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逆流伐清TXT下载逆流伐清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逆流伐清全文阅读

作者:样样稀松     逆流伐清txt下载     逆流伐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 军、政攻势(求收藏)

    大年初一,再给朋友们拜个年,祝朋友们万事呈祥家业兴,财旺福旺运气旺。

    *********************************************************************

    初战得胜,早在意料之中,朱永兴弃舟登岸,并没有露出多少欣喜的表情,率领着人马向前进发。

    要想在安南立足,军事上的胜利必不可少,更重要的还是政治手段。明朝曾收复安南,并将其置入版图,但越人的奋起抵抗,却使明军陷入到长达二十年的战争泥潭,最后无奈退出。历史的教训,朱永兴当然知道,所以他并没有鲸吞的计划,而是打着蚕食的心思。

    对占领区的民众恩威并施,并尽量依靠华侨华裔,甚至一些安南的地方官员也可适当留任;扶莫抑郑,建立安南的亲明系政治派别,并暂时承认安南的国家独立性,予以臣属待遇,使越人的反抗意识降到最低;填民求安,用所带来的军人眷属和追随而来的百姓土民,在一定的地区营造出人口优势,作为稳固的根据地,再培养拉拢其他地区的越奸,蚕食其地……

    老天还是有眼的。朱永兴在感叹自己穿越在一个乱世的时候,也觉得冥冥之中似有眷顾。从猛山克族的相助,到郑氏家族的投效,再到征伐安南的时机,好象早就为自己安排好的一样。

    郑氏阮氏几十年的战争,使得安南民生凋弊,民众生怨,如果采取宽仁的政策,再辅之以军威震慑,民众的反抗之心应该是不会太强的。

    那嵩随在朱永兴马后,不时偷眼去瞅他的背影。在最后的动员会上,朱永兴的疾颜厉色、杀伐果断,使那嵩感到吃惊不小。他当然不知道,众将凛然遵命,却是沿途那些血淋淋的违纪军兵的首级在震慑人心。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岷殿下已经非是吴下阿蒙,腾冲之胜也不是侥幸所得,那嵩在心里重新对朱永兴进行着评价。

    ……………

    “郑氏负义投清,杀戮明军将士。今大明王师兴兵伐罪,不滥杀不抢掠,民众勿惊扰躁动,可保性命财产……咣咣……”

    夜色中,铜锣咣咣作响,几个人在明军士兵的监视下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缓缓而行,用安南语和汉语反复喊话,起着安民告示的作用。

    “此地官员乃郑氏远族,横征暴敛,民愤极大,可杀!”

    “明日历数其罪,斩首示众!”朱永兴面无表情,一句定人生死。

    “府库颇丰,皆是民脂民膏,可酌量散发,以收人心。”

    “三分之一可散发,其余留为军用。”朱永兴沉吟了一下,又补充道:“对富庶大户可借钱借粮,以富补贫,以多补少。缴获的户籍田册要加紧调查核实,此地处元江(安南称红河)下游,日后对滇省运兵运物,颇有用处,必占之。”

    “下官明日便招募此地华裔为官吏,当可加快速度。”

    “甚好,按照事前计划去做,越人官吏也可酌情使用,务必尽快求得稳定。”朱永兴夸赞了一句,又严肃说道:“对作乱之人要施以雷霆手段,莫要姑息。”

    “是,下官遵命!”

    朱永兴示意这个刚刚任命的地方官员可以退下,他又拿起几份文件阅读批示,不时还陷入思索之中。

    由于连年的战争,使得安南北方的劳动力严重不足,河堤失修,农田荒芜。但郑氏不仅不注意恢复生产,反倒征收花样繁多的苛捐杂税,供宗室贵族与“骄兵”享用,形成了民间百姓饥困不堪,府库倒多是充盈的怪现象。

    所谓的“骄兵”是郑氏豢养的一类军队,由郑氏本乡——清化、义安一带的士兵组成的宿卫队,专门守卫郑府。这部分士兵特别得到郑氏优待。因此他们日益骄横,以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掳掠,欺压百姓,最终被百姓斥为“骄兵”。另一类军队则是驻扎在外地的常备军,待遇与装备比较差,战斗力也不强。

    而安南郑氏的常备军又有南北之分,在南方灵江与阮氏对峙的军队战斗力要强于北方,北方太原驻军有防范高平莫氏的职责,又比散处于其他地方的军队要好一些。

    所以,前期对安南的征伐可以说没有什么困难,那些散于各地的常备军在朱永兴看来,便如土鸡瓦狗一般,除了给自己增加免费劳力外,根本就不堪一击。

    ……………

    战事的发展正如朱永兴所料,沙坝、保河、寨忽、申渊、秀丽,两天时间里,明军势如破竹,连下五地。

    安南贫弱,所谓的城池也不象中国那样壁垒森严,甚至连城墙都没有。朱永兴索性将明军骑兵放出,五个千人队四出攻掠,就粮于敌。他则自率一千骑兵,全部步兵沿红河向前推进,攻击安南北部重镇安沛。并与骑兵约定,五日后在安沛城下会合。

    长史易成和一些文官则留在老街,安排随后进入安南的土兵和众多民众。各家土司和民众居住的地盘早已划定,明军在前已经将敌人扫荡殆尽,后面的占领和维持治安,土兵已经完全能够胜任。

    荒芜的田地不断出现,茅屋草舍简陋异常,村落人烟稀少,满眼都是凋弊贫困的景象。但也有瓦房大屋,富贵豪奢的人家。只是,如果这些富豪不是华裔,便难免成为明军眼中的肥羊。劫富济贫,慷他人之慨,如此低成本的收买人心的手段,朱永兴岂会不用。

    穷人多,我就争取穷人。反正打的是安南的土豪,要分的也是安南土豪的田地,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民生凋弊如此,郑阮还在争斗不休,王朝末世的迹象已经显露出来,可统治者却还茫然不知,坐在火山口上作威享乐。难怪再过几十年,西山三兄弟的一场农民起义便将郑阮两氏推倒掀翻。只是不知自己的这次行动是会促使其灭亡,还是延缓其覆灭的时间呢?

    “大明王师吊民伐罪,征讨郑低,于民秋毫无犯,百姓不必惊慌。”瘸着一条腿的周小山今天走得分外来劲,敲着一面破铜锣,在村子中边走边吆喝:“王师仁义爱民,免去今年全部赋税,还给大家分米,每家一升,速去村口领取啊!”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借无还(求收藏)

    从宋朝开始,随着中国航海及商业贸易的发展,中国人移居海外及越南的人数逐渐增多。宋朝末年,由于中原动荡,遗臣义士也多逃奔越南。明成祖时期,出于政治及经济文化的原因,曾遣郑和七次远航西洋,占城为首站必到之地,加强了相互的往来,对华侨移民又有重大影响。

    到明中叶,两国互舶贸易极盛,广东、福建人士赴越南经商者日渐增多。另外,明成祖时调滇桂兵八十万入安南平乱,到明宣宗放弃安南时,大部分士兵随员留居在了越南,从事农业、开矿、商业等行业。

    周小山便是滇桂华裔,既居安南,便要交税纳粮,已经历经数代。黎、莫争位,莫、郑交兵,郑、阮对峙,大打小打不断,近百年来安南就没消停过。周氏也深受其害,在赋税多如牛毛的压榨下,家境也是每况愈下。不仅祖辈开恳积攒的土地被变卖得只余两亩坡地,连他也在征兵作战中成了伤残。

    就在一家人苦捱度日,不知什么时候便会饥困而亡的时候,运气却一下子砸在了周小山的头上。幸好,幸好自己还会说点汉话,周小山不断地感到庆幸,偷偷捏了捏怀里**的银子。自己咋就成了村长,又给银子,又让自己主持发粮食,还让自己把华侨华裔组织起来,维持村里的治安。

    走过一座大院落,周小山才从做梦般的幻觉中惊醒,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宽大气势的黑漆大门,吆喝的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临了还狠狠地啐了一口。

    该死的阮大户,这下子该倒台了。这分的粮食就是从他家搬出来的,以后说不定还要分你的地,分你的财产。

    嗯,刚刚那个阮家小姐哭起来倒是挺可怜的。我呸,人家明军又没干别的,只是说借你家的粮食,还打了欠条呢!咋就跟个守财奴似的,和她老爹一样的吝啬黑心。想起阮大户掐着脖子要粮收税的可恶,周小山顿时觉得阮家从老到小,一点也不可怜,对,就是不可怜。

    ……………

    咱们是大明王师,仁义之师,不能强抢硬夺,打欠条就对了嘛!朱永兴看着书记官把这沓废纸收好,不禁嘿然一笑。打家劫舍都能落个好名声,这好事哪能不去做呢,要多做,不让做不行。

    驻守村子的十名军士已经挑选出来,正由宣教司的官员训话,可有几个家伙的眼神有些飘忽,直往前来领米的队伍中瞟。

    混蛋,人家姑娘穿得暴露,不,是衣裳褴褛,你们也不能如此没有定力嘛!看谁机灵,到阮大户家借几件好衣服给人家穿。要是这点小招术都不会,那就活该打光棍。朱永兴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一摆手,上马走了。

    说是驻守,其实就是仿效后世的警察派出所,维持下治安,给华裔和愿意归附的穷人撑撑腰,但太过分了也不行。取卵是可以,杀鸡还不是时候。

    对于朱永兴不紧不慢地推进速度,那嵩感到不解,这分明是给安南郑氏调兵遣将的时间。要按他的想法,应以骑兵猛烈突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敌人,不给其集结抵抗的机会。

    朱永兴耐心地向那嵩解释道:“当年我大明也曾收复安南,但越人抵抗不止达二十年,终于耗尽了朝廷的耐心财力,退出了安南。其一是朝廷派至安南的官员,往往以高压控制,使当地人大感困苦;其二是鲸吞太甚,明军虽多,但分布地域也广,各地乍服乍叛,军队疲于奔命,如陷泥潭;其三则是陈朝未失人心,以兴复陈室为号召,越人从风响应,声势浩大。”

    “然今势已然不同。”那嵩也逐条分析当初大明朝廷的失策,“殿下以宽仁待越人,使其脱困苦之境,免欺压之厄;再者,安南郑氏横征暴敛,百姓心生怨恨,少有肯听其号令,为其而战者;且我军现只占数地,并无鲸吞散兵之忧。”

    “那总督所言甚是,所以吾才率大军讨伐安南,因其形势不同也。”朱永兴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但败安南兵易,使其丧失纠缠再战之力难。若是进速过快,则安南兵溃而散于四野,势必为患。我军异地作战,剿之不易。倒不如以势压之,迫其后退集结,然后一战而定胜负,逼郑氏签城下之盟,暂息刀戈,使我军有一立足之地。”

    那嵩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南有阮氏为敌,北有高平莫氏盘踞,郑氏想必不敢集全国之兵与我军决战。只要击败其北方主力,郑氏便多要纳款求和。只是要割地的话,怕是不会轻易应允。”

    “吾不要郑氏割地。”朱永兴笑得奸诈,说道:“或逼其承认驻兵权,或租借其地,到期即还。”

    嘿嘿,租个三五十年,郑氏估计也该完蛋了,或是被反抗的民众推翻,或是被阮氏所灭,或是被我蚕食殆尽。到时候债主都没了,我想还也没办法还不是。只好勉为其难,把有期变无期,继续占着这些土地了。

    “刘备借荆州?”那嵩稍微一愣,便会心地笑了起来,“殿下睿智,既能达到目的,又赏了郑氏一块遮羞布。”

    “还有那高平莫氏。”朱永兴用马鞭轻轻一指,带着嘲讽的冷笑,“吾已派人联络,待到我军大胜,则必蠢蠢欲动。示之以恩,诱之以利,可收‘以越治越’之效也。”

    “小三国呀!”那嵩的目光愈发清澈,已经多少猜出了朱永兴的阴谋诡计,联莫制郑,确实是一步好棋,扶持莫氏为傀儡,不仅会大大降低占领区越人的反抗**,更会使郑氏惶恐不安。毕竟莫氏在安南还有一些影响力,一旦得势,可能比异土作战的明军更有威胁。

    没错,莫氏确实有利用价值,并不是废柴一块。就象明末清初之时,明朝的皇帝对百姓并不善待,施政也颇多残苛。但王朝更替之时,面对更残暴的统治者,老百姓又觉得以前生活似乎还好些,又起了怀念的心思,使“反清复明”大有市场。

第二章 高平莫氏(求收藏)

    十二点以后便上架了,在此感谢编辑烈手的指点和推荐,感谢广大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希望上架后,朋友们能继续对样样热心相助,支持到底。样样会把诸位好友的支持化为动力,努力写好。

    *********************************************************************

    莫氏在安南还能得到部分人心的原因与明清交替之时也颇为相似,郑氏不恤民生,横征暴敛,使百姓又怀念起莫朝初期明德丶大正年间的政治清明,生活安定。而且郑氏专权,架空黎朝,以自己的机构——郑府决定国家大事,更使得郑氏名义不正。

    还有一点也是郑氏眼光短浅、sī心自用造成的。莫朝统治时期,三年一科举,共二十三次开科取士,中举近五百人,给众多文人提供了出人头地的机会。而郑氏把持的黎朝在四十多年中却只是七次开科,只有四十多名文人中举。zhèng fǔ要津则多为郑氏发家之地欢州、爱州人士所据,其他地方的文人很难参与。所以,众多安南文人仍然倾心于莫氏势力,当时许多有名文人往往隐居不应仕于后黎,最有名者如阮允钦丶阮公礼等。

    这就是文人,深受“学而优则仕”的儒家思想影响的文人,只要能通过读书出人头地、应仕为官,民族大义、忠君爱国皆可抛在脑后。

    怪不得唐太宗喜谓shì臣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怪不得康熙开科举,也有“一网打尽天下英雄”的得意。

    只是,我需要的人才能通过科举获得吗?或者说,除了起于明太祖的科举八股取士外,还有没有更有效的选拔人才的方式?

    单凭着自己的直观感觉进行简拔,这当然不行。但汉以前的乡举里选,魏晋以后的九品中正法,唐宋时期的诗赋取人,显然也无法网罗自己所需要的实用人才。

    朱永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更让他担心的是在这个时代,他的力量还根本不能够颠覆这个深深植根于封建文化土壤中的制度。八股文的弊端非常明显,并不是只有朱永兴看得到,但是没有人敢去尝试破除这个已经延续千年的文化传统。我是否应该拿出勇气来改变,即使是需要付出代价?或者暂且妥协,再循序渐进,缓而图之?

    …………

    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幽房曲室,回转四合。红sè的宫墙围绕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外有花园,花木繁茂,翠竹千竿。花园旁又有莲池,绿水浮bō,荷香扑面。

    这里便是莫氏在高平孟泉修建的宫殿,观此豪奢,又哪里象卧薪尝胆、振作勃发的气象?莫氏居高平弹丸之地,财政拮据,却丝毫没有节俭,大肆挥耗,修建宫殿、庙宇。

    除了这座宫殿外,莫氏还在孟泉建栋麟寺、园明寺,“作丁字,左右行廊,后堂僧房在焉”可谓是不惜财力人力。

    从挥霍享受上讲,莫氏与郑氏可谓是一丘之狢,同样是将负担转嫁于当地百姓,“政令rì繁,土人厌之”,也引起当地人的不少反抗。如莫顺德十四年,石林州时和社人农贵虎反莫氏……

    当然,由于高平莫氏偏安一隅,地方狭小,难成大统。所以,莫氏又有不断有向外扩张的企图。除了在安南国内试图控制四周的府镇外,历史上的莫氏还曾在中国边境侵吞土地。比如勾结云南土酋沈文崇侵占归顺十三岗,其中八岗由莫氏控制,四岗由沈文崇控制,莫氏从其地掠夺金银牛马等物,供其享用。

    但是现在似乎不用再反复试探,不用再偷偷mōmō了,对外扩张的机会突然就被送到了莫氏的面前。

    “郑氏负义皇明,残苛待民,岷殿下吊民伐罪,率大明王师十万,不rì将入境讨伐郑氏。”朱永兴派出的联络使者宗守义动身时,明军尚在元阳,他只知道大概进攻的时间,所以讲述得有些含糊,但这并不影响主要的意思,“岷殿下知安南人心之向莫者未尽还,又感念都统使收留我大明臣僚之义,特派我前来相告。若都统使不忘复国之志,可伺机而动,我皇明大军愿助一臂之力也。”

    莫敬耀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苍老的脸上皱纹密布,微笑着连连点头。生存在明、清、郑氏的夹缝之中,左右逢源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莫敬耀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宗守义之言,但亲善的姿态还是要摆出来。

    而且,莫氏由于生存环境的复杂,比郑氏更加的圆滑,从来不把事情做绝。比如清军进驻归顺州时,南明德阳王朱至濬与太监黄应麟、总兵闫永德等潜入莫氏辖地避难,清朝要求莫氏交人,莫敬耀只是称闫永德已死,其他人听说莫氏归顺清朝已逃往黎朝控制区。对德阳王等人则表示:“莫主受朱朝的恩,不敢背义。”

    或许莫氏真的感念明朝几次扶持之恩,但也未尝没有谨慎从事、预留后路的心理。这与郑氏眼见清军势大,便派兵攻击逃入安南的南明残军,显然要审慎高明许多。

    “郑氏负恩背义,窃权苛民,人所唾之。天朝兴师讨伐,大义在手,兵威赫赫,定是势如破竹,胜利可期。”莫敬耀先是恭维了几句,随后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莫氏本该出兵相助,只是高平地狭人稀,又事起仓促,怕是要准备些时rì,还请天使不要见责。”

    “无妨。”宗守义心中鄙夷,什么准备些时rì,不过是想观风声而动,反正暂时也不需要莫氏相助,等到明军大胜,这莫氏便会象疯狗一样猛扑上来分杯羹,“岷殿下有言,莫氏有宗明之心,实堪嘉慰,然兵寡力薄,倡言义助即可。待我天朝大军攻克升龙,再召都统使与阮主,共商安南之事。”

    莫敬耀的眼皮猛跳了两下,吃惊不小,明军竟与阮氏也有联系,这却要与手下好好商议一下。如果明军真的兵强将广,莫氏就万不可错过这复兴之机,不可让阮氏得了便宜。

    “天使暂且歇息,我这就召集臣属商议,必在最短时间内出兵相助,壮王师讨逆之声势。”莫敬耀态度更加恭敬,起身亲送宗守义出了大殿,又招过shì卫,一番交代,让宗守义与德阳王等避难之明臣相见,借以表示亲善之态。

    C!。

第三章 安沛入瓮(求收藏)

    传召群臣的侍卫已经走了,莫敬耀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来回踱步,忽而喜形于色,忽而又顾虑重重,委实难以抉择。

    “昔先祖有遗嘱:滋莫家气运已终,黎氏复兴,乃天数也。我等宜避居他国,养成威力,屈节待时, 伺其天命有所归而后可。”莫敬耀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今黎朝名义虽正,然权归郑府。欢爱之士,多据要津, 其风声气息, 与四宣宽和平易,不能无异。兼之先祖明德、大正之政,固结于民心者未忘。故天运既还,然人心之向我莫氏者未尽还。通儒文士,亦往往铲彩埋光,岂不是待我莫氏中兴而应世?若明军势大破郑,此诚我莫氏中兴之良机也,不可失,万不可失耶……”

    *********************************************************************

    “宣光援军到了吗?”

    “富寿援军到了吗?”

    “巴克的也到了吗?”

    …………

    朱永兴询问已毕,颇觉好笑,这怎么有些象“上班的走了吗,上学的走了吗……”。不过,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象样的城池,令他很是有些振奋。攻城掠地,又一次见证这新历史的时刻即将到来了。

    “聚于安沛的安南兵差不多超过两万了吧?”马宝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望向前来报告消息的中年人,等着他的确认。

    这个中年人是华裔,是郑家多年来行商安南的一个耳目,得了密令刺探消息。其实他并没有太多的做间谍的经验,所获情报也不详实。对于马宝的询问,他迟疑着不敢作答。

    “两万也罢,三万也罢,不过是瓮中之鳖耳。”朱永兴笑着摆了摆手,算是解脱了这个菜鸟的尴尬。

    马宝收回了目光,对朱永兴说道:“殿下。安沛附近的敌人基本已经被调至此城,只要一鼓而胜,则取周围之地如探囊取物。”

    朱永兴点了点头,说道:“围三阙一,敌人若溃败出城,便可用骑兵追击,轻松取胜。若是在城中巷战——不妥,我军破城之后暂不必深入,以炮轰击。震慑其胆,迫其投降。”

    “殿下英明,我军长于野战,巷战纠缠,怕是会增加死伤。”马宝表示赞同,还不忘恭维一句。

    朱永兴淡淡一笑,催马而行,在亲卫的保护下绕城而行。观察城防,寻找破城的薄弱之处。

    在安沛城以北二十里处。明军与安南兵经过了一场规模不自太大的野战,被轻易击败的安南兵溃败逃回安沛,使安沛郡公郑桦彻底打消了再与明军野外交战的信心,开始全力坚守城池,以待升龙派出更多的援兵。

    虽然安沛的城墙并不是十分高大坚固,但郑桦觉得明军远道而来。不太可能携带重炮,攻城器械也需临时打造,城中安南兵又是不少,坚守还是大有希望的。

    所以,明军在城外安营扎寨的时候。郑桦就站在城头上冷眼看着城下,还满有信心地给周围的安南兵将鼓劲打气。

    “残明军队为清军所逼,在中国已无法立足,就想来我安南夺地以居。然劳师以袭远,岂能持久?待其师劳力竭,我国大军齐至,必胜无疑。”

    “郡公高见啊!”

    “大人熟习兵法,见微知著啊!”

    “大人一语中的,真是令末将茅塞顿开啊!”

    周围的一群感慨之声响起,郑桦捋须而笑,面露自得之色。

    安沛城外没有护城河,只有一条草草挖就的壕沟,城墙外还稀稀拉拉有一些新钉入地下的木桩。显然明军推进太快,使得安沛守军并没有充裕的时间加固城防。连破旧的城墙也是仓促修补,砖石的新旧程度、颜色各不相同,看上去就象打了无数补丁的百衲衣。

    明军的主力在北门安寨立寨,骑兵则在东西两门外来往巡视,震慑城内敌人。尽管明军可以把四座城门都堵住,但朱永兴并不想使安南兵作困兽之斗,所以留下南门可以出入。

    经过观察,朱永兴发现安沛的三座城门都没有高大的瓮城结构,只是修建了简单的城楼以增强城门的防御能力而已。而东门更加破旧,连简单的城楼都没有,守城火炮更是寥寥无几。所以,他决定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

    “大人,明军分兵了,在东、西两门也列寨陈兵,并在城门外开始掘壕。”

    郡公郑桦摆了摆手,示意他已经知道了。此时,他正在北门城楼,城下明军的举动看得很清楚。

    “列寨陈兵是要攻城?可掘壕又是何意?”郑桦有些迷惑不解,这明军到底是要攻,还是要围困?看了半天,他不得要领,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命令守城军兵加紧戒备,不得松懈。

    其实安南人判断有误,明军并不是掘壕围困,而是以壕迫近,几道z字形壕沟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向城门逼近,直到一百五十米左右。然后掘土堆墙,慢慢形成了一道面向城门的遮蔽掩体。

    “昔官渡之战,袁绍曾构筑楼橹,堆土如山,用箭俯射曹营。”郑桦倒也不是一个草包笨蛋,竟然还知道些三国故事,捋着胡须自作聪明地自语道:“难道明军要仿效之?”

    “大人英明。”一个安南将领立刻马屁送上,“明军些许伎俩,难逃大人慧眼,此战必败矣。”

    马屁一拍,郑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冷笑着一指城外,说道:“筑土为山?无石头木料岂能立泥为垒?明军擅野战,攻城却是拙笨。敌锋正锐,我当坚守。待其粮尽,气泻自去。如此,城无忧矣。”

    “是啊,是啊!正值雨季,土质松软,想筑土为山,真是异想天开,愚不可及。大人深通兵法,安沛固若金汤,明军必定铩羽而归。”又一记马屁送上,郑桦故作矜持,又将睿智深邃的目光投向城外,满含着不屑和鄙视。

    如果不是在雨季,土质过于松软,老子就让你们坐土飞机。朱永兴将王旗立于北门,主攻却在东门,现在他正对不能进行地道爆破而感到遗憾。幸好,这是安南的城池,与中国的坚城无法相比。如果有瓮城,或是三道门三道墙,哇,想起来就头痛无比。

    对于坚固的城池,别说是在古代,即便是到了太平天国时期,不论是中国自制的铜炮、铁炮,或者是外国运入的洋铁炮,都没有克服城寨的足够能力。要攻克敌人坚守的城池,似乎只有用地道攻城一法。

    而地道攻城法古已有之,在应用火药之前,穴攻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挖地道进城,另一个是破坏城墙。而想要从地道攻进城的难度很大,地道要非常宽阔,能够容纳大量士卒快速入城。所以,通常穴攻时并不是一直挖过城墙,而是把城墙下面挖空,再用坚固的木桩撑住上面的墙基。等到把一段城墙下边完全挖空后,就撤出人员,放火烧毁那些支撑墙基的木桩,造成城墙坍塌。

    到了明朝,穴攻时用火药爆破城墙才开始出现,李自成攻洛阳、张献忠攻重庆、成都,都曾使用过此种办法。但真正地普遍使用地道爆破,还是在太平天国时期。

    尽管现在已经有了地道爆破的先例,但朱永兴还是认为这种战术有很大的改进和提高的余地。因为他学过物理,是半个军事发烧友,前世写书时也查过很多资料。所以,对于如何增加爆炸威力、提高爆破效率,比如更科学地密闭药室、更好地控制爆炸冲击的方向、凹面装药聚能等等,朱永兴有着很先进的理论知识,只是需要在实践中加以试验和完善。

    现在既然自然环境不允许进行地道爆破,朱永兴便决定采取大炮轰击,再加外部爆破的方式攻破安沛。

    轰天炮从原理上讲,非常类似于大口径臼炮,射角大、弹道弧线高,可以用来轰击距离较近、中间隔有障碍物、无法平射的目标。而朱永兴下一步的目标,则是铸造类似美国南北战争时所用的“大破仑”和“小拿破仑”野战炮,以及攻城用的巨型臼炮。

    这三种炮都可由青铜铸造,也都是前装滑膛炮,结构简单,成本较低。虽然比钢铁炮沉重,移动不是很方便,但却坚固,且容易制造,并能比轰天炮的射程提高数倍之多。

    重视火器,重视大炮,重视炮兵,这是穿越者基于军事历史的发展轨迹而形成的固有观点。

    约莫三个时辰后,明军做好了全部的攻城准备,不仅是在城门外建立起有保护功能的炮兵阵地,还用竹子树木捆扎了几十架梯子,对于不足两丈的安沛城墙,连登城用的梯子也比较容易制造。

    布置完毕后,朱永兴留下王旗,带着几十名亲卫赶到东城门,亲自指挥攻城作战。

    赶路时工匠们坐车休息,停下来宿营时便开始加班加点的工作。轰天炮不过是个铁桶,比较容易制造。现在军中已经有了近三十门轰天炮,沿途再向各土司购买火药加工炮弹,元江那嵩又供应了一批,再加上从安南缴获的,弹药也很充足。(未完待续。。)

第四章 攻城(求收藏)

    简单垒起的土墙后火炮已经架设完毕,钱邦宸带着几个骨干亲自测距,进行了两次试shè实心弹后,又一门门微调了仰角,装上了爆炸弹,就等着一声令下,开炮轰击。目前能比较熟练掌握掉shè技术的,还属于钱邦宸等三四个骨干的专长。他们靠着几十发实心炮弹做试验,才摸索出了一点门径。

    炮兵阵地后两辆木板车也准备妥当,上面两口大木箱厚重结实,里面装填着爆破城门的火药,外面罩着油布。几十名重甲刀盾兵已经整装待发,口鼻处蒙着湿布,准备掩护着这两辆爆破车推进城门洞。

    几名将领赶来参见,庆阳王刘震神sè还兀自忿忿不平,开口报告道:“殿下,末将已经派人在城下喊话了,安南兵不予理会,还污言辱骂。”

    “自作孽,不可活,一会儿好好教训他们。”朱永兴微笑着劝慰了一句,心中不以为然,这仗还没打,劝降只是个准备,哪能如此容易?

    鼓声、号角声先从北城门方向响起,然后是其他方向明军的鼓号应和,城墙上的安南守军多了起来,有的持铳挥刀,有的在摆放滚木擂石,显得很是紧张。

    “轰”,远处一声惊雷炸响,引得安南兵抬头望天,虽然有些yīn云,但这雷却有些蹊跷。

    “轰”、“轰”,惊雷连着响起,远远的北城门方向腾起了黑烟,爆炸震得地都在微微发颤。

    虽然主攻在东,但朱永兴还是留了三门炮在北门,玩了一招儿声北击东。看起来城北门似乎防备更严,可能会有安南的大官,如果被碰巧轰毙,倒是会加剧安南兵将的混乱。

    “开始吧!”朱永兴挥手下令。

    一个个绿sè的小旗子在各个炮位上举了起来,显示火炮的角度已经矫正好。可以随时发shè。钱邦宸挥动黄sè指挥旗,示意各炮手准备点火发shè。钱邦宸没指望每一炮都能直接命中目标,但同样的装药量和角度,至少能保证炮弹的飞行距离和落地点差不多。

    红旗举起,重重的在空中一挥。霎那间,二十门火炮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喷出了火光和白烟,炮弹腾空而起,越过土墙,飞向敌城。

    十几秒钟后,震耳yù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城头砖石乱飞,烟尘腾起老高,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西方十二磅炮发shè的开花弹里通常装填九百克左右的黑火药,而轰天炮发shè的炮弹有五斤、十斤重,六七成重量却都是火药的成分,从威力上讲,显然要超出很多。不足的则是炮壁薄,发shè药少,shè程短。

    此时,北门的安南“兵法大师”郑桦昏昏沉沉,两耳失聪,身上还有被碎石击破的伤口,血流得满脸都是。刚刚那个自信、沉着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任是熟人也只能从衣服上辨认身份。

    几个忠心的亲卫背扛着主子,仓惶逃下城头。城墙上两个漆黑的弹坑还冒着清烟,弹坑周围散布着兵器残肢,再往外还有很多耳鼻流血、被震昏倒地的安南兵。因为城头上的安南兵没有任何准备,密集的守城队形,无形中让炮弹的威力增加数倍。

    而那些没被炸死、没受伤的安南士兵则被这猛烈的爆炸打晕了,在浓烟中乱得象一锅粥,连被炸伤的士兵都没人理会。

    “要倒了,快跑啊!”惊呼声中,简单修建的城门楼在浓烟中摇摇yù坠,有几处还冒起了火头。

    城下的五门轰天炮不断调整,不紧不慢的崩豆似的发shè着,有的炮弹落在城外,有的落在城上,有的还飞过城墙,在城中爆炸。在不断的爆炸震颤和冲击波的摧动下,脆弱的城门楼终于倒塌了。

    混乱在加剧,但离溃散还远,几个安南军官在亲信的簌拥下,声嘶力竭地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约束着混乱的士兵。被临时招来守城的城中青壮,心理素质更差,没死的也被吓坏了,趁乱逃跑了一多半,瑟缩于自家屋中,死活不肯再走出来。

    东门,不等硝烟散去,朱永兴已经下达命令。几十名明军甲兵或举盾,或推板车,迅猛地冲向城门,然后隐没在烟尘之中。

    显然,东门的安南守军被这二十门轰天炮的齐shè打蒙了,烟尘之中也无法看清明军进攻的套路。十几分钟之后,几十个明军已经完成了任务,从稀薄的硝烟灰尘中现出身来,一个个跑得卖力。

    导火索留得够长,不必这么狼突豕奔,玩命飞跑吧?朱永兴看着这些身着重甲的明军跑得直喘,不禁咧嘴摇头。

    城头硝烟慢慢散去,刚才那一轮shè击的效果完全展示在面前。堆堞已经被削去了一角,城垛也残缺了几个,不知道是滚油还是木头被引燃,冒起了好几团火光。而那些原来密密麻麻的安南兵身影看不见了,哦,还有,几个探头探脑的家伙从城墙后露了出来,向外张望。

    广国公贺九义并没有被授予军队,而是作为马宝的副手协助指挥,而他的几个亲信总兵,象李承爵、雷朝圣、黄元才等人,却都被朱永兴分置安排,每人指挥一个千人队。现在,面对着城门被轰炸过后的惨景,他们都是第一次目睹,不禁都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

    朱永兴已经把目光转向城门洞,两辆推车已经被摘掉了轮子,并排紧靠在城门上,想必士兵们也不会忘了用铁钎把车子钉在地上吧?两百斤火药足够把城门炸开了,就算城门后面堵住也不行吧?只是不知道这聚能装药有没有效果,反正也是聊胜于无,权当试验了。嗯,该捂耳朵了。

    没等城上的安南兵进行调整,一声震耳yù聋的爆炸又轰然响起,漫天的烟雾、腾上半空的烟尘一下子把城门遮蔽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了。

    列阵的明军都仰起头,看着那一直向上窜去的烟柱,然后便稀里哗啦地落下一阵碎石雨,大量的被炸得粉碎的砖末粉尘在空中飘散,甚至落到了不少明军的头上。(未完待续。)

第五章 破城(求收藏)

    “不知道爆炸的效果如何?”朱永兴急着想见到自己的成果,但城门处弥漫的烟尘让他什么也看不清。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下令,让炮兵做好继续轰击的准备,让列阵的明军做好攻城的准备。

    这时,一阵风吹过,把本来正渐渐稀薄的烟尘又吹散一些,隐隐约约,一个破砖、瓦砾、木头遍地的大洞出现在明军的眼前。透过这个大洞,似乎已经看见了城内的街道,以及晃动的人影。

    城门果然还是堵住了,只可惜堵得不好,砖瓦、木头哪能行,应该用巨石才对。朱永兴感慨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冲啊,杀啊!”庆阳王刘震、总兵张国用、赵得胜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率领着士兵向城门奔去。

    “杀啊,冲啊!”李承爵等人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也大声呼喝,率队进攻。

    在隆隆的战鼓声中,成百上千的明军官兵如同欢乐的溪水,从破败的城门滚滚而入。

    这一次大爆炸使城门附近的安南兵短暂地丧失了战斗力,炸死、炸伤的无数,即便不死也被震得内脏受伤,个个脚步歪斜、浑身无力。明军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便杀进了城里,迅速沿着城墙向两侧扩展。等其他地方的安南兵赶来增援,面对的却是已经攻破城池、如狼似虎的明军步骑。

    就是这样,配合要紧密,动作要连惯,不给敌人调整喘息的机会。朱永兴微微眯起了眼睛,觉得自己的指挥艺术又有了些长进。蓦然,他的眼角瞟到一个明将从身旁急驰而过。向着城中冲去。

    “李嗣业,你给我回来。”朱永兴看清楚了,不由得气急大喊。

    晋世子李嗣业好象没听到,又好象听到了,手中的马槊在空中挥舞出了一个大圈。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城里。

    混蛋,谁让你擅自冲杀的?你要是倒霉,有个损伤啥的,我可不好向你老爹李定国交代呀!朱永兴气得够呛,纵马便要去追,却被杨国骧赶忙拦住。派了十几个亲卫前去保护,这才算稳住了朱永兴。

    ……………

    “城已破矣!”汝阳王马宝似乎并不觉得惊讶,接到通讯兵飞马来报后,微笑着对广国公贺九义说道:“此处佯攻已无必要,请国公与孟津侯率一支人马前往东门,助岷殿下一臂之力。如何?”

    “属下敢不从命。”贺九义暂时收起惊愕之心,赶忙和魏勇拱手答应,领着一部人马向东而去。

    “叙国公、马自德、高启隆。”马宝又肃然下令,“你等领骑兵三千,前往南门,待敌逃出后,衔尾追杀。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三人皆与马宝有私交,知道追杀逃敌是一件美差,不仅轻松,而且斩获颇丰,所以回答得声音响亮,且透出一股喜意。

    安排已毕,马宝自领两千步兵在北门监视,只等由东门入城的明军杀过来,从里面打开城门便可进城作战。

    等广国公贺九义率部来到东门,朱永兴已经在亲卫和几百明军的保护下入城登上了城墙。炮兵则拖着安了轮架的大炮跟在部队后面,随时进行火力支援。

    城门楼下到处是碎石瓦砾,两侧和头顶的的城墙被熏得乌黑,且破损严重。城内很多安南兵倒在地上,看不出明显的伤痕。但很多人的鼻腔和耳朵里还在流血,脸上、身上则盖着一层尘土。

    惊天动地的,岷殿下这是用何法破城,竟是如此之快?广国公贺九义率军入城,所见到的情景令他又是疑惑,又是震撼。

    “国公。”孟津侯魏勇向城墙上看了一眼,提醒道:“有旗号,命我们穿城而过,攻取西门。”

    “知道了。”广国公贺九义点了点头,收回盘绕心头的思绪,和魏勇率领军队沿着城中街道直接攻向了西门。

    城池已破的消息飞快扩散,城中的安南兵惊慌失措,已经混乱一团。朱永兴在城上看得清楚,守军根本没有做巷战的准备,最后的担心便消失了。所以,他给广国公贺九义下令,直取西门,接应猛山克族兵入城作战。

    明军进入安南后势如破竹,又曾在野战中轻易取胜,这已经给安南兵的心里蒙上了惧怕的yīn影。凭着城墙防守,还可勉力作战。而一旦破城,安南兵心里的最后一道倚仗宣告破灭,便再无战心,只顾逃命了。

    东门被破,北门被破,西门也被破,安南兵将要逃生,就只能奔南门而去。南面好啊,那是升龙的方向,听说增援大军已在路上,能最快地与友军会合。

    溃兵不断涌出南门,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百姓,哭喊号叫,混乱不堪。在这混乱的队伍中,“兵法大师”郑桦也在其中,且正从昏沉中清醒过来。几个亲兵背着他刚刚回到府中,城破的消息便传来了,顾不得府中的鸡飞狗跳,几个亲兵又护着他向城外逃窜。

    脑袋虽然有些清醒了,但郑桦的听力却没有恢复,无声的、凄惨的景象浮现眼前,既怪异,又让他伤悲不已。

    怎么就败了呢?完全没有发挥自己的兵法韬略,糊里糊涂地就开始逃命了。孙子有云: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我军已经严阵以待,明军为何还要进攻?完全是不懂兵法,胡乱行动吗?

    可就是败了呀!还败得这么快,这么惨,连家眷都陷在了城里,我的老婆孩子呀,还有我积攒的家财哟,全都落在明军之手,想是,想是——

    “大人,大人,看到您安然无恙,卑职真是,真是……呜呜……”马屁jīng突然骑着匹马出现在郑桦面前,激动得涕泪横流。

    这个家伙命也挺大,可这形象比郑桦还要惨,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被汗水冲得一塌糊涂,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又是泥,又是土,象是在地上打着滚跑出来的。

    郑桦见到这位难兄难弟,不禁悲从心起,眼泪也流了下来。虽然他只看见对方嘴在动,却听不到声音,但看神态,也能猜出这个属下是如何关心自己,惦念自己。

    “大人,且暂收悲痛。”马屁jīng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涕泪,脸上更花花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咱们先去与升龙援军会合,再杀回来,定要报这——”

    郑桦眨着眼睛,盯着对方的口型变化,他发现马屁jīng的嘴半张着不动了,保持了一会儿,突然惊惶满面地喊叫起来。旁边的溃兵也是恐惧异常,开始亡命狂奔。

    即便是郑桦失聪了,但也感到了大地的颤动,那应该,应该是千军万马奔驰而来的动静吧?不用郑桦得出判断,他的亲兵已经拉着他马匹,开始加速奔跑。马屁jīng也紧闭上了嘴巴,豪言壮语早抛到了九宵云外。

    军队一旦溃败,重新整顿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如果再有追兵缀尾而来,那些溃兵就多半会上演一场长跑比赛,而少有返身而战,为他人逃生创造机会的觉悟。

    也就是说,追击溃兵是一种比较轻松的扩大战果的方式,收获既大,安全系数又高。这种战术很对朱永兴的思维,那就是尽量减少伤亡。掘壕迫近,垒墙掩护,都是他这种思维的表现。只要有可能,那宁肯慢一点,也尽量不让士兵去冒险。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铁蹄轰鸣,明军骑兵们喊着有些怪腔怪调的安南话,沿着大道,狂追而来。

    ……………

    明军的旗帜已经插满了安沛城的城墙,一队队的明军士兵开始在城内搜剿安南残兵。由于城破的太快,安沛城中的府库、军需库基本完好,安南兵没有得到命令,也来不及破坏,物资便都落在了明军手中。

    郑桦为了坚守城池,让四效之兵全部退回城内,并且大肆抢掠城外村镇的粮食物资。既辛苦,又惹人骂,最后却便宜了明军,不知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会不会气得吐血。

    清剿残兵,维持治安,安抚居民,清点户口,这些善后的工作都已经安排下去,朱永兴才得到了稍许的安静。但安静并不等于休息,他的头脑必须要不停运转,根据实际情修改和完善安南攻略,以便得到最好的结果。

    历史上,白文选曾用数千疲弊明军击败了缅军主力(据文献说有数十万,可能失之夸张)。而朱永兴所率之兵,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士气装备上,都要超过白文选统领的明军。所以,对于击败从升龙方向赶来增援的安南主力,朱永兴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有信心并不意味着不用认真筹划,愣头愣脑地率领军队一头撞上去。因为明军比安南兵更擅长野战,所以,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也是争取在野战中击败安南主力,使其丧胆惧战,为签订城下之盟打下良好的基础。

    野战哪,变数不少啊!朱永兴经历了几次战阵,成长成熟的速度相当快,已经能够注意到其中很多的影响因素。比如刮风下雨,比如地形地貌,都是要加以考虑的。如果是野战的话,就很难贯彻朱永兴的战略思想“在有利的时间,有利的地点,打一场决定xìng的会战”。

第六章 暹罗来使(求收藏)

    两军一旦对阵,攻守便是对等的,你当然无法控制敌人在什么时候进攻,也无法控制战斗发生时的天气情况。而如果倚城而战,似乎便可以选择最有利的出击时间,选择最有利的天气情况。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安南兵配备火铳的比例不低,尽管没有得到正常的发挥,但朱永兴依然视其为一个威胁。如果能借有利的风向,便可以发挥明军的火器优势,而削弱安南军的火铳威力。

    思来想去,朱永兴觉得似乎应该修改一下战略,在安沛城外进行一场能够选择时间的会战。当然,他并没有独断专行的打算,而是准备与众将进行商议,看看是否妥当。在这一点上,朱永兴做得很好,表现出了谦虚的一面。毕竟他不认为自己是名将,更觉得发挥集体智慧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并能对以后在军中推行参谋制度打下基础。

    门被轻轻敲响,杨国骧进来报告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礼部侍郎黎维祚与暹罗国使者到了安沛。

    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朱永兴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做耽搁,便让杨国骧把暹罗国使者安置在郡公府西院,他先召见黎维祚,弄清楚具体情况再说。

    时间不大,黎维祚便赶来相见,一个多月的奔波使他看起来消减了不少。

    “名远,免礼免礼。”朱永兴亲至门口相迎,伸手止住了黎维祚的大礼,看着他的脸唏嘘不已,“瘦了,黑了,实在是辛苦了。”

    “下官为大明中兴,为殿下擎天助力,不敢言苦。”为了出使方便,黎维祚被朱永兴授予礼部侍郎,官升数级,现在又见朱永兴亲迎礼遇,心中颇为感动。

    “来,进屋叙谈。”朱永兴和黎维祚入内落座,又有人奉上香茶,朱永兴摆了摆手,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殿下。”黎维祚不待朱永兴发问,便拱手叙说:“下官出使暹罗颇为顺利,其王召见,礼遇有加,并取神宗时敕书、勘合,以表对我大明眷恋之情。后闻殿下为朝廷留守,出缅入滇,便派使者前来联络,携礼颇丰,且愿供象、马,助我明军收复云南。下官随使者入滇后,已拜见了晋殿下,晋殿下盛情款待来使,并命平阳侯靳统武率一军移驻景线,以便接洽物资。暹罗使者听闻殿下已率军东进安南,便随下官赶来拜见。一路上由晋殿下派兵马护送,直至老街,易长史又派人派船相载,不想我军势如破竹,竟已至安沛矣。”

    一番述说虽简略却已经说得清楚,朱永兴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黎维祚喝茶,他轻抚茶碗,陷入了沉思。

    暹罗是大明的忠实铁杆,出使顺利倒并不出乎意料。自己是宗室留守,在名义上要高于晋王李定国,暹罗使者前来拜见也在情理之中。但事实真的就这么简单吗?或者,这也是个向暹罗使者展示的机会,使暹罗的支持更稳固,更尽力。

    “暹罗现在的国内形势如何?”朱永兴抬起头,询问黎维祚,想得到更多的信息。

    “这个——”黎维祚稍有些脸红,显然所知不多,嗫嚅道:“听说在暹罗北部与缅甸有战事,双方互有攻守。”

    这对世敌加死敌,还在互掐吗?朱永兴微微一笑,夸赞道:“有此一言足矣。名远,你再说说这暹罗使者的脾气禀xìng,还有兴趣爱好。”

    ……………

    暹罗国古代以阿瑜陀耶城(今曼谷北,意为不可战胜之城)为首都,又称大城王朝。

    从十六世纪中叶至十九世纪初,暹罗与缅甸之间为兼并土地、掠夺劳动力和取得中南半岛政治经济优势而进行了长期的战争。从总体上看,暹罗处于下风,首都曾被攻破,dú lì亦曾丧失。

    正因为如此,朱永兴认为要争取暹罗的全力支援,最好的办法还得是在军事上对其有所帮助。就目前明军的条件,拿得出手的似乎只有轰天炮了。

    轰天炮制造简单,并不涉及什么高新技术,只是一种思路上的创新和发展。而且,朱永兴也不认为能够将轰天炮的秘密始终保持,大概只需要一年的时间,等到他设想中的青铜炮制造出来,这种简陋的武器便会被逐渐淘汰。所以,如果能够用轰天炮交换到他急需的东西,便就该是物有所值。

    就现在的技术条件,一种没有特殊技术的武器想保密,将是非常困难的,而且也是被动的。只有不断地发展创新,才能够保持对敌人装备上的优势,这是朱永兴一直坚信的一点。

    “象马的需求倒不急切。”朱永兴听完黎维祚的讲述,沉吟着说道:“粮食最重要,然后吗,水牛,这也是急需之物。当然,我们不是厚着脸皮白要,而是分期付款,也就是先欠着一部分,其余的以半年或一年之期结算一回。”

    “这些条件并不苛刻,想来暹罗国会答应的。”黎维祚心中默记着朱永兴所说的条件,轻松的笑着说道。

    “暂时支援和长期合作是两回事。”朱永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毕竟谁都不愿做赔本的买卖,如果我们真的败局已定,大势难改——”

    “不会的。”黎维祚急着接口道:“殿下英明神武,先有腾冲大胜,现又征伐安南,必能扭转败局,重振大明。”

    朱永兴笑得有些苦,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名远,你先与暹罗使者透透口风,明rì我再召见他们。总要让他们多留些时rì,见到我军大败安南之威后,两家的合作方可长远。”

    单方面的无私付出会持续多长时间?朱永兴有这样的疑问,就宁可把暹罗已经答应的援助当成有来有往的合作,而不想天真地认为可以予取予求。如果有理所当然、就该如此的心理,他觉得不会长久。

    有一分助力,便多一分强大。在此危难关头,帮助尤显珍贵,朱永兴为了实现大业,就必须寻找并维持每一个可贵的盟友。还摆着天朝大国的架子,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然,这与卑躬屈膝是不同的,朱永兴也做不出来那样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七章 藩属国的新思考

    “殿下,您还有何吩咐?”黎维祚见朱永兴略带疲惫地打了个呵欠,赶忙知趣地准备告退。

    朱永兴起身在屋内走了个来回,让头脑重新清醒起来,说道:“我明军在安南是以战促和,并不是要灭亡其国。所以,最后总是要谈判的,这谈判的人选初定是长史易成。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便以礼部官员的身份参与,务必要得到最有利的结果。这章程嘛,吾先简单说一说,你可细加思量。等易成到了,你们再商议着办理。”

    越是不断地给他任务,就越说明朱永兴看重他。黎维祚赶紧坐正身子,聚精会神地听朱永兴讲说。

    ……………

    随着鼓鸣笛响,两名头戴花环的暹罗青年在场中随乐起舞,向周围的观众显示健美的身材和武姿。

    “这一仪式是很神圣的,你看他们都非常认真。向天祈祷,向祖师祈祷,以求成功。”朱永兴轻声对身边的梦珠讲解道:“暹罗拳,凶狠毒辣,招式包括头撞,口咬,拳打,脚踢,蹬踹,扫绊,肘击,膝顶,肩抵,臂撞。推拽,抓捏,压打,摔跤等无所不有。全身任何部位,可用则用,是特别适合实战的拳术。”

    梦珠听着朱永兴热心的讲解,眨了眨眼睛,微笑着低声道:“猛山克族也有擅搏击的勇士,不若比试一下?”

    朱永兴连忙摇头,这样的比试毫无意义,个人的武勇在战阵之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任你技艺再高,也无法左右战局。

    “殿下,暹罗土拳能比得上咱们中土的武术吗?”杨国骧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呵呵,怎么说呢?”朱永兴轻笑着遥遥举杯向对面的暹罗国使者致意。对杨国骧说道:“中国武术确实博大精深,门派众多,但要说实战,吾还是看好暹罗拳,招式简单,凶狠致命。只是要大成,非要从小练习才行。”

    泰拳是泰国的传统搏击技术,特点是可以在极短的距离下,利用手肘、膝盖等部位进行攻击,是一种非常狠辣的武术。在中国武术里有文练武练横练,泰拳应该属横练,具有很强的杀伤力。

    一局完毕,虽然表演性质占有很大比重,但还是得到了朱永兴的带头鼓掌喝彩。

    “贵使远道而来。辛苦了。”穿着一身文士服的朱永兴笑着示意过来敬酒的暹罗国使者免礼,坐下谈话。

    “多谢殿下。”正使兰玛菩提能说流利的华语,这对已经了解了不少情况的朱永兴来说,并不算惊奇。

    “贵国对天朝还有眷恋之情,这让吾十分感动。”朱永兴朗声说道:“患难见真情,贵使回国后请代吾转达对汝王之问候和感谢。”

    “殿下厚意,外臣定当转告。”兰玛菩提坐在椅子上弯了弯腰表示感谢,“殿下锐意进取。先于腾冲击败清军,又挥师征伐安南。令外臣十分感佩。”兰玛菩提见朱永兴言语从容,而且在接见的时候态度和蔼,便笑着恭维道。

    “小胜而已,大明中兴之路尚是任重道远,还需多方相助,方能扭转形势啊!”朱永兴谦虚了一句。郑重说道:“为感谢贵国雪中送炭之深情厚谊,吾大明愿与暹罗从此为兄弟之邦,相互扶持,共抗强敌。”

    “谢殿下隆恩。”副使昭披耶喜色满面,拱手说道:“不知殿下讨伐安南后。是否欲统兵入缅迎驾?”

    兰玛菩提微微皱眉,似乎嫌副使有些过于心急操切,但话已出口,他也只好补衬几句,“缅人狠毒叵测,大明皇帝实不宜久居。听闻缅方还敢对大明迎驾之军无礼阻挠,真是令人气愤。”

    “缅甸,背恩反复,吾誓灭之。”朱永兴面罩寒霜,重重地一顿酒杯,显得怒气勃发,但停顿了片刻,又缓缓摇头,怅然说道:“只是擅动刀兵,恐伤吾皇陛下,且清军大敌当前,未收复云南之前,还需隐忍待机啊!”

    虽然算是暂时地拒绝,但朱永兴的话并没有说死,兰玛菩提和昭披耶相视一眼,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明清还在进行战争,而明军还处于劣势,要明军此时再向缅甸进攻,显然力有未逮。不过,联明击缅终归还是有希望,援助明军也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收复云南,嗯,这算是明军的第一个目标,很合理,并不是用虚幻不可及的借口来搪塞。

    “殿下南征北战,确有兴王图霸之势。”兰玛菩提拱手说道:“想来,大明与暹罗联合攻缅的历史亦会重演,我国上下,对此深信不疑。”

    朱永兴微笑颌首,笃定地说道:“联合攻缅,再续兄弟之邦共同对敌之情谊,亦是吾大明所愿。现今吾大明虽暂无法攻缅,但亦愿助暹罗一臂之力,以显真诚。如何相助嘛,贵使稍待几日,便可知晓。”

    “多谢殿下。”兰玛菩提和昭披耶拱手相谢,只是不知大明会如何相助,既然朱永兴不马上提及,自然也不会追问。

    从藩属国到兄弟之邦,朱永兴并不认为有什么吃亏的地方。从西汉开始中国就有藩属国,但中国历代王朝多对藩属国采取怀柔政策,很少干预其内政,却无偿为其提供保护。

    这与近代西方国家间那种表面上平等,而实质上却是弱肉强食的国际关系有着本质的区别;和西方殖民国家的宗主国与殖民地之间的那种控制与被控制、压迫与被压迫、剥削与被剥削、掠夺与被掠夺的关系更是有着不可同日而语的天壤之别。

    而中国的藩属国基本上只是天朝上国的面子,营造所谓“万国来朝”的盛世之象,中国获得的实质上的利益非常少,甚至是倒贴。比如朝贡,为了显示自己作为“天朝上国”的富有与大度,中国历朝总是本着“薄来厚往”的原则,对朝贡者给予大量的赏赐,其价值远远超过朝贡者所进贡的物品。所以,各藩属国总是乐于来华朝贡。

    不要面子要尊严,不讲虚礼讲实际。朱永兴认为对藩属国的策略应该更灵活,而不只是满足自负心理的一种形式,也不是只承担责任、却毫无所求的单方面的慷慨。

    其实,从朱永兴决定东取安南的时候起,他便已经打破了旧有的惯例,尽管是打着讨伐不义的旗号,但掠取藩属国的土地与资源,以供抗清大业的思路,已经与西方列强的思维、行动方式在靠近。

    ………….(未完待续。。)

第八章 依城挫敌

    逃跑,既是考验体力,也考验着心理承受力。特别是一次次的反复惊吓,简直就是一种难熬的折磨。在明军骑兵的不断追杀下,大部分的安南兵都没有坚持到最后,在筋疲力尽后跪地投降、听天由命。而郡公郑桦也结束了逃亡之旅,成了众多俘虏中的一员。

    只是郑桦得到了优待,在明军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他被押回了家里。当然,只是郡公府里靠近后花园的一个小院子,但饭食不缺,也没受到虐待。

    我是郡公啊,为何明军不闻不问呢?难道是我还不够格,他们根本就看不起?升龙的援军到哪里了,什么时候能收复城池,救我出去啊?可能援军一到,也就是我的死期了,明军败退,就会一刀砍了我的脑袋吧……郑桦的听力在慢慢恢复,但心里却不停地胡思乱想。没事可干,郑桦只能在院墙下看天,忐忑不安地揣测着各种的可能。

    很快,马屁精和其他被俘的安南官员也被关了进来,郑桦观天象时便多了陪伴,但多数时候都是大眼瞪小眼,并不敢随便谈论什么。因为明军就在墙外走动,聊天的声音也听得很清楚。

    有好几个安南官员都懂汉语,百无聊赖之际便侧耳倾听,希望能从明军的谈话中得到一些信息,最好是关于如何处置他们的信息。有个安南官员甚至发现墙上有个小洞,能贴上一只眼睛向外窥视。

    嗯,暹罗国使者来了,带来了财宝与美女,并由人陪伴到后花园游玩解闷,不知道意欲何为;哦,大明的宗室留守和他的内典宝也来后花园散心玩耍了。听戒备的明军说,那个内典宝明年就是王妃了;啊,高平莫氏好象来人联络了,不用说,肯定是要借明军之力,搞什么复国的阴谋;什么。南方阮氏也有使者,那,那就是要南北夹攻,联手灭郑氏啦……

    消息真真假假,只言片语;偷窥到的人影也隐隐约约,辨不清面目。但却扰动着这些被俘官员的心,因为关系到他们的前途,关系到他们的生命。

    这天上午,几个安南官员吃过早饭后便聚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不断地唉声叹气。

    马屁精在逃跑时摔坏了胳膊,只经过简单处理,显得狼狈又萎靡,也没心思吹捧溜须了。迟疑犹豫了片刻,他先忧心忡忡地开口说道:“大人,明军不仅能战,且处心积虑拉拢安南败类。不易对付啊!”

    郑桦皱着眉头横了马屁精一眼,斥道:“些许谣言就乱了你们的心思?不说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只要我安南主力尚在,且胜败未分,就不可灰心丧气,灭自家威风。”

    “大人,高平莫氏一直贼心不死、伺机而动,南方阮氏更是我朝死敌。”马屁精哭丧着脸说道:“卑职看明军也非是要屠城灭国。可那莫氏、阮氏却是要夺权篡逆,赶尽杀绝。”

    正象马屁精所说,封建王朝的政治斗争就是如此残酷血腥,而内部往往比外部更狠辣无情。明军就算打破升龙,多半也不会杀得血流成河;而莫氏、阮氏则不同。一旦得势,非把郑氏杀得一个不剩,才能安心。

    郑桦微微闭上眼睛,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纳款求和?为时尚早。现胜败未分,还是静观其变吧!若能击败明军,莫氏跳梁小丑,焉敢猖狂?又有南军压制阮氏,阮氏想趁乱而为,也不会得逞。”

    “大人——英明。”马屁精无力地恭维了一句,低着头说道:“南军不能动,太原镇军不能动,攘外须先安内。有此两军震慑,莫、阮就无机可趁。明军嘛,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求和,也不失为解决之道。先前是判断失误,过于操切。以为明军败势已定,无力回天。岂知明军尚有兴师问罪之力——”

    “是啊,是啊,攻击南明残兵实在是操切了,让明军师出有名。”有安南官员随声附和着。

    郑桦翻了翻眼睛,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马后炮,事后诸葛亮,倒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了。他不悦地重重哼了一声,然后——连他也愕然地左顾右盼,自己的鼻子竟有如此威势,如打雷一般?

    “明军,明军的大炮——”马屁精蓦地瞪大了眼睛,手颤抖地指着外面,“打仗了,咱们的大军到了——”

    呼呼啦啦,屋内的人都冲了出去,站在院中左顾右盼,听着这隆隆的炮声,心中又喜又忧,忐忑不安。

    ……………..

    数以千计的安南兵在急促的鼓声中疯狂地向安渍城冲杀过来,反击的火力也越来越猛烈。

    轰天炮发出了怒吼,炮弹在空中分开,毫不留情地砸在敌人的队伍之中。每一声爆炸,就能看见一大团血花在人群中绽放,绚丽却带着死亡。

    城外的壕沟在几天里已经由俘虏连挖了三道,其中两道壕沟是又深又宽,安南军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填平了一道,但付出的代价极为惨重。现在,他们又在用血肉之躯向着第二道深壕发起冲击。

    第三道壕沟有些特别,地面上堆着土,形成了一道胸墙;壕沟很宽,成阶梯状,前面在高处的是火铳射击手,身后低矮一层的则是几名装填手。面对着五十米开外被阻于第二道壕沟的安南兵,射击不断的火枪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死亡噩梦。

    看似汹涌的海浪遇到坚不可摧的石崖,被撞得粉碎。从空中看下去,密密层层而来的安南兵都被阻挡在那条长长的壕沟前面。而在后面的壕沟处,硝烟弥漫,火铳阵阵轰鸣,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太厉害了。”兰玛菩提和昭披耶相视骇然,如此震撼的炮火轰击,如此快速的火铳射击,攻城的安南士兵死伤枕籍,血流成河。

    越来越多的安南兵被弹丸打翻在地,或沉重地摔进身前的壕沟内,或是向后摔倒在泥湿的地面上。这些人多半一时还不死,只是拼命挣扎,发出各异的惨叫和哀嚎,增加着战场的残酷气氛。

    靠近壕沟的地方,不计掉落壕沟内死去或是没死的安南兵,短短时间内,己经横七竖八躺满了密集的尸体,那些死去的人,无不是神情各异,或睁大眼睛,或满脸不甘,或眼中还流露着深深的恐惧。

    腥红的血触目惊心,从人体内汩汩流出的鲜血,使大地变了颜色,慢慢汇聚成流、成泊。诸多没死的伤员,厉声嚎叫,到处挣扎爬动着,身受弹丸重伤,又无人救治,更增加了他们的痛苦。

    终于,那些安南兵被惨烈和恐惧击败了,他们惊叫着往回跑去。即便是督战队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败退,很多人跑着跑着,又被枪弹击中,后背喷溅出血花,一下子扑倒在地。

    连城墙还没有摸到,就死了这么多。兰玛菩提和昭披耶望着城外死伤惨重的安南军队,不由得连连摇头。本来对于留在城中还很胆怯害怕,现在却是基本可以放下心来了。城中明军虽然只有五六千人,可抵挡城外数万的安南军队,显然是绰绰有余,比较轻松。

    安南军队起初是打算四面围城而攻,但城外还有数千人的明军骑兵部队牵制接应,并且前后夹攻,击溃了其绕至东城的部队。这就迫使其不敢随意分兵,只能全军聚于城南,希望能从此攻破城池。

    但进攻显然是撞上了铁壁,头破血流,士气低落。而仓促集合起来的大军号称十万,其实真正的人数在七万左右。这七万人中有三万多是真正的士兵,包括了郑氏“骄兵”、“太原镇兵”,以及其他地方的军队,剩下的则是强征强抓来的百姓。

    兵多了声势是强,但战斗力却不敢恭维。看来安南人还没有把“兵不在多,而在精”这句话琢磨透彻,更没有想到,掺杂了这么多的临时兵倒使安南军队有了一种乌合之众的特点。

    本来郑氏便认为中国已经易主,清军很快便会取得全面胜利。明军在清军的巨大军事压力下只是苦苦支撑,业已失去了反击之力,更无法再对安南有所威胁。所以,郑氏才不担心残明的报复,而向清军全面投诚,并攻击避入安南的明朝残军,希望得到清朝赦封的安南国王头衔。

    尽管明军的讨伐出乎了郑氏的意料,但郑氏还是判断进入境内的不过是一支残明偏师,初期的失利只是没有防备,措手不及所致。而且明军攻占安沛后便驻足不前,更增加了安南郑氏的这种错觉。

    “兵多势大,军威赫赫,或收不战而胜之效。残明偏师,远道袭远,乃趁我国无备,逞一时猖狂,岂有久战之力?后陈朝时,明军数十万尚且无法占领我国,何况如今兵不过万,又有何惧哉……”

    安南大军统帅郑桧脸色凝重,心中却暗暗叫苦。出征时西定王郑柞,也就是北安南真正的统治者,曾经很自信地对自己说过那样一番话。但目前看来,要击败这支残明偏师显然并不容易。(未完待续。。)

第九章 决战

    感谢无生狂啸,清激岩,jforce,朝朝暮暮r,好好的过日子xy,无名无天,我起的名字都被人用了,魔神之子110,糊涂闲人,宇通人等书友的打赏和月票,祝朋友们万事顺意,快乐幸福。

    ********************************************************************

    “大人,敌依城而战,城头火炮又犀利异常,强攻损失太大。”一个幕僚试探着进言道。

    “该当如何?”郑桧面无表情,依然望着安沛城头。

    “卑职觉得可诱敌出战。”幕僚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军可稍退,避开城头火炮,然后列阵,再派信使邀战。”

    郑桧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恐明军不会中计耳!”

    “邀战不成就骂阵,兴许有成功之望。”幕僚谨慎地说道:“另外,信使可言辞谦恭,以收骄敌之效。”

    郑桧想了想,点头答应。反正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试一下总没有损失。只要明军敢出城应战,凭借兵力优势,获胜是相当有把握。

    …………..

    风吹在脸上,带着硝烟的呛味,朱永兴微微皱眉,风向并不符合他预期的条件,即便并不是决定性的影响,但他也不愿将就。反正安南兵要攻城的话,就让他们在城下流足够多的鲜血吧!还能进一步打击他们的士气,增加他们的恐惧。

    安南军队在缓缓退下去,一直退到了视线之外。明军开始打扫战场,是的,打扫的是城内的杀场。这是朱永兴设下的一个小花招。城门虚掩,防守松懈,引诱安南军队从城门攻入。然后便是一阵滚木擂石加火炮轰击,把壕沟上的竹排木梯全部炸断,阻隔了冲入城内的敌军。被包围在城门附近的安南兵在狭小的地域内被明军四面猛攻,火枪攒射、炮弹轰击、刀枪砍杀。完全是一场彻底的屠杀。

    城门的内外,再加上城中的街道上,安南兵尸体枕籍,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地面,又汇聚成细流,在低洼处形成了一个个暗红色的血泊。战场的惨酷,令人触目惊心。

    抢先攻夺城门的自然是安南兵中的精锐,被消灭的也是这些中坚力量。城里城外约有三千多被打死打伤,其中有郑府“骄兵”。有“太原镇兵”,沉重地打击了安南军队的士气。至于最后展开攻城战,因填壕而伤亡的则大多是临时抓来的充数之兵。如果再加上与城外骑兵夹击而斩杀击溃的敌人,安南军队至少损失了七八千人。

    安南兵战力有限,即便是所谓的精锐,也与明军相去甚远,而大多数的士兵则与滇省的土司之兵相差仿佛,甚至可能还稍有不如。所以。朱永兴和明军将领对于野战击败安南主力,现在都颇有信心。

    只要风向有利。朱永兴再次感到吹到脸上的风,不禁轻轻摇了摇头。以最小的代价赢取最大的胜利,这是他坚持的原则,只要形势容许,就不会轻易改变。或许多伤亡一些士兵,在其他将领看来并不算什么。可如果能够避免,哪怕只是很少的数量,朱永兴也觉得良心得安。

    “殿下,敌军派来了信使,下战书。邀我军择时决战。”广国公贺九义走上城头,微微躬身向朱永兴报告。

    “不遣使谢罪,倒胆敢邀战?”朱永兴冷冷一笑,说道:“黎氏朝廷不过是安南都统使,郑氏又算个什么东西?让信使滚蛋,就说郑氏没邀战的资格。”

    “遵命。”贺九义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殿下。”那嵩虽然带来了两千多土兵,但一直没有统兵作战,而是把这些土兵交给明军将领指挥,他则经常跟在朱永兴身边,主要就是观摩战事,见朱永兴这么干脆地拒绝了安南的邀战,觉得有点不妥,便试探着建议道:“敌军新败,或是我军趁胜进击之时。如果我们不敢一战,三军为之气夺啊!不若背城列阵,既可发挥防御优势,又可伺机反攻。”

    朱永兴淡淡一笑,说道:“非是吾不敢一战,乃是天时不利,只待时机罢了。”

    那嵩似懂非懂,不知道朱永兴要的是何种天时,是风,是雨,还是艳阳高照?但他也知道不宜追问,便闭嘴不言。

    不出城作战便会三军为之气夺?朱永兴暗自摇头,这那嵩是看过兵书的,但却没有实战经验,很有纸上谈兵的味道。我军防御得当,已获大胜,且士兵在城中吃得饱,休息得好,怎么会士气低落?兵书上的只言片语,有的显得比较虚,并不可尽信,更不可尽照其指挥作战。显然,这个道理那嵩还没有完全领悟。

    而且,城中安南居民家有青壮的,都已经被暂时迁出,和干完苦力的俘虏一起被土兵押往后方的寨忽看管。内部隐患已除,明军守城兵力充足,北门外还有营寨作犄角之势,光凭防守就足以让安南军队进退不得。现在着急的是安南人,而不是明军。

    这几日在安沛城中休整,可不只是加固城池、挖掘壕沟。利用缴获的物资,明军的炮兵又有了加强,工匠们加班加点,朱永兴又抽出人手帮忙,轰天炮已经达到了四十多门,炮弹也足够打几场大战之用。

    时机,朱永兴只是在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一举摧垮安南主力,兵逼升龙,迫使郑氏认罪求和。准备工作正在逐渐就绪,包括对那些俘虏的安南文官的处置,以及他们隐约听到的消息,都有着深意,为实现整个安南攻略的设想创造着条件。

    至于野战的打法,朱永兴与明军将领们几经商议,也已经布置完毕。各部的位置和任务都安排妥当,想要出战,一声令下,只需要一个时辰便能出城列阵。

    朱永兴刚从城上走下。晋世子李嗣兴便和刘震迎了上来,刘震是一脸的不情愿,李嗣兴倒是挺高兴的样子,“殿下,庆阳王深感兵多将少,欲邀末将助之。还请殿下应允。”

    胡说八道。朱永兴翻了翻眼睛,很干脆地否决道:“不行,你就呆在吾的亲卫队里,保护吾的安全。”

    “殿下,您就让末将上阵杀敌吧!”李嗣兴急道:“临行时,父王再三告诫,要末将勇猛作战,为殿下讨伐安南效犬马之力,万不可贪生怕死。丢了他的脸面。殿下关切之情,末将感念于心,但亦不敢违父王之意。”

    朱永兴皱了皱眉,李定国确实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但这也许就是客气之语,象家长送孩子上学,差不多也会跟老师说“请严加管教”之类的话。只是李嗣兴确实很喜欢战阵冲杀,若不答应。难保他又会趁自己没留意而擅自行动,反倒更加危险。

    “庆阳王。你多派些兵丁跟随,保护好晋世子。”朱永兴无奈地点了点头,又瞪着李嗣兴说道:“为将者,非是勇猛,非是身先士卒,便是称职。莫忘了你的责任。莫忘了手下士兵的安危全取决于你。”

    “殿下教诲,末将谨记于心,定不敢违。”李嗣兴见愿望达成,赶忙躬身恭谨地连声答应。

    朱永兴摆了摆手,接过杨国骧递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奔向自己的住处。

    ………………

    “欺人太甚,竟视我郑氏为无物。”郑桧一想起信使所带回来的明军的回应便气往上撞,连午饭也是食之无味,只觉胸中气闷。安南形势复杂,莫氏未灭,在高平、七溪、谅山等地有些拥护者;南方阮氏又是死敌,现虽对峙,可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趁着明军讨伐而趁机异动。迁延时日,对明军不利,对安南也不利。

    所以,当时出征时郑柞所定下的策略是能快则快,不使其他势力有作乱的机会。但目前的这种状况,显然不是轻易能急攻获胜的。

    午后闷热,更使郑桧心中烦躁,接连派人前往骂阵,却也自知成功希望不大,只是聊且一试罢了。在营帐中,郑桧时而绕地而走,时而痛骂诅咒,最后坐在椅中,苦思不得其法,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大人,大人。”连声的呼唤把郑桧从昏睡中惊醒,立刻便怒气勃发,随手一个茶杯砸了过去。

    幕僚一声痛叫,幸好没砸到头脸,赶紧说正事,否则还不知道扔过来什么东西呢,“大人,明军出城迎战了,骂阵起作用了。”

    郑桧愣了一下,用力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过来,有些怀疑地追问道:“当真?”

    “真的,肯定当真。”幕僚用力点头。

    “好。”郑桧大声叫道:“传令,全军出战,击败明军,收复失地。”

    ……………

    骂阵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也只在评书演义中有作用。明军确实出战了,但却不是骂阵的效果,而是被风吹出来的。

    安南虽然内战不断,但他们的那种战斗与明清两军的厮杀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起码在朱永兴看来,一场只在灵江附近打上三五年,甚至七八年的战争,很是难以想象。估计多数时候也就是两军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然后有一些小的接触战而已吧?

    这说明什么,说明安南将领缺乏应变的才能,打仗也是规规矩矩,没有什么灵活机变的战略战术。所以,明军列阵而战,却是有着另外的破敌策略,而且要借助于风向。

    郑桧等安南将领还有一个认识上的误区,那就是对明军火炮的判断。他们不知道轰天炮,只是按常规理解,认为明军火炮肯定笨重,守城自然是好,但野战却难以发挥威力。而轰天炮的轻便易携,可以很快投入战斗,并能灵活地提供火力支援,却是他们万万也没想到的。

    两军在旷野中列阵对峙,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双方将领们都观察着敌阵,寻找着其中的弱点和突破口。

    安南军队采用了传统的一字长蛇阵,郑桧想得很简单,那就是借着数量上的优势以排山倒海的势头突破明军的阵型。整个安南阵容横跨东西。布满了整个视野。中军数量更多,排列更密,后面还有大象的影子。

    明军则排出了五个方阵,准确说应该是十个纵队小阵,每个小阵之间留出了一条相当宽的通道,贯穿了整个纵深。这是对付安南战象冲锋的。可以使大象在受惊奔跑时通过。

    当然,每个方阵的前面,都安排了专门射击大象的火铳手,他们装备的是从缅甸缴获来的重型火铳,虽然笨重,射击时需要支架,但枪弹威力大,正是对付大象的有力武器。

    安南人竟然没有把战象布置在最前面,朱永兴稍感意外。本来他是准备承受住安南战象的冲击后。再展开反击的,但现在显然是不用了。

    明军用的是车阵吗?郑桧等安南将领对明军阵列前那些板车感到疑惑。这种板车很低矮,轮子只有正常马车的三分之一大,但很厚重结实。车前方探出几杆长矛,车厢则被木板挡住,象武钢车,但怪模怪样的。嗯,再看看。不要轻动,反正优势在我。

    从准备到出城。再前进数里、两军对峙,有两个时辰了吧?朱永兴决定率先发起攻击,王旗升起,亲卫们高举着在阵前跑动两次,“威武,万胜!”的呼声响彻战阵上空。马宝等人立刻按照计划开始指挥。

    在隆隆的战鼓声中,明军阵势缓缓移动,向里许外的安南军队压了过去。几百名骑兵从阵后沿着各个通道冲到前面,铁蹄铿锵,猛冲敌阵。

    “火铳手。把冲阵敌骑打成筛子。”郑桧见当面冲来百十骑明军,心中大怒,决定以雷霆之击还以颜色,不容明军轻视己军。

    中军旗号一变,大量手持火铳的安南士兵便冲到阵地前,准备向正开过来的明军骑兵射击。明军骑兵冲得凶猛,但仔细看的话,他们并不是直线冲锋,而是带有弧度的,并且是有层次性的。

    奔过来的明军骑兵脸上都画着五颜六色的图案,一个个横眉立目,纵声狂呼,声势极足,犹如凶神恶煞一般。

    “开火!”一个经验不足的安南小军官害怕了,但在他下达命令前,已经有个别的安南兵忍不住恐惧,抢先开火了。

    火光闪闪,一簇簇的白色烟雾在安南阵前腾起,然后就是连绵不绝的枪响声。安南火铳兵急急忙忙地扣动扳机,放上一枪又退后两步重新装填弹药。

    明军骑兵的诱敌获得了成功,在百米外便勒缰转向,斜掠过安南军阵,只有少数骑兵或被击中,或被伤马,滚落下来。第二波骑兵又斜掠而至,安南火铳兵继续射击。

    明军显然抵抗不住安南火铳兵的凶猛火力,安南士兵看到明军骑兵在密集的火铳射击前斜掠退去。但威胁还没有解除,又一排明军骑兵冲了上来,发出一阵齐声的呐喊

    “开火!”

    “打啊!”

    安南军阵上又发出一阵大吼声,军官们一个个心急如焚,连声催促着那些闷头装填的火铳手。

    战场上枪声大作、密如骤雨,安南军队前的烟雾渐渐变得越来越浓,从枪口喷射出来的火焰也不象最开始看得那样清楚,而是在烟雾中忽隐忽现。

    平时的军事训练可以使士兵熟练掌握装弹的技能,提高射击的速度。但在战场上,一旦射击开始后,指挥官就很难再有效控制他的士兵,本来有指挥的射击多半会变成单个自由射击。各排刚开始射击时,或许只有两三个士兵没有参加齐射而独自射击,但随着枪声的密集,震耳欲聋的轰鸣,队形中出现了一片火海,混乱状态也象传染病似的迅速感染着处于紧张状态的火铳手。

    于是,各排与各列的士兵们就会混杂在一起,装好子弹后就会下意识地自行开火射击,如果出现这种混乱局面,那就谁也无能为力,只有等待部队自行进退了。

    安南火铳兵进入这种状态的时间比西方描述的还要快,装弹,开火,一个个只是紧张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烟雾弥漫,迎面吹过来,呛得人喉咙发痒,眼睛发痛,但对面的马蹄声不停,依旧在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明军已经伤亡惨重了吧?郑桧瞪大着眼睛,但硝烟随风飘来,他已经看不到前方的交战情况。但如此密集的火铳射击,应该足以把明军压制在阵前。

    “轰”, 一名安南火铳手忙中出错,火绳放得不够小心安全,引燃了火药,惨叫着倒在地上,捂着被烧灼得焦黑的面孔翻滚不止。

    “轰”, 另一个紧张的安南士兵明显受到了同伴的影响,火绳碰到了挂在自己身上的火药袋,立刻全身冒火,连人带衣服都被烧焦了,仰天摔倒在地上。周围的同伴虽然及时闪身躲开了,但仍然慢慢围成一圈,心有余悸地远远看着他。

    火绳枪的填装实在是太繁复了,而且还有很大的危险性,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炸个半死。士兵们每次取下火绳,小心翼翼地清理火池前,都要确认火绳确实已经得到了安全的处理。

    明军战阵已经推进到了安南阵前不足两百米的距离,怪模怪样的板车四周木板一倒,便露出了一门门轰天炮。

    “开火!”随着一声令下,四十多门轰天炮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怒吼。因为角度不一,但都是指向安南中军,炮弹的落点倒是更具有层次性和覆盖性。

    枪声不绝,硝烟弥漫,被遮挡了视线的安南军队猝不及防,这四十多颗大炮弹在空中散花,一下子变成了四百多颗小炮弹,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安南兵密集的队列之中。(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胜

    火光一个一个绽开,爆炸一声接着一声,这一次齐射轰击便给安南兵将造成了惨重的杀伤,使安南中军陷入了大混乱。

    炮弹的爆炸,掀起了更多的烟尘。战场上,烟雾越来越浓。装填,又是一轮轰击。用炮弹换人命,得胜利,值;猛狮搏兔,必尽全力,绝不给安南军队喘息之机。

    一道道烟柱升腾而起,黑烟中,红色的火点一个个陆续闪亮,每闪起一个,就伴着一声震耳的爆炸。爆炸声一个挨着一个,已经分不清中间的差别。

    人喊、马嘶、象鸣,烟雾笼罩下,安南中军的大旗都已看不见。蓦地,几匹受惊了的战马嘶鸣着,从浓烟中逃出。空荡荡的马鞍上再没有骑手,拖在一侧的马蹬边,挂着几点黑中透红的黑影,远远地,无法分辨是人体的哪一部分。

    雷声不断,爆炸、烟柱、碎石、尘沙成了浓烟中偶而能见的全部景色。火光闪起的刹那,能隐约看见浓烟里被掀翻在地,绝望而痛苦的敌人。火光消散,一切又被掩盖在浓烟当中。

    虽然明军将领们也已经看不清敌军的状况,但在这种雷霆万钧的打击下,他们知道,胜利正在招手。

    “既能守城,又能野战,且威力非凡,明军已胜矣。”在阵后观战的兰玛菩提脸色凝重,看了副使昭披耶一眼,微微点头,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战场中的轰鸣、嘈杂并不适合两人说话言谈,昭披耶递过去一个眼神,咧了咧嘴,伸出大拇指比了比。

    明军火铳手向着几十米外的烟雾中发出了齐射,枪弹密集,响声如爆豆。然后抛下火枪。抽出腰刀,瞪圆双目,准备接阵厮杀。

    最后一次火炮齐射,全部是四十五度角的最大射程。火力延伸,给安南军队带来了更惨重的伤亡和难以遏制的混乱。

    战鼓、铜锣、号角响了起来,发出了总攻的信号。硝烟还未消散。马蹄声便急促如鼓,两千明军骑兵沿着通道猛冲而至,撞进了烟雾之中,带起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和杂乱的兵器交击的声音。骑兵冲入敌阵,之后便是举刀持枪的步兵,发出如雷的呐喊,快步冲杀向前。

    集中火力,中央突破,再席卷两翼。明军的战术简明有效。依靠着有利的风向,用绝对优势的炮轰一举击垮了安南中军。从中央突入的明军将狠狠地在两翼敌人的腰部捅上一刀,胜利已经没有疑问了。

    朱永兴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严峻、凝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放松的神情。安南攻略啊,终于完成了最关键的步骤。安南主力经此一败,十成至少要去了七八成,已无再战之力。明军趁胜进击,再攻取越池。升龙府便象一个没有遮蔽的女人,完全地坦露在了面前。

    安南郑氏如果识相。就该是求和的时候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较量很快就会转到谈判桌上,获取利益的多少,就看如何恫吓、威胁,唇枪舌剑了。

    战场上的厮杀还在继续,但安南军队已经开始溃败。在第一轮炮击中。郑桧便被震落马下,脑袋昏昏沉沉,耳中嗡嗡作响,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但噩梦完没有结束,第二轮炮轰又挟雷而至。大地震动,烟雾弥漫,呛人的硫磺味直扑面门,呼吸都显得困难。

    周围的安南兵已经混乱不堪,惊呼、惨叫不绝于耳,加上视线模糊,东挤西撞中几只大脚差点把郑桧踩断了气。亏了两个亲兵在地上找到了他,把他拉了起来。但混乱已经无法遏制,无数安南士兵都惊慌失措地挤来挤去,一声爆炸便是一阵骚乱,他们下意识地向远离炸点的地方躲避。

    忽而左,忽而右,安南兵盲目地乱挤乱撞,前面拥挤不动,而后面则是无数双推搡的手,经常会有一股大力毫无预兆地从某个方向涌出来。深陷其中的人就好象处在一道漩涡中,身不由己地被横冲直撞的人流卷来卷去。

    脚下很少踩到坚实的土地了,只有横倒竖卧的人体,深一脚、浅一脚,但却必须尽力保证直立。否则就可能永远站不起来,被无数大脚踏入泥土,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而且,被包围在混乱的人群之中,也只能盲目地跟着人流而动,完全无法控制方向。

    郑桧身边的亲兵又多了一些,但相对于汹涌的人潮,依然无法逆流而行。面前的人群突然一起倒退,排山倒海的巨大力量涌了过来,把郑桧等人又统统推向了后方。不少刚才摔倒的人才挣扎着从同伴身上站起,就被前方撞过来的人顶了个仰面朝天,无数人被推翻,重新扑倒在这些人的身上,然后便是无数双不断踩在身上的大脚。

    炮轰终于停止了,明军的步骑突击终于给晕头转向安南兵指明了败退的方向。向后跑,向后跑,远离那惨叫哀嚎,远离那刀光剑影。

    硝烟在随风飘散,凶狠的明军仿佛凶神厉鬼,追着硝烟冲杀而来。郑桧在亲兵的护卫下,仓惶地加入了溃退的大军。

    在数万人的人群中,局部的无序的运动会象多米诺骨牌一样被传递,被放大,被加剧。在人群中这种多迷诺效应尤其显著,如果置身于人群之中,任何个人力量都无法阻挡住汹涌而来的人流,只有顺着人流才能保证不被挤倒踩死。拥挤,慌乱和践踏不可避免地在安南士兵当中蔓延开来。

    从中央源源涌入的明军如狼似虎地追杀着毫无斗志的安南溃兵,而中军的溃败,指挥系统的失灵,以及溃兵的冲击,使安南的两翼战阵也混乱起来。

    调整到位的轰天炮开始向着安南军队的左翼战阵进行轰击,一轮炮击过后,中央突破的明军便追着溃兵的脚步,凶狠地撞在敌阵的侧面。正面的明军趁机猛攻,左翼敌军的溃败不可避免地再次发生了。

    “杀,杀。杀!”面对着只顾逃命,根本不敢回头一望的安南溃兵,明军士兵狂追猛砍,紧紧咬着敌人,不给敌人调整喘息的机会。

    郑桧本来要留下准备进行决胜突击的象兵在大炮轰炸中便受惊了不少,向后疯跑的也就罢了。不辨方向胡乱冲撞的则给安南士兵增加了伤亡和混乱。而排在阵后的弊端在溃兵如潮后退时,更显露无遗。安南士兵汹涌而败,拼命地躲闪大象的步伐,就好象是在躲闪明军的砍杀一样。

    败局已定,象兵的信心完全丧失,再也没有一战之心,带着残存的战象争先恐后地全速逃离战场。

    中军、左翼相继溃败,右翼的安南军队在明军的攻击下也难以支撑。只是他们坚持的时间稍长,却带来了更大的灭顶之灾。由于从中央涌入的明军数量大增。使得明军能把右翼敌军不断压迫,一直压到了红河边。

    被赶到河边的安南军队退无可退,越来越多的人被挤到了水里。而那些勉强还能在浅水区保持平衡的人,则被推向更深的水中,除了被河水卷走的人外,还有人失足后就再也没能爬起。

    顺着红河顺流漂下的安南士兵的尸体,战斗结束很多天后都能在越池,甚至升龙附近看到。一边向安南人诉说着安沛大战的悲惨。一边给他们的心理笼罩着悲观失败的阴影。

    ……………

    文治武功,这是安南攻略两个最重要的方面。相比于武功。朱永兴更注重于文治。要夺地立基,稳定便是重中之重。否则,便不能抽身抗清,便不能为抗清大业提供充足的物资。

    安沛大胜,安南主力损失殆尽,武功已经可以告一段落。朱永兴可以放心地交给马宝和贺九义等人指挥。他便把主要的精力转移到如何尽快安定占领区,如何能够长治久安,保持稳定。

    “为了施惠于安南之民,使其难生抵抗我大明军队之心,今年秋收能入库的粮食便不会多。”朱永兴面对着两位暹罗使者。直言不讳地提着援助的要求,“滇省战乱,地多荒芜,吾更不忍苛待强索。所以,这粮食还需贵国大力支援。”

    “既是兄弟之邦,我国必全力相助。如殿下所说,粮食不够就用番薯代之。”兰玛菩提拱了拱手,丝毫没有为难之色,慷慨地答应道:“还有殿下所要的水牛,至多一个月,便能陆续送到。”

    “甚好。”朱永兴投桃报李,笑道:“吾这便派炮手和工匠前往景线,贵国可派人至景线学习造炮射击之法。贵使通于军事,想必知道一种武器再厉害,也必须合理地加以使用,也必须有相应的作战之法,方能尽发挥其威力。”

    “外臣代吾王多谢殿下。”兰玛菩提要的就是这句话,如今一经敲死,脸上的喜色难抑。

    朱永兴转头向梦珠眨了眨眼睛,梦珠会意,起身至外面招呼,两名侍卫各捧着一口箱子走了进来。箱盖一打开,便放出珠光宝气,一箱里面尽是宝石首饰之类的财物,另一箱则皆是黄金。

    “此箱是吾送予贵国国王的回礼,甚是微薄,却是表吾的一番心意。”朱永兴指了指稍大的箱子,微含歉意地说道:“另外一箱呢,乃是请贵国从西人手中购买些东西的货款。”

    暹罗使者带来的礼物价值远超朱永兴所送的回礼,但这种往来更多的是表示诚意和态度,并不能简单地以多少来计算。明军正处艰难之时,暹罗既有援助之心,也就不会在这个地方计较。

    “不知殿下欲从西人处购买何物?”兰玛菩提谢过之后,开口询问道。

    “望远镜,也叫千里镜。”朱永兴闭上一只眼睛,双手成筒状,在眼前比划了一下,继续说道:“能看清远处的景物,于战阵颇有益处。”

    “殿下都买千里镜吗?”昭披耶见这一小箱黄金数量不少,便确认了一下,说道:“西人精火器,擅航海,然却粗野贪婪,我国虽与西人有通商交往,但国内对此亦颇有异议。”

    “西方蛮夷,女的袒胸露背,有伤大雅。男的满身长毛,粗野非常。”兰玛菩提很鄙视地补充了一句。

    朱永兴淡淡一笑,开口说道:“通商一事无可非议,平等诚信即可。然对西人却要有所警惕,因其欺弱畏强,最是势利。而且西人一贯的手段便是先以通商进行渗透。然后窥机进行军事侵略和占领,使弱国沦为其殖民地,进行贪婪的资源掠夺。他们就是一群嗜血的蚊子,得到机会便会扑过去疯狂的吮吸你们的血来养肥自己。”

    西方殖民者的脚步越来越近,正在亚洲不断扩张。朱永兴现在没有精力去对付这些贪婪的吸血鬼,但从长远考虑,拉拢盟友还是颇有益处的。

    现在暹罗还没有觉察到西方殖民者的强大压力和险恶用心,只是保持着商业往来,并从西方国家采购武器。所以。对于朱永兴的渲染描述,两位暹罗使者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外敌缅甸,内敌是如泰公国等的地方势力,这才是目前暹罗需要马上面对的难题。

    对暹罗使者的反应,朱永兴也不以为意,反正只是打个预防针,埋下个伏笔,以后如何。还是要看实际情况。毕竟,抗清才是大局。清军才是近在咫尺的最大的敌人。

    总之,通过战场上的观感,以及朱永兴的温言低调,大明与暹罗的会商是卓有成效的。明军得到了物资的供应,可以继续展开行动。至于所占安南的土地,大概要到明年才能有所收益。要成为抗清稳固的根据地。所需的时间则还要更长一些。

    明朝成祖时期失去安南,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对于越南史料中所说:“我国(越南)人民仍然保持了象征着民族的崛起和自豪的英雄气概。从明军侵占我领土、践踏民族分裂的时候起,我国人民就在全国各地拿起武器跟敌人进行了激烈的斗争。”朱永兴却是嗤之以鼻。

    纯粹是往自己脸上贴金。民族气节,哼,真有那玩艺。你们是怎么被几千法国人打得屁滚尿流,怎么被殖民百年的?再说现在,郑氏贵族骄奢淫逸,横征暴敛,民众生活困苦,你又拿什么来做号召?

    胡萝卜加大棒,既有雷霆之威,又有雨露之恩,还就不信了,有多少人吃饱了撑的,会抛家舍命为你郑氏而抵抗。

    当然,朱永兴还需要一个或几个傀儡,用他们的名义,能使安南人的反抗之心降到最低。

    伪政权,伪军,这听起来好熟悉呀!朱永兴暗自苦笑了一下,目光咄咄,冷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马屁精。

    安沛郡公郑桦是个当傀儡的好人选,既能制衡莫氏,还兴许能在升龙郑氏内部制造分裂。只是这个家伙还没认清形势,有点脾气。这没关系,合不合作已经不是他说了算的事情,把郑桦和其家人象猪一样养起来,一样能在外面用他的名义蛊惑人心。

    只是名义可用,却还需要几个越奸在外招摇,充当门面。马屁精看起来就不错,贪生怕死,奴颜婢膝,还是郑桦的幕僚,有点学问,也有些能力。

    “……殿下息怒,小人定劝得郡公回心转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请殿下饶命,饶命啊……”马屁精不敢抬头,跪在地上诅咒发誓,就差点涕泪横流了。

    宣抚司司长刘佐宸很看不起马屁精没骨气的熊样儿,但要起用越奸,这种人倒是很合适,他向朱永兴低低地声音说道:“殿下,此人虽不堪,实可用也。”

    朱永兴轻轻点了点头,用冷森的口吻说道:“黄秀仁,你当郑桦是个什么东西,狗屁的郡公,在吾眼中,不过是待宰之鸡豕,却以为无他便不能成事,真是可笑之极。”

    黄秀仁愣了一下,眨眨眼睛,立刻顺着朱永兴的话意说道:“对,对,郑桦真是不识时务,殿下想抬举他,他却自以为是起来,真是糊涂,愚蠢,愚不可及。”

    这家伙,还真是知情识趣,是个当越奸的好材料。朱永兴和刘佐宸相视一笑,缓和了下语气,说道:“黄姓在安南也算大姓了,却是没有什么出名的人物,令人不解啊!”

    安南与中国人一样,也是姓在前,名在后,多数是单姓双字名,少数也有单姓单字名。全国约有半数以上的人姓阮、黎、陈、李、黄、武、潘、范、郑、吴、裴、杜,其中尤其以黎、阮二姓最多。

    黄秀仁似乎听明白了朱永兴话中隐含的意味,立刻骂起郑氏来,无外乎多任用欢、爱人士,不兴科举,人才不得出头。同时,也表现出了他的功利之心。

    “既说自己有才,吾便给你这个机会来证明。”朱永兴颜色愈加缓和,淡淡地笑道:“有几件差事要交给你办,要是办得好,飞黄腾达也不是难事。升龙黎氏不过一个安南都统使,郑桦亦不过一个郡公,黄氏焉知不会后来居上?该如何去做,你要思虑清楚,机会可不得人人都有,亦不是人人能抓得住的。”

    “谢殿下抬举,谢殿下恩典。”黄秀仁连连叩头感谢,“小人定把差使办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绝不辜负殿下……”

    “你且退下,很快会有官员酌情安排。好好干,莫让吾失望。”朱永兴摆了摆手,挥退了感恩戴德的黄秀仁。(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众采所长的文治

    黄秀仁离开了,朱永兴也起身,在刘佐宸的陪同下,出屋左行,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数人,有宣教司的两个官员马绍愉和陈洪范,有军情司的周良甫和随员顾锡畴,有行将成立的警备军的官员宜川伯高启隆、孟津侯魏勇,还有猛河、刀果、龙吉祥等重要土司。

    见礼已毕,众人落座,朱永兴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安南战事已告一段落,武功还需文治,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把稳定安南的章程最后定下来,使其能最快地成为吾大明的抗清基地。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吧,由军情司先讲。”

    周良甫向着随员顾锡畴点了点头,顾锡畴便翻着文件开始介绍,无非是占领了安南多少地方,俘虏了多少安南士兵等等。

    接下来是宣教司的官员讲述了之前计划的落实情况,主要是随军而来的军人眷属的民众的安置情况,以及还需加强的工作。

    让俘虏开垦荒地,争取能种上一茬番薯,明年年初便会收获,可以缓解开春的粮食紧缺;发动组织华侨华裔,稳定地方,并且为明军提供耳目的作用;免税减赋,甚至劫富济贫,安抚生活困苦的安南民众……计划落实得还好,但朱永兴觉得还有改进的地方。

    “对俘虏要区别对待,家在我们占领地区域内的,要尽力争取;家在安南郑氏统治区的,要严加防范。”听完了情况介绍,朱永兴开始讲解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心得和领悟,“开垦十亩,可授予俘虏一亩,提高他们的积极性,也使他们有了家业。又顾及家人,生不出反抗之心。另外,恩威并施才是王道,不可偏颇。对心怀不轨、伺机作乱的严厉镇压,震慑余众;对恭顺听话的,则施之以恩。甚至可取其为官,襄助我们稳定治安。”

    “殿下,华侨、华裔可授其官职,越人似乎不妥吧?”周良甫犹豫着提出了疑问。

    “以越治越,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事情。”朱永兴微笑道:“越人为官,也需按照咱们的章程行事,且令治下越人不易生出反感,又有何不可?华夷之分,只在心中。却不可过于显露,更不可宣之于外。吾明军兴吊伐之师,惩郑氏不义,却未曾说要灭其国,永占其地。今驻兵安南,一为惩诫,二为隔绝郑氏勾结清廷之途。所以,这名义和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待到日久天长。越人生活安定,岂思作乱之道?则我华夏又多一民族。我皇明亦多一疆土。”

    “殿下思虑之远,下官等万不可及,还请殿下详解。”刘佐宸虽然知道些朱永兴的想法,但也不是领悟得特别明白,借这个机会,便想让朱永兴说得更清楚明白。以后做事也就少出疏漏。

    朱永兴停顿了一下,边思索边讲了起来。他在讲述中借鉴了西方国家殖民的手段,分而治之,以越治越,拉拢打压区别对待。名义和实际相结合,军事、政治、经济三管齐下,将占领区牢牢控制在手中。尽管心中作痛,但朱永兴还是把历史上日寇扶植伪政权,收买利用汉奸的经验也讲了出来,希望对稳定安南占领地有所帮助。

    “……莫氏根基甚深,不易控制,是以吾要在占领地区扶持一个新兴的亲明势力,也就是名义上的郑桦,实际上的黄秀仁。”朱永兴最后总结性地说出了自己的策略,“慢慢观察考验,逐步授予其权力,甚至可以分阶段地把维护地方治安的权力下放。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的监督控制要更加严格。使黄氏等投靠于我的,若要保其性命,保其地位,保其家人,保其财产,就只能依附于我……”

    朱永兴的整个策略还综合了英法等国的殖民统治方式,其中有一些是法、葡、西等国采取直接统治的方式,比如大力灌输宗主国的文化与生活方式,以便同化尽可能多的安南人,或者至少也要使被统治民族对统治民族产生密切的认同感;有一些则是英国采取的间接统治方式,比如任用当地人为次级地方官员,或者是受监督控制的高级官员,当地的语言和文化也适当地予以保留和传授。

    “大家会下讨论研究,把最后的章程制定出来,有些地方不必定得太死,可以灵活一些。”朱永兴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与这些官员的理念冲突很大,需要他们理解吸收。天朝上国嘛,怎么会如此卑鄙恶毒?

    “至于各位土官,吾现在也要说明一下,诸位在安南所授土地的治理,不能相同于原来。”朱永兴转向了猛河等人,面色很严肃,“这是一个大局问题,地方如果动乱,会影响到我军的抗清大业,会影响到安南基地的稳定。所以,应该有所改变才是。”

    “不知殿下要作何改变?”龙吉祥沉默了片刻,见别人都不出声,便试探着开口问道。

    朱永兴拿出几页文件,推到龙吉祥等人面前,说道:“这是区域自治制度,你们仔细阅读,若有疑问可向刘大人请教。这其中尚有可修改放宽的余地,而且诸位若觉得不好,可照原来滇省旧制。但是,所授土地上的百姓则必须转迁他处,由刘大人等官员负责安置。”

    如果按照各土司原来的治理方法,无异于把很多安南百姓变成了农奴、半农奴,从先进走向落后,不引起动乱才怪。但实行郡县制,显然又不为众土司所接受,就算勉强应了,也必然心生怨恨。

    所以,朱永兴才鼓捣出这个区域自治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废除了陈旧落后的土司制度中的人身依附关系,但又给了这些土司另外一些照顾。比如赋税、官员任免、内部事务等,都有所放宽。

    “吾总要尽量使诸位满意,以答谢诸位襄助之功。”朱永兴最后补充道:“照吾来看,实行区域自制也颇多益处,可使治下百姓安心生产,早日建设好地方。增加财富粮食;若依旧制,则民众转迁,白白损失了许多劳力,以及日后所要上交的赋税。两相比较,诸位好好权衡吧!”

    ……………

    安沛城外的野战,安南郑氏拼凑出来的主力被消灭了九成以上。并且因为四处抽调,使得其他地方的守卫力量极度薄弱。所以,讨伐安南的战事对于明军来说已经基本结束。在趁胜南下,攻占了升龙的最后一道屏障越池之后,明军派出少量部队,开始配合土兵四下占领兵力空虚的安南地方。

    签订城下之盟,或者说是不平等条约,朱永兴认为只是时间问题。对于封建帝王来说,如果不用担心自己的决定遭到弹劾、否决。或者被下面的民众推翻,那维护自己的统治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一点不仅朱永兴知道,西方殖民者也知道,所以会保留一个名义上的皇权或政府,或者用利益拉拢一些上层人物,以便更好地控制,更好地掠夺。因为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职位。哪怕国家丧失了主权和领土,这些人也很少会冒着杀身破家的危险去反抗。

    在殖民地国家。这种现象几乎都是类似的。印度的各土邦领主是这样,安南的阮氏政权是这样,清朝皇帝也是这样。为了自身的苟延残喘,宁肯丧权辱国,也绝不拼死抵抗,更有“宁予友邦。不赠家奴”、“ 保大清不保中国”、“ 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这样的奇葩言论。

    现在,这样的事情正落在安南郑氏的头上。安沛大败的消息传来,升龙的郑府便乱成了一锅粥,紧接着便是明军趁胜南下。攻取河池。这下子,整个升龙都是人心大哗,混乱异常了。

    “调南兵,调太原镇兵,调各地守军,征精壮百姓,孤要率军与敌再战,孤要死守升龙,与城共存亡……”西定王郑柞的咆哮声在厅中回荡,外面的侍卫一个个面色怪异,心中惶惶。

    “王上息怒,息怒啊!”郑府首席幕僚陈范隆已经白发苍苍,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这个曾经给郑柞做过老师的老资历能劝、敢劝了,老头子泪流满面,苦口婆心,“此诚危难之时,为安南社稷,为郑氏族人,王上当慎重,当冷静……”

    看着老师满脸凄怆,白发落泪,郑柞发泄得也差不多了,颓然坐在椅中,缓缓闭上眼睛,两颗泪珠从眼角滚落。

    “王上,老臣……”陈范隆饱读诗书,也知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见郑柞落泪,他也哽咽难抑,抹了把泪水,勉强稳住心神,陈范隆开始进言献策,“王上且勿悲伤,明军虽来势汹汹,但尚有解决之道。可外患易退,内忧难消啊!”

    郑柞抚着额头,长叹一声,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高平莫氏、广南阮氏,甚至被架空的黎氏皇族,哪个都是贼心不死,就等着郑氏衰落,就会象恶狗一样猛扑上来。

    调南兵,那只是一句气话,失去了压制的阮氏不趁机北攻,那才见了鬼呢?调太原镇兵,也是随口一说,已经所剩不多的太原镇兵能抵挡势如破竹的明军?再者,莫氏在高平、七溪、谅山已有异动,就等着这样的机会吧?征精壮百姓御敌,那更是不靠谱的事情。七八万大军都被摧毁,仓促组织起的乌合之众又有多大作用?

    “难道只有纳款求和这一条路可走吗?”郑柞哀叹道。

    陈范隆沉默了一下,说道:“明朝言必称仁义,行必遵纲常礼教,若派出使者恭顺请罪,携礼奉迎,想必不会逼迫过甚。明军若收兵,则莫、阮两氏亦无可趁之机。”

    “能够如此容易吗?”郑柞很是怀疑,轻轻摇头道:“看明军穷攻猛打的势头,岂是能够轻言退兵的?”

    “王上,滇省大部可还被清军占据呢,明军的大敌岂会是我安南?”陈范隆补充道:“只要明军不继续进兵,我们再行退让也可,升龙若失,则国本动摇啊!事关王上一族的荣辱安危,王上不可不慎,不可冲动啊!”

    郑柞沉吟了一下。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不知派谁前去求和为好?”

    “老臣愿往。”陈范隆躬身请命,“请王上就近组织人马,征募精壮,尤其要注意黎氏的异动。太原镇兵不可动,南兵更不可动。以震慑莫阮两氏。”

    “那就辛苦老夫子了。”郑柞温言抚慰,又与陈范隆商议了具体事宜,方才亲送其出去,以表恩宠信任。

    ……………

    仁义道德不是对敌国讲的,朱永兴也不用外人来如此称赞自己,他只要更大的利益,也不用考虑自己在他国人心目中的品德和名声。

    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但还是要摆出直捣升龙的架势。军事上已经基本达到目的,剩下的便是政治攻势。

    安沛之战中的伤病俘虏被逐批释放。一方面减少后勤压力,一方面宣示王师之仁德,另一方面则是借这些俘虏的嘴,给郑氏带去更混乱的消息。

    “明军吊师伐罪,只灭郑氏,不杀伤百姓,不抢掠财物……”

    “大明兴吊伐之师,隆继绝之义。要荡除奸凶,复立莫氏……”

    “有黎氏王族至明军大营。示以谕旨,愿割越池以北予大明,恳请王师荡除跋扈郑氏,重建黎氏皇家威严……”

    “广南阮主已与明朝结盟,共击安南,约以马江为界……”

    各种消息传播开来。令郑氏感到无所适从,更感形势之严峻。明面的,隐藏的,忍耐的,敌人似乎都蹦了出来。要借明军之威一举推翻郑氏。而事实呢,更向着于郑氏不利的方面迅速发展。

    攻占了越池的明军正在四下搜集粮草,且后续之兵也在开到,行将南下直捣升龙;莫氏在高平、七溪、谅山起兵,比历史上提前了好几年,正在围攻太原;安沛的明军一部东取宣光后,继续推进,有与莫氏会合之势;滇省金平苗、瑶、傣三家土司、江城哈尼土司、屏边苗族土司、河口瑶族土司等,或联兵,或助战明军,纷纷杀入安南,孟东、孟得、莱州等地相继失陷……

    更令郑氏感到愤怒且恐惧的,还是安沛郡公郑桦的反叛。被明朝封为归化将军、安南都统使司府总督后,这位郡公发布了檄文,号召安南民众支持拥护救民于水火的天朝王师,并历数郑氏横征暴敛、残民欺上的种种罪行,还声称要组织大军,义助王师。

    郑氏作为一个大家族,发生争权夺位、兄弟相残,甚至父子内讧的事情并不鲜见,第一位家主郑检去世后,其二子便争位相残;天启年间,后黎敬宗又与郑松之子万郡公郑椿合谋,计划杀死郑松夺回皇权;郑松死后,其子郑梉和郑椿,以及郑松之弟郑杜,三者又发生了大规模内讧。

    封建社会中,这种夺位争权是非常残酷的,兄杀弟,子弑父,满门抄斩,斩草除根,是常用的手段。同样,这样的内讧也是很致命的,往往被外敌所趁,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这是要从内部分化瓦解,打垮我郑氏的阴谋啊!郑柞深知这一招的狠辣,既然明军扶持了郑桦,那郑氏内部就难免分帮结派,难免存有伐幸心理,再难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思。你郑柞如果完蛋了,俺们就投靠郑桦去,同是郑氏,想必郑桦也不会嫌自己的实力更强吧?

    前虎后狼,内外交困,四面楚歌,郑柞感到了如山的压力,更加迫切地希望陈范隆能够求和成功,好让他能稳定局势,扫平宵小。

    陈范隆很快便回来了,但脸色难看,把明军的议和条件呈给郑柞,连声痛骂:“强盗,就是强盗,不讲仁义道德,毫无礼仪之邦,天朝上国的风范……”

    ……………

    俺们不是强盗,俺们是是解放者,俺们是救民于水火的仁义之师,这个观念一定要深入人心,深入安南的人心。朱永兴笑意殷殷地检阅着安南的第一支伪军部队,心中得意洋洋,对马屁精黄秀仁的卖力工作是赞赏有加。

    什么时代都有软骨头,什么民族都有败类,这是个不争的事实。马屁精黄秀仁在亲眼目睹两名安南死硬分子被活剐后,心理大受打击,留下了终生的阴影。而安南都统使司府总管的职位,加上安沛城中郑桦的府宅,再有金银财宝的赏赐,以及黄家亲属的任用,使这个家伙成为了铁杆越奸,死心塌地为明朝效力。

    要说呢,这个家伙还是有些能力的,口才也好,一番威胁利诱之下,又有不少安南文官武将幡然悔悟,决定拥护不露面的归化将军郑桦,支持安南都统使司府总督拔乱反正的各项行动。

    这一千由安南俘虏组建起来的靖安军,士兵都有家眷在明军的占领区,大部分是原安沛的守军,将领也差不多还是原来的安南将领。只是靖安军中多了一个单位,叫顾问团,由明军中的抽调军人和宣抚司的官员组成。(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不平等条约

    感谢任大哥,无名先生之能人,jforce,irreversible,九天动,白云过隙01,执鞭者等书友的打赏和月票,祝朋友们工作顺利,生活快乐。

    ********************************************************************

    先是靖安军,以后再视忠诚度建立荡逆军,用安南人打安南人,这才是最高的境界。朱永兴心中盘算,脸上笑得亲切,转头对黄秀仁说道:“这些兵都分发了田地吗?要让他们无后顾之忧,才能安心任事啊!”

    “殿下宅心仁厚,下官代这些官兵谢殿下隆恩。”黄秀仁先是躬身大礼,然后谄笑着说道:“郑桦总督为拔乱反正是不遗余力,已将自家田地尽数献出,每名士兵十亩,中级军官二十亩,高级军官四十亩,全部分派完毕。是以这些官兵精神抖擞,恨不得立刻杀至升龙,荡除郑氏这逆臣贼子。”

    “好,有此心就好。”朱永兴心中不以为意,但嘴上还是赞扬不已,伪军部队嘛,能建立起来就是成就。

    对投靠的不吝高官厚禄、钱财封赏,对死硬的就用铁腕高压,尤其在治理初期,象黄秀仁等人这样的榜样,那更要善待提拔。

    这些安南俘虏也同样会起到表率的作用,分田低赋,不可能不引起其他安南人的羡慕。等他们的生活先好起来,影响就会更大,更让人垂涎。那就来吧,来为我大明服务效力。好处大大的有。对此,朱永兴还是颇有信心的,老百姓嘛,都有追求向往好的生活,让家人过得更幸福的憧憬和希望。

    “诸位要深刻领会大明与安南的亲善之意,还要时时挂在嘴上。广为宣传大明救民于水火的仁德。嗯,诸位好生去做,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不仅要爱兵如子,也要爱民如子,纪律不能松驰,作奸犯科之辈不能姑息,要让百姓感受到与郑氏严苛统治的区别……”朱永兴又召来了几名安南军官,有温言抚慰,也有严正告诫。

    黄秀仁等安南官员恭谨遵命。又是一番吹捧恭维。朱永兴平易和蔼,又说了些勉励的话,才在亲卫的保护下离去。

    顾问团只是明面上的训练和监督,靖安军中还安插了华裔耳目,明暗两条线,才能使朱永兴等人安心使用。当然,现在的靖安军只是分散使用,只负责维护治安。还需要一段时间观察考验。

    至于那些家眷在郑氏控制区的俘虏,则只能当做免费劳力使用。开垦荒地,整修水利,修屋建房,为残破的占领区尽快恢复做出贡献。至于垦十配一的规定,朱永兴力排众议,对这些俘虏也一视同仁。从长远来看。这些俘虏放回之后,焉知不会羡慕这边的好生活、好制度,而举家来投?

    尽管现在不好一口吞下,但朱永兴已经视安南为自家领土,目光放长远一些。以后就会少些阻力。

    …………….

    朱永兴刚回到府里,便接到禀报,莫氏派来的使者来了,其中还有逃入高平避难的南明总兵闫永德。

    “莫氏太没用了。”朱永兴不禁有些怨怒,“太原镇兵已被抽走大半,他们还围攻不下。本来希望他们能多少牵制一下郑氏,可一点作用也没起。现在又来干什么,要我明军出血出力,为他莫氏开疆拓土吗?”

    “殿下。”原宣教司司长,现在的宣教部侍郎刘佐宸委婉地劝道:“莫氏虽无能,但此时还应温言抚之。从长远看,莫氏确有牵制郑氏作用。另外,莫氏能不忘我大明之恩,收留庇护我大明官员,此举亦需褒扬。

    朱永兴苦笑了一下,说道:“吾岂能不知,只是心中不快罢了。还有那些滇省土司,我军攻略安南时心存观望,现在见有便宜可占,便都猛扑上来,可吾又能怎样?”

    “下官已经派人去告诫那些土司,须遵殿下谕令行事,输民得地;亦把殿下区域自治的谕令告知他们,让他们尽快选择。”刘佐宸赶忙劝慰道:“诸事很快便会顺遂,殿下不必为此烦闷。”

    朱永兴无奈地点了点头,伸手拿过桌案上的一份文件,简单翻看了一下,签字用印。这份文件正是宣教司升格为宣教部,下设军、民两个司,以及两个主事人选的申请报告。

    “这马绍愉和陈洪范皆可实心任事,又……”刘佐宸在旁想补充几句,却被朱永兴挥手打断了。

    “子乔办事认真踏实,吾信得过。”朱永兴淡淡一笑,停顿了一下,说道:“郑桦和安南官员府中的那些女子,嗯,家世清白的,就许给退伍军人,还有那些伤残士卒吧!如果数量不够,可以用钱买。还有,记得从缴获的财物中出份聘礼,或者用田地抵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那个时代女人的行事标准,就算是被买来的,也大多规规矩矩地随夫顾家,少有叛逆型的。所以,朱永兴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但也只能顺应这习惯和传统。

    “是,下官马上去办。”刘佐宸躬了躬身,朱永兴言出必行,且不贪女色,这令他愈加钦佩。

    “对了,如果不犯大错,让娶妻的士兵不要苛待那些安南女人。人心换人心,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朱永兴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得到多少的贯彻和遵守,算是尽了良心和本分吧,“安南女人很能干的,也不拙笨。哦,还有个语言问题,可以成立个短训班,或者在每个村镇都成立汉语学习班,让安南人都学些日常汉话。或者——子乔,你就辛苦些,斟酌着办吧!”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将此事办好,不辜负殿下仁厚之心。”刘佐宸对于朱永兴如此重视关心女人。颇有些讶异,但还是恭谨地答应着。

    男女平等的思想已经深入朱永兴的头脑,把妇女视为奴仆和玩物,对她们的人格或**进行摧残,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情。

    而且,正如他所说。安南因为一直存在着女多于男的特殊情况,所以,这一方面造成了安南妇女的社会地位低下,另一方面也使安南妇女具有了能从事和男子一样的工作,吃苦耐劳的性格。

    “召见莫氏的使者吧!”朱永兴很不情愿地往椅子上一靠,意兴阑珊地说道:“帮他们一把也好,升龙那边应该快挺不住了,就算是推进谈判,早点结束安南攻略吧!”

    …………….

    公元一六五九年。永历十三年,顺治十六年,庚子年七月二十三,升龙郑氏终于在谈判书上签字,史称《明黎新订和约》,安南称之为《庚子和约》。

    和约主要内容为:明朝与后黎确定友好互助,和平相处;重申宗主权,安南接受明朝的保护权。每年朝贡一万两;允许明朝在安沛以北地区驻军;安沛至越池的沿红河地域,为非武装区。开互市商椎,双方成立联合管理部门,互派官员;并成立联合准治安部队,负责维持秩序,但不得阻隔民众往来;允许明朝利用红河作为与海外经商的通道;赔款白银十万两;承认莫氏对七溪谅山的控制权……明朝从安沛以南撤军;莫氏从太原退兵;明朝当约束郑桦,不得擅起刀兵。且应收回拔乱反正之语;黎莫若有冲突,明军当处中立;广南阮氏若进攻,明朝应予以援助……

    这是一个不平等条约,尽管字面上反正斟酌措辞,比如把占领说成驻军保护。把赔款说成是安置费。虽然尽量不让郑氏太难堪,但实质无法改变。明军占领了大片土地,获得了战争赔款,得到了红河至出海口的商业航行权,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安南攻略可谓是大获成功。

    朱永兴急于安定,所以在赔款及和约字眼上宽松了许多,并没有过于逼迫郑氏。一头待宰的肥羊而已,以后兴许能够不战而取。

    而郑氏不得不低头,因为形势已经危如累卵。明军由越池南下,进逼升龙;莫氏在明军支援下攻取太原,又杀向升龙东面屏障北江;南方阮氏增兵长德垒与长育垒,日丽海口也战船云集,有水陆并进,向北进犯之势。内忧外患,郑氏不出意外地选择了对外妥协,与明军停战后,又求明军约束莫氏,这才能把力量集中起来对付南阮的异动。

    莫氏呢,除高平外,又获得了七溪、谅山、亭立、先安等地,虽然在明军的压力下撤围北江,并退出了太原,但从出力及收获比来看,也甚公平。况且明军私下向莫氏做出了承诺,如果郑氏进攻,明军会出兵援助。没有明军的支持,莫氏自知不是郑氏的对手,所以日后还要依靠明军,也不敢有所怨恨。

    和约上驻军的地方很大,尽管明军只占领了其中的三分之一,但在谈判桌上已经取得了超过战争的收获。缔约后,后黎朝廷已经传令这些地区的军民停止抵抗,官吏士兵全部撤回。

    官吏大多都听命而行,本地的安南士兵则抛舍不下亲人和家乡,又对撤至郑氏管辖地后的生活怀有疑虑。于是,在减税免赋、秋毫无犯的宣传下,有很多人脱下军装,选择听从安南都统使司府总督郑桦的命令,回到家中,静待安置。

    这样,明军、郑氏、莫氏便在安南形成了一种暂时的势力平衡。而郑氏虽然没有了覆亡的危险,则依然处于不利的地位,处在明军、莫氏、阮氏的夹攻之中,并不敢轻举妄动。起码在明军六个月后释放全部战俘的承诺兑现之前,郑氏积聚不起反攻倒算的力量。

    六个月啊,免费劳力应该能把占领区建设得不错了;六个月啊,援助元江那嵩抗清起义的行动应该出结果了;六个月啊,安南的根基应该稳固下来了。

    朱永兴打得如意算盘,不仅要榨取战俘的劳动,还要使战俘能够被争取过来一批。当然,安南攻略的成功,终于使他可以松一口气。开始认真筹划九月份的抗清作战了。

    ********************************************************************

    做什么事情,一个好的开头是很重要的。那嵩的转变便令朱永兴感到欣慰,胜利的信心又增强了不少。

    轰天炮的威力,明军野战的凶猛,安南战象兵的不得施展……这些都给了那嵩很大的刺激。原本他还对手下土兵的战斗力颇有自信,但两相比较。他便有了更加清醒准确的认识。

    土兵在野战中或许能击败相同数量的安南兵,但绝对无法战胜明军;而明军的战斗力与清军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是稍有不如。这样看来,就算有战象,想靠着土兵在野战中战胜清军,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那总督的分析判断非常正确。”朱永兴对那嵩的结论很是赞同,其实这也是他请那嵩观摩作战所要达到的目的,“但也不要妄自菲薄。清军有野战优势,土兵也有自身长处。关键还要看如何运用。”

    “殿下英明神武,文韬武略无人可及。元江何时起事,如何布置,全凭殿下筹谋策划。”

    耳闻目睹之下,那嵩收起了自己的那份自傲,战争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不说和朱永兴比,就是和那些久经战阵的明军将领比。他也感觉到了差距。索性把军事谋划的事情交出去,他只利用元江那氏的影响力负责对外联络。争取降清明将以及周围土司的支持。

    “呵呵,吾一人岂能担此重任。”朱永兴对那嵩的表态很满意,但还是决定给那嵩一个面子,“一人智短,众人智长。吾准备在元江成立一个小参谋团,以那总督为首。另有陈国公吴子圣、叙国公马惟兴,及总兵李承爵、黄元才、赵得胜,在旁襄助。不知那总督以为如何?”

    两位国公,三位总兵,还以自己为首。那嵩自然知道这是朱永兴为了自己面子好看,并且表示出借重之意。

    “全凭殿下安排,下官无不遵命。”那嵩很爽快地点头答应。

    接下来的安排让那嵩更感到朱永兴的诚意,十万两战争赔款得了一半,轰天炮一给就是二十门,缴获的火枪一分就是两千枝,教官还派了两百多,却不夺那嵩手下土兵军官的职位。

    无私的援助吗?应该是这样。朱永兴知道此时万万不是自私吝啬的时候,面对强敌,必须精诚团结,团结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才有可能借助于自己的一些先知先觉,首先在滇省扭转岌岌可危的形势。

    如果说腾冲之战是绝地反击、死中求活的话,元江之战则是固基之战、反转之战。所以,由不得朱永兴不重视,不精心。在腾冲时,他有些象输得只剩一条内裤的赌徒。现在呢,他手上有了一些赌本,这一把骰子掷下去,就要来个通杀翻本。

    “……土兵熟悉地形地势,可分成小股,沿路袭扰,迟滞疲惫清军;元江城要加固,火枪兵要训练,弹药粮草要囤积,做好坚城挫敌的准备;元江周边地形要勘察测量,何处可守,何处可伏,要心中有数;多造船只,招募水手船夫,如果有可能就编练一支小型水军。如此便可以江为防,既可阻击清军,又可破击清军所建浮桥,使元江城不致被包围孤立……”

    参加军事会议的不仅有陈国公吴子圣等将赴元江的小参谋团,还有马宝、贺九义等高级将领。因为在朱永兴看来,元江大战不是一场局部性的战役,而是整个滇省明军大作战的一个组成部分。所以,要通盘考虑,全面着眼,定下主基调。

    “殿下。”陈国公吴子圣拱了拱手,说道:“元江若以防为主,应该无妨。滇中晋王殿下,安南我军,皆可支援。那氏联结各土司,又能聚土兵数万。清军远道袭远,粮草不继,久攻不下必自退去。”

    朱永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被动防守,岂能扭转局势?元江起事只是我滇省明军大举行动的一部分,可不是仅此而已。清军若主攻元江,则我军应在元江防守,在滇西反攻;清军若攻滇中或滇西,则我军应从元江而出,北上威胁昆明。也就是说,我军应在某局部地区形成兵力上的优势,采取攻势;在某局部地区进行防守,牵制清军兵力。你们——”

    大家听得好象似懂非懂,很茫然的样子。朱永兴不由得挠了挠头,自己先笑了起来。

    在座众将也都随之哄笑,表情各异。

    汝阳王马宝笑着对朱永兴拱了拱手,说道:“殿下,您说得,说得有些高深莫测,末将等愚钝,这个,有些不解其意。”

    朱永兴摊了摊手,自嘲道:“是吾说得偏了。好吧,吾就直接说具体的想法,请诸位考虑斟酌,看如何才能更加完善。”

    这个滇省反攻的大战略其实也不是很复杂,朱永兴的意思是主力西调,与晋王李定国和赵王白文选合兵,在滇西展开攻势,力争攻下永昌、大理,打通开辟进取四川的道路;而元江起事呢,则先是一种牵制,等滇西攻势完毕后,大军再沿元江而下,合击清军。

    简而言之,就是先西后东,集中使用兵力,连续作战,打时间差,在滇西和滇东都力争有所收获。(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元江筹谋与少保劝谏

    “据吾判断,吴三桂多半会先解决元江那氏,震慑迤东各土司,消除其对昆明的威胁,然后再对滇西滇中展开行动。”朱永兴最后还是利用了自己的先知先觉,只是没有说得那么肯定,“只要在元江能坚持四十多天,或者一个月,滇西反攻就可能胜利结束,三军便可东下合击清军。”

    这下子众将都听明白了,但也产生了疑虑。只要力保滇东那氏不败,安南基地便不会受到滇省清军的威胁,这是最保险的方案。如果先战滇西,再援滇东,谁敢保证能坚持一个多月?如果计划失败,费尽心血打下的安南基地就要直面战争了。

    “殿下。”叙国公马惟兴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不知在元江,我军先期能投入多少兵力?”

    “三千。”朱永兴早就算得仔细,他准备率领至少七千士兵前往滇西助战,安南也需三千多人镇守,而且这已经把包括猛山克族在内的各族土兵计算在内。当然,这其中还可能有小小的出入,毕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能招多少新兵他也不好说。

    等朱永兴解释完派出三千人马的原因,众将又陷入了沉默。这不怪他们,毕竟他们不知道历史上的事情,不知道元江那嵩的号召力非同小可,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坚持两个多月,自然也就没有象朱永兴那样的自信。

    但朱永兴也不敢过于托大,毕竟历史已经改变,吴三桂征讨元江的兵力啦,战将啦,战术策略啦,都可能会有所变化。他还是要尽量地稳妥。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朱永兴笑着给众将鼓劲儿,“元江的土兵可以训练,提升战力;我军也会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晋王、赵王那边也能支援一二,大家不必如此没有信心吧?要不这样,吾在元江指挥作战。另派大将率军前往滇西。”

    “殿下言重了,让我等惭愧。”汝阳王马宝赶紧表态,“末将愿赴元江,定使清军挫于坚城之下,不得寸进。”

    “末将也愿往。”马惟兴拱手道:“若只是坚守,三千兵丁,再加土兵助战,当可无虞。”

    “末将愿死守元江……”

    “末将誓与元江共存亡……”

    这个觉悟和气势倒不错,可怎么好象是跳火坑的样子呢?朱永兴觉得还要再交点底儿。让大家增强信心。

    于是,朱永兴先是抚慰赞赏了一番争相“跳坑”的明军将领,然后又开口说道:“元江之战多半是有惊无险,先有土兵沿途骚扰袭击,又有元江天然屏障,再有城池坚守可恃,清军要攻取,岂是易事?再者。那氏的影响力和号召力非同小可,又有朝廷赦封授印。逶东众土司当有大部响应,聚众十数万当不是难事。另外,吾准备再赶造火炮数十门,以为助战之用。况且——”

    停顿了一下,朱永兴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说道:“吾还有数法可保元江城固若金汤。此时嘛,暂不细说,诸位日后便知。”

    吹牛有时候还是必要的,借助于腾冲胜利,以及安南攻略的成功。众将对朱永兴已经产生了一种权威和敬畏的心理,对神授天眷之说也非常笃信。所以,固若金汤的大话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对和置疑,反倒真的增强了他们的信心。特别是以陈国公吴子圣、叙国公马惟兴为首的元江小参谋团,便欣然领命前往,与刚才为朱永兴“跳坑挡枪”的面貌是截然不同了。

    ……………

    景东,位于云南省西南部,普洱以北,明洪武十五年曾降府为州,洪武十七年又重升为府。其地有汉族、彝族、哈尼族、瑶族、傣族、回族等民族居住,又以彝族最多。

    “安南已定矣!”晋王李定国放下书信,不禁慨声唏嘘。

    当初对朱永兴东取安南的计划,李定国虽未表异议,但却没想到一月有余,已经大获成功。不禁夺地立基,更令郑氏谢罪纳款,不复有纠缠之战。这样的结果,着实令李定国感到惊讶和钦佩。

    大片土地到手,垂涎的则是滇省土司。原来那些心存观望的,势必争相输民求地,这是李定国能够预料到的事情。

    民为兵之源,大量摆脱了对土司人身依附关系的自由百姓,势必为明军增添数量众多的各民族新兵。这样的形势和局面,对李定国、白文选,以及朱永兴所率的部队,都是有利的,而不是某支部队所独享。

    因为,随着书信到来的,还有朱永兴发出的谕令,以及派来的官员。输民授土的谕令更加的明确细致,而经过了滇省土司擅自攻入安南争抢土地人口的短暂混乱后,现在交办的官员变得更加的专业,对政策掌握得更加老练。

    “文治武功,岷殿下皆有独到之处,且能收极佳之效。”靳统武看过书信,也是啧啧连声,赞誉不绝,“暹罗使者已回国内,锦线亦要交与殿下所派之官,想必援助之事业已谈妥,大明又多一助力也!”

    “暹罗援助的乃是大明,非一军可独得。”李定国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岷殿下公正,由他所派官员接收分派,定然不会厚此薄彼。”

    讨伐安南的缴获物资,朱永兴同样也给李定国和白文选分出了一份,多少缓解了一下李定国所部明军物资的匮乏和窘迫。而腾冲大胜,则使白文选那边的情况相对要好些。

    “通商海外的道路已经打通,岷殿下又定下以茶贸易,解决军饷的办法。”靳统武犹豫了一下,说道:“王上是否可推荐官员,参与其中,而不是——”

    李定国所部驻扎的区域包括普洱、景谷、思茅、景东等地,很多地方都有大片茶园,是普洱茶的主要产地,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靳统武才会有这样的心思,希望能在茶叶贸易中多得些利益。

    李定国沉吟了片刻。苦笑道:“聊且一试吧!随军的虽有不少文官,但岷殿下似乎并不钟意他们,提拔的多是年轻士子,有的甚至没有功名。只是这个时候,再讲究这些朝廷体制,恐怕并不适合。况且。吾等皆是武将,若插手政务,恐为岷殿下或外人所疑啊!”

    靳统武压根瞧不起那些眼高手低的文官,只不过为了本军的利益,也只能矬子里拔大个,找个比较能实心任事的。如果所荐非人,不仅难达目的,更为他人耻笑。

    “岷殿下有意于九月进行反攻作战,时间紧迫。我军还须以招兵买马,加紧训练为重。”李定国面色严肃起来,“他日三军联兵作战,万不可失了军威,徒惹讥笑。”

    “王上放心。”靳统武躬身答道:“我军原是广南精兵,未受败挫,又不断有新兵加入,如何能弱于他军。”

    李定国这才缓和了脸色。微微点头。磨盘山之战后,他手下仅余残破之军数千。贺九义从广南带回来的万余精兵,一下子便让实力膨胀起来。赵王白文选和朱永兴部下的官兵,则有一半左右是腾冲之战后的降兵和刚招募的新兵,时间相隔又这么短,李定国觉得本部兵马怎么也不会弱于他人。

    ………………

    “岷殿下又胜矣!”身在腾冲的赵王白文选看过书信,轻拍桌案。笑道:“一月之间进军几百里,连破十余城,大败十万安南军队,迫使郑氏纳款求和,真乃旷世奇功也。

    “此必是天雷炮之功。”昌国公高文贵颌首赞叹道:“皇明属火德。岷殿下——嘿嘿,定然更增数倍威力。”

    这是个有点敏感的话题,但此时只有白文选和高文贵两个人,白文选只是不自然地笑了笑,便转到了九月份大反攻的准备工作上。

    自从腾冲大战之后,军中便渐渐起了传闻,便是有关朱明火德的。见识过轰天炮威力的兵丁将官更愿意把它叫做天雷炮,而且认为朱永兴继承了皇明火德,才使火炮威力倍增。但这个火德继承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事情,如果被深入挖掘、探究,很可能便会涉及到皇家权位。所以,白文选等高级将领既然不能杜绝兵丁猜测散播,就只能充耳不闻,装作没听到,以免左右为难。

    “腾冲、龙陵、盈江、梁河、陇川已被我军占据,可也仅止于此。”虽然白文选所部已经有了不小的地盘,但皆是边远之地,显然并不让高文贵感到满意,可再想要发展,又有些困难,“永昌如哽在喉,不拔除则只能局促于怒江以西。”

    “攻拔永昌,目前我军力所不及。”白文选摇头否决了高文贵的提议,说道:“现应休兵息士,修军实、储粮草,以待九月合兵而战。另外,需派一部兵马出潞西,驻勐糯,与晋殿下兵马隔怒江为掎角之势。”

    “岷殿下建议多造船只,可为渡江作战,也或是有以水运兵,直捣永昌之意。”高文贵揣测着朱永兴的思路,说道:“其实也可作它途之用,日后可沿江而下直取缅都阿瓦,迎圣驾回滇。”

    白文选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但心中却仍存芥蒂,对入缅迎驾很有顾虑。很明显,永历的敕旨退兵,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说起来,西营是有些出身不正,又有孙可望篡逆的前科,所以要尽可能地对朝廷恭敬,以免让各路抗清武装和天下人觉得大西军是挟天子令诸侯,又出了孙可望之流的活曹操。

    千里迎驾,若再有敕旨命令退兵,白文选心中暗自思量,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要不遵旨,一个跋扈就已经跑不了了,就是把皇帝救出来,将来说不定皇帝和内阁还会为此生疑——只要是皇帝就很难容忍臣子无视他的旨意,哪怕这种无视是为了救他性命。

    而且,如果逼得缅人过甚,使他们丧心病狂地害了永历,有退兵敕旨的关系,营救行动在天下人看来,不就成了借刀杀人之举了?

    唉,白文选勉强甩开这些杂念,和高文贵继续商议。准备九月份的反攻作战。在他想来,接驾一事不能急,最好也不用动武。只要明军收复了滇省,派人与缅甸交涉,缅甸和平送出永历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当然,这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皇上与朝廷诸公愿意回来。

    ……………

    一阵倾盆似的急雨刚刚收住,树叶比平时更新绿,石头缝隙间的水流更加急促湍急。远处,以及看不到的茫茫远远的地方,全是意料外的恬静!

    恬静的只是环境而已,朱永兴读着一份信柬,脸上却越来越阴沉,最后啪的一声扔到了地上。

    什么朝廷定制,什么礼义规矩。现在这种时候还能局限于各种框框之中?再说,我本来就是要打破这些不合理的繁文缛节,争取建立起高效的管理机构。出身,功名,可以作为参考,但不是决定性的条件;官名,职权,按照实际需要来设定划分。象安南都统使司府总督。就是朱永兴和幕僚们的创造,专为分化瓦解安南郑氏。

    对于其他官职呢。只要你有文化,肯实心任事,对政策能够领悟理解,那就不必有什么秀才、举人的功名。对此,朱永兴是很看得开,可称得上是不拘一格。但有些人。特别是原南明的文官,却很有议论非语。幸好朱永兴东讨安南时并没有带很多的绊脚石,可现在这位批评他的却不是一般人,在官职上,是个重量级的。在历史上。也是一位名人。

    郭之奇,明末抗清官员,潮州七贤之一。奉拜文渊阁大学士,加太子太保,兼礼、兵二部尚书。永历十三年,清军入滇,郭之奇走安南。自此转徙靡定,或藏匿山谷,或荒山结庐,雨宿风餐,几历粮食不继、风涛瘴氛与虎狼之险。本来郭之奇会在永历十五年被安南韦永福诱捕,献给清廷而被杀,但却因为朱永兴讨伐安南而逃过此难。

    忠贞不渝,坚不降清,慷慨就义,面无改色。这样一个好同志,你来帮忙也行啊,可为啥偏要指手划脚,给自己添堵呢?朱永兴苦恼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起身离椅,蹲在地上把散落的书柬一一拾起。

    再烦也得看完哪,也得给老郭同志一个回复不是。朱永兴把书柬整理好,轻轻拍着,正待耐着性子继续看,一阵脚步声响起,梦珠笑意殷殷地走了进来。

    朱永兴松了口气,这老郭对自己还不熟悉,文章写得姘五姘六的,还弄了好几页,倒是能看懂,就是累。一些跟随时间长的官员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喜恶,书写报告时都尽量浅显易懂,把文采放在了第二位。而且,这已经被当作了诀窍,在官员中越传越广。

    “阿珠啊,你来得正好。”朱永兴把身子向椅子里靠了靠,指了指桌上的书柬,说道:“这写得是又长又文,看得是真累。你给我讲讲这后面几页的意思,然后写个回复。”

    “龙儿学得差不多了,然后我就能天天在殿下身边,为殿下专忙这书信往来。”梦珠稍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东西,先拿起桌上书柬,看了一遍,慢慢地给朱永兴解说起来。

    苗族有语言没文字,梦珠从小便受到大巫郑砚南的影响和教育,古文基础是有的,只是与汉人的交流少了。自从跟了朱永兴,小丫头变得更加好学,搜集了不少书,有空儿便读,便学习。她不比朱永兴,想得事情没那么繁杂,没那么深远,倒是更有时间和精力。

    “等等,他说我是王莽?”朱永兴听着听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不说殿下是王莽,是让殿下以汉时王莽改制为鉴,不要学王莽。”梦珠赶忙解释道:“殿下,您可知道汉时王莽改制的事情?”

    “倒是知道一些,反正是失败了,而且断送了自己。”朱永兴翻了翻眼睛,说道:“我哪里象王莽了?听着就是骂我呢!”

    王莽作为一个变法改革者,与宋朝的王安石颇为相似,改革前都是声名极盛,颇有“此公不出,奈苍生何”的呼声。但改革变法都未获成功,且声誉半毁,王莽更是更是因为改制而使各种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终于导致了赤眉绿林为主的农民大起义,最终断送了自己的王朝。

    “王莽改制失败,在于性情狂躁、轻于改作,一味慕古、不切实际,刚愎自用、所用非人,殿下,您英明神武,虚心纳谏,自是不同。”梦珠眨着眼睛笑道:“这位郭少保,倒也不是骂您,而是劝谏的意思。”

    “哦,我有你说的那么好?”朱永兴看了一眼梦珠,笑道:“明白了,我不和他一般见识,省得象王莽那样刚愎自用。”

    “殿下英明。”梦珠笑着恭维,样子十分可爱。

    朱永兴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滥封王爵官职,不遵纲常礼义,不守仁德,变乱祖宗法度,轻改朝廷定制,用人只凭自己好恶……嗯,还有什么,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地方让郭大人看不过眼,很多闲得没事儿的文官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吧?”(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感情是睡出来的

    “只是劝谏而已,有则改之,无则加免。”梦珠委婉劝道:“郭大人不知殿下才具无双,岂是固执己见、拒谏饰非的王莽可比的?”

    嘿嘿,朱永兴会意地轻轻拍了拍梦珠的小手,由衷地赞道:“这是要当贤妃啦,可惜这郭之奇却不知道,浪费了你的苦心。”

    “殿下与妾身的私下言语,才不让外人知道呢!”梦珠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小嘴,说道:“只要殿下处事得当,英武盖世,自然没人敢非议妾身。”

    呵呵,朱永兴听得妾身这个词,心中舒畅,把梦珠拥入怀中,又亲又摸,轻薄了一番,才让梦珠给郭之奇写回复。其中不外乎是纳谏抚慰之意,反正郭之奇空有显赫官职,却无实权可用,只耍耍嘴皮子,朱永兴倒也能容忍耳旁的聒噪。

    同时,这对朱永兴也是一次jǐng醒。除了要自己凡事不可过于自以为是,不能固执拒谏外;还要在改革或改良中不断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最主要的是建立起一个高效、有威信的领导班子。如果所用非人,又没有监督机构,再好的政策,也可能被执行得面目全非。

    尽管朱永兴有一个比较周密的大计划,但他目前还侧重于军事,而且一个小幕府虽然成立起来,帮他处理大部分政事,可人员的不足依然制约着各个机构的完善。

    比如他改军情司为调查部,下设军情司与监察司,军情司的职能扩展迅速,人员优先保证,监察司就只能是人员寥寥,无法完全担负起应有的职责。由宣抚司升格的宣抚部也差不多,军政司人员相对充足,民政司则缺额不少。

    因循守旧、眼高手低的老官僚不想用,勇于任事的新人又招之甚慢,管理监督机构便不能有效运转。而此时又不是开科举招人才的好时候,朱永兴和幕僚们经过商议,就只能采取一些灵活的办法来救急。

    于是,在安沛、宣光、山萝、莱州、河江这五个大城的官衙之外便增加了三个设施。延恩箱,进书求仕进者投之;招谏箱,言政策得失者投之;登闻鼓,民有冤抑者挝之。

    延恩箱和招谏箱是仿效武则天发明的朝廷置匦,以此来广开贤路,征求意见。登闻鼓则历代都有,起着上达民情、监督官僚的作用,但在取消了自宋朝以后,rì趋苛刻的击登闻鼓的条件后,这个措施便不会流于形式了。

    这样一来,选择人才、听取意见、监察官吏的目的便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而且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由于人员不足造成的管理疏漏。

    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朱永兴摆出了一副求才若渴、胸襟广阔、虚心纳谏的贤明之像,力争维持稳定,以便争取到几个月的时间,集中jīng力进行反攻作战的筹划和准备。

    已经是八月上旬,朱永兴终于把政务方面的事情理顺,都交给了以长史易成和宣抚部侍郎刘佐宸等信得过,又能领会他施政要点的官员。然后他由数百jīng骑护送,赶往军工基地沙坝。

    不走水路走陆路,这也是朱永兴有意为之,他想顺路看一看占领区的情况,这可要比他坐在屋中看文件直观得多,也不易被下面官吏所蒙蔽。

    ………………

    天空难得地是清水一般的澄清,微微泛黄的稻田里,风一吹,稻田里波浪起伏,发出“沙沙”的笑声。远处旱地里的番薯秧和蔬菜已经露出头来,绿绿的铺满了田垄。

    李老闷走在田地里,有一柄短杆锄在除着草。作为退伍的残疾军人,他被安置到了寨忽的一个村子里,有了二十亩地,还是村中治安所的所长,另有一份薪水可拿。而且,他可以不参加繁重的劳动,村里有人给他代耕代种。但他是一个倔强的男人,虽然只有一支手,却在学着单手劳动,还找人做了轻便的短杆锄、镢和锨,干些身所能及的活计。

    明军与安南郑氏的和约一经签定,村中的阮大户便变卖土地家产,收拾细软,携家带口地准备搬迁而走。显然,明军的借条、扶持穷民的政策把阮大户吓着了,觉得回到安南人管理的地方更有安全感。但经过这场战事,有财力买下大片田地和深宅大院的本就不多,何况有钱的人家也都打着和阮大户差不多的主意。

    这个时候,安南都统使司府贴出了告示,搬迁人家的田地房产可作价卖给官府,官府出两成现钱,余额由欠条补偿,分五年还清。条件虽然苛刻,但总比白扔了跑路强啊!很多对在明军占领区生活没有信心的人家,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带着细软、现钱,以及大把的欠条离开了。

    田地只是田地,却不包括田地里的庄稼。李老闷便分到了这样的十亩水田,再过半个多月便可以收割吃新米了。伸手捻捻稻穗,很滑溜,放在手上掂一掂,挺沉的,李老闷咧嘴笑了起来。

    十亩饷田,从明年起只收两成租税;十亩功田,则三十年全免。而今年,租税全免,自己应该衣食无忧,过上好rì子了。

    李老闷感到舒畅,目光一转,他又略皱了皱眉,紧走了几步,趟着水上了田垄,迎着一个挑着大木桶的女人走了过去。

    这就是他的老婆,一个从某个安南官吏家解放出来的使唤丫头,叫做chūn。chūn具有那种典型的安南女xìng的体型:较长的腰际线,纤细而有弹xìng的腰肢和低宽的臀围;她的五官轮廓也具有典型安南女xìng的特点:微隆的颧部,浑圆的下巴,微微撅起的嘴唇。

    chūn挑着两个木桶,显得有些吃力。李老闷迎上来,单手一抓,身子稍弯,已经把担子放到了自己肩上。他也不说话,直往前走。

    “夫,夫君。”chūn跟在身后,有些怯怯地、怪异地用汉语叫了一声。

    “嗯!”李老闷很喜欢听这样的称呼,脸sè稍缓和了一些,说道:“以后干些轻快的活儿。”

    chūn轻轻应了一声,在田边两个人把从河边抓来的小鱼儿倒进了稻田里,并肩站在那里,看着水中的鱼儿四散游去。

    “有塘就有水,有水则有鱼,田鱼当家禽”的稻鱼共生系统,并不是朱永兴的独创,其实在浙江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田鱼好吃啊,朱永兴只是心血来cháo地和民政官员说过这种劳作方式,却没想到真的在被逐渐推广开来。

    “过年的时候就能吃了吧?”李老闷不太确定地说了一句。

    尽管说还有困难,但chūn已经能听懂很多的汉语,她点着头,说道:“能吃,能吃。”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李老闷愣了一下,举目眺望,然后整装向大道上走去。

    现在的物资并不充裕,治安所并没有配发统一的服装,李老闷则还穿着那身士兵的衣服,只不过胳膊上戴着一个白布袖箍,上面是红布剪成的rì、月图案。

    “敬礼!”李老闷站在路旁,用独手敬礼,向奔驰而来的明军骑兵致敬。

    “敬礼!”当先的骑兵队长见到一个老兵模样的人立在路旁,一个袖管空荡荡的,立刻露出钦佩之sè,举手还礼,并向手下发出了命令。

    一人,一队骑兵,保持着敬礼的姿势注目以向,擦肩而过。李老闷眼睛有些发cháo,不知是否想起了以前那热血厮杀的rì子?或者这铿锵铁骑,又把他从恬适和安逸中牵回,又忆起了金戈铁马的岁月?

    朱永兴轻轻勒住马头,望着路旁这个伤残老兵,心中浮起了一句名言:老兵不死,只是慢慢凋零。

    “殿下——”李老闷的眼睛直了,敬礼的手有些颤抖。

    朱永兴翻身下马,马缰绳甩给亲卫,迈步走了过来,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样儿的,虽然退伍了,可还是有吾大明军人的jīng气神。”

    “殿下,您,那个——”李老闷本来就不擅言谈,此时更是拙嘴笨腮。

    朱永兴倒不以为意,和蔼平易地问起了其他事情,就象唠家常似的,李老闷恭谨地一一作答,说话也渐渐流利起来。

    “哦,那是你新娶的老婆?安南女人哪,很能干吧?让她过来,吾又不吃人。”一连串调侃似的话语出口,李老闷的脸便红了起来,冲着chūn招了招手,见老婆畏畏缩缩,只好跑过去,把chūn硬拉了过来。

    “快,快给殿下千岁行礼。还,还有公主殿下。”李老闷催促着。

    chūn扑通一声跪下,深深地叩下头,嘴里说得什么,朱永兴也没听懂。他笑着点了点头,冲着立在身旁的梦珠努了努嘴。

    “快起来吧!”梦珠会意,上前扶了一把,随手掏出块宝石放到chūn手中,笑道:“长得瘦了点,以后多吃饭。嗯,以后要好好过rì子,要相敬如宾。这是给你的,算是给你们成亲的贺礼吧!”

    chūn受宠若惊,嘴唇翕动,捧着宝石连谢也说不出来了。

    呵呵,朱永兴微笑点头,这样有些粗俗的话语才合场面,他又随便说了几句,才翻身上马,冲着李老闷夫妻俩挥了挥手,扬鞭上路。

    “公主殿下,未来的王妃送贺礼,殿下亲自问话,还拍了俺的肩膀,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哪!”李老闷望着远去的一众人马,嘴里喃喃。

    chūn已经把视线移到宝石上,仿佛如做梦一般,目光呆滞。

    …………

    情况还好,起码在李老闷心中,自己的承诺全部兑现。分了粮食后,村中人们的情绪也算比较稳定。等到秋收后,百姓们该能缓口气了,或许还能从中买些军粮。

    朱永兴轻轻吐出一口长气,有些轻松之余也认识到要大规模征兵,还要等到明年。毕竟在占领的土地得到充分开发种植前,光靠暹罗的援助,要支撑太多的脱产军队还是有困难。

    “殿下。”梦珠把马头向这边靠了靠,笑道:“您把那些各家官吏府中的安南女人官配给伤残退伍的兵士,可谓是乱点鸳鸯谱,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朱永兴抿嘴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你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感情是在床上睡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女人不管是买来的,还是未见一面的媒妁之言,只要和男人上了床,不说以后是死心塌地吧,反正百分之九十九的会和这个男人安心过rì子。感情呢,睡来睡去,也就有了,再添个娃娃,那就更深了。说什么zì yóu恋爱,谈什么男女平等,那才是不合时宜,违背传统呢!

    梦珠轻轻摇了摇头,又眨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朱永兴。

    “呵呵,这句话对咱俩不适合。”朱永兴赶忙摆了摆手,讪笑道:“咱俩感情深着呢,你别想歪了啊!”

    素了这么长时间,朱永兴那真是脆弱得象一张纸,如果梦珠再主动一些,他肯定就会变身为月夜人狼。

    梦珠眼睛乱转,狡黠地笑了起来,低声说道:“这话可别乱说,要让龙儿听到了,哼哼——”

    小可爱儿!朱永兴无奈地点头,真想伸手掐掐梦珠的脸蛋儿,再在香唇上亲上两口。虽然自己开解过,可梦珠还在与看不到的、未来的汉家正妃做着斗争准备。内典宝嘛,以后成了王妃自然是不能当了,把龙儿拉来替补,免得别人趁虚而入。龙儿呢,是摆夷族的,岁数也比自己小,算是同盟军,两个对付一个,总会有些胜算吧?

    其实也怪不得梦珠有这样的心思,做这样的准备,在那个时代,家境不错的,有妻有妾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更别说象朱永兴这样身份尊贵的皇家宗室,若是只有一个老婆,说起来都没人相信,流言蜚语的压力恐怕都要集中到梦珠身上了。

    一路上朱永兴等人行进得并不慢,只在大的府镇稍做停留,小的村寨则穿行而过。但视察和考察却并不是走形式,朱永兴通过观察路过之地的建设情况,以及民众的jīng神面貌,还有百姓对路过明军的态度,也能够得出比较接近真实的结论。

    荒地的多少、道路状况、民众的脸sè,以及姑娘们的反应,这些小的方面往往比长篇的夸夸其谈的报告更可信。

    荒地已经大大减少,几万俘虏的劳动效率不错;田间、地头、村寨,能看到女人的踪影,而且还远远地好奇张望,治安状况只能说是稍好而已;繁华还远远谈不上,但与刚入安南相比,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朱永兴边看,边记,在心中作着判断。越往北走,则情况越好,这里的滇省移民安置得更多,对路过明军的态度越好。特别是在秀丽和申渊,这里已经是划给猛山克族的地盘,梦珠见到了亲人,朱永兴一行人也受到了族长思威和寨主们的热烈欢迎。

    因为追随投效最早,出力最多,猛山克族得到了安南莱州和山萝两个省的各一部分,足有一个省那么大。尽管安南的省区域不同于中国,但地方也比原来在缅甸时扩大了数倍之多。人口少,地盘大,也有给朱永兴捧场,顺便给梦珠涨脸的原因,思威在管理政策上采取了折中的方法。那就是猛山克族以各个小寨子为单位集中居住,依旧用原来的方式,其他民族的百姓则依照安南都统使司府颁布的法令进行管理。

    在朱永兴看来,这是一种比较聪明的做法。安南都统使司府对这些授地只收很少的赋税,而猛山克族按照法令收取的话,则可以有很大一部分盈余。也就说,猛山克族光靠治下百姓的劳作,就能过得衣食无忧。

    本来朱永兴还有些担心猛山克族没有那么多的人才来治理,当看到郑砚北也在这里,又看到了一个政务学堂的时候,他知道这种担心有些多余了,人家有自己招揽人才、培养人才的办法。

    只是——郑家与猛山克族如果联手,以后会不会尾大不掉呢?朱永兴不免生出这样的担心,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此时并不是胡乱猜疑,引起内乱的时候。况且,经历了几次战阵后,猛山克族战士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武器装备也大有改善,还担负着防卫山萝郑氏的重任呢!

    以各族土兵为主力,配以少量明军,防卫安南占领区,明军主力才能抽身进取滇省和广西,这是朱永兴的既定战略。所以,他才对各家土官,以及猛山克族采取颇为优渥的政策。

    思威虽然是朱永兴的准岳父,但态度还是很恭谨,酒过三巡之后,试探着问道:“殿下,安南郑氏占据山萝城池,对我族构成威胁。大批族中jīng壮都需在巡教驻守,加以防备。此对我族襄助殿下颇有阻碍,非是长远之计呀!”

    朱永兴沉吟了一下,委婉地说道:“安南郑氏yù从南阮手中夺回兰江七县,已派出宗室郑根带兵南下,短期内不会惹起战端。吾明军近期亦要入滇作战,后方稳定方是大局。借新占之地,学习掌握治理办法,使百姓安居乐业,这既是积蓄力量,也是对安南郑氏所占之地的一种政治宣传攻势。rì后呢,开疆拓土兴许不必刀兵相向,水到渠成也未可知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790/ 第一时间欣赏逆流伐清最新章节! 作者:样样稀松所写的《逆流伐清》为转载作品,逆流伐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逆流伐清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逆流伐清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逆流伐清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逆流伐清介绍:
逆流伐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逆流伐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逆流伐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