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汉服傣家女(求收藏)
傣族那甜眯眯的低度酒,竟然能把我喝倒了?朱永兴从沉睡中缓缓醒来,揉着还有些迷糊胀痛的脑袋,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些许事情,不由得苦笑起来。
幸好不是在酒宴上发作,倒下的时候好象只有龙氏兄弟,还有……朱永兴吸了吸鼻子,有一种细细的甜香;慢慢坐起再看屋内摆设:一张花梨木的大案,案上有名人法帖、几方宝砚,各色笔筒;另一边一个细瓷花瓶,插着满满一囊各色鲜花;西墙上挂着一幅烟雨图,左右是一幅对联,联云:珠窗夜卷邀明月,绣闼春深护彩云。
嗯,这床榻,还有这珠帐,还有这被褥,这里竟似女子的卧房。朱永兴搞不清楚状况,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妥当,便强自起身,还有些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
“殿下,您醒了。”外间屋的两个侍女听见动静,赶忙过来侍候。
胡乱洗了把脸,朱永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眼前的景色让他顿觉清爽。出了屋子便是象小花园似的院子,略略有几点山石点缀,种着几棵芭蕉树,院墙下几只孔雀在剔翎,绿草鲜花围着中间的一座八角亭,空气中流散着浓郁的,但并不薰人的香味。
美丽、调和,且生动。没想到龙氏土府里竟还有这样一个令人感到惬意放松的所在,朱永兴暗自感叹。一个侍女沿着甬道快步奔去,显是要到八角亭中通报。朱永兴却不待别人来迎,便跟在后面缓步而行,随意欣赏着周围的景致。
“殿下,你醒了。”还没到八角亭,梦珠已经迎了出来,轻盈得象只蝴蝶。
朱永兴欢喜地一笑,在周围景致的衬托下,更显梦珠的美丽活泼。他刚要说话,却见随在梦珠身后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不禁闭上了嘴。
这个女子略施粉黛,着了一身淡蓝色织锦的长裙,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腰肢束住,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白玉簪,穿着简单,却不失其秀丽容颜,且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民女拜见殿下千岁。”年轻女子见到朱永兴,很是恭谨地低头盈盈施礼。
“殿下,这是龙土官的小妹。”梦珠站在朱永兴身侧,笑着介绍道:“小名叫龙儿,和我极是相得,刚刚拜了干姐妹。”说着,她挺起了胸脯,很是得意地说道:“我是姐,她是妹。”
“免礼。”朱永兴伸手略略示意了一下,笑道:“这本是你家宅,说起来,倒是吾在此叼扰呢!”
“殿下贵足能履敝府,乃是龙家的万分荣幸,哪有叼扰一说?”龙儿施了全礼才站起身子,低眉顺眼地候在一旁。
“殿下,进亭子里坐一会儿吧!赏景喝茶,听琴下棋,很风雅呢!”梦珠向朱永兴提议着,又拉起了龙儿的手,笑着安慰道:“殿下性子随和,你别害怕。”
朱永兴暗自翻了翻眼睛,这傻丫头,还安慰别人呢,不知道这叫龙儿的姑娘看似腆腼害羞,其实很有心机呢!看她的模样,没准在报年龄时也作了假,哄着梦珠高兴呢!
走进亭子,景致尽收眼底,风儿吹拂,顿觉神清气爽。朱永兴落座之后,又示意梦珠和龙儿也坐下,早有侍女献上香茶。
“龙儿妹妹读过很多书,还会弹琴下棋。”梦珠坐在朱永兴身边,一股和着薄荷味儿的淡淡体香钻入某人的鼻中,“她还有好多漂亮的汉家衣裳,等我看过,要是喜欢就送我呢!”
这就把你给收买了?朱永兴脸上淡淡地笑着,别有深意地看了龙儿一眼,人家敛容危坐,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也没对上朱永兴的目光。
是心机深,还是性纯真?朱永兴也不好胡乱揣测,目光一扫,正看见石案上摆着一局棋,便注目观瞧。
“殿下,龙儿妹妹刚刚在和我下棋呢!”梦珠赧颜一笑,说道:“只跟大巫学了一麟半爪,却不是龙儿妹妹的对手。你帮我看看,白棋还有没有翻盘的可能?”
“原来你会下围棋,我还真不知道。”朱永兴呵呵一笑,觉得以后闲暇时可有了解闷儿的好办法,赢了亲美女,输了美女亲,乐趣无穷啊!
看了一会儿,朱永兴连连摇头,这棋是没得救了,已经下了这么多,九段十段来了估计也得翻白眼。
“民女敢请殿下赐教一局。”龙儿突然开口说话,且眼中射出热切的目光,倒让朱永兴一愣。
这龙儿容颜秀丽,又颇受汉文化熏陶,龙氏兄弟也确实有献美巴结之意。在他们想来,朱永兴是汉人,虽然宠爱梦珠,但兴许对汉家美女更感兴趣。在酒宴上,碍着梦珠在侧,他们不好公开此意。正好朱永兴宴后醉倒,无法即刻就走,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但龙儿所作所为,都是龙氏兄弟面授机宜,并不是说这姑娘心机深沉,有意算计梦珠。朱永兴为梦珠抱不平,却是屈错了对象。而龙儿虽然有汉家老师教授,也甚喜围棋,怎奈老师的棋艺有限,身旁又无人通悉此道,多数时候只能对着本棋书自己打谱,甚是无趣。
想想,急盼对手的她连棋艺低微的梦珠都不放过,眼见朱永兴似乎比梦珠厉害,姑娘不由得更加技痒难耐。
“殿下,跟她下,帮我赢回来。”梦珠见朱永兴犹豫,少女心性作祟,立刻积极地张罗。
“好吧,就下一局。”朱永兴不好拂了梦珠的面子,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棋盘,说道:“不过这规则得改一下,好好的棋盘非得摆上这四个子干嘛,从头下。”
“从头下?怎么下?”龙儿帮着梦珠收拾好棋子,看着朱永兴将座子拿掉,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怎么下?还是一人一手呗。”朱永兴将白子推过去,笑道:“白先黑后是吧,你先来。”
龙儿想了想,规规矩矩地走了个星位。朱永兴狡黠地眨着眼睛,把棋子放到了对角的位置。
第一百三十六章 梦珠的憧憬(求收藏)
龙儿有点发蒙,从来都是对角星布局,现在却是走不成了。想了一会儿,她只好又占了个星位,成了二连星。
“啪!”朱永兴这回把棋子落在了小目的位置,还冲着梦珠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这个——”龙儿的眼睛长长了,仔细瞅了瞅,疑惑的问道:“殿下,您是不是下错了,应该下在星位上吧?”
“没错,没错。”朱永兴摆了摆手,“该你了,想往哪下就往哪下,随便。”
龙儿苦着脸想了一会儿,小飞挂星角。
其实要算真正的围棋水平,朱永兴绝对比龙儿要稍胜一筹,好歹也是腾讯围棋的业余三段呢,呵呵,那还真是不值钱。不过他使诈,一开始便让龙儿一筹莫展。
古代的围棋采用的是座子制,即事先摆好对角星布局,这样便限制了布局的多样化,定式也都是星定式。多数棋手重中盘拼杀,算路jīng妙,但朱永兴摆出的中国流布局,一下子把原先的布局打乱,而且有小目,这样即便对上当时的高手,也足以让他们苦思冥想一阵子了。
再过了十几手,朱永兴利用龙儿不熟悉小目定式的变化,利用骗招成功,盘面大优。龙儿眼睛瞪得溜圆,拿着一枚棋子举起又放下,迟迟没有落子。
“围棋可以这么下吗?”梦珠看得有趣,在朱永兴耳旁低声说道:“回去你教我啊!”
没问题,还怕你不学呢!朱永兴坏笑起来,手放到石案下,偷偷捏了捏梦珠的腿。
“殿下,我输了。这般下法民女不熟,自然——”龙儿露出了小女儿的模样,嘟起了嘴,她年岁不大,虽然经过哥哥们的耳提面命,到底还是绷不了太久。
朱永兴看着龙儿这般神态,倒觉得比刚刚那副端庄沉静的模样顺眼,笑道:“是我使诈了,这般下法恐怕世上除了我便没人熟习。咱们重新来过,就用座子好了。”
重新换成座子,朱永兴依旧占了上风。主要是龙儿缺乏实战经验,下的棋太规矩,对朱永兴的新手缺乏应变。弈到中盘,只好苦着脸再度推枰认负。
“棋盘还是这么大,下棋也还是一人一手,怎么就感觉不一样呢?”龙儿似乎还纠结于朱永兴的创新下法,微微垂着头,喃喃自语。
朱永兴发现龙儿的侧影非常美丽,凝神思索的姿态也非常迷人。深潭似的大眼睛,亮丽夺人,俊俏的鼻子,时隐时现的粉腮上的小酒窝,令人未饮先醉;红唇小巧而饱满;脖颈白皙而修长,肩膀圆润而方正……
“棋亦如人,千变万化,如何能千篇一律。”朱永兴突然有了些感慨,叹息道:“大明诸皇待臣下不薄啊!可这鞑子一来,有忠贞取义之士,可也有争先恐后投降之辈。如吴三桂、尚可喜、耿jīng忠……甘心为奴狗,实是令人憎恨。”
龙儿眨着眼睛,思索了半晌,柔声说道:“殿下,此皆全躯保妻子财物之辈,为自谋私,心中无大义。《三国演义》中,鲁肃劝说孙权抗曹,是这样说的:如肃等降cāo,当以肃还乡党,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降cāo,yù安所归乎?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得南面称孤哉!是以,别人可降,而殿下绝不可降,依满清之狠毒,为绝中原百姓之念,必不会善待殿下。”
“有见识。”朱永兴冲着龙儿一伸大拇指,赞赏道:“这书啊,没白读。”
“殿下谬赞了。”龙儿似乎又有变得端庄的迹象,让朱永兴不知道这个女子的真xìng情到底是什么。
喝了两杯茶,闲聊了一会儿,朱永兴便起身告辞。刚刚走出小花园,龙吉兆、龙吉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殷勤挽留。朱永兴婉言谢绝,只说公务甚多,需回去处理。
出了龙府,朱永兴和梦珠上了马车,亲卫保护着,向官衙行去。
女人哪,只相处了短短时间,怎就象多年好友般亲近?朱永兴看着梦珠颇有些不舍的神情,不禁有些歉疚,伸手握住柔荑,温言说道:“既是拜了干姐妹,又xìng情相投,多去聊天玩耍也好。等我打下一片基业后,也给你建座花园,比龙家的还要大,里面全由你布置。”
梦珠展颜一笑,偎在朱永兴肩头,柔声道:“花园嘛,倒是不急,你有那么多大事要做,就不要放在心上好了。等在安南有了立足之地,我让爹爹给我建,他是最疼我的。”
“花园是早晚要建的。”朱永兴搂着暖玉温香般的娇躯,豪情壮志也暂时抛开,微微闭上眼睛,憧憬着低声诉说:“咱俩或漫步绿草鲜花之中,或下棋听琴,或细语呢喃,或亲昵嬉戏,想起来就惬意舒适。等咱俩老了,就坐着看孩子们在花园里笑闹玩耍。嗯,花园里要有个池塘,或者是喷水池,孩子是最喜欢玩水的……”
梦珠也闭上了明眸,依偎得更紧,满脸的陶醉,似乎已经进入了朱永兴所描述的美景之中,柔声补充道:“池塘好,能养鸳鸯吧?花园里再养几只孔雀,还要一些小鸟,小象也很可爱,还有……”
猴子跳,狗熊叫,花园要变动物园了,那孩子们放哪?朱永兴暗自咧嘴,却不忍打断这纯真少女的美好幻想,只是轻轻抚着她的纤腰。
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歌声透过车帘传了进来,正是朱永兴熟悉的旋律和歌词,他不禁会心而笑。
搭台演出,宣传鼓动。这样的手段,也算是朱永兴的独创,能迅速拉近官民之间的距离,消除两者之间的戒惧与隔阂。这与当时惯用的出榜安民,效果自然不可同rì而语。
走一路,宣传一路,这文工团也就该成熟了。在这娱乐文化生活本就匮乏的年代,有歌舞评书的演出,是很受平民百姓欢迎的。在朱永兴的设想中,以后还要编戏出演,让节目更丰富多彩。
歌声刚歇,一阵掌声和叫好声又响了起来。朱永兴又是得意满面,咱还派出了托呢,把这鼓掌普及开来,更能烘托出气氛。饭托,酒托,鞋托,布托……咱们这就叫掌托好了。
……………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晋王(求收藏)
“唐尧宗罪无可赦,岷殿下断然擒拿,全吾声名,可谓是英武果决。”晋王李定国得到靳统武派来的快马通报,惊愕过后,脸上便迅速回复了正常神态,并开口称赞。
“父王——”晋世子李嗣兴还年轻,觉得这似乎有点越祖代疱,难道就不能等到我父亲到了后,由我父亲处置吗?
“岷殿下只是擒拿查罪,已是顾及了吾的脸面,尔不必多言。”晋王李定国摆了摆手,将李嗣兴未说出的话堵了回去。
西南连番大败,被清军赶至边外之地,再有白文选的面斥其过,痛定思痛之下,晋王李定国火爆倔强的脾气已经有所改变。
而起初,李晋王确实是小看了朱永兴这个宗室留守,觉得派人将他接至孟艮这个安全地方,尽到保护的责任,便足够了。却是万万没想到,朱永兴几番折腾,竟聚拢起各路残军,打了一个空前的大胜仗。这就使李定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之前声名不显的宗室子弟,重新衡量双方的地位和关系。
假黄铖,是代帝出征的意思,可斩节将;而朱永兴是朝廷留守,是宗室子弟,可暂掌百官,暂行监国之权。这在名义上,就已经决定了两人的位置。虽然李晋王可以凭着黄铖与朱永兴分庭抗礼,但也只局限于军队上。
现在的军队嘛,李晋王也只能心中苦笑。天子弃国入缅,散处各地的明军灰心失望,顺带着对他这个假黄铖的亲王也是阴奉阳违。抓到手里的自然会听从指挥,游离在外的却不是心甘情愿地赶来相会。连老兄弟、老朋友白文选尚不肯合兵,又何况他人?
腾冲大胜之后,白文选已经派人给他送了信。信中言辞虽还恭敬,除了简要讲述大战的经过外,还自称奉岷殿下之命,将驻兵于腾冲、龙陵一带,并伺机向北、向东沿怒江拓展,以骚扰牵制清军。
也就是说,之前白文选还能与李晋王商量着展开军事行动,以后他就要奉朝廷留守的命令行事了。其他级别的将领还不够资格或没有胆量向李晋王如此表示,但他们的实际行动也已经表明了立场。
把胜利的希望和中兴的信心都转向了宗室留守,这对李定国当然是一个打击。但他遭遇大变之后,一直在反思自己以往的行为。午夜梦回,每每想起自己的种种失策和错误之举,李定国都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如果在击败孙可望之后,自己不是有所膨胀,排挤蜀王刘文秀,并且把在边诸将皆招回昆明,论功分兵。可能在清军大举进攻之下,不致于兵失其将,将不得兵,形成兵败如山倒的形势。
如果自己不是被马吉翔巧言所惑,扶植马吉翔在孙可望叛变失势后得以再掌大权,以致于朝中斗争不休,人心尽丧,国家大事兴许不会被败坏至此。
假黄钺啊,皇上将这种特殊的荣誉赐予了自己,也就是将整个大明的存亡重任托付给了自己。而自己怀着皇帝、满朝文武和全昆明老百姓的希望,率大军出征,又做到了什么,做得如何呢?
永历朝臣中的两个官员,高绩和金简,很感忧心忡忡,向李定国等人进谏:“今内患虽除(指孙可望),外忧方大。清军一直屯兵虎视,等我内斗方酣之时,很可能突然进击。我们如今情形,恰似酣歌于漏舟之中,熟睡于积薪之上,良可堪忧!二位王爷兵略颇悉,怎可懈怡如此!”这是朝臣高绩和金简的金玉进谏,此等苦劝良言,自己竟听不进去,还向皇上告状,使二臣几遭杖责。
“退狼进虎,晋王必败国家!”这是故去的老兄弟蜀王刘文秀被排挤后的激愤之语,把自己和孙可望相提并论很是过分,但自己的独断专行,又确实使大明的形势几乎到了无法挽回的境地。
“人主(指永历)以全国全师恢复宗社之重任,付托于公,一旦至此,谁执其咎?公于罗遮河因先走矣,其见无数万人民抢天呼地,悉锋刃之惨戮乎?”这是老战友白文选的当面呵斥,字字锥心,刺得李定国心头滴血。
李定国虽说是明末最杰出的军事家,但脾气直,缺乏忍让,也就是说他这个人其实很简单。正因为简单,正因为他不是一个腹黑的政治家,所以他才知道痛悔,才不会推诿自己的责任。
“事既如此,夫复何言!惟本此孤忠,死而后已,以报君父,以结此残局。”这是李定国做回简单的自己,清醒之后的泣泪衷言,历史的发展证明,他的确说到做到了。
看着儿子犹自有些忿忿不平的表情,李定国轻轻一叹,开口说道:“如今局势岌岌可危,各路军马如果不能精诚团结,迟早会被鞑虏各个击破;唉,我亏待了你的刘叔叔,又有门户之见,声名不佳,很多将领逡巡犹豫,也在情理之中。陛下巡狩,岷殿下以宗室留守之名代朝廷出缅入滇,总算是又竖起了拥明抗清的大旗,使得人心不至完全涣散。各路军马愿附殿下骥尾也好,愿追随我部也罢,总比心灰意冷之下,投降清军要好。”
“父王,皇上假黄铖于您,即是代帝主征伐,众将皆应由您统率。”李嗣兴还是怨气难消,发着牢骚,“岷殿下身为宗室留守,就当发谕令召集各路兵马前来与父王会合。怎可抛开父王,自行其事?”
“各路兵马都前来会合?”李定国苦笑了一声,说道:“为父哪里有那么多的粮草支应?且为父退至孟艮,边外之地也,难道别人不觉得为父已然失去了进取之心?”
“父王驻军边外,乃是使缅惮我军,不敢无礼于主上。”李嗣兴不服气地辩解道。
“可到底还是不如岷殿下,敢集残兵与清军一战,且获大胜。”李定国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岷殿下声威大涨,众将归心,也是其甘冒矢石、不畏艰险而得来的。宗室皇亲,少年才俊,还是小瞧了人家呀!”
李嗣兴不作声了,沉默半晌,试探着问道:“父王,那您以后也要听岷殿下调遣吗?”
李定国皱起了眉头,对这事儿他还没有结论,总要会面之后再作决定。好半天,他才幽幽地说道:“若岷殿下果有扭转乾坤之策,听其号令也无不可。这黄铖呀,是威望和荣耀,又何尝不是负担?为父已向朝廷两次缴回,奈何总不如愿。”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未必是李定国的真心之语,权力和威望,岂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广国公(求收藏)
行进的队伍中,广国公贺九义微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总兵李承爵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和左右的雷朝圣、黄三元等交换了眼sè,催马上前几步,开口说道:“国公,听说岷殿下有意要广西旧将前往相助,难道我等就带着这几百人马投效?”
广国公贺九义略带诧异地看了李承爵一眼,不悦地说道:“是哪个如此大胆,竟敢偷听长官议事,还散播开来,没有规矩了吗?”
李承爵咧了咧嘴,吭哧了两声,还是固执于刚才的问题。作为广国公的亲信将领,他知道贺九义不会真的处罚于他。
贺九义哼了一声,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岷殿下yù先在安南立基,然后入广西作战,是以向晋王请求派熟悉广西风土地形的将领助战。信中说得清楚,只要少数将领,不要大量兵丁,因为粮草难以供应。”
“这恐是岷殿下违心之语。”总兵雷朝圣也凑了上来,很笃定地说道:“是怕晋王疑其有夺兵之意。”
贺九义沉吟着轻轻摇头,说道:“这倒未必。腾冲大胜,岷殿下将赵王及一半兵马留下,怕也真是粮草不敷。他给晋王的信中直点了吾名,至于你们,则是吾向晋王提出的。若是你们心中不愿——”
“国公,非是我等不愿,而是觉得投效已然迟了,再兵微将寡,恐不得重用耳。”李承爵实话实说,脸上露出了些许懊悔之sè,“听说腾冲大胜后,参与之众将皆官升一级,俱有封赏,我等已错过这个机会。”
“机会以后还有。”广国公贺九义横了李承爵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岷殿下yù在广西大展拳脚,又怎少得了广西旧将的参谋赞画、领军冲杀?”
李承爵这才醒悟过来,刚才的话中似有埋怨贺九义领导错误的意思,赶忙补救道:“国公,末将失言,还请恕罪。末将不是心中埋怨——”
贺九义摆了摆手,打断了李承爵,停顿了一下,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岷殿下能集各路残军战胜清军,不是有非凡之能,便是有过人手段,你等可不要以为投效过去便能飞黄腾达,需时时凛惧,事事恭谨。”
“国公教诲,末将铭记于心。”李承爵和雷朝圣拱手应答。
贺九义轻轻点了点头,继续纵马而行。把自己的旧将带出来,一是让他们能得岷殿下看重,更有高升得赏的机会;二来也是怕自己一走,他们留在李晋王军中,遭到晋系将领的排挤打压。
作为孙可望的旧将,虽然在两王内讧中站对了立场,但贺九义与李定国会合后,心中总有那么点不安。再说者,他率领的兵马实力超过了李定国,难免担心李定国对其怀有戒心。
朱永兴向李定国讨要贺九义,可谓是两家都欢喜。贺九义觉得朱永兴的手下多是秦、蜀旧部,对自己应该没有成见;信中提及他的名字,又显然很是器重,前往投效,应该前途光明。而李定国则可以放心整合人马,不必再担心贺九义等将领掣肘。
要想使各部明军具备重新出击作战的能力,就必须解决一些乱七八糟的内部问题。尽管这可能给某些人提供成为军阀的机会,但朱永兴也绝不愿看到军队因为内讧而瓦解,反倒成为清军的一部分力量。
李定国、白文选,都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物。特别是李定国,对明朝的忠诚更是绝对没有问题。尽管他们忠诚的对象不是自己,但在现在的形势下,抗清大业还必须他们。以后,自己或许能够慢慢地影响他们,使他们的忠诚不再那么狭隘。
即便无法改变他们心中的执念,那也可以当作是抗清同盟军。统一战线,这个概念和理论,朱永兴还是懂的。至于篡权夺位当皇帝,统一天下,那更是遥远得看不到边的事情,也有很多条路可以走,杀得血流成河,倒落了下乘。
……………
就在李定国等人距离磨乃还有多半天路程,正行于道上的时候,朱永兴却蹲在客厅的地上,正拿着小锤子敲打着一砣发绿的硬东西。很丑,杂质很多,扔到地上也没人捡,基本上就是个废物,但应该不影响使用。他终于敲碎了一小块,用手指捻着碎渣,作着判断。
“还行,可用。”朱永兴站起身,对着惶恐不安、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的一个老头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必害怕,你弄出的玻璃合格了,有赏。”
“多谢,谢殿下。”老头儿扎撒着手,赶忙跪了下去。
“起来吧!”朱永兴也没有亲自去搀扶,向着旁边的一个侍卫示意了一下,便坐回到椅子里。
玻璃粉、铜丝、硫磺,这就能做出最简单的拉发装置,就能做出手榴弹和地雷。当然,明朝的地雷已经很先进,有燧石机轮的发火装置。但那制造起来太过复杂,不可能大量地普遍使用。
“殿下,草民回,回去定当仔细琢磨,造出,造出可用的玻璃器具。”小老头被侍卫扶起来,吭吭哧哧地向朱永兴做着保证。
“不,不。”朱永兴赶忙摇头,等你弄出可用来赚钱的玻璃器具,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一砣砣的,一块块的,能烧出来就行。”朱永兴指着桌上的丑陋玻璃团说道:“要很多,越多越好,越快越好。我会告诉你们的工房管事,给你配学徒,工钱也给你涨。”
老头儿很迷惑,但也不敢多问,又跪下磕头,然后被带了出去。
唉,有几个人能知道我的想法,穿越者的孤独啊!朱永兴感慨地摇了摇头,拿出纸笔,开始画发火装置的示意图。明火土炸弹可以淘汰了,有了木柄手榴弹,雨季作战也多了个利器。
可惜好奇宝宝梦珠又跑去龙府和干妹妹厮混去了,要是有她在侧,一问一答,自己又能显摆一下,更多了些乐趣。朱永兴画完图纸,很是期盼地望着门外,希望那个轻盈的身影能够很快出现。
………………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阿珠的心事(求收藏)
一阵暴雨刚停,天稍微晴了些,半遮半露的月亮挂在天上,洒下朦胧的光,仿佛一片青烟似的薄雾。
“当家的,咋回来这么晚?我去给你热饭。”女人忙着给男人脱下蓑衣,抖着水珠。
“赵老贵得了殿下的赏,还涨了工钱,就凭他烧出来的啥也干不了的破东西。”张大顺一屁股坐下来,象是嫉妒,又象是不服不忿地嘟囔道:“三十两银子啊,咋就便宜他了?”
“三十两啊,够给赵老贵家的小子说门亲了。”女人不无羡慕地啧啧有声,但见男人闷闷不乐,便又安慰道:“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各人家过各人家的日子,咱没得赏钱,过得也挺好。等到了安南,就更好了。”
张大顺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不成,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那儿,不去争一下就太没出息了。赵老贵不过得了三十两,不是还有五十两、一百两的赏格嘛。那个自发火铳,俺琢磨出了点门道,关键就是那个簧片,不折不弯,弹力要足,这得是上好的钢。”
“俺去给你热饭。”女人不懂这个,听了两句,便去张罗饭食。
“得多锤炼,不,锤得多了也不好。”张大顺皱着眉头,兀自思索着,“淬火?退火?总得多试试才好。现在都是临时的,怕是不好弄,等稳定下来,怎么也得给它搞出来。一百两啊,一辈子兴许都攒不了这么多吧……”
……………
不过是一二百两银子的赏格,朱永兴不会想到会有那么大的效果。身份不同,所处环境不同,一百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对于升斗小民又意味着什么,朱永兴并不是特别的清楚。
比如在他眼前的这对宝石耳环,他就只知道好看,却不知道价值几何。
“又是那个龙儿送的?”朱永兴伸手摸了摸耳环,然后轻捻着梦珠圆润的耳垂,苦笑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她送你这,送你那,这人情怕是不好还哪!”
“要还,那也是殿下替我还。”梦珠轻轻笑了一声,眼珠灵活地转动着,说道:“我知道龙家的心思,不过是想用自家的女儿巴结殿下。只是殿下这边好象不在意,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你知道?”朱永兴不由得一愣,奇怪地问道:“那还跟她走得那么近?”
梦珠抓着朱永兴的手,轻轻在脸上摩挲着,柔声道:“殿下身份尊贵,前程远大,这身边岂会只有一个阿珠?爹爹和大巫都曾教导过,让阿珠不可善妒,不可违逆殿下。否则,与殿下必然生隙,不得长久。”
朱永兴慢慢皱起了眉头,听着很别扭,这如果是梦珠的心里话,自然无可厚非,可要是违心之语,两人在一起就不那么和谐快乐了。
“再者——”梦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殿下是汉人,这正妃终归会是个汉家女子。阿珠是异族,得殿下垂青恩宠,能有个名份,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胡思乱想的,过得不开心吧?”朱永兴把梦珠揽在怀里,很是心疼,这么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还隐藏着这么多心事。
梦珠顺从地偎在朱永兴胸前,垂着头,用手指在朱永兴胸前划着圈圈,低声说道:“是大巫说的。殿下身负中外之望,必有一番丰功伟业,手下文臣武将多是汉人,必不会让正妃之位为一蛮夷女子所得,不会让殿下的继承人有异族血统。”
“若是连自家的事情都不能做主,又要什么丰功伟业?”朱永兴知道梦珠说得很有道理,如果自己真的能扭转乾坤,威望达到一个高峰的时候,正妃、继承人的问题肯定会被手下文武极度重视,但来自心底的那份执拗却不肯让他在梦珠面前承认,把怀中的女子搂得更紧,他很笃定地说道:“你就是正妃,明年,你不是说明年就十七了吗,那就成亲定名,看谁敢呱噪?”
梦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垂着头转着眼珠,又微微嘟起嘴,试探着说道:“可阿珠的脚太大,听说身份贵重的官家妇人都是三寸金莲呢!那个,裹脚,很痛吧?”
“三寸金莲?那是畸形,我最讨厌了。”朱永兴翻了翻眼睛,说道:“把好好的人弄得既跑不快,又无法劳作,偏还有文人墨客把玩残足,吟诗作颂,真是——变态。”
梦珠抿嘴甜笑,偷偷地把脚抬起,得意地瞥着。
“再说,你的脚哪里大了,不是正好吗!”朱永兴伸手抄起梦珠的膝弯,把少女的脚抬得高起,脱了鞋又扒袜子。
“殿下——”梦珠娇嗔地唤了一声,便把头象驼鸟似的害羞埋起。
晶莹的玉足犹如洁净的白莲,五只匀称而恰到好处的白嫩足趾害羞地蜷缩捻动,仔细修剪过的趾甲上还涂上了一层薄薄的紫蓝色的颜料,仿佛是贴上去的紫罗兰花瓣。脚板很薄,足弓很美,圆润的足踝让人想入非非。
朱永兴不作声了,只管把着美脚陶醉的欣赏!大拇趾饱满匀称,其余四趾依次渐短,小趾则象一粒葡萄,樱红色的脚后跟好象熟透了的苹果,却也又软又滑,从侧面看形成一道妙不可言的弧线。露出的小腿雪白的好象一截玉藕,苗条而结实,润滑的肌肤发出迷人的光泽来。
我不是恋足癖,可这小脚丫真的很美,应该说阿珠身上都很美,虽然还没一一欣赏到。朱永兴捏捻着,抚弄着,啧啧有声,时而促狭地碰碰女孩曲秀的足心,听着阿珠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自己身上靠得更紧,五根秀趾象排在一起的小鸟头,似乎知道主人正受到的轻薄而将趾缝骤然收紧,绷着抠向脚心。
“明年真十七了?”朱永兴突然似笑非笑地贴近梦珠的脸蛋,坏坏地问道。
“真,真十七了。”梦珠回答得略有迟疑,但还算笃定。
“那我可要检查一下,省得被你骗了。”朱永兴笑得露出了牙齿,象只大灰狼。
“检查,怎么检查?”梦珠还有些茫然,不禁抬头询问。
“检查身体,要仔细——”朱永兴终于现出了坏蜀蜀的模样,伸出了魔爪。
不等梦珠反应过来,外面不合时宜地传来了敲门和通报声,朱永兴恨恨地向房门瞪了一眼,然后突然捧住梦珠的脸庞,在温润的小嘴上亲了一口,丢下“别乱跑,等我回来检查”才起身笑着离去。
………………
第一百四十章 工部主事(求收藏)
感谢东靖家园,痴梦大仙,xiaotang246,朝朝暮暮R,北冥*问天,jforce,玄宸等书友的打赏,朋友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也祝朋友们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
客厅内,刚和梦珠轻薄亲热过的朱永兴显得心情不错,或者还在想着回去后再和美人香艳厮混的事情。
“殿下,散花炮弹已经制造出来,下午进行了试shè,效果菲然。”工部主事蔡明向朱永兴作着汇报,这个秀才是永昌、大理逃到边外的难民中的一员,不仅有学识,且喜读杂学。
朱永兴对新招募的人员,特别是识文断字的,有一项特殊的要求,便是仿效前世的做法,让他们写出履历,其中有读过什么书、举趣爱好等等。就是蔡明在履历中所写的读过《天工开物》等书,让朱永兴产生了兴趣,召来一番谈话,立刻简拔其为工部主事。
在那个时代,识文断字的不多,而对杂学有兴趣,且并不排斥的读书人更少。朱永兴不想依靠那些眼高手低的老官僚,就只能时刻注意,主动去发现人才,以充实自己的班底。
“在行进途中,各项设施条件都简陋的情况下,这么快便搞出来,很好。”朱永兴拿过试验报告随便看了看,这应该没有什么技术困难,轰天炮还是原来的轰天炮,只不过是一个大炮弹在飞行过程中变成了多个小炮弹的组合,专门杀伤步兵集群。
蔡明得了夸奖,微微抿了下嘴角,强把笑容压了下去,保持着矜持的表情,继续恭听着。
“今rì有个工匠,叫赵老贵的,拿着他烧制出来的玻璃来见吾。”朱永兴把桌上的一个小箱子推到蔡明面前,微笑着说道:“吾验看之后,认定合格,便答应了他的赏钱,明rì就由你去发放。”
蔡明微微皱眉,这个赵老贵,明显是越级了,这样做不是让岷殿下对自己不满,觉得自己对工匠苛刻,工匠不信任自己吗?
“还是要鼓励的。”朱永兴估计蔡明会这么想,便继续说道:“章程定下来了,但要工匠们适应并遵守,还是需要些时间,更需要你这个工部主事多做工作。”
“殿下,卑职的工作还有疏漏,rì后定当努力。”蔡明躬身拱手,口中应着。
“不是疏漏,而是不太得法。”朱永兴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要记得你是工部主事,不是工匠,你现在负责的是整个工房,以后会是一个大工厂,再往后会是很多工厂。虽然你读过天工开物,但论实践经验,你不如那些工匠。所以,你不必事事躬亲,和工匠们混在一起,而是要站得高一些,把整个工房协调好,让工房象一个整体似的高速运转。”
蔡明有些似懂非懂,迷惑地望着朱永兴,等着他的继续解释。
“象这个发shè散弹的事情,你把要求和规格定下来,就交给工匠们去做,你负责跟进、监督和汇报。遇到问题你懂的,可以照着书中所说的指点,指点不对也没关系。”朱永兴拿过茶壶给蔡明倒了一杯,蔡明赶忙恭敬地双手接过。
“工房rì后要进行分工,比如说炼铁车间,玻璃车间,制药车间,炮弹车间……每个车间选出负责人,如果不出问题,你管理的就是这些负责人,而不是直接管那些工匠。抓总,懂吗?就是负责的是总体,而不是和工匠一起装药裹扎炮弹。”朱永兴笑了起来,指着蔡明说道:“智华,瞧你弄得,这才当了工部主事多长时间,倒象是吾把你发配到矿坑里作苦力一般。”
蔡明不好意思地咧嘴苦笑,说道:“殿下,卑职明白了。卑职确实是轻重不分,过于率xìng了。”
“体察下情是没错,可天天如此便不对了。”朱永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有自己的偏好,那就多读些这方面的书,多关注某个车间的事情,可总的工作还是要协调好。至于这个悬赏,虽有效果,但吾细细思之,也觉得颇有弊端。每个工匠都想独得银子,自己的感悟和进展便不想告诉别人,有时倒容易误事啊!”
“殿下所忧甚是,百两银子,或是几十两,对于升斗小民,都恐是难以想象的财富,敝帚自珍,独得赏金,自然也在情理之中。”蔡明附和着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把悬赏的事项进行细化。”朱永兴已经有了主意,开口说道:“比如这自发火铳,板机联动,弹簧动力,击砧燧片……把这些需要解决的问题一个个都摆出来,解决一个问题就得一份赏金,早来早得。或者组织攻关小组,把技术出sè的工匠集中起来,共同研究解决,赏金归这个小集体平分。”
“这个办法好。”蔡明轻轻一拍大腿,说道:“其他项目也可照此运作,定能大大加快速度。”
“你回去再斟酌细致,定下章程。”朱永兴只做些口头指导,事情还是要放手交到属下手中,这也是种锻炼,说着他拍了拍桌上的小箱子,说道:“还有这个,吾给你讲一讲大概的原理和规格,你回去整理后就发到工房,加紧研制吧!”
…………
对于新武器的研制开发,朱永兴现在想急也急不得,因为即使搞出来了,按照现在的条件也不可能大量制造。但这种研发的氛围,以及运作的程序却必须先建立起来,以备将来扩大生产。
而对于短期内能够装备的,比如手榴弹和轰天炮,朱永兴自然要着力关注,加紧生产。至于燧发枪,有样品在,而且燧发枪机的机制尽管是一项令人惊异的创新,但它所采用的应该都是当时已有的工具和技术,研制成功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可现在物资匮乏,资金短缺,人员不足,想从头到尾生产枪枝有很大的困难。朱永兴是寄希望于改造手中现有的火绳枪,哪怕是只有部分可用,象枪管什么的,也比生产全新的枪枝要节省很多。
有新武器更好,没有新武器也得打下去。毕竟新武器也不能成为决定胜败的绝对因素,自己对历史的熟知,才是最有威力的武器。而人心,则是朱永兴最为看重的。人心齐,泰山移;人心若散,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无力回天。
夜深沉,朱永兴送走了蔡明之后,还是难以入眠。李晋王啊,明天就要会面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宗室留守与假黄铖(求收藏
前世我崇拜你,今世我尊重你。但要擎天逆转,重复华夏,我却要占据主导,这,就是宿命。
朱永兴摆出低姿态,出城迎候李定国,但在心里却反复提醒自己,今日要表现得不卑不亢,可切勿让别人看轻了自己。
……………
“岷殿下谕令,晋王随行将士矢志不移,忠诚果敢,可堪嘉慰。见面之时勿需大礼,军礼即可。”
李定国看着前来通传的汝阳王马宝,轻轻摇头道:“岷殿下仁厚,但却不能让将士失了礼数。”
按照朱重八定下的制度,普通百姓地位再高也无法和朱家的人相比,哪怕只是个旁系再传的镇国将军、甚至中尉之流,只要是朱家的人,官员见了就得磕头,即使是阁老、尚书也不例外。更何况朱永兴是岷王世子,兼有朝廷留守之名,如果李定国不是假黄铖的话,也应该是大礼参拜的。
“无妨,无妨。”马宝见李定国似乎有拒绝之意,赶忙解释道:“王上有所不知,岷殿下在腾冲之时便下谕令废了军中跪拜,乃是感念军中将兵值此国家危难之时,依然忠心朝廷,为大明中兴而浴血拼杀。”
“是这样啊!”李定国沉吟了一下,展颜笑道:“岷殿下有抬高军中将士地位之意,本王也受惠其中,就依岷殿下好了。”
见命令传下,马宝稍松了口气,落后李定国一个马头,在旁陪行。李定国却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说话。
虽然已是郡王,但比李定国还矮了一级,而且李定国多年的积威依然令马宝等人心存敬畏。所以,马宝执礼甚恭,催马上前两步,微微欠身,等着李定国发问。
“岷殿下初至腾冲后,便派人送信,所授除瘴治病之法也颇为有效,救吾军中将士极多。”李定国面色已复平静,缓缓说道:“听闻岷殿下得神授之能,也不知是否确实?”
“末将觉得,应该无疑。”马宝低声回答道:“不只是除瘴医病之法,岷殿下还能用阳门阵助火炮之威,方有我军一日拔三寨,穷追近百里之大胜。”
“哦,你且详细道来。”李定国眼中精光一闪,开口催促道。
马宝整理了下思路,开始讲述腾冲大战的前后经过,退守腾冲前说得简略,之后他曾亲身参与,说得便详细起来。
“线国安久经战阵,仓促间能摆出阴x门阵应对,也算不错了。”李定国边听边插嘴议论,“岷殿下所言:‘替天伐罪,百无禁忌’,似乎有些托大。此乃军中常识,想是殿下并无此种经验。”
“王上所言甚是。”马宝附和着说道:“若不是末将等殷盼,岷殿下怕是也不会拔剑祷告,使火炮更添威力,一鼓而破敌。”
“剑是尚方宝剑?”李定国又开口问道。
“王上一猜便中。”马宝也不明就里,只好随口敷衍。
那或许是御赐尚方宝剑的威力,只是自己手中的黄铖也没见有何助阵功能啊?李定国心中依然是疑惑不已,但对朱永兴敢于亲临战阵,还是十分钦佩。朱家子弟,除了隆武、邵武两帝曾御驾亲征,以鼓舞士气,怕是再没有如此英勇之举了。
想到永历入缅弃国,李定国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如果陛下稍有点担当和勇气,又何须宗室留守以挽人心。
“岷殿下可曾说过救驾归国之事?”李定国抛开那一丝突涌而来的感慨,幽幽地开口问道。
马宝犹豫了一下,说道:“岷殿下曾言,不复昆明,无以迎驾。又言:缅乃葺尔小邦,若我军强行入境,必惊惧而拒战;若杀伤其众,必与其为仇,与陛下无益。而我军若能击败鞑虏,兵势大涨,缅惮我军,便可与其相议,于何处迎銮出险。”
李定国沉吟了一下,这倒与他的想法有些相似,虽然不尽相同,可也不失为一条稳妥之法。只是要收复昆明,谈何容易?
马宝见李定国不语,又补充道:“岷殿下有意于九月雨季过后再次大举发动,介时三军精诚协作,未必不能收复失土,重挫清军。”
三军?李晋王稍一皱眉,便明白过来。赵王白文选在滇西的腾冲、龙陵,自己领军在滇中磨乃、景东,岷殿下率部在滇东及安南,如果同时发动,再联结诸土司,确有可能使滇省清军首尾难顾。
只是这三军该以谁为首,听谁号令呢?李定国想到此处,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想必岷殿下已经与白文选商议妥当,有了默契,如今就等着自己表态吧?如果自己依旧拿假黄铖说事,虽不致刀兵相向,内讧火拼,岷殿下和白文选也会甩开自己,两军联合行动了。再者,陛下派宗室留守滇省,难道不是有怪责自己之意?
从白文选的信中,李定国已经看出白文选对朱永兴的态度,恭敬而又钦佩,虽无明确言语,但唯岷殿下马首是瞻的意思已经表露无遗。什么英武果决,天眷神授,中兴之望……溢美之辞,毫不吝啬。
要顾全大局,要精诚团结。李定国心中反复提醒着自己,也压制着心中的一丝不满。贵阳是怎么丢的,又是怎么被清军赶出了昆明,滇、贵两省的兵败如山倒又是怎么造成的,教训历历在目,李定国不由得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
“岷殿下欲成立参谋总部,由沙场宿将组成,筹划作战计划,协调三军行动。”马宝见李定国脸色阴晴不定,只好再多透露点内部消息,“赵殿下可能会派镇朔伯吴三省及总兵陈弈耀,岷殿下好象是委派了叙国公马惟兴、鲁国公祁三升,不知王上意下如何?可有合适人选?”
参谋总部,又是一个新名词,应该就是军中赞画吧!李定国微微颌首,淡淡地说道:“这参谋总部的职权和组成,还请汝阳王详加讲述,让本王好得以知晓。”
“岷殿下曾言:历史上有些统帅不需要别人赞画,而是自己思考问题,自己定下决心,周围的人只是执行他的意志而已。但这种象王上一样的巨星百年也难现出一个。所以,才需要组建一个顾问团性质的机构……”
第一百四十二章 会晋王(求收藏)
公元一六五九年,永历十三年,顺治十六年,庚子年六月,宗室留守岷世子与晋王会于磨乃,把臂而行,相谈甚欢……
或许后世的历史会如此记载,谁又知道其中的详细,以及各人心中的思虑。朱永兴在接风宴上未曾多饮,与李晋王也只是说些场面话,并未谈到任何实质xìng的问题。此刻回到府中,却是思绪不定,在厅房中来回踱步,猜测着李定国会作何种反应,自己如果退让,那底线又该是什么?
长史易成悄声走了进来,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殿下,李晋王已经斩了唐尧宗及有罪军士,并悬首示众,贴出了告示。”
朱永兴轻轻点了点头,坐回到桌前。这倒并不出乎意外,李定国治军甚严,唐尧宗等人污了他的名声,又阻人投奔孟艮,已有叛心。再加上是被自己所擒,多少让他失了些颜面,丢的面子当然要尽快找回来。
“李晋王并未亮出黄铖。”易成半是提醒,半是进言地说道:“许是其并非有与殿下分庭抗礼的打算。”
虽然现在没亮出来,并不代表谈不拢时不倚黄铖为重。朱永兴轻轻叩击着桌案,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谈得不顺,吾准备再做出些退让,只要李晋王还坚持抗清,嗯,这点是没有疑问的。即便是大家商量着来,也比分裂各行其是要好。”
易成微不可闻地牵动了下嘴角,低声说道:“殿下是宗室,若是立下盖世武功,再有众将拥戴——晋王恐怕有此担心吧?”
朱永兴皱了皱眉,听出了易成的弦外之意,李定国忠诚于永历,难道是怕自己rì后跟永历争皇位?这有些言之过早吧,自己是朝廷,是皇上派的留守,难道不该兢兢业业,以中兴大明为己任吗?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出sè,让李定国竟有了这样的远忧?
“吾乃皇上的赤子,明rì当向晋王说明吾心。”朱永兴胡乱拱了拱手,算是遥遥向着流亡朝廷致敬,只是这方向好象错了。
这是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永历尽管懦弱,尽管难以成事,但被天下奉为共主,如果有什么人打起别的旗帜,那就意味着风雨中的南明又一次分裂了,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晋王有没有此意,也是卑职揣测。”易成赶忙拦阻,“若殿下争于表白,反倒有,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朱永兴想了想,有些苦恼。直接表露心迹,确实有越抹越黑的嫌疑。
“殿下,卑职思虑再三,似乎可借公主殿下向晋王暗示一二。”易成见朱永兴发愁,便开始提出建议。
老大,你能不能直接一点,绕来绕去的,碰见个领悟力差的上司,一脚给你踹门外去。朱永兴感慨自己的智商还算可以,竟能听出古人话中隐含的意思,实在是进步不小。
“你且说说,这与阿珠又有什么关系?”朱永兴挑了挑眉毛。
“定下亲事,只说yù立公主殿下为正妃。”易成简短地说道:“先安晋王之心,rì后吗,即便朝廷应允了册封之事,也总有解决之法。”
朱永兴微微眯起了眼睛,古人的含蓄啊,立异族女子为正妃,暗示自己没有争夺皇位之心。rì后的解决之法,嘿嘿,不过是寻个名头,废旧立新。现在的人哪,把女人视作什么,工具罢了。
“立阿珠为正妃,这是吾已定的心思,向晋王略有提及,也无不妥。”朱永兴说出此话,表示他已经接受了易成的建议,但对rì后的废旧立新,却已根本否决。当然,这是不必跟易成明言的。
“殿下今rì定是劳乏,晚上的讲武会不若暂且推后——”易成见朱永兴接纳了自己的谏言,心中高兴,想着朱永兴迎候宴酒,可能身体疲乏,便想让朱永兴早些安歇休息。
“不必,吾身体康健,年纪又轻,哪里便容易劳乏。”朱永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照往常安排吧,吾到时便去。”
这讲武会算是朱永兴建立军校的一个前奏,三rì一场,一场约为一个时辰,皆是在晚饭后进行。和众将们就一些战例进行分析,再把自己记忆中的一些军事观念展露出来,共同进行探讨研究。
起初参加的人并不多,级别也较高,多是为了给朱永兴面子,前来捧个场子。可后来朱永兴加了规定,军中千总以上的除了公务走不开之外,都得前来参加,这人员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将领们开始还是遵令而行,可听过之后也慢慢有了兴趣。讲武会并不是学生上课那般严肃,令人感到束缚,而是气氛宽松,人人皆可畅所yù言。而朱永兴也不只是谈军事,还讲些别国他地的知识。这对于消息闭塞,见识短浅的众将来说,无疑是个开阔眼界的好机会。
………………
庆阳王刘震昂首阔步走入晋王的书房,跪倒在地,口称:“孩儿拜见义父。”
“不必多礼。”李定国和蔼地虚扶了一下,因为对蜀王刘文秀心中有愧,他对老战友的临终托孤本想好好对待,不想本是去迎驾的刘震却在战场建功,更被朱永兴赏识,袭爵郡王。
刘震充耳不闻,恭恭敬敬地连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义父,孩儿临阵冲杀,薄有微功,未负义父平rì教诲,未损义父英名。”
刘震差不多是李定国看着长大的,按说这么短的时间不见,也不至于生疏,但不知不觉中,李定国竟然感觉好像有隔阂了。唉,总是自己不好,疑心蜀王,软禁加以防范,致刘文秀抑郁而死。
“勇追穷寇,生擒线国安,做得很好。”李定国微微颌首,唏嘘道:“如今已为郡王,当可告慰刘兄弟在天之灵矣。”
刘震眼圈微微一红,躬身说道:“孩儿袭爵郡王,实乃父余荫,义父教诲,未能实至名归,心中惴惴。故请命随岷殿下赴安南,望能再建功勋,以塞众人之口。事前不及禀报义父,还望义父见谅。”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讲武会一(求收藏)
“岷殿下既赏识,又岂有推拒之理。”李定国已经知道了刘震的决定,也就顺水推舟,温言抚慰,“岷殿下开拓进取,英武不凡,追随于他,确是建功立业之上选。为父率军逶迤于边外蛮荒,也实是暮气深沉,未有当年之勇。”
刘震犹豫了一下,说道:“义父乃是忧心主上,却不是暮气深沉。岷殿下常言:义父是盖世英豪,与延平郡王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人物,是华夏的民族英雄。数百年后,义父与延平郡王的英名也会千古传唱,受到万众敬仰。”
“岷殿下真是如此说的。”李嗣业站在一旁,一直没有作声,此时却忍不住先于李定国发话。
刘震点了点头,望着李定国说道:“殿下确是对义父赞誉极盛,说只有义父指挥的军队,能组织大规模运动战和歼灭战,敢和八旗劲旅死磕。义父两蹶名王的战例,在讲武会上便被仔细研究讨论过。”
提到自己最得意的战绩,又听到这么高的赞誉,李定国微微一笑,不由心中喜悦,只是——“讲武会?这又是岷殿下弄出来的,是个什么,什么所在?”
刘震如实解释了一番,转头向外看了看天色,说道:“今晚便有讲武会,义父和义兄,不若去看看?”
“岷殿下是宗室贵戚,娇生——那个足不出户,所讲也不过是书中内容,听之无益。”李嗣业很随意地摇头,但立刻招到了李定国的斥责。
“书中自有乾坤,岂是你能妄自揣测的。”李定国对义子刘震能温方相向,对亲生儿子却是疾颜厉色,“为父不读《孙子兵法》,岂能有所成就。你见书即恶,终是难成大器。”
李嗣业被骂得面红耳赤,低头不语。刘震想张口劝说,却被李定国挥手止住。
沉吟了一下,李定国似乎有了决定,抬头说道:“既有岷殿下讲说,去听听也无妨。天眷神授嘛,必有惊人之语。”
刘震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李定国竟然真的要去,心中暗暗叫苦,嗫嚅着说道:“义父身份贵重,威名远播。众将必不敢失了礼数,心中惴惴,恐就不敢畅所欲言——”
李定国看着刘震为难的表情,不禁嘿然一笑,说道:“这有何难,为父便服掩面,再去得稍晚些,只在后面静听,不插嘴便是。”
………….
今天不打算讲战例了,最主要的是还是扭转当前明军将领的作战策略,从根本上改变战术打法。还有,再讲讲攻略安南的好处,讲得透一些,执行政策就会更主动,更坚决。
朱永兴随手翻看着自己拟定的提纲,加深下印象,等到杨国骧告知时间已到,这才放下纸张,走上前去。
等到李定国穿着普通军官的衣服,用袖子半掩着脸,在刘震的遮挡下进入会场的时候,朱永兴已经讲了一会儿,也没有注意到悄悄躲在后面的这两个人。
“……两种观点都不对,都不现实。一种是必亡论,一种是速胜论。前者产生妥协倾向,后者产生轻敌倾向……历史的教训已经告诉我们,内讧和分裂是自取灭亡之道,把对外的目光转到对内,更是愚不可及,是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而门户之见,恰恰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要想战胜并消灭鞑虏,最重要的条件便是团结,团结所有反抗清军的、有纪律的、不害民扰民的武装。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来历的队伍,只要具备以上的特征,我们都要诚心接纳,一视同仁,使聚集在中兴大明旗帜下的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攘外必先安内,那是狗屁论调,那是用大义名份作掩护的卖国行径。严重点说,做了清廷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帮了清廷的忙,难道不可称之为汉奸……”
李定国皱起了眉头,岷殿下也爆粗口呢,还有,这门户之见难道不是批判的是自己?嗯,岷殿下并没有看到自己,想是有感而发,而不是特别针对。
“事易时移,敌强我弱,这战争的打法也应有所转变。深沟高垒、层层设防、专靠防御工事的阵地战,实质上是与优势清军的消耗战,最终的结果极可能是我军越打越少,越打越弱。当然,事无绝对,这并不是要放弃一切重要的军事地点,对于某些地点,只要有利,就应配置阵地战。但是转换全局的战略方针,必然还是运动战……”朱永兴的声音在厅堂中回荡,书记官在刷刷作着记录,以后这将编入教材,由别人再度讲解。
运动战啊,我擅长,只是不知道跟岷殿下所说的是不是一样。李定国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听出了些许兴致。
“……我们的主力要习惯于在变动不定的战线上作战,迅速地前进和迅速地后退,迅速地集中和迅速地分散,扰敌、诱敌、疲敌相结合,目的是能在一个相对狭小的地域内集中兵力,形成局部的优势,然后进行歼灭战。”
朱永兴拿起白灰块,在黑板上画了简略的滇省地图,指点着说道:“永昌、大理、姚安、楚雄、昆明……清军兵力虽多,但除了分布于这些城市要点的守军外,其机动兵力其实不过四五万人,如果大举出动,所耗钱粮,所需辅兵,都是个相当大的数字,更非短时间内能够准备完全。换而言之,清军占据了大半个滇省,也分薄了兵力,各处守军或者守有余,但攻绝对不足。这对我军是有利的条件,如果准备充分,行动隐秘,攻击猛烈而迅速,聚力攻其一点,是完全有希望成功的。”
话是如此,但面对坚城,如何能做到迅速?李定国微微摇了摇头,觉得朱永兴有些异想天开,纸上谈兵。
“攻取坚城的办法我已经有了,但现在还不是攻城拔寨的时候,所以暂时保密。”朱永兴拿起根小竹棍,笑着敲打着黑板上的地图,“等时机一到,就要把这条清军构筑的长蛇截成数段,让坚城变成清军的牢笼和坟墓。”
听众们发出一阵笑声,起了一阵骚动。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讲武会二(求收藏)
朱永兴说得信心十足,神态与腾冲大战的反攻时差不了多少。马宝等人对此都有点印象,心中倒是并不怎么怀疑,纷纷揣测着朱永兴准是又搞出了什么大威力的秘密武器。
自信满满啊,就凭这样的态度,在如今这样危难的形势下,也足以振奋士气,令众将归心了。李定国暗自叹息,不禁又想起了燕雀自安、全无出险之念的永历君臣。
战略和理论上的高手,实践和战术上的菜鸟。朱永兴对于自己在冷兵器时代的排兵厮杀、临阵指挥,还是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尽管有了些经验,但还远远不够,离名将更是差之千里。
当然,他也有他的优势,在用一些后世的经典军事理论忽悠完众将之后,他觉得并不够直观,索xìng把安南攻略的重要xìng暂时抛下,又讲解起战例来。只是这个战例却不是历史上所有的,而是杂七杂八地拼凑在一起,以便将领们能汲取到更多的经验,可以仿而效之。
“……破袭、sāo扰、袭击,牵着敌人鼻子转,把敌人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在厅堂中引起了一阵哄笑。
“……忽南忽北,忽东忽西,四渡赤水,又进又退,弄得敌人扑朔迷离、疲惫不堪,三万对四十万的令人难以想象的战斗,最终总结为‘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惊险曲折的战斗过程,灵活机动、避实击虚的策略,令众将神驰向往。
“……虚兵佯动,诱敌深入,避敌主力,大步进退,先弱后强,个个击破……”朱永兴毫不脸红地又把红军的反围剿经验剽窃过来,李定国也听得不断颌首,这战例讲解可比《孙子兵法》易懂多了,将领们都识字不多,这种直观的方式更能让他们理解接受。
“归根到底,胜利的关键还是在士兵的素质,在于军队的坚强有力。”朱永兴讲完了,不无感慨地叹息道:“拖不垮,打不烂,在逆境中依然斗志昂扬,什么时候我军都能成为这样的钢铁之师,扫除鞑虏,兴复华夏,又有何难?唉,慢慢来吧,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情。”
“殿下不必感叹忧虑,如今我军士气已复,假以时rì,也未必不能练成无坚不摧的强军铁师。”马宝拱手安慰着朱永兴。
“殿下放心,末将加紧训练士卒,必让殿下满意。”
“殿下,只要粮饷充足,甲坚兵利,再加紧训练,何愁我军不强。”
……………
朱永兴抬手向下压了压,笑道:“有这个心气就好,大家齐心协力,向着这个目标努力。粮饷会有的,坚甲利兵会有的,功业封赏会有的,媳妇儿孩子也会有的……”
在一阵会心的笑声中,讲武会结束,待朱永兴走后,众人才纷纷散去。
夜空中,晶莹的星星在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草丛中的小虫发出各样的叫声,一只夜鸟在远处啼鸣,似乎在急切地召唤着同伴。
呼,广国公贺九义吐出了一口长气,感慨道:“如何,本国公没说错吧,岷殿下难道没有兴王图霸之能?”
“嘿嘿,国公英明。”李承爵干笑着恭维了一句,又微微摇头,疑惑道:“岷殿下是宗室皇亲,在王府中长大,可哪来的如此见识?要说是书中学来的,末将是怎么也不相信。”
“那便是真如传闻,岷殿下乃是神授之能,是上天派来中兴大明的。”总兵雷朝圣不以为意地说道:“早些投效殿下的好象都这么说,听说那蛮夷,什么猛山克族的,还把殿下看作神使,一路从缅甸跟随而来。”
“猛山克族就是猛山克族,非要加个蛮夷作甚?”广国公贺九义瞪了雷朝圣一眼,提醒道:“莫忘了,殿下可是深宠那个蛮,猛山克族的公主。”
雷朝圣赶忙点头受教,说道:“是末将失言,失言了。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岷殿下出缅入滇,全凭猛山克族保驾护卫,那个公主,听说十分美艳,再前后侍奉殷勤,得殿下欢心喜爱,也是顺理成章。rì后就算得个侧妃的名份,也不是咱们能得罪的。”
“最多是个侧妃。”总兵黄元才补充道:“难道岷殿下会立异族女子为正妃?绝对无此可能。”
嘘,李承爵突然作出噤声的手势,指着前面的人影低声道:“看身形,好象是晋王殿下。”
广国公等人赶紧收声细瞧,朦胧间也看不真切,可也不敢在意。贺九义指了指旁边,几个人悄悄绕路避开。
趁着散会的乱劲儿,李定国在刘震的掩护下又偷偷退了出来,一路上却没有说话,时而皱眉,时而吁叹,时而若有所思。
刘震不知李定国在想什么,便陪着小心,只是引着路,也不插言。
“震儿。”李定国突然低沉地唤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之前在昆明时,吾与岷殿下倒也有几面之缘,只是前后竟判若两人,实在令人费解。”
刘震想了想,说道:“义父,孩儿隐隐听过一些传闻,似乎与岷殿下有关。听说入缅之后,岷殿下和一些文臣武将走陆路奔阿瓦城,途中马惊落涧,然后为猛山克族所救,等到随行官员寻到殿下时,殿下便改变心意,绝不入缅。听说还讥笑那些劝其入缅的官员,说他们贪生怕死,苟且偷安。后来,主上便下了旨意,令其留守。也不知道殿下如何说服猛山克族,竟然举族相随,杀出缅地,重返滇省。”
“这传闻——你是从何听说?”李定国脚步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似乎是王府的正承奉太监赵国维所说,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刘震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宦官好象还说过,岷殿下马惊落涧是因祸得福,不仅得了神灵护佑,还赐神器相助,必是中兴大明的擎天之柱。”
李定国沉默了片刻,嘿然冷笑道:“岷殿下出缅入滇,竟只有一个老太监相随,那些朝廷诸公——嘿嘿。”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妥协(求收藏)
刘震暗自撇了撇嘴,试探着问道:“义父可要召那个老太监问话?只是他不在磨乃,随着陈国公吴子圣在前面开路,为殿下安排居所住处。”
李定国摇了摇头,说道:“赵国维是王府内官,吾如何能轻易召其问话?对了,天赐神器,你可曾见过?”
“岷殿下只拿出过一张滇省的地图,城镇、道路、山川地形,十分地详细,孩儿只是粗略看过两眼,觉得不似凡品。听说那个,那个异族公主,得殿下赐了一件神火之器,却不轻易示人,只那个老太监见过。”刘震如实地回答道。
“天赐神器岂能轻赏妇人?真是,真是——哼!”李定国有些生气,同时也表示他对那些传闻已经信了几成。否则,那岷殿下犹如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便无从解释了。
刘震不敢随便置评,苦笑了一下,却不言语。
李定国摇了摇头,甩开这件事情,陷入了思索。若岷殿下真能扭转危局,绝地逢生,便暂且听其号令,又能如何?只是这黄铖,却不能轻易交出。若是岷殿下胡乱指挥,也可有所倚仗,与其分庭抗礼。
而主上为何要派宗室留守,李定国也有了自己的揣测。永历及太子皆逃入缅甸,这对民心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而有朱姓宗室作旗帜,总算是有个交代。其次,岷世子是旁系宗亲,就算有留守之名,相比于有争位之行、且为近宗的鲁王,也是威胁最小。
这恐怕也是一种制衡,李定国想到这种可能,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他自问对永历是忠心耿耿,并没有当曹cāo的野心。但是,身处缅甸的皇上和大臣怕是有此担心吧?
罢了!李定国暗自长叹,既是如此,只要岷殿下不是太过分,自己便退让一步以释君臣之疑,又有何妨?
……………
雨过之后,树叶比平时更加新绿,带着雨水珠的树叶,在风中摇晃,把水珠撒落地上。
没想到会商如此顺利?此时朱永兴的心情也象那初晴的天空一样,开朗而舒畅。
只一个上午,便把事情全部议定完成,李晋王真的没有让他失望。当然,朱永兴也没有特别过分的要求,甚至为此鼓捣出一个参谋总部,以这个名义来统一各军的行动,而不是自己大包大揽地充任领导,发号施令。
另一个小意外则是李定国竟让世子李嗣兴跟随自己,但朱永兴只是稍有惊愕,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相反,他还觉得这对自己有利。老子的思想根深蒂固,儿子还年轻,这心思应该是能够改变的吧?
心中舒畅,朱永兴更显得意气风发,站在山坡上,给李定国等人讲解着轰天炮的优缺点,及使用时的注意事项。
“这轰天炮便于携带,威力也可,只是shè程短,与敌人进行炮战并不占优,且需军队加以重点保护。”朱永兴指着下面忙碌准备的炮兵,说道:“腾冲大战时,准备得仓促,轰天炮更适合攻坚慑敌。现下已经进行了改进,有了对付敌军集群冲锋的炮弹,杀伤力不错。”
李定国含笑颌首,觉得自己的妥协和忍让还算是物有所值,岷殿下没有藏私,而是把腾冲大胜的关键武器授予其军。
“殿下,王爷,诸位将军,炮兵已经准备完毕,请下令发shè。”炮兵队长钱邦宸跑上来,行礼如仪,响亮地报告。
朱永兴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李定国,进行礼貌xìng的征询。
“本王不懂,还是殿下下令为好。”李定国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婉拒。
“那吾便不客气了。”朱永兴微微一笑,对钱邦宸说道:“先来两发攻城炮弹,目标,那座土房。”
“遵命。”钱邦宸端正敬礼,从腰间抽出两面小旗,向着山下挥动旗号。
片刻后,通,通,两声闷响,炮弹凌空飞起,飞向标靶。然后落地弹跳,轰然爆炸。
巨响让李定国吃了一惊,耳朵有些嗡嗡作响,爆炸处烟尘滚滚,也看不清效果如何。
等到烟尘慢慢散去,李定国等人才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土房已经成了废墟,炸点处的大坑还在冒着缕缕清烟。
“果然厉害。”李定国不由得啧舌赞叹,“如此犀利,难怪在腾冲能够rì破三寨,大败清军。若是初次遇到此种轰击,即便是强军,也难保不军心摇动,士气受创。”
“晋王一语中的。”朱永兴故作矜持地说道:“清军确未见识如此轰击,与其说是被打败的,倒不如说是被吓溃的。”
“殿下谦虚了。”李定国笑着摇了摇头,“吾对腾冲之战也了解过,当时清军在殿下的巧妙运筹下,已经疲敝异常,败是肯定败了。只不过用此大炮,更加省力罢了。”
呵呵,朱永兴微微一笑,得此千古名将夸奖,心中得意更胜。他转头对钱邦宸又下达了命令,然后指点着向李定国等人示意,“这次轰击的目标是那些草靶,看看散花弹有什么效果。”
有了上回的经验,李定国等人都凝定心神,准备接受第二次巨响爆炸的折磨。
通,通,又是接连的两声闷响,两颗大炮弹飞出炮口,在空中突然散成多个小炮弹,纷杂地砸在密密麻麻立起的草靶当中。爆炸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却比刚才要小点多。但效果却依稀可见,乱草、木屑、泥土乱飞,等烟尘散去,密密的草靶就象癞痢头一样,出现了一块一块的空地。
“若是有二十门轰天炮,一颗大炮弹能散成十颗小炮弹,那便是两百颗,就算每颗只炸死炸伤一个敌人,就能使二百敌兵丧失战斗力。”朱永兴用最简单的算术来描述轰天炮的威力,这样明显是留有余地,算是一种谦逊。
“不可能只有二百,如果是敌阵冲锋,至少会杀伤四五百敌军。”李定国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用来守城也很好,这应该能打到二百步吧?”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暗室阴谋(求收藏)
“启禀殿下、王爷,此次只是试验,发shè药并未按最大量使用。”钱邦宸生怕有人小瞧了他的炮兵,赶忙补充道:“目前最大shè程当在二百三十步左右,若是炮筒再加厚,发shè药量再加大,卑职觉得能打到三百步。”
三百步吗?应该还能更远一些吧?朱永兴暗暗计算,这个轰天炮不是用汽油桶改装的,筒壁要厚,炮筒也长,炮弹也是特意加工的,气密xìng比磨盘式的炸药包要轻要好……
“三百步,很好。”李定国轻轻一合掌,眼中闪过jīng光,“攻坚破寨,摧敌战阵,依城固守,此皆可大用也。”说着,他转向朱永兴,微微躬身拱手,“本王在此代众将士多谢岷殿下,我军能有此利器,不知会减少多少伤亡,皆是殿下之功,殿下之恩。”
“不敢当,不敢当,王爷谬赞了。”朱永兴赶忙回礼,连连谦逊。
现在算是言谈甚欢了吧?朱永兴与李定国一边下山,一边谈天说地,倒象是两个老朋友在叙家常。
“犬子顽劣,还请殿下严加管束,多加教诲。”
李嗣业偷偷翻了翻眼睛,但想到父亲昨夜的长谈教导,继续做出一副恭谨的模样。
“世子还年轻,多加琢磨,定成大器。”
年轻啊,你比我大吗?李嗣业忍住撇嘴的冲动,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殿下与珠公主患难生情,给她个名分也不为过。只是赏赐珠公主神火之器,这似有不妥吧?”
“那只是个小玩物,倒不要紧。嗯,说到名分,明年如果诸事顺遂,吾准备迎娶阿珠,并立为正室。”
“正妃?”李定国这才吃了一惊,愕然望向朱永兴,摇头道:“不可,不可。殿下立一异族女子为正室,这皇上,这朝廷百官,还有这民间物议——万万不可。”
“各民族皆是华夏子民,何来异族一说?”朱永兴并不在意地说道:“鞑虏有满汉之分,难道我们也无这广阔胸怀,对各族不能一视同仁吗?”
“只是——”李定国还是摇头,“这正妃名分,总还需朝廷应允,怕是难遂殿下之意。”
若是永历聪明的话,肯定会答应下来,绝了自己夺位的可能。嘿嘿,可惜啊,争天下难道是由一个女人决定的?我yù鼎革,又岂能依靠那些迂腐酸儒,又岂怕那些流言诽谤。
传统的思维,传统的规矩,传统的争霸道路,该改一改了。朱永兴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说道:“晋王所言甚是,这立正妃之事,还需皇上和朝廷应允。唉,吾总要言辞恳切地去争一争,方不负珠公主患难相随。”
率xìng真情,仁厚且不负恩,却是少了那份帝王该有的狠厉无情。李定国对朱永兴作出此等评价,又放心了不少。他与朱永兴想得也差不多,只要朱永兴把立阿珠为正室的事情上奏朝廷,多半便会得到批准。要说是太平年代,这绝对是不行的。但时候不同了,按文人所说,就是礼乐崩坏。异xìng亲王都封了,为了自己的皇位,永历多半是不会对此事作梗。
阿珠真情对我,我终不负她殷殷之心。朱永兴似笑非笑,目光清澈,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你们不懂,真的不懂,争霸天下最终靠的是实力,而不是我媳妇是什么民族。那些七拐八绕的yīn谋诡计,在强横的实力面前,就如同小儿把戏一般可笑。
…………..
朱永兴如此看待那些yīn谋诡计,自然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稳住形势,如何发展壮大上。但有的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一场策划yīn谋的小会议就在磨乃城外秘密进行着。
如果朱永兴看到有哪些人聚在一起,肯定会大吃一惊。猛山克族族长思威,大巫,郑氏族长郑砚北,长史易成,还有军情司的郑昭仁。
“殿下有神器助阵,此去安南立基,当无太大困难。”郑昭仁是最熟悉现在部队情况的,正做着详细的泄密,“殿下由腾冲出发时,军队有八千多。现磨乃各土司已向殿下输民三千,并要出兵两千,沿途参军人数也有一千多人。照这个速度发展,到得安南边境时,估计兵丁人数会有近两万。”
“安南小邦,内战不休,怎能抵挡殿下大军。”思威轻捋胡须,得意而笑。
猛山克族这下可是押中了大宝,虽然死伤了不少族人,但与即将到手的收益相比,简直算不了什么。再有阿珠在殿下身边倍受恩宠,振兴祖业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情。一想到此,思威怎压得住心中的高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巫突然泼了盆冷水,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无掣肘,则殿下大有可为。”
郑砚北躬身拱手,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哥可是担心在缅地的皇上?”
易成本不想说话,但见大巫的眼光转向了自己,只是暗叹一声,开口说道:“大爷所言极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殿下现贵为朝廷留守,可行监国之权;他rì一道旨意,也不过是个闲散宗室。”
郑砚北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想过此事,却无解决之法,真是令人愁闷。”
“族长。”大巫转向思威,开口说道:“猛山克族虽然脱离了缅甸,在缅地也总有些交好之人可以联络吧?”
思威点了点头,说道:“几十年了,倒也与一些缅人,还有些部族关系不错。”
“二弟,郑家行商走货,在缅甸也有些耳目吧?”大巫又转向郑砚北询问。
“大哥的意思是——”郑砚北脸sè一变,心中浮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要刺王杀驾?
“用钱收买缅人缅官,继续发展缅甸耳目。”大巫似乎没有看到郑砚北的脸sè突变,低沉地说道:“先封锁朝廷与外面的联络,然后——再伺机而动。”
郑砚北轻轻吐出一口气,总算没提到那个大逆不道的话题。
接下来,众人纷纷献策,把这个暂时的办法完善起来。等到商议完毕,易成、郑昭仁便告辞而退,只剩下了郑氏兄弟和族长思威。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身心俱疲(求收藏)
“思威族长,当年收殓家父的遗骨,多年来对家兄照顾有加,大恩大德,我郑家真的是难报万一。”郑砚北郑重地给思威行了大礼。
“郑二爷言重了,想我两家乃是世交,些许小助,说报答就见外了。”思威伸手相扶,感慨道:“几十年了,猛山克族终是又回滇省,你我两家终于还是又走到了一起,以后当互相扶持,共建大业。”
大巫脸上的肉抽动了几下,还是那副冷森的模样,沉声道:“互相扶持,患难与共,这是应有之意。只是大事未定,尚不是举杯相庆之时。”
思威与郑砚北凛然危坐,凝神静听,知道现在所谈才是最机密的事情,关系到两家日后的发展大计。
“永历乃天下共主,在岷殿下羽翼丰满、人心归附前,暂不可轻动,必要时还要加以保护。封锁联络当马上进行,不惜财力人力,定不让朝廷轻易与滇省交通声息。”大巫阴冷的声音幽幽响起,直钻入思威与郑砚北的耳朵,令他们惊惧异常。
“太子已经十二三岁了吧,不过两三年,便是岷殿下兴王图霸的一大障碍……缅甸丛林众多,气候湿热,毒虫瘴疠防不胜防,众臣保护不周,或致太子中毒、生病,并不为奇……但此事不可急切,须缓缓图之,不留痕迹……介时殿下手中握有重兵,又立有盖世奇功,陛下懦弱,兼失储君……”
………………
杨武跑了?朱永兴听完前锋陈国公吴子圣送来的信件,不禁叹了口气,自己扣留其使有些不妥,怕是打草惊蛇,使其生疑惧怕,转而他遁了。
算了,跑就跑了,不过是个小人物,所部兵马也不过两千,应该影响不到大局。
甩开这点小纠结,朱永兴示意易成继续读,那是元江那嵩的回信。在腾冲时,朱永兴便让郑家派人给那嵩送了信。因为他觉得那嵩象是个比较刚愎、冲动的家伙,可别有什么呼应腾冲的想法,擅自行动,从而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那嵩称其正联络降清明将及逶东土司,已见成效,若等到七八月份,清军粮草将尽时起兵,则胜算大矣。另外,他殷殷期盼与殿下会商,并为殿下征伐安南准备了不少粮草,还可派土兵助战……”
“七八月份过于仓促,我军不定安南,如何援助?”朱永兴摇了摇头,对那嵩有些自大的判断表示否定,“写信告诉他,起事之期会商时再定,联络降将和各土官时尽量低调保密,别弄得尽人皆知。另外,让他发动治下民众,掘壕立桩,加固城池,以作坚守之图。”
或许那嵩对自己的土兵很有信心,但朱永兴却知道在面对吴三桂所率的清军时,两者的差距有多大。野战全无胜算,坚守城池还可勉强支撑。而且此时联络的土司多半会首鼠两端,想在逶东掀起遍地烽火,完全是那嵩的一厢情愿。
根据朱永兴的分析判断,逶东土司可能很惧怕吴三桂,驻扎昆明的清军数量又很多,所以不敢贸然行动。等到吴三桂率大军北上镇压贵州水西起义时,迤东一些土司才联合起来,乘虚而起,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所以,朱永兴并不象那嵩那么自大,以为自己一举义旗,便会群起响应。至少在清军露出败象之前,朱永兴觉得不可过于乐观。
易成一一记下要点,抬头望着朱永兴,询问他还有没有补充。
“哦,还有——”朱永兴竖起了一根手指,说道:“请那嵩搜集船只,并且尽可能多造些,我军若以水为路,从安南增援元江便可快捷通达。还有——会商地点暂定在元阳,他可坐船沿元江而下。还有——算了,明日就要启程,很快便可会商,到时再说吧!对了,吾还要见见送信人,询问一下元江的情形。”
易成见朱永兴再无交代,便告退而出。只留下朱永兴独自一人,在屋中苦苦思索。
根基不固,本钱不多,每战皆需殚精竭虑,不敢稍有疏忽啊!朱永兴左思右想,无奈地连连叹息。腾冲一战,对于清军来说不过是小挫,战术层面的胜利却难以扭转整体战略上的强弱对比。也只有兢兢业业地一仗一仗打下去,才能慢慢改变被动的局面。
胜还好说,若是败呢?小败可能还可支撑,若是一场大败,那恐怕就要万劫不复了吧?这种输不起的战争态势,可真令人难以承受。如果能专心打仗也还罢了,可还得担心永历君臣是否抽疯,摘掉自己这个留守之名;还得与各种人打交道,或是示之以威,或是赐之以恩,或是费尽唇舌……太累了,太累了啊!
朱永兴把自己窝在椅子里,微微闭上眼睛,轻抚着额头,缓解着突然而起的心中烦闷。不知不觉,他慢慢陷入了昏沉的浅睡状态。然后在惊悸中猛醒,发现梦珠正满脸关切地给他盖上薄被。
“阿珠——我觉得好累呀!”朱永兴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揽住少女的腰肢,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并不在意显露出了内心的软弱。
梦珠任由朱永兴抱着贴着,轻抚着他的短发,过了好一会儿才柔声说道:“殿下,我有件小事不敢作主,正要禀报——”
“既是小事,就自己作主好了。我不想说话,就这么让我抱一会儿吧!”朱永兴抱得更紧,少女身上的馨香和温暖让他有了放松和安详的感觉,他想尽量保持得久一些。
…………….
身疲心累,前途莫测。但路还是要走下去,目标还是要一个一个去实现,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由磨乃出发,大军过普洱,走思茅,沿着滇南边境逶迤东行,在六月十七终于到达了元阳。
将近二十天的转进,既是行军,也是锻炼,还是扩大影响。现在还不能称之为展示“军事肌肉”,但却能向土司和民众证明明军势力犹在,滇省形势还存在着很大的变数。清军虽占优势,但明军也未必没有抵挡之力。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元江那氏(求收藏)
感谢诚实的狐狸,天生风浪,悼武华夏,大白兔1999,panlingzhi,我飘来飘去,天国好么等书友的打赏支持,祝朋友们春节快乐,马年好运。
********************************************************************
一路上,宪兵队伍得到了不断加强,严明的军纪得以贯彻实施,对违纪军兵的严厉处置,震慑着全体官兵,连土司派出助阵的土兵也不敢肆意妄为。
一路上,苗、瑶、彝、哈尼、拉祜等族土司面对这浩浩荡荡的军民转进,没有敢刀兵相对、阻塞道路的,或言语恭谨,或报馈输诚。朱永兴一律加以温言抚慰,不强索,不逼迫,显示出宽仁厚道的一面。
一路上,搭台宣传成为了常例,每到一地,都要向当地民众揭露清军的残暴不仁,说明抗清的意义,鼓舞抗清的斗志。随着宣抚司的扩大,各色人才的招揽,宣传的节目越来越丰富,也越来越受到欢迎。
一路上,新颁布实施的士兵待遇等条例在招募过程中逐渐传播开来,使得新鲜的血液不断注入明军,二十多天的时间已经增加了新兵近三千。
一路上,去安南分地、安家、娶媳妇的口号已经深入军心,甚至有百姓也信之笃笃,拖家带口、推车挑担随队而行,要在安南实行奔小康的家庭梦想。
一路上,军民互相扶持帮助,在行进的途中,军民的隔阂在消散、解除。虽然还达不到“军民鱼水”的深情,但却有了极为可喜的进步。
一路上……朱永兴看了看不远处河水边的柳树下,那里有两个牵手搭肩、欢畅谈笑的女子,无奈地苦笑摇头。一句随口而说的“既是小事,就自己作主好了”,便凭空在身边多了个龙儿,真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俺身体健全,不是杨过呀,龙儿为啥要跟着呢?要是个年龄大些的女子也就罢了,忍不住就推倒。可又是一个光能看,不能吃的,让朱永兴情何以堪?
哼哼,别以为穿了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现在还不是露出了本来面目。朱永兴暗自撇嘴,起初还穿着汉服装温婉,规规矩矩扮淑女,时间一长,小丫头的狐狸尾巴就全露出来了。
瞧,竟然脱了鞋子挽裤腿,要到溪水里摸鱼儿吗?真是,光天化日,成何体统?朱永兴怒了,起身便走过去,笑道:“有鱼儿吗?这也没桶没网的,咋捞呢?”
“殿下你看,鱼儿很多呢!”梦珠笑得开心,半截白晳的胳膊在朱永兴眼前晃着。
哦,哦,朱永兴勉强把目光移开,注视着这条沙底小河。
澄清的河水,泛着花纹般的微波。一群群的小鱼儿,来来往往,穿梭般地游逛。嫩绿的杨柳,倒映在水里,随着微秽和涟漪的荡漾,宛如天真的孩子在欢笑招手。
龙儿在河边用手掏了个泥坑,又用几块石头简单一围,笑着对梦珠说道:“捉了鱼儿先存这里,多了再去拿桶。”
“好啊!”梦珠答应着,和龙儿趟水入河,嘻笑着玩闹起来。
小腿都很白,都很结实好看,一弯腰,这小屁股挺得……在水花迸溅之中,朱永兴站在岸上含笑欣赏,心中品评。等有了大房子,先修个封闭泳池,鸳鸯戏水,人间乐事啊。
目光斜瞟,亲卫队长杨国骧正快步走来,朱永兴轻轻一叹,转身迎了上去。即便是这短暂的轻松也不让自己享受啊,那嵩,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
元江那嵩,丽江木公,顺宁猛,曾是云南历史上最具实力和影响的土司。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木公和猛这两家已经实力锐减,如今只剩下元江那嵩一枝独秀了。
明朝驻滇军队人数不过三万,若要在绵延数千里的边境线上行使边防要务,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在全面推行土司制度的基础上,又对局部地区进一步实施“土司制度军事化”。
元江军民府由于天然的地理优势,为统治者守住了云南南面、西南面二道重要的国门。正是因为“元江军民府”在军事战略上的重要地位,所以,明朝廷对那氏掌控地方军权是非常信赖的。
三征麓川,出缅招降车里宣慰使,远征八百媳妇国(今泰国清迈),元江军民府都曾奉旨出战,并凯旋而归。这就意味着元江军民府不论在作战实力方面,还是战法战技方面均能够担当起对内保一方平安,对外与敌人作战的军事重任。而那氏成为中央王朝统治者在这一地区的最高当权者,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元江军民府”土司官可以对所属的长官司、副长官司、守备、土舍、巡检等军事官员进行分封、授权,则更是其他土司府官无法拥有的权力。
除了军事政治影响外,“元江军民府”还有雄厚的经济基础作保障。那氏在南溪河流域分别设置了象、马训养牧场,“曼章那”就是因训养大象而得名的寨子;“养马河”是南溪河的支流,在南溪河与养马河的交汇处是驻军牧马的最佳场地,故得名养马河寨子。
同时,那氏还在曼领冲建立第一个军事屯垦区,在四角田建立第二个军事屯垦区,这些生产基地无疑为“元江军民府”提供了重要的、充足的物质供应。
正是基于这样的实力,那嵩对举义抗清是非常自信的。但在朱永兴看来却是自大,犯了轻敌的错误。没错,元江军民府是曾经多次对外征战,可对阵的敌人是谁?缅甸、安南,还有那个八百媳妇国,这些小邦军队的战斗力岂能与清军相提并论,何况还是相当精锐能战的清军。
“……以象为雄势,战则缚身象上,裹革兜,被铜铁甲,用长镖干弩;象披甲,背负战楼,两旁挟大竹筒,置短枪数十根于其中,乘象者取以击刺。每以鸟铳当前,牌次之,枪又次之,象继枪后,短兵既接,象乃突出,清军人马未经练习者,见象必惊怖辟易,彼得乘其乱也……”
那嵩之子那焘颇为自信描述着傣族之劲旅——象阵,这也是“元江军民府”贯用的战法,历次征战也皆有出色表现。在“三征麓川”时,各军各部共投入战象达三百多只,而仅元江军民府的东路大军就有八十只。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讨伐安南(拜年,给朋友们
春节到,拜年早;马年好运来,保准你发财;健康又实在,做人有情怀;亲情友情在;异性更喜爱;祝福都爱戴,保准你乐坏。祝朋友们春节愉快。
*******************************************************************
朱永兴象是很专注地听着,还不时含笑颌首,似乎颇为赞赏。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战象是把双刃剑,使用时要格外小心;而且只凭象阵就能取胜,显然是过于一厢情愿,过于轻敌了。
身着明朝官服的那嵩一直淡淡的笑着,直到儿子说完,才假模假样地斥责道:“不知天高地厚,犬子狂妄,殿下还请勿怪。”
“不怪,不怪,年轻人就该是朝气蓬勃,抗清就该有此等信心。”朱永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吾与晋王、赵王已商定了互相联络,协调行动的章程。那总督在滇省德高望重,百姓拥戴,只要登高一呼,立时便会群起响应。是以,吾与两位王爷皆盼那总督能够不负众望,与吾等共同抗清,恢复云南。”
“下官早有此志。”那嵩拱手答道:“想我那氏一族世受皇明大恩,当此危难之时,岂敢背主负恩,独善其身。”
说得慷慨,但我知道你心里不是太舒服。当时永历帝逃奔缅甸绕道路过元江时,你迎帝驻之,殷情款待,并以宴上的金银器皿相送。那个时候,岷世子名不彰,身不显,想必你也没有多少印象。现在时隔数月,却要听吾号令,对于一个很是自信固执的人来说,确实有点小难堪。
永历已经给了你怀明将军的头衔,又加升你总督部院衔,巡抚云南;你的儿子已经袭任元江土知府,弟弟那仑亦加封为佐明将军,连黔国公沐天波也以次子沐忠亮入赘你那家为婿。还真是对你寄予厚望,肯下血本。
已经是位高权重,我就不从这方面下手,而是要通过实践让你认识到象阵不可恃,清军不可轻敌。朱永兴思虑已毕,微笑道:“吾不日就要讨伐安南,那总督可愿随行观战?”
那嵩有些不解其意,沉吟了一下,说道:“殿下相邀,本不敢拒绝。只是我还需联结迤东各土司,怕是不能相随了。”
“讨伐安南不过旬余时间,必不会误了那总督的大事。”朱永兴执意邀请,不认可那嵩的借口,“待安南初定,那总督便可返回元江,联络各方义士。等到九月,晋、赵二王的兵马应已整顿完毕,吾军从安南亦能抽出身来。三军相机而动,共助那总督倡旗举义,恢复云南。”
这话听得舒服,那嵩见朱永兴把李定国、白文选,连同他自己都谦虚地摆在从属地位,只说要配合他起义抗清,不由得心中畅快。只是脸上还故作矜持,想了想,笑道:“殿下盛情拳拳,下官从命便是。只是殿下欲伐安南,还需尽快行动才是。大军一路行来,已有风声传出,再停滞日久,安南必调兵遣将以作抵挡。”
“调兵遣将吗?”朱永兴狡黠地一笑,说道:“正合吾意,待我军一鼓破之,再占其地,便可毫无阻挡了。”
……………
话是这么说,但计划中击败安南郑氏主力的地点却不是在边境地带,而是在安南纵深。所以,大军只休整了五天,便携带着粮草辎重水陆并进,沿着元江大举南下。
“元江军民府”的行政区域非常大,东临石屏、临安(建水),南抵安南(交趾),西至老挝北部,西南至车里、福海,北接镇源,东北接楚雄(《明史》)。其军事管辖权节制范围更是远比行政区域大得多,一但战争需要,“元江军民府”根据云南总督军令还可以对车里、大候(云县)、木邦、镇雄等周边府、县进行节制。
“元江军民府”那氏作为明代中央王朝统治者在这一地区的最高当权者,对其所属的长官司、副长官司、守备、土舍、巡检等军事官员有分封、授权的权力。甚至是对周围的土司府官选任,“元江军民府”那氏也可以插手。如车里宣慰司、普洱府、镇源府的使司和知府官都曾经为元江那氏家族的成员所掌控。
果然势力很大,朱永兴见到沿途的土官对那嵩的恭敬态度,以及更加殷勤的报馈输诚,心中暗自感慨。虽然从长远看,如此强大的地方势力会让人产生疑虑,但此时却是一道屏障,使得昆明清军不能直接进攻自己。如果九月份的举旗起义能够成功,自己便可以专力进取广西。所以,这个时候那嵩是一定要拉拢扶持的,千万不能使其兵败被杀。
至于恢复云南,朱永兴嘴上如此说,但却并不敢奢望,甚至不希望这么快便能夺取昆明。在敌强我弱的大形势下,没有绝对守住的把握,也没有重大的政治军事意义,就不要轻易收复城池。来来回回的拉锯战,受苦受难的是老百姓,损失的是明军发展壮大的物资和人力基础。
昆明在清军手中,不仅牵制了大量的守军,使其机动兵力减少,更会使清廷产生一种错觉,认为形势还在掌握,便不会倾全国之力来个泰山压顶。进取广西时,朱永兴也计划着采取这样的策略,尽量不攻占名城大镇,尽量使孙延龄觉得还能够对付,尽量拖延他省清军赶来增援的时间。
两日后,大军行进至临安府王弄山长官司(现河口瑶族自治县)。朱永兴进行了最后一次简短的战前布置加动员后,先头部队三千人由庆阳王刘震、翼国公马自德率领,以船载兵,渡河杀入安南境内。
讨伐安南的大军由一万两千明军、三千猛山克族士兵及五千辅兵组成,其余三千多参战的土司之兵被朱永兴安排在后面护卫入安南安家的百姓和士兵眷属。这是练兵的好机会,甭管是新兵老兵,先拿安南这个软杮子找找感觉。见了血,杀了人,新兵也就向成熟迈进了一大步。
刘震、马自德所率的先头部队进展顺利,上岸后一个冲锋便击溃了人数不多的安南兵,并穷追溃兵。一个时辰后前军便派人回报,已经占领了老街,留下数百人镇守,其余人马正向前继续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