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重逢与狭路
伏婴师见缝插针的个性,根本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对于朱闻苍日出走魔界,却连行迹毫不遮掩的行径,闻人然实在无力吐槽。
不过银鍠朱武的身份,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对赦生的一种保护。让他们父子提前见面,在神柱未断、元胎未成的前提下,伏婴师为了神州计划,暂还不会对赦生童子下手。
“伏婴师目前不敢动你。但他会与旁人合作,造成‘意外’致你丧命。”
“你想让吾回魔界?”
“最危险的地点,也是最安全的所在。你在其他魔者眼中,很有可能已经背叛。但合理利用自身的身份,却能为你挣得生存的空间。”
弃天帝要与下界沟通,目前除了经由天魔池传话,也只有银鍠朱武能够转达信息。而能进入天魔池的魔者,无一不是异度魔界高层。虽说九祸拥有处置叛徒的权利,但银鍠朱武既从沉睡中苏醒,便也意味着魔界掌权的轮替。
如此一来,纵使是创始魔皇亲自下令,若无银鍠朱武首肯,一般的魔类还真不敢动赦生童子。因为,九祸为了造就圣魔元胎的第三魂,无论如何都需与银鍠朱武缓和关系。
而银鍠朱武如今性情散漫,不过是厌倦了沙场征战,并不是真的很傻很天真。一旦九祸对爱子狠心痛下辣手,又怎会看不出内中端倪?
“这封信你找个机会交给补剑缺,他肯定会保护你……”
不曾将吞佛童子卧底事情托出,闻人然反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信件交给赦生童子。
狼主对魔界忠心耿耿,但对弃天帝的厌恶感,素来毫不掩饰。加上补剑缺明显是朱武一系,闻人然从三教隐秘旁敲侧击几句推及魔皇,倒是不用担心被狼主捅给九祸。
当然,以补剑缺平日对四枪的照顾,此举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直接对赦生童子下杀手,除了九祸与朱武的问题,伏婴师更须处理螣邪郎方面的难碍。因此从内部解破重重阻力,对伏婴师绝不轻松。赦生童子最须提防者,主要还是来自外部的凶险。
安排底定,又与赦生童子交代一阵,闻人然没多时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轻飘的脚步声。
原是与箫中剑约定完会面时间,死缠烂打许久的朱闻苍日,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面带和煦笑容,漫步来到茅舍之前。
面面相对的刹那,朱闻苍日望着赦生额间的火焰纹印,立即肯定了内心早有的猜测,像是丝毫不在意赦生童子几乎实质背离的举动,喜悦而和蔼地问道。
“赦生,愿意回露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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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生童子没有拒绝的理由,朱闻苍日却未与他同回露城。在把代表鬼族之主的信物交予赦生后,朱闻苍日先将赦生童子送到露城外十里之外,便又孤身一人满苦境逍遥自在去了。
然而朱闻苍日不知道的是,他一系列举动全数落在了对父亲心心念念、又遵守着九祸之令监视的银鍠黥武眼内。
等到赦生童子走到近前,还处于当机状态,没大回过神来的银鍠黥武,方才压下紊乱思绪,沉默片刻后,有些冷漠地说道:“你该对前日之举有一个解释。”
虽对袭灭天来没多少感情,银鍠黥武却明白魔者的实力对异度魔界意味着什么。赦生童子变相害死袭灭天来,本身就等同宣判了敌对的立场。
但见着赦生童子腰间物件,又因亲堂兄弟的缘故,银鍠黥武也只有冷淡以对。
“不需要。魔界,只有力量。”
简短有力的答复,透着赦生童子过去指战吞佛童子的自傲,却已再无曾经的稚嫩气息。
面对赦生童子近乎挑衅的回应,一直以吞佛童子为最大对手的银鍠黥武,愠怒同时更是战意陡生,斜提的银邪紫电隐生,蓄势将发:“那吾,会用力量说话,让你屈膝认错!”
“看来与我一样……赦生也是一名异类了。”
狼烟银邪之争一触即发,听见银鍠黥武怒声赶至,站在岩地高处的吞佛童子,深邃的眼眸含有常见而莫测的深意,俯视而下诡声笑道:“螣邪郎,看见这一幕,你作何感想?”
“闭上你的破嘴,本大爷不会拿你当哑巴!”
夹在两边难做魔啊……最为忠诚魔界的的螣邪郎,气闷苦恼不已,猛一甩头瞪视这吞佛童子,有些暴躁地回应。
“太久没有交手,看见同袍切磋,你也想指教了吗?”
“吞佛童子?!”
“可惜,吾无动武的闲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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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城之外发生的事情,离开天邈峰的闻人然,自然是毫不知情。当然就算明知一切,闻人然大概也就捂着肚子,表示喜闻乐见。
与其千日防贼,闻人然还是选择在备下应对之策后,转将难题扔回去让伏婴师头疼。
但凡伏婴师处理不当,就会导致银鍠朱武彻底翻脸。届时,不谈弃天帝下不了神州,没了银鍠朱武的异度魔界,恐怕也只能偏安一隅。
果真那样的话,便是对苦境最有利的结果了……
“阿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本来是想带你出海玩的。”
“出海?”
“如果能去干掉天皇和岩堂,陷入内乱的东瀛,基本上就没了发动战争的余力。但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日……中原不免生变。”
仔细考虑过后,闻人然还是放弃去往东瀛。在不确定源武藏具体所在的情形下,出行海外未免太过冒失。现在苦境正道人力捉襟见肘,实在没必要犯此风险。
不过,既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闻人然琢磨着六祸苍龙的紫耀天朝又处于初始的阶段,无分心的必要。另要针对东瀛,目前只有先从圣阎罗下手。而要对付圣阎罗,地狱岛与东瀛约见的鬼风林,便是一条值得探寻的线索。
“天天打打杀杀的,阿爹不觉得没劲吗?”
“倒也是。要不你下次留在家里,我抽时间弄几个平板出来。这样就算我出门在外,以后也可以远程视频了。”
“什么是平板啊?”
“呃,能者服其劳。发明这种专业技术活,还是交给线伯。你爹又不是样样都精通,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的。”
“嘘,前面有人。”
“有进步。今天我不出手,交你表现。赢了的话,我再让线伯给你做一个mp3。”
“那有什么用啊?”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人未及近,以闻人然的修为,便已察觉数道不俗气息。先指凝数十轻锐剑气敲掉暗桩,闻人然轻轻摸了摸闻人清苒脑袋,让她自己注意隐匿,两人便一路摸了进去。
也不管前面是什么人,反正闻人然逮着就是一掌起运七成功。鬼祟之人猝不及防,自有同时合力挡招,弱者却犹不免各自负伤,为首之人当即怒喝:“所谓的中原正道巨擘,行事竟如此下作,令人不齿。”
“你说我呀?”
听着惊呼拗口的中原话,闻人然偏过头伸手指向自己,不可置信地惊讶反问。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正道栋梁了?”
第四十五章 擒人
调侃之声方落,闻人然未急着辨认东瀛之人身份,反一眼就先看到望弥千里慕天洲,立即抬手一指其人,笑着说道。
“和他一起图谋中原,你们注定失败。”
“中原人,总爱做口舌之争吗?”
完全不了解慕天洲未来的“辉煌战绩”,一头雾水的八分仪急忙思索退路同时,仍不忘恶声恶气地反呛一句。
而站在神鹤佐木身边的龙斋十三介,除了刚开始对闻人然语出质问,此刻却已无分神的闲心,右手紧按着腰间刀柄,面颊龙纹红光隐隐,满脸凝重的定视着闻人然。
“你没再活下去的好运了,八分仪。”
“哼,区区两人,也敢猖狂。万古长空慕天洲,会让你后悔莫及!”
护送佬先生与东瀛方面接触,有心表现一番令圣阎罗刮目相看的慕天洲,长空双枪斜指向闻人然。而一听慕天洲发了话,闻人然却似更为笃定,此行绝对大有收获。
“普生大师,此番再会,可不比上回了。”
全然无视慕天洲,闻人然半俯下身靠着闻人清苒耳边,嘱咐道:“难度很大,行不行啊?”
“试一试?”灵动的双眼闪动微光,闻人清苒转瞬会意。
“嗯,不用紧张。就算经验欠缺一时胜不了,我也会很快结束战斗。”
“哈,阁下如此目中无人,慕天洲领教!”
神鹤佐木曾与闻人然交手,东瀛方面倒一时未有妄动。反而是地狱岛的慕天洲,早已按捺不住战意,见被如此轻藐,更是怒不可遏,猛地闪身突进,双枪挥洒如垂幕,凶狠捣向闻人然。
“你还不佩我出剑。而你……”
双手并指封挡在前,闻人然不紧不慢应招。蓦然,鱼龙百变惊世出,神鹤佐木刀走江山易手,狂龙八斩法尽显宗师气态。虽是侧面夹击辅助,鱼龙宝刀经他使来,威胁远胜长枪。
与此同时,八分仪势若饿虎吞羊,纵身一跃抢攻闻人清苒,意欲擒人为质要挟脱身。
但在接近闻人清苒身前三尺之际,八分仪发觉龙斋十三介犹未有所动作,顿时心生不祥之感。势已骑虎难下,八分仪急忙运动变化无穷四神诀,特异东瀛真气夹带玄奇之能,似攻似化双掌向下,滚滚真元急送而出。
熟料,近在咫尺的幼弱少女,竟而突兀消失当场,八分仪错愕之间,但觉眉心一麻,便似魂坠永恒黑暗。
“别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啊……”
快不及辨的身形互换,竟还连同慕天洲的站位。眨眼之间,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转对神鹤佐木,闻人然先似震毙八分仪,冷然吐声同时,剑指凝气未散,已向下一目标。
“龙破川!”
血龙面纹现红光,龙斋十三介心生警兆,拔刀便是疾准厉斩,血红刀流一线裂地百丈,伤敌更在声动之前。
煞白刀光剖向敌面,却未收到半点效果。眼见闻人然单掌轻拨,龙斋十三介惊觉手中孤血竟似不受掌控,反朝慕天洲斩落,心头剧跳之际,果断纵身侧闪,铲土滑地而出。
不妙!
一击不中,龙斋十三介虽未放弃,亦知此战难有胜算,立即与神鹤佐木互换眼色。而在此时,即欲擒捉闻人清苒的神鹤佐木,亦遇棘手难题。
神鹤佐木虽然忍术登峰造极,信手拈来变化万端,但在浑天宝鉴之前却是十分受制。每当神鹤佐木施展另类忍术,即刻便被神功属性化为无形。
加上闻人清苒萍踪极式的根基,只需坦坦荡荡一掌击出,便是崩云断岳的磅礴巨劲,竟使东瀛宗师一时苦无良策针对,唯有运用狂龙斩稳扎稳打。
兔起鹘落间,另外一旁闻人然先伤龙斋十三介,再创慕天洲,翻袖再出招,已是雄浑重掌按中佬先生胸口,令其心脉寸断,暴毙倒地!
哀嚎戛然而止,战况已无悬念。心下骇然的慕天洲,握枪之手微颤,却仍抖擞精神强行攻上。
“退下。”
惯性思维之中,还是把慕天洲当成了百朝臣一般的吉祥物,闻人然未下致命一击,精准剑指点中枪尖,登令双枪碎成一地。
慕天洲难承雄劲,身若断线倒飞而出,远远不见踪影。独自一人的龙斋十三介,却逢致命危机。
龙斋为人虽是勇武沉稳,颇有大将风范。但修为的巨大差距,远非单纯意念所能弥补。
然而胜负将分顷刻,龙斋十三介动作竟生诡变,往常无法完成的招式,近似水到渠成般使出,避过闻人然擒捉之掌。
“隔空操体术,服部……”
陡然间加成的力量,绝非一叠一足以形容。人未现面,已显奇能。东瀛忍道有此能为者,唯属神风营服部雾藏。
转瞬明悟对方身份,闻人然却未有丝毫迟疑,环身剑流宣泄腾飞,扫尽方圆数里遮碍,剑指横空一抹,寒芒冷照四野,清出空旷一片。
“庐山不动一剑痕!”
心知死战不利,神鹤佐木当机立断,抢身挡在龙斋十三介身前,汇三人之功,聚毕生之力,挥出至极杀招。
鱼龙宝刀亳光陡盛,却是难撼对手之招。闻人然掌剑平刺向前,周遭乍来飓风呼啸,轻灵锐利之风却透巍然厚重山韵,僵持不过数息工夫,庞然之剑顿挫傲天武诀。
冲突余波掀狂澜,鬼风林内一时乱不可视。而敏锐发觉闻人然脚步一顿,神鹤佐木等捉准时机,借用服部雾藏创造的条件,飞快退出鬼风林,一晃不见踪影。
“服部来了中原……不是一个好信号。”
败尽群敌,闻人然若有所思地走到闻人清苒身边,问:“怎么样?”
“差一丝丝就没救了。”
抬头注视着闻人然,闻人清苒伸出食指,指着八分仪认真回答。早先闻人然重掌一击,实则已留下不少余地。不过八分仪的死活,闻人然倒是一点都不在乎……
一手牵着闻人清苒,闻人然随手再运一掌,令八分仪假死的躯体悬空跟随,理所当然地说道。
“刑讯这种专业活,还是交给秦假仙去做吧。”
“秦老伯人很好,他有办法问出消息吗?”
虽然秦假仙的脸,看起来着实不算年轻。但他是好人……这该从何谈起啊?
闻人然囧道:“秀心啊,为什么说秦伯伯是好人?”
“嗯,以前他有让荫尸人伯伯,带我去千邪洞找喜欢的宝物了呀。”
“你有见到秦假仙?”
“没有,不过荫尸人伯伯敢拿好多宝物出去卖,他肯定得到秦伯伯的同意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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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佬先生人呢?”
“被闻人然所杀。”
“什么?!”
幽暗禁牢,鬼祟会面。圣阎罗耳闻慕天洲回传之讯,惊疑不定地自言自语:“闻人然怎会知晓鬼风林,难道吾方与东瀛内部存有内奸?”
“该不会是……”
“他?”
慕天洲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圣阎罗却似另有想法,目光游移不定道:“不可能。他被监禁在最严密的地点,吾又寸步未离地狱岛,他断无机会找人通风报信。”
“那阎君认为?”
“如今东瀛是中原的大患。闻人然查探东瀛线索,刚好寻到鬼风林附近,也有不小的几率。所以在确定虚实之前,吾方万不能自乱阵脚。”
到底是地狱岛岛主,圣阎罗转眼按下浮乱心绪,沉思又问道:“照你后来在外观察,神鹤佐木几人逃离?”
“虽是凶险非常,但最后确实成功撤退。”
“嗯……能从那等高手掌下脱身,东瀛的实力着实不可小觑。看来在此之前,他们与吾方的合作,隐藏了不小内情。”
虽然知晓东瀛方面,不会无条件信任。同样隐瞒地狱岛实力而又野心勃勃的圣阎罗,却还是十分不满,内心大为忌惮。
大致猜测出东瀛隐藏实力,是想让自己做那出头鸟。圣阎罗哪肯甘心就范?
事先本来想联合东瀛做掉问天遣,此时的圣阎罗却有了迟疑之意。
“慕天洲,你先退下吧。吾要亲自与那人一会。”
第四十六章 暗流波动
“好剑,好剑法啊……”
闻人然父女离开许久之后,一名白衣跛脚青年才无声无息走至现场,手抚着下巴一脸兴奋地打量着地面剑痕,口中神经质地念念有声道。
“嗯,无踪剑式从汲无踪处取得,天之见证却无法修习……吾一定要搜集更多顶尖的剑法。”
“剑是好剑,可惜你对付不了他。”
“藏头蒙面,有心人也。”
策马天下转过身,望着左侧三丈外的黑衣人,似笑非笑道:“顶尖的剑法,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取得,无须旁人费心。”
“费时费力……看完这份情报,你若还能这样回答,那吾即刻就离开。”
来人扔出一纸信封,策马天下虽是警惕在心,却因其内心本非坚定,顺手就将其接过阅览,顿时神色大变。
“你们是如何知晓此事?”
“组织机密不能对外人泄露。如何,你还坚持一人吗?”
“嗜杀者?!”
得知嗜杀者下落,策马天下胸腔恨火焚生,将手中信纸一把扯烂,咬牙切齿道:“他在何处?”
“在你答应合作之前,吾无告知你的必要。”
“哈哈哈哈哈,是吗?”
略有些疯癫地仰头大笑,策马天下神态固执道:“不讲,我就用新修之剑让你吐露实情。剑走风云行!”
平日月,定河山,无踪无影之剑,经由策马天下使来,已因心魔根深蒂固,失去三分真意。原本修为更胜一筹,策马天下频频出剑,却是始终难占上风。
蒙面之人见其不可理喻,不愿过多纠缠,让过袭身剑锋之后立即飘然而退,留下威胁警讯。
“策马天下,你并非唯一的合作对象。给你十日时间,若是执意拒绝,吾方亦不介意与嗜杀者联系。”
鬼风林内,转眼又复一人。策马天下暗恨之际,却犹未失起码的理智,眼光闪烁自语道。
“不敢寻上嗜杀者,是以为我好利用吗?哼,策马天下不须任何人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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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帮我一个忙。”
“什么?”
“找到这个人,不要让他胡作非为。”
“怎样算是胡作非为?”
“呃……”
将与策马天下九成神似的画像交予宵,闻人然懒得再解释详细,索性说道:“反正只要他做事你看不顺眼,阻止他就对了。”
“可以。”
已经稍能理解人类想法的宵,没有拒绝闻人然的请求,甚是干脆地离开找寻策马天下。
“掉走策马天下,汲无踪就能免得被他继续缠上。如有需要,这边也能多一个人帮忙。”
半点都不知情已被策马天下盯上的闻人然,还在想着替汲无踪解决麻烦。与此同时,苦思着怎样从闻人然手中获得剑法的策马天下,却是突生毛骨悚然之感。
正是因为一旦碰上奈落之夜·宵,策马天下就要有被无尽的问题,折磨得掉一层皮的觉悟。
而闻人然把八分仪交给秦假仙之后,由于三口组目前在紫耀天朝当官,具体相关的东瀛情报,也会与六祸苍龙适当共享。毕竟,照目前的情形观之,东瀛兵力聚集远超预期,此时自该一致对外。
就在闻人然逐步解决疑难之际,圣阎罗也与六祸苍龙正式会面。
预想之外又属情理之中,双方竟能初步达成共识。圣阎罗接受了六祸苍龙驻军的无理条件,六祸苍龙亦允准地狱岛人员进入紫耀天朝。
“鬼伶仃作为地狱岛的代表?”
一听双方条件,闻人然就明白圣阎罗没安好心。如果六祸苍龙所派军队被东瀛所灭,地狱岛与紫耀天朝的所谓联盟条约,不过是一戳即破的废纸而已。
而让鬼伶仃前往紫耀天朝,想来是圣阎罗为安六祸苍龙之心刻意为之,顺便也能剪除未来的敌人。
但,寂寞侯对地狱岛之变,应当掌握了些许情报。如此一来,圣阎罗对紫耀天朝的布置,未必能取得相应成果……
一旦合作破局,挡在前线的地狱岛,必会死伤惨重。而以逸待劳的紫耀天朝,则将乘势而上。
各有各的盘算,胜负只看哪方技高一筹。闻人然也只能付之一哂,便不再理会。但因轩辕不败的存在,闻人然心下琢磨着,两边恐怕都要吃一个大亏。
从未对“天下止武、血洗神州”的计划有过认同,闻人然更犯不着提醒为此殚精竭虑的寂寞侯。倒是重情重义的鬼伶仃被圣阎罗牺牲,实在令人为其不值……
霍觉有人寻上门来,闻人然收拢千头万绪,回头但见草一色面色苍白,快步上前探得其胸骨断裂,闻人然神情顿时为之一肃,朝着莫召奴问道:“你们几人联手之下,八岐太岁断无可能将草一色重创,究竟发生何事?”
“是拳皇,长曾我部神权。”
闻言先是一愣,略作思索过后,闻人然大致猜测其中必有真田龙政作梗,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八岐太岁虽说不弱,但比起拳皇,恐怕还要稍逊一筹吧?与虎谋皮,他就不担心日后沦为傀儡?”
“非也,拳皇孤身一人来到中原,应当是为了鬼之瞳内的血誓书。”
“嗯,他想以此为凭,从黑暗中走上台面?”
莫召奴略作提示,闻人然立即明悟,拳皇所图究竟为何。一旦得到鬼之瞳,长曾我部神权的势力,势必在东瀛极速扩张,不再单纯受限于黑·道。
但真田龙政若要利用长曾我部神权,就一定得拿出相当的诱利。视线半空交错,莫召奴颔首肯定:“之前我们猜错。鬼之瞳是真货,丸太郎才是假扮。”
草一色与莫召奴缀上八岐太岁,却与拳皇道左相逢。双方虽无深仇大怨,但为鬼之瞳与鬼祭宗煌,亦无半点妥协可能。谁知在寻入隐匿据点之后,竟是意外发现丸太郎消失不见。盛怒的拳皇当场发泄,才使草一色负伤而退。
说到此处,莫召奴亦不禁暗道早先大意。仔细一想,光以良峰贞义如今的地位,真田龙政又怎会做出两面开罪的不智之举?
倘若鬼祭宗煌还在良峰秀泷羽翼之下,暂时便无性命之危。但要瞒过八岐太岁,一般人应无那等能为……
眼见莫召奴凝思不语,闻人然忽道:“应该是服部。”
“服部雾藏确有此能力,但你因何认为是他?”
“鬼风林内,我已经和东瀛方面交过手。”
将个中详情细说与莫召奴了解,闻人然皱眉转回正题,道,“拳皇来到中原……看来在对中原用兵同时,真田龙政也要将东瀛的不安定分子一一拔除吗?”
“符合他一心为东瀛攫利的立场。”
真田龙政平日神神秘秘,表现得异常谦和温善,实则却是一名城府深沉之辈。而对真田龙政颇有认知,莫召奴从未小看过对方超凡之能,面色郑重道:“当年的八魂刀,今日的夜摩市,早已说明他用心非善,须得谨慎提防。”
“我明白。不过,当初我与源武藏有过切磋,他若真有心挥兵中原,至少也要将我牵制在外,以免局势生变。”
“一神二魁三皇四圣,军神坐镇中军,武魁与剑圣消失已久,但拳皇……”
“未必是东瀛人,中原也从不缺少阴谋者嘛。”
第四十七章 紫耀之变
六祸苍龙派军驻扎地狱岛没多久,东瀛先锋部队便于东海沿线,抢先发动了进攻。但诡异的是,紫耀天朝于此役大获全胜。相反,因圣阎罗前往仙灵地界,与玅筑玄华会面之故,守备空虚的地狱岛却遭受东瀛主力突袭,致使紫耀天朝驻军死伤惨重。
如此一来,本就貌合神离、各有打算,抛出早就准备妥当的借口,六祸苍龙有了撤兵的理由,立即就将鬼伶仃给赶回了地狱岛。从此之后,双方之间只存休战协议,不再联手对抗东瀛侵略。
六祸苍龙主动撕毁盟约,圣阎罗自然是乐见其成。没了紫耀天朝掣肘,他私下与东瀛接触,便也方便了许多。
而唯一棘手的难题,仍是刚正不阿的问天遣……
“只要王爷愿意出手金封问天遣,监军大人保证攻破地狱岛之后,再无他人来寻你入罪。”
“吾不会接受此等条件。”
淡然拒绝来人条件,邓九五竟似不愿再给对方任何机会,直言道:“动了手,就是无尽的麻烦。如今的吾,不再需要那样的生活。”
“吾方可以承诺,将问天遣金身留于此地,由王爷看护。”
“再让汝等放出消息,陷吾于漩涡中央吗?”
一代枭雄是何等心机,怎会轻易为他人蛊惑?
只要他对问天遣动手,再想退出江湖,便是千难万难。届时恶了中原关系的邓九五,又还能剩下多少选择?
眼看被发觉真实意图,犬若丸属下金兄弟不由眉心一紧,暗叹此人难缠:“王爷可曾想过,就算拒绝也未必逃得出风波。”
“若想一试金银双绝掌的威力,汝等便来吧。但是现在,请你离开!”
一言落定,邓九五不再理会,转身踏上山道。金兄弟见诱劝不成,亦只得暂时退离。焦急等待许久的红叶夫人,直到邓九五走到近前,方才安下心来。
“九五,那人寻你为何?”
“没人可以打扰我们的生活。只是麻烦上门,总要适时收尾。”
红叶夫人忧心不已道:“对于现在的生活,我已心满意足。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卷入江湖争斗。”
“放心吧,吾只是去交代八忏守护附近,免得无关之人屡屡来犯,扰了此地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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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之海深处,瀛幡御龙艇内,待得金兄弟回禀完毕,眉间英气凝聚,形貌不怒自威,犬若丸像是早有所料,叹息道:“果然是拒绝嘛。”
“君宇,此事本该由圣阎罗自行完成,吾方何必为其出力?”
“日前与紫耀天朝东海一战,可见六祸苍龙实力深不可测。圣阎罗尚有利用价值,暂不宜舍弃。”
虽说在地狱岛上,确有一股未知势力与东瀛有所接触。但以其神秘,就算是东瀛一时也摸不清对方来路。因此,在仍须以地狱岛作为进攻中原的桥梁的前提下,犬若丸目前还不能放弃与圣阎罗之间的合作。
“哼,在吾方强悍军势之下,问天遣本非难题。若非圣阎罗下不定决心,地狱岛早是东瀛囊中之物。”
比起哥哥金兄弟,银兄弟要冲动许多,顿时心生不满道:“君宇,我们就这样放弃邓九五了吗?”
“呵,罗皂稍安勿躁,先将凝液大辅请入吧。”
从圣阎罗处得知双绝掌弱点,犬若丸胸有成竹地吩咐下去。没过多时,就见一名形貌丑陋,散发恶臭的男子,浑身沾满粘液拖地走进大殿。
旁人见之纷纷捂住口鼻,唯有犬若丸视若寻常,道:“凝液大辅,取代红叶夫人,伺机请人的任务,便交你完成。记住,不可让吾失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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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国交战的消息,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而紫耀天朝也借初战之捷、开仓放粮之举,御外安内,声势之盛一时无两,投靠者日渐增多。
而在苍云山上,一直忙碌于建造王朝宗庙的病梅先生,听到属下传报,也更加坚定了对紫耀天朝的信心。
但在病梅先生回返紫耀天朝,汇报工程进度的路上,山野却逢致命杀机。
“呃……你是,魔龙……”
从苍云山走下行迹林间小径,病梅先生突觉背后侍卫气息乍变,未及反应伪装之人已露恶态。
“在吾面前,你动的了谁?”
地灭天诛一击取命,熟料却被雄浑之掌所阻。一品皇绶陡然现面,顿令魔龙祭天无功而返。掌退来敌,一品皇绶气态威严,旋即变掌为指,六溟幻天之式应声而出,竟是半分不逊魔龙之能,隐隐更透致胜底力。
“有来历。”
不明一品皇绶根底,只觉对方真气阴阳并济,竟将意识能力缓缓消磨,魔龙祭天不由心头凛然,道:“一品皇绶,你果真只是六祸苍龙的好友?”
“不然,你以为呢?”
受袭灭天来灭神之式刺激影响,六祸苍龙下定决心集两功之长。但因紫耀天朝初建诸事繁杂,却是缺乏足够时间修行。
因此,六祸苍龙才将之前被烛龙所破、散乱体内的禁式元功逼出体外,令一品皇绶看守宗庙之时,尽力摸索融合之策。
而随钻研逐步深入,身兼两功之力的一品皇绶,虽未彻底竟功,却已非是凡俗能够抗衡。此刻既遇魔龙祭天心怀不轨,一品皇绶亦无虚与委蛇之心,正欲以其一试近来修为进展。
“吾受六祸苍龙所托,为其守卫皇朝宗庙。魔龙祭天不请自来,更是心怀歹意,便休怪吾不留情面了。”
一身贵气,有如尊爵,一品皇绶翻袖扬掌,昂然一击浩荡推出,身形腾挪间不过数招来回,便令魔龙祭天倍感压力。
“呵,你还留不下吾!”
纵横江湖千百年,魔龙祭天又岂寻常可论?
察觉己身渐落下风,被一品皇绶逼得喘不过气来。魔龙祭天深知自保之道,急忙掌刀挥运量子灵流,不求杀敌只为退离。纵使一品皇绶更胜一筹,亦难将人擒拿在场。
而在病梅先生眼内,一品皇绶挥手退敌,已是修为不凡,连忙躬身致谢:“有劳一品先生援手。”
“魔邪宵小,防不胜防。对方定是意图对天朝不轨,先生还是暂留此地,由吾保护。至于汇报之事,便由他人代劳吧。”
“这,便依先生之意。”
明白一品皇绶所言非虚,病梅先生亦非不知变通,遂颔首同意,跟着一品皇绶回返宗庙。但在苍云山脉西南十余里外,刚刚逃离的魔龙祭天,却是方脱地狱门,又入鬼门关。
琴箫相谐,儒道拦路。紫金箫、白玉琴,浑融一体,登令魔龙祭天,遭逢死厄。
“剑子仙迹,疏楼龙宿?!”
“恭候日久,终得见面。久违了,魔龙祭天。劳动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等候多日,是汝之荣幸,亦是汝之不幸啊。”
“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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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苍云山脉无关正道未来,但为苦境苍生也须将变数尽早铲除。而对魔龙祭天,早无耐心纠缠的闻人然,将己身猜测发书一封送往豁然之境,再借由儒门渠道查得线索,便已等同宣告魔龙败亡结局。
但铲除魔龙祭天,终归治标不治本。异度魔界一日不灭,就不能放松对魔源重生的警惕。而由事后所知,一品皇绶竟驻留在苍云山上,更令闻人然心生疑窦。
再与天踦爵会面之后,先把东瀛情报一并转告,闻人然便与其商讨起此事。
“将一品皇绶留在苍云山,虽能有效震慑外敌。但值此紧要关头浪费一名重要战力,着实令人疑问。”
“除非……与其功体有关?”
刨除这个理由,闻人然实在想不通六祸苍龙这样做的道理。看来他不是主动废除所有禁式功力,很有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之变。
“若因日前参与灭魔之战时力有未逮,倒是不无可能。”
微微点头认可,天踦爵轻叹道:“只可惜,事关六祸苍龙本人,你吾缺少足够的信息来源,暂时无法探得详细了。”
“就算他真能融合六祸禁式,咱们也没必要提心吊胆。目前魔界与东瀛为重,只要六祸苍龙一日不曾为恶,还是行先针对外敌吧。”
“也好。”
两场战役一胜一负,在中原造成不小影响。但明东瀛兵多将广,天踦爵决意先行拔除彼方重要战力,果断说道:“中原认识普生大师之人不少,在造成不可挽回的遗憾之前,必须尽快替他解除封印。”
“怎么,你想去假扮非凡公子,刺激刺激他?”
第四十八章 一碗热气腾腾的心灵鸡汤
要解救神鹤佐木,首先得将其单独隔离。但在东瀛强手齐聚的情形下,想令神鹤佐木落单,却须费一番工夫。
不过,无心栽柳柳成荫。闻人然无意之举,竟是别有收获。因为,不是只有说教大师师九如会令人抓狂撞墙,“十万个为什么”更是能令人精神崩溃。
心心念念苦修剑艺,以求向嗜杀者报仇的策马天下,莫名其妙被宵寻上,初始之时尚欲令其知难而退,谁知屡战屡败,被其缠得烦不胜烦。
打又打不过,时不时还要被宵骚扰的策马天下,还以为自己的盘算被闻人然察觉,终于耐不住性子单枪匹马找了过来。
“让他离开,求你让他离开……我不要你的剑法了,我不要你的剑法了!”
错愕地看了看面前一身狼狈、满脸纠结的策马天下,闻人然又将视线投向表情无辜的宵,登时忍俊不禁道:“呃,原来你还想设法取得我的剑法啊。”
没料策马天下存过这等心思,虽说策马天下上门也只是自寻死路,闻人然琢磨着还是得给他一个教训。
“我可以让宵回来,但你拿什么保证,日后永远不乱来?”
现在的策马天下,尚未解开心魔。只要对复仇有利,强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因此本未想与他深入接触的闻人然,此时仍旧存着防备心思。
“你要什么保证?无踪剑法、天之剑式,我都能给你。只要他不再纠缠我,什么都好说。”
“为什么我要纠缠你?”
“啊,叫他走,叫他走啊!”
一看宵还是那副“我不能理解”的表情,策马天下就感觉心火烧身,抓耳挠头憋屈跳脚,崩溃地不能自已。
“不行啊。如果就这样放了你,你不是又有时间去出坏主意,找其他剑道前辈的麻烦吗?”
“这……”
“我看在我找到师九如之前,还是暂时让宵跟着你好了。”
“师九如,你竟然知道他?!”
没等策马天下辩解,闻人然便一敲手掌,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放弃之前的打算。
而一听师九如的名字,策马天下整个人差点就瘫倒了下去,伸出手指着闻人然,音调颤抖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要和我过不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我这是好心让你明白做人的道理,你怎么一点都不感激我呢?”
闻人然语重心长的模样,使得策马天下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急地在门外来回直打转。
不过策马天下终究非是蠢笨之人,脑筋急转片刻咬着牙做出大出血的准备,恳求道:“说出你的条件,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你和夜摩市之间存在交易。”
“不错,他们之前还准备联合我对付你。”
策马天下干脆回答,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因与夜摩市之间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如今又知对方乃是异邦之人,策马天下毫无迟疑,直截了当就将鬼风林后续交代清楚,随后倒也不急着解决自身碍难,若有所思道:“看来东瀛大军即将侵略神州的传言是真了?”
“入侵不入侵再论,你应该听说过普生大师吧?”
“菩提学院的普生大师、北玄武非凡公子的仇人、东瀛黑派的宗师神鹤佐木,一手狂龙八斩法纵横天下。就连三传人之一的狂刀也曾修习过八斩法,吾又怎会不知?”
为了对付嗜杀者,策马天下几乎对天下知命的刀法剑法研究个遍,立即如数家珍地描述起来。但在说到最后,策马天下忽有所觉,口中顿了顿,反问道:“你该不会是说曾经的普生大师,如今加入东瀛大军了吧?”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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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物降一物。掌握主动权的闻人然,没花多少气力,就让策马天下答应了条件。
有了策马天下的协助,天踦爵要截下神鹤佐木,就方便了许多。不过,在东瀛方面动作之前,神鹤佐木暂无露面的可能。众人若要行动,还须等待良机。
只是,闻人然最近的节操显然有些欠费,在策马天下离开之后,就立即回书房写了一封信交予雪鸦,随时准备送给师九如请他抓人洗脑。
毕竟策马天下这熊孩子精神不正常许多年,也确实得多灌点心灵鸡汤,才能让他醒悟,重新回归正途。
至于策马天下的宿敌嗜杀者……一旦发现他的踪迹,闻人然绝不会让他胡作非为。而若非是无从选择,闻人然也不会刻意成全他父子之间的决斗。
杀轩辕不败须七魄,但七魄原本却属于师九如。师九如本有击败五成元功轩辕不败的能力,但在这等有利条件之下,却偏偏送出六魄给嗜杀者,去赌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一线机会。
师九如的爱之道,或有其坚持所在。闻人然却无法因嗜杀者个人缘故,而坐视无辜受害。一旦嗜杀者被圣阎罗所诱肆意滥杀,闻人然绝不纵容其持续为恶。
此事准备妥当,地狱岛方面的难题,也该是时候出手解决……
素来铁面无私,就算有再多心痛,问天遣对奸邪之辈,亦从不姑息。
由于日前地狱岛之战败得蹊跷,从始至终不曾怀疑过自家兄弟的问天遣,终于意识到岛上可能存在内奸。照其能准确把握圣阎罗行踪并通风报信,此人在岛上的地位也绝不低微。
因白璇玑在仙灵地界负责审罪之责,与问天遣之间的关系又非比寻常。无从断定地狱岛上何者为奸的问天遣,便与她约见商议。
而梅神官乃受闻人然邀请入世,稍作斟酌之后,白璇玑就建议问天遣去六庭馆,与闻人然商讨个中详情。
“与其进行无谓的猜测,在那之前我有一个问题,需要请教二岛主。”
“但问无妨。”
在夜摩市据点的第一战,闻人然曾与圣阎罗交过手,并使之负伤而退。而要处理地狱岛内患,闻人然自不会有半点隐瞒,将事情重点简明扼要地转告问天遣,最后问道:“二岛主可还记得。岛上当时是否有人受伤,或者报病称恙?”
“这……”
当时地狱岛尚未到百年入世之期,问天遣也就未怀疑圣阎罗的闭关之举。不过光凭一面之词,问天遣也不会全盘信任闻人然,紧接着反问道:“阁下如何肯定,当日与你交手之人,必属地狱岛?”
“确无把握。但观二岛主神色变化,却是令我更为笃定猜测无误。”
见问天遣亦无否认之意,闻人然续问道:“看来二岛主心中已有人选?”
终非偏袒之辈,问天遣迟疑片刻,总归嗯声应是。对方俊朗面容隐露挣扎,闻人然当即缓和了语气,建议道:“怀疑无用。如若地狱岛真有内患,几位岛主恐怕已处凶险之境。地狱岛内奸必须拔除,才能稳定共抗东瀛的局面。”
“不错,但若真是那人……事情就麻烦了。吾得赶回地狱岛查清一切。”
圣阎罗绝非弱者,就算比之创世诀大成前的六祸苍龙,也不会有多少逊色。加之千百年来岛上所擒重犯无数,地狱岛虽缺乏足够兵员,精英强将却是数不胜数。
倘若圣阎罗图谋不轨,更暗中与东瀛大军勾结,对于中原定是一场灾难。
“在那之前,二岛主最好先知会三口剑,以免铸成遗憾。而且单打独斗,未必能取得该有的成果。”
“你可有计划?”
“伪装成随从去地狱岛,你看怎样?”
第四十九章 兄弟决裂
“三年寻龙,十年点穴,肩负青囊走南北;三寸知息,十面洞心,掌握乾坤通天阙。”
东海岸,波涛涌,鱼龙疾。黑派宗师孤身奔驰,欲与地狱岛东瀛军队汇合。
因策马天下传讯,神鹤佐木本欲将闻人然牵制在外,方便东瀛行动。熟料到了会面地点,却见空无一人,神鹤佐木顿知中计,急忙回赶。
然而行至中途,神鹤佐木忽闻清朗诗韵,伴随紫龙凌空俯冲截断去路,当即拔刀以应。
“普生大师,此路不通。”
波涛汹涌的海岸,忽化皑皑雪原。心知落入幻境,神鹤佐木抱元守定,正欲施展忍术破解之时,却闻冷傲自负之声打破内心沉静。
“与生俱来人中首,唯吾与天同齐寿;双脚踢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
傲骨嶙峋不改,背负之手轻握逗鸟棒,非凡公子神情悠然,在雪原上留下坚实脚印,从容走到神鹤佐木身前三丈外,冷厉开口:“神鹤佐木,还记得七色龙吗?”
“七色龙……”
七色龙、魔魁侄女、非凡公子,曾经不堪回首的记忆,在这一刻翻涌上心尖。
脑识被封的神鹤佐木,望着面前似笑非笑的非凡公子,竟是不由自主退出半步,仿佛心怀歉疚。
“非凡公子?”
口中吐出陌生又熟悉的名号,神鹤佐木更显错愕,纵知对方必有计策,握刀之手却仍不免迟疑。
“多年未见,你杀害七色龙的果断呢?你若记不得,吾就让你再度体验,绿甲龙卷斩。”
“回龙逆斩!”
七色忍法一经对手使来,致命杀机笼罩之下,武者本能顿生反应。神鹤佐木应招更在意前,狂龙傲天武诀信手拈来,回龙一刀反剖疾攻,顿与诡龙之斩相冲消弭。
“区区幻象,安能阻吾去路?”
本能排斥与非凡公子见面,亦是自认此地必属虚幻,神鹤佐木不欲纠缠,鱼龙疾使离刀斩,立破身前虚像。
但在刀落一瞬,神鹤佐木忽觉手中竟触实物,逗鸟棒与鱼龙宝刀硬碰刹那,霎时雪漫倾天,狂风四卷!
“除了吾本人,谁敢代表非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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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气肃杀。有若地狱刑堂的幽浮之岛周围,无波的
海面突生暗涌漩涡,无声无息浮上瀛幡御龙艇。
火势突起,混乱乍生。里应外合之下,东瀛忍者释放岛内囚徒,四处作乱意欲逃离地狱岛。
“回到牢房,等候发落。”
“哈,问天遣,看牢你自己的性命吧!”
“再说一次,回到牢房。否则,天伐取命。”
“做梦!”
所幸早已安排防范,问天遣及时现面。剑身出鞘半寸,问天遣初招示警。奈何囚禁多年,一众凶犯怎甘失去自由,纷纷恶态毕露,齐心合攻问天遣。
“罪剑问生,天谴判死。”
恶者招出虽狠,正理剑式更快。天伐剑疾如星火,刚正之气一线划光,已然封魂落魄,尽灭凶徒。转眼剑落归鞘,恍若从未出鞘一般。
视线既出警告,对于顽抗不从者,问天遣绝不手软。判罪审刑之人,正该言出必行,不容拖泥带水!
一剑伏敌,问天遣却是忧心更甚。东瀛能够轻松越过防线进入深牢作乱,除了地狱岛内部生有叛徒与之勾结,不存在第二种可能。
“阎君,你万不可令二弟失望。”
在与圣阎罗汇合途中,问天遣出剑收剑毫不停留,使得一众恶犯尽数伏诛。但地狱岛上的火势,却未为之遏止,反而愈演愈烈。
“岛上情况如何?”
望着问天遣步步走来,圣阎罗面露凝重之色,定视着面前的一众忍者,头也不回地问道。
“有大哥在,很快就能控制住情势。”
“哈,中原人都如此自大?你们的守卫,在吾邦忍法面前,简直脆弱薄纸。地狱岛的戒备不过尔尔。”
面对东瀛忍者挑衅,问天遣仍镇定自若,淡淡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地狱岛可将重兵移向海防,而对本岛却毫不在意吗?”
“嗯?”
“因为,地狱岛只要两个人,就可守得稳若泰山。”
“哦,如果只有一个人呢?”
“不,说是两人,就一定是两人!”
忽来孤血龙刀昂然斩落,背后又逢致命之掌。腹背受敌之下,纵使问天遣实力强劲,也断然难有生机。
内心如此肯定,圣阎罗惊觉己身一掌发落,却似泥牛入海再无消息,抬眼再看方才紧随问天遣者,竟非地狱岛人士,而是最为忌惮的敌人之一。
“闻人然?”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夜帝圣阎罗。”
冷吐一语,真气勃发。悍然一击,陆沉三尺。大地龟裂如网,圣阎罗功体稍逊三分,登被闻人然震退百丈,气窒数息。
“为何选择背叛?”
剑眉扬怒,问天遣手中罪剑紧紧在握,只等圣阎罗给出一个答复:“地狱岛岛主之位,还满足不了你吗?”
“人欲无穷。一岛之主,怎比得过天下!”
“三口剑……”
“他若还认吾为父,就该明白怎样选择。”
稍一迟疑,圣阎罗终是沉声以应。问天遣却望着面前曾经熟悉的大哥、而今陌生的阴谋野心者,痛心疾首道:“既非无情,何必绝情?”
“既已断情,何必谈情?”
寥寥八字,宣告彼此情谊不再。但见东瀛人马中,犬若丸与龙斋十三介昂首走出,又有颇多精英强将在列,加之早为今日之举亦布置颇多,圣阎罗仍觉胜券在握,朝着萧瑟春秋一招手,道:“你们两人休想离开地狱岛!”
“就凭你?”
“还有他们。”
圣阎罗冷笑之声甫落,乍来金银双绝掌横空扫入,直欲致人死地。而后又见萧瑟春秋抛出鬼伶仃头颅,掷落问天遣面前道:“从此之后,地狱岛再无鬼伶仃!而罪剑之号,亦将由此谢幕!”
乱心扰神,绝掌摧命。惊见兄弟惨亡,悲愤交集的问天遣,顿时勃然大怒,通透碧芒斩落黑衫,宣示割袍断义。剑出刹那,霎时天伐掠寒光,正见绝艺初展。
“飘飘渺渺渺风云!”
深知金银掌威能,问天遣剑光数折迂回直袭邓九五,个人之身却似燕穿柳梢,灵活避开重掌封身,回首一剑电光疾闪,孤身杀向东瀛人马。
“吾之身前,便是界限;吾之身后,不存东瀛之人!”
罪剑怒斩十里海,不令外敌近半步。而在地狱岛中央,独对圣阎罗与邓王爷的闻人然,犹似未觉危机不紧不慢,嘲讽道:“你就指望靠些帮手替你打天下?”
“吾之天下如何,不必你来操烦。而要杀你,已是绰绰有余。”
掌心凝聚昊然圣光,有别阴谋者冷厉气质,圣阎罗催动玄功,独门绝艺天圣光展露人前,杀光凛凛,迸射四野!
“用刀十九年,刃若新磨研,理应寻其由,何来命中缘?”
闻人然身仍未动,天际突来冷冽剑光自聚成阵,随之传入悠悠诗韵,飘然降下清俊人影,信手一拨剑芒,驱散圣光杀机笼罩。
“你不该动她。”
“皇甫定涛,你想破坏协议?”
“吾再说一次,你不该动她!”
第五十章 真假虚实
为情为义,皇甫定涛受刑以来首离夕月湖,怒对夜帝圣阎罗。
耳闻碾铸神手喝斥,圣阎罗虽是心存忌惮,但因情势不允退让,只得冷声应道:“吾不明白你所指为何。”
“天下由谁执掌,吾不在意。但你敢伤害封绯,暗算二岛主,图谋仙灵地界,便是吾所不能接受!”
指尖剑芒蹿升,皇甫定涛孤胆无惧,天心无舍一剑化万,分向疾刺圣阎罗。
差距仅在毫厘,圣阎罗深知对手实力,眼中沉色瞬固,双掌汇聚圣流开道,欲以根基之强挫败杀剑之阵。
而在地狱岛海岸,问天谴独对东瀛群敌,一口罪剑在握所向披靡,一时无人能敌。纵使龙斋十三介实力不弱,却也非是罪剑敌手。
眼见战况生变,犬若丸虽知不宜久战,但若任由圣阎罗就此败亡,问天谴重新整顿地狱岛,必将成为东瀛大军阻碍。转瞬定念,九火虹剑顺势上手,犬若丸已然有所决断。
“人生七十,力狂叱咄,执吾宝剑,佛魔共杀;白狐太刀,抛洒挥虹,今此时代,由吾创造!”
踏着细碎疾步,刀式却是又猛又沉。口吟豪情之词,犬若丸能为尽展,九狐天火蒸发拍岸巨浪,横腰力斩问天谴。
“纷纷扰扰扰红尘!”
犬若丸刀法更胜龙斋十三介,联手对敌逆转战局。
叹红尘纷扰不断,剑芒倏升三尺寒。罪剑钢锋不让,问天谴剑式更上一层,左掌凝气先退龙斋血龙斩,旋即天伐剑威气盖川浪,正对白狐虚影,一破万千火流。
“地狱岛罪剑之能,名不虚传。”
东瀛双强合力,仓促之下,问天谴亦不过多退半步,却是毫发无损。手按九火虹剑剑柄,犬若丸倍生警惕,接着抬手环指身前,犹自从容道:“但,凭你一人,何能阻挡东瀛大军?”
地狱岛囚犯凶徒,尽为圣阎罗掌握。东瀛先锋强将,又受犬若丸指派。如今跟随问天谴者,只剩些残兵游勇,实难抗衡东瀛军势。
然而以一敌众又如何,浑身是胆的问天谴,蓦然一剑指天,还以勇往直前的刚烈回应:“浩浩荡荡荡乾坤!”
天地两分,阴阳割晓,气纳千川万流,问天谴绝式挥洒,判死罪剑交织银光灿烂,划出层层血波触者立毙。
一剑扫平百里波,满目肢体飞散。鲜血溅洒间,唯见罪剑不染半分血色,银白剑光摧枯拉朽,直向东瀛监军。
而在同时,一直观战不动的闻人然,终于迈出第一步。
放出暮秋筠牵制邓九五,闻人然步调似缓实快,像是提前掐准分秒,准确断截龙斋十三介进路,翻手一掌震山河,双指一并夹住孤血刀锋。
“同样的话还你们,就东瀛现在的兵力,也妄想杀我?”
铿然之声乍响,孤血刀乍断两截。雄浑功力传导入体,顿令受伤未愈的龙斋十三介伤上加伤,断刀拄地不屈倒地。
“交出红叶。”不容拒绝之声脱口,闻人然手掌已按在龙斋十三介背心。
“武士道,有进无退!”
身为神风营大武卫,龙斋十三介怎甘屈服,转手即将断刀从地面拔出刺向自身腹部,意欲连己带人一并捅穿同归于尽。
但在全盛的闻人然掌下,龙斋十三介又如何做得到?
只觉一股绵劲有若春风拂面,顿时八虚受制难以提劲,龙斋十三介心下一凉,再闻惊心之言。
“你是第一个,犬若丸是下一个。我倒要看看,你们东瀛究竟付得起多大的代价,来打这一场国战。”
手中提着一人,闻人然足下不停,右手并指抹剑芒鬼魅般抢近,使得伤于问天谴的犬若丸连连急退,却是无论如何也避之不过。
生死刹那,犬若丸变运白狐刀法,岛上霎时狐影万千,九火流窜反袭闻人然而去。
“破!”
白虎虚影难阻真剑一击,化作星火四散八方。顷刻胜负将判,就在闻人然指尖将中犬若丸额心刹那,忽见昊光大作,现出身穿沉重大铠的魁梧身形。
掌剑相交瞬起波澜万千,一招竟未能断输赢。面具遮去真容,浑身挡得严实不透的来人,轻声叹道:“今日之战,到此为止吧。”
“如果我不愿意呢?”
短暂一招接触,难以断言眼前之人身份真假。抓住龙斋十三介不放的闻人然,定视着军神装扮之人,道:“想要救人,至少过上十招,你才有机会。”
“退,对你们有利。吾若出手,纵你不败,又有何意义?”
“这是神州疆域。”
“神州的王朝,却护不住此地。岛上尚有成百上千地狱岛之人,任之安然退离是吾最大的宽限。”
“那首先得你是他。”
“吾若应战,岛上汝方其余人力必将毙命,你赌不起。”笃定之声落下,闻人然望着面前军神沉吟半晌,摇头叹道:“如果你真是他。你就该知道,在你出面的这一刻起,两国之间再无挽回了。”
“吾亦希望,这一日不会太早来到。但天狩浮阁已锁定地狱岛,你果真坚持一战?”
“天狩浮阁……你知道嘛,服部。如果真的是他,绝不需要吐出这个名词。”
“嗯……”
军神源武藏,何时需以外物为要挟?
奈何纵然对方画蛇添足暴露虚实,闻人然亦无法再进一步逼迫。但既擒下东瀛一名重将,日后交涉总归方便许多。
“今日便到此为止。不过我很好奇,东瀛还有多少高手,值得我来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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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色忍法激战黑派秘术,不知对手是真是幻,句句挑衅摧心夺魄,神鹤佐木脑识更生紊乱,渐生不耐:“非凡公子早已不在,你不可能是他!”
“吾不是他?”
无距离空间杀人法、反向杀法信手拈来,使得神鹤佐木脑识愈发混乱。非凡公子冷面无波,步步紧逼不让,真气散入百脉身化黑龙垂天,龙霸式再现人前。
神鹤佐木难受刺激,周身真气猛然勃发,鱼龙宝刀横扫方圆,先断黑色翼龙垂尾吊杀,再令幻境破裂碎光而散。
然而,原以为会就此消失的非凡公子,却是依然傲立面前,神智狂乱的神鹤佐木不欲再行争执,当即转向内地疾奔无影消失。
“果然,普生大师的记忆封印关键点在你,非凡公子。”
“神鹤佐木的立场与吾无干。中麒麟,此番助你乃是为了天魔。其他你莫要弄错。”
五方星主互有感应,北玄武又怎不知对方身份?
当年因欲界之危,被魔魁之女拼死东送出海,但在年前便已悄然回返的非凡公子,仍如过去一般对天踦爵没什么好脸色,冷冷说道:“东瀛入侵在即,汝还是费心正事吧。”
“吾希望你,非是敌人。”
非凡公子傲然一笑道:“那你倒是一说,吾今日之举究竟是资敌,还是另有所图?”
“嗯,吾相信你与魔魁的感情。”
两国交战之际回到中原,非凡公子的举动,无论如何都有些不寻常。但在早年之时,非凡公子便已否认与七色龙间的血缘,更换为魔魁血脉洗去前尘。
而苦境魔界不问江湖事许久,天踦爵亦不认为非凡公子能够借机在中原再起风云,道:“不过,吾却担心东瀛进攻中原,有你推波助澜的缘故。只有削弱岩堂政权,才有你大展拳脚的机会,不是吗?”
“哈,你这样讲,真田龙政会是傻的吗?”
“不,三哥的意思是,你们两人之间早有联系。”
第五十一章 不败
“非凡公子,岂是安于平常之辈?”
无论是作为三教之子、魔魁之孙,亦或北玄武,非凡公子一刻都未安于现状。而五方星主之中,除了悦兰芳以外,非凡公子与素还真、莫召奴的关系怎样都不算和睦,称之为亦敌亦友的惺惺相惜更为恰当。
望着等候在外以防不测的莫召奴,非凡公子似笑非笑道:“哦,南朱雀是有意指教了?”
“指教不敢当。吾只是不希望,你为一己之私,陷两国于战火。”
“吾若有意助东瀛,又何必帮你们对付神鹤佐木?”
耳闻非凡公子反问,天踦爵不置可否道:“非凡公子流落异邦多年,以阁下之能想必对东瀛时局变化,定是了然于心了?”
“该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不该清楚的,问吾又有何用?”言中似有深意,非凡公子点到即止。
天踦爵不以为意,转口再道:“那你今后的打算?”
“天魔既无意霸业征途,吾回魔界亦无一展所长之处。猜心园空旷许久,非凡该是时候将之清扫一番了。”
“嗯……来日有缘,天踦定当登门拜访。”
“哈,就算是你,要进猜心园亦非轻易啊。”
自矜骄傲不改,非凡公子负手而去,口诵之傲然诗声。
“与生俱来人中首,唯吾与天同齐寿;双脚踢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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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清净远离尘嚣的心筑情巢,如今却是人头攒动飘荡着低落的气氛。一夜战后,虽将剩余人力安全转移,但鬼伶仃为圣阎罗所害,仍令问天谴怒痛不已。
此刻曾经的挚友站在面前,却使问天谴不得不暂敛痛心,谨慎以对。
“二岛主,地狱岛失陷,夜帝圣阎罗与东瀛沆瀣一气,你要怎样给中原一个交代?”
自从前度一会之后,寂寞侯与问天谴之间,就保持着一条相互默认不得逾越的界限。而官拜紫耀天朝的寂寞侯,更是事事站在六祸苍龙角度考量,令得问天谴愈发忌惮。
问天谴剑眉一紧,道:“圣阎罗勾结东瀛,罪剑定斩其罪。但吾有一问,紫耀天朝明知上回地狱岛生变,因何此番不曾及时来援?”
“军力调度岂是儿戏?何况,吾方并非不曾援手。否则,忠于二岛主的人力如何能够安全撤离?”
“兵贵神速,紫耀军师这样的交代,不嫌敷衍?”
回头看了一眼闻人然,寂寞侯顿了一顿,手背挡唇咳嗽道:“咳咳,在汝等对战之时,天朝亦扫除不少东瀛先锋部队。异度魔界、圣阎罗、东瀛均是大患,此刻是你吾双方内讧之时吗?”
“瞒者瞒不识。刻意曲解我意,玩所谓的智者把戏,并不会让你取得期盼的结果。既知不宜内讧,你又何必摆出质问二岛主的姿态?”
“非是质问,而是事实。闻人然你能及时出现,想必早已知晓地狱岛存有奸细。但在那之前,你不仅不曾通知天朝,反而自行其是。显而易见,你吾双方仍存信任隔阂。如此造成地狱岛领海疆域失陷,又岂能怪罪天朝?”
纵知对方是为提高条件有意提之,闻人然也懒得配合。与一肚子弯弯绕绕的人对话,首先就该清空自身的节操值。哪怕不慎落入文字圈套,也要有敢于反悔的厚实面皮。
闻人然一耸肩道:“哦,那就算我的错好了。现在得圣阎罗之助,东瀛先锋占领不少临海之地,你们还不准备收回天朝失地吗?”
“咳,咳,咳咳咳咳,祸皇一人要赢圣阎罗,当有七成胜算。但天朝兵力却不及双方联军之厚,汝等难道还想抽身事外?”
“不,你们可以不出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不可能!”
仿佛连听也不愿听,略微色变的寂寞侯,竟是一口堵住闻人然话头,径直回绝道:“你的条件,天朝无法答应。”
“你又知道了?”
寂寞侯肯定道:“无非是你收复的疆土,不再受天朝统辖。但王朝领地,怎可作为赌资?”
“我只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否则,天下封刀二主席、三教授命者的身份也不是说假的。”
只为逼迫紫耀天朝加紧与东瀛开战,本非欲与寂寞侯浪费唇舌的闻人然,不给其反驳的时间,瞬间身化流风而去。
而留在现场的问天谴,望着曾经挚友,却是和声带严,不复过往温润:“东瀛与圣阎罗乃是双方公敌,吾会协助军师共同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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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宽限时间,不过是保证不撕破脸皮。而纵猜测到闻人然绝不可能当真搬出天下封刀与三教势力,寂寞侯亦不能坐视不见。
毕竟,六祸苍龙拥有真龙命格,就算与正道撕破脸皮,他目前也可以不在乎。但是寂寞侯不行……
闻人然不是没有乱来的先例。一旦他方势力趁乱入局,借紫耀天朝施行天下止武的计划,定将无疾而终。
因此,寂寞侯索性以对抗东瀛为名,趁机收罗战力入天朝陈兵东海,一方面加紧收复失地,一方面加强天朝本身力量。
但圣阎罗与东瀛联合之下,加之数十中原门派反叛,纵使六祸苍龙亲征,紫耀天朝亦难在短时间内取得相应战果。更在京极鬼彦出现之后,天狩浮阁威胁之下,战局更呈短暂逆转。所幸无名及时入阵,方使颓势为之一遏。
然而,东瀛力量持续展露人前,竟似源源不绝毫无止境。愈绝难以掌控局面的圣阎罗,更是生出一股骑虎难下之感,急忙回到地狱岛深海牢房,一会百年监禁之人。
幽暗末日囚地,简单一桌一椅,摆下天下棋局。狂傲自负之人眸光睥睨,似无一人一物能入眼界,今生无败,此生不败。
“久见了。”
“哈,地狱深处末日囚地,多久未曾有人踏足。数年、数十年、数百年?”
“确实久的令人几乎遗忘。”
“你来此地,是欲与吾一续棋局吗?”
双方一番寒暄之后,圣阎罗先将近来中原情势详述,最后叹道:“黑子其势虽强,却是貌合神离,令人忧心啊。”
“缺乏足够兵源,是你致命的缺陷。”
地狱岛上囚犯众多,大都是流窜江湖的恶徒。虽然高手众多,但却失之军纪严整。就算东瀛方面尚无能与顶尖圣阎罗抗衡的高手出面,要压过地狱岛一头也非难事。
在轩辕不败看来,其实圣阎罗无论怎样下这局棋,都已必输无疑。而就算圣阎罗能理性把握情势,轩辕不败也会将其引向歧路。
“你的镇静掩饰不了你满腹的疑惑不安。东瀛攻取紫耀天朝,江山谁属你心知肚明。相互利用,谁人棋高一着,你有绝对的把握么?”
“吾只问,你是否能为吾所用?”
“这就是你的条件?”
“前任地狱岛主,以其血脉施展血脉环,封印你五成功力。你想挣脱封锁,创出地狱岛,如今只有我能帮你。”
“非是谈条件,而是威胁?”
“选择的权利在你。”
握棋之手猛然一个停顿,轩辕不败沉默半晌忽而问道:“你方才说,地狱岛一战之所以失败,是本不该出现的人露面?”
“原本吾与东瀛方面,想以神鹤佐木为凭调虎离山。不料策马天下误传情报,致使功亏一篑。”
“不错。”
“嗯……你愿放吾离岛,也有能力解开血脉环?”
圣阎罗坦然道:“你若愿助吾一臂,吾自尽全力替你解开封印。”
“哦?”
“吾已掌握绿磁塘,只要与东瀛交易。纵无师九如鲜血,亦有过半把握。”
说到底,血脉环也是人间真气的一种。既然如此,对军神而言便也可破。听圣阎罗似乎异常肯定,轩辕不败却似毫不在意自身封印,语调一反常态,突现强烈兴味:“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你,或者他们,能让吾,一败吗?!”
第五十二章 围起来,杀啦
“东瀛军力雄厚又有地狱岛之助,在要防备异度魔界偷袭的前提下,紫耀天朝胜之不易。”
六祸苍龙三面受敌,与正道关系又非和睦。纵然投靠天朝的义士络绎不绝,情势对其亦非绝对有利。
而目前东瀛先锋部队,只是为后续军神领军到来,开拓中土海防边界驻守不失。顶尖高手的缺乏,仍是一大弱点。
“虽说东瀛势力的存在,有助于牵制六祸苍龙。但在军神来到中原之前,最好就能彻底击败东瀛。毕竟,对苦境最大的威胁仍是异度魔界,咱们总不能一直坐视魔界隐蔽不出。”
“可是,若你口中的军神早已来到中原,与东瀛之间的战争便不能操之过急。”
天踦爵道:“相反,实力是合作的基础。没了二岛主,圣阎罗掌控的地狱岛,若想在东瀛威慑下保持独立,也是一道难题。”
“你要先对付圣阎罗?”
地狱岛位置至关重要,闻人然倒不奇怪天踦爵有此想法,略一思索道:“有四非凡人和二岛主在,要夺回地狱岛倒不是难事。不过,岛上还有一人的实力不大好把握……”
“谁?”
“轩辕不败。”
就算天踦爵不提,闻人然也准备先干掉圣阎罗。否则一直把仙灵地界视为威胁的圣阎罗,迟早会煽动东瀛进攻仙灵地界。
而自与太学主一战,玅筑玄华已是油尽灯枯,大限随时可能降临。光凭几名神官,实非圣阎罗敌手。因此欠了仙灵地界人情的闻人然,于公于私都该替之解决这桩麻烦。
在把轩辕不败来历稍加解释之后,闻人然遂道:“地狱岛就交我来吧。不过咱们人手不足,得多找些人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你有合适的人选?”
“你忘了我是天下封刀出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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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刀无极对付地狱岛,并非闻人然一时兴起。主要是闻人然认为,早年离开天下封刀的举动落在素还真眼内,或多或少会令其生疑。而今既与刀无极和解,自该适当改变天踦爵的看法,免得日后生出嫌隙。
再则,闻人然可没忘记手头那本《死国年纪》……既然国家间的战争,非是短短几日能够论定胜负。借此空挡顺便将之处理,倒也算是一举两得。
而与一夕海棠接触,显然刀无极比起自己,更能取得她之信任。所以,闻人然才会选择此刻,提出让天下封刀协助解决地狱岛之患。
深蓝海域,鬼魅幽浮,一片阴森奇象。蓦然,神武威扬,刀气寒冽,引起地狱岛众凶徒一阵骚动,混乱片刻方才整军以待。
“靠一群乌合之众争霸中原,圣阎罗他很有想法嘛。”
这群凶徒个个看起来都有两把刷子,可真要上了战场却根本靠不住……就算紫耀天朝才刚上正轨,但像眼前地狱岛凶犯表现出的松散军纪,闻人然也着实看之不上。
而天下封刀方面,纵使千刀卫一流比之众凶犯实力逊色不少,但有二绝、三宗、四流、六侯坐镇,又有熟练的配合刀阵围攻,对上地狱岛人马倒也不落下风。
玉刀爵带着御不凡指挥,严命下达令行禁止。而在此时,闻人然、问天谴、刀无极三人,却已经由海傩滩,直往地狱岛深处攻去。
宛若自觉非是闻人然对手,准备不及的圣阎罗竟早早离去,琰摩冥殿内已然空无一人。
不过,天下封刀突袭地狱岛本就事起突然。哪怕有轩辕不败作为后盾,圣阎罗再怎样算计也不会猜测到有此一茬,倒还尚未走远。
“走不远。”
“那就追吧。”
比起台面上盛极一时的紫耀天朝,化整为零的正道本就胜在灵活。但若此战让圣阎罗走脱,到时候反将失去主动。因此三人毫无犹豫,足下不停紧随其后就跟了上去。
沿途一路追踪,九弦断天刃、蓝首华颜、天始无极、地终无方等一群战将,纷纷被盛怒的问天谴击毙。
眼看阻截未果,只剩数名随从的圣阎罗,发觉即将被闻人然三方追上,已来不及逃往东瀛阵线,唯有雄吼一声遥遥传音,接着令几名下回身反攻,意欲拖延时间等候援兵到来。
“善恶两道分,地狱业火焚,万罪问轮回,典刑圣阎君。”
“天无私意,伐无私刑;罪剑问生,天谴判死。”
曾经的兄弟,如今的寇仇。断恩再遇,已是绝剑相向,不容私情干涉。天伐直指阴谋者,问天谴声沉意冷:“圣阎罗,对四弟痛下辣手。今日罪剑,誓断你之罪恶。”
“罪恶?成王败寇,你认为你们赢定了吗?”
“还有什么底牌一并使出吧,唧唧歪歪保不了你的命。”
“哼,天圣光!”
不想等东瀛人前来坏事,闻人然懒得和圣阎罗啰嗦,聚掌便挟雷霆杀意,电光火石按向圣阎罗面门。对手强攻厉杀,圣阎罗色变间急忙提劲,出手便是圣光绝学。
“轩辕不败,你还不出手?”
面对闻人然强势逼杀,圣阎罗顿感吃力非常。就在危如累卵之际,圣阎罗无奈之下,唯有高喝求援。
“你竟为一己之私,放出轩辕不败?”
闻言更感痛心,问天谴罪剑紧握,凝神戒备四方。而在下一刹那,骤闻傲然诗号,响彻荒野。
“文掌古今,武贯寰宇,天下纵横,唯吾不败!”
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仿佛已然操掌全局,轩辕不败眼中似带挑衅又似惋惜,淡然说道:“圣阎罗,你若认为五成元功的吾,能够胜过对面两人,吾并不介意一试。”
“凭你之能,牵制问天遣并非难事。”
血脉环的封印,是圣阎罗唯一能够掌控轩辕不败的筹码,又怎甘心在此刻使出?
然而轩辕不败却若早有所料,冷视着圣阎罗与闻人然交手,突地问道:“为何红叶夫人是东瀛所擒,但最终却为你所用?”
“此话是为何意?”
为了准备劝降邓九五,圣阎罗培养云湘多年。而在地狱岛前一战中,邓九五之所以肯帮助圣阎罗,亦是圣阎罗暗中派人利用云湘,将红叶夫人从东瀛偷换而出,方才威胁邓九五替他效力。
但此时此刻,耳闻轩辕不败之问的圣阎罗,莫名心生不祥之感。
“无你吾这等高手亲自出手,旁人也能从重重戒备下的东瀛,救出红叶夫人?”
“难道是你,绝世尘他……”
“你终于明白了么?”
眼中深意流露,轩辕不败神情傲然:“是死,还是活,你之未来,在吾掌握。”
“恶者性命,却不在自身掌握。”
皇龙御空,天斩掣电。荒豹雷刀倏一上手,便是超凡威能力展。雷刀尽化守势为攻,绝伦刀意蕴含浑厚真元,由空重斩而下。
发觉对手能为有异,轩辕不败傲色收敛,聚掌汇聚澎湃邪能,双手合挡在前,道:“今日一见,天下封刀之主,果真非同凡响。可惜,你还败不了吾。”
概因真元不全,轩辕不败掌心为皇极天斩刀劲焦灼,却因特殊功体之故,竟而转瞬愈合,仿佛从未受创一般。虽是占据绝对优势,刀无极短时间内,也无法将人击败。
但在圣阎罗方面,出手愈发疾厉的闻人然,已使对手屡度受挫,渐落岌岌可危之境。
蓦然,金银绝掌分向三人,得到喘息之机的圣阎罗,猛然一咬牙道。
“吾替你解开封印,你为吾杀出生路。”
第五十三章章 亡夜
一招鲜,吃遍天。激战从头到尾,除了偶尔变换招式,圣阎罗永远是天圣光对敌,却能保持不落败象至今,不由令人刮目相看。
“长歌振林樾!”
然而任凭绝学妙招再奇,实际存在的修为差距,始终难以弥补。但见圣阎罗意欲交出解方,闻人然怎肯轩辕不败封印化解,巍然山势汇罡风双锋齐进,回身剑花一挽刺穿圣阎罗肩胛,鲜血飞洒间,令其吃痛暴退十余丈。
乍觉圣阎罗战况不利,轩辕不败以身硬受皇极天斩一击,旋即借力朝着圣阎罗所在极速靠拢。
“他过不了,吾自来取!”
轩辕不败似若稳站不败之地。刀剑同时戮身,玄绝流功体展现恐怖恢复之能,所受伤势瞬间痊愈。生死关头,刹那之机不容错失,圣阎罗急忙将与东瀛交换之物取出,交予轩辕不败。
果断仰首将之饮下,轩辕不败只觉丹田内顿生一团密集真气。师九如之血为引,归一内元顺势攻向血脉环。察觉体内异动,轩辕不败心知机不可失,连忙加催玄绝流真气,将之迅速化解。
“真正的胜负,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阴云笼天,风浪骤起。暗日玄流潮涌而升,轩辕不败元功尽展,八荒禁绝之式再向刀无极,威能已是天差地别!
“皇天之护!”
荒豹雷刀转攻为守,却是惊觉对手实力云泥之别,刀无极心生警惕,周身异流猛然蹿腾,不开刀龙眼,仅露邪天能。
如果轩辕不败功力解封,师兄万不能出全力……
不仅是刀龙之眼的缘故,更因轩辕不败动向莫测,不宜引起他之兴趣。
而在苦境隐藏身份数百载,刀无极自有其分寸。暗留三分余力,就在肢接一瞬,刀无极仍是不免力逊一筹,口齿溢血,滑步远退海岸。
并未察觉对手功体之异,轩辕不败目光灼灼,定视着闻人然单手一扬衣袖,傲然开口却若言不由衷:“有吾在此,你杀不了圣阎罗。而东瀛军势不刻便至,你还要与吾再战?”
“东瀛军队……呵,或许是你想太多,圣阎罗仍旧非死不可!”
“双方实力对等,焉敢夸口取吾之性命?”轩辕不败功体解封,圣阎罗自信有其来由。
但闻圣阎罗含怒反斥,闻人然却似胸有城主,摇了嗤笑道:“虽然杀你不需耗费太多脑筋。不过你为何会认为,有意取你性命与地狱岛的只有我一人?”
“嗯?”
“不错,天朝不容宵小横行。夜帝圣阎罗狼子野心,暗怀鬼胎,罪不容赦。今日,引狼入室的恶者,必须束手伏诛。”
皇霸之音响彻四野,惊涛拍岸怒卷千层雪浪。圣阎罗惊疑不定间,又闻皇者之声直传心肺震魂慑魄。
“天下无道,灾生四端,苍龙飞升,六祸禁绝!”
紫色龙鳞光华耀目,皇者气势降临当场,登令圣阎罗倍感棘手。
六祸苍龙来到此处,便已表明东瀛援手难以及时来到。同察此点,圣阎罗焦急不已,另有安排的轩辕不败,却是镇定自若,凝望着六祸苍龙道:“六祸苍龙,南武林曾经霸主,如今中土紫耀天朝的祸皇,你,引起吾之兴趣了。”
“阁下是?”
“败了吾,你自会知晓。”
遭受地狱岛囚禁数百载,轩辕不败一腔战意无处宣泄。无论是智慧还是武力,轩辕不败都渴望痛痛快快的一战!
仿佛有意陷圣阎罗于危境,轩辕不败周身邪能狂飙,径直卯上六祸苍龙,掌掀无边闇流诡彩,形成硕大幽绿气团,轰然击向紫耀皇者。
“创世诀·皇殛天律!”
初起式,赫见十里飞沙,六祸苍龙便知对方能为,定然非同小可,双掌拨化阴阳创世之气,雄浑功力气贯经脉,紫流皇印应声反击。
甫交接,再崩潮湿山岩,掌对掌各自震撼,一时平分秋色。轩辕不败顿明棋逢对手,更显战意沸腾:“六祸苍龙,不可让吾失望,败吾,败吾啊!”
灰黑长袍飞卷,轩辕不败周身邪流急窜,正面不让硬撼皇龙天威,浑浑玄流贯天,骇世之能倍加掌上,双方足下瞬掀百丈波澜,却是半点不湿两人形装。
根基之斗,凶险非常。借创世诀之助,六祸苍龙虽能化消数成邪能,但自身功力加诸彼身,亦难伤对手分毫。
“特异的功体……”
巨响震天,六祸苍龙撤掌收手退立,定视着轩辕不败,若有所思道:“不过,护不住夜帝之命。”
“破不了吾之功体,你之攻势更是徒然。”
“破,朕何必破?”
提前之战,心态不一。未受千流影亡命影响,气定神闲的六祸苍龙,淡然应道:“你之功体虽能不受创伤,却须消耗相当内元。朕所修习创世诀恰可以逸待劳。长久之战你无胜算。”
轩辕不败负手而立,不屑一顾道:“虚张声势。高手之间较量,你如何保证自身不受损伤。一旦汝伤势沉累,对上毫发无损的吾,又将是谁必败无疑?”
“哦,阁下若有意一试,六祸苍龙奉陪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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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符保不住你的命……圣阎罗,靠人不如靠自己,赶紧用天圣光,用到你没力气吧。”
从六祸苍龙与轩辕不败的战场收回视线,大致确认两人短时间内不会分出胜负的闻人然,望着圣阎罗嘲讽道:“这边三个随便你挑,我们不欺负人。”
“杀吾,能吗?”
不存半点侥幸心思,圣阎罗急思脱身之策,却是嘴硬依旧,转手再聚天启之光,足下庞大天字绽放万丈光芒,拼死攻向问天谴,欲以其为突破口杀出生路。
奈何到此关头,睿智深算如邓九五,已知圣阎罗断无生存之理,索性连发数掌放弃圣阎罗,转与轩辕不败并立一处,准备从其口中,套出红叶夫人下落。
而轩辕不败虽是好战,亦知再耽搁下去,必难安然抽身。再则,眼见六祸苍龙斗志不高敷衍以对,轩辕不败遂虚晃一招趁势脱离战场。
“六祸苍龙,你吾还有再会之时。圣阎罗,多谢你的解方啰,哈哈哈哈!”
“轩辕不败,你?!”
自信过度的掌权者,此刻却反为人算计。纵知一败涂地,圣阎罗又怎甘败亡的结果。然而转眼之间,已是四对一的困兽之斗。地狱阎君宁死不回头,爆发毕生元功,掌挥圣流开道。
巨浪咆哮,海风疾吹。圣阎罗誓作拼死一搏,掌凝五道圣华为一体,排山倒海雄势猛发,刹那间,山崩海啸,星月失色,唯有一抹清光,决然向前不退!
“繁烟浮华溯流韶。”
指剑之掌平抬,气化千霞万流,锐芒由身疾扩,昊光瞬覆百里。参商有殊之剑融一,包罗千易万象,苍茫剑影悬浮天地,迸发越世之能。
圣光灿然浩荡,却失清圣本韵。闻人然凝剑为元,果运极威,瞬时一气贯穿圣光来路,正破圣阎罗心肺!
剑光穿身,余劲未止。不及感受疼痛,已是气血空尽,一魂将散。
“……就算是死,吾仍是地狱阎君!”
“做什么地狱阎君呢,还是安心投胎,争取下辈子做个好人,有那么难么?咱们没把今天的事告诉三口剑,安息吧。”
“呵呵呵呵,可恨啊……”
朝盛夕亡,野望不过昙花一现。利欲熏心之人,至死却仍放不下权欲,双目圆瞪,亡躯不甘倒落。
兄弟陌路,生死相向。问天谴望之恻恻,悲痛不已道:“这就是你对权欲的贪念吗?支配权力的人,不该被权力支配啊。”
伸手拂过圣阎罗不愿闭合的双眼,问天谴将起尸身捧起,欲将人带回地狱岛安葬。
而闻人然却朝着六祸苍龙,道:“这一次又多谢祸皇了。”
“圣阎罗勾结外敌,图谋天朝疆域。令其伏罪,乃朕该为之事。”
“我明白,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嘛。”
理解地点了点头,闻人然道:“我只是不希望,咱们有一天,会在战场上敌对。”
“先生若肯入吾天朝,岂不免此顾虑?”
“或许有一天会,但却不是现在。”
闻人然不假思索的郑重以应,顿令六祸苍龙拿不定对方话意,反而陷入长考之中。
“嗯……”
第五十四章 太学主
不管六祸苍龙作何想法,双方分道扬镳,在与问天谴一齐安排好地狱岛守卫事宜,闻人然便与刀无极朝着下一个目标而去。
殊不料,尚在赶往七韵斋途中,乍来一阵儒门拂面。风不带杀,意不似敌,闻人然驻足望向来人,却是少见面露凝重。
“同为儒门一员,第一次见面,你又何必如此见外?”
“太学主……”
一袭简单灰白长袍,古朴衣装不见半点繁缀,雍容儒雅的威严贵气,已从来者身上遥遥散发,令人望之生畏。
淡淡的微笑仿佛不见隔阂,闻人然一时却是举棋不定。不仅因对方常年高位不由自主散发的压迫,更有忌惮太学主本身实力的缘故。
儒门的顶先天或许不少,但真正达到神级修为者,就闻人然所知,目前可能仅此一人。哪怕如今武修大成,在太学主面前,闻人然亦不过自保有余,断然不敢言胜。
有《死国年纪》在己之身,闻人然倒不奇怪,太学主因何能准时拦截去路。但他今日来意,却得待其自行说明。
见闻人然默然无语,太学主神情和蔼,温声首道:“吾既得到他之力量,你本不该迷惑吾会与你见面。”
“前辈今日拦路,便是为了此物?”取出《死国年纪》,闻人然正视太学主,扬声反问道。
太学主仿佛已对《死国年纪》毫无兴趣,淡淡一扫肯定作答:“除了死神,你我之间还有其他交集?”
“所以我不明白,前辈如今的立场。”
“死神不再,太学主只是太学主。仙灵地界方面,早先吾已遣人慰问。如此,能解汝之怀疑吗?”
“嗯……”
与太学主面对面交流,闻人然无法像平常一般随意,须得步步谨慎。
而虽明知慰问仙灵地界,只要太学主目前无意为乱,都是该有之举。但闻人然却不能就此判断,太学主是否真心为善。闻人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前辈找我的用意?”
“吾希望你吾能够做出承诺,从今往后,都不来打扰一夕海棠。”
“打扰?”
“既已相互留下空间,吾认为你知道该怎样做。”
轻松寻常的口吻,不带半点胁迫之意。但在太学主面前,闻人然又怎敢大意,仔细斟酌道:“前辈的话,晚辈明白。只是,如果前辈并未将一夕海棠放在心上,又何必干涉她之生活?”
“干涉?错了,你从未怀疑过死神的动机吗?”
连思考都不需要,太学主摇头一笑,语重心长道:“《死国年纪》离开吾,就又即刻选择了你。吾不知晓他提出的条件,不过见你今日来此,其中缘由,吾亦能猜出一二。你若顺他之意,便等同坏吾之功体。而你吾之前并无恩怨,莫名结下此仇,又是何必?”
“这……”
无可否认,太学主所言有其道理在。但纵使死神遗言不能尽信,闻人然此刻却也无法保证,太学主之词便全是真实。至于请求太学主舍己为人,主动放弃一层护体气罩,闻人然更加是说不出口。
毕竟,这世上并不是谁都能像曲怀觞一般,为了公义无私奉献。提出无理条件,平白恶了双方关系,实属不智之举。
仔细考量许久,闻人然道:“便如前辈所说,你我都未急与一夕海棠碰面。而要解除她的死神之力,也只有你我能够做到。我无立场劝前辈放弃自身的力量,但总得留下底线的防范措施。”
“保持原状,央森如何?”
“书执令洋博士央森?”
太学主颔首道:“然也。这枚罗喉戒玺,该能先证明吾之诚意。”
话音甫落,但见太学主垂侧的右手平摊,一枚宝光隐现的戒玺从其掌心缓缓飘离,在闻人然身前一尺悬浮不动。
“罗喉戒玺……”
倘若太学主是坏人,他就没必要费大气力,找出罗喉戒玺送人。更进一步,若是太学主主动释放罗喉,光是带给天下封刀的麻烦,闻人然就得忙上好一阵子。如此说来,太学主似无言谈作伪的必要。
不过,上回《死国年纪》在哭战天阁,亦曾帮助闻人然对付圣魔元史。
那么,究竟谁才是真,谁才是假,抑或皆是心怀叵测?
难以断定虚实,闻人然便无法即刻做出回应。太学主却似已得到期望的答案,轻呵一声便转过身去,身若幻影眨眼消失现场恍若从未出现。
“此人能为城府深不可测,着实不可小觑。”
“你有什么看法?”
目光落在戒玺之上,刀无极沉吟道:“不可尽信。罗喉戒玺并不能作为的诚意的证明。”
“嗯,他会将罗喉戒玺取出,也有可能是他在见到师兄之后临时起意。”
突然取得罗喉戒玺,对目前的闻人然而言,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一来,罗喉复生之后首要必是复仇,如今的苦境只会乱上加乱;二来,罗喉与天下封刀、刀龙之间有怨,就算助其复生,能与之交换一个条件,却也无法阻止他未来动向;三来,在不明白罗喉根底的前提下,正道也未必会希望变数再生……
所以,此刻握在闻人然掌心的罗喉戒玺,基本上就是个烫手山芋。只要一个处理不当,自家都会出问题,更遑论与罗喉化敌为友。
刀无极却似浑不在意,意有所指道:“融邪天之能又有刀龙战袍,纵使罗喉复生坚持一战,吾亦无惧。倒是太学主交出戒玺的动机,令人生疑。”
“或许,他是吃定我一定会解封罗喉……但这只是最坏的猜测。也有可能,他确实只是送我一个人情呢?要知道,我何时解开戒玺封印,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罗喉若有旧部留存,对你也是威胁。”
“话虽如此,但所谓的威胁,却从未放在我和太学主的眼内。”
把不准太学主心思,闻人然不愿与他翻脸。倘若惹得太学主出山,于铲灭异度魔界的计划,必生巨大阻碍。至于复生罗喉之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唉,这局游戏,究竟是属于死神,还是太学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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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太学主见面了。”
“哦,老师近来如何?”
“老师啊……”
接触一夕海棠未果,带着满腹疑惑与刀无极分别,回到家中的闻人然,第一件事就找上了楚君仪,谈论了一下太学主。
虽说尊师重道本属该然,但闻楚君仪称呼,闻人然还是忍不住发问:“君仪属于正儒一脉,和学海无涯又有什么关系?”
“师尊下落不明,提之无益。学海无涯历史悠久,同属儒门自有所了解。太学主辈分崇高,尊称师长有何奇怪?”
“那你知道太学主多少事情?”
“吾认为你更该请教龙宿。”
“唉,看来我是得不到确切的情报了。”
疏楼龙宿不过是在学海无涯进修过,而就闻人然所知,疏楼龙宿对太史侯不大感冒,对太学主尊重的同时却也保持了适当距离,了解的信息恐怕也没多少。
而儒门最麻烦的是,相当一部分人都有其想法。连亲近之人都未必能窥见真实,更遑论地位尊高、无人敢犯的太学主了。
“很棘手?”
“相当难解的问题。”
一个正常理性稳重的太学主,远要比一个神经病难缠。轻轻点头,闻人然苦笑一声道:“弄不好就是大祸临头。不过幸运的是,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对策。”
“嗯,你好似对太学主怀有敌意?”
“因为他是太学主啊……麻烦夫人帮忙修书一封予太史侯。算了,不用刻意为之。就放在寻常往来的书信中,捎带请教便是。”
“你呢?”
“去找弦知音和曲怀觞。”
要抗弃天帝,迟早要与曲怀觞会面。而在那之前,闻人然觉得也该时候,提前找出弦知音。
不过,既然没法帮一夕海棠,《死国年纪》这本破书,绝对不能再带在身上。否则拥有死神之力的太学主,要追踪闻人然下落实在是轻而易举。
“秋筠,这几天你就留在家里。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准碰《死国年纪》,你得看牢它。”
第五十五章 轩辕不败的心思
幽静暗室,门扉虚掩。蓦然明光点亮,踏入雪衫少女。惯例结束日常园艺,暮秋筠独自一人来到书房,像平日一般抽出一本经文,凝神阅览。
但在今日,手边多出的一本《死国年纪》,却使情况略显不同……
黑白诡彩亳光微烁,若有若无的呢喃声传入剑灵脑识,逐渐感染心神的力量愈显明晰。
“剑,为何选择成人?”
眸中诧色一闪,暮秋筠略作思索,站起身走到书架旁,随手拿起几本书册,盖在《死国年纪》之上,似是懒得搭理莫名之声。
然而,死神消散前早作的安排,又岂是如此便能阻隔?
“之所以成人,是为了帮他更多,而非受限于剑。他受太学主欺瞒,你不该纠正错误?”
“骗人。”
“哦,看来你的主人对吾颇多忌惮,连带着你也防范过度了?”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暮秋筠像是觉得有些麻烦的样子,睁大了清澈的眸子,索性一言不发地提起笔,在纸上书写起来:“主人讲,书说的话都不能信。”
“那是因为,他从未看过《死国年纪》,才会生出这种念想。人类的谨慎,往往也会成为思维的误区呀。”
“你,死的。”
“《死国年纪》本身的残魂确已消散,但……”
自行抖落压在上方的书本,死国年纪漂浮而起。迷惑地望着《死国年纪》的同时,暮秋筠也感觉仿佛被未知的存在注视,随之耳边又响起似远还近之声。
“罗喉戒玺内留存的魂识,能够让吾与你对话一次。”
眼睛一眨不眨,暮秋筠仍是不信,继续写道:“为何不是主人?”
“从他与太学主首次会面的情形看,吾不认为他能及时兑现承诺。”
“嗯?”
死神三宝种种不同,罗喉戒玺本身就是霸道的证明,自是有别于早先的死神残魂。
不待暮秋筠再问,《死国年纪》倏然玄光大作,逼得始终未与暮秋筠合一的天座佛心与之发生反应,乍放金辉灿烂。但在死神之力操控之下,室内一分一毫的动静都未影响室外。
“他不愿为,就由你来。”
死神之力作用之下,玄光罩体缓缓令圣洁佛心融入灵躯,使得早已阴阳归一的虚体愈见凝实。少女神情放空,似坠迷蒙之境,不过片刻灵躯终成真实。
黑异流光突地消散一空,暮秋筠却恍若未觉有异,仿佛佛心本该与她融合。一点都回忆不起方才发生之事,剑灵自顾自地伏案读书,一切安静如常。
而歇止一切动静的死国年纪,却还隐隐传出谁也听不到的低喃戏谑。
“死神的力量,不该存留世间。一旦取走一夕海棠的神力,便由不得他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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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玄草堂,你找他所为何事?”
“久仰北窗伏龙之名,我想结识新朋友不行啊?”
“无端询问,必有缘故。而今乱象纷呈,你还有逸致交友闲游?”
无佛寺的具体方位,闻人然还不知道。但曲怀觞的居所,天踦爵一定是清楚的。不过,死神与太学主的事没法解释太细,闻人然只得推脱道:“我又不是某人,天天都需要为了武林公义奔波。再说,如果能请曲怀觞出山,不也是一件好事?”
“入世之机未至,他提前出关未必有利。”
“其实,他若能早动一步,反而更能打消后续嫌疑也说不定。”
虽说闻人然故意留下赦生拖到朱武苏醒,给伏婴师留下一道难题,造成弃天帝降世的阻碍。但若要对付弃天帝,素还真说不准还是得死一死。
而如果确实是最坏的情形,无疑素还真会借曲怀觞身份,继续行走江湖。但在闻人然看来,白忘机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才会连连受人试探,导致一路危机不断。
不过,曲怀觞入世也有可能引起太学主异动,那反而得不偿失了。
“瞒者瞒不识。你个人的秘密我不过问,碧玄草堂的位置在……”
随手化出路观图转交,天踦爵随后又道:“漩涡之岸东瀛工事建毕,天狩浮阁落成,对吾方大大不利。天踦欲请月神射出烛龙之箭一试虚实。”
“月神啊……但这一箭无论是否取到效果,她日后都危险了。”
“有一页书前辈与六祸苍龙的先例在,她如今的处境便算安全么?而月神个性单纯,本就不适合江湖生活。等到仙灵地界半年赏善之期结束,她自能安全归隐。借此机会,也可引见她与娘娘相会。”
为了仙灵地界传承,风飞沙与月神之中,总要有一人承接女娲神力。天踦爵所言也不无道理。
至于承接女娲神力之后,且不提能不能生小宝宝,但是否精神恋爱都不可以……闻人然一想原剧皇甫定涛死前封绯玄华的精神状态,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避讳的嘛。
听天踦爵这样讲,肯定是早就有了决定。闻人然顿时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是有什么担心的么?”
“烛龙之箭胜在贯穿集中的锐劲,正是类似天狩浮阁这种庞然造物的克星。但若碰上类似一页书前辈的高手,作用便微乎其微了。”
“哦,顺便摸东瀛的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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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道宁死不屈。想拿龙斋十三介交换战俘,哪有这等便宜之事。”
“京极中将,同为神风营一员,你这样讲可是会让同僚寒心吶。”
“玉藻,军神未发话前,没你插嘴的余地。龙斋十三介忠心可鉴日月,必会向天皇尽忠。属下恳请军神,即刻向中原腹地发动攻势,让中原人明白吾邦不可战胜。”
“唉……”
天狩浮阁内,东瀛主将同聚一堂。好战的京极鬼彦,却与厅堂内的气氛格格不入。但在淡淡叹声之下,场间的吵闹霎时为之一止,似乎均是慑于发声者的隆威。
但一直静默不语的源武藏,并非是因为京极鬼彦的无理取闹而动怒,长长低叹似怀着对战争本能的排斥,又不得不参与的无奈,突兀起身仰望天际,道,“终于来了吗?”
乌云疾走,雷霆密布的漩涡中央,倏见一抹金芒穿风破电,直袭天狩浮阁。
煌煌之威绝非等闲,浮阁内的一众将领仍无一人有所动作,却是对屹立中央之人能为的绝对信赖,
就在烛龙之箭将近浮阁三丈,瞬息便能没入其中之际,由外乍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长宽一里的凝实气墙,将之挡在外部不得寸进。
僵持须臾,像是察觉烛龙之箭威能超出预估,负手而立的不败军神眉心一蹙,旋即再催元功至八成,返无奇能竟将箭矢点点消磨,数息之后再不复见雄伟之力,唯剩飞灰飘落天地。
“区区烛龙之箭,也敢冒犯军神?不自量力!”
“京极中将,很值得高兴么?该深思者,军神出手等同明确告知中原,东瀛主力已至东海。”犬若丸冷笑道。
京极鬼彦不以为然道:“这是战争!神风营又不是来中原度假,为什么要遮掩?”
全无参与双方争执的兴趣,源武藏略一沉默问道:“能与六祸苍龙平分秋色,中原果真卧虎藏龙。圣阎罗死后,逃出地狱岛那人的下落呢?”
“禀报军神,据查那人名唤轩辕不败,近日消失不见,再不闻其下落。”玉藻一五一十地回答。
“能让圣阎罗心心念念,恐怕非是消失那么简单。等吧,用不了多久,他必会寻上门来。而东瀛与紫耀天朝的战事,也要有一个正面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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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龙之箭射出无果,确定源武藏人在天狩浮阁,闻人然就知道暂时没机会去找曲怀觞了。
因为闻人然能认出军神,军神自也明白瞒不过中原耳目。而东瀛与六祸苍龙之前小范围的冲突,在军神来到中原之后便也失去了继续的意义。
不过照着源武藏的个性,必然是期望能少死点人,最好大佬们一仗定胜负,然后各回各家世界太平……
所以,闻人然倒是不担心在源武藏的看管下,京极鬼彦会滥杀无辜。闻人然只是略微有些头疼,怎么找个合适的方法,让神风营早点死回东瀛去。
然而,某个唯恐天下不乱名唤轩辕不败的家伙,在收集了相当情报之后,就挑着六祸苍龙与军神越战互殴的前夕,拦住了准备去东海观战的闻人然。
“败了吾,你才能离开。”
闻人然十分无耻道:“我站着让你打三掌,你杀不了我就算你败,怎么样?”
“苍云山的变局,你一点兴趣也无吗?”
“你要助魔源复生?”
“不,吾仅求一败啊。”
第五十六章 三方风变
“败你何难?”
对手绝非三言两语能够打发,闻人然毫不客气抽剑出鞘,碧芒划空迅闪,身若流光窜近逼杀。
夺命剑光入目,轩辕不败眼含冷笑,双臂平举在侧催动元功,冲霄邪能倏尔汇聚掌间,似缓实快八面封挡来剑。
变幻莫测的剑,无死角覆盖狂者之身,锐劲不断切割护身邪能,每每抓住一瞬之机,直向轩辕不败弱处而去。
唯有六魄才能在瞬间对轩辕不败造成致命伤害。但七处死穴亦非轩辕不败刻意诓骗卖弄。既知对手弱点何在,闻人然自当合理运用。
玄绝流功体虽属特异。连环快剑紧逼之下,却是招招逼向要害。纵然轩辕不败躲闪及时,鬓边灰发亦不免被削去几缕,微露讶色道:“你竟知晓吾之死穴?”
“非六魄不能杀的轩辕不败,看来也非当真是不死之身。”
剑影绵密无尽,闻人然攻势不停,心下已有定见。丹青见虽无六魄的克制作用,但经死穴累积沉伤,仍能对轩辕不败造成威胁。
更何况,玄绝流只是保持**无伤,却无法弥补轩辕不败耗损的功力。真要打持久战,闻人然又有何惧?
“呵,那就另换一种战法,暗日玄流!”
既号不败,自有不败之能。轩辕不败脑思灵变,身形陡转飘忽不定,鬼魅腾挪八方,不予剑光着身之机。
然而双方修为本有一线之隔,闻人然又是存心不放轩辕不败好过,巍然山势先破败玄流吞身,丹青见不仅不曾因此而有迟疑,乘风之速愈加紧追不放。
眼见对手穷追不舍,轩辕不败倏地站稳脚步,暴喝一声引邪流,霎时七处死穴位置转移他处。
匹练剑光瞬息穿身,造成之伤却因非再是弱点,而被玄绝流功体转眼愈合。战机不容纵失,轩辕不败乘隙直捣中宫,玄阴绝流集于掌心,猛然拍在闻人然胸口。
“抓住你了!”
“所以?”
雄劲吞吐,气震八荒,天际乌云疾走,方圆烟尘弥漫。
身受轩辕不败一击,闻人然犹似不以为意,逆势不退反进,转手剑花连挽,提前分化剑气锁定要穴移位,散若梅花五瓣,致命剑芒蓄而不发,顿使轩辕不败警惕暗生,连忙收手退避三丈。
七魄克制轩辕不败,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封锁轩辕不败死穴,使其避无可避。一旦明悟此点,闻人然自知如何应对。
剑光穿梭来回,始终限定要穴附近。先前一掌未能取得显著战果,又觉闻人然逼杀意图,渴求一败的轩辕不败,虽感棘手却反为之战意昂扬,仰首大笑不绝:“在吾找出你弱点之前,你能击败吾吗?”
“想走?”
笑音未落,轩辕不败突地加紧攻势,沉拳重腿接连不绝,却在勉强夺回一线先机、逼使闻人然蓄势出剑之际,灰黑遮身长袍鼓荡而起硬承贯体一剑,呕红间蓦然反向借劲极速飘退,眨眼已在十里开外,留下猖狂笑声。
“拖延你一时,是不让你坏事。目的既成,恕不奉陪。真要胜吾,就先布下死局,让吾惊艳吧!”
来无影,去无踪。对轩辕不败的行径,闻人然只有嗤之以鼻,朝着远空嘲讽回敬。
“苦境嘴炮哪家强?轩辕不败,你干脆改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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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怒卷,气氛肃杀。两军对垒,森严阵立。漩涡之岸,亦将燃起战火。
“哇,一人身透皇者霸气,一人眼露无敌寂寞。嗯~,两位人中之龙,一定都有我们太极国的优秀血统。”
“喂喂,军神是东瀛的军神。金冠日,记得改掉你那种扭曲真相,以虚乱实的恶习。好好学习东瀛的武士精神吧。”
“玉藻先生,世上像我这么诚实的人不多了,我的眼光也一定不会出错。啊!”
受不了金冠日侮辱源武藏,玉藻重重一拳呼在太极国刀者的头上,将人垂翻在地,“唉,都是有家庭的人,我只是出来讨碗饭吃,本来工作就够麻烦了,为什么还要逼我动粗?”
“啊,玉藻先生威武雄壮,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也有我们太极……”
差点马屁拍在牛腿上,金冠日连忙抬头一指空荡沙岸,急急吼道:“开始了,我们赶紧给军神加油鼓劲!”
“军神怎会败?金冠日,你这只猪真正令我生气!”
“玉藻先生,我错了,不要打我啊……”
“无肠,他就赏给你了。”
东瀛军阵之中,玉藻忙着教训太极国刀者。而在众人瞩目之下,身着龙袍威严皇霸的六祸苍龙真元未动,皇者之势已令万军震慑。
“胆敢犯吾疆域,饮恨中原是汝等注定的结局!”
“身为神风营主将,源武藏亦有无可回避的职责。”
仃立不动的魁梧身形,透露沉稳超卓的不凡气质。紫薇创世真气侵身,源武藏不动不摇,负背右掌乍然一握,皇者之气近身刹那,便似撞在凝实障壁之上,眨眼化消无形。
口中一顿,源武藏自顾自地取下面具,淡淡言道:“战争开始,军神的一切,便只能为东瀛设想。天朝既有自信,那便不该只有王者之威,更该有王者之能。”
“天朝疆域,不容他国染指。朕胜,东瀛必须立即撤离中原。”
“吾赢,天朝防线亦得后退五十里。”
世间常规围杀设伏,于场间对立的两人而言,已无实际意义。双方心知肚明,无论多少巧计雄谋,这都是无从逃避的一战。
就在声落一瞬,六祸苍龙首开攻势,创世真元疾行经脉,赫赫真龙皇令,循由直线猛然轰向源武藏。
“集聚百家之长,气分阴阳两仪,好功夫。”
面对霸道攻势,气定神闲依旧,源武藏屹立不摇,回敬者亦仅最初一式,化尽天下神功绝学:“返无。”
两字脱口,神遗之技再现。甫一接触,六祸苍龙便觉自身真元竟似泥牛入海,无论怎样加催内力,皆被对方身周无形之气化消。
“创世诀·紫气天罗!”
攻中代守,紫罗气罩封锁方圆,六祸苍龙再试神授之招,招行半途霍变双流极化,创世真气阴阳两分,掌化刀形中路直进,划向源武藏胸膛。
“你非双极之体,还是破不了返无。”
创世诀所修元功,虽带阴阳相融之理,却非双极逆运。源武藏声落,右手缓缓提起并指点中掌刀,体内真元受到外物刺激,自行转化阴五阳五,悍然接下六祸苍龙重招。
招变近身内力比斗,僵持不下之际,六祸苍龙却须不断加催元功,源武藏仅是以逸待劳,些微差距在潜移默化间,逐渐拉大。
根基之斗,难占上风。皱眉退步变招,变化数十犹然无一奏效。六祸苍龙凝神不语,心下已觉不对。而在此时,源武藏敏锐捕捉战机变化,又在以返无化解雄招之后,蓦然抬手蓄劲,仿纳乾坤入虚无。
“归一!”
二人双掌未分,源武藏初次反击,便欲雷霆建功。守无可守之的归一之劲,竟似在肢接刹那,全然无视六祸苍龙所设抵御真气,即将在其体内爆散开来。
不明就里,六祸苍龙只觉威胁乍临,却是无从着手解招。但为天朝之主,六祸苍龙亦知不宜在此外露危机。否则,天朝士气必然遭受打击,于日后举措大为不利。
不能退……
心念底定,身侧九丈方圆紫流蹿升,六祸苍龙爆提真元抵挡。归一真气入体,纵然已有准备,六祸苍龙亦不免受创。
不过提早卸劲之下,足下大地为之龟裂,创世真龙终是巍立不摇。虽受些微内伤,六祸苍龙亦未挂心于此,反而突地心生烦躁,暗自纳闷不已。
“莫名心生不祥,嗯……难道苍云山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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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氛狂扫,邪焰焦土。东海激战持续未绝,苍云山脉突来魔界精英强将,魔威席卷山巅,势在必得之意,毫无遮掩。
“一品皇绶,大爷来了,你还不出来领死!”
“魔孽安敢猖狂?”
尊皇贵气陡然一盛,势欲驱除魔氛嚣狂。但在三将环视之下,暂失脱身之机。一道幽蓝魅影,瞬息隐没不见,直入皇庙深处。
虽然耳闻紫耀皇朝与东瀛开战,伏婴师也未想过让魔界占下苍云山。毕竟在银鍠朱武未归魔界之前,异度魔界实不宜成为斗争焦点。而深知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伏婴师又怎会因轩辕不败撩拨之词,将魔龙复生之望尽作一赌?
因此,伏婴师将除了赦生童子的三魔,一并摆在明面吸引一品皇绶与天朝守军注意。而他本人则持着魔龙之源,寻向地脉深处欲施诡法欺敌,暗中培养魔源。
半点不露行迹,绕过八津蛮的看护。伏婴师孤身如入无人之境,转眼来到地脉宣泄之口,确认四下无人,方才取出魔源暗施咒命异术。
“寂寞侯加紧此地守卫,显见已有防备。不过,轩辕不败亦是有心人啊。”
除了弃天帝,伏婴师对任何人都有所保留,更是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施术既毕,伏婴师心思一动,身形瞬间拔升攀越山顶,俯视战局冷笑自语。
“魔界若是撤得太快,必使旁人生疑。一品皇绶,今日能否存活,就看你之能耐喽。”
第五十七章 真龙的气运
三枪领军,逼杀皇绶。真龙化身,却犹无惧。一品皇绶扫视身前,哂笑一声道:“果如军师之言,汝等早有图谋。”
“千年一击断吾界魔源,大爷怎能让你紫耀好过?”
重铸的倒乂邪剃冷光湛湛,螣邪郎合身抢近,咄咄逼人狂态挥洒。银鍠黥武手持银邪在旁掠阵,随时准备辅助夹击。
与此同时,率军来到的八津蛮,正与吞佛童子相遇。近来不甚积极的吞佛童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紫耀大将,挡得住邪火燎原吗?”
“狼犬弯刀,会让你见识狼犬的利牙,怎样咬断敌人的咽喉。”
八犬弯刀狂放开阖,八津蛮骁勇无惧,领军冲向吞佛童子。朱厌红光陡转炽盛,及时挡架在前。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难分胜负。
而在战圈中央,一品皇绶对上螣邪郎,虽是上风稳占。但有银鍠黥武从旁掠阵,一品皇绶亦无法大意轻心。
“炎祸焚宇!”
有心先擒一人,一品皇绶雍容贵气乍变皇霸,六祸禁式应声上手,以火对火回以最正面的反击。
纵无本体全功,六祸绝式使来,犹有不凡威能。但闻一品皇绶暴喝一声,熊熊烈焰瞬时压倒邪火,反扑螣邪郎之身。
“贯神击!”
眼看螣邪郎落于下风,银鍠黥武一个箭步疾飞,银邪架于邪剃之上,乍引天威击邪雷,相生魔能及时化消炎祸。
双魔联手,战况又有不同。螣邪郎与银鍠黥武,一者飘忽刁钻,邪剃挥洒毒辣莫测;一者沉着冷静,银邪落处皆是要害。一正一奇夹攻之下,一品皇绶亦感压力。
不过,身聚六祸残功凝化,又兼创世诀为本,能为较之识能龙也不逊色多少,一品皇绶经过初时混乱,数息之后便已扳平劣势。
“涝祸天弥!”
一边思考对策,一品皇绶元功提运更上层楼,滚滚真元聚化川浪奔腾,有若江河决堤势不可阻,汹涌压向魔煞怒焰。弥天浪涛有若海啸,兀然出现苍云山脉。双枪虽是武艺远胜寻常,但在根基差距的死手狠掌之下,终亦略显支绌连连退却。
连天浪涛即将没顶,霍见风火寒炎由后暗袭,一品皇绶不及接招,登为伏婴师暗算得手。
“皇室宗庙,竟令六祸苍龙如此看重?这一次,魔界想必来得刚巧啊。”
站在后方高处的伏婴师,言带冷嘲似若杀心坚决,实为伪装真实意图。身陷三人合围,纵使一品皇绶三头六臂,亦无分心余力,定视着伏婴师道:“魔界军师,只会这等小人步数?”
“呵呵呵呵……只要对吾界有利,任何手段,伏婴师都不介意使用。”
“包括留下性命?”
“哈,使用六祸禁式,你之身份呼之欲出。宁使本体功力不全,也要让化身留守此地,必有所图。既然如此,魔界还有放你活命的理由吗?”
阴测测的笑声,回荡整座山脉。然而危机临头,一品皇绶犹能镇定处之,冷声以对:“袭灭天来已死,魔界要取吾命,你们还做不到。”
兵祸天险招出一瞬,方圆千丈瞬时大地失衡。尊贵人影呼啸而过,电光火石之间,一品皇绶越限施为,抢在两魔反应之前,把心一横左右开弓,齐按双枪天灵。
“黥纹裂日!”
“倒乂勾心流!”
长兵交叉,澎湃魔能宣泄四野,合照初显威势。奈何落后半步,步步受制,一品皇绶元功猛然再提,出手之速暴涨一截,不顾紫电风雷侵身,及时打断对手蓄力突破防线,掌压魔将胸口乍一吐劲,顿将双魔重创。
“召阴诀·风火林动。”
虽得一击挫敌,一品皇绶所付代价亦然非轻,再逢背后咒灵异术,登时伤上加伤,溅血冲出数步。气贯双足稳定身形,一品皇绶回身再接玄阴指劲,却是失之应对仓促,华丽长袍霎为之撕裂大片,飘飞落尘。
式神阵列在前,五芒星阵幽浮诡魅光辉,属性各不相同。伏婴师足踏幻步,双手疾掐法诀,汹涌邪能自四面八方汇拢而来,不予一品皇绶脱身之机。
“八津蛮,你先率人撤离,此地由吾断后。”深知此役难以善了,一品皇绶更感彼方决斗不利,立即开口下令。
有意令本体更上层楼,一品皇绶豁尽化身元功,六祸禁招融于一炉为一层薄薄温和的创世真元包裹,庞然气压率先逼退吞佛童子,雄浑一掌转将八津蛮送出战团,在以守护地脉不失为前提下爆发极致威能,一劲四化分攻几名魔将。
目的已成,不愿承受一品皇绶临死反扑,伏婴师无意以身涉险,喝令三魔将撤离苍云山脉。然而,一品皇绶既要为六祸苍龙争取时间,又怎肯对方走得轻易?
化体将行散离,一品皇绶当机立断,舍身重创近身双魔。伏婴师虽是术法精妙,却也无可奈何对手举动,好在魔将体质特异不畏伤害,当即带着银鍠黥武两人,飞快离开苍云山脉。
“呵……六祸苍龙,除去你之化体,再毁皇朝宗庙,魔界也不虚此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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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龙主,军中神,共谱惊天一战。由地面飞升天穹,再由碧空落入蓝海。涛涌漩涡疯狂旋转,隔绝一切阻碍。纵存有心人破坏决斗,却也无力插手这场罕世之战。
狂涛巨澜不绝,但随激战延续,立身海面的六祸苍龙,已感功力消耗甚大,难破对手无解之防。
而在源武藏方面,自与闻人然一战之后,重拾武道经验再与六祸苍龙交手,胜算本该接近六成,却在使用归一之际,被无形天运所阻,每每差之毫厘,一时之间无法占得全功。
“东瀛军神,名副其实。”
“紫耀之主,亦非虚名。”
握拳右掌蓦然一放,最后一次归一试探之后,源武藏自恃返无无解,背后首露黝紫天狗幻象,神毁之能初凝掌间,强悍气势疾掀狂澜,先行示警更是自信昭然:“这一招,将成此战转折。”
“浑沌重始·覆元创一·寰宇归我·皇殛天律!”
神之暴呈人世极端之能,心知对手意欲一举瓦解己方斗志,六祸苍龙毫不怠慢,连将创世诀催向巅峰之态,最终之式应声上手。
真龙创世,宰执寰宇。紫龙皇气弥漫身周,六祸苍龙全力以赴,嘹亮龙吟充斥天地,欲破天狗盖苍穹。
“好招,神之暴!”
虽是赞叹对手之威,源武藏犹是泰然自若,摊开的右掌再一紧握,天际黑紫光华尽归一点突破,正向冲霄皇龙逆鳞!
极招对绝艺,气动万丈波。招未接触,断浪怒流竟使近处海水倒灌见底;甫一交接,本该旗鼓相当的威能,六祸苍龙须得以身承受,悬空之躯爆退折海岸;军神却可催元化功,受劲急退之际,转将创世之能迅速消磨,提手便待续招。
“胜负明朗,该结束了。”
“未必然。”
捉准六祸苍龙气滞之机,源武藏施展雷霆一击。殊不料,一股庞然灾祸气息,竟从内陆疾飞而至,化作龙形灌入六祸苍龙之身,止住真龙颓势。
“帝龙寰宇!”
归一先破护身结界,却在紧要关头,被暴起的海龙卷升拦截,未能命中六祸苍龙。应时解危,六祸苍龙压下蹿腾的真气,定视着源武藏,昂然道。
“朕暂破不了你之神技,但你能撑到朕气竭之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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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武藏不会坚持打下去了。”
“这样讲,是祸皇赢了,是祸皇赢了吗?”
“呃,这位小兄弟别想太多……”
拍了拍身边这名紫耀天朝粉丝的肩膀,闻人然随即提步走向中央。
最后时刻赶到漩涡之岸,正见六祸苍龙侥幸逆转战局。但闻人然却知晓,在没有紫龙战鳞之前,纵有皇龙命格护持,此刻的六祸苍龙对上源武藏,至多也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因为返无对元功的消耗,远小于六祸苍龙的估算。否则一页书早就能磨败源武藏,又何必费劲逆运真气?
而如果没有绝对的胜算,接下来,东瀛与紫耀天朝就不能冒险续战。毕竟,有闻人然与轩辕不败的因素影响,六祸苍龙与源武藏又不是蠢蛋,怎可能白白让外人捡便宜?
不过,能有打击东瀛士气的机会,闻人然也一定不会放过……
“一别许久,源兄风采依旧。”
“此番再遇已是对敌,着实令人遗憾。”
“是啊,不过……”
像是认真思考许久,闻人然突地竖起两根手指,朝着源武藏正色道:“你能一打二吗?”
“啊,你们想要车轮战?!”
“不是车轮战,是二打一。这个可得搞清楚,玉藻侍卫长~。”
“哼,中原人怎能如此无耻?”
“战争中的侵略者还有脸谈无耻一说?有种,你们别把天狩浮阁对着这里,或许比较有说服力。”
第五十八章 暂和
两军对垒,天狩浮阁被用于防守本无可厚非。但在闻人然揭破之后,却更激起中原人早已有之的同仇敌忾之心。因为,被一座庞然大物瞄准,又份属敌对两方,是人都会产生不好的联想。
“原来东瀛早就准备翻脸,实是无耻之尤。”
“不错,枉我们以为是公平一战,想不到他们早有埋伏。”
脑中先闪过三个问号,随后飘过三个惊叹号,一头雾水的玉藻倏尔恍然,指着对面中原武林人马,气愤不平道:“中原古话,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军神大人在场,吾邦何须动用浮阁?”
“信你才有鬼!”
“夭寿,当中原人傻的吗?敌国的人讲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哦?”
在一众武林人士看来,东瀛入侵本就谈不上信用,更加群情激奋。虽然平日看不惯盲从的墙头草,闻人然此刻倒也乐得看戏。
源武藏之所以约战,主要是为东瀛尽快建立优势,击败六祸苍龙打击抵抗军心,顺势收拢暗中投向东瀛的中原门派,以期早日结束战争。
而被闻人然这么一大岔,气氛却蓦然变地怪怪,使得此战收效甚微。
不过,因为天狩浮阁的缘故,加之明眼人眼内,源武藏始终略胜六祸苍龙一筹,也不能说全无效果。
“暂算平局,来日再续此战。但,强敌环饲下勉强收纳真元,吾由衷期望紫耀天朝之主,还能守得到下一回的再会。”虽将禁式之功收回,但终因仓促失之圆融。以源武藏的眼界,自然一眼看出六祸苍龙如今状态。加之方才连受归一重击,就算创世诀削劲之能非俗,六祸苍龙亦不免累伤在身。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六祸苍龙更不能示弱,当即傲然作答:“朕也同样担忧,东瀛扛不住天朝重军,收兵!”
“玉藻,传令众人严守岗位。”
为首皇帅各自下令,两边人马同时动作。三方视线当空交错,六祸苍龙率先离开漩涡之岸。源武藏却转向闻人然道:“吾想,你不会当真选择此刻赐教,”
“你不会希望战争演变成无意义的人质交换。一个条件,放人。而且,别拿红叶夫人不在东瀛手中搪塞,这不是一个好借口。”
擒人为质虽然老套,但却胜在高效有用。之前犬若丸强请红叶夫人,闻人然便抓龙斋回敬。不过,虽然清楚是因源武藏存在,京极鬼彦才未凶性暴掠、肆意屠戮,闻人然也不会为此而心生感激。
毕竟,面前之人是军神源武藏,并非神无月……对方能分得清场合身份,闻人然又怎会拘泥受限于浅薄的交情?
“作为神风营的主将,吾会尽力营救属下,却不能因龙斋一人而害大局。这个条件,恕吾不能接受。”
将红叶夫人放归圣阎罗,辗转又落入轩辕不败之手,本就是犬若丸有意为之。
有时候给中原添一名敌人,便等同令东瀛多一名助力。
邓九五个人再强大,也威胁不到有军神坐镇的神风营。另外,明白源武藏本身并不认同擒人为质威胁的计策,犬若丸索性就让红叶离开,放任圣阎罗吸引中原集火。
而一旦邓九五与中原再度爆发冲突,北域旧恨必被翻上台面,届时双方再难善了,中原情势必然乱上加乱。
只可惜唯一的错算,轩辕不败……
自从圣阎罗身亡,轩辕不败的动向就十分神秘,全无半点利用邓九五的心思。毕生渴求一败,轩辕不败存心乱局,主挑关键时刻坏事,根本不请邓九五出力。如此一来,纵然再想挑起双方纷争,东瀛也是有心无力。
此时此刻,闻人然再提出以龙斋十三介交换红叶夫人,几乎是让东瀛先与轩辕不败先行冲突,明了其中关窍的源武藏又怎可能应允?
“保不住下属,是军神的失责。”
“嗯……”
“何必眼光乍变?你该有所预料,我不会时刻受限人情。尤其,双方现在还是敌对。”
本就紧张的气氛,骤转一促即发。闻人然却若未觉周遭群情激奋,杀人目光齐落在身,漠留一言阔步离开。
“龙斋会有一个全尸。而无论是否出自你之本意,东瀛既要战争,我就给你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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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赦生童子对神州计划的重要性,若非顾虑红叶夫人的缘故,闻人然根本没有留龙斋十三介活命的打算。不过,脱离狂态不久、刚刚恢复记忆的神鹤佐木,却在耳闻漩涡之岸事情之后,抢先一步找上闻人然。
“废了他的功力,回去之后,他不是同样还是会死?”
龙斋十三介是标准的东瀛武士,闻人然也不认为他会苟活。只是普生大师的面子,闻人然没法不给,便连下几次重手,彻底断了龙斋重续武脉,恢复功力的可能。
而虽明知闻人然所言不差,神鹤佐木终究是东瀛之人。纵然有意为神州阻止战事扩大献力,还是不忍同胞无必要的伤亡。
“有军神命令他活下去,或许他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有别早先冷漠,神鹤佐木此刻面色宽和,惋叹道:“两国烽烟已燃,看来一时之间,干戈难止了。”
“要快也快,要慢也慢。只要打败源武藏,东瀛不退也得退。然而麻烦的变数在于……异度魔界和轩辕不败。”
半途拦截闻人然,轩辕不败至少能够达成,令源武藏击败六祸苍龙的目的。哪怕六祸苍龙一方生变,东瀛未能扩大战果,对轩辕不败也无任何实际损失。
“一品皇绶暴毙,显然是苍云山发生意外之变。而会趁此空隙进攻紫耀天朝又心存敌意的势力,只有异度魔界。”
无须费心去猜,闻人然都能肯定,伏婴师必在地脉龙气中动了手脚。
虽说,闻人然十分有兴趣,看双龙相争究竟谁胜一筹。但将神州计划放在首要考量的闻人然,终究还是无法坐视魔源复生不顾。
“不必操虑。吾已与天踦爵商量妥当,近期前往苍云山附近一探,找寻魔界踪迹。”
“那就有劳大师。”
神鹤佐木不宜再与东瀛接触,选择针对异度魔界,本属情理之中。闻人然认同道:“若有发现,大师不妨通知紫耀天朝,让六祸苍龙自己去处理。”
“吾明白,请。”
送走了神鹤佐木,闻人然揉了揉眉心,回到自家院落。
“朱武出关,伏婴师谅也十分着急让他回归魔界。不过,同样因为曾得北域龙气,无论魔源是否能够恢复,伏婴师都会加紧神州计划的施行。《万血邪箓》……算了,急也急不来。如月影一日不出现,他就什么也做不了。倒是轩辕不败,得早点想办法除去。”
暂时抛开魔界的烦恼,闻人然思索间愕望着走近的白衣少女,愣了一下问道:“脱离灵体,化身肉躯了?”
三步并作两步凑到闻人然身边,暮秋筠转过身落后半步跟着,取出《死国年纪》交给闻人然:“完好。”
“呀,还是像以前一样听话能干……”
顺手接过《死国年纪》,闻人然不疑有他,摸了摸剑灵额前的斑龙角,笑问道,“修成人身值得庆贺,想要什么礼物吗?”
红色的发带随着长马尾轻轻甩动,暮秋筠睁大了澄碧的眸子,抬头向着闻人然小心征询道:“一起?”
“待家里闷了,要出去走走?”
“跟着,主人。”
“又不是小孩子,总要跟着我跑。”
“可是,剑哎。”
“从现在开始是人了。”
任由秋筠拽着衣角,笑听完秋筠抱怨,闻人然一合掌,有了主意:“说起来当年你因魔界而生,我们就去见一位和你有关的故人。”
“嗯?”
“非凡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