎是一宿未眠。口口相传的天示传播得很快,他和几位将领们都知道大事不好,军心散乱成这个样子,不严加弹压的话,未到战时便会逃散大半。所以,他和索洪等人一面向京师急奏,一面带着心腹亲卫巡营弹压,终于是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逃兵。

    但凌晨的攻击猛烈无比,虽然还未被突破,赖达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弹压之所以有效果,是因为处在比较平和的环境,官兵们还没有感到如山的压力,也没有太多的机会。现在战事一开,人员混杂,恐怕是难以遏制官兵的逃散了。

    强压着心头的惶乱,判断出明军的佯攻和主攻方向,赖达率部队赶到明军的突破区域附近。和他所预料的差不多,很多清兵正逃离这片区域,根本没有坚守阵地的打算。

    “后退者,斩!”赖达知道现在只有用雷霆手段才有可能制止军队的败退,明军的炮火固然猛烈犀利,但军队昨天所受到的心理冲击才是最要命的。只要镇定下来顶住,他便可以从别处调来火炮,或许还能扭转不利。

    亲卫们抽出刀剑,上前阻挡,然后便是砍杀,血肉横飞中惨叫喝骂响成一片。赖达冷着脸。咬紧了牙齿,他不能动摇,绝不能动摇。

    号声突然响了起来,赖达蓦然抬头望向远方,阵地被突破了?明军的炮火开始延伸,这是步兵冲锋的前奏。

    在这种绵长战线的攻防战中,被敌人攻进阵地并不算失败,往复的争夺将是之后的战斗。但赖达知道,如果他不能尽快把部队压上去。把明军压缩并赶出己方的阵地,明军会以此为支点,向两翼扩展,并向纵深凿穿。那个时候,整个防守的堤坝就将因这个突破口而彻底崩塌。

    惶惶恐惧的官兵似乎被遏制了败逃,回身向阵地呐喊冲杀。爆豆般的枪声骤然密集起来,挺着刺刀冲锋的明军士兵已经越过壕沟,踏足于敌军阵地。并向两翼和纵深拓展空间,越来越多的战士呐喊着冲上来。开火,刺杀!

    “上啊,上啊!”炮兵抬着佛朗机、轰天炮,冲过壕沟,伴随着步兵,用实时的炮火支援着步兵冲锋。

    担任主攻的是灭朔军第二师。从广西开始,一路征战,屡破大城,杀敌无数,既是老部队。又是魏君重的第一师划出后的灭朔军骨干力量。尤善攻坚的经验,协同作战的熟练,英勇敢战的精神,使其成为令人望而生畏的一支铁拳。

    步、炮协同,第二师的三个团向三面攻击前进,轰天炮在怒吼,佛朗机在横扫,排枪在攒射,刺刀在淌血。在赖达等将领的亲自督阵下,清军的反击一浪接一浪,但在铁与火面前,在严整的军阵下,都撞得粉碎。

    战斗激烈而残酷,阵地上敌我双方的尸体枕籍横陈,鲜血融化了地表的冻土,贪婪的大地饥渴地吸吮着热血,但流淌的血液总是比它能吞下的更多。地面上先是形成了红色的血泊,然后是四处蔓延的小溪。

    血色小溪不断延展着自己的边界,一直把阿齐勒整个身体都浸泡在其中,然后又沿着他向前伸出的手臂流去,从臂膀到手掌,再从手指流向弯刀。这个蒙古八旗的老兵,在济南郊外的大战中从弹雨中幸存,却最终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他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地望着天空,这里的天空与草原一样蓝吗?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壕沟已经被铺出了宽达几十米的平地,明军在继续投入兵力,车载炮也如履平地,天威炮的阵地已经向前推进了两里多,重新向清军开始轰击。每一颗炮弹落地,都在清军中引起一阵慌乱惊呼,然后在轰然爆炸中,向周围迸射出死亡的弹片,带来一片惨叫哀嚎。

    越来越多的佛朗机炮被推到阵前,以极快的射速,向着清军喷射出一片片弹雨,打死打伤成群的敌人。

    向前,向前!杀敌,杀敌!枪声、炮声、喊杀声响彻天地。

    青铜小炮也加入了大合唱,坚硬的地面极大地加强了炮弹的威力,实心炮弹连续地起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穿了清军的纵队。在连绵的噼啪声,人或马非死即伤,然后,它们通过的道路上响起人的惨叫和马的悲鸣。

    令旗狂舞,号角呜咽。赖达的眼睛都红了,斩杀,督战,他和亲卫已经不知道砍杀了多少惊惶后逃的士兵,但依然阻挡不了明军的推进。炮声越来越近,爆炸,爆炸,他的将旗很快便要进入天威炮的射程了。

    “大人,大人——”一个传令兵纵马而来,不及下马便急着叫道:“索大人说他们正遭到敌人猛攻,无法抽调兵力增援。”

    “放屁!”赖达狠狠地瞪着这个传令兵,气极败坏地叫道:“这里才是敌人的主攻,佯攻和牵制都看不出来吗?这个怕死鬼。再去,要他火速派兵增援。”

    固山额真索洪的职位比他高,但却是地道的官二代,唯一的一次出战便是在郑成功围攻南京时奉命带兵增援。但这次出征却并未接战,到达南京前,郑成功已经败退出海。严格地说,他不过是带着军队进行了一次长途拉练而已。

    昨天的“不明飞行物”对索洪的震撼比别人更要厉害,本来便已经失去了战斗的信心,现在更是恐惧异常,差一点便要脱身而逃了。所以,明军的佯攻和牵制,对于索洪来说,是不是主攻并不重要,只要突破不是在他这边,他便有了狡辩推脱的借口。

    相对而言,护军统领赖达虽然也是二流人物,却比索洪之流高明了一些。但这已经无关战局,明军的聚力一击是如此犀利,只一个师的步兵,却是动用了全军三分之一的炮火进行支援。

    说到火炮,明军可不只是有天威炮、轰天炮、佛朗机和青铜野战炮,还从水师的舰船上卸下运来了不少威力大、射程更远的长炮和加农炮。反正在海上,已经没有敌手,海战几乎是不会有的,那充分利用火炮,也是正常之举。

    别说清军没有见识过这么多而猛烈的炮火,就连明军也是第一次。那地动山摇的气势,处处腾起的黑烟尘土,扬飞空中的木屑、泥土、残肢断臂,让人如置身地狱之中。

    压倒清军斗志的是天威炮群的一次猛烈轰击,闪着火星的炮弹乱哄哄地落入敌群,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赖达的将旗倒了,最后束缚清军的绳索崩断了。

    精神崩溃的清兵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慌不择路的亡命奔逃,慌乱的人群如同炸窝的马蜂往后逃去,形成了越来越大的潮水般的人群。后面的清兵也无法阻挡陷入疯狂的逃兵,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阵形在人流中被挤得支离破碎,然后所有人都变成了彻底的逃命。

    汹涌的明军阵列随之而来,落在后面的清兵不断被枪弹击中,伤兵则被蜂拥而上的明军围住乱枪刺杀。

    疯狂了,都疯狂了。一方在疯狂地逃离,一方在疯狂的刺杀着面前一切移动的敌人。刺刀带着血珠不断挥舞,汗水带着热气在头上蒸腾,追击的明军越来越热血沸腾。他们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疲惫,越过倒满尸体的阵线,大步的奔跑着,风声从耳边呼呼掠过,周围一片奔跑的脚步声,身边都是战友在一起前进,排排刺刀闪着寒光,滴着血珠。

    “杀!”

    “杀!”

    “杀!”

    赵小栓发出一声声怒吼,从腾冲战役中被俘投诚,经历了劳动改造,从辅兵成为正兵,又成为小军官,他还没有过如此酣畅淋漓地表现过。曾经是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八旗官兵,现在都变成了惊慌逃窜的懦夫,在他的刺刀下,是一张张或恐惧或求饶的可怜嘴脸,每一次刺入,每一次闪现的血光,都使他的血液温度更加沸腾。

    潮水般的败兵向左、向右逃向友军,向后则是远奔不回。在上天预言的影响下,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在成千上万溃兵的冲击下,清军的全线崩溃已经无法阻挡。不管是汉兵,还是蒙古人,或是八旗满兵,都只想着逃命,他们争抢着马匹,还有的溃兵对着面前所有阻挡的人乱砍乱刺,任何力量都无法再恢复他们的军纪。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胜利之因

    “射击!!”军官嘶声力竭的喊声传入耳鼓。

    无数士兵用力扣动了扳机,击锤吧嗒一声撞击在火门钢镰上,向火门中撞击出一片火星,枪膛中立即一声巨响,枪身向后一震,手中的燧发枪向前喷吐出一阵长长的火焰和白烟。

    战线上犹如同时盛开出无数红蕊白瓣的鲜花,伴着雷霆般的轰鸣,一道道白色烟墙向两翼延伸,转眼间又互相连通,迅速组成一条长长的白龙。

    爆响的枪声连成一片,如暴风般掠过大地,无数清兵的坐骑,在这巨大的声响中惊慌跳跃。无数子弹带着尖啸撞入清军混乱的队列,狂暴的撕裂他们的盔甲,发出连绵不绝的噗噗声响,带起一蓬蓬血雾,进入他们的躯体,变形的弹体翻滚着,将里面的创伤面积扩大数倍,搅烂内脏,让他们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顺着线列,眨眼间便倒下成排的清兵。这些清兵或被击中躯干,或被击中四肢,他们内脏破碎,肠穿肚烂,四肢断裂,在地上翻滚、爬行着,惨叫声响彻原野。

    嘹亮的冲锋号声震四野,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

    “冲啊,杀啊!!!”成千上万的明军士兵呐喊着,向前涌出,红色的直线变成了无数红色的小点,水银泄地般漫过大地。

    红色小点在团团白烟还未消散时便撞入清军混乱的阵线,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锋利的刺刀对着清兵一轮轮的捅刺,收割着战场上廉价的人命,精神崩溃的清兵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慌不择路的亡命奔逃。

    突破。凿穿,在明军的猛攻下,清军的阵线如同被洪水冲毁的堤坝,一段段的垮塌,最后终于全线崩溃。广阔的战线上,逃命象可怕的传染病飞速传播。到处都是争先恐后逃命的溃兵,他们面色如土,惊慌喊叫,在明军的逼迫下四散奔逃。

    精神崩溃的清兵互相践踏,在逃命中迸发着疯狂,骑兵砍杀着挡路的步兵,步兵则刺杀那些停顿的骑兵,只为争夺一匹坐骑,汉兵不再惧怕八旗。戈什哈们也不再护卫那些主子,人人都只为自己的性命争斗,溃兵互相砍杀,相互践踏,旷野上尸横遍野。

    主攻部队向两翼席卷,突进兵团开始沿着凿穿的通路滚滚向前。先头部队则是两千骠骑兵,三千龙骑兵。从镇朔军调来的两千骠骑,以及五个军抽调的龙骑兵。几乎是正面明军所有的机动力量了。

    庆阳王刘震纵驰战马,缨盔两侧响起了畅快的风声。冬季地面上腾不起太多烟尘。逃敌把背影和后脑展露在明军骑兵的面前。不是对冲,只是几乎没有危险的追杀。

    追杀在最前面的是王辅臣,他率领着一飚骑兵狂猛追杀,手中的豹尾枪不断地向下滴着血,虎目圆睁、咬齿嚼唇,脸上的胡须也一根根地炸起。不断有清兵被击落下马。即便不是致命伤,也会被后面的明军骑兵砍杀,或者被马蹄踩死。

    畅快的情绪感染着所有纵马奔驰的明军骑兵,所有的不痛快都随着这一下下的劈砍而被逐出体外。又有一个敌兵落马了,这个清兵拼命挥舞着双臂。没跑出几步,一把锋利的大刀斜着砍来,人头落地,血柱冲天。

    嘿,刘震痛快地哼了一声,这是他的亲卫让着他,让他也有机会让自己的刀刃染血。

    如果说到官爵,按照刘震的年纪,已经是非常令人惊叹了。但问题也出在这里,同李嗣兴一样,刘震希望用自己的功绩证明自己的爵位是实至名归,而不是承袭祖荫。

    在陕西,骠骑兵也有过胜绩,毕竟镇朔军中是最早开始墙式冲锋,掌握这种战术最熟练的部队。但刘震却觉得远远不够,远远不够他这个郡王所要获得的功绩。所以,调令一下,他便主动请缨,要求带兵参加这场历史性的大战。

    晋王李定国因为在陕西的推进缓慢,影响到了整个战局而心中歉疚,也为了证明镇朔军的实力,派出了精兵强将。赶来参战的骠骑兵不仅是精锐,更有王辅臣等猛将率领。

    也正是因为明军的骑兵少,便愈发显得珍贵,使用也更加谨慎,也就使骑兵看起来威风,却少了很少建功的机会。此番作为突进兵团的先锋,刘震等人憋足了一口气,非要拿出象样的战功来证明自己。

    在先锋骑兵之后,是大批的步兵和辎重车辆。沿着官道,汇成一道看不到边际的长龙,扭头摆尾地前进,前进!

    …………

    “胜利了。”魏王马宝投入了全部灭朔军,以加速摧垮清军的防线,在已经毫无变数的情况下,他长出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感悟,“这是银子堆起的胜利啊!”

    银子堆起的胜利,是不是亵渎了英勇奋战的官兵,是不是忽略了千千万万为国战贡献力量的人们呢?

    其实,马宝的这句话在表述上并不是十分准确,可也不算离谱。如果改成“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应该是更加贴切准确。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古代战争消耗的多是粮草,因为冷兵器作战对弹药的需求是很少的。但现在的明军之所以强大,却多是靠的武器装备。火炮,火枪,连带着消耗的弹药,以及粮草军饷,如果换算成银子的话,自然不能说马宝的感悟是错的。

    投入是不断的,累积起来则是个惊人的数字。在庞大的投入之后,朱永兴打造出了足以称雄世界的陆军,随之而来的则是高于满清数倍不止的后勤供应。上千艘的江船海船在运输,十万以上的工人在制造修理,数百万的农民在耕种垦殖,到现在为止,累计投入的银子更达千万以上。

    取得决战的胜利只用了两三个时辰,但支持胜利的准备却持续了数年之久。这是一个厚重的基础和保障,现在的明军固然可能打败仗,但只要基础和保障存在,几次失败也无法彻底击垮明军,也无法改变大局。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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