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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逆流伐清txt下载     逆流伐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章 低估与高估

    历史上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满清的统治直到康熙亲政时,依然不得人心。如果不是吴三桂抛弃明统,自号“周王”;如果不是人们局限于狂隘的正统观念,而以汉人的角度来对待吴三桂叛清;如果不是吴三桂接连犯下致命错误……历史的改写是值得期待的。

    而历史上的吴三桂也看出了广大汉人对异族统治者的怨恨和猜忌,当有人——一个有名望、有实力的人,敢于率先行动,他们就会随之而动。吴三桂就扮演了人们所希望出现的角色,他凭借自己的地位和实力,振臂一呼,天下响应。吴三桂和他的谋士正是估计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以云贵两省为根基,发动叛清内战,向清朝夺权,并且充满自信的一个重要原因。

    从这个意义上说,因为吴三桂这批人已参与了清政权的缔造和建设,他们理所当然地成了清统治阶级和掌握政权的统治集团中的一员。叛清性质则更象是清统治阶级中两个集团,即以满族贵族为核心的主导派,与原明降官降将士绅为非主导派的权力之争,也就是中央集权与地方割据势力之争。

    清廷显然对整个形势是估计不足的,尽管他们在几个战略要地部署兵力,但却是预防性的,不曾料到明军的实力增长得如此之快,不曾想到统治区的民怨会猛然爆发。等到他们意识到这不是南北政权,或是新旧政权的较量,而是一个人数庞大且觉醒的民族对一个异族的反攻倒算时,胜负的天平已经飞快地倾斜。

    现在,改写历史的重担落在了朱永兴的肩上,战争的性质也发生了完全的变化。而且他比吴三桂干得更漂亮。于绝地崛起,掀起了波澜壮阔的汉民族同异民族统治者的再次大较量。

    起义,反叛,反正,投诚……参加和响应明军的,无一例外都是汉人。其主要成员或骨干,多是原明朝降将,李自成、张献忠、郑成功余部及南明残余部属。兵士也皆是汉军,并吸收了当地汉人百姓参加。他们或跟明廷暗有联系,很多人却丝毫无联系。这无关紧要,只要他们不喜欢异民族建立的这个新政权就够了。

    在历史的大事变面前,人们——各阶层的人,所抱有的目的并不尽相同。一些人不过是为维护他及其集团的根本利益而奋起抗争,继而变更宗旨。以拥护胜利者为目的,向清朝展开攻击;另外一些人,出于忠明之志,欲趁此转机灭清复明,重建大明江山;也有一些人,确有家恨难消,为报仇雪恨而参加了这场纷争,如此等等。他们各自的目的不同。但在灭清这个总目标上,却是不约而同地取得了一致。

    所以。朱永兴固然扛起了抗清的大旗,并成为人们拥戴的领袖,但也非是他个人力量所能动员千千万万的人来参加这场国战。他的行动,不过反映了清朝统治下汉人的普遍反抗心理和要求,亦是人们对清政权不满情绪的总爆发。

    当济南城不是因为坑道爆破和大炮轰击所攻破,而是由反正清兵打开城门;当山东总督祖泽溥在府内被兵丁从房梁上的绳套中解救出来。然后五花大绑送到明军面前;当都统勒德洪仓惶逃出济南,却在德州郊外被几个猎户杀死;当成千上万的漕丁自发地帮助明军拔除堵塞运河的木桩和打捞沉船,使运河以最快的速度被疏浚;当江淮的清军集团撤过黄河,抵达沂州,发现五万多人只剩下不足两万的时候。这场国战虽然还在进行。但最终的结局已经确定,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满清低估了明军实力的增长和民众反抗的意志,而明朝显然也高估了敌人的战力和能支撑下去的时间。目前的战局已经不是一两次战役的胜利能够扭转的,人心变了,一个各怀心思的利益集团的分崩离析正在加速。而人们的希望越大,反抗越强,动力越足,清统区的暴动、叛乱以迅猛之势,继续蔓延、发展,清朝的统治险象丛生了。

    ……………

    “圈田所到,田主登时逐出,室中所有,皆其有也。家破人亡者不知凡几,饿馁遍地、嚎天泣地者怨恨填胸……”

    “必因家主责治过严,难以度日,情极势迫使然。旗下逃避四方者,一丁缉获,必牵一二十家,甚则五六十人。所获之家固倾家而荡产矣;其经过之处,或不过一餐,或止留一宿,必逐日追究明白,又必牵连地方四邻。逃人亦暂寄监,奉之惟恐不至。蠹吏狱卒,更导之扳害殷实有家者,于中攫取货财。逃人高坐狱中,而破家者不知其几矣。”

    “凡在京城三百里内外,八旗庄头及奴仆人等,将各州县村庄汉人逼勒投充,特别是各色工匠务令投充,以致民心不安,唯思逃窜。正如此,投充法为害最烈……”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又有江阴之屠、昆山之屠、嘉兴之屠、常熟之屠、苏州之屠、海宁之屠、广州之屠、赣州之屠、湘潭之屠、大同之屠、四川之屠等等。杀戮情形,目不忍睹,惨绝人寰!此非禽兽而不能为,又何敢自称为人,又有何颜面自居统治……”

    紫禁城养心殿内,鎏金珐琅鼎里百合香的气味浓烈,却压遏不住康熙心头的烦闷和愁绪。他读着搜罗来的传自南方的控诉和痛斥宣传,不耐烦地叫人将鼎中香全撤了出去,然而却还是坐不住,一甩手走出养心殿,站在丹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好象要用这稍微新鲜的空气驱散一下胸中的郁闷。

    铅灰色的天空,云层沉重而缓慢地向南移动,康熙仰望着神秘而变化无常的苍穹默默不语。

    说到底,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即便有皇家的教育,也不够心狠手辣,读到满清弊政的残酷暴虐,不可能没有触动。而且,尽管辅政大臣在极力遮掩,但奏折他也能看到一些,形势的不利也是有所了解。(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渡河,渡河

    一个人的成长,或者说康熙成长为一个生杀予夺的帝王,总需要一个过程。虽然有所触动,但并不意味着他悲天悯人,而是他在考虑如何保住自己的权势,坐稳自己的龙椅。

    从外而言,明军在反攻倒算,各地民情汹汹,汉人复仇的心理已经被煽惑起来,别说半壁江山,就是这京师,亦不知能待多久。

    在内呢,康熙不过十一二岁,权力都掌握在四大辅政手中。特别是鳌拜,得遏必隆之附,权势已经在年老体弱的索尼之上,更不要说人单势孤的苏克萨哈了。

    如果说形势平平稳稳,康熙在宫中做个小儿皇帝倒也没什么,反正这是他爱新觉罗氏的天下,等到年岁够了,亲政便能重掌权柄。可偏偏这天下风雨飘摇,每况愈下,便由不得小康熙不生出埋怨和郁闷之心。

    与所有的皇帝差不多,康熙虽小,但也是受的帝王教育,也有自己的雄心壮志,也有帝王共同的特点,那便是群臣无能,只有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皇上,天凉了,还是进殿歇息吧!”苏麻喇姑走过来细语劝说。

    虽然出身于贫苦的蒙古家庭,但苏麻喇姑是孝庄的侍女,当年随孝庄陪嫁进入满清宫廷,通晓蒙满文字,既得孝庄信任,又算是康熙的启蒙老师。依着这样的身份,在旁人不敢上前触怒时,往往都是她来排解小康熙的情绪。

    康熙轻轻叹了口气,由苏麻喇姑陪着,回到了殿里,坐在御座上,依旧是愁眉不展。

    “皇上不必忧虑,动乱亦不过一时。大清的天下还是稳稳当当的。”苏麻喇姑违心地劝解道:“八旗骑射无敌,北方正是施展之地,伪明之军缺乏骑兵,岂是八旗之敌?”

    康熙摆了摆手,将左右挥退,才苦笑道:“曼姐不用宽慰朕。现下的形势不同于当年伪王定国等祸乱湘粤,亦不同于郑逆围攻南京。山东已近畿辅,人心之乱已遍于北地,连蒙古诸部皆欲观望退缩。至于骑射无敌,嗯,伪明军队火器犀利,亦难抵挡。”

    “人心之乱未必不可收拾,火器犀利嘛,我军亦可多加装备。”苏麻喇姑说道:“伪明最易从内部生乱。岂知不会重蹈三王内讧之局?”

    “伪帝昭武非是弘光、永历之辈可比啊!”康熙慨叹道:“其大位已正,何人可与之争?至于收拾人心,恐怕为时已晚。圈地、投充、逃人、屠城等等,汉人其恨极深,这皆是短视所致。尤其是鳌拜,独揽大权,歧视汉官,掀起换地之争。又不理民之疾苦,加征赋税。可谓是国贼也!”

    苏麻喇姑悚然一惊,虽然鳌拜专权,但其党羽甚多,而且此时万万不是掀起内乱的时候。

    “皇上,鳌拜从龙入关,功劳卓著。纵有失策,谓之国贼亦不妥当。”苏麻喇姑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声音低了下去。

    “自古权臣,哪个没有功劳?乱国之臣,非国贼而何?残民利己。非民贼而何!”康熙有些激动,声音比刚才还要高一些,“北京城里乞丐成群,城外却是千里沃野成了狐兔之乡!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指望着汉人百姓拥戴吗?如今伪帝昭武正是抓住朝廷失政之痛脚大加伐挞,以致叛乱蜂起,难遏其势。”

    苏麻喇姑张了张嘴,没有吭声,其实心中倒是不以为然。圈地、投充、逃人等弊政又不是鳌拜所定,从满清入关到永历君臣逃避缅甸,还不是要统一天下的势头。只不过伪帝昭武得天之幸,翻云覆雨,将形势扭转过来,使汉人有了希望,生起了反抗之心,便把这弊政都算到鳌拜头上,实在是说不上公允。

    “若是朕亲政,绝不会搞成这样。”果然,康熙虽小,自恋却很严重。

    “那是自然。”苏麻喇姑陪着笑说道:“皇上是真龙天子,也只有您能镇得住。”

    康熙微微笑了笑,又严肃起来,说道:“禁旅八旗不能轻动,因为朕在京师,若朕御驾亲征,曼姐你看如何?”

    “皇上万万不可。”苏麻喇姑吃了一惊,赶忙说道:“京师重地,万岁切不可远离。主上轻出,万一稍有失利,反而——”

    “朕宁为战死皇帝,不为怯懦之主!”康熙霍然站起,不悦地打断了苏麻喇姑,迈步就往外走,“朕去求太皇太后,她必然会答允的。”

    ……………

    不管康小三如何认为是臣下无能,如何认为自己是真命天子,如何认为自己英明神武,战局的变化却是不断地向明军倾斜。

    翼国公马自德率领的破朔军虽然未能一举攻克沂州(临沂),但却对退过黄河的江淮清军构成了侧翼威胁,与占领济南的剿朔军,以及要北渡黄河的征朔、荡朔两军形成三面夹击之势。

    渡河,渡河,渡河!北伐的真正宣言,收复中原的历史标志。从南宋时,黄河便成为一个进取与偏安的分水岭,令无数英雄所念念不忘。

    虽然明军在山东登陆,事实上已经跨过了黄河,但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还是认为这是一场牵制性的军事行动。虽然不是很公平,但却并不影响北伐的实际进程。

    而明军以重兵加部分水师沿运河向北推进,虽然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但确实是相当令人瞩目的。没有了漕运,并不代表运河的废弃,水运一直是明军所尽量倚仗的运输通道和手段。

    由运河至黄河,水师既可协助陆军渡河,又可运送物资兵员;沿运河继续往北,则可入中原;向西,又可入豫陕。正可发挥明军水师之强,策应几方战场。

    同时,明军若渡过黄河,则在山东便有了四个军的强大集团,无论是西入河南,还是北上京师,都足以使清廷面临致命威胁。哪怕原地不动,清军也必然会全线动摇,为避免豫皖的部队被切断退路,只能实行总退却,或者前往山东与明军决战。(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纤夫,规矩

    国战的整体形势已经不是一两场战役所能决定盛衰,或者从根本上加以扭转的了。

    拼内政,拼外交,拼人口数量,拼物资生产,拼武器装备,拼民心向背……满清面对的不仅是一个朱永兴,也不仅是以他为首的一个集团,而是一个民族的觉醒和爆发。

    “嗨,嗨哟哟,嗬嗨,拖呀,拖、拖拖拖……”沙哑沉浑的号子声在运河上飘荡,一群群蓬头垢面、衣服褴褛的纤夫屈着身子,背着僵绳,步履沉重地向前迈步,河中一艘战舰在缓缓驶过浅滩。

    风帆时代,船只行走就靠人力或风力。内河狭小,可借风力有限,临时扯起一块风帆是有的,更多的时候是人力摇橹或拉纤。而船靠摇橹推进有时比步行还慢,于是就有了拉纤。

    大卡车装了四吨货,一个人不可能拉得动。而一艘船装了四吨货,一个人便能拉着走。就这样,古人通常在内河旁都设置了纤道,也就是岸边供纤夫走的小道。

    “半天下之财赋,悉由此路而进”,运河作为运输大动脉,虽然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但淤塞也不时发生。特别是作为内河水运,有些地段水浅,只能通过平底船,象明军战舰这般吃水深的大家伙,便只能通过纤夫拖过浅水区了。

    漫漫长路,一步一个脚印,犹如老牛拉犁。夏天,头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脚踩着滚烫的路面,汗珠成串地滴下;冬天,寒风吹拂着薄薄的衣衫,雪花落在肩头,脚踩着冰冷坚硬的路面,头上却冒着呼呼的热气。

    没有什么哥哥妹妹的浪漫。一年又一年,纤夫们背着沉重的纤绳,在风风雨雨中丈量着大运河,一步一叩头地努力拉着纤绳,一辈子是淌不完的汗、走不尽的路。

    但与往日不同的不仅是久已断航的运河再度繁忙起来,纤夫们有了生计。吃上了热乎乎的饭菜,还有那对生活重新燃起的希望和憧憬。每隔十几里,便有席棚,便有热粥热饭,便有加盖红印的支前票。一亩、两亩、三亩……纤夫们是在为自己的家人出力,为自己的将来流汗,为以后能不再从事这艰苦的活计而向前迈进。

    有所得,才有动力;参与进来,才会期望明军胜利。才会希望能有个安乐的将来。何况,如今的朝廷确实是不同以往了,不收赋税而先施恩惠,沿运河两岸的失业漕丁和家属,乃至新光复地区的广大饥饿的百姓,都因为朝廷的无限期施粥而得以活命。

    曾几何时,朝廷如此体恤过百姓的疾苦?所谓的施粥赈济,也不过是短期内装点门面之举。无限期啊。这是多大的气魄,多仁慈的心肠。多雄厚的财力?

    何铁脚的步伐更加有力,再向前,向前,很快便要过了浅水区了,又一个官府的红印盖上去,两亩地啊。十几里地的拖曳拉纤,值得,太值得了。

    不远处的席棚越来越清晰,靠河这一侧的就是给他们纤夫歇息吃喝的,浓稠的米粥。里面有鱼肉干,再配上饼子和小咸菜……他的鼻子里似乎又闻到了那香甜的味道。

    再远一点的席棚更是人头攒动,不管是男女老幼,只要来了,便有两个时辰一开的粥场,掺着番薯、土豆、玉米等的杂粮粥,再加上把食盐,对饥肠辘辘的百姓来说也是难得的美味。何况白天供应三次,晚上一次,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排队,便能吃上好几回,非但饿不死,活动得少的话,连饥饿感都可能没有。

    对,排队啊!何铁脚咧了咧嘴,再次提醒自己可别忘了。从南方来的朝廷官员倒是不错,可要求也多,不守规矩便要吃苦头。嗯,其实也挺好,那个惯于恃强凌弱的无赖二狗子不是被捆起来押走了嘛,对他这样的老实人,还真是个好事儿。

    新秩序,不仅是约束,还有财富的重新分配。历朝历代开国时,起码在中国,基本上都意味着土地的重新划分,重新掌握主动权的明朝也不例外。附逆官员、劣绅恶霸,以及无主田地,以后还会有满清所圈占的大片土地,都将被朝廷作为施惠百姓的利益而丈量分派。

    而四川的重建,江南各工场的开办,海外领土的占领,都需要大量的人口。虽然使新光复区的人口转化为生产力,要经过一个缓冲和休养的时期,但明廷并不象满清,只视其为缴纳赋税的对象,而因为百姓要占有必需的生活资料,又转而视其为负担。

    因为要打败异族,因为要国战,便要牺牲平民百姓而不惜,这不是朱永兴的作风。让别人无私地为自己的事业而牺牲,除了圣人,便是疯子,朱永兴自认并不属于这两类。

    何铁脚结束了这一段浅水区的拉纤劳作,坐在席棚之内品尝着粥饭,并心满意足地得到了一张加盖红印的纸片,也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五亩土地,开始憧憬着盖房种地的生活前景。十几年的辛苦劳累,除了满脚不用穿鞋也不怕石子的硬茧外,他就只有一个窝棚可住。现在——嗯,赶紧吃,趁着这机会多拉几趟,多赚几亩地才是真的。

    不远处给平民百姓施粥的平场上早已或站或立黑压压地满是人,有的三五一伙,有的独自一人,等着施粥的开始。一些胳膊上带着红箍的壮男,手中拿着短棍,负责维持秩序。

    见人群有些焦躁喧哗,一个红箍不高兴了,上前大声叫道:“午时正点开饭,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规矩再讲一遍,不得违犯,否则……”

    “娘亲,那人说了,吃饭不要钱。”一个枯黄瘦弱的小女孩好象在河边刚洗完手脸,由母亲牵着,路过纤夫们的席棚,边走边高兴的说道。

    “囡囡乖,等会就可以吃饱饭了。咱快点走,要不就抢不上了。”妇人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头,同时感觉饥火难言,盼望着立时吃饭喝粥,脚步匆匆,一个踉跄便要摔倒。

    何铁脚赶忙伸手扶了一把,好言安慰道:“不用抢,要排队的。嗯,就是一个接一个挨着来,乱抢要挨棍子打哩!”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变革的缩影

    “当当当!”

    听得钟声响起,人群喧闹起来,一个红箍大声叫道:“开饭时间到,排队,排人,人人都有,严禁争抢。”

    又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红箍,持着短棍,上了前来,不客气地对想要挤到最前头的一些流民青壮,劈头就打,打得他们不敢再挤为止。

    人流在十几口粥锅前慢慢移动,浓稠的杂粮粥一大勺一大勺地盛进百姓手中的碗里。嗯,除了囡囡娘俩儿,只有一个豁了边的破瓦罐,怯生生地走到了锅旁。

    舀粥的杂役有些发愣,上下打量了这对虽瘦弱却似乎洗过手脸的母女,看着小女孩眼巴巴地直舔嘴唇,不由得抽动了下嘴角,连盛了三大勺,直到将破瓦罐装满,还叮嘱了一句,“你们饿得久了,不可吃得太急,两个时辰后还会再开粥。”

    “谢谢,谢谢。”母亲没口子的道谢,提着瓦罐和女儿匆匆走到一旁,小丫头的眼睛一直盯着冒着热气的粥,眨也不眨。

    “慢点吃,慢点——”母亲忍着饥饿嘱咐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人心疼。

    “唔,娘,你也吃。”小丫头吃得满嘴都是,还没忘了母亲。

    “一起吃,呆会儿还有呢!”母亲欣慰地笑了,虽然面黄肌瘦,还透出几分秀丽。

    咣,咣,咣……一阵铜锣声响了起来,然后几个红箍在一排桌子后又开始高声喊叫。

    “盖房建屋的这方来;铺路修桥的这方来;疏浚河渠的这方来;会纺线织布的这方来;读书识字的这方来;会算账记数的这方来……管饭管饱,一稀两干,还有两升米二两盐的工钱……”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国战未止的情况下,朝廷也面临着物资方面的压力。为了缓解压力,使新光复区的百姓能够尽快创造生产力。以工代赈是一个好办法。当然,这个时候的劳力价格也最便宜,管饭给米盐,便能让百姓们趋之若鹜,而且感恩戴德。

    尽管喝粥饿不死,但力所能及的工作。并且能从中得到米粮,还是相当有诱惑力的。毕竟只想喝粥混日子的懒人还是少数,而老弱病残则不在此列。两升米就是四斤,一个人在外做工,不仅管饭管饱,连家里人也至少能吃上粥饭,这可是长远的生计。

    珍娘听着喊叫声,眼睛亮了起来。可瞅瞅身旁的小丫头,又有些犹豫躇踌。女儿是相依为命的依靠。可在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个小累赘。

    …………

    新任扬州知府陆文扬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这个施粥的地点,由崇明县直接晋升为知府,他算是升迁极快的了,这也与他在崇明的政绩有很大关系。在另一方面,就近调派,崇明与扬州也算是离得最近的老光复区了。

    “流民的安顿工作还要加快,再过两个月便入冬了。没有遮风御寒的住处,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呢!”陆文扬的脸上并没有升迁的喜悦。而是有些忧心忡忡。

    在陆文扬看来,最佳的北伐日期应该是明年的春耕之后,天气暖和了,物资也充裕了,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都比现在要宽松许多。现在则不仅要考虑吃饭问题,还要考虑居住问题,这个冬天注定会很忙碌,很艰难。

    “大人,这干活的人不少。可读书识字的不多。”一个小吏从桌后站起,拱了拱手说道:“这登记入籍,分派劳力,丈量田地……”

    陆文扬轻轻叹了口气,大小官员尽皆从南方调派,朝廷并未全部允准。一些没有品级的小吏,象书吏、衙役、杂役等,都是要从本地来招募解决。显然,这在目前来看,还是有困难的。

    或者说,在短时间内,小吏恐怕不那么容易凑齐。扬州府又不同于其他地方,皇上是肯定要驾临的,不管是游玩,还是由此北上京师,如果因为滥竽充数而引起麻烦,皇上的脾气禀性,陆文扬还是知道一二的,最厌恶欺民的胥吏。

    “湄、河两省,还有四川,都派人前来招募垦荒拓殖的劳力,本官是不太愿意的。”陆文扬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看来也没有办法,朝廷的钱粮紧张,长期投入恐怕力有未逮。疏散流民,为朝廷减轻压力,便先顾不得以后了。”

    在崇明的经营,使陆文扬明白了劳力的重要性,鉴于本地的发展恢复,他是真舍不得把劳力向外地输送。但实际情况是临近冬季,既不能耕,又不能种,虽然有以工代赈的措施,但人口滞留,毕竟还是给官府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无论是从物资供应,还是社会治安,分流百姓,已经是势在必行的办法。

    而湄公、河仙、四川,连带江南,因为光复得早,恢复重建已经走上了正轨,垦荒种地、工厂作坊等对劳力的需求越来越旺盛。

    明朝万历年间纳税丁口为八千多万,人口总数应该在两亿左右,到了顺治末年,丁口便只有三千多万,总人口不足一亿。也就是说,因为灾荒和战乱,人口不增反减,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而中国历史上的王朝更替几乎都是这样,人口少了,土地多了,重新分配财富后社会矛盾缓和了,百姓也但求稳定,安心生产劳作,便又是一个所谓的“盛世”来临。却很少有人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为什么治乱轮回总是循环不止,为什么总是要在尸山血海上寻求一个安定的时期?

    正因为朱永兴并不把人口减少后的社会宽松作为什么功绩,正因为他一直潜移默化地将自己重视生命,体恤民众疾苦的观念推行开来,下面的官员也自然投其所好。陆文扬便是其中一个,或许有人说他功利心重,朱永兴倒是不以为然。没有上进心的官员,他反倒不喜欢呢!

    “识字啊,还会纺线织布,可这——”陆文扬很随意地走到招募读书识字人的桌后,正赶上珍娘牵着小丫头满脸愁容地看着小吏在苦笑摇头,显然与刚刚纺线织布那边的遭遇差不多,都嫌这个小丫头碍事,还有招募读书识字的虽没说明,可能要女人吗?

    “孩子虽然小,可很懂事。民女识字,还会算账,也能干粗活儿……就是想给孩子多挣些吃食,光喝粥——”珍娘咬了咬嘴唇,有些徒劳地解释着,也是刚才一番话的重复。

    陆文扬上下打量了一下珍娘,又看了一眼招募纺织女工的地方,显然,女人出来做工还是不太合乎传统的,还有很多女人是有牵累,就象珍娘这样的。

    “不行啊!”小吏摇着头,叹息着,也可怜这母女俩,但也没有办法。

    珍娘眼中浮起晶光,咬紧了下唇,牵着女儿转身慢慢走开。

    “等一等。”陆文扬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珍娘,却转向桌后的小吏问道:“织造工厂都是女人,管理、记账的用男人便不合适。象她们这情形的流民估计不少,便顺带着找些老妇,给她们减轻些拖累。这样的话,既少了闲人,又让她们能自食其力。南方,那个叫什么来着——”

    “大人说的是幼儿园?”小吏想了想,也依稀有了印象,陪着笑说道:“在苏州一带兴起的,是为了多招揽女工。”

    “对,是叫幼儿园。”陆文扬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珍娘,说道:“便给她报上名吧,既是识文又会算账,便先做个女管事。另外,告诉那边招募女工的,工厂会建幼儿园,让带孩子的女人们能安心做工。”

    “卑职这就去说。”小吏走了两步,转身望向珍娘,笑道:“还不赶快谢过知府大人,你被录用了,还是女管事呢!”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珍娘喜出望外,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丫头也有样学样,在地上磕了两下。

    陆文扬轻轻摆了摆手,心中难过。他当年是从北方跑到南方投效明廷的,一路上见过多少逃难的流民,这珍娘虽是穿着破烂,但形容举止却能看出她极可能出自殷实之家。这场战争啊,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啊!

    人尽其材,物尽其用。在这场国战中,朱永兴最大的秘诀便是能够发动群众,使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或出钱,或出力,不管你从事何行业,不管你能力有多大,哪怕只是看孩子、作饭的老人,那也是国家的一分子,在为国战出着一分力。

    这样的理念是自始至终便遵循而行的,自上而下,自朱永兴有能力的时候便开始了。这也没什么新鲜的,人民战争的理论,在现在,直到原子弹问世,都应该是适用的。

    而官员们则是依照“上有所好,下必行焉”的官场准则,朱永兴的权势越大,他的理念的影响越大,传播越广,越有人遵照而行。

    变革不应该是暂时的,或者是短期的;不应该只是在国战期间适用的,而应该是以后和将来也要持之以恒的。

    何铁脚、珍娘,还有小丫头,只是在这大变革中的一个小缩影,成千上万的人也正处于这场不同于普通意义上的改朝换代的大变革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再退

    对于明廷的官员,在变革中要努力适应;对于明统区的百姓,大多数都在变革中获益;而对于敌方,清军则在变革中感到了迷茫、困惑和恐惧。

    变革涉及到军事,不仅仅是武器装备的变化,还包括战略战术,攻防体系等等在内,清军显然难以适应,也就难以应对。

    在沂州(临沂),清军虽然占据了城池,但无法击退破朔军,三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在不能解除威胁的情况下,他们也就不敢北上夹击济南的剿朔军。

    在济南,由直隶和河南紧急调来的清军同样无法突破剿朔军布置的防御阵地,在壕沟、胸墙面前,在火枪、火炮的打击下伤亡惨重。

    当运河被疏通,明军的舰船驶入黄河,荡朔军、征朔军云集于黄河岸边,准备渡河北进的时候,沂州(临沂)清军既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分配去防守黄河,亦不敢北上夹击济南明军,为了避免被包围消灭的命运,只好向西退入河南,然后再北返直隶或京师。

    可以说,渡河这个北伐标志性的行动很轻易便完成了。明军于淮安渡河成功,继续向北推进,不战而取沭阳、新沂、郯城,与剿朔军于临沂会师。

    至此,明军在山东已经投入了四个军,再加上跨过长江,进入江淮的灭朔军,二十多万的人马,在东线形成了强大的军力,似有直指京师之势。

    在西南,镇朔军和讨朔军合力攻克了重镇汉中,打开了通向甘陕的道路。要知道,元灭南宋后将汉中盆地划归陕西,因为秦岭山脉曾经是宋金和宋元对峙时四川的屏障,对此元朝统治者记忆犹新。使汉中盆地北属陕西就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这道屏障。或者说是明军要真正逾越的天然障碍现在是介于关中平原和陕南地区之间的秦岭,而不是无险可守的汉中。

    但显然,汉中一下,西安便成为明军下一个攻击的目标,既要策应河南,又要兼顾陕西。这并不是西安所驻清军所能胜任的。

    清军的整个防线终于动摇了,清廷也被迫承认撑起这么大的地盘是实力所不允许的。特别是东线的这一记重拳,从目前来看,很象高皇帝朱元璋灭元的路线。如果明军依然按照这样的战略行动,从山东向河南进军,这拦腰一刀便极可能将大量的清军隔绝于长江、黄河之间,只有被歼灭的命运。

    从整个战局来看,东线是一记凶狠的右直拳,西线则是刁钻的右钩拳。如果这两大集团的明军在中原实现会师,则更是不堪设想的结果。

    清廷原来制定的重点防御分为三处,一是江淮运河;一处是荆襄,主要以河南绿旗再加部分满蒙八旗,驻扎南阳;再以甘陕绿旗和西安八旗驻白土关,与南阳成犄角之势,进行抵挡;另一处是天津,调拔禁旅八旗前往驻防。再辅以直隶绿旗兵,以为京师屏障。还有一处不是太过重要的。就是四川保宁,清廷严令高明瞻等人死防死守,也确实是抽不出兵将支援了。

    现在呢,江淮已失,保宁已陷,防御荆襄明军的清军已处于镇朔、讨朔、伐朔三军的夹击之下。南阳乃至整个河南的清军则面临山东明军的侧翼威胁,至于天津,明军水师的威胁仍在。

    在这种情况下,山东显然是最具威胁的,因为京师是最重要的。清廷已经意识到这样分兵驻防是个错误。明军比他们估计得要强大,兵力也更雄厚,一旦在一个方向上聚力攻击,分兵驻防是难以抵挡的。而每一次失利,损失的不仅是地盘,还有兵员。

    再次的收缩集结,力度空前。清廷必须赶在山东明军进逼京师前集中起足以与之抗衡的兵力,二十多万,清廷已经不敢说以一敌几的大话。何况这并不是明军的全部。因为,山东失陷所造成的态势实在是过于突出了,重组防线的话,只能是在河间(现沧州)。而要保持整个环绕京师防线的完整和严密,清军便只能放弃甘陕、山西大部、河南大部,将军队龟缩于直隶。

    其实,这也是明军投入重兵在山东开辟战场的关键所在。只要在山东立稳脚跟,并且不断增兵,便能使清廷为保有京师而不顾一切。攻敌必救也好,围魏救赵也罢,京师是清廷的死穴是肯定的。起码在满清决心退回辽东,重新回到地方割据势力之前,进攻北京,或者做出这样的姿态,是最为有效的。

    而满清的战略退缩并不只是意味着明军能够轻松光复广大的地区,还意味着满清集团的分崩离析。没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没有多少人愿意与亲人远离,没有多少人肯站在失败者的一方。毕竟,一条行将沉没的破船,大多数人都是唯恐逃之不快。

    所以,每一次满清的退却,便意味着原来拥清集团的一次分裂。这从江淮已经能看得出来,在撤退的过程中,大批的汉人官兵或哗变,或逃散,到了最后,能剩下三分之一都是好的。其中,尤以绿营最为严重。

    …………

    “赵明!”

    “在!”

    “王战!”

    “在!”

    ………

    随着一声声报到,三百多人走出队列,昂首挺胸,立于秋风瑟瑟之中。

    明军的大反攻是全方位的,虽然有主有次,有重点,有牵制,但在辽东的行动却一直在持续。面对于七要求增兵的要求,登莱辽联合指挥部除了组建一支独立的水师外,还请示了朝廷,准备动用在济州岛训练的骑兵。

    显然,数千骑兵全部出动暂时是不可能的,但以战代练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尽快提高战力的好办法。而每次出动三百骑,则是各方经过计算和估量后,得出的结果。

    高得捷双手背后,目光咄咄地望着这挑选而出的三百勇士,这就将是他率领出征的首批骑兵,验证“墙式骑兵”的时候终于到了。那久违的驰骋沙场的感觉啊,他的心中充满着期待。(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滇缅战事

    猛狮搏兔,必尽全力。从中原到辽东,明军展开的是全方位的攻击,但重点还是山东。只要盯住京师这个满清在目前不得不守的重地,便能逼迫清军进行一场战略性的决战,从而彻底奠定北地胜局。至于辽东,满清退回去只意味着一个地方割据势力的苟延残喘。以一隅敌全国,强盗集团会土崩瓦解,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如果从朱永兴的眼光和高度看问题,只有把满清彻底击败,全部收复辽东才算是最后的胜利。从这个目的出发,那就不必局限于哪一个战场,只要大明的旗帜还没有插上,战斗就可以进行。

    而趁着辽东虚弱,光复更大的地盘,获取更牢固的根基,从整个国战的形势来看,也不失为一招好棋。因为这不同于一般的国战,可以有议和休战的余地。这是一场有我无敌的战争,不打到一方彻底投降或毁灭,是绝不会停止的殊死大搏斗。

    几十万大军在中原大地,在辽东黑土,展开了厮杀拼战,而在明军绝地崛起的滇省也不消停,并引起了缅甸王室的剧变。

    平朔侯贺九义率领的明军在攻破缅关后,本来是想给缅甸施加压力,静观其变,不战而使缅方屈服,送出永历君臣的。但事情却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首先是缅方,在蛮莫集结了数万军队,准备反攻夺关;其次是靠近滇缅边境的几个土司,象龙氏、刀氏、左氏等,夺取土地的**极为强烈,也应朝廷的要求,组织了一支联军供贺九义驱驰,以弥补滇缅边境明军数量的不足。眼见着明军攻破了缅关。几家土司便极力请战,要深入缅境掠财夺地。甚至连猛山克族听到消息,也表示要出动三千精兵入缅参战,以报当年被缅人欺压之仇。

    这些土兵组成的联军已经不是拿着梭镖、竹弓的杂牌军,朱永兴转手买卖军火,并提供教官加以训练。既从各土司手中赚得了钱财,又有了一支火枪化的强盗军队。虽然缺乏火炮等重武器,但这样一支充满抢夺**的部队显然是临近小国弱国的噩梦。

    这样做的效果是明显的,明军在安南、湄河等地驻扎的人数不多,而这些各家土司组成的联军,却已经夺取了南掌小国的大片土地,并协同明军,有力地震慑了安南郑氏的异动。

    面对土兵联军的求战,以及缅人不知死活的反攻。贺九义只能是全力迎击。于是,一场激烈而不惨烈的大战开始了,结果可想而知。燧发枪战胜了火绳枪,子弹攒射、火炮轰击打垮了战象兵,缅人再次大败,被追杀数十里,遗尸无数。

    两万多土兵联军不依不饶,各家土司奋力督杀。直到占领蛮莫(现缅甸八莫地区)方才稍停脚步。这一下子,算是恢复了明朝万历十三年时在孟密北部置安抚司的旧地。也就是说。从历史渊源上来看,这样的占领可以被称为收复。

    本来是震慑、示威性的军事行动,却似乎有越打越大的趋势。贺九义深知在国战未止的情况下,得到的物资和人力支援将很有限,又担心弄巧成拙,反倒害了永历君臣的性命。当然。对于新君朱永兴来说,永历完蛋了似乎对他更有利,但这话是不能摆到明面上的。

    鉴于这样的情形,贺九义赶紧上奏朝廷,陈述目前状况。请示如何处理。

    朝廷迅速地派来了使者,而且是在缅甸长时间呆过,对缅甸情况十分了解的郑昭仁,现在的国安部左侍郎。这样一位高官,无疑会承担起所有的责任,贺九义本来有些忐忑的心一下子放松了。

    “万岁估计到缅甸的军力低弱,但如此程度,显然也出乎万岁预料。”作为钦使的郑昭仁首先便向贺九义说明了朱永兴的小失误,也就是说,此次行动的失控,责任不会由贺九义承担,怪也只能怪缅人太不经打了。

    事实上,缅甸二度统一,成立东吁王朝后,因多次与实力强大的泰族阿瑜陀耶王国(大城王国)交战,并且在万历年间两次与明军大战而耗尽国力。甚至原都城勃固城都在1599年被阿卡族占领,而被迫迁都阿瓦。也就是说,作为中央政权的东吁王国已经没落,而缅北的掸族封建主向来不甚恭服,以恢复旧日的阿瓦王国为念。还有孟族,也不忘旧国阿拉干,对缅人莽氏称王十分不满。

    在这样的情况下,缅甸不太可能抵挡得住正向近代化靠拢的明军。朱永兴得出这样的判断也没有错,只是明军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不是那种诿过于人,或者是没有担当的主上,对外战争嘛,打得好就是好,虽然不太符合起初的意图,但他却不会因此而责怪贺九义。

    “有些官员建议圣上效七擒孟获之举,退出所占缅土,以感其心。”郑昭仁的脸上浮起了轻篾与不屑,“圣上言道:孟获虽称异族,却乃我华夏子民,以恩以义可感其心。缅甸乃敌国也,岂有不战而退,骄其心馁自身之举?况蛮莫亦属我大明疆土,缅人趁虚而占,今收复失地,名正言顺,岂能轻易予人?”

    “万岁圣明。”贺九义忙向北拱了拱手,说道:“缅人欺软怕硬,狡诈异常,非以兵威震慑不能令其服膺。至于仁义,恐怕今时不适用。”

    “平朔侯所言有理。”郑昭仁微微一笑,在桌上摊开的地图上指点着,“除了蛮莫,还有这孟养、木邦、孟密等土司也曾归顺我大明,其地呢,说是我大明的亦不为过。万岁便讲过‘谁占领谁拥有’这句话,所以,即便再多抢些地盘也能说成是收复失地。”

    “圣上要对缅甸大举用兵?”贺九义有些惊讶。

    “那就要看缅人的态度了。”郑昭仁微抿嘴角,似乎在冷笑,“其实并不需我军再度增兵多少,只要能成功拉拢掸族,那缅北便是一片混乱。嗯,侯爷可知道万历年时把总高国春一战成名之事?”

    贺九义点了点头,他还真知道这事,万历时明朝把总高国春率五百人一举攻破数万缅军,接连摧毁缅军六座营垒,堪称西南战功第一,受到朝廷的大加封赏,并侪身于名将之列。郑昭仁提起此事,也就意味着在对缅作战中,不必顾虑太多,要尽全力施为。(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火箭列装

    不行险,不冒进,以最有把握的战斗去赢得胜利,一直是朱永兴所禀持的用兵之道。在逆境时,明军输不起;顺境后,他又想力求少死伤。

    珍惜人命运的观念对于朱永兴来说,是根深蒂固,难以改变的。或者说,在某些方面他不适合作一个冷血的帝王或政客,把伤亡只看成书面上的文字。但从另一方面,这种宽仁慈恤的表现倒是更有助于明军各部的统合。毕竟在明军中有历史问题的太多,朱永兴这样的性格和处事,更能让他们放下包袱,精诚团结。

    而对于山东、辽东联合战区,朱永兴也是寄予厚望,并调遣了两支精锐部队——剿朔军和破朔军。剿朔军的前身是灭朔军第一师,由魏君重率领,在明军中组建最早,战术、装备更换最早,作战也最多的一支部队;破朔军则同马自德统率,先至崇明岛,在江淮屡经战斗,发展扩弃起来,并且参加了光复江南的战役,也是经验丰富。

    在整个大反攻的作战态势中,如果明军能在山东取得突破,便能既占据运河要冲,又能威胁直隶,甚至京师。同时,山东还是辽东作战的基地和后援,将是配备水陆精兵,以及正在济州岛训练整编的骑兵的一支强有力的混和兵团。

    对于作战力求稳健,对于士兵务求训练和待遇,对于武器,朱永兴比别人更加注重。虽然达不到唯武器论的地步,但在能够改进并装备的条件下,他也力求完善。

    匡国公皮熊等人在海边可不是游玩,而是想见识一下新组建起来并首先调拔给山东战区的新型炮兵部队——火箭兵。

    射速快,射程远,机动灵活。配备爆炸、燃烧、毒烟这三种弹头的火箭终于可以装备部队。虽然还达不到康格列夫火箭的最佳指标,但尾翼经过了改进,射程已经超过两公里,稳定性也大为增强,是对付骑兵部队的一个利器。

    有中国传统的火箭基础,在火箭研制改进中可谓是事半功倍。在试验成功后,兵工厂便开始加班生产,明军则开始抽调军官,招募炮兵,进行相对的训练。特别是成功地筹款措饷后,兵工厂将一些军火物资由自产改为外购,而将腾出来的人力物力全部用于火箭的生产制造。

    …………….

    陈道博、张南作为老资格的炮兵军官,此时正站在舰船的甲板上,眺首海天。现在。他们已经是炮兵部队的高级军官,军职已经是少校。

    相对于以前的公侯伯等爵位,现在明军中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便是以军衔为尊。讲武堂出身的军官,身着新式军装,佩戴新式军衔标志,校级军官还将由皇上御赐短剑,那种自豪和骄傲是极令人羡慕的。

    “北地利于骑战。而火箭能否有效克制骑兵,还不是十分把握啊!”陈道博对于火箭这个并不算新式的武器很钟爱。但也了解其缺点,所以才会有所担忧。

    “火箭虽好,也是辅助武器,万岁不是说过,不要过分倚仗,而是发挥其威力。为我军获胜增加助力吗?”张南呵呵一笑,说道:“火箭先发,然后是火炮,再是佛朗机,最后是火枪攒射和曲射炮。也就是说。火箭使我军又多了一个层次的打击,并且可能用燃烧弹或爆炸弹惊扰敌人骑兵的战马,以及打乱其阵形。”

    “不光是陆战,水师日后也要装备火箭。”陈道博补充道:“如果不能解决准确问题,将会耗费极多,我担心若是效果不佳,火箭会从军撤除。”

    张南沉思了半晌,摇了摇头,不太确定地说道:“你我都知道兵工厂正大力生产制造火箭,可见万岁之青睐,应该不会如此吧?若说耗费,凭朝廷现在的财力物力,也应该足以支撑。”

    “朝廷的财政也不是很宽裕,万岁颁赐民爵,不也是为筹款所行权宜之策吗?”陈道博微微皱起眉头,低沉地说道:“觐见万岁时,你我都看到了万岁的节俭,皇宫的弊陋,可不敢胡乱耗费,令万岁为难啊!”

    张南深有同感地轻轻叹了口气,若说皇宫的宏伟,宫人的多少,朱永兴确实够节俭简朴的。嗯,皇宫不过是一座中等规模的花园,嫔妃不过两个,餐食亦不过一桌,宫人亦不满百,连当年的永历都比不上。

    “要我说呢,这火箭不可轻用,只要不是大队的清军骑兵,我军的步兵和现在的武器已经足以对付。”陈道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有在关键时候突然使用,才能收到特别好的效果,显示火箭的威力,不使其在日后受人诟病。”

    火箭的射程远,发射简便,射速又快,自然是前膛火炮难以比拟的优点。但其准确性却不敢恭维,面对宽广且密集的敌阵自然不用过多考虑,对付小股的敌人便不是很适用。朱永兴坚持生产装备火箭,是因为曾在书上看到鸦片战争时火前挫败蒙古骑兵的战例,这自然是没有错的。而陈道博的忧虑也不无道理,那便是火箭的耗费,要多发射才能保证多命中。

    其实陈道博和张南的担忧是大可不必,或许别人会因为消耗太大而放弃装备火箭,但朱永兴却知道这种武器在新式火炮出现之前会大出风头,会持续数百年,并被称为“没有炮身的火炮灵魂”。

    而且,对于财政的问题,朱永兴比别人更加乐观。虽然现在有些吃紧,也东挪东借欠了很多债,可只要国战胜利了,对外掠夺将会弥补这些,并且会大大赢余。想想西班牙人在菲律宾的财富,想想占城、安南、缅甸、真腊这些更容易侵略的对象,朱永兴是不发愁的。

    对内,温良谦恭让是不能舍弃的,是国人精神文明建设所不可或缺的;对外,扩张强横则是必须的。朱永兴早已经开始了这样的战略,在这场国战中,海外占领地的物资可谓是至关重要。(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拒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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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战厮杀不是游戏,要收放自如是非常困难,也是非常危险的。哪怕因为永历君臣还在缅人手中,明军也不能表现出软弱和顾虑。这就象英宗被瓦刺俘虏,明廷重立新君后,在对瓦刺的反击中坚决果敢,不让瓦刺觉得有所依恃是一个道理。

    朱永兴让郑昭仁传达的意思很明确,他将承担起与缅甸作战的所有后果,如果缅人丧心病狂地害了永历等人,贺九义也不会被当作替罪羊。

    在国战正在进行的时候,如果缅甸保持起码的中立,明军不会有兴趣发动对缅甸的攻击。但现在缅甸既然表现出了对明军的敌意,朱永兴登基之后也要展露新皇的威权,那明军也就有打击缅甸的必要。当然,若是这场战争能够接回永历,并且缴获大量的物资,那便更是妙不可言。不过,现在的军事行动也只能是有限度的,不可能追求一劳永逸。

    而中缅的关系到了如此地步。缅王莽达的精神错乱是其中关键。在历史上,这个家伙在李定国、白文选等人屡次进缅接驾时,宁可被打得屁滚尿流,甚至被兵逼阿瓦城下,也不把永历交出;而等到满清同样要他交出永历时,这个家伙又以所谓的“不义”来拒绝。

    不知这家伙的脑袋在想什么?这是朱永兴对莽达的评价。活该被政变推翻。活该被沉河溺死。现在似乎又要让历史重演,在屡次大败之后,莽白由缅南带兵增援,而因为战争的损失和莽达的顽固,缅甸廷臣深为不满,转而支持莽白,以结束这场无益的战争。

    不仅无益,且毫无必要,还自不量力。明朝已经重新崛起。不再是被清军逼迫于一隅、败亡有期的时候,真的激怒了明朝,以举国之力攻伐缅甸,后果不堪设想。

    历史虽然已经偏离了轨道,但在某个局部却依然重演着朱永兴所熟悉的戏码。莽白发动了宫廷政变,然后将神经错乱的哥哥绑在椅子上沉江,又杀掉了自己的嫂子和侄儿,坐上了缅王的宝位。

    ……………

    “明人最讲究忠君爱国。虽然已立新君,这永历的旨意或许也有些作用吧?”莽白夺位称王。便打算体面地结束与明朝的战争,而永历似乎便是这体面的关键。

    说实话,这个莽白杀兄杀嫂杀侄儿,或许过于酷烈,但头脑比莽达还是清醒和理智。莽达只是调兵、调兵,再调兵。非要与明军见个高低。而莽白则考虑到兵力调动之后,对孟族、掸族等的压力减轻,国内有可能出现不稳的迹象,这对于他这个新王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一个臣子提醒道:“若是让永历皇帝知道了前线的战况。他就未必肯听话了。”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永历皇帝肯下诏的话,也不能让他的人带去给明军。”另外一个臣子说道,现在被软禁的永历君臣怨气满腹,如果让他们见到了刚刚取得大胜的明军,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如果让明军知道了他们朝廷在缅甸受到的侮辱,恐怕会进一步激怒明军。

    对这两项建议莽白是全盘采纳。这场完全没有必要的战争使缅族人损失不小,如果再折损兵力的话,不说缅南的孟族有可能生出异心,缅北的掸族恐怕也不会安分。而且缅甸和暹罗的关系一向很紧张,莽白并不希望让邻居觉得有机会能与明军联手。

    现在永历天子已经毫无人身自由可言,郑昭仁在缅甸的时候,与缅方还保持着较好的关系,小朝廷内的御林军、宫人、杂役大部分都被送回了滇省。这项举措也让缅方感到放心,因为永历君臣的日常起居都由缅方挑选可靠人员负责,这能更好地控制和看管。

    生死操于人手后,缅人对大明天子的尊敬也就一落千丈了。朱永兴用钱财买宽松的时候,缅人对永历君臣还有些客气,衣食不缺。这一两个月,大明与缅甸的关系进入冰点,永历君臣也就看不到什么好脸色了。冷嘲热讽是常事,连食物也粗陋短缺。对此,无论是皇帝还是臣子都敢怒不敢言,质量差、分量少还饿不死,可如果缅人断了供给,他们就会挨饿,甚至饿死。

    而最近几天,永历君臣感到缅人的态度开始发生了些变化,好象恢复了一些对自己的敬意,而且送来的三餐也日渐丰盛。太后、皇帝、皇后和近臣私下里商议了几次,但是始终不得要领,不知道到底是缅王良心发现,还是缅甸政局有发生了什么变故。

    今天送来的食物依旧不错,太后和皇帝先用膳,等这两位吃完后,就会轮到皇后和嫔妃,然后是寥寥几个留下来的宫人和内侍。

    当莽白派来的官员抵达时,太后已经吃饱了,永历则吃到了一半。缅王的使者一脸的怒色,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对永历皇帝粗声粗气地说道:“明皇避难我国三年,可还记得我国的恩惠?”

    现在缅甸已经不以藩属自居,永历也不以忤,客客气气地答道:“贵国数年的照顾,朕深为感激。”

    “那贵**队侵我边境,掠我地方一事,皇帝可否知晓?”缅甸官员怒气冲冲地说道:“汝**队杀死杀伤我缅军无数。侵占蛮莫,还四处掠抢粮食和百姓。”

    “此事朕不知晓。”永历摇了摇头,他被软禁在行营,缅人又严加封锁消息,如何还能得知外面发生的事情,更不可能知道远在滇缅边境上的战事。

    “既然如此。那还请皇帝给贵军下诏,让他们立刻从我国境内退出。”说着缅甸官员就掏出准备好的纸张和笔墨,放在永历的桌前,跟这个官员一起来的缅甸士兵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永历。

    “他说今日才接到消息,可这几天来缅人的态度明显有异,莫不是和此事有关?”永历推辞不得,内侍缓缓磨墨的时候,永历也拿起了笔,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这里面多半有诈。”

    不过还没有等永历想通到底怎么回事。缅甸官员就不耐烦地催促起来:“皇帝为何还不下诏?难道是认为我国招待不周,存心纵容吗?”

    虽然怀疑这里面有什么文章,但永历也不敢用自己的猜测去赌自家的性命安全,在心里叹了口气,按照缅甸官员的要求写就退兵诏书,盖上了自己的玉玺。

    缅甸使者如获至宝,吹干了诏书上的墨迹就带着它匆匆离去了,永历眼巴巴地看着使者离去。当屋内没有缅人的耳目后,永历长吁短叹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李定国、白文选来勤王了!嗯。多半是,所以缅人才会来找朕要诏书,可这封诏书一下,他们肯定会退兵的,朕脱险的机会岂不是化为乌有?”

    永历的话让周围的人都燃起了一些希望,当即皇后就附和起来。称不该给缅人这封诏书。

    “不给怎么行?就算他们勤王,也是刚到蛮莫,离这里还十万八千里呢,缅人可就在门外。”永历心里虽然有些明白,但让他硬着脖颈去拒绝缅人的要求。这就和他的性格太不一致了。

    王皇后被皇帝这么一呵斥,立刻就把嘴闭上了,心里却异常地担忧——现在局面这么险恶,说不定哪天缅人就会拿皇家开刀了。

    沐天波和马吉翔急匆匆地赶来,得知事情究竟后,思索半晌,都露出了忧色。虽然消息闭塞,但多少还是知道一点,起码知道现在国内的形势已经不象当初入缅时那样危急。环境似乎宽松了,他们自然想回到国内,而不是在这里仰人鼻息。

    “不知道此次勤王军由哪位将领率领?”沐天波猜测着说道:“依微臣看,多半是晋、巩二藩。”

    马吉翔的脸色变了变,忽然觉得急于回国似乎于己不利,李定国等人会不会迁怒于他?

    “可惜缅人看管太紧,否则朕可秘送玺书,候晋、巩两藩举师,四路策应,旦夕是图,勿迟勿忽。”永历有些口是心非地说道,以此来掩饰自己懦弱地给了缅人敕书的行为。

    沐天波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只怕勤王之师接到敕书便不敢连破缅军,恐缅未破而害先及于皇上尔!”

    永历张了张嘴,将脸转向了别处。王皇后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

    缅甸的使者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算是个表演人才,他神色肃穆地捧着玉匣走进贺九义的营帐,朗声说道:“明将接旨——”

    贺九义盯着玉匣仔细地看了看,突然冷然一笑,一拍桌案大声斥道:“大胆,竟敢假传圣旨,来人,将这缅人拿下,推出去砍了。”

    啊——缅使还没醒过味来,几个壮汉已经扑过来,拧胳膊掰脑袋,象拖死狗般向外拖拽。

    “等等,这是天子诏书,等等,这是你们太上皇的诏书——”缅使大声叫着,肚子上又挨了重击,痛得他眼冒金星,然后他觉得方向好象变了,扑通一声,又被重重地扔回到贺九义的桌案前。

    “太上皇的诏书,你也知道我朝已立新皇啊!”贺九义带着嘲讽的笑意,拱手向北,朗声说道:“吾皇万岁,早料如此,已下圣旨,各官各将不可再遵太上皇诏书,以为敌所趁。”

    “这,这——”缅使心中叫苦,争辩道:“太上皇乃是旧主,岂可忘恩——”

    “闭嘴。”贺九义一挥手,一个侍卫已经迈步上前,两个大嘴巴抽上去,缅使立刻安静了。

    “回去告诉汝王,速将太上皇等人礼送我军,我军亦将退出缅境;否则,我军自会去阿瓦城下接驾。”贺九义停顿了一下,又厉声说道:“若敢加一指于太上皇等人,我朝将起举国之师,兴灭国之事。滚吧!”

    缅使被连推带踢地赶出了营帐,不少兵丁在路旁围观着,取笑着。他突然转头想寻找一个声音的来源,因为那不是汉语,而是掸族语,然后——他依稀看到人群中几个打扮怪异的人在指点着说话。

    缅使刚被赶走,郑昭仁便从屏风后闪了出来,笑着冲贺九义点了点头,“消息已确实了,缅甸已立新王。缅使应该看到咱们安排的假掸族,还有江上的船只,嗯,这场战争差不多该结束了。”

    贺九义还稍有疑虑,试探着问道:“如此对待缅使,会不会使缅人恼羞成怒?”

    “缅人会如何想?”贺九义反问了一句,又马上自问自答道:“缅人定是认为咱们在故意激怒他们,要借刀杀人。然后再起复仇之师,兴灭国之战。嗯,若是这样,他们反倒不会加害皇室。”

    “如果缅人不会如此聪明呢?”贺九义接着问道。

    “那又如何?”郑昭仁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若是接诏便退,岂不让缅人更有所恃?只有这般强硬,方能使缅人重新权衡利弊。若是象瓦刺一样,觉得扣留皇室并无作用,自然便会迫不及待地礼送而出了。”

    贺九义点了点头,这正是已立新君的好处。若永历依然是皇上,那不管这诏书是情愿的,还是被迫的,都会使他陷入困境。依诏而退兵吧,可算是白忙一场,又令将士寒心;抗旨而行吧,救出永历还算是功罪相抵,若永历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岂不是间接的凶手?以后呢,也难免有人以此生事,指责他不敬皇帝,不尊皇室。

    郑昭仁已从地上捡起了玉匣,展开诏书细读,一边读一边摇头,“就不知道拖延吗?硬顶着不下这份诏书,将士们才敢继续前进而不必有丝毫的顾虑;而现在既然诏了,如果不是新皇在位,那将士们只要不遵旨,一个跋扈的罪名就已经跑不掉了。就算是把您救出来,将来说不定还会有人为此生疑,这让忠勇将士们如何处之?”

    贺九义深以为然,永历君臣为缅人所囚禁,这诏书自然不会心甘情愿,但谁敢抗命不遵呢?就算是晋王李定国,恐怕也会因为西营的出身而不敢授人以柄吧?

    郑昭仁品评了一番,又与贺九义商议起军事布置。虽然停战的前提是缅甸送出永历君臣,但却不意味着明军要撤出已经占领的土地。对于国与国之间的争端,朱永兴显然是不讲究什么信义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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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军置永历的诏书于不顾?”莽白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明朝已立新君,显然已经让永历的价值大为降低,退兵诏书也不过是试试而已,他思索着说道:“本王觉得明军的将领应该是新皇的亲信,如此强硬,必有阴谋。”

    “大王英明。”一个缅官先恭维了一句,然后分析道:“这应该是新皇借刀杀人之计,借我国之手除掉永历,他便可以坐稳龙椅,再无顾虑了。”

    “臣也是这样认为。”另一个缅官显得很有学识,说得比上一个同僚更加清楚明晰,“中华已立新皇,乃是效当年英宗被瓦刺俘虏之故事。然新皇必然亦会担忧迎回永历后重演‘夺门之变’,是以故意激怒我国,行借刀杀人之计,一举除去威胁。”

    “嗯,这个英宗和‘夺门之变’是怎么回事,你给本王讲一讲。”莽白倒没掩饰自己的无知,毕竟这不是本国之事,又是旧史,他不知道也不算什么。

    “是。谨遵大王吩咐。当年土木堡……”缅臣侃侃而谈,心中高兴,有了显摆的机会,日后怕是要得到重用了吧?

    莽白听完讲述,连连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中华立新皇。是为安定人心,亦是不为外国所乘;但从永历这边看来,却是形如谋朝篡位。”

    “立新皇亦有权宜之意。”缅臣得意地继续显摆,“永历回国可能被继续软禁,不会有什么影响。可若永历再有后,则以后立储之事又将再起纷争。景泰帝便是因此而受人诟病,亦种下了‘夺门之变’的祸根。”

    “呵呵,竟将咱们想得如此短视、愚笨吗?”莽白不由得发出了冷笑,沉吟了半晌。说道:“从长远看,把永历送回去,可能致中华以内乱,于我国有利;从短期看,杀了永历等人只是泄愤,却不仅给了明军以猛攻的口实,还帮了明朝新皇的大忙,也就是中了他的诡计。哼。哼,想得挺好啊!”

    “吾王英明。一眼识破其奸谋。”另一个缅臣赶忙说道:“听使臣所述,明人正阴结掸族,并沿江搜罗船只,大举进攻在即,还请吾王早作决断。”

    莽白轻轻叹了口气,经过几次大败。缅北的武装力量损耗极大,那些部族又有了蠢蠢欲动之象。掸族是最可虑的,而边境的木邦、蛮莫、孟北等土司,向来是摇摆不定,今日归附明国。明日又归附缅甸。若迁延时日,恐怕祸乱蔓延,内部便要不稳了。自己弑兄夺位,当前的重点便要放在稳固根基上,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显然是重中之重。

    当然,送出永历等人时要低调,尽量不要显得软弱,不要让缅人生出怨愤和不满,或者让有异心者轻视缅甸王廷。嗯,还要让永历知道国内的情形,最好再挑拔一下,为日后中华生乱打个小基础。

    ……………

    日吐云开,远近的山林披上了一层灿烂的色泽,轮廓分外清晰。几艘大船在江上逶迤而行,水流清澈平贴,仿佛一幅色调怡人的风景画。

    唉,永历重重地叹了口气,根本无心欣赏这如画美景。

    从被缅兵押送上船,到得知缅方送他回国的消息,再得到自己已成为太上皇的通报,永历的心情几起几浮,现在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王皇后偷偷看了一眼永历,脸上显出无奈的愁绪。巡狩啊,其实就是弃国,在大厦将倾时既不能挺身而出,更没有身死社稷的勇气,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又怪得了谁?英宗是被接回来了,然后呢,是无休止的囚禁,是提心吊胆的生活,归国的喜悦可以说是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忐忑不安。

    虽然永历常常说这皇位没意思,除了招惹祸患并无一丝好处,还在罪己诏中透露过退位让贤的意思,但真到了关键时刻,永历还是会本能地保卫它——只要不危及生命。但现在,已经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事情了。

    与永历同样心情复杂的则是马吉翔、沐天波等大臣,一朝天子一朝臣,朱永兴能登基称帝,说明他在国内已经羽翼丰满,或者说他有把握、有办法处置这些随在永历身旁的老臣。是改换门庭,还是归隐田园,或是为永历再争取一下,种种想法一一权衡,大臣们脸色变幻,舱中的气氛静谧而诡异。

    沐天波看了一眼缅使,他想打听一下国内的具体情形,打听一下晋王李定国、巩昌王白文选身在何处,但这家伙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让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就算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可若论血脉亲疏,也不应是岷世子即位称帝啊!”永历突然嘟囔道:“一个朝廷留守还不够吗?晋、巩二藩呢,他们也同意另立新君吗?”

    “嘿嘿,晋殿下嘛,外臣听说他被排挤到四川;巩昌王呢,现在已是赵王殿下,好象在贵州。”缅使坏笑了两声,说道:“新皇登基,少不了大肆封赏,拥立之功啊,又有谁不想得?”

    “排挤?”永历看了缅使一眼,对这两个字很上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四川,贵州,请问新皇于何地登基的?”华亭侯王惟华关注的却是另几个字词,他微皱着眉头望向缅使。

    “南京啊!”缅使如实答道:“就在今年年初。哼。这位新皇帝啊,着实不厚道,编造我国勒索钱财土地的文书,借机效英宗故事。其实呢,很多明臣明将还是忠心于——”他向永历拱了拱手,接着说道:“皇帝的。”

    “南京啊!”沐天波的眼中射出了精光。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么说,我大明已经光复了江南?”

    缅使眨了眨眼睛,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其实,具体的情况他知道得并不多,也显得滞后,比如最近的信息,他便不清楚。

    “克南都,拜孝陵,有功者王。”王惟华低声却很清晰地说出了几个字。脸上显出了无奈的神色。

    有功者王!永历思索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还是有羞耻心的,这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他,却又无可辩驳。

    ………………

    江风吹拂,凉爽宜人。严整的军阵列于岸边,十几门火炮的炮口指向江面,正等着迎候太上皇的到来。

    贺九义摆出了最强悍、精干的部队,盔明甲亮。服装整齐,刺刀闪闪。这既是迎驾。又是向缅人示威。只是对这迎接太上皇的礼仪,贺九义感到有些迷茫。

    郑昭仁却是一副轻松的模样,解决了这个问题,可算是功德圆满。且不说这功劳,便是朱永兴的这番信任,也足以显出他日后的仕途坦荡。至于永历。或许别人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可朱永兴却不在意,郑昭仁也是这样认为。威胁嘛,开玩笑吧?要是连永历都摆不平,朱永兴那可真是该找块豆腐撞死了。

    “侯爷好象有些紧张啊!”郑昭仁还有闲心调侃贺九义。“呵呵,此次大功一立,侯爷升为国公是肯定的事情,下官先提前恭贺了。”

    “郑大人取笑了。”贺九义苦笑了一下,说道:“末将不知该以何种礼节相见,还望郑大人教我。”

    郑昭仁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万岁优渥臣下,不仅是内阁官员不名、不拜、赐座,即便是官阶不显者,万岁亦大多免了跪拜。特别是对军人,于潜龙之时便规定参拜持军礼即可。”

    郑昭仁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贺九义已经听明白了。太上皇是个尊称,只是对外有个交代,英宗回归后可是形同囚犯,连衣食都有欠缺。也就是说,对永历是何礼节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记着新皇上朱永兴的话,是否忠于新皇上?

    “本官护送太上皇和皇后、太后先行,其余臣僚稍后由侯爷派兵送往安南。”郑昭仁见贺九义已经会意,便说到了具体的安排,“至于缅甸,目前维持现状比较合适。万岁的意思是日后由永昌(现保山)向西拓展,以密支那为中继基地,直达印度。嗯,从地图上看比较清楚一些。”

    郑昭仁所说的地区便是现在缅甸的克钦邦,在当时包括江心坡、胡康地区、坎底地区,北起于西藏察隅县,南到缅甸尖高山,直到一九六零年签订中缅边界条约前都是中国的领土。也就是说,朱永兴所希望的由缅北打通到印度的陆路,有着相当有利的条件。

    贺九义倒是想对缅甸大打出手,尤其在没有顾忌的情况下获取大把的军功。但他也知道在目前能够得到的物资和人员的援助会很有限,唯有以战养战方能维持或者扩大战果。这从联军攻入缅境后四处劫掠,再加上朱永兴的授意,他已经多多少少掌握了一些诀窍。

    战争,未必便是需要耗费钱粮,穷兵黩武的赔本买卖。朱永兴在给将领们灌输一种观念,那就是战争的获利,获利的战争,尤其是对外战争。这对于日后的扩张,将打下一个理论基础,并建立一个这样的准则。

    粮食、金银、土地、矿产……还有人口,都将成为战争的补偿。对真腊,对南掌,对缅甸,都是如此。连带着那些出兵的土司也学到了一些,并日渐对向外用兵持积极的态度。也就是说,朱永兴正在打造出一群强盗。

    “安南的猛山克族,滇西的白族,很快便会前来增援。”贺九义很有信心地微笑道:“凭缅军的战力,奈何不了我军。如果能说动掸族反叛,缅人就更无暇顾及了。至于什么信义,呵呵,想找个借口还是很容易的。”

    想要战争便不愁理由,这是对于强者来说的。而对于弱者,越是小心翼翼地想加以避免,越是会不断滋长强者的骄横和霸道。

    “助力是肯定的,但侯爷也要约束一下。”郑昭仁委婉地说道:“象毁坏寺庙,杀戮僧侣,就很容易激起缅人的愤怒。嗯,滇省的很多部族也是笃信佛教的,这样做传出去,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郑大人说得是,末将受教了。”贺九义很客气地拱了拱手。

    郑昭仁还了一礼,说道:“侯爷能被万岁安排在这里,可见万岁的信任。如今事情算是完结了,万岁定有大用。”

    “末将也盼着能拜见万岁呢!”贺九义感慨地吐出一口长气,说道:“算一算,怕是有一两年未睹圣颜了。”

    “快了。”郑昭仁点了点头,笑道:“若是侯爷能推荐一位顶替您的大将,或许能更快得圣上召见呢!”

    贺九义眼睛一亮,可又有些犯愁,明军中将领不少,可熟悉缅甸情况,并且对这里的地形、气候比较适应的,还真不好找。

    “快来了——”郑昭仁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望向远处传来的信号。

    ……………

    “当日拥立吾儿时,本宫便说过,我儿懦弱,非拔乱反正之主。如今新皇已立,又有中兴大明之奇功,乃是祖宗之佑,上天庇护。”马太妃脸色肃正,告诫着周围的臣下,“如今新皇派兵接驾,使我等脱缅人之囚禁,而生能归国,此大恩也,万不可忘。若汝等安分,则是福;若心怀不满,则自取祸端。日后谁若敢撺掇吾儿,则是陷吾儿于险地,本宫即奏明新皇,绝不轻饶。”

    昔日隆武帝殉国后,两广总督丁魁楚、巡抚瞿式耜和吕大器、陈子壮等人商议,认为桂王朱由榔血缘最近,应该继承帝位,遂拥立桂王监国。但朱由榔的嫡母马太妃却不同意,认为朱由榔无治国之才,希望大臣们另选贤能。

    但群臣们认为国家存亡在即,太妃应以社稷为重,不应过多考虑个人得失。况且永明王妃令名在外,妻贤夫少差错。外有效命的将士,内有贤内助,何愁祖宗大业不兴?说得马太妃不知如何对答,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而王皇后也确实很贤惠,她出身大家,受到了很好的儒学传统教育,平素沉静文雅,待人谦逊。她总持内政,处事得当。

    相对而言,永历则显得懦弱无能,一遇事便惊慌失措,全无男儿本色。(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明智,千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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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智最先属于两个女人,这或许有些奇怪,也有点讽刺。其实深究起来也能够理解,马太妃是不想惹祸上身,她更关注的是儿子的安全;王皇后呢,失去了儿子,这已经让她有些心灰意冷,权势对她来说也看得较淡。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女人还是比较胆小,野心也不是太强。

    而这两个女人都了解永历,尽管不甘心,可凭他的性格,几乎是不会反抗新皇的权威的。那么,祸患的根源便可能出在这些臣子身上。或是对新皇的安置不满,或是想恢复昔日的权势,或是想再立拥立之功,或是真的忠心不二。总之,外人的心思和行动是最容易牵连永历,并招致祸患的。

    在封建社会,一旦涉及到皇权,别说只是亲戚,父子、兄弟间反目成仇的也是屡见不鲜。所以,马太妃才在得知消息后严正声明,不要再拿永历当招牌,不要给皇室招惹祸端。英宗的遭遇。以及胆战心惊所过的囚禁日子,可是让马太妃和王皇后心有余悸。

    在马太妃的严词下,没有哪个臣子公然反对。这么多人在场,谁敢流露出对新皇的不满,恐怕也会有要改换门庭者告密,心里怎么想。反正现在是不能表现出来。何况,国内情况也不清楚,谁敢轻举妄动?

    永历唉声叹气,可他也不是傻子,木已成舟,起码现在看来是无法改变了。那就只有承认现实,隐忍低调,至于日后——如果群相拥戴,他顺其自然也行。

    缅使从舱外走了进来。扫视了一圈,微抿嘴角,显出一丝不屑,开口说道:“马上便要靠岸了,我国几年来的照拂,诸位可莫忘了。今我国礼送诸位回国,贵军亦要依约退兵,太上皇可要记得再下诏旨啊!”

    永历有些生气。可船外是缅人水手,还有缅兵。未得到明军保护,他也只能强忍着。

    “轰,轰,轰……”突然间,炮声隆隆,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面目失色。

    缅使大吃一惊,以为明军这是要杀人灭口,然后再诬陷他们,急忙出舱观瞧。众明臣也不明所以,纷纷出舱查看究竟。

    只有炮响。没有炮弹飞来,江岸上明军严整,齐声呼喝:“恭迎太上皇圣驾,恭迎太后、皇后慈驾……”

    缅使心中惊骇,脸上却露出怨愤之色,冷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旁。

    “皇上,您该出去宣慰将士。”马太妃在舱中听得清楚,转向永历说道:“远赴异国,接驾有功,岂可再使忠勇之士寒心?”

    再?永历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弃国入缅,这是第一次;明军迎驾,却下诏令其撤兵,这是第二次。嗯,果然是一而再,再而三哪!

    ……………

    “恭祝圣上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永兴在山呼海啸般的恭贺声中笑得欢快,连连点头,开始了这场有着特殊意义的大朝会。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江南地区,人们已经流行在生日这天大吃一顿。老百姓要过生日,皇帝也要过生日。中国古代皇帝过生日,每个朝代都不同,但礼仪方式却是古代各朝各代所通用的。

    古代皇帝的生日,都被当成是节日。把皇帝生日作为诞节,并且在礼典中制有庆贺仪式的规定始于唐朝。唐代时, 皇帝过生日要宴请百官。百官需要进万寿酒,献金镜绶带和以丝织成的承露囊。作为举国欢庆的日子,还要放三天假以表庆贺。宋时,皇帝生日百官需入宫“上寿”,举行盛宴,共庆皇上万福。

    十月初六是朱永兴的生日,甫一登基便有礼部官员上奏,恭请朱永兴将此日设为节日,又取了“千秋”、“寿宁”、“承天”、“万寿”等名字供朱永兴挑选。身份不同了,过个生日也要举国欢庆,朱永兴觉得放假欢庆倒也是个好事儿,便提笔准奏,定为“千秋”节。

    只是突然提前开始的北伐行动,使朱永兴不欲在此时大肆铺张庆祝,便又下旨今年从简,不设酒宴,不收寿礼,只请戏班子在皇宫大门前表演,算是为官为民同乐了。

    虽然是从简了,但百官的恭贺还是免不了。不能大吃大喝了,朱永兴也准备了一些小物件,赏赐给拜寿的百官。

    说是大朝会,其实就是拜寿会,各部主官有意将一些不甚紧急的事务暂压一天,让皇上开心轻松地过个生日,其余低品阶的官员则有了觐见天颜的机会。

    而且,朱永兴虽说明了不收寿礼,可官员们却不空着手。他们多多少少也对新皇上的脾气禀性有了了解,知道皇上不喜奢华,只看心意。于是,写首诗词,画幅书画,或者献上些有寓意的小玩艺儿,只要不是太贵重,朱永兴倒也笑纳了群臣的这番心意。

    如此一来一往,谈笑几句,也增加了君臣之间的亲近,拉近了关系。朱永兴本就比较随和,又不以官阶取人,这让很多低品官员感到如沐春风。

    “皇兄身体不好,怎地还劳顿一回?”朱永兴对鲁王朱以海的到来感到挺意外,不过看他的脸色,倒没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劳万岁挂念了。臣在这里恭祝陛下万寿金安。”鲁王朱以海的哮喘确实有好转,借着这次拜寿,他还是有别的目的。主要是向朱永兴讨个底。

    缅甸送回永历君臣的消息已经加紧送到,主管宗人府的鲁王朱以海知道又有些宗室要归他管理了,特别是永历,他不清楚朱永兴是个什么意思,所以才来试探。

    朱永兴差不多猜到了鲁王朱以海的来意,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多说,便慰勉几句,平身赐座。

    从目前的状况来说,明军节节胜利,牢牢把握着战略的主动权。虽然在物资方面有些吃紧,但已经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江南秋收后,再加上湄公、河仙、海南等地的最后一季粮食,缓解是可以预期的乐观。

    而从缅甸接回了永历,也算是解决了一块心病。几乎没有人觉得懦弱的永历会向朱永兴发起挑战,也就不视其为破坏稳定的因素。换而言之,永历将与英宗一样,是禁是囚,也只在朱永兴一念之间,而不必担心会引起旧臣的内乱。

    封建的君臣纲常便是如此,朱永兴登大宝,正大位。便已经可以把什么血缘亲疏等不利条件全部掩盖起来,做臣子的自会效忠龙椅上的皇帝。至于百姓。则更加实际,谁给他们安定的生活,谁放宽了赋税徭役,谁就是好皇帝。

    从各方面来估量,朱永兴并不担心永历,却担心所谓的那些“忠臣”。比如沐国公,对永历的忠诚无可指摘,却是最易误事的“忠臣”。永历自己是不会生出争位之心的,除非有人推着,有人逼着。而沐天波便可能是其中之一。

    所以,朱永兴要将永历和那些旧臣分离开来,对永历可以宽松,对某些“忠臣”却要严加监视看管。

    但鲁王朱以海等人不清楚,按照传统,即便是看起来没有威胁,但只要有一丝这个可能,比如英宗,景泰帝可是严防死守,没有一点放松警惕,甚至可以称之为苛刻虐待。所以,在对永历的安置问题上,谁也不敢擅专,就等着朱永兴定下章程。

    其实派郑昭仁前往滇缅明军时,朱永兴便已经有了安排,只是那时候还未接回永历,只是计划中的事情。

    “嗯,你叫胡远,是刑部的,朕曾见过你一面,杭州的那场官司断得不错,合情合法。”朱永兴记性甚好,这个刑部员外郎的小官他也能开口叫出来。

    这个叫胡远的官员,见皇帝竟然还认得他,简直是受宠若惊,连忙躬身回答:“启奏陛下,微臣正是胡远,得蒙圣上夸奖,微臣惶恐。“

    “不必惶恐。”朱永兴摆了摆手,说道:“这件案子审结,算是立了个标准,对日后大有益处。哼哼,还饱读诗书、通晓大义呢,先是逼着一个黄花闺女过门冲喜,儿子死了,还要结鬼亲,简直是狗屁不通,丧尽天良。朕已除了那刘家缙绅之籍,以儆效尤。”

    “万岁英明。”胡远赶紧恭维道:“刘家仗势欺人,必要严惩。且所言所行亦不合乎圣人之言、仁恕之道。”

    “嗯,族权、法权之争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刑部的责任重大,你好生去做,朕看好你。”朱永兴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旁边的女官将赏赐之物颁给胡远。

    在封建社会,虽然等级制、世卿制被官僚制度和郡县制度所代替,使得宗法制度不再直接表现为国家的政治制度,但它的基本精神和原则,却被继承下来,并得到广泛深入地发展。

    而封建统治者从长期的统治经验中,认识到父权、族权对于维护统治所具有的特殊作用,而力图把巩固封建国家的任务落实到家庭,通过千支万系的家族、宗族组织来约束和控制广大劳动人民。因此,通常会在法律上赋予家长、族长以统治家庭成员的种种特权。

    但朱永兴对此却不认可,因为他的长远目标是使中国从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迈进,这是历史的发展规律,并不是他的什么奇思妙想。所以,父权、族权便成为了他建立法制社会的阻碍,必须加以弱化和消除。

    在胡远所审结的这起有关婚姻的案件中,既有族权,又有父权,还有女权,交织在一起。能够顶着传统世俗的压力,用符合朱永兴的价值观来断案,得到朱永兴的赞赏也就不足为奇了。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无题

    战争的胜利可期,但国家制度的转变却是长期、艰巨的任务,比打一场战争更要困难,更要有耐心,更要讲究策略和方法。

    贺寿、献礼、赏赐、宣慰完毕,朱永兴偕百官来到皇宫外,在锣鼓响乐中,一起看戏娱乐。

    “恭祝父皇万寿无疆!”两个女娃跪倒拜寿,令朱永兴欣慰异常,左一个右一个抱起来,笑得合不拢嘴。

    “臣妾恭祝圣上万寿金安……”梦珠和龙儿盛情笑颜,跪拜施礼。

    “你们有了身子,不必多礼了。”朱永兴笑着点头,坐在御座旁,示意两位贵妃陪坐两边。

    “柔儿,嘉儿,快下来。”梦珠和龙儿一人一个,把女儿各自招呼下来。

    虽说是父女亲近,可朱永兴的身份使然,在梦珠和龙儿看来,还是不宜在外面这般随便。

    朱永兴有些无奈,觉得这鼓乐热闹反倒不比在宫内随和温馨来得惬意。两位妃子都有了身孕,相差约在一两个月,这也是内宫人少的好处,不用等上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半载才被翻了牌子。

    柔儿看似乖巧地坐在母亲身旁,眼珠却不时转动,显然对咿咿呀呀的娱乐不感兴趣;嘉儿虽然也有着孩童调皮爱玩的天性,但却比姐姐显得更沉稳,这从平时也能看得出来。现在,她抱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布娃娃,玩得挺开心。

    “你俩要是闷得慌,就自去玩耍,这唱戏怕是不合你们的意。”朱永兴歪头看了看柔儿的小模样,笑道:“领着妹妹,让宫人陪着,不用在这耐着性子充景了。”

    柔儿笑得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跳下来扯着妹妹的手,两个小孩子带着清脆的笑声走远了。

    “呵呵,小孩子就让她们快活愉快,别板得太紧。”朱永兴抢在梦珠前面解释着自己的理由,一边一个。又握着两位爱妃的手。

    “嘉儿象是个沉稳的,这柔儿——”梦珠轻轻摇了摇头,苦笑连连。

    “小孩子活泼些才好。”龙儿在旁劝说了一句,然后把朱永兴的手捧到胸前,笑着问道:“陛下,那个太上皇要来南京吗?见面的称呼和礼仪该是如何,这礼部也该有个章程吧?”

    朱永兴沉吟了一下,把手用力在龙儿胸前蹭了蹭,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太上皇只是叫着好听,他们还敢挑你们的理吗?”

    “依臣妾所见,如果他肯辞尊号,退位归藩,那是最好了。”梦珠幽幽地说道:“臣妾听说王皇后颇有令名,应是个明智的人吧?”

    “若王皇后能有你这般聪明,自然会劝说永历极力避嫌。”朱永兴拉过梦珠的手,在鼻间轻轻嗅着。停顿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永历不足虑,朕要防范的是那些别有用心的旧臣。嗯。大位已定,倒也不必过于苛待皇室,以免为人诟病。至于退位归藩,或早或晚,总是要让他自行提出才是。”

    永历虽然不足虑,但他年纪也不是太老。日后如果有了子嗣,以太上皇的名分,便有了隔代争位的可能。当年景泰帝便是欲废英宗的太子,而把自己儿子推上去,招致了群臣的不满。等到景泰帝后继无人。国本动摇之时,才发生了夺门之变。

    所以,朱永兴一定要软硬兼施,迫使永历放弃太上皇的尊号,退位归藩,从而从法统上奠定自己这一脉的皇家继承。

    “陛下欲使国本稳固,当充实后宫,不予旁人以口实。”梦珠委婉地劝谏道:“臣妾得皇上爱重,已是万分有福有幸,万不敢因私而误陛下。”

    “臣妾也是这般想的。”龙儿忙附和道:“以他族入内宫,贵为嫔妃,已惹物议。若内宫无汉家女,日后恐易生乱,动摇社禝。”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是笼统的说法。具体地说,大多数人会把它定义为恢复为汉家江山。也就是说,皇帝必须是汉人,官僚集团必须是以汉人为主体,并代表着广大汉人的利益。

    纳了他族的妃子,又是在抗清中出过大力,有过贡献的民族,臣子和子民还能够勉强接受。但皇后若不是汉人,皇帝的接班人若不是纯正的汉人血统,则会招致难以难象的反对,甚至由此引起国家的内乱。

    朱永兴自认可以控制局势,但他也知道靖难和朱允文的下场,他不想自己的子嗣因此而招致祸端,不想因此而使某些人有了争位夺权的借口和理由。这可能无关是否忠诚,无关是何朝代,而是人们心中所禀持的根深蒂固的理念。所以,翻开史书,只要是汉人皇帝,便没有敢冒这天下之大违的。

    同样的,梦珠和龙儿也看到了这一点。虽然感到苦恼和无奈,但却必须屈从于这种顽固的传统观念。为了朱永兴地位的稳固,为了她们儿女的安全,她们必须有所取舍。

    朱永兴轻轻叹了口气,将两位妃子的手紧紧握了握。不必有过多的语言,不必说太多歉疚的话,他知道这两个女人对自己的感情,知道她们的选择有多么无奈。他只能在行为上给予她们补偿,给予他和她们的儿女以补偿。

    菲律宾、婆罗州,甚至于印度和澳大利亚,朱永兴要占领的土地将不仅是大明的,还可能是儿女们的封地。

    “陛下,等到北伐成功,便开始选秀女如何,臣妾给您张罗。”梦珠用一只手轻抚着腹部,微笑着说道:“明年差不多吧?”

    “选什么秀女?”朱永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顺其自然才好。”

    “顺其自然也要有人可选啊!”龙儿眨着大眼睛说道:“陛下勤于政务,不常在外走动,平日见的女人便少,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碰上中意的呢?”

    “想常在外走动,怕也不是那么方便。”朱永兴想了想,笑道:“连带着你们也得闷在宫里。嗯,再过些时日,朕找个由头,咱们去扬州游玩可好?”

    “好啊!”龙儿有些雀跃,可又些担心地摸了摸小腹。

    “应该没有大碍。”朱永兴觉察到了龙儿的顾虑,安慰道:“走运河,不会有什么颠簸的。”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归藩之议

    “恭祝圣上万寿金安……”

    “恭祝圣上万寿无疆……”

    “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秋节,新皇定下的第一个节日。在南京,百官贺寿,共赏大戏;在各地的政府官员,也设置香案,向南京方向行大礼,祝贺皇上生辰;甚至民间也有商行、铺户张灯结彩,以此为贺。

    永历放下窗帘,无声地叹了口气。外面庆贺新君生日的热闹,与他这旧皇的低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由不得他不生出失落之情。此番归国,倒是比英宗时一乘小轿的场面要大许多,数辆大车,百余名精兵护送。但没有皇家标志,所过州县也是提前派人包下客栈,严密关防,连驿馆都不住,多数地方官都不知道此行究竟是何人?

    虽然朱永兴并没有这么要求,但郑昭仁却不敢懈怠,把永历等人不显山不露水地安全护送到目的地,他才觉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而在滇省,永历呆的时间比较长,土司又比较多,万一出现什么情况,可就算搞砸了差事。

    所以,永历、皇后、妃嫔、太后以前的宫人除了太监李崇实、李国用,以及数名宫女外,全都是郑昭仁雇佣的新人。他如此郑重、警惕,连带着永历等人也愈发紧张,愈发小心翼翼。

    郑昭仁所选的路线也是尽量避开一些大城,不走昆明-贵阳,而是从滇南走元江,然后准备由广西到广州,坐船走海路。或是到福州,或是到杭州,或是直到南京。

    嗯,福州有耿精忠的府宅。杭州有鲁王朱以海管理的宗人府,南京则有朱永兴坐镇,这三处是朱永兴给永历提供的三个选择。任选一处,看似宽松,但在心怀忐忑的永历等人看来,却是新皇的试探和考验。如何选择可要慎重。

    屋内只有马太妃、王皇后,以及在缅甸表现最为忠心的太监李崇实和李国用。郑昭仁虽然对外面是严加防范,但在内部还是显得比较宽泛,他不相信这几个人在他和国安部以及所挑选兵丁的监视保护下,能搞出什么花样。

    “儿臣觉得去福州最妥贴。”永历回复了下失落的情绪,低沉地说道:“既不在新皇眼下,免了很多礼节上的麻烦;又不归宗人府辖管,生活比较宽松。”

    马太妃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本宫起初也是这样认为。但思来想去,却觉得不妥。旧君拜见新皇,不说是应有之意吧,可也算是合情合理。再者,若是在新皇之侧,礼仪上虽麻烦,却也有解决之道。若远离新皇,恐其生疑。再有小人构陷,连见面分说的机会怕是亦没有了。”

    “臣妾赞成母后所说。”王皇后低声细语地说道:“代宗取英宗而立。所以严苛相待,原因恐是出在皇太子身上。如今太子早夭,我等再小心从事,新皇的猜忌怕是不会太重吧?”

    英宗被瓦刺俘虏,景泰帝虽取而代之,但皇太子已立。也就是说隔代君王在法统上又会归于英宗一脉。景泰帝执意废掉皇太子朱见浚,换上自己的儿子朱见济,并对英宗软禁严管,不能不说也是为了排除以后的隐患,避免秋后算账。祸及子孙。

    现在则是不同,太子已死于缅甸,朱永兴无疑会少了一层担忧。而且马太妃说得也很有道理,有意避嫌反倒容易惹上嫌疑,倒不如去拜见新皇,言语恭谨、礼节谦卑,以示对皇位再无企图,以此来尽量消除新皇的猜忌。

    “你俩怎么看?”永历显然对拜见新皇有所疑惧,便转向两个太监询问。

    在缅甸时,马吉翔、李国泰曾对永历帝诉说廷臣和随从人员生活困难,有的人已经没粮下锅,意思是要朱由榔拿出“内帑”(这对流亡他国,自然不可能有任何财政收入)来救济。朱由榔本来就没有多少家产,这时屡经劫难,已经捉襟见肘,一怒之下把黄金制造的国玺扔到地上,让他们凿碎分给群臣。典玺太监李国用叩头道:“臣万死不敢碎此宝!”可见李国用对于皇帝的忠诚和对皇权的敬重。

    见永历询问,太监李国用赶忙说道:“启奏万岁,老奴没什么见识,万岁怎么说,老奴便怎么做。”

    而东宫典玺太监李崇实除了忠诚外,还很有头脑。永历君臣入缅之初,他和黔国公沐天波、华亭侯王惟华便认为把朝廷命运完全置于缅甸保护之下,万一缅甸当局态度发生变化,将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向永历提出建议:“将入缅的文武将士一半随大驾(指朱由榔)入缅,以一半导太子入茶山调度各营,即上在缅地亦有外援可恃。不然,深入夷穴,音耗内外不通,终于生困。”可惜,永历帝虽觉得这个建议有道理,可以考虑,但中宫王氏却舍不得爱子远离身边,坚持不肯。

    思索了一下,李崇实恭谨答道:“老奴亦赞同太后千岁。只是——”他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巴。

    “有话就说,现在是何时,不必藏着掖着。”马太妃不悦地瞪了李崇实一眼。

    “是,老奴便实话实说,还请万岁和太后恕罪。”李崇实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奴觉得若要使新皇释疑,以保日后平安,莫过于请辞尊号、退位归藩,然后由新皇决定行止。”

    “胡说。”永历立时斥责,“请辞尊号,退位归藩,岂不是令新皇再无顾忌,可随意处置?”

    李崇实扑通跪倒,重重地叩头,泣道:“老奴该死,请陛下恕罪。但老奴却是一片忠心,难道非令新皇有所顾忌,方可保日后平安否?”

    永历一愣,嘴张成了o形,被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是啊,要想日后平安,便要极力剖白自己再无争位之心,也就是要让新皇消除猜忌和疑虑。请辞尊号、退位归藩不正是最好的办法吗?

    马太妃和皇后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轻颌首。李崇实此言听似荒唐,大逆不道,却正是保全自身的最佳之道。太上皇算个什么,沾个皇字,便会令新皇不舒服。若是普通宗室,不犯错的情况下,新皇想必不会滥行加罪?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以人换人,死战到底

    永历回国的时间算是非常合适的,这也是由于朱永兴的布置,在他没有稳操大局的情况下,并没有急于接驾的缘故。现在,这件事情对朱永兴,对整个政局,对整个战争,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可以说,产生内乱是不可能的,明朝的主要精力依然集中在与满清的最后较量上。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战争的比拼在全面、全方位的展开。前线是将士们在厮杀,后方则是无数民众在支持。从陆地,到海上,物资和人员的运输持续不断,胜利的曙光正显露无遗。

    战争形式的改变,以及前景的黯淡,清军也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了。而这种感觉对于前线的将领则更加强烈。

    枪声密如爆豆,点点火光闪烁之后,便是大团大团的烟雾,使得视线模糊,但依然能看见不断倒下的人马,听到哀嚎和惨叫。

    梅勒额真哈喇眯起了眼睛,呛鼻的硝烟味让他很不舒服,战斗已经打了小半个时辰,结果更令他恼火和无奈。

    按照明军的编制,这是一个加强的总旗的兵力,五百多人,配备炮车三辆,辎重车三辆,作为前出的作战单位,还负有侦察和预警的任务。现在,这个总旗被清军骑兵突然包围,总旗中配属的几十名骑兵发完警讯后,已经飞奔而去招唤大队人马,只剩下这几百步兵在旷野中与清军展开战斗。

    而就是这几百步兵,匆匆地围绕一个小土丘展开了防御阵形,用三门佛朗机和几百枝火枪,竟支持了这么长时间,并给予了清军以很大的杀伤。当然,明军的伤亡也不小。但在哈喇看来,即便把这一小股明军消灭,也是严重不成比例,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惨胜而已。

    换而言之,哈喇绝不希望仗是这样打的。他所率领的三千骑兵,应该是风卷残云般消灭所有孤立的劣势敌人。并以机动优势扰袭明军,为大军在河间重布防线争取时间的。如果战斗都是这样进行,那将是他的失败,因为三千骑兵实在是经不起几次这样的消耗。

    “明军是在以人换人?”哈喇转向部将,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部将也是惊讶不已,琢磨了一下,回答道:“这定是明军精锐,否则岂能死战到底?”

    哈喇沉默半晌,咬牙道:“那便尽歼这明军精锐。以寒敌人之胆。”

    “轰!”的一声,明军突然推出佛朗机车炮,向着敌军喷射出死亡的霰弹,扫倒了一大片的敌人。

    人马的尸体横陈枕籍,在明军所布置的防御阵形外围成了一个大圈,对后续骑兵的冲锋攻击造成了很大的阻碍。而明军也伤亡过半,阵形不断收缩,但还是在小土丘上岿然不动。

    以人换人。哈喇得出的判断虽不是十分正确,可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但这却不是明军刚刚开始遵循的宗旨。

    当火枪兵的训练以一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为周期,当明军普遍换装火枪、刺刀后,战争中“以人换人”便成了明军立于不败之地的一个方法。这也没什么可以被指责的,在综合国力的比拼中,人数也是各种资源之一。而且,对满清这个少数民族进行消耗战。或许是最为稳妥的取胜之道。

    特别是在北伐之后,针对北地的特点,以及满清骑兵的优势,明军更坚决地贯彻了“以人换人”的作战原则。

    具体的做法便是步兵以总旗为最小的活动单位,配备两门或更多的佛朗机车炮。配置少量的侦察骑兵。当在野外遇到清军时,骑兵负责预警并向友军求援,步兵则就地防御。

    各军都下了死命令,宁死不逃,战斗到底,否则军法从事。这样一来,即便因为增援不及而被敌人所歼灭,也要尽可能地多杀伤敌人。而且,这样也避免了在仓促撤退时被骑兵肆意追杀的结局。

    至于为什么要以总旗为最小单位,也不是谁拍脑袋便决定的,而是结合了实战中的经验,经过反复研究得出的结果。一个总旗约为四五百人,可以结成一个相对稳固坚实的方阵,而且这样的人数在行军时不会拉得太长,就地结阵所花的时间也就比较短,能够快速转化成防御阵形。

    明军在缺乏成建制的骑兵,并且能与八旗对抗的情况下,采取这样的策略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因为骑兵对行军大队的骚扰、突袭是很难被彻底防范的,而始终保持方阵行军又是不可能的。

    在目前看来,明军的步兵具有战略进攻能力,可在战术机动上,则要弱于八旗骑兵。但在兵力上,明军的优势还是很明显,全火器装备的优势也很大,进行一场主力间的大会战,胜算极高。所以,明军可以采取这种类似“以人换人”的消耗战,哪怕在局部损失些人马,只要大部队推进到京师附近,就逼迫满清不得不进行决战,或者继续后退,直到退出关外。

    “射击!”唐季吹响了尖厉的哨子,在爆豆般的枪声中,向前冲击的清兵在飞溅的血花中不断倒下。

    “射击!”又是一声长哨,又是一排的火枪攒射,烟雾弥漫,惨叫声此起彼伏。

    箭矢也在不断射来,增加着明军的伤亡,伤兵被拖到中间,也就是土丘的最高处,因为人数减少,防御阵形不断地后退收缩,以保持士兵的密度,保持火枪攒射的威力。

    明军还剩下不到二百人可以战斗,而防御阵形的四周,则倒毙着四五百清兵。从唐季从军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长时间、不间断的火枪射击。如此激烈的战斗,便显出了训练时间长、作战经验丰富的优势。特别是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明军士兵更爆发出了死战到底的决心和意志。

    逃跑,四面都是敌人,人又怎么跑得过马匹?投降,且不说敌人会不会接受,就算侥幸得活,也难逃军纪的处罚。更何况,自己如何表现,还关系到家人,还关系到本身的荣誉。

    “你怕死嘛!”“当兵不怕死,怕死不当兵。”

    每天,按照明军的规矩,主官都在吼着问自己的士兵;而士兵则要毫不犹豫地高声回答。这是一种不断加深强化的心理暗示,同时也是最基本合理的要求。当兵嘛,就是要战斗,就是可能负伤或牺牲,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那还是一个合格的士兵吗?

    粮饷充足,待遇优厚,后顾无忧。朝廷该做的都做了,该给的都给了,你选择了这个职业来光宗耀祖、升官发财,或者养家糊口,那就要有尽职尽责的觉悟。

    说实话,没有不怕死的人,但在死亡面前能够不怯懦,能够勇于面对的,才是真正的勇士。不敢说明军中没有胆小的,但整体作战时便是如此,你身边的袍泽和战友能给你带来勇气,能让你坚强。如果是逃跑,那就另当别论,只能是个人之间比赛跑步,顾不得他人了。

    清军加强了攻势,更多的骑兵跳下战马,加入了进攻。最外围开始白刃格斗,往往是一命换一命的捅来砍去,残酷而血腥。明军使用了手榴弹,在二三十米的近距离进行猛烈轰炸,勉强又打退了清军的进攻。

    还有多少能站着的?唐季咬着牙,勒紧了肩头上的绷带,粗略地数了一下,一百多个吧,都是满身染血,疲惫异常。阵地再一次收缩,只剩下了土丘上面方圆三十多米的大小。

    “检查武器,装填子弹,把手榴弹都取出来。”唐季嘶哑着嗓子连声下着命令。

    士兵们默默地执行着,都意识到将是最后的时刻了,连轻伤员都勉力拿起武器,咬牙忍着痛。

    “他娘*的。”一个老兵突然举起了枪,尸堆里一个被震昏的清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轰的一声,这个家伙象被铁锤击中一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打得好,老黑。”喊彩声响了起来,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又有所缓解,很多人都笑了起来。

    “老子至少打死了十个。”叫老黑的家伙挺胸昂头,掏出烟袋锅,边装烟边大声笑道:“值了,太他娘*的值了。”

    唐季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这样的话太提士气了。突然,他转向南面,那里似乎响起了枪炮声。

    不光是唐季一个人听到了,很多士兵都循声观望,心中又浮起了希望。援军吗,是援军赶到了吗?

    以总旗为单位的明军方阵徐徐出现在梅勒额真哈喇的视线之内,一共是三个,成品字形直插而来。阵前是佛朗机炮车,阵后是迈着整齐步伐的步兵,刺刀闪亮,耀花了哈喇的眼睛。

    “让杜鲁率兵阻住来援明军,命令豪发猛攻土丘。”哈喇咬着牙,决定拼死一搏。如果损兵折将,却连五六百明军都没有拿下,这对己方士气是极大的打击,而对敌方,则是极大的鼓舞,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号角呜咽,枪炮声轰响,激战又一次展开……(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幸存者的打击

    枪声、炮声、喊杀声响彻四野,战马奔腾,骑兵呼啸,枪弹和弓箭在空中来回激射。

    三个总旗的明军方阵象喷火的刺猬,坚定而顽强地向前推进。清军则象浪潮般从三面卷扑,要把明军方阵淹没消灭。

    徐进、射击,迈步、射击,向前,射击……在一团团腾起的烟雾中,明军将冲击的浪潮击碎、击垮,踏着敌人的尸体和鲜血在挺进,挺进。特别是三个方阵的间隙地带,交错密集的火力将进入此中的清军打得人仰马翻,伤亡惨重。

    哈喇没想到一场本来应该很漂亮的围歼战竟变成了现在的大混战,敌人步兵方阵的严整和顽强出乎了他的意料。对于冲之不溃的步兵,面对密集连续的火枪攒射,骑兵的优势难以发挥。而硬碰硬的结果,便是他极力要避免的消耗战。

    时间越拖得长,对清军越是不利。拉开强弓射出利箭,虽然很有威胁,但却耗费气力;战马也有疲惫之时,且在火枪、火炮的轰鸣声中,不时有马受惊乱蹦乱跳。而明军的火枪兵在付出伤亡的同时,也用武器和火力的优势给敌人制造着死亡,摧毁着他们的意志和士气。

    骄横之色在从清兵脸上消失,冲击的气势在逐渐消退,在血与火面前,高超的骑术和武技也抵不过一颗廉价的铅弹。战马奔驰冲杀,也无法击垮顽强、坚韧的步兵方阵。一道道烟雾腾起,便是血花迸射,便是摔滚在地的清兵,他们捂着自己的伤口,痛不欲生地嚎叫惨呼。

    是的,清兵的冲击给方阵带来了些许混乱。带来了不小的伤害,但明军方阵很快修补,或者收缩,却始终没有溃败,依旧向外喷吐着火焰,炽烧着敢于靠近它的人和马。

    逃跑比坚持死得更快。或许不是每个人在压力下都这么认为,但当你置身于整体,周围的同伴会给你力量和勇气,并使你在有些失措的时候有参照可学。

    火器犀利,战阵森严。步兵靠这样的法宝击败骑兵,在历史上并不鲜见,特别是近代之后,能挡住视死如归的骑兵墙式冲锋的,也只有同样拥有钢铁意志的近代步兵了。何况。现在的清军还根本不知墙式冲锋为何物。

    游牧民族的掠夺和杀戮靠的是他们的武勇和战技,而农耕民族的抵抗和战斗则多要依靠他们的科技和装备。

    火器的进步和使用,在汉民族第一次击败异族统治时,居功至伟,那是朱元璋领导的灭元之战;时隔数百年之后,明军的武器装备重新走到了世界的潮头,还具备了近代化性质的理念和意志,并且正以这样的优势再一次向异族发起了狂猛的反攻。

    当然。要说明朝时的火器研发,其实也可以算是在世界的领先水平之列。当时就已经有了自生火铳与鲁密铳。与燧发枪基本上是一个思路和结构。

    但明朝末期,百弊丛生。首先是火器质量的可靠性难以保证,这其中原因复杂,涉及关系众多,到明朝灭亡也没有找到解决之道。

    而更重要的是明军的纪律败坏,甚至有些狠如匪盗。粮饷固然是个问题,但却不是“匪来如梳,兵来如篦”的理由。如此一来,再精良的火器,也发挥不出威力。

    所以。武器致胜论在当时是不完全正确的,关键还是在人,在于士兵的意志和纪律。李定国能取得衡阳大捷,郑成功能兵逼南京,在很大程度上便说明了这一点,并且还显示出八旗和汉人组成的军队,如果作战意志同样坚决的话,差距并没有象满清吹嘘的那般大。而现在,明军便是在更明确地向满清证明,一个崛起的民族是不会被征服的。

    更多的明军赶到了战场,唐季所率的这个总旗用英勇死战吸住了清军,争取了时间,使得以步兵为主的明军能够赶来增援,逐渐形成了兵力优势,并开始实施围攻。

    明军步兵没有机动优势,如果清军骑兵不主动发起攻击,就始终无法迫使其进行面对面的战斗。现在,哈喇的眼中是远方不断涌来的明军,一个个方阵割裂了清军骑兵的阵形,命令的传递变得艰难,越来越多的清军遭到了交错火力的打击。

    该是撤退的时候了!梅勒额真哈喇看到土丘上的战斗已经结束,在尸体枕籍中已经没有站立的人影,他在心痛损失之余,却也略感安慰。

    呜咽的号角吹响,清军骑兵利用速度优势飞快地脱离战场,向远处奔驰。只要骑兵想逃,步兵便无法对骑兵构成歼灭性的打击,这无疑是步兵难以弥补的缺陷。

    火枪依旧在响,不时有清兵被击落下马,一些在战斗中失去马匹的清兵则更跑不过激射而来的铅弹。

    梅勒额真哈喇回头观看,这或许是此战最为后悔的一个举动。在那座染满鲜血、堆满尸体的小土丘上,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了一个身影,接着是第二个艰难而起的……旗帜被重新竖立了起来,鲜红得耀眼,刺痛了哈喇的眼睛。

    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哈喇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同时,他也知道,所有心中还存着一丝安慰的清兵将会因这几个伤重欲坠的身影而心如死灰。损兵折将,骑兵无法撼动步兵,这已经是心理上的沉重打击。而这几个幸存者,则使清兵灰心丧气,再无战斗之意。

    嘴唇咬得出血,哈喇匆匆集结部队,已经是伤亡过半,以后的骚扰和迟滞任务将不可能完成。面对五六百明军都无法将其干净彻底地消灭,士气低落到极点是可以想见的事情。

    但战斗并未因清兵的脱离而结束,明军步兵在增援,而集中起来的千余龙骑兵却已经迂回切断了清军的退路。

    在哈喇视野中,明军的龙骑兵都跳下马来结阵,队形越拉越开,排出一个四列的宽大的散兵线,看似单薄的四列火枪兵排得十分密集,笔直站立在他们前方,近千枝火枪指向了他们。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攻掠辽东

    明末清初,辽东地区战乱频仍,百姓流离,田野荒芜,人烟稀少。顺治入关时,为了使百万满族人能“从龙入关”,绝其后顾,清兵还毁坏了大量村镇房屋和田地农具。同时,也使明朝二百余年,不间断地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在辽东修筑的密集型城镇,“从山海关到开原,形成的五里一堡、十里一台、三十里一城的建筑体系”,毁于一旦。

    1644年,多尔衮下令严禁汉人进入满洲“龙兴之地”垦殖。“禁关令”使得东北人口更加稀少,满清统治者视东北为“祖宗肇迹兴王之所”,借口保护“参山珠河之利”,历史上在长达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对东北实行了封禁政策。

    为了严格执行“禁关令”,从顺治年间开始,清朝政府不惜代价于满洲境内分段修筑了一千多公里名为“柳条边”的篱笆墙——满洲长城,也称柳条边墙、柳墙、柳城、条子边。从山海关经开原、新宾至凤城南的柳条边为“老边”;自开原东北至至今吉林市北的为“新边”。边墙以东的满洲严禁越界垦殖,边墙以西则作为满清的同盟者蒙古贵族的驻牧地。

    “合河东河西之边海以观之,黄沙满目,一望荒凉……此外患之可虑者……”

    “……以内而言,河东城堡虽多,皆成荒土……河西城堡更多,人民稀少。独宁远、锦州、广宁、人民凑集。仅有佐领一员,不知于地方如何料理。”

    “合河东河西之腹里观之,荒城废堡,败瓦颓垣。沃野千里,有土无人,全无可恃。此内忧之甚者。”

    对于辽东地区的荒芜凄凉。清廷的奉天府府尹张尚贤便曾上奏,做过以上的种种描述。

    在他的描述中,奉天整个境内都是一片荒凉,只有奉天(沈阳)、辽阳、海城还稍微有一点州府县治的模样,但辽阳和海城却没有城墙。而如盖州、凤凰城、金州等地,却不过数百人。“铁岭、抚顺。惟有流徙诸人。不能耕种,又无生聚。只身者,逃去大半。略有家口者,仅老死此地,实无益于地方。”

    何其凄凉啊!如今人口已达百万、数十万的盖州、凤城、金州,当时才“不过数百人”。那时的铁岭、抚顺只有流放迁徙之人,不能种地,单身的人一大半儿都跑了。

    就是在这样恶劣且空虚的环境下,明军开始了在辽东地区的攻掠。首先是在鸭绿江一线。凤城、宽甸、岫岩、桓仁等地相继被光复,又借朝鲜平安北道为屯兵养息之所,从而形成了进可攻,退可以江为防的稳固基地。虽然中原大战使得明军继续增兵辽东面临困难,但在北方招募的新兵却不断被运来,在铁山、龙川、盐州进行训练,前后已经有五千之多。

    既然已经放弃了在锦州附近实施大规模登陆,从而将满清主力尽歼于关内的作战意图。明军便又采取了历史上针对东北的攻略。那便是将以辽东、辽西作为两个战略进攻方向,形成两大战略集团。对东北的清军进行夹击。

    现在,辽东战略集团趁着清军空虚之际抢先成立,稳固了根基后,又借着水师之利,以及辽东清军陆续向鸭绿江沿线集结之机,突然水陆齐出。于三山海口(现大连地区)登陆。击败当地为数不多的清军后,一万多明军在半岛最狭窄处挖掘壕沟、修筑工事,从而将旅顺地区彻底切断。而两千陆战队和三千主力陆军则由于七亲自率领,转而向南,歼灭旅顺清军。

    旅顺虽是清军防御的重点。但限于兵力,千里辽海,即便不能派兵驻守,也要分派了望和预警哨,要防守的地区实在是太宽广了。所以,驻防兵力亦不过一千多人,算上家眷、包衣奴才等,总数也不过三千上下。

    当然,旅顺在中国传统意义上看不过是一座孤城,深入敌后千里,但是依仗从登莱送来的源源物资,这里却将活力充沛,成为插在辽东清军腹上的一把尖刀。而凭借现在明军的后勤能力,绝不会上演当年东江镇的窘迫局面。

    其实就很多明军将领来说,对于朝廷目前调动起来的人力物力都颇感惊讶。当年的万历天子疯狂搜刮矿税、商税、瓷矿,靠这些资金保证了边军的战斗力,但是也将大批手工业者逼得家破人亡。所以,万历天子虽然赢得了“三大征”的赫赫武功,但也在历史上留下“万历苛政”的坏名声。

    象朱永兴这样,一边能实施惠农政策,一边还能用粮饷物资供应各路大军,对于不是深入了解明廷财政运作的人来说,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穷兵黩武,自古以来便有这样的名言。但显然,朱永兴在发掘一切可以积聚钱粮的手段的同时,对外掠夺也是其中比较关键的因素。

    没有安南占领区,没有日益扩大的湄公、河仙两省,在粮食供应上便不会满足现在的需求。

    “国朝近三百年来,百万同袍遗骨关外,却依然令鞑虏做大,荼毒大江南北,实在是令人痛心不已。”于七骑在马上,秋末的冷风吹在脸上,他不由得发出了感到慨之声,“如今我等又踏足辽东土地,实是万岁英明。”

    万岁英明!这在封建社会,对于官员来说,应该是使用频率最高的词语。嗯,不管是大事小情,只要能和皇上沾点边的,不拱手说句“万岁英明”,似乎便显得不够忠心。

    当然,于七发出感慨也并不是没有原因,也不是光为了恭维拍马,而是朝廷,或者说在当时人们心目中等同于朝廷的皇上朱永兴,确实给了军队令人称道的物资供应。

    粮草且不用说了,刚到深秋,第一批棉衣便已经运抵前线,这对于在寒冷的辽东地区作战的明军将士来说,感恩戴德是一方面,增强了胜利的信心则更为重要。

    同样挂着总兵衔的高得捷虽然只带出了四百多骑兵,却并不统属于七所部,所以于七说话也客气得很。同时,于七对这批装备精良的骑兵是羡慕不已,甚至有过转到骑兵的冲动。

    高得捷与于七是差不多的感觉,没有文官掣肘,不用操心粮饷,不用操心武器装备,不用操心军用物资,甚至军队纪律也由军法处接管,武将就只管练好兵,打好仗,这样便显得轻松,也更能专心致志。

    “于将军所言极是。”高得捷指了指自己手下的盔甲,说道:“此乃购自西夷的甲胄,花费不菲,我军目前也只有四百具。但参谋总部已有呈文告知,日后每月将拔付三百具,这样的速度和财力,除了万岁外,谁又有这个本事?”

    在十四世纪以前,西欧铁甲与其他地区一样,以锁子甲为主,鳞甲、札甲为辅。真正意义上的板甲则出现于十五世纪初,锻造大型弧型金属的技术和冶金技术的大发展,奠定了后世整体式铠甲的基础。

    尤其是在公元1400年以后,在材料学上出现了重大突破,就是发明了高炉:燃烧温度的上升使铸造铁的出现成为可能(在此之前使用的都是块炼铁),钢铁生产量大增。另一方面,水力锻机的出现、在文艺复兴时期科学指引下的冶金技术发展等等,奠定了这个时代中铠甲工艺飞跃的基础,使十五世纪成为板甲成型并获得大发展之时代。

    而且,人们很快发现:板甲的防护力和同等重量下带给士兵的灵活性为其他铁甲所不及,而且还提供了冷热加工的更加便利的条件。无论是锁子甲还是鳞甲、札甲,由于其构成要件(小铁圈、甲片等)太小,加工极其繁琐,不仅耗费人力,而且也难以加工强化。

    到了16世纪,板甲进入全盛时期,有效抵御了当时冷热兵器的攻击。无论早期火绳枪、刀剑矛斧,还是古老的弓弩,都无法有效对抗板甲。而板甲与英国长弓的对抗,便被认为是“盾”超越“矛”的典型范例。

    但就现在而言,由于号称滑膛枪的新火绳枪及燧发枪正普及到士兵手中,板甲在欧洲已经开始衰落。因为轻便而威力巨大的火枪面前,做工良好的板甲确实可以有效抵滞子弹在正面的穿透,但巨大的冲击力常会导致护板内瘪而折损,通行无阻的冲击波同样会给人体带来严重的伤害,这使板甲在实战中愈发力不从心。

    也正是如此,朱永兴能够以较为低廉的价格从英、法两国进口板甲,并利用本国兵工厂的高炉和锻压机进行仿制性的加工制造。相对来讲,制造板甲的成本比制造鳞甲、锁甲更低,工艺也更简单。

    当然,吸收引进并不是全部的,由于明军和清兵所骑乘的马匹都是二、三百公斤的蒙古马而不是阿拉伯马那种六、七百公斤地大块头,对于马匹的甲胄防护便只能是披上几块轻甲。同时,经过反复试验,为了减轻重量、提高机动力,明军骑兵也没有装备全身甲,只装备带面具的头盔、胸甲、护臂。

    即便是这样,明军骑兵的防护力也要普通高于清兵。而就算是暂时没有装备半身板甲的骑兵,也都穿着在各地作战中缴获的好盔甲。对于需要重点防护的弓箭,这样的盔甲还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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