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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逆流伐清txt下载     逆流伐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新气象

    在历史上有些主帅不需要别人出谋画策,而是自己思考问题,定下决心,周围的人只是执行他的意志而已。但这种巨星百年难得涌现出一个,而主帅因为固执己见、自以为是而招致败绩的例子却比比皆是。

    所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军队指挥者需要顾问,需要博采众长,而一支军队组建司令部或参谋部自然是十分重要的。就象朱永兴组建的总参谋部,目前已经发展为拥有四个处的组织机构,这四个处分别战略战术、军队内部事务、补给、炮兵和弹药事务。

    当然,朱永兴照葫芦画瓢搞出的参谋部和总参谋部,总是需要不断的改进完善,需要一段较长时间的实践磨合。最主要的障碍便是大批训练有素的参谋人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能够拥有,而那些沙场老将在目前的战争形势下则更愿意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这便使朱永兴直属下的总参谋部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级的将领坐镇,多是中下级军官,年龄更是普遍偏小。但朱永兴有自己的办法,他选择参谋,不是看其军衔和资历,而是对其能力和品质的绝对信任,还善于组织和使用。他是着眼于将来,致力于将总参谋部建设成为一个培养军队精英和研究战争经验的学校。因此,他经常亲自与总参谋部军官研讨战略、战术问题,并将大部分军事工作交给总参去做,他则越来越只是起到一个领导的作用。

    事必躬亲,那是下层官员应该做到的,朱永兴很早便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他一步步组建起政治、经济、军事上的较合理架构,他懂得放权和任用。懂得组织和管理。说白了,他就是车头,掌握着方向,掌握着行驶的行奏,使南明政府这个大车厢能够承载着各种负重,沿着他设定的道路前进。

    道路已经不同以往。这是很多人都逐渐意识到的,对于朱永兴“妄权改制”、“擅改祖制”的议论从开始到现在,便没有停止过。但在朱永兴看来,清代明,并不是清朝的军力有多强大,制度有多先进;而是明朝病了,病得太重,痼疾不除,一切都是空想。

    改制?朱永兴觉得并不够确切。要说改革,还有那么几分道理。而他也知道,改革的过程,就是权术和实力较量的过程,它的艰难性曾使得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改革家都头破血流、身败名裂。而往往那时,可怜的人们,要么冰冷麻木地看着改革的失败,要么疯狂地扑了上来撕扯着失败者的血肉——所有人都把他们痛苦的根源推倒改革家头上了。

    如此血淋淋的教训。朱永兴不会不知道,但他却不认为自己会落到那个地步。因为他看清了一个关键。那便是不必急于求治,不必追求尽善尽美,只要使社会各阶层、各类身份的人大多数都能获得实际利益,便能赢得最广泛的支持。也就是说,痛苦的根源不可能消除,但却只能集中在尽可能少的一部分头上。

    说白了。争取大多数,孤立少数,这便是朱永兴最简单的手段。他要在强权失去控制能力之前必须收到改革的成果,才能取得改革得利者的拥护以加强和继续自己的事业。所以,有反对。有批评,但掀不起大风浪,几只苍蝇叫,又岂能阻挡朱永兴边改革边前进的步伐?

    在厮杀的血浴中,在遍地的狼烟里,一个伟大的帝国正在混乱的大地深处孕育、成长、壮大,使劲地挣扎,谁也无法压抑住这股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它在黑暗里一脚又一脚狠狠地踹着坚硬的时空之壁,石屑簌簌而下,地面开始龟裂,山林开始颤抖,海水开始沸腾

    ……………

    春节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是永历十六年,康熙元年,公元一六六二年三月。

    新光复的广东地区百姓经历了一个并不算热闹的新年,鞭炮被禁止制造和鸣放,硝、磺等原料全部供给军事,但锣鼓喧嚣、舞龙舞狮等喜庆活动,还是给节日增添了不少的节日气氛。

    岷藩坐镇广州,这无疑对新定地区的民心稳定有很大的影响;城内正修建英雄纪念碑,城外的大屠杀坟冢也重新修葺,岷殿下亲题“义民冢”,并在年节中摆案设祭;城北建起了兵营,新兵不断涌入,天天操练,喊声震天;港口船只不断来往,各色国人出现在广州街头……这一切都向民众显示着明军对占领区的重视,以及稳固守卫的决心。

    人力、财力、物力远超滇、桂两省的广东,正迅速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恢复了明朝衣冠也同时在恢复着做人的自信,又有着新颁布实施的一系列惠民政策,渴求安定便要出力保卫安定,正在逐渐成为人们的共识。

    广东抗清曾涌现出王兴、张家玉、陈邦彦等忠烈之士,在文村、道滘、顺德等地给予清军沉重打击,用鲜血和生命书写了让后人怦然心动、潸然泪下的英勇事迹。

    可见,广东人并不是不能打仗,而是陈腐的永历朝廷无能发动民众,内讧不断的文武官员亦无心于此。“战争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这句被历史证明的名言,他们更是根本不懂。

    一阵震天的锣鼓声中,“军属之家”的匾挂上了简陋的大门,一个披红挂花的新兵被簇拥着向村外走去。

    邓秀儿站在篱笆边,翘着脚看着,这是被豁除贱籍之后的疍家新兵,县府发放匾额,村民热情欢送。这不仅代表着疍家人的光荣,更是疍家人在政治方面解脱束缚的表现。

    封建社会固有的等级制度和良贱观念使得贱籍开豁问题并不是下一道谕令那么简单,需要可操作的配套措施。参军入伍是一个方面,以后进书院读书入仕,也是提高原贱民政治地位的途径。

    有了为国征战的士兵,甚或成长为高级将领,再有文职官员,整个原来的贱籍才会摆脱内心固有的自卑,扫除社会上对贱籍的心理歧视。

    ……………(未完待续。。)

临时出差,周三半夜到家。

临时出差,抱歉不能更新了,周三半夜到家,周四更新。(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战争年代的约定

    作为一个社群类别的广州附近的疍家十万余众正陆续上岸定居,有的远赴湄河两省或四川拓荒,到了那边不仅落户为良,且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有的选择在广东获土耕种,远离浮家泛宅的生活;有的则一边耕种,一边继续操持水上营生。

    邓秀儿家所在的这个靠近江河的小村子便是最后一类疍家人刚刚建起来的,房屋很简陋,多是茅草竹杆所搭。但有了不必在风浪中飘泊的家,又不必因为随意安插住地而受到他人的歧视,这些疍家人依然感到了满足和快乐,并且以很大的积极性为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而努力。

    军人地位、待遇的提高,使疍家人看到了最快捷的道路。一个参军,全家受益,甚至全村都好象是有了保障,能够挺起腰杆。

    “军属之家”、“拥军模范”、“支前光荣”等等,政府不吝于对支持自己的民众积极行为的激励。榜样的力量,物质上的奖赏,正发动起越来越多的民众,为这场国战而贡献力量。

    国战的最终胜利还远未来到,乐观的说法也只能是曙光初现,或者是形势好转。从地盘大小和控制的人口数量,南明还是居于劣势,而实力这种综合各方面的统计,显然还不在平民百姓的意识之中。

    但国战虽然在进行,却南明的政策却假着战争的名义已经改变了很多,其中得到实惠的自然是占领区的民众。以忠贞爱民、民族大义、汉家衣冠为号召的宣传始终没放弃,但赏地、赏银、赐匾、立碑等实质性的措施更是越来越多。

    老百姓现在更喜欢“保家卫国“、“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等平易浅显的口号,有了较安定的家园,有了低赋税的田地。经历了清朝初期暴虐统治的民众会更珍惜,也更愿意为保护自己已经得到的利益而出人出力。

    由空喊口号到涉及实质,由文人志士的“挺身赴难,慷慨成仁”,到普通百姓的为家、为亲人、为安定、为田地……支持国战的民众在扩散,基础在夯实。大无畏的牺牲和求死渴望。无疑将成为永恒者光荣的涅槃;而广大漠漠无闻的小民,也终于找到了为家为国而战的理由。

    邓秀追出村子,新兵的队伍已经走出了很远,锣鼓声还能听到,但她看到的只是故意落在后面的一个军官。

    唐季已经是广州卫戍师第二团第一营的长官,但这个营还要靠他和几个军官下去在地方官员的协助下招满兵员。一路行来,既在民间形成影响,又使新兵适应行军、安营、纪律条令等军旅生活。等到兵额满员,就会回到广州附近军营。发放武器后进行统一军训。

    之前两人已经建立起了一些感情,那个时代这就算很大胆的行为了,当然更不可能象现代一样花前月下、恋爱甜蜜。在养伤期间,唐季来过两次这个村子,农户出身的他能够在耕种上给邓秀儿些指点。虽然都是来去匆匆,但两人心中都明白,有些话在那个时候是不用说得太露骨的。

    邓秀儿赶上几步,微嗔道:“骑上马就不认人了。在村里还装作不认识。俺要不来,你就在这儿等着?”

    “嘿嘿。”唐季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嗫嚅道:“带着不少新兵呢,总得装个样子嘛!”

    “喏,给你做的。”邓秀儿撇了撇嘴,将一双鞋子塞到唐季手里。

    唐季摸着鞋子,针脚又细又密,可见姑娘是下了工夫。嘴张了张,傻笑着也不知说什么好。

    邓秀儿笑眯眯地看着唐季,好半晌才敛去笑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伤也好了。官也升了,这以后怕是不能常来了吧?这地里的活计,还得俺自己干了。”

    “嗯!”唐季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新兵招满便要训练,抽不出身了。这地呢,不如你就光种菜好了。弄个板车,可以送到城里卖,或者送到兵营,收拾得干净些,我看能不能说上话,让军营就买你家的菜。”

    “这个法子好,俺送菜,呵呵,是不是能常见到你?”邓秀儿比唐季这个木头更活泼,时不时便爱取笑调侃。

    “那个,也不好说。”唐季抬头看了看邓秀儿灿烂的笑容,又低下头,好半晌才讷讷地说道:“再过两年,我,我就够娶亲的服役年限了,那个,你,你——”

    “俺等你。”相对于唐季的吞吞吐吐,邓秀儿一如既往地干脆,“不就是两年吗,俺的弟弟们还小,过两年也就能干活儿了,俺也就放心了。”

    唐季抬头望着邓秀儿,眼神儿坚定,没有半分的犹豫,甚至还走上前了一步,让他闻到了那熟悉的少女的汗味儿。

    “那个,要是我万一——你知道的,当兵就要打仗,刀枪无眼——”

    “胡说什么?”邓秀儿生气地推了唐季一把,说道:“俺要怕这个,就,就不说那话了。两年啊,说好了,到时候你是爬,也得爬到村子里来找俺。听清了吗?”

    “嗯,嗯!”唐季连连点头,画蛇添足地嘟囔道:“卫戍师哪,那是卫护广州,保护岷殿下的。就,就算去打仗,只要我不死,不残,肯定来——”

    “还说。”邓秀儿气得又拍打唐季,眼泪差点掉出来。

    “不说了,嘴笨,我又惹你生气了。”唐季不躲不闪,深悔自己口无遮拦。

    手握在了一起,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已经无关紧要。在古代拉手定终身,抱一抱就算**,邓秀儿没有退缩,甚至是她在用力拉着唐季的手,用这样大胆的行动表示坚定的心意,让唐季放心。

    在战争年代,不用海誓山盟,不必有肌肤之亲,只一句“俺等你”便够了。可也有很多“俺等你”却成了永远等不到,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刻,听到那句深含意味的话,看到那柔情期盼的眼神,握着那热的能感到心跳的手,或者只是送你一双鞋子,一块手帕,一个承诺,便已经足够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古之借鉴

    “……当时,长安被叛乱的节度使所占,朝廷希望通过更改年号和大赦来扭转时运,因而欲下《奉天改元大赦制》。原赦文写得四平八稳,缺乏诚意。陆贽几番与唐德宗论争,获准对原赦文进行修改。他在改写的赦文中,一方面用严厉的措词做深刻的反省和自我批评,另一方面对参与叛乱的节度使采取宽大政策,除元凶不得宽赦外,所有参与叛乱者,只要归诚,一律不加追究……”

    段婉儿的声音清脆悠扬,翻译成白话的古文也极恰当标准,朱永兴听得颇为惬意,也颇受启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奉天改元大赦制啊,很有意思,后来呢,效果如何?”

    “殿下猜呢?”段婉儿抿嘴一笑,却不待朱永兴回答,继续用好听的声音念道:“陆贽修改的赦书发出后,在将士百姓中产生了巨大的震撼,极大地消释了参叛将士和百姓对朝廷的怨恨,也拉拢了一部分处于摇摆状态的节度使,叛乱者望风归附,仅半年时间长安城即告收复。”

    朱永兴沉吟半晌,慨叹道:“这便是陆贽能成为唐朝名臣的主要原因吧?”

    “主要原因嘛,差不多是这样。”段婉儿想了想,说道:“陆宣公曾任翰林学士,后官至宰相,学识是一等一的。当然,陆宣公的所有奏章中,最著名的还是对《奉天改元大赦制》的修改赦文。”

    “嗯,果然是名文,如今也有借鉴意义。”朱永兴起身在屋中走了两趟,在段婉儿面前停下,若有所思地说道:“元凶不得宽赦,参与者只要归诚。便不加追究,孤也是这样做的。”

    “新会、广州,严惩者似乎过多。”段婉儿犹豫着说道:“不过,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朱永兴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段婉儿的脸蛋,说道:“虚言欺骗。或者可减少阻力,可争取时间,但言而无信、秋后算账这样的形象,对孤日后的影响可是更为不利。原大西军、大顺军的将士,还有其他的抗清武装,虽然现在都属明军,但他们的心里未必没有隐忧,担心孤只是暂时利用,日后总要追究过往之是非。所以。孤要言出必行,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要重信守诺。”

    “殿下见识深远,非小女子所及。”段婉儿顺势恭维了一句,对朱永兴这种兴之所致的亲热举动已经十分适应。

    “见识深远不确切,应该是广博才对。”朱永兴并不谦虚,只不过纠正了下字眼,“如果说一味的宽大。当然会加快战争的进程,毕竟要对付的大多数都是汉人。但孤宁可慢一点,也要力争建立起新的战争规则。屠杀无辜者,残民以逞者,若是一反正投诚,便又获高官,或平安终老。且不得惩治,这世间岂有公理、正义?”

    “若是那吴三桂反正投诚呢?”段婉儿试探着问道:“一省之地,数万精兵,得之便可光复江南。”

    “是啊,尚逆已除。耿逆亦不足为虑,江南清军只余吴逆尚堪一战。”朱永兴苦笔着轻轻摇头,坐回到座椅中,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吴逆反正投诚,会让很多明军士兵少流血、少死伤,很多家庭得以完整幸福。嗯,若念于此,孤可让吴三桂做个富家翁,平安终老。唉,有时候真的要做一些自相矛盾的事情,没办法啊!”

    段婉儿走到朱永兴身后,轻轻地给他按摩着额头,柔声道:“殿下宅心仁厚,一念之间可使多少父母免丧子之痛,减少了多少孤儿寡妇。自相矛盾就更谈不上了,殿下不是一直给吴逆留着余地,不象对尚、耿二逆,始终未有宽赦之令。”

    “先别把这些功德都算到孤的头上,那吴三桂如何抉择,还言之过早。”朱永兴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温软小手的按摩,幽幽地说道:“吴应熊算是个关键,可想把这个家伙偷出京师,倒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听到朱永兴话中懒懒的意味,段婉儿便不再接话,手上愈发轻柔,让朱永兴能更加放松地休息片刻。

    朱永兴累的是脑子,从移跸至广州后,各地的文件报告便接踵而来。虽然他不想事必躬亲,但过目、批示、审阅、修改是必须的,虽然不是那么的细致,但这是一种威权的显示,也向下属们表明他的工作态度,尽量不让欺上瞒下的事情发生。

    现在的文件报告,以后的奏章奏折,随着摊子越来越大,猫腻是肯定会有的。历史上便有位帝王曾说过,最不能信的便是奏折。位居九重,体察到民间疾苦,不能了解事情真相,当然会掉进下面官员所编织的文字陷阱或粉饰掩盖之中,这也是监察力量不够完善的弊病。

    朱永兴一方面在改变监察力量单调且薄弱的弊病,一方面也通过比较勤勉的工作来向属下表明自己不是易欺之主。

    在轻柔的按摩下,闻着女人淡淡的体香,朱永兴有些醺然欲睡,只是敲门声响了起来。他又无奈地睁开双眼,苦笑着拍了拍段婉儿的小手,示意她停下来,不要在别人面前弄得如此亲热。

    应声而进的是情报局的叶虎,对坐在一侧桌案后的段婉儿视而不见,给朱永兴见礼之后便将最新的情报汇总呈了上来。

    “钟瑞、陈升反正投诚,甚好。”朱永兴看到头一条情报,便心中欢喜,赞了一句后继续阅看,好半晌才抬起头来,笑着对叶虎说道:“施琅所部显然还有耳目,借此做势,即便不能坏了施琅的小命,也能绝了他的前程,使其不能再为我军威胁。”

    “殿下英明,此计筹划已久,已经全面发动,殿下可静候佳音。”叶虎在椅子中恭谨地弯了弯身。

    朱永兴对这种随口而来的恭维已经习以为常,淡淡一笑,低头继续观看情报,脸上的表情不时变幻,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若有思。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策反阴计,奏销案

    清廷之八旗子弟长于骑射,在陆地上强弓烈马、攻城掠地是其所长,而于水战,尤其是海上作战,则绝非其所能。特别是东南沿海郑家拥有的雄厚实力,以及数次海战的失利,使清廷不寒而栗,不惜代价地采取了切断义师同陆地居民联系的暴政——沿海迁界。

    而对于大规模沿海迁界所造成的影响,清廷也有所估计和预料,进而采取了更为短视而自大的政策,首先将目标指向了郑家的降兵降将。

    “次第催拨各投诚官兵,分配外省开垦。官兵及别镇兵,各给行粮,分驻于浙江、江南、江西、湖广、河南、山东、山西诸省,屯垦荒田,给其牛种,免其六年租税。将领或督垦,或拨在督、抚、提督衙门效劳,文官赴部候选。”

    将投降的郑氏官兵遣往外省垦荒屯田,是担心他们再次叛逃,将他们安插于各省,则可分散其力量,以消除隐患。清廷既然欲以坚壁清野的封锁之策解决郑氏集团问题,本应善待已经归降的郑氏官兵,使降者安心,未降者动心,才有利于招抚。但清朝统治者出于对大海的恐惧,出于对汉人防范的心理,却反其道而行之,其结果必将导致已降者离心,未降者寒心。

    清廷的这个决策,对于多为闽籍、留恋故土的广大海上投诚官兵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于是,有的铤而走险,策划叛归郑氏;有的潜逃四处藏匿;有的则千方百计地隐瞒眷属人口,希望能使部分家属逃脱移驻,有的投诚官兵为了争取留在福建,采用偷梁换柱的方法,以百姓顶补。

    对一般郑军官兵而言。降清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难忍思乡之苦,谁也不希望在降清后连同家眷离乡背井,被押送异地垦荒。因此,清廷的错误举措将成为郑氏集团用以稳定军心的反面教材,这使得清廷的招抚策略表面看起来很优厚,但却很难再奏效了。

    而施琅手下的水师提标游击钟瑞原为降清的郑军。清廷沿海迁界已招致其不满,又见要将投诚之官兵移驻于外省垦荒,遂与中军守备陈升密议,借出港巡哨之机,带着少数心腹逃出至广东向明军投诚。说起其中内幕,这也是情报局的大功一件,成功策反敌将投诚的第一例。

    好马不吃回头草,钟瑞和陈升由郑家投降清朝,如果有选择。自然不想再回去。也就是说,随着西南明军的日益强大,对清朝将领来降的吸引力也在超过原来东南的最大势力——郑家。毕竟西南是正朔,是正统,而郑氏集团的家族式经营往往不能给外姓的将领更大的施展空间。

    策反钟瑞和陈升只是情报局计划中的第一步,朱永兴之前便已经做过提醒,只要从施琅手下挖出降兵降将便是胜利,不必要求他们做出什么刺杀施琅、献城而降的大事。

    不熟悉海上情形的清廷统治者一向视海波为畏途。不敢轻言海战,且对郑氏降将组成的水师一直心存顾虑。尤其是重满轻汉的顾命四大臣主政时期。对武力剿灭郑氏集团的信心发生了严重的动摇。对主要由郑家降兵降将组成的水师更是猜疑日重,历史上便有解散水师,并将收复金、厦有功的施琅留于京师闲居十余年之久。

    所以,只要钟瑞和陈升成功反正归来,在随后的造势当中,假书信和谣言等手段将使清廷产生施琅乃郑氏旧属、心怀故旧之情、难逃纵贼之嫌的印象。甚至进一步可以有施琅正潜心隐忍。企图大计的想象。

    依着清廷统治者对汉人的猜忌和防范,朱永兴认为施琅是难逃此劫,如果他为证清白至京师奏明,想再回来统领水师也不大可能。更何况,目前郑氏与明军水师正联合行动。施琅想用海上胜仗以证忠诚的机会也相当渺茫。

    能在海战中击败施琅自然是一件好事,即便不成,用谣言和猜忌使其不得重用,甚至被囚禁杀害,则是另一个保险。软硬两个套路,无论哪个奏效,对于视清军福建水师为眼中钉的朱永兴来说,都足以大松一口气。

    这是一件喜事,朱永兴已经决定厚待钟瑞、陈升二人,目的就是要利用这个活生生的事例,为降清的郑军官兵指明一条出路,并为日后郑氏内乱后大量吸收其武装力量而做好准备。

    而让朱永兴心里备感复杂的则是江南奏销案的全面发动。按理说,敌人做的便要坚决反对并努力制止,但朱永兴却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清入关后,在江南地区实行了比明代更为严厉的催科。经征之官皆以十分为考成,不足额者要被参罚。但很多江南缙绅豪强依然凭借权势交通官府,贿买书吏,隐混和拖欠钱粮,致使积逋常达数十万。

    清廷为了裁抑缙绅特权和压服江南地主,便借口抗粮,制造了奏销案。此案初只限于无锡、嘉定两县,至十八年夏乃通行于四府一县。清廷将欠粮者,不问是否大僚,亦不分欠数多寡,在籍绅衿按名黜革,秀才、举人、进士,凡钱粮未完者,皆被革去功名出身;现任官概行降两级调用,计共黜降一万三千余人。其中不少人被逮捕,械送刑部议处。

    打击江南乡绅势力,取消其特权地位,在朱永兴看来,清廷是在做自己想做还没有做的事情。但从另一个方面看,清廷未尝不是在收敛钱粮,增加军费,以支撑战争。

    到底该如何反应呢?是声援遭到黜革、鞭扑纷纷、衣冠扫地的江南绅衿,等着光复江南后,让他们有理由拒交,使政府对钱粮的征收面临困难;还是坐视不理,让清廷沉重打击江南士人,并且征收到全部拖欠的钱粮。

    朱永兴沉思良久,不能马上做出决定。同时,他心中还有疑问,不知道清政府是如何定义“乡绅”一词的,也就更不好随便下结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无题

    “清廷于顺治十八年七月严格训令:明朝废绅不许冒称乡绅。同年十二月又重申:本朝出仕者方准称为乡绅,其明朝废绅系即民人,不许仍称乡绅。奏销案全面发动后,清政府严格执行其标准,巡抚朱国治奏报徐时勉等续完绅户文册时,因未开明何时出仕,予令察明回奏。欠粮处分则将在籍乡绅革职提究,见任官员俱议降二级调用。”

    朱永兴听着叶虎流利地解答着他的疑问,脸上露出赞许之色,轻轻颌首,说道:“清政府从法令上对‘乡绅’一词所做的严格界定,想是为了要建立稳固的统治,对与清朝不合作的明朝乡绅要彻底划清界线,取消他们的特权地位,以便建立起清朝的统治阶级和特权阶层。同时,对暂时投降而不真心归顺的原明朝官员,予以警示。”

    “殿下睿智,一语中的。”叶虎一副不喜不怒的扑克脸,说话的声调也平得没有起伏,“正因如此,奏销案初发生时,清廷还没有对现任官员的处分规定。在最早发生的嘉定奏销案中,对现任官员的处分是非常轻的,只是对现任官员的家人予以处分。”

    朱永兴若有所思,沉吟了半晌,象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明朝废绅系即民人,也就是说他们已无欠粮的特权和资格;现在又对重新定义的乡绅中拖欠钱粮者予以惩治,可以说是无遗类了。如此扫尽文人士子脸面,打击所有的豪强地主,是财政陷入困境?还是整顿统治阶层中不稳定因素,以警世风?”

    叶虎等了一会儿,见朱永兴不再说话,便猜测着答道:“或许两者都有吧!清廷财政紧张是一直存在的事实。江南赋税又以苏州、松冮等府为最,以这些地方为重点,也在常理之中。而江南士人多心向皇明,借此予以打击,亦算是一石二鸟。”

    “心向皇明嘛?”朱永兴冷笑一声,说道:“多数人是心向钱财才对。绅衿积欠钱粮。由来已久,以致国无御敌之资,无济民之粮;昔日乱民蜂起,女真作乱,一发而不可收拾,实乃财政崩溃之祸。那个时候,绅衿不是还死守着家财,还理所应当地拒缴钱粮?如今斯文扫地,倒也是咎由自取。私心贪鄙所致。嗯,斯文扫地的皆是清朝出仕者,有此一条,咱们更不能随便有动。这个,待孤细思后再作计较。”

    “是,属下谨遵殿下吩咐。”叶虎躬身答应,他是锦衣卫出身,对文人士子并没有多少好感。只是觉得朱永兴可能会借此鸣呼,以收江南士子之心。没想到朱永兴的态度却是如此。

    “京师情报机构的人员还要加强。”朱永兴暂时将奏销案放到一旁,重新拾起促使吴三桂反正投诚的计划,“吴应熊对吴三桂非常重要,如果能将这个家伙绑架出来,贵州也许可不战而取,即便是江南。或者也可传檄而定。”

    “吴应熊庸碌无能之辈,只想着保全禄位,屡次书信规劝乃父谨守臣节,不可妄为,以免引起朝廷疑忌。”叶虎想了想。显然事情难办,但脸上却未显露出来,“他有儿子,还有满人之妻,必不肯轻舍而去。”

    “所以说要绑架。”朱永兴对此也理解,也就并未用强硬的命令,“加强情报机构人员,并作好各项准备,切不可仓促而行。嗯,这个计划虽然困难,却也有成功之望。”

    “属下明白。”叶虎暗地松了口气,只要朱永兴不急逼,便有充分的时间准备,也未必没有成功的希望。

    “嗯,从京师走陆路肯定不行,十万八千里的路程,随时会被清兵拦截。”朱永兴突然想起了《鹿鼎记》中的一段情节,不由得摸着下巴仔细回忆,“若是先逃至天津,由塘沽出海,或许会平安很多。京师至天津不过数百里,沿途安排好马车,接力连跑的话——十几个小时差不多就能到吧?”

    叶虎下意识地瞅了一眼屋角的自鸣钟,对时辰和小时的概念他已经了解,所以能够接上话,“如果马好的话,还能更快些。”

    朱永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果是晚间行动,时间更为充裕,但京师有关闭城门的规定,恐怕不易出城;若是白天行动,风险自然是大上许多。呵呵——”他突然自失地一笑,对叶虎说道:“孤只是随口而说,具体计划还要由情报局制定实施。”

    “殿下只言片语,已指出其中关键,待计划制定完毕,再请殿下指正改进。”叶虎拱了拱手,见朱永兴再无交代,便起身告辞。

    “这个叶大人很厉害的样子。”门刚刚关上,一直乖巧坐着倾听的段婉儿便起身走过来收拾案上的文件,并有些不示弱地开口说道。

    “他确实是很适合搞情报工作。”朱永兴知道段婉儿称赞的原因,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是那种在敌后潜伏的工作,因为他的表情太单调,在人堆里很扎眼。但他的冷静分析,以及他的记忆力,做一个在后方指挥的情报官员还是非常称职的。嗯,他有这样的底子和素质,目前还真没有人能够超过他。”

    “记忆力嘛,我也不差。”段婉儿挑了挑秀眉。

    “没说你差呀!”朱永兴有些好笑,伸手将段婉儿搂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嗅着她的体香,在耳旁低声道:“来,再讲一段《资治通鉴》。”

    若论古文功底,段婉儿、龙儿,甚至梦珠,都应该在朱永兴之上。而朱永兴也知道自己除了见识广博外,其他方面的学识与那些满腹经纶的文人相差甚远。读书,特别是读史,借鉴古今成败的经验和教训,了解史书中历代名人的事迹和言行,不仅是充实自己,更是了解这个时代、融入这个时代的绝好办法。

    而段婉儿现在顶替了龙儿的角色,红袖添香伴读书,不仅增添许多情趣,且译成白话更让朱永兴少费了很多脑细胞。嗯,软玉在怀,嘤声在耳,说是享受也不为过。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鉴

    认真读史,举一反三,吸取精华,反省自己,思考人生的真谛,研究这个时代治理国家的政策,能使朱永兴才学更博、智略更广。而阅读史书,不仅使他在学识上会有提高,其文学素养和思想水平亦有所长。

    古人有言:“以铜为镜,可以整衣冠;以人为镜,可以辨得失;以史为镜,可以明兴亡。”在闲暇时的读史生活,鉴古今成败及名臣言行可法者,一一具志诸胸中,对朱永兴的影响巨大。当然,目前还不明显,可从其此后的言行中,很多却可以感受到他的变化。

    在传授、教导,也在学习、吸收,朱永兴可不敢小瞧古人,更不认为凭自己来自后世的一些见识便能将古人玩弄于股掌。所以,他走的是改革之路,却并不急于求成,步子也迈得稳健,力争使人们在潜移默化中逐渐适应。

    在军事上的改革是最明显的,但这也是形势所迫,能够获取胜利,便不会有什么反对。在政务上则要谨慎,一些原有的政策本来便很好,朱永兴可以照搬照用或稍微修改便实施的,则不必用标新立异来表现自己。

    比如孙可望治理滇黔时提倡修路,提倡百姓家家种树,朱永兴便稍加改动推行如故。此举既改善了交通运输的状况,百姓院落中亦是树木葱绿、冠盖遮阳,成为一道悦目的风景线。

    “重廉吏,除贪酷,不时差人易服色,暗访察,有廉者立加奖擢,贪者立拿惩办。传示各府州县”。

    “立登闻鼓,凡政有不便于民,许人赴诉,立即除之;有可以便于民者,立即行之”。

    “令地方上,不论绅士军民。有为地方起见,即一得之愚,亦许进言,立引见,不许拦阻,即妄诞之言亦不深究。奖节孝,复乡饮,浚海口,省耕省敛。凡有利于民者无不备举”。

    “凡发兵征战,所过大路,鸡犬不惊,百姓卖酒肉者路旁不断。如有擅夺百姓一物者,立刻取斩;如该主不首,连坐;该管官失察,责八十棍。立法若是之严,故民得安息反富庶焉”。

    如上皆是大西军经营滇省曾采取过的措施。被实践证明是行之有效的,也说明孙可望还是很有些才能的。朱永兴不管是谁施行过的。只要有效便下谕令实施。

    至于其他的一些新政策,朱永兴也尽量改头换面,使其契合时代,契合民众的传统心理,尽量使民众少些惊异和猜疑。

    在历史上,很多政策不是不好。而是在执行中出现问题。毕竟,对于一个正常的政府来说,出台政策,以维护并保持社会稳定是关系到切身利害的,没有谁会故意引起社会的动乱。但与民有利。或许便会与官僚和豪强的利益种突,好的政策便会被阴奉阳违,便会被曲意修改,从而成为害民之政。

    说到底,还是吏治的问题。而这其中,又涉及到了人治和法治。事实上,人治和法治的目的基本是一致的,都希望社会安定、经济繁荣、人民安居乐业。即使是人治事实上导致了社会动荡不安,这也并不意味着,人治论者希望将国家搞乱,或者是一定想将其老百姓置于死地。

    所以,在法学和政治学中,法治是同人治并列的两种基本的治国方法。既然是并列,那就不可能是优劣利弊如此简单明了,昭然若揭。只有在难分高下的较量中,法治相对于人治的优点才值得追求。

    而且,既然是一种治国的手段,那么人治也不可能仅仅是为了维护统治者个人的权力;即使是为了青史留名,为了自己的国家强大和具有影响力,一个领导人也不会在如此明显的选择之间选择一个对实现其政治抱负如此不利的治国方略。

    追根究底,人治与法制论证根源还是要从人的“性善”、“性恶”说谈起。就理论角度来说,法制更符合运动论,能够约束由于人思想的变化而做出的行为,因此,一个强大的国家依赖法制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即便朱永兴是穿越者,也不敢自大到认为他剽窃的政策措施便一定能够适应这个时代。社会结构不同,生产力不同,人们的思想水平不同,道德观念不同……这些在政策制定和推出时,都是要必须加以注意的地方。也就是说,政策的先进与否,是与时代特点密切相关的,拿来就用,那不是睿智,而是愚蠢。

    所以,朱永兴在形势稍微稳定之后,便一直表现得很谦虚、谨慎,尽量与智囊或属下商议后再作定夺。这样做,一方面是强调集体智慧,另一方面是使他的思路和别人的时代特点相结合。同时,这也是在逐渐摆脱人治的弊病。

    “人治”者认为国之治乱,不在法而在统治者的贤能与否。“文武之治,布衣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 “其身正,不令则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儒家的“人治”主义,过于重视人的特殊化、思想道德高度与自觉性,这种“贤人”政治的条件和基础显然过于理想化了。

    人性善,还是人性恶,对于后世的朱永兴来说,似乎不是什么纠结的问题,毕竟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他见过了太多丑恶的东西。与其相信人的道德修养,倒不如用法律条文加以约束。

    “立国之初,宜用宽典,既彰殿下仁厚,又不致人人自危……”

    “不然,法贵于严,庶不至流弊。俾后之守者,自易治耳。况地方新复,非严无以统众,惟在制宜而已……”

    引经据典的文字朱永兴粗粗略过,沉吟了半晌,提笔在文件上写道:“法者,非为人亡政息,亦非为短期之措,之初、之后,皆当遵照执行,是为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至于宽严之度,法未颁布前可认真研讨,颁布后则绝无宽贷,犯者虽亲信无赦,是为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立法不同于推行政策,政策可依据情况不同加以废弃和修改,法律条文则是严肃的,长期的,绝不能朝令夕改。至于以后,金口玉言、出口成宪地高高在上时,朱永兴也不准备随意践踏。这不是什么高尚,而是他考虑得深远,既是为国家,也是为自己,还是为自己的子孙后代。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先挫锐气

    血腥味和火药味还在空气中飘荡,但清军已经退了下去,在壕沟、胸墙的工事前留下了遍地的尸体。

    敌我双方瞩目的大战终于在龙岩东北的漳平拉开了帷幕。一方面是经过不断加强的明军,另一方面则是号称骑射无敌的满蒙八旗,以及一万多耿部藩兵。

    尽管明军在数量上占有二比一的优势,但清军却并不畏敌,信心满满攻击而来。曾几何时,满蒙八旗都是不可战胜的象征,创造了数不清的以少胜多的战例。两、三千铁骑便足以改变战场上的形势,将人多势众的明军击败。

    现在,清军依然有着这样的自信。奉命抽调的耿藩部队也属精锐,还携带着近百门大小火炮,更让清军对胜利没有怀疑。

    靖南将军都统穆里玛、定南将军副都统图海,皆是勋贵子弟,原在禁旅八旗中任职。今番出征,亦是踌躇满志,渴望着建功立业,不负祖上荣光。在他们的脑子里,还满是八旗铁骑纵横无敌的光辉事迹,由辽东一隅之地席卷天下,多么令人热血沸腾。

    对这两个满洲将领来说,即便是晋王李定国阵斩亲王尼堪,也不足以说明什么。尼堪是轻敌中伏所致,而且他所带的八旗劲旅人数也不是很多,并不如此次雄壮。

    路上走得不快,从山东衮州到南京,再到浙江,都有地方支应粮草,但一路上需要不断抽调驻防的八旗兵将,也在搜集着大小火炮和弹药,终于在福建汇成了一支强大的力量。五千满蒙八旗,一万耿藩藩兵,再加上炮兵、辎重等兵丁,也是浩浩荡荡的近两万人马。

    经过这一番抽兵南下。南京、杭州等地的驻防八旗数量大减,已经不具备出击作战的能力。如果不是郑家和明军水师联合进攻的势头很猛,耿藩镇守福州必须要留下足够兵力,此次清军南下进攻的兵力会更强大。

    一战定胜负,一战扭转形势,从清廷到领军的清将。都是抱着这样的信念而来的。如果失败,各地驻防的八旗兵力单薄,绿营兵又不堪战,便再难以抵挡明军的趁胜而进。

    气势汹汹,却也是倾力一搏。江南之地,驻防的八旗兵将本就不多,且又分散,主要还是起到监督和威慑的作用。在历史上,每一个新兴王朝在军事上都有一个由盛转衰的过程。清朝也不例外。而且,清廷统治者视为争夺天下和巩固天下的嫡系军队的由盛转衰过程来得特别迅速。

    色厉内荏,或许很少有人注意到席卷天下的满洲八旗所向无敌的场面在顺治四年后便如昙花一现般地再也没有出现过。攻掠江南、统一全国,只不过是清廷以汉制汉策略的成功,以及南明太不争气的原因。

    对此的认识,朱永兴恐怕是最清醒的一个,但他也知道,八旗凶悍、骑射无敌的印象是深植于人心的。必须通过一场酣畅的胜利予以打破。所以,他对此战异常重视。战场上的胜利固然重要,使明军从此占据心理上的优势,则更重要。

    晋王李定国衡阳一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保破了八旗不可战胜的神话。但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南明之后的颓势。以及参与那次战役的兵将的损失,到目前来讲,影响已经衰弱了很多。虽然出缅入滇之后,在朱永兴的领导下,明军取得了不少战绩。但对战八旗兵将却并不多,小胜利也含有水分,没有轰动性的效果。

    特别是明军大规模换装之后,这一场对战也是检验,检验火枪、刺刀是否能在野战中抵挡住八旗的骑射冲击。当然,明军的各种火炮在数量和威力上,也要超清军很多。可以说,清军是精锐尽出,明军亦是主力迎战,人员、物资、装备等方面准备得也相当充分。

    至于在战术方面,马宝等人在反复商议研究过后,终于还是选择了较为稳妥的办法。那就是先不急于进行大规模的野战,而是先用防御挫敌锐气,消耗其有生力量,然后再在敌人受到一定损失后伺机用野战取得最后胜利。

    在野战中对付冲击力最强的骑兵,明军还有着谨慎心理,但要说到阵地防御,那可就是信心十足了。腾冲之战,元江之战,广西之战,明军可以说是从阵地防御中一步步走向胜利的。胸墙、壕沟,火枪、刺刀,火炮、手榴弹,从工事修筑到武器配备,明军可谓是经验丰富,手段齐全。

    事实上也达到了马宝等人的目的,在两天的战斗中,清军轮番攻打,火炮轰击,却依然无法突破明军的防御阵地。依靠阵地防御的优势,明军杀死杀伤清军已达三千余人,而自身损失却不过七八百。

    消耗其有生力量,挫折其汹汹气焰,明军的目的达到了。同时,也给了满蒙八旗一个错觉,那便是明军惧怕野战,才只好被动防守。这样一个错觉的产生,对明军之后的野战获胜是十分有利的。

    野战不是蛮战,最终目的是为了获胜,自然要讲究战术战法。敌气势汹,则先挫之;敌兵力多,则消耗之。选择有利的时间,有利的战场,有利的条件,再进行野战以击败之。这是朱永兴所建议的战略战术,马宝等人忠实地加以贯彻,具体的细节,则要考验马宝等人在前线的谋划和指挥水平了。

    面对明军的坚强防守,清军将领觉得试探已毕,终于要变换战术,以打破僵局了。

    “分兵迂回,骑兵绕道奔袭,敌军的防守不攻自破,且会军心大乱,击之即溃。”靖南将军穆里玛对两天来的攻击失利并没有气极败坏,反正死伤的都是耿藩兵将,说白了,都是汉军,满蒙八旗可是毫发无损,此时他目光咄咄,自信地提出了自己的方略。

    “敌军的防御确实很严密,火力也很强,显是主力在此。”平南将军图海与穆里玛早有默契,应声说道:“避实击虚,都统大人之策正合兵法。”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个个击破的机会

    对于两位满旗勋贵子弟来说,攻坚战实在不能发挥骑射无敌的优势,而耿藩的汉军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来突破敌人的防御。火炮不少,但实心炮弹对这种壕沟、胸墙工事的摧毁和破坏显然不如人意。而且敌人也有数量不少的火炮,在射程和威力上甚至要超过己方。

    不只穆里玛和图海在屡次攻击受挫后丧失了耐心,就连耿藩的带兵将领右翼总兵江元勋、参领白显忠、徐万耀也对攻破这样的防御体系没有了自信。两天来的不断进攻,伤亡的可都是耿藩汉兵,如此消耗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况且,满洲太君发话了,那得吹捧,那得恭维,很简单的对策也要夸得神机妙算、奇谋诡计。当然,分兵迂回固然有风险,但正面难以突破,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可行之策。

    “都统大人高见啊!”江元勋率先溜须道:“奇兵迂回,妙计啊!敌人发现后路被断,定然军心大乱,不战自溃。”

    “敌军主力在此,其它地方必然防守空虚,迂回绕袭正击中敌人薄弱之处,可获出奇不意之效。”

    ……………

    不仅没有异议,而且大加赞扬吹捧,一个简单的战术竟然有如此巧妙,两位满洲太君十分满意,脸带笑容。

    “既然如此,那便由属下率骑兵迂回,大人在此坐镇,待敌军乱后一举突进。”平南将军图海作为副手,主动请缨。

    穆里玛点了点头,主将坐镇是常识,图海主动承担这个任务,又把坐镇说了出来,自己也就不必再争什么了。毕竟自己是主帅。大胜之后的功劳是跑不了。

    “四千满蒙八旗,再加两千靖藩精兵?”穆里玛询问般地望向图海,说出自己所估计的迂回绕袭所需的人马数目。

    “足够了。”图海不假思索地笑道:“多谢都统大人,还给属下补上了两千精兵。”

    这道理很明白,穆里玛坐镇,当然不能是他一个人。留下一千满蒙八旗是很正常的事情。图海预计有四千精骑可以率领,这多出了两千靖藩精兵倒算是个意外之喜。

    图海还不明白穆里玛的另一层意思,增加靖藩兵马一来是加强迂回的力量,二来是在万一遇到阻击或不顺时,有炮灰可用消耗,有掩护可脱身。也就是说,不到关键的战斗,满蒙八旗是要保存实力的。

    靖藩右翼总兵江元勋、参领白显忠、徐万耀心中是明白的,毕竟这炮灰已经当了两天。伤亡已经有了不少,这点觉悟还能没有?但有什么法子,在绿营兵面前,他们是大爷;而在满洲太君面前,他们却是孙子。

    这样一来,也就算是商议妥当了。六千人马迂回绕袭,主力继续做出攻击突破的假象,牵制住对面明军的注意力。

    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当然也差不多是最有希望打破僵局的办法,但他们似乎把明军在此阻遏防御的意图想得简单了。真的只是这边路好走。明军才集结主力于此吗?迂回绕袭自然是路况差、险阻多的地方,明军会没有防备?

    在兵马数量上只有明军的一半左右,还要分兵迂回,是盲目相信自己的战力,还是被明军单取防御的姿态所迷惑,又或者是两者都有吧?

    尽管分兵迂回绕袭的行动力求秘密。但明军已经在此布置了很长时间,暗探、斥侯既多,且隐藏很好,情报很快便被送至了明军大营。

    “分兵了?”汝阳王马宝并没有感到很惊讶,只是又询问了一遍进行确认。然后便冷笑起来。

    明军的主力确实在此,但却不是全部,新晋伯爵张国用、总兵雷朝圣率领着两团六千余人正扼守着清军要迂回绕袭的道路。雷朝圣暂不必说,张国用却是在腾冲之战时便指挥作战的老将,要说阵地防御,他的经验是相当丰富。有倚险而建的坚固工事,有更犀利的武器装备,抵挡住两倍来敌也是很把握的事情。

    强攻则阻击消耗,兵分则势弱反攻,这是马宝等人最终定下的稳妥战法。主力大部在此,防御时不虞被突破,反攻时也有足够的力量。清军的应变,终于给了明军由守转攻的机会。

    “全是骑兵,那满蒙八旗就算不是倾巢而出,留下的也不会太多。”吴三省谨慎地做着分析,作为参谋长,他并不急于作出判断,而是给主帅提出建议,“没有重武器,张国用尽可以抵挡得住这几千敌军。而我们当面之敌,却因为这次分兵而显出薄弱。”

    “满蒙八旗大部一去,清军战力定然大受影响,我军的反攻机会到了。”马宝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若没有这几千满蒙八旗,只是靖藩人马的话,明军哪里会如此稳重谨慎,早就迎敌出战了。

    “两天?”吴三省无需太多的计算,清军的迂回在明军预料之中,时间也早就有所确定,是两天还是三天后发起反攻,只是考虑到迂回清军再度返回的时间和可能性,所做出的可供参考的范围。

    马宝沉吟了一下,轻轻一拍桌案,定下了决心,“两天后发起反攻,争取一天便击败当面之敌。然后转向堵截,歼灭满蒙八旗于返回的路上。”

    每一个复杂的军事行动都可以分解,随后便能看到其中并没有什么深奥之处,基本上都是由一些简单的战术,去达到一个简单的目的,诠释着兵法上最简单的原理。马宝等人制定的计划也是这样,尽量抓住满蒙八旗与其他清军分散的空当,或是先强后弱,或是先弱后强,总之是个个击破的战术打法。

    将决定性的战役分解成若干次战斗,这也是稳妥之道。积小胜为大胜,这是一个方面;如果某次战斗失利,明军主力尚在,也容易进行调整,以力再战。换句话说,明军不奢望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决定胜负,也不会因为一次挫败而崩溃。

    留些余地,留点弹性空间,不做孤注一掷的豪赌,这是形势日益好转后,朱永兴的心理习惯。但在不知不觉之中,却已经影响到了下面军官的思维。(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接战

    防守不意味着怯于进攻,既然判断出明军主力在此,清军的分兵迂回便显得过于狂妄和轻敌。当然,八旗军以少胜多的战例数不胜数,且大多是在主动进攻中获得,即便明军人多势众,也并没有占据什么优势。无论是从征战辽东,还是席卷中原,或是进兵西南,都是如此。

    经验是可以借鉴,但过于相信则又是一种误导。奇计妙策,说的便是如此。战阵厮杀,讲究的是变化,因时而变,因敌而变,因势而变。明军东征接连取胜,本应给清军敲响了警钟,但远来的满蒙八旗却依然以我为中心,依旧倚仗着骑射无敌的神话。由此,已经在战略战术上失了几分。

    迂回绕袭的部队还没有传来消息,这边明军主力尽出,突然反守为攻,击溃了佯攻的一部清军后,向清军大寨逼近。首当其冲的,便是耿藩兵马的大营。

    阳光下,远处的地面探出了多面的旗帜,隐隐可以看到明军的红旗,再看过去,旗帜下,是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方阵中刀枪耀眼,盔甲闪亮。

    清军的号角不断响起,军阵结成,不断的迎了上来。就在清军大营外数里,敌我双方在相距不到一里处,都是相互停了下来。

    “贼奴作战,死兵在前,锐兵在后。死兵披重甲,虽死而不退,后又接轻甲善射之兵。最后为奴贼精骑,人马皆重铠。待我铳炮击发,急突而出,尤擅左右突击,不见利而不进,或远或近,或多或少。或聚或散,或出或没,动静之间,其势极诡,最是难防……”

    魏君重举着望远镜,在中军的指挥台上观察着清军的阵势。轻抿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讲武堂有对八旗兵将作战特点的总结和评价,但也对目前的八旗作出过重估,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兵员少了,士气低了。赖以开国的久经战阵、功勋卓著的大将已不复存在,他们的子弟即便承袭爵位,却少不更事,缺乏战斗经验。无法替代父辈驰骋疆场的角色。我军有装备之优势,再以稳定制敌快速,以坚韧制敌强硬,以防御破敌坚锐,则八旗不足畏,骑射不足惧……”

    是啊,不动如山,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而立,就算是全盛时的八旗。又能奈我何?何况现在的八旗兵将,并不复当年祖辈之勇,披着虎皮的豺狼,又有何惧哉?

    魏君重放下望远镜,心中愈发自信。对自己的自信,对手下兵将的自信。对武器装备的自信,对军心士气的自信,对阵法对战的自信……

    燧发火枪装填快速,威力胜于鸟铳,更可以让火枪兵更紧密地排列。射出更密集的弹雨;加装刺刀,既可抵挡骑兵冲击,又可白刃冲锋;阵前佛朗机射速快,弹雨密,对付集团冲锋相当有力;空心阵中的火炮可曲射,天威炮打击远处,轰天炮就近支援,爆炸弹的威力令人瞠目……

    这还只是武器上的优势,明军在布阵上也反复商议研究,煞费苦心地布出了中间突出的数个方阵。最突出的方阵便是魏君重所率第一师第一团的精锐,两侧分别是另外两个师以营团为单位列出的方阵。

    清军如果采取中间突破,则势必撞上铁墙,魏君重对这个最早组建、老兵最多、战力最强的团可是非常自信的。这个团的后面还有二团、三团,除了三团组建较晚外,二团也是不输一团的精锐。

    中间突破受挫,清军则可能采取左右侧翼的突击。突击的清军便会在明军特意留出的空地上遭到正面和侧面火力的交叉打击,损失惨重是难以避免的。

    说白了,明军便是要倚仗火力的优势,并想方设法地使其充分发挥。两侧大方阵落后于中间,可以说是一个陷阱,而方阵与方阵之间的空隙,则更是吞噬敌人的死亡地带。

    清军见明军战阵整齐肃然,也没有马上进攻,同样在观察着明军的阵形特点。阵前象是武钢车,这很普通,是阻挡骑兵的常用战法,但如此的排列密度似乎并不足以完全遏制住骑兵的冲击;车后是一色的火枪兵,最前排的火枪上装着明晃晃的刺刀,刀尖冲外,这应该也是为防备骑兵,但如此便可以吗?

    穆里玛观察良久,虽然对于明军敢于进攻感到些吃惊,却并不认为战场上己方正处于很大的劣势之中。明军的火铳装备率一向很高,这在辽东征战时便有体现。可那有什么,一样被祖辈的勇猛冲杀所击败,象群鸭子般被赶得拼命逃窜,被杀得尸横遍野。

    在满洲八旗眼中,他们很看不上明军使用的火器,三眼铳不用说,就说鸟铳,那火器虽然射程远,但是威力小,而且装填很慢。

    而且历史上明军火器操作时失误多,意外多,很多火器临战时打不响,又容易炸膛。还有许多明军沉不住气,没等敌人进入射程就忍不住乱开火。这样的乱射自然没有什么威力,而且打光了子弹的火枪还有什么用呢?形不成整体和持续的力量,火器在野战中哪还有威力?这也是清兵累累在野战中获胜的原因。

    几个牛录章京簇拥在穆里玛的大纛下面,在穆里玛的身旁,则是留守的一千八旗兵。观察已毕,穆里玛下达了进攻的命令,进攻的当然是耿藩的兵马。

    尽管清廷讳莫如深,闭口不言,但穆里玛却知道实情,并坚决地贯彻着这一意图:采取以汉制汉的方针,不到关键时间不动用满洲兵。即使在关键战役中,也大抵是让绿营兵和汉军打前阵,满洲兵将处于二线,这样既可减少伤亡,又可起到监视汉军和在最后关头夺取胜利首功的作用。

    随着清军战阵的移动,明军的鼓号旗帜也变了,立时一片移动的哗哗声响,炮兵在形似武钢车的旁边最后一遍调整着佛朗机。阳光暴晒下来,炮兵的脸上一片通红,不过他们都是紧抿着嘴,只是专心致志地瞄准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占优

    魏君重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此时阳光正是猛烈,那太阳晒在自己厚实的铁叶上,全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燥热。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马上要打响了,双方都布置完毕,就看鹿死谁手了。

    骑兵虽然冲击力强,但并不是用来冲锋严阵以待的步兵方阵的。满洲八旗在冲阵时多用死兵或骑射,待对手阵型松散混乱后再用骑兵突击,而骑兵在一方溃散的时候用来追击扩大战果,则更是效果显著。

    面对岿然不动的明军方阵,冲锋的许多清军步兵心中都涌起了不妙的感觉,从这两天的攻坚当中,他们己经领教了明军火铳的威力。所以,见到明军那边久久没有动静,不急不躁地等着他们靠近,他们在感到心虚的同时,也将队伍散开了一些,以减少明军火铳的打击范围。

    眨眼清兵已经在一百二十多步,明军炮兵猛地掀掉挡板,露出了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在尖厉的哨声中,一根根火绳点着了引信。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方阵前方那排被清军认为的武钢车猛然开火,一排灼热的火光从阵前闪过,浓密的烟雾同时腾起。

    随着巨响,冲在前面的清兵立时倒了一片,就算他们有意分散开些,但冲得过近,人群密集,被骤然显露的佛朗机喷射的密集弹丸打翻在地。

    在密集而快速的横扫而来的弹雨下,清兵身上冒出了一团团血雾,凄厉地喊叫着滚倒在地。冲在最前面的盾牌手和弓箭手的死伤尤为惨重,他们的经验是火枪射程不如强弓硬箭,没想到明军会用佛朗机炮弥补火枪与弓箭射程上的差距,铅弹的破甲力也令盾牌重甲的作用大为减弱。

    三个子铳发射完毕。鼓号旗令一变,明军火枪兵迈步上前,越过车载佛朗机,以若干个小方阵缓缓向前推进。两侧的方阵也随之而动,缓速前进,配合中间方阵的行动。

    距敌六十步。火枪的轰鸣很快成了战场上的主旋律,明军一排刺刀在前,后面的火枪兵采取后退装弹射击法,四轮齐射后再缓缓推进。空心方阵中的炮兵也随同前进,弹药早已装填完毕,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五十步,四十步,盾牌和盔甲在火铳的铅弹下失去了大半作用。即便铅弹没有打穿清兵的重甲与盾牌,但是弹丸的强大冲击力。只要打在他们身上,所有力量都要他们的身子来承受,震坏他们的骨头和内脏。

    在硝烟和弹幕下,清兵们或身上喷着血花,或口吐血块,一个个被打倒在地,巨大的痛苦让他们忍不住大声哀号着。

    一个身披两层重甲的清兵军官,右手的大刀已经不见了。他捂着自己的右侧胸口,那里不断的冒着血。只是勉强坚持不倒,他脸上满是茫然之色,呆望着缓缓逼近的明军方阵,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再次的排枪响起,这个相貌看起来很剽悍武勇的军官被几颗弹丸打中,向后摔飞出去。这次是真的倒了,死了。

    佛朗机炮的连续猛射,使正在冲锋的清兵如潮水遇到岩石般,猛然停顿了一下。而随后的火枪排射,则使这股潮水逆向而回。潮水的前锋在血火中被撞得粉碎。

    逼进而不急迫,明军空心方阵的推进以前方的清军数量多少而不断调整。忽而停止,几轮射击扫荡后再迈步向前;忽而持枪不射,而队列整齐向前。

    伤亡在不断增加,无论是敌我双方。虽然明军占有优势,但还不是压倒性的。当然,由于明军在前进,伤员能被抢救进阵内,而清军倒在地上的,则被无情地用刺刀戳死。相比之下,明军的伤亡数字远小于清军。

    战场上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硝烟火药味,在炎热的阳光下,说不出的刺鼻,而夹杂着的血腥味,更显示着战场上的残酷。明军方阵中不时腾起一股股白色的烟雾,那爆豆般的火铳声一阵响过一阵,就见一片片的清兵被打倒在地,敌我双方的将领都看得清清楚楚。

    节奏很好,明军在鼓号旗帜的指挥下,稳定发挥着燧发火枪和空心方阵的威力。而清军在遭到佛朗机炮三轮密集的轰击后,便始终处于被动。尽管弓箭手也给了明军一定的杀伤,但却不成比例。何况,明军本就占据兵力优势,这样厮拼下去的结果如何,用不着多想便能明了。

    清军的一个战阵被击溃,又一个战阵出现在明军面前。而明军缓进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对面的敌阵严谨,他们并不准备就这么硬撞过去。或者说,明军有更省力高效的打乱敌阵的办法。

    佛朗机炮突然越阵而出,毫不隐藏地将炮口对准了清军,在清军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又以超高的射速向清军轰出了数轮密集的弹雨。接着,又是刚才一幕的重演,火枪兵前压,在达到射程后向着混乱的清军发出一轮又一轮的齐射。

    穆里玛紧皱着眉头,明军的进攻稳健而不失凌厉,耿藩兵马在中路的接触战中完全落于下风,火枪的破甲、射速和威力,更让他神情凝重。虽然打算着尽量保存满蒙八旗实力的主意,但他也知道,如果再不做些什么,耿藩兵马的溃败将不可避免。如果真发生这样的情况,剩下的满蒙八旗势单力弱,也就难以扭转战局。

    “左右战阵出击,支援中路。”

    “火炮向前方移动,准备轰击敌阵。”

    “骑兵列队,准备从两翼突击,打乱敌人中路的推进。”

    穆里玛根据战场上的不利形势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明军占上风是肯定的,但清军还谈不到失败,及时调整还有希望挽回,起码穆里玛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他也惊讶于明军火器的犀利和猛烈,可他手里还有一千满蒙八旗,一千多耿藩骑兵,这应该是能够决定胜负的力量。

    当然,穆里玛也不完全是个草包,他没有用骑兵正面冲击对方严阵以待的步兵方阵,而是要择其薄弱,或者趁对方阵型松散不稳时,把骑兵当作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一举扭转战局。(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总攻(一)

    战场上的形势变化瞬息万变,绝不会象战前布置那样发展,及时的应变和调整便是考验指挥官的水平。慢一步,晚一点,都可能多造成军队的损失,甚至对战局造成不利影响。

    元戎车上,魏君重和几个参谋人员观察着战局,看到了清军的调整。左、右、中路同时爆发了战斗,清军正在进入中路突出而形成的两翼空当,在牵制左右两翼明军的同时,也正在伺机夹击中路明军的突出部。

    当然,左右两翼进攻的清军遭受到了正面和侧面火力的交叉打击,伤亡惨重是难以避免的。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达到了明军排兵布阵的目的,但清军的阵后正在前推的火炮,使魏君重等人认为保持目前这种阵形已经不太适宜。

    引诱清军骑兵出击的计划并不顺利,那冒着清军炮火继续等待,让军队承受伤亡便显得呆板而僵化。既然如此,那便在正面用铁与火碾碎敌人,敌人的骑兵要来突击,就用如雨的枪弹和爆炸的火光淹没他们吧!

    旗号变了,鼓号变了。明军中路停止前进,两翼开始压上,攻击压迫着当前的清军,填补着之前故意留下的空当。

    佛朗机炮在轰鸣,火枪爆豆般响起,白烟一股股升起,又在空气中淡薄、消散。明军两翼的方阵推进迅速,很快便要与中路齐头并进,留给清军侧翼突击的机会似乎越来越少了。

    穆里玛手举到半空又缓缓落下,终于没有下达骑兵出击的命令。两翼清兵遭到的火力夹击他是看在眼里的,骑兵也不会例外,这似乎便是明军故意留下的空当,他不想上当。

    因为明军的反攻很突然,双方都不是在既设的阵地上迎敌。也就无法提前设置炮兵阵地,而且这块平地上也没有合适的高地。所以,双方的重型火炮都无法发挥更大的作用。相比之下,明军倒是更有准备,阵前的佛朗机,阵中的天威炮、轰天炮。都属轻型易携,可以伴随步兵。

    反观清军则有些仓促,搜罗来的各种火炮型号不一,被明军突然反攻又丢失了不少在前沿阵地,从营寨中推出来的却要费些时间。

    穆里玛在等,在等火炮推到阵前,先遏止明军的攻势,再寻机反击。骑兵突击可并不是只限于侧翼,敌方战阵混乱、松散。也是骑兵出战的好时机。

    但战场上的情势出乎了穆里玛的预料,就象明军布的阵势并没有象预期那样将清军骑兵吸引过来一样。伴着明军的旗号又一次变动,明军率先发动,开始了火炮轰击。

    一声声闷响在明军方阵中响起,伴着一团团烟雾,一颗颗黑色的炮弹凌空飞起,越过明军士兵的头顶,砸向了清军。炮弹轰然落地。除了砸死砸伤一些倒霉的清兵后,还在地上滚动着。喷着火花,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

    天威炮的最大射程超过一千米,即便是穆里玛的指挥位置,也在炮弹的打击范围之内。一团团黑烟升腾,弹片在尘灰中激射,清军排列严整的后方队列在遭到突然的打击时。每一颗炮弹都带来了最大的杀伤效果。

    一颗炮弹在骑兵队伍中炸响,掀翻了几个骑手的同时,还使周围的战马陷入了惊吓,嘶鸣乱跳中,一阵混乱。

    这是——这是开始总攻了吗?穆里玛心中一沉。极目远望,空中几个黑点越变越大,又落入清军阵中。能够看到,炮弹落点周围的清兵在四下乱窜,以期远离喷着火花的炮弹,远离爆炸之后带来的死亡。然后,轰然一声,亮光、黑烟,一片人倒了下去。

    后方队列在混乱,前方战阵在厮杀,佛朗机炮、火枪在发出令人心悸的连续响声,明军方阵拉平了,开始平推攻击。

    没错,明军开始了总攻,标志便是阵中的轰天炮发出了怒吼,大大小小的炮弹落在清军阵中,无情地摧毁着他们的战意。火枪兵在鼓声中前进,一次次地举枪齐射,扫荡着当面的敌人。

    层次性的攻击,天威炮、轰天炮、佛朗机、燧发枪、刺刀,从一千米到几米,清军的整个战阵几乎都在遭到打击。一颗炮弹落下,近在咫尺,迫使穆里玛不得不改换指挥位置。

    轰的一声巨响,一辆供应火炮的弹药车被爆炸波及,火光迸现,在清军阵中掀起了浓重的黑烟,乱飞的实心炮弹和溅射的木头碎块覆盖了几十米的距离,弹坑周围满是断肢残骸和损毁的兵器。

    清军的战阵有些混乱,天威炮的轰击,轰天炮的遮断,佛朗机的扫荡,火枪的攒射,使正与明军交战的清兵伤亡惨重,却得不到有效的增援。在鼓号声中,明军向前推进的速度加快了,踏着清兵的尸体,踩着血染的土地,向前压,向前压……

    既然不能先诱出清军骑兵,那便用实力取胜。明军借着占优的局面,悍然开始了总攻的节奏。

    在野战中,这是明军火力全开的第一次。嗯,还不止,众多沉重的火炮正从后面沿着方阵与方阵之前留出的几十米的空隙向前拖拽,行将加入这场以火力制胜的大战之中。

    雨雾似的鲜血与碎肉在眼前腾起,右前方几列外,一名火枪兵的半边身子都被打没了,一团烟尘闪过,另一名火枪兵,己是抱着自己大腿滚倒在地。他的大腿被齐根切断了,露出内中惨白的骨头,喷泉似的鲜血,从伤口断腿处涌出。

    残肢碎肉飞洒,与这名战士一样。炮弹奔腾过后,多员士兵扑倒在地,巨大的痛苦,让他们惨叫出声。

    清军处于不利,但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陆续有火炮开始射击,给明军带来着伤亡。

    “开火,继续前进!”军官在嘶声叫着,一次次吹响尖厉的哨子。

    鼓乐更为激昂,枪声更为急骤,缺口不断被补上,步伐依旧坚定向前。

    爆豆似的铳声响动良久,明军不断地发出猛烈的齐射,硝烟汹涌喷出铳膛,前方则是一连串的惨叫,清兵不断地倒在地上,痛苦挣扎。他们身下的土地,转眼便被鲜血染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总攻(二)

    震耳欲聋的爆响,明军的几门大炮推到阵前,喷出浓密的烟雾,密如雨点的铅子喷薄而出,不远处的地面爆起大股烟尘碎雾,站在那处的清兵扑倒一大片。

    前进,装弹,射击!前进,装弹,射击!火枪兵机械地执行着命令,重复着训练和作战时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动作,向着对面的敌人射出一颗颗铅弹。在明军的徐进射击战法前,清军承受着头顶炮弹的轰炸,对面子弹的激射,战阵不可遏止地被粉碎,被击退,终于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尖利的天鹅声再次传遍战场,战鼓拼命敲击起来,激昂的声音,震动四野,几乎将炮火和枪击的声音完全压制!

    “上刺刀,冲锋,杀敌!”无数军官厉声高叫,提醒着明军士兵。

    “前进!”

    “冲啊!”

    “杀啊!”

    在无数的呐喊声中,在密集的金属洪流中,一片闪着光亮的刀尖直指向前,明军发起了白刃冲锋。

    清军前阵已经行将崩溃,一次冲锋便能使他们丧失斗志。只要把他们杀得溃败,溃兵引起的反应便是连锁性的,清兵有些混乱的后军也会受到冲击,或者可一鼓而破。

    杀,杀,杀……无数刺刀向前刺出,喷溅出一股股的鲜血,狂飙突进的明军给了清兵最凶悍的一击。前阵的清军终于溃败了,无数面带恐惶的清兵惊叫着转身奔逃。

    恐慌之下,混乱在扩散加剧,很多清兵摔倒在地,随后被无数只大脚践踏而过,他们发出大声的惨叫,却无人理睬。

    挺着滴血刺刀的明军士兵紧追不舍。将逃得慢的清兵一一刺死地上,惨叫和哀嚎更增加了他们的惊恐。无数惊惶的身影慌不择路,在尖叫、痛哭、哀嚎声中形成一股溃军的洪流。

    溃兵们此时的心理,就是往人多安全的地方去。冲击后阵的结果,很多人哪还有这样冷静的念头。争先恐后逃命下,哪里顾得上其他。

    在火炮、枪射、刺刀的追迫下。溃兵的人流越来越大,直往后阵撞来,任由军官咆哮喝斥也没有用处,很多人更是一路尖叫,一边将自己的兵器,盔甲等物扔得遍野都是,相互推挤之中,不时有人摔倒在地,倒霉的。就被后面冲上来的人活活踩死。

    “敢冲阵者,格杀勿论!”穆里玛脸色狰狞,有些后悔没有早派骑兵出战,现在溃兵四处都是,骑兵要冲过这些障碍,也就没有了速度。但后阵能够稳定住的话,骑兵还有出击扭转战局的机会。

    江元勋等人接到命令也是哑口无言,主子都发话了。他们做奴才的,哪敢不听?何况。溃兵冲乱大阵的后果,他们也是心里清楚。虽然心中不忍,他们也只能下令士兵做好准备,心中祈盼前方溃兵知趣,能往大阵两方绕到后面去,再收拾人马。

    只是在明军的火力追打下。在明军紧追的压迫下,大部分溃兵还是扑向了自己的部队,在他们心中,那是最近最安全的所在。

    “弓箭手,射!”

    一排箭矢飞出。便响起了一片的惨叫,一个个中箭的溃兵扑倒在地,以各种姿势倒向地面,随后痛苦地滚动挣扎。

    没想到对面友军真的开弓放箭,那些溃兵一呆,有的人停住了,但大量拥挤的人流,在明军驱赶下,仍炸窝似的向这边奔来。

    “再射!”眼见第一次阻遏的效果并不明显,军官毫不留情地继续下达命令。

    嚎叫混乱中,还有大波的溃兵冲来,后军的清兵,又用弓箭射击,更多的溃兵摔倒在地上,痛苦地满地翻滚着,他们流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到了这个时候,很多溃兵己经回醒过来,有的人往两边嚎叫着逃去,有的人跪倒在地,放弃逃生,仍有一些失去理智的溃兵,踏着尸体尖叫着往后阵而来。

    “轰,轰……”明军的天威炮开始集火轰击清军的后阵,一团团黑烟升起,弹片激射中,正对付溃兵的清军后阵也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明军的鼓号声再度变化,明军放慢了追击的速度,队列再度密集,刺刀在前,火枪兵开始装填弹药,准备用集火攻击清军的后阵。

    “向前!”

    “齐步……走!”

    鲜红翻腾的旗帜下,伴着激昂的鼓声,密密的明军火枪兵如墙而进。经过先前的战斗,伤亡在所难免,但经过后队的补充,队列依然密集而齐整。

    战阵整齐向前行进,火枪兵后方,炮兵们也紧急跟上来,特别那些佛郎机炮与轰天炮,便于机动。

    在清军将领的号令下,清军铳兵、弓箭手列阵以待,第一层向前方黑压压的举起手中鸟铳,吹燃火绳。在各部清军中,装备鸟铳最多的便是三藩的人马,耿部藩兵自然也不例外。

    双方的战阵越来越近,攻守易势,现在该清军抵御明军的进攻了。只不过,清军在等待明军进入射程的同时,还要承受着明军火炮的轰击。为了维持战阵的严密,只能不断地补充伤亡。

    “预备!”

    “开火!”

    刚至百步,清兵将领就迫不及待地喝令铳兵作战,便是这个距离,有效射程或是破甲能力不强,他们也顾不上了。明军的火炮还未就位,那霰弹的密集射击和迎头砸来的开花弹,给他们带来的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排铳的声音响起,硝烟弥漫,震耳欲聋的铳声中,对面稀稀拉拉地倒下了一些明军。

    “前列后退,第二列上前!”

    连段击的火枪射击法,并不是什么新鲜东西,耿藩的铳兵也经过这样的训练。

    明军火枪兵继续前进,空出的位置立刻被补上,战阵依然严密。

    “射击,放箭!”清军军官咆哮着,迎面而来的压力让他们的声音都变了调。

    伤亡在继续增加,但明军一枪不发,坚定地向前,向前,鼓号声依旧激昂,在五十步上,一声尖厉的哨声,比清军密集得多的枪口齐齐举了起来,爆发出复仇的怒吼……(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总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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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又一轮,在腾起的阵阵白烟中,一排排子弹喷射而出,一股股血雾激射,一个个清兵血肉模糊倒下,他们各种姿势的扑在地上,不成人形的嚎叫翻滚。

    枪声响个不停,闪动的火光连成一线,越来越多的硝烟喷出,形成越来越浓密的白烟地带。无论是射速,还是威力,甚于是火枪兵的排列密度,燧发枪比鸟铳都高出数倍,使清兵难以抵挡。

    火枪的爆响仿佛近在眼前,绵密的枪声不停,清兵不断被击倒,阵列越来越稀松,难以形容的火力强度,将他们一下打蒙了。原来还有些层次的多段击变得混乱不堪,身边不断倒下的伤兵的哀嚎更让清兵手忙脚乱。显然,清兵并没有这种面对面射击,排好队枪毙的作战经验。

    当然,明军的对射经验也不多,但清军越来越稀疏的还击,却给了他们更大的勇气和斗志。如果是与装备相同、火力相近的军队作战,压力可能会大很多,结果也有可能不一样。但就目前而言,还没有哪支清军部队能与明军在火枪的火力对射中占到便宜。

    “前进——射击!”

    军官的咆哮和鼓号的变化,催动了明军的阵列。一排排火枪兵走出了白烟弥漫,象雾气中的妖魔般再度在清军面前显现,停步举枪,火光迸现,子弹激射,更加准确地打向清军。

    步步压迫。步步死亡。明军能够冒着火枪弓箭前进,能够忍受伤亡,接近到五十步便能够凭着火力的优势完全压制敌人,胜利正在向他们招手。

    明军人多,明军装备好,明军火力强,明军战阵严谨稳固,明军主攻的是精锐;清军兵力处于劣势,清军装备繁杂、落后。清军火力不敌明军,清军不熟悉明军的打法,清军战阵在混乱,清军——败了……

    轰,轰,轰……明军的火炮开始抵近发威,佛朗机喷出密集如雨的霰弹,轰天炮将爆炸弹抛入敌群。已经被火枪攒击打得混乱、丧胆的清兵再也无法坚持了。后退,后退。在尸体和血泊前后退,最后不可遏止地变成了溃退。

    层次性的打击显示出了很大的威力,而持续性也显示出了效果。清军前面遭到火枪攒射和佛郎机扫荡,中部则是轰天炮的轰炸范围,再往后则是天威炮的射程。这使得清军的增援无力,军心动摇。阵势混乱,等到对方一发力,则会很容易地出现推骨牌的效应。

    败了,败了,还没有清兵大声喊叫。但心里都是这样的想法。在明军的火力推压下,在不断倒下的同伴的惨叫刺激下,清军的后阵再一次演变了动摇、后退、溃败的过程。

    而明军的推进速度在加快,原来几步一停一发枪,现在十几步一停再射击,但冲锋的鼓号却不再响起。

    战场上的胜势已经不可扭转,这一点魏君重看得很清楚,白刃冲锋确实能更快地击溃敌人,但战阵势必松散,清军的骑兵还未出动,逆袭不可不防。命令依然在下达,而明军的佛朗机和轰天炮渐渐沉默,只有火枪的一次次齐射,驱赶着、杀伤着清军,踩着鲜血和尸体,明军将战线步步前压。

    如雷的蹄声中,夹着溃兵的惶恐惊叫,清军的骑兵终于出动了。穆里玛并没有压上全部的本钱,当先冲锋的是耿藩的骑兵,后面才是五百押阵的满蒙八骑。用耿藩的骑兵做试探,成则压上扩大战果,败则后退保存实力,穆里玛已经意识到光靠这不到两千的骑兵,就算能多杀伤些明军,甚至击溃其突前的中间战阵,也很难扭转整个战场的形势。

    很简单,明军的兵力占着绝对优势,目前还只是前阵接战,后阵不仅严整,而且毫发无伤。象清军这样,利用溃兵冲垮敌人的所有战阵,可能性是有,但却很渺茫。

    而明军中间战阵的再次突出也并不意外,论士兵,他们是精锐;论火力,他们也强于左右两翼。现在整个战线上都在厮杀,清军骑兵此时的出动,暂时便不会遭到火力的交叉打击,只须承受中间战阵的阻遏拦击。

    无数烟尘与泥沙爆起,千多铁骑践踏着自家溃兵,斜着向明军的中间方阵左侧冲来。

    哨声、金鼓早已响得急促,明军战阵停顿下来,进行着调整,两排刺刀一斜一平,顶在了战阵前方。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大地在震动,随之而来的是更大声的轰鸣。沉默许久的佛朗机、轰天炮正是为清军的骑兵准备的,方向已经调整,向着奔驰而来的骑兵开火。

    霹雳般的炮声中,浓烟不断腾起,冲在前面的清骑与马匹纷纷扑倒;冰雹似的弹雨咆哮出膛,人或马喷出一股股的血雾,或死或伤。

    人马惨嚎,血肉飞溅,明军的火炮全速射击,再无保留,将烟尘中的敌骑淹没在更浓重的烟尘之中。

    烟尘中射出了稀疏的箭矢,然后是冲出烟尘的敌骑,呐喊声,还有要克服恐惧的嘶吼,在炮火中生存下来的骑兵继续向明军方阵冲锋而来。

    “开火!”

    明军战阵前猛地冒起一片白烟,借着人马的嘶喊和临死的惨叫掩盖了大部分的声音,第一排射击完,退下,第二排拿着火枪补位射击,然后退下,第三排又是跟上。

    战鼓声,喊杀声震天,铳炮声音震耳欲聋,清军骑兵也射来箭矢,双方都在不断的伤亡流血。

    对于清军来说,冲阵必然要承受伤亡,他们有这个思想准备。但只要冲开缺口,使敌人陷入恐慌和混乱,骑兵对步兵,便是一场屠杀式的战斗。

    而明军则要全力维护战阵的严整,将敌人的骑兵冲锋阻挡在阵前,并发挥出火炮火枪的威力,将敌骑消耗光。

    佛朗机全速打光了子铳,人马枕籍,清军骑兵的速度受到了影响;轰天炮将大大小小的炮弹砸向敌群,爆炸不仅杀伤着敌人,闪光和巨响更惊扰着马匹,清军骑兵冲击的阵形不再完整,甚至出现了混乱。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胜后的思考

    感谢把盏龙血热,沉默de夏花,老昆明,不是笑笑生,有闲来看书,霹雳火04,修罗小卒,长安四载,相见有是多年,w123q123,莫当真,jiangr,相见有是多年等书友的支持,祝朋友们万事顺意。还有半个多月的冲刺备考,更新较少,还请大家多多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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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明清两军的大战还在持续。只不过,明军已经取得了野外战场上的胜利,此时正在做进攻清军营寨的准备。

    穆里玛脸色铁青,在帐中走来走去,下面站着噤若寒蝉的将领们。外面炮声隆隆,杀声震天,他们的心也随着上下翻腾。

    野战大败,汉军死伤最重,骁勇的满蒙八旗也未能展现骑射无双、力挽狂澜的威风,在明军的阵前撞得头破血流。如今只剩下六千余汉军,不足一千的满蒙八骑,兵力差距更大,还能固守住营寨吗?

    尽管这些耿藩将领缺乏信心,但却不敢轻言撤退。他们都清楚,如果营寨不保,那五千迂回绕袭的骑兵部队便被切断了退路。对此,穆里玛肯定是不会同意的,甚至他还会指望一边坚守营寨,一边紧急召回图海,内外夹击,反败为胜呢!

    如果再有几千骑兵,哪怕只是两三千,今天的结果便会不同吧?穆里玛来回踱着步,万分后悔当初作出分兵的决定。明军战阵确实严密,火力确实凶猛,但今天的战场上,骑兵还是冲到了阵前,并且在冲击中对明军的刺刀兵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只不过因为后续无力。才被火枪的轮番射击所击败。

    而现在倚寨坚守,或许是唯一能够扭转战局,反败为胜的机会了。撤兵是能保住一些实力,可也意味着抛弃了那数千骑兵。当然,也可以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图海身上,但那毕竟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信使已经派出。计算时间的话,援军最快两三天便能赶回来。营寨还算坚固,木栅、壕沟、刁斗、哨楼等工事俱全。八旗军自老奴起,行军打猎,冬则立栅,夏则掘壕,安营扎寨极为严密,这已是传统。穆里玛虽年轻缺乏实战经验,但这些固定的东西却还知之甚深。

    两三天。应该是能够守得住吧?明军虽人多势众,但离十则围之的兵法理论,还是很有差距。只是,这防守却还要依赖这些汉军兵将了。穆里玛想到这里,即便很想痛骂,甚至是鞭打这些在战争上率先溃败的将领,也只好强忍怒气,温言抚慰。

    “诸位。胜败乃兵家常事,适逢小挫。倒不必丧胆怯敌。”穆里玛挤出一丝笑容,开口说道:“图海副都统率铁骑在外,不日即至。我军倚坚寨而守,若存死战之心,难道不能支撑?介时内外夹攻,敌军岂有不败之理?”

    江元勋等人悄然对视。心中了然。穆里玛没有雷霆之怒,自然是要他们继续死命卖力,抵挡住明军的攻击。只是,穆里玛好象不太清楚明军的战力,出营浪战是不敌明军。难道单纯防御便可以了?远的不说,新会、广州、梅州,是如何迅速陷落的?营塞坚固,难道比得上青砖石头建的城池?

    咦,这么说来,明军的攻坚能力似乎比野战更强呢!江元勋暗自咧了咧嘴,这不日而至的援军,怕是等不到了。而仅剩下的这些兵将,恐怕也要在防守营寨时损失殆尽。如果明军完成了包围,或许要全军覆没也说不定呢!

    白显忠、徐万耀等人或多或少也有些想法,明军的坚韧战斗和凶猛火力,以及满蒙八旗的落败,对他们的心理打击极大。他们也清楚闽省的形势十分危险,郑军与明军水师正联手在沿海进攻,耿藩兵马此番配合满蒙八旗,派出的可是大部主力,一旦损失惨重,以后如何抵挡明军的攻势?就算他们能逃脱一死,可兵马没有了,耿精忠还能饶了他们?

    按他们的想法,也不是马上就弃寨而逃,而是留条后路。如果眼见抵挡不住,那便后撤保存些力量,而不是穆里玛所主张的死守。可想法归想法,却不敢在此时提出,因为他们是奴才,主子的话哪能不听?

    穆里玛对江元勋等人的沉默很是恼火,脸色沉了下来,厉声道:“为了皇上,为了大清国,我意已决,死战不退。传令下去,有畏缩不前者,斩!有擅言后退者,斩!惊慌失措、乱我军心者,斩……”

    一连串阴狠的“斩”从穆里玛口中迸出,显示着他的决心,却也将这些清军推入了死地。眼见事已至此,江元勋等人再心中不愿,也只得与满蒙八旗的将领一起轰然应喏。

    ……………….

    大大小小的火炮被推了上来,黑压压的炮口直指清军的营寨,炮兵呼喝指挥的声音到处都是。

    攻城拔寨,对于明军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困难的任务,只是由于时间紧,才采取了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打法——炮轰。

    各部明军在调动,白天厮杀中没有什么损失的一个师担任主攻,魏君重所率的第一师只负责警戒和防御,趁此时间可以进行一下休整和补充。

    虽然在野战中获胜,并且抵挡并击败了满蒙八骑的冲击,但魏君重脸上的神情却不见喜悦,而是皱着眉头在苦思,旁边的小桌上放着刚刚统计上来的死伤数字。

    这次野战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日后对阵骑兵的战斗还会有很多,且不会再是区区千余骑兵,对于今天作战的评价,以后作战的改进,魏君重这个主将必然要考虑很多。

    “刺刀有点短,盔甲还不够坚固,火炮的威力今天也没有完全发挥……”作为魏君重的老搭裆,军校的同学,第一师的参谋长,许名臣是有话就说,一点也不藏掖。

    魏君重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也正是有这样直言不讳的建议,第一师才能不断改进调整,成为明军的头号精锐。

    “看来,殿下起初所设的长矛兵还是正确的?”魏君重并没有马上确定,而是用疑问的口气反问道:“但如果是在既设的阵地上迎敌,火炮的数量多一些,威力又得以充分发挥,刺刀兵的存在不仅能抵挡骑兵冲击,还能加强火枪射击的强度吧?”

    许名臣沉吟不答,他知道魏君重在想什么,攻城拔寨是用不上他们了,可对阵那支分兵的清军骑兵,应该还是他们的任务吧?这荣誉,当然是必定要争取的。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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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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