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要再洗脑了
“六祸苍龙再一次逆转败势,他之气运将近极盛了。”
北风穿林,枝叶簌簌作响。曾作荒芜一片的猜心园,而今又复往昔之景,使人不甚感怀。似察舍外来人,非凡公子收回思绪,背对闻人然主仆,稍作停顿冷然笑问:“当年伤吾祖父,今日又侵门踏户。但你曾助魔界,你吾之间,此刻该算是敌,还是友?”
“敌也好,友也罢,我来是为继续上次天踦的提问。真田龙政没有来到中原,究竟是谁在为东瀛出谋划策?”
“哈,你怀疑吾?”
“犬若丸有其城府,却不善于长谋。”
闻人然毫不迟疑地颔首说道:“而你回来的时机太过巧合。方才第一句话更已说明你之动机。”
非凡公子一挑眉,意味深长道:“紫耀天朝非是你们的敌人吗?”
“目前、未来都未必是。与此相反,东瀛现在是敌,以后更不会是友。”
“很干脆的答案。”
非凡公子追问道:“吾若说,吾想要双方皆败?”
“理由。”
“侵略中原并非真田龙政本意。”
“我知道是岩堂出的蠢主意。一箭双雕弄死军神和真田龙政,方便他继续执掌东瀛大权。但若真田龙政无意进军中原,岩堂又哪来机会逼迫军神与真田龙政?而且……”
“而且,非凡公子从未将天皇放在眼内。”
自行将闻人然未尽之言补足,非凡公子坦然道:“魔界退隐,人情束缚,现在的中原无吾施展空间。”
“是交易……那你要在东瀛重建伊贺?多年前你与权门宗矩决裂,伊贺流余党还会听你的吗?”
“呵,东瀛只信奉强者。具体如何,吾无告知你的必要。”
大致觉得透露足够多的信息,非凡公子不愿再谈,打断闻人然话头,道:“回归正题,六祸苍龙此番转危为安,却也为自身埋下隐患。你就无任何想法?”
“物极必反。飞龙在天至顶,真龙运势将暂陷衰弱,本是必然。”
斩断魔源、统合武林、开仓放粮、对抗东瀛,每一步都是有惊无险,令六祸苍龙收获大量人望。而今再收一品皇绶内元回身功体大进,紫耀天朝如日中天,由盛转危谅也不远。
只是在闻人然看来,寂寞侯已该有应对之策;倒是非凡公子的用意,十分值得推敲。略一思量,闻人然道:“既承创世龙运,六祸苍龙自有其天命。我只管好自己的事。”
“只怕人在局中,身不由己啊。”
像是有心邀闻人然踢人出局,非凡公子语气冰冷道:“这一场乱局,多余的变数不该存在。”
“轩辕不败?”
“还有何人?”
闻人然叹道:“驱虎吞狼。”
“哈,吾不说,你就不做了吗?”
面露不以为然,非凡公子轻声笑道:“闻人然,寂寞侯要助六祸苍龙化险为夷,你想杀轩辕不败,东瀛须攻破紫耀天朝,轩辕不败更非易与。此局将会如何演变,吾十分期待啊。”
“反正死的不会是我。”
懒得动脑子思考太多,闻人然已经准备去找师九如,摊了摊手说:“而万一你做得太过,我不能保证,咱们还会有现在的和睦。”
“哦?”
淡然一笑全不放在心上,非凡公子目光落在暮秋筠身上,喟然笑叹道。
“神农琉璃功,令人怀恋的武学……阔别多年,已是物是人非。可惜,非凡公子却还是非凡公子,始终无法与正道为友,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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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逼疯了一个,可怕的九如大师。”
闻人然一点都不后悔,把策马天下的存在,透露给师九如。
在与非凡公子不欢而散,找到师九如之后,闻人然全程围观了策马天下重修完无踪剑法,自信满满地要证明给师九如看,先被汲无踪修理一遍不够,又被自家剑灵姑娘给揍了一顿,变成一副失魂落魄的猪头模样。
闻人然着实是于心不忍……个鬼啊!
“策马天下,空有其形,缺少真意。你的无踪剑法,永远超越不了汲无踪。只有放下仇恨,你才能平心静气,领悟其中奥妙,领悟爱之道。”
望着策马天下离开此地,师九如嘱咐之声犹自未绝。闻人然半点都不想惹火上身,觉得还是静静地等师九如说完就好。
蓦然,一道杀气四溢的血色剑光,穿破寒夜疾刺闻人然咽喉。不过正主尚未有所动作,师九如便已身形横空平移三丈,双手如常摆在两侧,以身直挡凶煞来剑,注视来人道:“嗜杀者,我们又见面了。”
“师九如,今天不是找你算账。若要活命,赶紧让到一边。”
“当年你救吾一命,如果你真要现在取走,师九如绝不反抗。但,吾死,就能让你如愿以偿吗?”
“你还是如此令人厌恶!”
持剑之手隐隐不稳,嗜杀者瞪视着师九如,恨恨不已道:“轩辕不败是我的私事,不必你多管闲事。”
“你之来意,吾已明白。但,且不论目前的你还杀不了轩辕不败。就算你杀了他,你就能放下仇恨,舍弃杀戮,从此回归安平的生活吗?”
“师九如?!”
别看师九如表现令人如沐春风。但逼走一个抓狂的,又来一个暴躁的,闻人然对师九如能调·教如此多的问题青年,从不还手还没被乱刀砍死,实在是异常钦佩。
唔,闻人然敬佩的重点,似乎有些奇怪……
“其实就算师九如不阻止你,你也无法从我这里得知轩辕不败的下落。所以你这一剑,注定是徒劳无功。”
虽说对师九如驯服嗜杀者,闻人然没来由地充满了信心。但既与嗜杀者碰面,闻人然也无闲心调笑下去,直切正题道:“九如大师说得很对。凭你目前的实力,与轩辕不败决战,除了败亡一途,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嗜杀者。要杀轩辕不败,需辅以六魄之剑,依序击破他全身七大要穴。而更有可能的情况,是连六魄都无法诛杀轩辕不败。”
对嗜杀者毫无隐瞒,师九如转口温声再劝:“当年前任地狱岛主,以一己性命封印轩辕不败五成功力,方才将人擒捉。而今他封印既解,你已无分毫胜算。是白白枉死,还是静待良机,吾想不用吾多说,你也清楚怎样选择。”
“太多年了。她给我希望铭记,又让我痛苦煎熬。这样的折磨,嗜杀者再难忍受,唯有杀,才能停止一切!”
“滥杀无辜并不能使人快乐,只会让你愈发痛苦。”
“够了,不用再说。如果你不能给我杀他的建议,那你我以后也再无见面的必要!”
师九如不厌其烦,耐心答道:“眼下的确有一个机会。但你等到的人,未必会是轩辕不败。”
不想之前与师九如相商之事,师九如转口便吊足了嗜杀者的胃口。果然洗脑不仅要靠嘴炮,更重要的是师九如本身,得有一颗活络的大脑。
“东瀛与中原开战,毫无妥协余地。而紫耀天朝明暗树敌,要对付六祸苍龙,除了东瀛以外,魔界与轩辕不败,必然会参与其中。轩辕不败是一名求败的枭雄,所以绝不会逃避隐匿。”
见另外两人同时看向自己,闻人然未有迟疑,当即肯定答道:“一半的几率,他们当中有一方会来牵制我。而在紫耀天朝方面,同样也是一半的机会,你能碰上轩辕不败。”
“嗯……师九如,这一回,你不可碍事!”
“吾会前往紫耀天朝,与六祸苍龙一会。”
“哼!”
见师九如做下决定,嗜杀者不想再受洗脑摧残,风一般地离开现场。而留在原地的两人,谈论之词却似与方才不大一样……
“就算有嗜杀者作陪,还是不免危险。师九如,或许你该向娘娘求助。”
“不用了。仙灵地界正值传承关键时期,不宜多生事端。另外,策马天下也会主动帮忙。”
“纵使如此,你还是该注意自身安全……我会在最后关头,暗助六祸苍龙一臂。”
第六十章 魔动
“软禁魔城一世,就是你所期待往后的生活?”
“……”
“吾界先锋赦生童子,现在就甘愿这般堕落?回答我,赦生!”
连声追问,等到的却始终是沉默的回应,螣邪郎不能明白,为何曾经勇战争先的赦生,竟会产生如斯改变。
但见兄长恨怒难平,赦生童子唇齿微张,低沉应答:“魔君战死,魔龙接合又断,魔界昌盛何在,荣耀何存?”
“果然,你仍未忘却魔君的教诲……既是如此,你更改清楚一旦四枪合力,魔界必有一番不同的气象。”
天魔锁神关的威力,足以抗衡任何一名人间高手。可惜如今四枪不能齐心,注定难以发挥魔阵威能。
而虽厌恶九祸的漠然与伏婴师的阴狠,至始至终都心向异度魔界的螣邪郎,亦未有过半分动摇,目光逼人道:“赦生,战场才是魔的归宿,你不该逃避征战!”
“吾,从未退避。现在的魔界,就是不能逃避的战场。”
“你?!”
“螣邪郎,要唤回曾经的赦生童子,你唯有……”
突然来到的伏婴师话未及出口,一道紫电便已轰落在其足前数寸地面。
“呵呵呵呵,赦生童子,这样的举动,可是会令吾误会啊。”毫不在意赦生童子的威胁,伏婴师抬起长袖挡住半脸,阴森笑道。
“就算你身份特殊,但在注重能力的魔界,亦无一再容忍的余地。”
“伏婴师,本大爷的小弟,不用你多管闲事!”
知晓一时半会劝服不了赦生童子,万般无奈的螣邪郎深怕伏婴师暗下毒手,心思微动间,更是有意征求意见,先呛了伏婴师一声,才道:“有什么话我们离开再谈。”
“哦?”
等得便是与螣邪郎私下一谈,伏婴师顺势颔首道:“随吾来吧。”
同属异度魔界的一份子,赦生童子当然清楚,伏婴师找螣邪郎必有其目的。但在魔界严密监控之下,赦生童子亦无法令主动请教的螣邪郎改变主意。
而等走到露城偏僻所在,望着不耐烦的螣邪郎,伏婴师道:“一名不顾魔界主君,一名怀有异心的魔将。螣邪郎,你真无任何想法?”
“哈,赦生便罢,朱皇不愿回归魔界,与大爷有何干连?”莫名其妙地正视着伏婴师,螣邪郎嗤笑答道。
确认螣邪郎尚不知晓真正身世,伏婴师眸光一凛语带深意道:“此事本不该告知你。但如今魔界落入颓境,再瞒你亦无任何意义了。而这件秘密,你切不能让黥武知情。”
“秘密……”
伏婴师直截了当道:“你才是主君亲生子,而黥武是你之堂弟。”
万没想到伏婴师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吐露这种秘密,螣邪郎不可置信更是震惊愕怒道:“伏婴师,你知道你在讲什么吗?!”
“除了戒神老者,魔界当下知晓此秘者,不出五人。”
面色淡然如常,伏婴师续道:“你与赦生都是主君亲生。而今主君既已苏醒,迟早会与九祸女后对质,吾又何必造谣惹得魔界军心不稳?如果你不愿相信,大可向戒神老者确认。”
“荒唐!为……为何是吾?”
螣邪郎闻言心乱如麻,终是语气一软道:“此刻告知本大爷,对你有什么好处?”
“要让主君回归魔界,要使赦生童子回心转意,绝非易举。”
感叹一声,伏婴师定视着螣邪郎,坦然道:“因为下一次的任务十分危险,吾认为你有资格,也该是时候知道。”
“资格,哈,伏婴师,何必隐瞒你真实的意图呢?”
虽不清楚伏婴师的盘算,螣邪郎亦知其城府深沉,心计莫测。但为赦生童子与魔界未来,螣邪郎还是干脆应道:“大爷从不贪生畏死,你有任何想法,吾配合就是!”
“不远后的将来,吾要发兵青埂冷峰。”
“嗯,不是进攻紫耀天朝,除六祸苍龙么?”
“攻敌之必救,方能掌握主动权。另外,墨尘音多次坏事,魔界早该与玄宗清算。”
在伏婴师看来,与东瀛合作进攻六祸苍龙,并无实质好处,反会再将魔界推向风口浪尖。而借台面势力争斗之际,突然改变进攻目标,以异度魔界的势力,歼灭玄宗残余人员,显然更易得手。
“玄宗阵法之奇不须赘言。呵呵,螣邪郎,墨尘音与赭杉军都是魔界大敌。这一战,你可得准备万全啊。”
“呵,玄宗与吾界本是死敌,迟早会有一战。只要你算得无差,大爷定要玄宗饮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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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毒辣的算计。”
吞佛童子刚将密信传出,天踦爵马不停蹄就与闻人然碰面,商议密函内中提及之要:“光是九祸与伏婴师,就足够强悍。魔界剩余诸将亦非泛泛,玄宗危矣。”
“赭体内魔源虽除,双生血咒却未解开。如果伏婴师亲临青埂冷峰,这一战对玄宗确实不利。一旦赭杉军二度魔化,剩余弟子必会死于非命。”
余下四弦对上四枪,实在是胜算寥寥。而赭杉军的状况并不稳定,光靠墨尘音一人,显见力量不足。但为保护吞佛童子的卧底身份不至暴露,闻人然的选择就十分重要。
如果在中原情势危殆之际,闻人然突兀出现于青埂冷峰,等于明摆着告诉伏婴师,魔界内部还有敌方暗桩。
天踦爵颔首分析道:“倘若情报是真,伏婴师根本就不在意东瀛是否能够顺利击溃紫耀天朝。如此一来,轩辕不败的动向,将很大可能影响此战胜负。”
“师九如方面虽没了魔界威胁,但轩辕不败也未必会亲自牵制嗜杀者三人。”
师九如最明显的弱点,便是太过慈悲善良。明明有致胜的能力,却单求自保就已足够,始终握之不用。然而作为死敌的轩辕不败,不可能抓不住师九如的弱点。
因此,就算没了魔界这一威胁,加上嗜杀者与策马天下的不稳定,师九如也难以成为臂助。
“有二岛主与汲无踪侠士帮忙,又有无名助力的六祸苍龙未必会败。玄宗的危险却是肯定……你必须前往青埂冷峰。紫耀天朝方面,吾会亲自关照。”
“只有如此了。”
天命未结之前,六祸苍龙不至陷入必死之境。斟酌厉害之后,闻人然自不能坐视朋友落险,应承之后又问道:“但是我去青埂冷峰的话,吞佛童子怎么办?”
“不用担心。断极悬桥桥主,未必会袖手旁观。玄宗四奇有三,纵使只有两人能够全力施为,也不一定守不住青埂冷峰。而就算迫不得已须你出手,伏婴师也只能怀疑魔界还有卧底,并不会即刻怀疑到吞佛童子。”
天踦爵思量道:“其实,嗜杀者不该知道师九如的去处,不是吗?”
“嗯……”
“秋筠姑娘一直跟在你左右。将她留在师九如身边,足以乱人耳目混淆身份。就算事后伏婴师心生怀疑,只要你出手的时机够晚,装作最后赶到青埂冷峰,也未必会影响到吞佛童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像轩辕不败一样?”
“哪里有对手,他就去哪里。哪里有危险,你就去哪里。请九如大师代你入局,让你身在局外自由选择,便是天踦之打算。”
将自身想法详尽说出,天踦爵最后道:“至于紫耀天朝方面,吾仍须与寂寞侯商讨详细,这就先走一步。具体如何因应,还是由你自行考量。”
“我明白。”
“另外,青埂冷峰之局。在某位前辈出手之前,还请忍耐。”
“谁?”
紫耀天朝建立成定局,再以化身行事反受掣肘,天踦爵淡然一笑道。
“天踦微薄之力,难挽滔天狂澜。要扶大厦于将倾,除了一页书前辈,当然是属中原巨擘,清香白莲素还真啊。”
“……咱们能要点脸不?”
第六十一章 道魔的对峙
天高地阔,风雪苍茫。巍然高耸的青梗冷峰,屹立清气盎然的乾坤道阵之内,透露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世间万物消长,纵有道消魔涨之时。弥天红煞魔云瞬息吞没白云,森然异氛笼罩整条山脉,预示暴雨将至。
“浓烈的鬼邪之气,异度魔界来袭了。”
察觉魔能涌动,六弦余四严阵以待。不待翠山行询问,似已有所预见的墨尘音,坚声叹道:“玄宗上下,准备迎敌。”
声甫落,滔天邪焰湮灭飞雪,直冲道阵阵眼。翠山行为首,四弦各自警戒。但深受玄宗道阵之害,异度魔界痛定思痛,诸多术者苦苦钻研,方才试出以阵克阵之道,不消片刻便使道阵生出破绽,再难遮掩玄宗众人行迹。
陡峭险峰现真形,乍见数多魔光划过天际,邪火降下消融山雪,传出九祸杀意凛凛之声。
“玄宗余孽,新仇旧账一并清算。”
“道曲今日,亦将一净魔行邪祟。”
九祸临,邪炎涨。肆虐的魔流,灼熔大片山岩。邪族女后气势汹汹来到,显见来者非善,恶意昭然道:“躲藏数百年,墨尘音你无前番幸运!”
“喔,墨曲一出,万邪散灵!”
眼见乾坤道阵为魔阵所破,墨尘音面若古井无波,缓一用力抚动墨曲琴身,倏升沛然清流激撞汹涌邪焰,举止镇定从容。
霎时,数道妙然真气凝作金色法印,密布方圆的的邪魔源能,顿受清圣之气净化回归于无。
“呵,凭你一人,也想抗衡魔界,问过本大爷了吗?!”
墨曲剑横空疾扫,尽斩盘旋不绝的魔灵。忽闻一声铿锵锐音,却是螣邪郎一马当先,邪剃挥舞乱中有序,刁钻杀向墨尘音。
“翠山行在此,怎容邪孽猖狂?!”
深知九祸实力,六弦排二,翠山行怎肯魔将乱局?
手指连弹刚锐道音,三弦琴奏诛魔决意。翠山行、赤云染为首,白雪飘、九方墀为辅,四方道阵瞬成,奋力钳制银鍠黥武与螣邪郎。
但比之魔界兵多将广,玄宗终究寡难敌众。九祸一人已属难缠,加上吞佛童子冷观在侧,更使局势趋于不利。
“以一敌二,纵使名列四奇,你也无半分胜算。”
朱厌赤芒时隐时现,一直锁定背心命门。耳闻九祸之言,墨尘音却似无动于衷,别有所指道:“哈,数百年的老对手啰,九祸你何以认定玄宗会坐以待毙?”
“妄乱吾心,又有何用?”
赤火枪尖邪焰吞吐,但在敌方主场,蚀元火海难竟全功,九祸不欲力拼墨尘音,只想拖至赭杉军入魔,不费吹灰之力一网打尽。
不过,为免墨尘音生疑,九祸还是朝着吞佛童子吩咐道:“吞佛童子,就由你一试,玄宗是否另有打算。否则,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谨遵女后旨意。”
弯腰半礼,吞佛童子目光闪烁,动作却是毫无迟疑,手中朱厌赤芒陡盛,斜抬直指墨尘音,意味深长道:“道者,不自量力的顽抗,只是自取其辱。”
“邪魔要越雷池,难啊。”
“希望如此罢。”
发觉对手不为言语所动,吞佛童子本就有些出功不出力,懒得废言径直碎步踏前,红莲邪焰遍地蔓生,出手便是风雷汇流,威势赫赫直捣黄龙,卖相十分。
剑锋错影,墨曲卓然。拂尘缠剑尾点中朱厌剑尖,墨尘音咬指掐诀祭道法,防备九祸动作同时,周身道元不断攀升,天之极消朱厌威,翻手再化克魔真极刚炎,反袭吞佛童子而去。
“玄宗克魔之式……”
一眼辨析对手行招,吞佛童子凝神间,突见赤火由左侧十余丈外猛然抢攻,却是九祸不予墨尘音应变之机,强横根基抵挡道炎克制之际,回身又散射数道邪元,轰向战中玄宗六弦。
“一身紫荆洗因果,命性后道皆率衷。”
危急关头,天际横架浮空断桥,化外紫云俯冲直落,打断九祸凶招:“从盟友走向敌人,真是令人遗憾的结果啊。”
“尹秋君,寻死何必急于一时。”
“死?哈,未必是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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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战声隆动,混沌岩池之内,盘膝镇压万血邪箓的赭杉军,亦将重临魔化危机。
“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不同火红魔火,一抹幽蓝光影,照亮漆黑洞窟。拖刀之声刺耳挠心,暗藏威胁更是惊心动魄。稳然不以为惧,赭杉军利落起身,掌催道元极化,盖向袭身凶刀。
“极阳转极阴,拿阎魔尸身操纵,魔类行事仍无底线。”
“人类怎能理解魔族?为魔界牺牲,是魔君所愿,吾只是物尽其用罢了。”
魔音飘渺应答,伏婴师再催召阴诀,笛声吹出阵阵魔幻之音,扰人耳目错乱神经,化作庞然巨兽挥舞重兵,捶向赭杉军头颅。
身逢左右夹击,赭杉军把定心念,双手起诀捏印,纳元行气,周遭空间顿显圣阳双极之气,正是玄宗秘传之式——圣阳天印!
双手向前平摊,灿然霞辉强抑体内魔咒躁动,赭杉军义无反顾出招破敌,举手投足带动莫大道元,扫灭召阴诀式神,侧身双掌再接煞气魔刀,隔绝魔源侵心。
四奇称首,纵失道印难展全力,七成元功驻体,赭杉军犹然所向披靡。但伏婴师此行主要目的,赭杉军还排在《万血邪箓》之后。
“召阴诀·火祀奉雷·黄泉之击!”
强攻抢得近身之机,伏婴师却未急于求成,始终不露行迹,凭空凝聚三大式神,二取赭杉军,剩余之一转向岩池深处,意欲夺回《万血邪箓》。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贯,掌握文武半边天。”
殊不料,清朗诗声传入之前,竟是大梵圣掌先行。浑厚佛元走若掣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式神图谋。
再观赭杉一方,体内虽存隐患,勇战风采不灭,赭杉军独斗阎魔亡躯,纵使功体不济,依然不落下风。
震耳欲聋一招了结,双方各自退出数步。赭杉军负手站定一派沉稳,眉间虽见魔气凝结,眼中却是澄澈见底,不见半点混乱之象。
诡异之局,双方冷对。暗中的魔影沉默片刻,忽而阴森笑道:“原来失踪多时的中原巨擘,一直藏身青埂冷峰休养,真是令人料想不到。”
“不是料想不到,恐怕是误判了台面上一人的身份。”
毫无承认天踦爵与其关系的打算,面色犹然略显苍白的素还真,转口叹道:“魔界三门之阵,劣者重创昏迷。所幸靛羽风莲与弦首薄有交情,仰赖好友屈世途厚颜求援,借玄宗秘式之奇,劣者才能顺利苏醒。只是万万不曾想过,竟会在此与魔界相遇。今日恰逢其会,说不得,劣者要为玄宗出一份心力了。”
身在青埂冷峰,自然无法及时知晓天踦爵下落。伏婴师无暇细思其中关窍,更难判断素还真言辞真假。但要异度魔界就此退避,仍是断然不能。
心念电转,伏婴师呵呵笑道:“素还真之名,伏婴久仰。但你伤势初愈,凭一己之力就要让魔界撤离,未免异想天开。”
“哎,怎是一人?刚才那一掌,可是值得百万大军啊。”
双手摊开不露半点真气流动,空气中飘散的佛门气息,却是实实在在不能作伪。
脑中尚无定论,伏婴师口中却道:“大梵圣掌乃是佛门绝学之中,平平无奇的一门。只因梵天修为精深,才使其闻名于世。难道素还真你认为,吾会半点不懂苦境历史,就此上当退去吗?”
“诶,魔界军师如坚持一战,吾与赭杉道长自当奉陪。而魔界若胜,劣者当然会与玄宗陪葬。但若是魔界失败,咳,劣者只怕贵方损失的,远远不止你一人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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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不准动她!
“杀吾,你能吗?”
素还真突然出现在青埂冷峰,着实令伏婴师倍感棘手。因为素还真受伤以来,谁也不知他之下落。而除了素还真本人,一页书与叶小钗的去向,也一直是一个迷。
虽说早早认定天踦爵必与素还真有关。但在此时此刻所见,伏婴师亦不由暗自怀疑,是否对天踦爵身份产生错判,导致有利局势为之逆转。
不过,要令伏婴师知难而退,也绝非轻易……
“素还真你如何肯定,魔界表现在外的力量便是全部?”
“非也,劣者不必知晓魔界究竟拥有多少力量,只须让你不敢妄动就已足够。”
缓缓摇头,素还真从容无迫,拂尘一扬道:“你在担心,吾与天踦爵是否暗有联系。就算魔界另有伏兵,但赭杉道长等人亦非易与,如果无法将吾等在此尽数格杀,必使魔界成为众矢之的。”
“很有自信的说辞,真是使魔愤怒啊。”
佯怒之貌犹是笑音,伏婴师暗赞更生忌惮,悠然问道:“不错,一页书与叶小钗的下落,一直是吾之疑惑。但一页书若在混沌岩池,你方才又何必多此一举,施展大梵圣掌?”
“或许,是为引你出手呢?”
轻描淡写一言,素还真仿若胸有成竹,定视着暗中魅影。伏婴师沉默半晌,渗人阴笑才从暗处传出,森然回话:“玩火,可是要有烧身的觉悟啊。”
“这一局,不敢战,你便败。谈何魔火烧身?”
素还真单手一掀衣袍,道:“战,是你唯一的机会。拖延,只会等来吾方的援军,对魔界而言可是不利。”
“素贤人如斯激进,看来,伏婴只有却之不恭了。”
话虽如此,伏婴师犹然未有动作。概因对面之人,乃是清香白莲素还真。
平日温文儒雅的修道人,此刻却一反常态逼战。若是放在他人之身,伏婴师或许一眼便能判定,对方只是虚张声势。
但用在素还真身上,却是明显不行……加上末了“援军”二字,疑云重重之下,伏婴师怎敢轻举妄动?
脑中迟疑未定,又过数息,伏婴师倏尔一叹,终究未被一言吓退,手中五芒星光闪烁,邪术疾取赭杉军而去。
出手势在必得,式神奉雷化三,其一分取素还真,他二专攻赭杉军。与此同时,阎魔傀儡操纵魔刀拦腰疾斩赭杉军,紧随其后,伏婴师又是一连数道玄阴指力扫向双方,本人却化黑煞玄光卷向《万血邪箓》。
“化天神通·真极烈炎!”
道教清圣之火,激斗魔刀狠戾。《万血邪箓》不容有失,赭杉军勇战无怯,不顾体内魔气滋生,退敌瞬间再运名招,赦元道天极上手,庞然掌气驱散魔氛,迅疾反攻伏婴师。
然而一招过后,由于双生血咒未解,赭杉军脑识不免受到影响,足下微一顿挫。另外一旁,百气寒霜指及时挡住式神,素还真却亦迟之半步。
熟料,就在伏婴师施展邪术闪过来招,顺利取得《万血邪箓》不久,正欲从素还真、赭杉军手下脱身之际,外界忽降披靡剑光,笼覆青埂冷峰方圆十余里,一扫魔氛激荡。
“不听善劝,魔者悔之晚矣。”
“不过一人来到,就想留下魔界……呃?!”
足踏八卦迷踪,素还真以缠为主。邪影闪灵腾挪,伏婴师转求脱身。
蓦来一道碧水盈芒,须臾穿过伏婴师胸腹。心口洞穿血涌,伏婴师面露诡笑,竟似仿佛早有备案,须臾化作游离邪气,夹带《万血邪箓》飞快离开青埂冷峰。
“邪箓不能有失!”
“无妨,留之在此终是隐患。方才虽非伏婴师本体,却也由有其气血凝化。取其精血,谅必能为道长解除血咒,暂不受其困扰。”
素还真内心明白,玄宗所有半本《万血邪箓》,除却记载三本奇书之名,并无实质内容。而一旦失去修为堪比赭杉军者镇压,邪箓气息外露四散,始终会被魔界循隙找上。
奇书毁之不得,留之不仅未必能守之不失,更会将自身陷入险境。而今《魔宝大典》在闻人然手中,《明圣天书》尚留灭轮儒圣一方,仅剩的一本《侠道追溯》亦随时可得。
既无后患,素还真万事自以救人为先,当下将掌心一点魔血交出,道:“邪箓之事,劣者自有交代。此血虽不能治本,却能施术平复魔咒滋扰。然后,道长便可设法找寻紫霞之涛。”
“有劳了。”
“同为苍生献力,素某不敢居功。还请道长留此平复魔咒扰神,劣者先往外部观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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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婴师!”
暴怒重喝响彻山巅,愕见九祸重创,朱闻苍日难抑盛怒。
为何朱闻苍日会出现在青埂冷峰?
简略地解释一下,大概就是寂寞侯为了最大效率利用人力,派出冷醉牵制轩辕不败,顺便捎了一封信给箫中剑。
众所周知,箫中剑做正事虽然墨迹,但只要事关月漩涡、冷醉、银鍠朱武……马上就跑得比谁都快。
但当时与箫中剑相谈正欢的朱闻苍日,显然是不愿分道扬镳的。
不过,他虽有心与空谷残声一同凑个热闹,却被朱闻挽月一纸飞书逼得无可奈何,不得不转向去了苦寒的崇山峻岭。
一言以括之,把被算计者的智商拉低,再用高智商俯视玩弄,伏婴师随随便便就拿捏住了朱闻苍日的命门。
由于信件是朱闻苍月用幸灾乐祸的口吻所写,深知便宜义妹平日什么操行的朱闻苍日,几乎没怎么动脑筋,就被伏婴师忽悠瘸了,匆匆忙忙赶向青埂冷峰。
没办法,谁让九祸冒险去打玄宗两巨头之一的赭杉军呢?谁让私下再怎么矛盾难解,银鍠朱武还是十分关爱九祸呢?
从一开始伏婴师,伏婴师就打定了主意,非要朱闻苍日来此不可,而未清楚鬼族四天王出战、或者补剑缺压阵。
消灭玄宗若进展顺利,伏婴师也不在乎朱闻苍日是否出手;而若有意料外的变数发生,朱闻苍日也有足够的能力,挽回不利局面。
事实证明,心心念念劝银鍠朱武回归魔界的伏婴师,此番算计虽未能铲除道境玄宗,却成功使得银鍠朱武动怒。
就在青埂冷峰附近不远,朱闻苍日察觉到了朱皇元身的气息。这种不留后路只待朱武归位的排设,本身就等于宣告伏婴师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而要进行这种算计,不经过九祸的首肯,显然是更不可能。
正因为魔界上下,都用这种魔族一贯的强迫手段,银鍠朱武才始终不愿回归魔界,重复机械的征战生涯。
当然,银鍠朱武还不知道的是,阴险如伏婴师在发信之后,就又派了月漩涡盯住箫中剑,两手准备迎朱皇……
怒虽怒,账也只能押后再算!
见九祸背手持丹青见的闻人然重创,朱闻苍日大脑一片茫然,此刻唯感锥心刺痛,连扬扇刃鼓魔风,朱皇印记凭空瞬凝,破空扫入战局,挡下戮身之剑。
“就此罢手,不要逼我。”
暗骂伏婴师“贱人贱人贱人”,闻人然囧道:“要不要再来几瓶啤酒,上一盘水煮花生啊?”
“???”
“你姘头来这杀人,究竟是谁逼谁?别搞错啊,朱闻苍日!”
第六十三章 猜猜是马甲么?
闻人然突来一言脱口,直惊得朱闻苍日握扇之手都抖了几抖。而见朱闻苍日未有反驳之意,九祸也是勃然色变的模样,螣邪郎顿时心头一沉,更为确信伏婴师之词所言非虚。
不过,目前仍在战中,各方均只能暂按疑惑。场间道魔实力相差仿佛,朱闻苍日定下心神,先将九祸推至身后护住,随后方道:“这一阵是魔界输了,何必为难一名女人?”
“女人?作为一名主君,她可比你合格的多。而她既是邪后九祸,她主战,就要有承担失败后果的觉悟!”
简单利落回应,闻人然好气又好笑地再回道:“朱闻苍日,停止战争的主动权原本操之在你,你却偏偏自己选择舍弃逃避。就算你厌倦无休止的争战,该做的也是管好异度魔界,而不是到了这种关头,才万分无奈地跳出来!”
银鍠朱武没能力阻止弃天帝吗?
在九祸牺牲、第一根神柱毁断之前,他明明有的是机会阻止,却始终犹豫不决。而更为重要的一点,在箫中剑感化他之前,无论嘴上说得再怎么漂亮,银鍠朱武都仍站在异度魔界的立场。
试想若无素还真适时取得情报,玄宗上下今日又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这种情况下,闻人然理所当然地会收起无谓的同情。而此时此刻,银鍠朱武也仅不过是一名必须面对的强大敌人……
手中剑亳光闪烁,闻人然定视着九祸,毫不掩饰心中杀意。眼看谈判无果,朱闻苍日亦知自身要求过分,摇头苦叹道:“果真避之不得,吾亦唯有舍命一战!”
声甫落,朱闻苍日已收起不该有的情绪,周身魔气疯狂飙升,震散梳理整齐的发冠,手中折扇化作长刀,迅捷绝伦由下斜挑,厉行反击。
刀剑铿然,接触刹那,擦出火光万点。千钧雄劲涛涛不绝,闻人然顿感对手能为远超初会之时,顿敛心神全力对敌。
然而,朱闻苍日却无死战之意。同等高手交锋,不容半点大意。
首招短兵相接,朱闻苍日便察手中扇刃质地不及丹青见。放在平时或许问题不大,但如今元身将归未归,朱闻苍日又怎会冒险求战?
加上九祸受伤,关心则乱的朱闻苍日,神色肃穆重喝一声道:“众魔听令,退回魔城。气双流·贯天神印·不问岁月任风歌!”
战神威望之下,魔界无敢不从。
先下手为强。单掌续气,右掌化招,朱闻苍日急运绝技,纳真神诀汇涌无边天地之能,加成双招威能,挟带磅礴之势,抢在剑出之前率先出手,掩护魔军撤退。
刀剑掌气碰撞一处,掀起层层叠叠气浪,激荡冷峰飞雪漫天。待得尘嚣落定,众人睁目,已无魔人踪影。
“还是没能杀了九祸……”
银鍠朱武有意要走,世上无一人有能力拦截。而异度魔界众魔亦非弱者,凭玄宗残余道子想要反败为胜,终究还是太过困难。
“十分难缠的对手。”
“和你一样,嘴里没一句真话。”
背后传来踩在雪上的松柔脚步声,闻人然转身一看来人,不假思索回道:“朱闻苍日回魔界恐怕已是定局,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了。”
“好坏参半。银鍠朱武回归魔界,对赦生童子也是一件好事。”
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闻人然脑洞大开道:“素还真你不知道,朱武那方面很厉害的。万一九祸豁出去生了三胞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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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伐灭紫耀天朝,在握有攻坚利器的条件下,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便是攻破渺天下、击杀六祸苍龙。
但天狩浮阁毕竟是一座死物,难以拥有卓越的机动性。就算源武藏神技已非人力能及,也无法保全万无一失。而对紫耀天朝来说,天狩浮阁更如芒刺在背,乃是必须拔除的威胁。
“为防后路被断,浮阁的移动范围,只限于数十投靠东瀛派门所占地盘。但,中原派门究竟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想来亦在贵方考量。”
“所以,天狩浮阁的行动路线,早在中原掌握吗?”
寒夜冷风,吹过狭窄山峡。皎皎月色照耀下,玉晶杖闪烁着莹莹微光。
孤身一人阻击犬若丸,天踦爵颔首道:“浮阁作为目标太过明显,东瀛以其为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并不出奇。”
“但凭你一人,想要挡下吾部,却是天方夜谭。况且,东瀛若要攻入内陆,又岂会动用如此少的人力?”
“其他路线,自有紫耀天朝看顾。天踦今日来意,乃为与犬若丸你商讨鬼夜母。”
“嗯……呵,阁下对白狐故事知之甚详,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明白天踦爵用意,是为替紫耀天朝争取时间,削减压力。犬若丸无动于衷道:“等到中原疆域尽归吾邦,再谈不迟。”
“白狐君宇,果真认为东瀛能够获胜?”
“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纵然身为白狐君宇,犬若丸也须听从军神调遣。”
犬若丸手按火狐虹剑,蓄势待发:“何况想要说服我,你更须拿出足够的实力。”
“哪怕绿磁塘未能封印鬼夜母,反使其借机重生吗?”
“无聊之词!”
瞳孔微一收缩,犬若丸压下疑惑,手下金银兄弟得令,默契联手齐攻天踦爵。与此同时,身着重装的金盔幡甲,亦紧握刀柄严阵以待。
“擒下你,吾仍能得到该知晓的一切。要与吾商谈,你便先行胜过三将吧。”
犬若丸霸气凛凛,破步向前直进。对手不受言语所动,天踦爵亦不意外,轻声一叹:“哎,先礼后兵。君宇既不愿赏脸,天踦亦唯有厚颜请诸位听上一曲。”
“哈,是迎吾邦入主中原嘛?”
“是请诸位卸甲归乡。”
轻快、厚重、两种锐锋,飞快切身旋割。天踦爵身姿似幻,丝毫不受刀锋影响。
蓦然,枪铳之声炸响耳畔,随之沉重刀斧压向面门。玉晶杖横身正挡锥心子弹,天踦爵足动铲砂扬尘,干扰金盔幡甲进路,纵身向空一跃,逃出三方夹击。
“身藏风云心无尘,古今圣贤谁为邻;一笑横江挂书剑,九重天外卧龙深。”
悠然诗念声,琴音荡峡谷。天籁环响不绝于耳,走出瘦削抚琴人影。
非是琴带迷幻内功震敌,仅是技近于道,已有兵不血刃之能。战中三将受之影响,持兵之手分外无力。而一直大步前进的犬若丸,紧皱的眉头亦不由为之一松,驻足停步。
琴魔手按无量琴,缓缓从山峡另一头走出,温声调侃道:“卧云半仙,故友相逢,何不现出真容呢?”
“啊哈,好友琴魔,此刻可不是叙旧的良机啊。”
“你不是素还真?!”
“便如过去一般,一切都是你们的猜测。环儿是卧云,还是素还真是卧云?吾又何时承认,天踦便是素还真?嗯,如果素还真就是卧云,你们的猜测或许并不算错哦。”
一时惊疑不定,犬若丸讶问出声。场中三将无能再攻,巢日雪音与神藏绘马又见犬若丸未有动作,只得暂按迷惑注视着中央敌人。
白光瞬变,西洋装束为之一化,显露风趣儒雅人影。对手形影乍然一改,犬若丸猛然提刀勇攻,火狐虹剑挥洒赤影,直袭卧云先生而去。
“雁回九霄烽烟荡!”
天琴在手,元功注弦。初行雁朗然一喝,清音辅叠无量琴,顿使犬若丸为之一挫,溢血而退。
“双琴齐奏,汝等已失先机。嗯,现在吾与好友联手,轮到你们毫无胜算了。”
“你究竟是谁?”
“啊哈,卧云就是卧云呀。”
第六十四章 恩怨情仇
夜摩市纵然收购珍宝秘笈无数,送回东瀛以供军神参破。但似琴乐等特殊技艺,源武藏再如何精擅武学,亦不可能面面俱到。
“现在,你可以证明所言非虚了。”
不明就里,犬若丸虽见敌手只有两人,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卧云也好、素还真也罢,始终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摇头应道:“白狐君宇是否弄错胜败立场?”
“呵,吾只是认为,动手得不到该有的结果,不如停下一谈,何必虚耗光阴?”
无法把握琴魔根底,眼前的卧云又是深不可测,犬若丸明白就算坚持前进汇合,也未必能够突破二人防线,整理衣装好整以暇道:“倘若真如你所言,那么,凶狠残暴的鬼夜母,同样是中原威胁。”
“啊哈,中原的威胁,从来都是素还真考量。卧云又何必淌这趟浑水?”
“嗯……”
“鬼夜母的正题,会有人与君宇商谈,但,此时此刻,你们若无把握取胜,便留此地三个时辰,赏曲静心吧。”
一前一后,盘膝静坐。拨弦振音,天高云渺。天籁入耳,时序推移,战机纵失,却是无能为力。东瀛由上到下所有人员,浮思难动,暗谋难生,杀意战意一并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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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兵力被截,却非东瀛主力。紫耀天朝皇城东方八十里,巨大浮阁在京极鬼彦率军护守之下,逐渐靠近。然而真正的威胁,却已先行一步离开主阵,孤身驾临渺天下。
“你还是来了。鬼祭兵败的那一场战役,朕与军师可是深有研究啊。”
强对强,王对王。再相遇,六祸苍龙定视着源武藏,笃定非常道:“东瀛军中的那名军神,是你们所谓的影武者了?”
“料中吾邦计划,中原果真能人倍出。然而,六祸苍龙你或许并不知晓。神风营只须军神一人,便等同全军在列。”
“加上无名,胜负仍在你之掌握?”
“缺了无名,输赢会由谁掌?”
侧向背对,各有盘算。无名实力不俗,东瀛方面早有安排,另行派人牵制。源武藏一言出口,渺天下外始终不见无名,自令六祸苍龙心思一凛。
“呵,朕设法削减你之助力,东瀛也以同招回敬。”
“你吾之间分出胜负,是降低伤亡的最快方式。”
话音未绝,双雄战开第二章。右手握拳一运劲,源武藏有心速战速决,出手不复前回试探,雄浑元功尽付掌间,蹿近刹那,招带归一之能,雷霆即下重手。
六祸苍龙虽已功体增进,却于防御归一无补,甫接触便觉数百道真气蜂拥入体,顿使内腑受创。
破不了返无,化不去归一,缠战若久,六祸苍龙自知仍不免落败,六祸禁式瞬时上手,涝祸炎祸齐头并进,刚猛回敬源武藏。
“属性不同之招,仍破不了返无。”
涝祸炎祸威力虽强,但极端之式却失变化。真气相交刹那,返无应生变化,迅将水火之威消融一空。
信手破招,源武藏随之反击,快影转眼飞掠,双双拳扫,决杀千里,紫流飞泻。
拳掌肢接,六祸苍龙只觉雄劲贯脉,摧枯拉朽袭心深入。深知对手难缠,六祸苍龙正欲再提元功护体,熟料竟感体内创世真气与禁式武学莫名变生冲突。
然而高手交锋,只争须臾刹那。六祸苍龙真气滞涩,源武藏内元不绝,滚滚荡荡击破防护,一息之间聚劲爆发,顿使六祸苍龙仰首呕红。
“吾之功力,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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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山脉,风云突变,翻涌无尽暗潮。狂霸之人但求一败,孤身来到皇朝宗庙,心怀叵测。
“六祸苍龙,比起取你之命,吾更中意毁你之运!”
派遣手下调离师九如,轩辕不败并未主动参与战场,反是高调来到紫耀皇庙,直向地脉龙气所在。
沿途守卫奋勇围阻,轩辕不败嘴带蔑笑,阔步前进半点不受影响,戮身刀枪剑戟,纷纷反刺主人,眨眼百十守卫,倒落血泊无生息。
“天荡醉月式!”
冷月飞霜,落梅寒刃觑隙速杀,正是受命追踪而至的冷醉,眼见情势不对,持刀急攻轩辕不败。
“招式不差,火候不够,败不了吾啊!”
冻气侵身,难犯玄流异体。单手挡下天醉刀,轩辕不败冷笑傲然,左手运化浑然邪能,正身不回反按冷醉胸膛,厉行取命。
危机笼罩,胜败只在顷刻,冷醉心忖不能力取,急忙侧身腾闪,仍被掌风擦过胸前,带走一抹血红。
“醉月天汤式!”
加入紫耀天朝,虽是有心为难箫中剑,冷醉本身犹属良善侠义,不愿阴谋邪者得逞,身影倒悬刀锋划地变招,天醉刀不作停歇,翻身旋影延地急窜,强战轩辕不败。
“武者该识进退,或许,吾会给你再试的机会。”
霜花飞舞,寒意森然,刀影错落,却是难撼狂人步伐。不耐缠战,轩辕不败元功猛然一提,顿挫霜梅刀式,一把按住刀锋,不见半点鲜血滴落,随即重拳直捣冷醉经脉,正显辣手杀心!
蓦然,周遭气温骤降,庞然冻气急笼方圆,天外一剑坠落,使得轩辕不败动作为之一停,眼露兴味翘首以待:“这等顶峰剑法,不凡的高手!”
极冻之体异能展露,竟使玄绝流恢复之能亦受影响,为之略微缓慢。
剑行天道飘渺,天之剑法信手拈来,箫中剑身姿飘逸,碧眸寒芒闪动,瞬息插入,接过正面战场。
“快与吾离开。”
“你永远都只会逃避吗?!”
白练剑光错落,甫一接招,箫中剑立知对手根基强悍,不宜在此久战。
然而,冷醉神态漠然并不承情,肃色扬刀近身再攻轩辕不败,口中再道:“箫中剑,父仇不共戴天!但更令吾愤怒者,这些年你明知一切,却始终缄口不言,究竟是在怜悯谁?!”
“冷醉?”
“此刻不论私情。当年为求公义,冒死上傲峰求剑的你,还有当年的热血吗?!”
刀,森冷果断,冷醉字字锥心,锋指轩辕不败,咄咄逼人道:“中原内乱未停又生外患,这段时日,你又做了什么?!”
“我……”
“空有名剑,却失壮志。免让我认为,冷滟看错了人!”
句句进逼,冷醉刀式千变,决意昭然。恩怨难决,犹豫不定的箫中剑,手中天之焱倏然浩芒暴涨,裘袍振动又见一口绝品神器,横插在冷醉身前。
天之焱、天之滟,两口天之逸品,清光湛湛,直冲天际。一对情仇未知的故友,终在此刻一致对敌。
“哈,趣味的对手。”
剑神决一战,狂枭凛眉峰。但在苍云山脉,另外一座山峰绝顶,忽来血蝠缭乱迷舞,暗藏鬼眼杀机。
“荒城……该了断了。”
第六十五章 皇龙与魔龙
天地飞霜,邪流躁涌。不论对手是谁,轩辕不败要的只是酣战的刺激。
耀目的剑光,带来冰冷的杀意。轩辕不败冷然一笑,举手纳风云异力,天光乍然为之一暗,雄掌先向冷醉,意欲斩除碍事之人。
“上等的神兵,不俗的剑法,但凭你们,败得了吾吗?”
“虚转其实。”
天之焱色呈冰蓝,有如烈焰跃动,横拦轩辕不败击向冷醉的重手。
根基差距了然于心,箫中剑身形灵动敏捷,剑锋指向游走八方,静待出手良机。与此同时,空余手掌运化武痴绝式,借力卸力,纳消邪能。
眼见轩辕不败主攻箫中剑,冷醉心中虽有少许不忿,旋又升起一股难明的钦佩欣然。但知身处战中深思无益,冷醉强行压抑复杂情绪,霜梅刃舞动寒霜四射,加成极冻之威。
“醉卧傲雪不语天!”
快刀、绝剑,暗邪掌,三方激斗,场面一时胶着。天之剑式招招绝艳,纵使玄流体奇异非常,轩辕不败亦不愿多承其霜寒之气。
概因箫中剑体质太过特殊,造成的冻伤持久不消,就连玄流体的恢复之能,也不免短暂削弱。
既知对手剑术通神,轩辕不败哪肯平白受招,一息之后转守为攻,强横根基气吞四野,震退戮身刀剑,一手抓向箫中剑喉颈。
而在此时,远处高峰之上,月漩涡高架射月铳,血眼锁定箫中剑心口要害。
鬼族之血苏醒,意味血狼本性恢复。认定魔界为根,虽未断情,更胜断情,略一迟疑的月漩涡,终在箫中剑无暇分神的关头,扣动扳机。
子弹破风穿云,精准瞄射箫中剑。纵然剑法通神,却被轩辕不败觑机扣住手臂,箫中剑难以及时躲避,顿被子弹贯胸透体而过。
一枪贯体射中两人,轩辕不败无惧外伤,反手又是沉重一掌打在箫中剑胸膛,更令其伤上加伤。
朱皇精血行走经脉,刺激箫中剑魔态显露,天之焱驻地仅仅略一停顿,箫中剑狂乱剑扫,竟使轩辕不败一时支绌,无法乘胜追击。
“哈,剑法发挥不全,怎样败吾?!”
意识不复清醒,天之剑法难竟全功,数招之后,箫中剑仍不免落入颓势。
虽是心怀复杂情感,冷醉亦不能坐视不顾,紧缩眉关收刀拾剑,天之滟宝光闪烁,地无双极应声回敬。
冷醉剑路更胜刀法,貌似克制天之见证,使来却现相辅相成,联手之下威能莫名叠加,暴雪迷乱飞舞,双剑一上一下,夹击而来。
“令人期待的剑者,未能尽兴,着实遗憾。”
披靡剑光斩身,轩辕不败却知对手意在趁乱而走,挥手运邪能挡下磅礴剑气,似笑非笑望着雪地上滴落的残红,大步疾踏而过,深入皇庙之中。
“六祸苍龙,承受败果吧!”
确认地点无误,轩辕不败虎视,八荒禁绝一掌厉发,正中地脉龙源。
殊不料,异度魔源亦然潜藏其中,而轩辕不败此掌,原本亦不足以毁灭龙气。地脉受损更激皇龙高傲狂性,魔源本属残弱,登时为其所乘,反口撕咬魔龙!
“嗯,这?”
变生肘腋,轩辕不败发觉异样,顿时为之一怔。但见皇龙魔龙相互死斗,轩辕不败不仅不以为意,愈觉兴奋刺激,仰首大声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趣味的变局。紫耀天朝的军师,这一着你也料想的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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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龙噬魔源,僵持暂无果。但在渺天下外,受到地脉影响的六祸苍龙,只感体内真元脱离掌控,难抑暴怒之性。
“帝龙寰宇!”
一招占得先手,源武藏虽觉对手不似前战勇斗,但亦不会纵放战机,招招皆带归一之能。连环重掌之下,六祸苍龙变攻为守,仍是无从抵御,压迫愈发沉重。
“神之击!”
取得优势,源武藏蓄力完全,一拳直捣中宫。六祸苍龙不及防范,浑厚内力震动脏腑,鲜血飞溅间,顿被砸入恢弘宫殿!
轰鸣惊爆不绝于耳,成群建筑坍塌毁坏。此式过后,似已胜负底定,再无六祸反击之力。但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源武藏却觉气氛不同寻常,仃立原地定视着不远废墟,目露凝光。
“这是朕的江山,谁也抢不走!”
莫名的狂暴,突来的爆喝,下一瞬间,暴烈的旋风平地而生,风卷残云般扫荡方圆,现出目透猩红的皇者。
禁式挥洒如同暴雨倾盆,不予对手喘息之时,六祸苍龙合身扑上,掌路挥洒狂态尽显。
归一虽能守得万全,源武藏却是莫名心生不安,警惕应招之际,忽觉一股无形无质、无可名状的气息,竟而穿透返无防护,令其手掌如遭火吻,当即飘退数步,止住身形望向垂首剧烈喘息的六祸苍龙,心怀不解暗道:“六祸苍龙神情有异,究竟发生何事?”
不比北域等皇朝龙气,天命皇龙若非命格受到威胁,真龙之运对武学功体并无太多助益。一旦发生异状,必是六祸龙运生变,才致本能抗衡反击。
在神风营,源武藏对中原风土人情、历史文化、武学经典,都有相当了解。而以六祸苍龙目前武学,能对源武藏造成伤害,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思索明白六祸苍龙状况,源武藏顿陷进退两难。虽不知六祸苍龙为何发狂,东瀛作为紫耀天朝最大的敌人,必成其首要目标。
这一战持续下去,肯定是两败俱伤。但东瀛的敌人,又不是只有六祸苍龙。如此一来,源武藏最初打垮紫耀天朝支柱,击溃中原抵抗士气的计划,便很难实现。
因为,精神正常的六祸懂得战略转移,但现在的状态很有可能就是选择同归于尽……
不过,无论有什么顾虑,此刻源武藏都是有进无退。
六祸苍龙狂态毕露,周身更生魔息缭绕,竟欲死咬源武藏不放。眼见此景,源武藏却不由松了一口气。如果六祸苍龙打定主意闯入正面战场,那才是一场灾难。
“创世诀·皇殛天律!”
“神之雷!”
“你敢妄想朕的皇土?!”
强招交锋,意识陷入混乱的六祸苍龙,不似平日沉稳,更加勇悍无畏,庞然真元凝聚掌间,不待接掌压实,竟而一沾即走,疾往天狩浮阁所在而去!
暗道一声不妙,源武藏化消创世真气之际,六祸苍龙已化流光消失无踪。
而在天狩浮阁方面,双方将对将、兵对兵,杀得难分难解之际,浮阁主炮光华集聚,灼热能量恐怖非常,锁定紫耀联军后方。
蓦然,天际一道浮动黑气的紫龙盘旋而降,结实巨大的锐爪凶厉按向天狩浮阁,鳞片散若密雨爆射当场,竟是无差别的癫狂一击。
无踪剑法极运挡招,一头雾水的汲无踪,饱怀忌惮注视着突然出现的六祸苍龙,愕呼出声:“六祸苍龙?!”
掌挫东瀛大军,耳闻熟悉之言,六祸苍龙迅疾转身,正见持剑斜举的汲无踪,受到魔龙影响,早先压抑的情绪霎时一并爆发,怒然吼道:“飞,你也忘却初衷,想要背叛造天计划,背叛吾吗?”
“大局为重,吾无意与你争执,众人小心。”
“皇者天临!”
骤见汲无踪煽动防备,六祸苍龙更不待言,竟是出人意料不顾大局当场翻脸,金色龙鳞化作长龙,回身猛攻汲无踪。
“哈,中原反水,正是机会,随吾进攻!”
“不可!”
鏖战之局陡然一改,京极鬼彦自认良机,果断下令趁势攻击,手持锐利长矛抢近,狠辣刺向六祸苍龙脖颈。
遥遥传来的威严警告,却已慢了半步。但见六祸苍龙双掌平举,左右运化两股吞天之能,单手挫剑锋,一掌折狼矛,旋即不退反进,两拳各中敌手,顿使汲无踪与京极鬼彦重创倒飞,仰面口吐丹红。
“谁敢染指朕的江山,谁敢染指朕的江山?!朕不会败,朕不会败,哈哈哈哈!”
第六十六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人算不如天算。伏婴师怎么也想不到,此番竟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汲汲营营埋下的暗手,竟被轩辕不败意外所破。魔源遭受皇龙反噬,甫回魔界的伏婴师顿时心生反应,急忙赶向苍云山脉。
而在紫耀东瀛一边,六祸苍龙意外倒戈,亦使双方不敢妄动,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兵祸天险!”
双军不动,六祸苍龙却已十分不耐,突地一声嘹亮大吼,周遭大地如遭雷犁,巨岩山石悬空纳劲,应声扫向东瀛大军。
明了此阵不比当初,源武藏单掌抵住京极鬼彦背脊,右手运化返无神技,截阻祸龙杀伤东瀛联军。
但守住人马不失,便护不了浮阁。虽是神智紊乱,六祸苍龙仍将目标锁定威胁最大的一方,创世真气极运至顶,双流极化怒掀滔天气浪,掌取东瀛同时,周身真气鼓荡,又运一股无坚不摧之力,激射庞大楼阁。
纵使天狩浮阁材质特殊,创世真龙能为终究不比寻常,瞬将天狩浮阁钻出硕大破洞,内部震荡不休部件毁坏,陷入短暂停滞。
而在一息之后,源武藏终于跃空而上,正面截战六祸苍龙,使其难以继续扩大破坏。
不过,因知此行难以取得预期效果,源武藏不愿手下无谓伤亡,心无续战之意。神风营上下又皆服从军神调遣,不必源武藏赘言,便已整军缓缓撤离,避免成为第一标靶。
问天谴等人虽欲动作,奈何六祸苍龙竟似两边均视为敌,宁可再受军神所创,也不予紫耀军队通行。而见对手不可理喻,摸不清状况的源武藏,虚晃一招后只有以退为先。
战势突变,东瀛军队退向东海,六祸苍龙立时调转方向,锁定问天谴等人为目标,六祸禁式利落出手,翻脸便是无情!“父皇?!”
“嗯……流影,你也想篡位?!”
深忧六祸苍龙精神状况,千流影匆忙迎上,迎面却是一拳砸向面门。天问刀剑急竖身前,六祸苍龙视若无物,霸道真元一触爆发,顿令千流影连退不止。
“纷纷扰扰扰红尘!”
战事失控,汲无踪又被六祸苍龙所伤,问天谴唯有替下千流影,天伐横阻六祸苍龙。
然而此时此刻,一切的妨碍,皆成催化凶性的诱因。杀意凛然的剑光直刺而至,反使六祸苍龙愈发狂怒。
“地狱岛……果真心怀不轨,妄图颠覆朕之皇权,该杀!”
成见既生,忌惮早存,尽作今朝疯狂开杀。神智迷乱,六祸苍龙掌路开阖,半点不见手软。
肃杀罪剑虽是精妙卓绝,凌厉剑路惊鸿疾掠,使得对手周身多处见血。奈何六祸苍龙不闪不避悍勇直进,探爪握向天伐锋口。
“六祸苍龙,请冷静。”
“罪剑……谁能断朕之罪?谁能断朕之罪?!”
过往记忆翻涌脑海,六祸苍龙不待多言,恶意不掩辣手相向,不顾剑锋划身,举掌平推而出。问天谴虽是修为不俗,但在狂怒的六祸苍龙面前,犹然力逊数筹,顿时为之挫败!
“呃……”
斜剑指地,问天谴手捂伤处,倒滑数步。六祸苍龙得势不饶人,正要施下狠手,却闻阵中慌乱喝声。
“祸皇疯了,众人快逃啊!”
逆乾坤与剑十地,乃为名利投靠天朝,丝毫谈不上忠心。当下自身性命受到威胁,两人即欲飞快逃离。
熟料,耳闻大逆不道之言,六祸苍龙竟而半途收手,身影一闪双臂按在两人肩头,磅礴内元一气灌体,登将二者炸成漫天血雨。
“胆敢背叛朕,这就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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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联军退往东海之时,犬若丸亦受到撤退讯号,却是迫不得已听完一曲,方才面带不悦离开山峡。而等白狐君宇撤离,卧云初行雁抚琴之手立时停顿,悠扬琴音亦随之戛然而止。
“此回有劳好友了。”
白光一瞬,形貌再变,已是白莲本相。琴魔望着半熟悉、半陌生的好友,似怀庆幸道:“对方若不退步,你这具化身恐怕危矣。”
素还真在青埂冷峰动用全力,天踦爵便无多少元功残余。之前假扮卧云强硬一弦慑敌,实际剩余真元却并不足以支撑一战到底。
但因卧云身份成谜,谁也无法猜透素还真与初行雁之间的联系,天踦爵才敢兵行险招,诈欺犬若丸。
“自是有其把握,吾才敢这样做。犬若丸篡位夺权,虽是勇进善断,城府深沉,却亦失之多疑。否则,他又怎会来到中原,找寻伯藏主?”
对付犬若丸,就得软硬兼具,一味示弱并不能取得需要的效果。而在一击打败犬若丸之后,方能掌握场上的主动权。
交情甚笃,琴魔对眼前人的能耐知之甚深,朗声笑道:“呵,苦境谁会怀疑卧云半仙的智慧?不过,方才那些人走得匆忙,你不须随后查探吗?”
“有月神压阵,纵有变数,当不至脱出大局。此身时限已至,也无余力操烦了。”
“哦,那吾便不再多问。”
本非江湖人,何涉红尘事?
眼见挚友不欲拖延,琴魔遂按担忧,目露惋惜不舍,浅叹道:“此回再涉武林,虽非吾之本愿。但能与好友再会,实属幸甚。唯一遗憾……”
“憾不能如相思林初遇,单纯以琴会友?”
“正是。”
“啊哈,临走之前,何不乘兴合奏一曲?”
“嗯,那就请了。”
伯牙琴台钟子期,高山流水再续弦。流水不染尘,烟雨汤江波。声声沁入心脾,弦弦悦耳宜神,使人浑然忘我,沉醉不醒。
“回肠荡气感精灵,座客苍凉酒半醒;落阳一别高咏减,珊瑚击碎有谁听。”
夕阳半垂,霞光披落,正见天琴缓缓魂消。待得人影化尽,恰是一曲终了。举目无一人,唯剩天琴横放,余音绕耳不散,了无他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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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祸苍龙翻脸滥杀,到了最后终是被月神一箭惊走,所幸未曾造成更大伤害。不过,国不可一日无主。尤其是外患未绝的紧要关头,紫耀天朝更不宜发生动荡。
寂寞侯虽有奇智,却少足以压服武林的声望。能者服其劳。理所当然,刚刚重出武林的素还真,只能去挨个赶场子。
清香白莲在中原的名望,足以暂时压下中原人心不稳。而接下来首要做的,除了防范东瀛、魔界趁乱而作,就是设法唤醒六祸苍龙。
“大力归在和西风小妹造小人,谁那么猛能把六祸逼疯?”
“重点在前半句吗?”
“喂,中原巨擘素还真,你怎么能随便吐槽别人?而且六祸出事,我总觉得你会很没节操地趁机解散紫耀天朝呢。”
“嗯,如果你一人应付的了三名大敌,劣者倒不介意这样做。”
“那还是算了吧。对了,你是以什么名义与寂寞侯暂时辅佐千流影管理天朝,六祸苍龙的女婿,紫耀天朝的驸马?”
“六祸苍龙并非城主,你又何必追之不放?何况,风莲对识玲珑只有兄妹之情。”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素还真,你怎么能做出背弃承诺的事来?”
一旦谈及儿女私情,素还真就变得十分不擅长,对上就算满口黄段子也不嫌下流的闻人然,当然是不够看。
强中自有强中手,闻人然根本不理会素还真,自顾自地说道:“听你的意思是,只要识能龙主动提婚,你就不会推拒喽?倒也是,婚都订了,这个时候再悔婚多不合适啊。我听说你家神兵宝剑特别多,有让双刀老屈多备几把菜刀吗?”
“咳,我们还是先讨论六祸苍龙的问题吧。”
事后稍作调查,苍云山上异状,便不难厘清详细。之前装作无知的闻人然,便也顺势按下玩笑心思,正色回答:“源武藏虽能占得上风,但要在短时间内,把六祸苍龙打得精神异常还做不到。唯一的解释,轩辕不败破坏皇朝地脉时,造成了皇龙气运反噬。”
“魔源培养失败,对神州未来大为有利。不过,要唤起六祸苍龙意识,仍属困难。”
“偷鸡不成蚀把米,伏婴师这次肠子恐怕都要悔断了。”
什么叫智者总爱想太多,这就是赤·裸裸的明证啊……本来伏婴师是为了保证朱武回归魔界所做的两手准备,却意外导致魔源培育失败。
不过,这也怪不得伏婴师误算。毕竟魔源事关重大,他也不可能事先与轩辕不败通气。而异度魔界越吃瘪,闻人然就越高兴,当即拍板道。
“至于六祸苍龙……苦境刚巧有一位人生导师,绝不会让他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的,安心便是。”
第六十七章 心
与被燕归人打得精神崩溃不同,现在的六祸苍龙只是受到魔源影响,意识疯狂偏激自我,敌视所有明面与潜在的敌人。
而对普通民众来说,只要不是作死主动挑衅,六祸苍龙都不会搭理。但也因保持限度内的理智,师九如要将其劝服,难度也大上许多。
不过,师九如目前的状态,却是有心无力……
“有人帮嗜杀者施术剥离六魄,师九如的真元大量流失。以他目前的状态,碰上六祸苍龙,只有死路一条。”
没等师九如应承此事,策马天下就抢先回绝。本准备此行接回暮秋筠,顺便找师九如商讨的闻人然,正想暂时按下此议,却闻师九如道。
“策马天下,师九如的理念你该明白。吾会阻止六祸苍龙,生死一遭何必顾虑?”
“师九如,现在不是逞强之时,有心无力只是徒然。”
“吾有自信可以阻止六祸苍龙。”
“呵,现在你真元损耗,我请问你,你要如何抵挡六祸苍龙万钧之势?”语中微带讥讽,策马天下誓不松口。
“六魄由吾意识操控,在遭受封印之后,吾必须耗费数倍真元,方能减缓六魄脱离之速。但,不管时日多久,六魄终究会完全剥离。与其如此,不如现在就放弃,保留最后真元,一阻六祸苍龙继续杀戮。”
策马天下不满道:“师九如你要想清楚,放弃了六魄,未来将是另外一段杀戮。”
“眼前已是血腥,谈何未来?”
闻人然略作思索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六祸苍龙从没与师九如蒙面,未必会对他产生敌意。我觉得还是先别急着争执。值此关头,六魄凑巧被人设计,你们就不觉得巧合吗?”
圣阎罗死了之后,有动机设计嗜杀者的人,除了轩辕不败不作他想。一旦师九如放弃六魄,杀性解放的嗜杀者,必将一路滥杀,寻仇而至。
“哼,又是轩辕不败,真是令人厌恶。”
策马天下紧咬牙关,转首看向师九如道:“师九如,你的选择呢?”
“尽力而为,纵然牺牲,在所不辞。”
仿佛未觉前途凶险,师九如面色恬淡依旧,朝向闻人然道:“吾会竭力阻止六祸苍龙。但仙灵地界方面,还请朋友代为照顾。”
“仙灵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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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绝顶高手并不可怕,但像轩辕不败这种有脑子的狂人,便十分难缠。师九如虽能看破轩辕不败用意,但须兼顾嗜杀者与六祸苍龙双方,已然是分身乏术。
虽然仙灵地界有皇甫定涛守护,轩辕不败也还有一名邓九五助力。圣阎罗都能胜过至多五成功力的玅筑玄华,更不用提轩辕不败。而要破坏女娲神力传承,轩辕不败必然挑在玅筑玄华功力陷入低谷之际,派人强攻仙灵地界。
若不是异度魔界忙着拯救魔源,东瀛的机关城也遭受破坏,中原还真未必抵挡得了敌方下一波密集攻势。
屈指一算,闻人然这才发现,现在的中原竟然只剩自己一个人靠武力顶在前面……
人不够用,说好的酱油划水,通通没有啦!
“唉,群魔乱舞,六祸这一疯真不是时候。”
“墨叔叔与赭叔叔不是都要入世了吗?”
“咦,秀心猜得到爹在想什么?”
紧搂着闻人然右臂不放,闻人清苒埋头闷声道:“我什么都不懂,阿爹不要问我。”
“都十一岁了还装小孩子。”
“十五才及笄呢。”
“你急着嫁出去啊?”
“才不要。”
连连摇头,闻人清苒仰首小心翼翼地问:“阿爹,我听雪鸦叔叔讲,好像是有人爱在咱们家附近打听一些……唔,我不好意思说。”
“靠,竟然敢有人上门抢生意,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当苦境第一月老讲假的哦?!而且就算想要倒插门,最起码也得打赢我才有资格。秀心你说对不对?”
“啊,爹也要把我送出去?”
“谁说的?”
闻人然不假思索地反问道:“苦境没有几十上百岁,好意思谈恋爱?”
“嘿嘿,阿爹说得什么都对。”
“你爹什么时候讲错过?”
弯腰把姑娘顺手抱了起来,闻人然盯着闻人清苒的眼睛继续说道,“在苦境,谁要是刚成年敢谈婚论嫁,那就注定是悲哀啊。前人的教训历历在目,我们得吸取历史教训!”
像是有些困惑的模样,闻人清苒眨了眨眼睛,拆台道:“可是阿爹给我讲的故事,好像几百岁的人谈婚论嫁,一般也没有好结局呢。”
“呃,错了,那是他们没有找你爹办理业务。”
女儿说得好有道理,闻人然竟无言以对……被秀心噎了一下,闻人然强行接了一句就打岔说道:“话题都跑偏了。言归正传,你墨叔叔和赭叔叔主要的目标仍在异度魔界,有些事情他们也管不了太多。”
“我帮阿爹啊。”
“嗯,所以爹才带你来这了嘛。”
因知轩辕不败从不无的放矢,闻人然也无怠慢心思,加紧脚程疾往仙灵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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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灵地界传承紧要,结界封锁四面八方。风天之印灵光烁烁,守护仙界万千生灵。
但在仙灵地界阵外,泥沙飞扬,海涛激涌,已是百招斗过。突闻一声闷哼,带领一众地狱岛凶犯的轩辕不败,觑得皇甫定涛剑阵破绽,贯天邪流撕裂剑网,雄浑一掌败敌,昂首阔步直进。
“碾铸神手有其实力,可惜,你也无能败吾啊。”
狂笑冲天,毁灭在掌,轩辕不败额心竖纹忽现红芒,风天之印竟似内外同受冲击,霎时为之碎裂,再难阻挡狂人脚步。
背誉身后的右手,忽现一封书纸。轩辕不败嘴带胜利笑容,指尖微一运力,将之射入邓九五手掌,留下自负之声,大步突入仙灵地界。
“红叶所在,尽在信中。此战过后,你吾两清。”
纸上留存一个时辰的封印,轩辕不败像是深有自信,半点不怕邓九五不守信约。至于诓骗作假,狂傲如轩辕不败,却还不屑为之,更有掌控能为!
而知避不过险极一战,皇甫定涛压下伤势,望着形容枯槁、目光却是深邃无底的邓九五,平静问道:“听二岛主之言,出手金银枭雄一世,不想竟也有受人指派之时?”
“问天谴是一名值得尊重的高手,你也同样。”
无谓的情绪收纳一空,邓九五早已明白,就算要替皇甫定涛暗留生门,也不可能选在此时。红叶夫人唯一的生机,必须在金封皇甫定涛之后,才能得到保证。
“此招过后,不存胜败,只有生死。”
掌泛金银色,气动百丈波。厚重衣袍急摆,邓九五人未动,手微抬,威压已若万重山,令人无法喘息。
“吾,亦有不能放弃的理由。”
为情、为护,不同的立场,相似的处境,两人皆怀不愿独活的坚心决念。明了对手非同小可,皇甫定涛剑指擎天,凌云之式,无伦剑威,刹那贯空而下,率先一剑刺敌。
根基伯仲,胜负五五。但因之前已与轩辕不败激烈交锋,皇甫定涛虽是剑快夺命,功体却显不足。另外一方,邓九五胜在真元充沛,浑然绝掌撼破煞白剑光,眨眼即将封体噬肉。
顷刻生死之间,皇甫定涛只觉周遭时间陡然停止,意识脱离躯体陷入迷蒙空间,耳边传来低幼怪异童声。
“你要保护那个人吗?”
“你……”
“哈,童童能帮你,但,但是我要心,你的心!”
“你是谁?”
“不用你管。契约,救人,你死,心就是童童的。”
“好。”
本存舍命之意,皇甫定涛无意拖延,立即应诺灵心之约。霎时,外界躯体仿佛空间扭曲,皇甫定涛险险让过封身一掌,睁眼刹那,周身剑化炽烈耀目,应声反击而出。
“剑指怒流劈海涛!”
第六十八章 仙灵危
十丈,是胜败之距;三丈,是生死分野。有进无退的剑,在绝掌连发间隙,迅影快闪疾向邓九五。指凝绝伦剑,皇甫定涛极速缩短距离,终于抢得一线生机,避开邓九五掌风,棕黄剑芒穿肩沾血而过。
近身虽失金银掌功暂无用武之地,但邓九五之根基亦非寻常可比。一剑得手,须臾之后,皇甫定涛顿察凶掌回击,匆忙收手避让。
邓九五数指连封要穴,止住鲜血流淌,单掌再运绝式,掌掌催魂夺魄。虽不清楚皇甫定涛如何脱出生天,邓九五亦无深究闲情,心中不过救人一念,连发九道快掌,虚中藏实,主辅有序,瞬息扳平早先劣势!
“现在公平了。”
“然而,你吾之间犹无和解的可能。”
急促喘息交叠,不分敌我。心知轩辕不败即将找上玅筑玄华,忧心难放的皇甫定涛不欲纠缠,掌心凝聚澄黄剑芒,瞬化千光万影接连成阵。
铺天剑影光华夺目,邓九五亦知此招将分胜负,深厚元功饱提至顶,金银怒威撒手无情。
无法退缩,不容胆怯,为护风飞沙,皇甫定涛舍命一搏,天际剑芒顿时俯冲而下,由顶疾坠王爷身周数尺方圆。剑光浩荡灌顶而下,但知自身弱点,只求红叶无恙的邓九五,又怎会坐以待毙?
幽泉、非影飞升自爆,代其挡下正面锐芒。捉准一息之机,邓九五猛然一喝,庞然真气震散着身剑气,身化紫彩流光,一掌化三封锁左右退路,右手运动至极之力,决然轰向皇甫定涛。
“封绯……”
“红叶……”
永生铭记的名姓,至死不忘心间。剑光、掌气错身一瞬,飞溅的漫天血花,分不清来自谁人。气血流失,体力虚弱,仍然难撼双方守护之心。皇甫定涛勉力维持身形,竭运毕生元功正欲再战,突见长矛破空,厉啸取命而至!
飞矛催命穿心之际,乍见七曜光华璀璨闪耀。七曜裂天一击截断陡然现面的京极鬼彦杀招,随即便见周遭白雾茫茫,走出面刻沧桑的清冷女子。
“风雨亭中避风雨,苍泊市街苍泊人,落拓莫问落拓事,一片飘萍一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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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灵地界神女岛上,喊杀之声不绝,再不复见平日清圣安宁。
哪怕月神人在仙界,烛龙之箭威力亦非同小可,但因范围限制为防伤及无辜,月神却无法在仙灵地界动用其箭。而刨除此虑之外,个人恩怨也成掣肘之故。
是因自尊不允,更是贪欲熏心,姬孤穷趁乱暗箭伤人。好在三口剑时刻陪伴,方才未使月神吃亏。
“姬孤穷,你这个人真是令人讨厌至极。”
“三口剑,此回你还有猖狂的余地吗?”
几度受挫剑下,姬孤穷早对三口剑深恶痛绝,怒然以对。而受姬孤穷几番寻衅,三口剑亦再难忍气吞声,冷眼一扫不利战况,内心虽感沉重,语气却犹轻佻,嘲笑道:“哈,就凭这些虾兵蟹将,也想乱仙灵地界。我看,你是做梦没做醒。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跪安吧,我会留你一个群尸。”
“跪安?三口剑,光逞口舌之能,赢不了性命。”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姬孤穷,让万古长空慕天洲助你一臂!”
“唉,连我都不认识。父亲重用你这种人,难怪会‘壮志未酬身先死’。”
悲欢双剑竖地,离合紧握在手,三口剑目光如炬,一前一后数落道:“玉缇放你一次,你又来一次,她再放你一次,你还来一次。反正不管她放你多少次,你就是一定要混沌之弓,一定要杀她就对啦。”
调侃带杀之声,使得身旁月神纵知战况凶险,亦然忍俊不禁。但三口剑像是没完,右手转向一指慕天洲道:“还有你,哪里有你出战,哪里就一定失败。圣阎罗的教训吸取不够,轩辕不败也昏头了吗?”
“欺人太甚,看我千里风云!”
难受三口剑言语奚落,慕天洲持枪率先猛攻。然而,此回动了真怒,又因心痛圣阎罗恶行,三口剑再无留手之意。离合剑快速抽动,方圆银光飞泻如虹。
“万古长空!”
一马当先,慕天洲周身多处被剑光划破,依然不屈不饶,屡败屡战,长啸一声极招上手,枪尖厉捅三口剑。与此同时,冷观战局的姬孤穷也随之抬起双孤弓,十二狂花向天开,箭雨如幕落下。
“废招,抛剑弃生斩狂龙!”
眼见两人联手,三口剑稍敛轻心,快不及视的剑气迅发呼啸,翠绿剑丝双向齐发,解破两人强攻,貌若急不可耐,道:“喂,有什么好招一块使来,免得浪费这边时间。哎,武林真是很危险,不到处乱走都会惹上麻烦。等这次危机解决,我就要退隐了,你们也不要太想念我。啊,不对,你们两个短命鬼,也无活着离开的机会呀。”
“哈,说出这种话的人,往往都没好下场。你还是去地狱退隐吧!”
“哇,想不到你也会接梗,真是名值得培养的人才。可惜……冰天冻地十月霜!”
慕天洲冷嘲之声未落,双枪已然架上三口剑脖颈。倏然,遍地寒霜绽放炫丽光华,一抹电光闪逝,已是一命魂断。三口剑轻轻抬手推开颈边长枪,摇头道:“入地狱的是你啊。”
“三、三口剑……”
“嗯,我在听。”
颤抖的语调入耳,三口剑自然而然推倒慕天洲尸体,转身定视着姬孤穷:“你还想说什么?”
“你想杀我,就不怕月神看到?”
“看到……这样她就看不到了。”
撕下一块深色布条,三口剑顺手就蒙上了月神的眼睛,悠然道:“你死了之后,她最多骂我两声,算的了什么?”
“你,你……你无耻。”
“无耻?为什么人可以不知感恩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人可以自我作践到这种程度。你就不能明白,你老爸不传你混沌之弓的原因,就是不希望你姬家绝后吗?”
“混沌之弓我不要了,我即刻弃暗投明,呃……”
“像你一样蠢的人,也是世间少有。”
话音未完,但见银芒瞬闪,悲喜剑应声归鞘,前仇尽随性命消。三口剑长叹道。
“你这个人讲话像放屁,处处想致玉缇于死地。虽然你弱的不堪一击,但实在是太没品。哪像我有三口,你是一口都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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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胜利,难挽颓势。萧瑟春秋、绝世尘、牧云高三人,对上四名神官,一时胜负未分。
而在灵天之池附近,孤身霸者掌挫暗潮刀锋,顺势震伤风飞沙,大步进逼玅筑玄华:“风天之印架起之刻,意味女神传承之期。玄华娘娘,衰朽不堪的你,还有余力杀吾吗?”
“服刑多年,你仍恶性难驯,不知悔改。”
“呵,无数岁月的囚禁,地狱岛与仙灵地界,不是早该有此觉悟?更何况,玅筑你与师九如乃是姐弟,又岂不知吾之状况?”
“唉,当年慈悲铸成大错。”
前任地狱岛岛主,曾想尽一切办法杀死轩辕不败。但因仙灵地界与世无争,玅筑玄华又是仁慈宽善,终究未曾施展全功。否则以女娲传承之力,就算轩辕不败功体特异,五成功体的状态下,又岂能承受神力灌体?
然而到了今日,再想舍心除恶,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水袖轻扬,玅筑玄华不以为惧,慈和语调隐透决心,仙灵白莹昊光凝掌,道:“前日因,今日果。你非但不思悔悟,更掀兵侵犯吾界。今日,吾不再留你生路!”
“哈,那就尽力败吾吧。”
女神掌动风云变,耀眼金芒劲射。单掌相对,浩功震荡整个仙灵地界。奈何对手实力更胜圣阎罗数筹,身躯老化、元功未济的玅筑玄华,竟只占得一线上风,难摧轩辕不败玄流异体。
怎样的轩辕不败才是完整?
明白神力超凡,不可直缨其锋,轩辕不败更是猜透女神心思,周身邪流急窜,竟非强行抵挡,反是五指平摊,掌生强大吸力,强从牧云高手中取回七神。
风火水电石光暗七能翻涌,轩辕不败狂傲屹立,长笑不绝。神兵助邪威,轩辕不败掌灌暗能于手中兵刃,狠辣反击。
“五色晶粹是仙界根本,因而仙灵地界之中,天地灵气充足。七神正是为此而造。”
若无万全准备,轩辕不败怎会冒然进攻?神兵汹涌纳灵能,邪功威力再增,狂者凶威赫赫。
安恬面容不见急色,眼中已透忧虑之意,玅筑玄华掌心圣华再聚,银宇飞砂直接来招,碰触瞬间,五成神力竟是拿之不下,嘴角浅挂一缕血丝。
“九天神华!”
守护仙界是为毕生职责,半点不容退让。不过,就在玅筑玄华释放压制老化之元功,即将全力施为之际,天外突来一道剑光贯地而落,直斩轩辕不败。
招行一半举兵硬挡,轩辕不败一眼望见闻人然,不仅不以为意,反口更是发问:“呵,如果我也不是玅筑对手,你认为我该怎样脱身?”
“明知是败,你也要战?”
“败,未必吶。殷族之人的纯净灵魂,对妖灵邪祟可是大补。”
莫名笑带深意,轩辕不败抽身而让,谨防两面来敌。就在此时,忽来邪风荡荡,誓欲吞噬仙界清气。
“覆天霸道,唯有杀!”
第六十九章 三招退敌
“轩辕不败,此地人族性命,事后归吾独享。”
“灵气充足之地,想来对你等也是必要。”
“哈,那吾就却之不恭了。”
轩辕不败能诱使鬼夜母进攻地狱岛,定然是对她许下无关紧要的重诺。而之所以未在初期露面,鬼夜母想来也是打着坐收渔利的心思。
不过,轩辕不败肯定没有事先告知刚刚复生的鬼夜母,闻人然的实力不能按一个人比照来看。否则,纵使再如何嗜杀好斗,鬼夜母恐怕也不会淌这潭浑水。
长眉入鬓倍显阴狠,毛发浓密似兽更胜人类,獠娜手握噬神八幡杖,锐眼看向闻人然,慢条斯理笑道:“鬼夜母之杀道,何人敢阻?”
随着威胁叫嚣,噬神幡迎风急摆。鬼夜母手下两名护法各催邪能,霎时周遭阴风仇惨,邪灵魅影半空呼啸,现出御灵八神巫幽绿灵光,排空阵列。
“虽然我只带了两个丫头,但你手下十个废柴能济的什么事?”
“自信的说辞,救得了人命吗?”
即欲吞噬生源,鬼夜母杀伐果断,掌掀血波叠浪,噬天邪能潮涌而生,带动风劲雷驰,由身向外飞速扩散,震荡之力引起灵池海水翻滚不息,血杀方圆!
而见鬼夜母动手,御灵八神巫纷纷杀性显露,各自散离意图吞噬人类精血补充灵源。
神女岛上一时群邪乱舞,但与獠娜面对面、同时提防轩辕不败的闻人然,却仅是俯身吩咐了两句,便见白影惊鸿一瞥,丹青见瞬时脱手落入暮秋筠手掌,孤身杀入群敌。
万花缭乱迷人眼,百草断根废邪源,神花叹世出,剑影旋舞,暮秋筠剑带神通,神通藏剑,一剑四分就地划界,断绝八灵巫其六去路,独独逃出斩首鬼达磨与冥伞鬼娘。
不想六邪被一人所阻,虽见两名得利手下脱出,鬼夜母也不禁眉头一扬,大生忌惮雷霆出击:“噬魔掌!”
不疾不徐单掌微抬,正面挡下霸道杀掌,闻人然雄劲吞吐,全无留情之念,至纯佛元转化圣气,反手倒灌而回,顿令鬼夜母半退。
按理而言,鬼夜母本不该如此躁进。特别鬼夜母是刚刚复生,在不了解对手实力的情况下,便急着向中原下手。但知东瀛有军神坐镇,深深忌惮其威的鬼夜母,又怎敢直接挑上东瀛报仇?
而中原失去六祸苍龙主导,加上有轩辕不败作为强力盟友,急需吞噬大量灵源的獠娜,会选择配合进攻仙灵地界,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不过,无论怎样鬼夜母都不是蠢辈,初招受挫立知对手能为,同时明悟轩辕不败为何毫不在意,她之前坐山观虎斗之举。
但听闻人然反口相讥,鬼夜母本非吞忍之性,暗忖玅筑玄华难竟全功,又有轩辕不败襄助,纵知对手实力非同小可,亦无退让之心,立即高声喝令:“鬼达磨、冥伞鬼娘,棺读影、照黄泉,用鲜血证吾杀道。”
先派手下除去仙灵地界反抗力量,鬼夜母自己则与轩辕不败联手抗敌,待到地界高手死伤殆尽,进退均在一念之间。
然而,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出乎众人预料,闻人然竟抚摸了两下闻人清苒脑袋,道:“秀心,你爹先杀妖道角,你要替我挡着轩辕不败,记得出全力。”
“啊?”
“哈!”
一声惊讶,两道怒哼,同响四野。闻人然却若未见,不发一言提步跨向鬼夜母,右手并指聚气,划向四名邪灵。明知对手实力,鬼夜母无暇细思,不欲手下伤亡,当即悍然迎上。
另外一旁,轩辕不败初时虽是微怒,旋即目光锁定慌神失措的小姑娘,冷漠无情提气上手:“选吾作为磨刀石,你可要有痛失爱女的觉悟!”
邪流狂涌,八荒汇宗,轩辕不败玄流尽展,掌路开阖风云顿变,平平一掌推出,已呈毁灭之势。
“天流萍踪!”
首会当世绝顶,闻人清苒一时难测对手能为,只因信赖闻人然,毫不怠慢内元急运,精纯道元引动仙界灵能,加成极掌之威。
大小两掌正对,闻人清苒心知根基之差无补,唯借绝功之奇强逆。
浩荡真元汇邪式,阴阳两仪荡玄奇。身兼两家之长,闻人清苒足踏罡步,云手消化邪劲,真气九分顺脉潜入敌身,不求取胜一沾即走。
“哦,原来除了道留萍踪,你之功体亦与此地有关?”
一招之后,轩辕不败仅运七分邪能已占少许上风,却觉闻人清苒功体有异,心下不由略生兴味,翻手扬袖紧追迫敌,掌化磅礴吸力,不容对手退避,八荒禁绝疾按天灵。
两只白净手掌匆忙封挡,闻人清苒口中念念有声,七色霓霞莫名黯淡,却是玄异另生,混沌卸霸道,太极磨邪能,层层剥削对手内元,抢在轩辕不败近身之前,闻人清苒额心浮现紫色萍印,断萍殇临机而发,严守不失,更行反攻。
再肢接,邪能虽经削弱,余劲犹能突破清圣道罡,钻透少女防护,令其虎口伤裂见血。然而,此时此刻的轩辕不败,虽仍稳操胜券,却更发觉八成之力,还是无法一招擒敌。
凝神细思间,又闻一阵清新馨香,轩辕不败惊见闻人清苒所受外伤,竟为浓稠血气包裹飞速痊愈,连忙转首望向他处战局。
“这就是你之依仗?”
“你有玄绝流,别人就没神功了?我不可能护她一辈子。顺风顺水、旗鼓相当的战局,秀心都经历过。所以某些无从逃避的险况,她也该有应对的经验。”
两招一晃而过,纵使鬼夜母实力不俗,又如何能在闻人然剑下兼顾属下安危。不过片刻工夫,棺读影与照黄泉,便被圣洁佛元净化,魂散天地之间。
孤身一剑,引而不发,已然无人胆敢轻视,闻人然淡然回应,骤然身动顿使近乎草木皆兵的鬼夜母,匆忙回护身侧两人。
殊不料,闻人然竟是意不在此,眨眼闯入八部花阵。主仆心有灵犀,但见场间白茫一片,烁目夺魄。
双剑联手之下,不及反应再取四邪性命,蓝白双影背对停步刹那,正是一剑一指停留孤女贫婆、骨长锁咽喉,剑劲一吐,又是两邪魂断。
“八神巫!”
含愤一掌背袭而至,却是难伤对手半分。顺势从暮秋筠手中取回丹青见,闻人然往上斜挑,截在獠娜邪掌去路,逼其不得不收手而退。
对这等杀生取灵的邪魔,半点容情都属矫情。漠视鬼夜母怒容,闻人然道:“杀坏人杀太快,你接受不?”
“你……你?!”
鬼夜母气怒难扼,闻人然不吝毒舌:“其实,我除了迷信“无界波答”,也是你杀之道的虔诚信徒。覆天灭道,唯有杀嘛!”
“今日之赐,獠娜谨记,哼。”
“哦,三条丧家犬,先逃过白狐国的追杀再谈吧。”
咬牙切齿,鬼夜母自认讨不了好。另外一旁,轩辕不败眼见獠娜心志被夺,却是莫名摇了摇头,终是放弃全力格杀之念,身化狂然邪风将己方人员一卷而走。
虽是短短三招斗智斗勇,内中变化亦非寻常。概因玅筑玄华无法施为,每一次出手都会加快自身陨落。闻人然无法做到独自一人歼灭两边对手,率先从一方突破便成唯一选择。而轩辕不败更加清楚,一旦拖延至玅筑玄华寿元耗尽,仙灵地界不败也败。
因此选定鬼夜母一方作为突破口,不仅是因鬼夜母稍弱,也是闻人然心下明白,就算杀了轩辕不败的属下,也动摇不了轩辕不败的狂性。只有快刀斩乱麻,放手杀得鬼夜母痛彻心扉,才能逼迫她退出仙灵地界。
如此一来,孤身一人的轩辕不败,方会知险而退……
“娘娘感觉如何?”
面现异常红光,流淌在体内的神力,已使玅筑玄华身躯难负重荷。素来知天命顺天时,却因仙灵地界死伤情绪波动,玅筑玄华目露悲悯,望着风飞沙无奈低叹。
“天命将至的征兆,时辰将至。封绯,对不住了。”
第七十章 夕月情埋
战事歇止,硝烟未尽。断垣颓壁焚灰飘飞,及目疮痍无际。与世无争之地,竟在一日所毁。再想恢复昔日繁荣,不知又须多少岁月。
“这就是轩辕不败的目的。就算杀不了娘娘,也要让仙灵地界无能插手苦境要务。”
“祸起萧墙。若非他存私心不轨,局势亦不至演变如此。吾曾提醒师九如,对圣阎罗不可不防。不想圣阎罗死后,轩辕不败亦未放弃针对仙灵地界。”
夫妻之情,早随圣阎罗阴谋暴露的一刻起消失殆尽。莫沧桑淡淡说道;“皇甫定涛伤势不轻,封绯不日就要承接神力,对他更是巨大打击。”
“既是出自他之本愿,外人也无插手余地。”
仙灵地界传承冥冥有定,本不宜久入红尘。虽无法有情人终成眷属,但还能相忘于江湖,也未必不是一种幸运。
收敛浮思,闻人然道:“百年千岁怎会特意来此?”
“与师九如一会,吾发觉他身受重创,后探详情放才赶来仙灵地界。”
外表冷清实则心善的莫沧桑,明了师九如宁请他人帮忙,却不肯自己回仙灵地界,实是不欲玅筑玄华为其担忧。奈何莫沧桑虽是星夜赶至,仙界仍遭战火破坏,令她十分痛憾。
莫沧桑道:“等到仙灵地界传承完成,想来该会提早结束半年入世之期,休养生息。吾知正道近期人手不足,若有需要,你还须提早与他们详尽商议。”
“先给他们一些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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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灵地界是否派人援手,闻人然并不在意。但听莫沧桑后续所述,却还有些疑问需要向皇甫定涛确认。
善后工作持续进行,个人去留也随之提上议程。
各人有各人的打算。既是风飞沙承接神力,比起留在仙灵地界,月神与三口剑还是更中意隐居越雾树海。至于梅神官和荻神官,往神棍说叫尘缘未了,俗气一点就是要处对象,还没退隐的意愿。
不过荻神官的跨国恋情,暂时还没谱就对了……
双月影,襄月影,无月可伴自怜影,双月影,霜月影,孤月凄清风独吟,天半月,水半月,半月难圆花飘零。
夕月湖畔,一如初时相遇,一双男女静听着风穿林稍,排箫竹韵,心情却是注定的难舍。
“那一年的风中飞沙,迷了我的眼,咳……”
“你的伤?”
伸手欲覆男子伤口,被皇甫定涛轻轻让过,风飞沙微露痛色,心下却是已有明悟,唯憾伤害付出一切,守护至今的男子。
伤势深重不及心痛。在玅筑玄华大限将至起,便注定了无法更改的结果。与其长痛绵恨,不若就此两忘……
决心下定,长时沉默的皇甫定涛忽而问道:“潮来潮落,是不变的循环。登高步上山崖,远望接天处,海水澄蓝似锦缎,别是一番开阔。”
“惜浪滩……你要离开了吗?”
曾经的对话入耳,风飞沙却觉彼此距离又远,五指紧握反问。
“追随自由的风中飞沙,终究选择停留一地。吾之脚步,仍还停留在过去。”
违心之言脱口,皇甫定涛再道:“吾爱的是风飞沙,仙灵地界虽是清灵至圣,却再无吾迷恋的美景。对吾而言,惜浪滩会是更好的去处。”
那里有望不尽的风中飞沙,那里有站不断的如潮情念……声若断情,情却似潮浪无际,暗自汹涌。
侧身背立,不愿让彼此瞳孔倒映的面容,动摇了决意。轻颤的话音,已显悲至撕心裂肺的痛。
“若是你的选择,那我只有认同。但你赠我之刀,我不会归还。”
“这一世,吾也不会忘却暗潮的真意。”
暗潮,暗潮,仿佛冥冥宣示彼此心意。胸膛涌起的情感,汇成一股坚强的力量,支撑着风飞沙浅浅笑道:“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吾已见到你的真心真情,无须允诺,无须来世,吾所得已足够。有你,吾今生无憾。”
每多一句不舍,便如双面利刃刺入彼此心槽。今生纵使有缘无分,又何必再令彼此痛苦?
微一思量,皇甫定涛道:“吾能时时见到惜浪滩的风飞沙。若是可以,就让夕月湖每日晨风吹入的排箫心音,代吾作陪吧。”
“我……我会每日聆听。”
“哈,莫哭。”
“是夕月湖的风飞沙,总爱闯入人的眼内。”
“我还是爱你这个模样,潇洒自在又率性。”
故作坚强的回应,带着熟悉的笑容。临走前最后一眼,将女子姣好容颜铭刻入骨,皇甫定涛无声长叹,提步独自离开夕月湖。
明月如水,照体生寒。夜风倏卷,不见往日飞沙。从此天涯两隔,徒留暗潮情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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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夏雪河童。”
“你知晓吾所见之物?”
“契约虽无蒙骗,用心却亦非善。”
稍加解释有关识界的讯息,闻人然面朝皇甫定涛郑重道:“你伤势不轻,最好还是先留在仙灵地界。等到痊愈再说。”
“吾可以等,白璇玑与殷良会吗?”
除却与风飞沙了断旧情,皇甫定涛亦存着替她保护仙灵地界两位神官的心思。而听皇甫定涛这样讲,闻人然倒不好再说其他。
毕竟,两位神官要在当下武林立足,有皇甫定涛照应肯定安全的多。
脑思一转,闻人然道:“轩辕不败此人狡猾非常,为人又喜怒不定。为了自身目标,几乎不择手段。此役他虽退去,但能撩拨京极鬼彦出手,也该考虑他后续向东瀛通风报信,针对二岛主他们的可能。”
“那人攻体难破,诛之实为不易。”
“无妨,除了师九如方面,我也会尽力设法。”
与轩辕不败交过手,才知道玄流体的难缠。就算皇甫定涛剑术卓越,亦无解破之把握。
不过,闻人然也没指望经过一次交锋,皇甫定涛便能找出玄流体的破绽。而之所以先前让闻人清苒勉强接招,也是闻人然存着试探的心思。
六魄克制玄流体自有其缘故。要找寻破法,便该从此着手。闻人然思前想后,关键仍需落在血脉环上。
前任岛主耗尽功力,给轩辕不败施加血脉环。要解除血脉环封印,又只有同为正统的师九如以自身精血施术,方能破消。
而历代地狱岛主,若无例外皆是仙灵地界灵之子,具有一脉相承的功体特质。从此推断六魄能够锁定玄流体死穴,当是内外共同作用。
有了这样的猜测,闻人然自不会把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空等师九如与嗜杀者动作。
又与皇甫定涛商量几句之后,闻人然就找着了和荻神官待在一处的闻人清苒,语带深意问:“成功了吗?”
“按爹说的试着做了下,但是要把握时机很不容易呢。”
第七十一章 父子
“那个人的身体里面,确实有和师九如伯伯元功特质相似的真气运行。但是,并没有像阿爹猜的一样,有规律在经脉运行。”
闻人然认真思考道:“不奇怪,轩辕不败是用军神的归一真气强行破解的血脉环。若非如此,你也察觉不到其中异常。”
“阿爹有办法了?”
“稍微有点头绪。”
虽无充分把握,但借闻人清苒神功之效,确认六魄克制玄流体的关键,闻人然再要依葫芦画瓢对付轩辕不败,也就是费点功夫的事。
而琢磨着自家闺女不能白受三掌,护犊子的闻人然接着说:“等爹想出方法,我就带你去报仇?”
“唔,冤冤相报何时了,早报晚报都得报,好呀。”
“……这话不是我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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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灵地界大事一了,素还真又白赚三个打手。而有皇甫定涛的加入,来自东瀛方面的压力,登时缓解不少。但无六祸苍龙坐镇,要驱逐东瀛兵马仍然力有未逮。
至于闻人然……不仅要对付轩辕不败,又暗搓搓打着放任东瀛、魔界冲突,坐山观虎斗的主意,自不会急着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加上人刚回程就又遇上麻烦,更无分神正面战场的余力。
“朱闻兄,你的真爱究竟是谁啊?”
“?”
莫名其妙的问题,令不顾九祸焦急,一意孤行离开魔界的朱闻苍日没能立即领会。闻人然也无解释的意愿,紧接着答道:“傲峰上有高人,箫中剑的魔症,用不着我瞎操心。而如果她也做不到……救人与否,在你不在我,问我也没用。”
“你也束手无策?”
“哈,朱皇精血又不是我的,你竟然反过来问我?”
不是对朋友不上心,实在是朱箫的问题,旁人根本插不了手。
不过,既见对方还是逆天风的模样,说明他暂时还不想重掌魔界。
能给九祸、伏婴师多添一丝堵都是好的。心思底定,闻人然想想说道:“病急乱投医没有用。我有制服箫中剑的把握,却没有解开魔咒的能力。如果你说服的了伏婴师,这边倒无所谓。”
“呃……”
培育魔源失败,自认理亏的朱闻苍日逃出魔界已是极限,又哪敢挑在此时触伏婴师和九祸的霉头?
缓缓摇了摇头,朱闻苍日道:“吾那表弟怒火正盛,能免则免。你与玄宗交情非浅,何不请教一二?”
“朱闻苍日,赭的血咒就是伏婴师所下,你的记性有那么坏么?”
“也就是说,你无办法啰?”
“你觉得我会希望银鍠朱武回归异度魔界?”
“这……哎,不论如何,我都要去救箫兄。”
明了闻人然言中未尽之意,朱闻苍日面带坚决,道:“还请兄台助吾施为,我会设法将他体内魔血摄出。”
人总有其固执的一面,而魔更甚。朱闻苍日如此坚持,闻人然亦只有无奈跟进。
取回朱皇精血,元身亦随之解封,披头散发的银鍠朱武,决然辞别箫中剑。虽然没有一堆长故事铺垫,闻人然还是不免略感可惜。
“从此之后,你又是银鍠朱武……”
“逆天风已逝,世上再无朱闻苍日。”
“交朋友不是交立场,从此只是一句虚谈了。”
下了傲峰绝巅,第五峰外,已有一人身披麻衣等候多时。
蜀道行,蜀道难行……仿佛是对这段友谊未来的注脚,冥冥有感的银鍠朱武霍觉,原来往日迂回的举动,一直都是一厢情愿,脚下仍旧踏向无从逃避的现实。
“数百年前,吾与武痴约战天邈峰,惜败半招。蜀道行,下一次的决战,你会见识到真正的朱皇。”
不再称己朱闻,银鍠朱武刚硬回应,宣示身份的回归,口吻却仍微带苦涩,道:“希望最强的武痴传人名副其实,以免相互抱憾。”
“侠刀只能竭尽全力,不令空谷残声左右为难。”
“哈,但愿如此吧。吾曾与武痴相约三纪再战。而今诸事繁杂,天邈峰附近又有平民定居,不宜动武。你吾便约在三旬之后,白浪沧海一决。”
“蜀道行会准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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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沧海在地狱岛附近,也就是如今中原与东瀛烽火边界。银鍠朱武刻意挑此决战,恐怕是执掌异度魔界之前,最后一次任性。
“主君回归值得庆贺,但苦境局势风云万变,有必要如此高调行事吗?”
“伏婴,吾何时需要畏首畏尾?而且,有玄宗之人在,吾之根底又瞒得了谁?”
“战神的威能,自非旁人可想。不过,苦境正道或对主君有所提防,东瀛却未必会事先知情。”
“嗯……你有何打算?”
伏婴师道:“开启《万血邪箓》,需要大量精血。吾界大可顺势激化矛盾,加剧双方厮杀攻伐。”
“吾在明,你潜暗……呵,你属意谁执行这项任务?”
“赦生童子。”
像是早有腹案,伏婴师不做片刻停顿,平静更似冷漠,道:“魔界有魔界的规矩,谁也不能例外。”
“但魔亦从不对同伴下手……你有办法说服赦生?”明知效果微乎其微,银鍠朱武还是先警告伏婴师后才问道。
带着一贯暧昧不清的笑容,伏婴师提出意见:“开启邪箓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单凭一人之力太过费时,干脆就让螣邪郎带着赦生执行。当然,赦生可以拒绝……”
“螣邪郎却要承受双份的责罚吗?伏婴啊,你还是冷静的毫不讨喜。”
纵有颇多不满,但站在主君的立场上,银鍠朱武也无否绝的理由。而听银鍠朱武的讽刺,伏婴师漫不经心笑了笑,视若罔闻地摇了摇头:“承蒙主君夸赞,伏婴只是一心为了魔界而已。”
“那就按你之意安排吧。”
“恭送主君。”
心下清楚改变不了伏婴师的决定,银鍠朱武索性就把问题摆在明面上,免得伏婴师暗地使冷绊子。
再谦恭的作态,改变不了貌合神离的事实。无意与伏婴师多谈,银鍠朱武转身便离开了魔殿,但在不远处又被一人截断去路。
“苦境还是那样令父亲流连忘返么?”
“黥武?”
虽非亲生,更胜亲生。自幼跟随银鍠朱武,比之赦生童子与螣邪郎,银鍠黥武对鬼族战神更多一份了解。
“吾不赞同父亲的做法,但吾尊重父亲的选择。”
“选择嘛……黥武,随我城外一行吧。”
魔城之中能够陪朱武一谈的魔人,除了补剑缺就只剩下这名“义子”。未提任何疑问,银鍠黥武沉默地跟着朱武走出魔城。
魔焰吞天,霜降露城。水火不容的景象,一如朱武此刻心中矛盾,难有停止的一刻。
“断层接合以来,你也经历过不少战役,说说你对苦境的看法吧。”
“人心不如道境团结,但魔界……却无法像过去一般占得优势。”
“原因。”
“魔龙未愈,魔君早亡,父亲沉眠。”
“是我们变弱,而不是苦境太强吗?”
暗自心叹,银鍠朱武瞥见黥武欲言又止,举手一拦道:“不必解释,你的想法我明白。其实,无论你我意见有多大差距,异度魔界的处境,都不会有半点变化。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
“是。”
“那么黥武,如果有一天,需要你在胜利和族人性命中做一个选择,你会怎样做?”
银鍠朱武突来一问,使得黥武陷入无声沉默。半晌不语,银鍠黥武深思许久,方才坚定作答。
“吾会选择相信父亲的决定。”
第七十二章 不请自来
银鍠朱武与蜀道行的约斗,不声不响就在江湖中传了开来。或许很多人并不知道鬼族战神的名号,但侠刀之名如雷贯耳,异度魔界又屹立苦境不倒,自无人敢轻视此战。
而对东瀛而言,决斗的地点挑在白浪沧海,更不免须慎重处置。
“哼,中原群龙无首,还敢如此妄为,摆明不将吾邦放在眼内。军神,此风断不可涨。若然中原、魔界随进随出,吾邦威严何在?”
“侠刀蜀道行……”
恍若未闻京极鬼彦建言,源武藏目有所思,提笔之手悬停片刻才道:“京极,你对武痴有多少了解?”
“他虽是中原传说,但毕竟已是一名死人。”
“那你可知晓,吾为何不破武痴绝式?”
“这……”
为人虽嫌激进傲慢,京极鬼彦却也粗中有细,不致说出愚蠢的答案,思索道:“武痴传人不少,传承却是隐秘,夜摩市少有成果。不过听军神话意,似是另有原因?”
“招是高招,仍非无解。便如你所言,武痴传人众多,但能得其神髓者,又有几人?”
早年曾独自游历中原,以源武藏的眼界,又怎会不曾听说武痴绝式?
不待京极鬼彦询问,源武藏在白纸上手书一“武”,道:“武痴在意不在招。泛泛之辈习之,虽能逞一时之勇,终究只得其形,不得其意。纵无针对解法,也非汝等之敌。而若是真正领悟武道精义的高手……破与不破,并无差别。”
“蜀道行有如此能为?军神,如今中原无顶梁之人,若不趁此一鼓作气强攻,岂非坐失战机?”
“箫中剑能伤及六祸苍龙,蜀道行当不在话下。而今东瀛虽占得神州东海沿岸,又有不少派门投靠,却终究根基不足,未能尽得人心。就算六祸苍龙神智混乱,仍是一名强敌。此刻贪功冒进,实属不智。”
刨除中原正面战场,轩辕不败不值信任;鬼夜母不是简单的敌人;异度魔界更是不得不防的暗流……
东瀛表面风光无限,实际也是如履薄冰,半点不容大意。轻按眉心,源武藏搁笔起身,道:“这一个月,神风营暂按兵不动,消化目前战果。”
“军神?”
“不必再言。吾要离开一点时间,天狩浮阁便由汝等驻守。”
不给京极鬼彦争取的机会,源武藏掌风轻送,案上留字白纸瞬时落入京极鬼彦掌心,语重心长道。
“轻敌躁进是你之弱点,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体悟这一字吧。”
“我……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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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入真气不被轩辕不败察觉,除了地狱岛岛主一脉相承内力掩盖的原因,也是因为你还不值得他忌惮。”
回到家中,此先一战对破解玄流体略有眉目,所以暂须详拟对策的闻人然,并不打算在想出诛邪之法前外出。
闭关静室内,闻人然坐在石床边,手搭着闻人清苒手心,一边深入熟悉内力特性,一边静心思考:“这次他没来得及出极招,下次可就未必。如果他见到你爹对付他要带着你,一定会有所怀疑先下手为强。”
“不怕,我有阿爹啊。”
“防患于未然嘛。咱们父女对付他,虽说十拿九稳,但也要小心他狗急跳墙。秀心你谨慎一点总是应该的。”
跪坐着挺直上身,闻人清苒眼睛一眨不眨,直视着闻人然问道:“到时候怎么做?”
“对他而言,师九如始终是威胁。现在师九如元气大伤,正是他下手的机会。”
大致把握住真气变化,闻人然松开手又道:“不过轩辕不败诡计多端,恐怕也会料到咱们有意针对……”
“所以阿爹要请赭伯伯帮忙?”
“呀,我家闺女真是一点就透。不过,是素还真请轩辕不败帮忙,替赭道长取回紫霞之涛。”
“一个月之后,对吧?”
将功力收回丹田,闻人清苒半撒娇、半肯定地扑到父亲怀里,反问道。
“好好说话,小姑奶奶都要成小腻歪了。”
话虽如此,闻人然还是顺手抄过腋下将人抱起,下颌贴着闻人清苒脑门,说:“选在蜀道行与朱武决斗时动作,能尽量削减变数影响,十分符合正道的利益,不致令他生疑。”
轩辕不败从不畏惧挑战。目前局势混沌晦明,正适合轩辕不败浑水摸鱼。
一旦素还真提出赌约,他有很大可能应战。而纵使猜测出素还真另有图谋,轩辕不败也不会选择逃避,更有可能主动出击。
而在未来众所瞩目的一战进行时,替赭杉军取回紫霞之涛,也确实是合情合理的安排。轩辕不败真要算计,也断不会想到中原会那样大胆,在人力紧缺的关头还敢反算其身。
不过,万事有利有弊。太早提出这项计划,难免会促使轩辕不败加快铲除师九如的步伐。因此,怎样挑在正确的时机将此讯托出,仍须费心斟酌。
“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得再给他增加一些压力。然后再提合作,才能令他警惕松懈。”
“阿爹好坏……”
闻人然端正了秀心上身,笑了笑说:“兵不厌诈,哪有什么坏不坏。好了,不说这个。练功这么久累不累?”
“一点点,有甜点吗?”
“想吃什么?爹给你去做。”
“要阿娘做桂花糕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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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坠,月兔将升。本来一家人可以好好休息,苦境却总不缺不速之客上门。
“这么晚,还好你没去心筑情巢。”
“嗯,此番叨扰,正是为了请你引荐。”
“木已成舟,你找莫召奴有什么用?”
“鬼之瞳呢?”
外貌稍作修饰的神无月,不见平日威严庄重,语气诙谐道:“一望无尽的黄金之海,可是抵得过军神劳心劳力百年的薪资啊。”
“……你工资真高,有失业保险吗?”
“哎,压力大,风险高,不值。你要是愿意,他一定不介意让位。另外,源武藏是源武藏,莫要混淆身份。”
细细咀嚼吞咽口中糕点,神无月悠然赞道:“这是源武藏离开东瀛之后,用得最安心的一顿饭。”
“抢我女儿零嘴,迟早要你吐出来。”
把握不准神无月的来意,闻人然无心兜圈子,又气又笑道:“找到莫召奴,他也未必会与你合作。”
“潜藏在暗的八岐太岁与长曾我部神权,他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八岐太岁不足为虑,拳皇野心不在中原,我们又有什么好担心?”
“鬼之瞳在他们手中,一旦拳皇回到东瀛,必会找上鬼祭宗煌。”
“还不是真田龙政故意?”
神无月摇了摇头道:“其实,这场战争,东瀛就算能胜,未来也占不住中原。将鬼之瞳放出,不过是转嫁责任的借口。”
“有用么?只要战败,你与真田龙政仍逃不过罪责。”
“财帛动人心。何况如若拳皇强盛,岩堂还敢起独揽政权的心思么?”
闻人然顿悟道:“兔死狗烹,你们在自行树敌?”
“再重申一次,是源武藏与真田龙政,不是神无月。”
强调过后,神无月又道,“除了平衡,战败取回鬼之瞳,也是一种将功补过的方式。”
“我不明白,真田龙政有必要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吗?”
“东瀛与中原不同。就算设法杀了岩堂,以后也有其他的岩堂与鬼祭。早已意动的天皇更不会收回成命,军神也不能抗命。因为……”
“他无法违背神遗一族与天皇的锲约。”
第七十三章 饵
无论神无月抱着怎样的理念,东瀛发动战争已是不争的事实。闻人然叹了口气,往梵天养伤之处瞟了一眼道:“你胆气真高。一个人来我家,就不怕交代在这里。”
“所以我不请自来,免得你操烦过度啊。”
“呵,别想太多。你在我家动手,打坏了花花草草,就你现在赔偿得起么?”
止住话头,闻人然转回正题道:“另外,你这次找莫召奴,除了个人兴趣,也是为了鬼祭宗煌吧?”
“如果可以,吾并不想强迫一名少年。”
真要撬开鬼祭宗煌的嘴巴,神风营肯定有的是办法。而要压服军中激进派,军神想必也费了一番心思。
闻人然想想道:“这是莫召奴的家事,我只负责引荐。但他是不是愿意配合,便不在我考量了。”
“偏劳了。”
没兴趣参合进神无月与莫召奴的交流,闻人然仅仅手书一封,全无跟上一观的意愿。
留宿一夜,闻人然送走神无月,又与楚君仪商量了一下,大致敲定诛敌之法,就带着暮秋筠准备守株待兔。
要搜寻轩辕不败的踪迹,只须守着师九如,就一定会有所发现。至于君莫笑与嗜杀者之间狗血泼一生的事,闻人然实在懒得多管。
而留着君莫笑,一来能防止打草惊蛇,二来能通过笨方法,降低轩辕不败对自己“智商”的期待,闻人然又何必做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有那个美国时间,还不如调笑策马天下来的有趣……
“小策马我跟你讲,只要你能和宵对话半个时辰,他一个‘为什么’都不问,我就把我的毕生所学教你,怎样?”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我什么辈分,需要玩你吗?”
往事不堪回首……策马天下气急道:“听你的用词,就知道毫无诚意。况且我已经有了无踪剑法,没必要贪多嚼不烂。”
“有觉悟哦。”
九如大师洗脑强力啊!闻人然暗赞一声,抬手续道:“不过,有时候自以为找到正确的道路一直走到黑,也有可能是另类的故步自封。”
“嗯?”
“没什么,我只是稍微提一下。如果害你自我怀疑、心魔再生,就当作下一个考验吧。”
稍做题点便够,闻人然转过头看向师九如,意有所指道:“这些天都不见轩辕不败大举来攻,看来他是打定主意稳坐钓鱼台了?”
“嗜杀者有意正面挑战,吾与师九如也只有舍命奉陪了。”
“凭他和目前的六魄,不过自投死路。嗯……有客上门了。”
等候多日终见对方动作,果如所料不见轩辕不败本人,只有牧云高送信而来。
“主人有言,嗜杀者若要一战。三天后,就拿君莫笑的人头,前往不毁峰。记住,只准你一人赴会。”
“君莫笑……哼,轩辕不败又想挑拨离间?”
浅显之词歹意尽显,策马天下顿生不悦,手点剑柄蓄势待发。面对策马天下威胁,牧云高冷脸无惧道:“吾只负责传讯,赴会与否仅由嗜杀者考虑决定,请。”
“你家主人如此嚣张,岂非太不把我们放在眼内?”
“要动手吗?”
闻人然打断开口欲辩的策马天下,一摆手道:“你离开吧。”
“哈,看来此地你说了不算。策马天下,你若欲挑战,牧云高随时奉陪!”
语出挑衅,牧云高貌无戒备,转身就离开了现场。胸口郁郁的策马天下,立生不满道:“喂,你不是说来帮忙?老前辈被黄口小儿呛声,就不嫌落眉角吗?”
“你觉得轩辕不败的目标只是嗜杀者?”
“嗯……调虎离山?”
心思活络机变,策马天下须臾领会闻人然之意,道:“激你跟踪而去,是为杀师九如?”
“对,所以我暂时不能离开。”
拍了拍策马天下肩膀,闻人然不经意地看向一旁密林,意味深长道。
“你去保护好君莫笑,我得和师九如商量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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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地窖,阴寒彻骨。轻快细微的脚步声,千回百绕响彻地道。细心防备的牧云高,小心翼翼回到据点。
“主人,信已传达。”
“牧云高赶回,却不见闻人然踪影。看来,他是打定主意死守师九如,以逸待劳了?”
绝世尘看向轩辕不败,若有所思道:“你直接撤回,想必早有预料?”
“闻人然谨慎固守,不予吾等可趁之机,虽是稳妥,于计而言已落下乘,未免令人失望。”
傲意张扬,轩辕不败冷笑含讽,却突地脸色一怔,似笑非笑道:“牧云高,这回你大意了。”
“主上?”
不解轩辕不败话意,牧云高正欲询问。一抹碧影迅光无声射入,便已代为给出答案。
“我也觉得千日防贼,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清朗之声遥遥传入,旋即快剑照眼,邪掌以应。轩辕不败一手拨开牧云高,内元激荡如暗潮狂涌,不骄不躁沉着以对。
三度交锋,各自均对彼此修为心下有数。虽是自负功体难伤,轩辕不败亦无硬碰硬取胜的把握,掌散邪流裹剑锋,满怀兴味道:“孤身入虎穴,好胆色。”
“与你四处煽风点火狂态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话似谦让,神无半分叹服,闻人然撒手起掌,无名指尖杀气凝聚,双掌同提胸口浩势推出,厚重武息封尽轩辕不败退路。
招出决杀,双路并进。轩辕不败发觉来掌刚正肃杀,威胁更甚,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及时抽手力挡,瞬生气浪滚滚。
然而,截掌难防杀身剑,轩辕不败顾此失彼。悬停半空的丹青见猛然深刺,顿时剑没狂者之躯三寸。
“杀不了吾,一剑穿身又有何用?”
“斩你羽翼,除你臂助。”
轩辕不败抬掌欲拔剑,丹青见却已自行抽体而去,飘落闻人然之掌。
一击无果,又见白影翩然独战手下两员要将,轩辕不败犹然处变不惊,心忖早先与牧云高等的对答,或多或少流露少许端倪,索性不再掩饰,径直发问:“你是跟踪来此,还是发觉暗桩?”
“你比牧云高更快回到此地,足已证实一切。”
“哈,你是早有怀疑了?如此说来,倒是吾小觑了你。”
“你准备拿君莫笑做弃子,难道我还指望她对你有更多的价值?”
明白与策马天下的对谈,瞒不过有心人之耳。闻人然便顺水推舟,假借与师九如商谈为名,私下循径而至。
虽被闻人然揭破,天性凉薄的轩辕不败,亦无丝毫动容,平淡至极道:“你发现也无妨。嗜杀者与君莫笑的冲突,仍然难以避免。”
“不,前提得你能活下去。”
言语针锋难有结果,胜负唯付生死一决。自知暂无法在短时间内,对轩辕不败造成致命伤害,闻人然亦无拖斗之心,心念电转分化剑光,限定对手挪移界限。
“牧云高,你等先退。”
些微差距愈显明朗,轩辕不败厉啸一声,喝令牧云高与绝世尘撤离。
然被剑灵所困,两人实力有差,要走岂是轻易?
交手数十来回,渐渐游刃有余的闻人然,又暗发数掌辅攻。牧云高两人避之不及,登时口吐丹红仰面败退。
危如累卵之际,蓦见暗处扑出数道悍不畏死之影,直迎暮秋筠剑锋而上。但闻数声闷哼,精锐死士豁命而为,终替两人换得生机。
牧云高匆匆逃离,轩辕不败又拖延片刻,倏然暴退十丈贴近洞壁,反手一按机关狂笑而去。
“你又浪费一次杀吾之良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