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可理喻
“楚君仪束手就擒,六庭馆可保无忧。”
冷风萧萧,气氛肃杀。六庭馆外,率众而来的卫无私,冷面无情执剑相向,顿使群情激奋。
“笑话,儒门岂由外人置喙?”
“此地是六庭馆,不受法门约束。”
能入六庭馆进修者,均是各派支脉之长。武斗或不及卫无私,但论势力却要超出太多。卫无私寻衅上门,纵然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儒门文士,此刻又怎容势弱服软?
“哼,冥顽不灵,自讨苦吃。”
卫无私寸步不让正欲武力进逼,倏闻不卑不亢之声。但见丰神俊逸的文雅剑客,仪态从容稳步塔来。
“明明是你兴师动众,反是我儒门不对?”
“来者何人?”
“儒门天下,桐文剑儒。”
桐文剑儒道:“梵天前辈允准交换昊天鼎,必然有其用意。”
“哦,交换的结果呢?”
卫无私不以为然,呛声反驳:“魔界断层接合,造成死伤无数。一页书为了换回谈无欲,竟不顾苍生百姓。念及其往日功劳,吾可暂缓追责。但……”
“阁下不思详细调查,反因一己定见逼上六庭馆,难道是欺吾儒门无人?”
“桐文剑儒,此乃吾个人与正儒一脉之事。汝领诸位掌阁旁观即可,由吾亲自与他一谈吧。”
“教母……”
“若有需要,吾自会请求援手。”
六庭馆与儒门天下终究不属一门,楚君仪亦不愿拖其下水。屏退桐文剑儒,楚君仪上前不疾不徐道:“卫无私,望你能够明白。吾不欲掀动干戈,只是不想误会闹大,致使魔界坐收渔利。”
“若是心为公义,岂畏小小冲突?如此抗拒调查,莫不是楚君仪你畏惧东窗事发?”
卫无私铁面不改,自认严法无私,坚持己念:“一页书之责暂且不提。道都令人刚被放回,就被昭穆尊巧合击杀。按你等说法,计划只有你几人知情,公法庭内必有内鬼……当日你在云渡山上,百般阻挠法门行动。吾有充分理由怀疑你之动机。”
“证据呢?”
“如果不是为了查找证据,六庭馆已成废墟一片。但,念及儒门旁人无辜,只要你束手就缚随吾回无私岩,之后吾自有办法让你心服口服。”
“你早已私设立场,构陷吾入罪,多言何益?”
认死理到这种地步,楚君仪亦不免觉得卫无私不可理喻。平日再怎样温善知礼,一旦涉及正儒一脉声誉,楚君仪亦不会退却。
何况在苍入世之后,楚君仪还需前往天波浩渺,保护挚友赤云染等人,根本没时间陪卫无私浪费时间。
转瞬念定,楚君仪敛容肃声应道:“吾尚有要事待办,绝无可能与你前往无私岩。”
“楚君仪,卫无私行事自有准则。凭吾的眼光,就是证据。吾多次予你机会,休怪吾不讲情面。”正气剑剑啸冲天,卫无私左手一挥。异贤剑殊受令,立即带着一众门徒攻上。
紫天笔划地为界,浩然儒风震退群敌,楚君仪眸光冷冽,终露不悦:“准则?汝私心所想之公法义理为准则,旁人便无准则?无凭无据,只因一己之念,断他人罪责,便是汝之正义?”
“吾讲过,束手就擒,吾自会给你交代。乱世无情,不容优柔寡断。暴力抗拒,就休怪天理不饶了!”
“恃武逞强,屈打成招,岂不荒谬?”
楚君仪心虽气怒,仍是理智应答:“此事不用你操烦,吾将亲自修书予法门教祖解释。”
“心知理亏,意图转进吗?纵是恩师在场,卫无私也是同样的答复。”
不待争辩,卫无私手持正气剑,快剑无情,织剑成网,一轮疾攻迅出,交错绵密,不留余地。
“一笔定千秋!”
世上刚愎自用的人不少,但不通情理到如此程度,确实稀罕……顾忌法门颜面,楚君仪又不便落重手,只得制敌为先。
一笔凝紫华,楚君仪饱提元功,五分接、五分化,笔划如刀,走势行云流水。交手十余招,双方差距已见。卫无私剑逊三分,不由自主退出数步。
然而就算如此,卫无私依旧不愿放弃。恰在此时,忽见圣耀刀赏赶到现场,急急忙忙传话:“师伯,百里神骏前辈身亡了。”
“嗯?”
先是惊愕伤痛,卫无私不明挚友因何惨亡。然而神情莫名更冷,卫无私愈发不耐道:“好友之仇,稍后再议。楚君仪,你再负隅顽抗,吾就不再留手了。”
“你何时讲过情面?论公,魔界与奇像灾变才是苦境大害;论私,你却连挚友死因都不过问,坚持纠缠不休……”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楚君仪眉显愠色不再退让,语转针锋相对。
“公不公,私不私,如何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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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目冷眼笑苍云,寂寞一生傲天穹。”
冷风,疏雨,淅淅沥沥。手着持油纸伞的人,灰白渐次文生打扮,束冠灰发面带病容,身份显而易见。握伞的指节苍白突出,寂寞侯身虽带疾,脚步却是缓而踏实,迎面走向风隐仙。
“雨中拦路,吓得我都不敢咳血了。”脑思急转苦思寂寞侯来意,风隐仙表面轻佻故我。
“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咳咳……你果然……”
像是确认了猜测,却又是负面的可能。紧锁的眉头苦意刻骨,观察着风隐仙动作细节的寂寞侯,拿出手巾拭去唇边血丝,目光平静道:“不了解闻人然的为人,自不能肆意涉险。”
“是呀,闻人前辈剑艺卓绝。哪像朝南暮北,只能凭一身好运勉强走跳江湖,入不得旁人之眼。”
不老城既入世,离苍龙飞升之期便已不远。会与寂寞侯提前接触,倒是情理之中。
七步之距,雨中对立。风隐仙开门见山道:“现在还不是你入世的时候。最近天灾异变不绝,何不待在冷风残月静享清闲?”
“接触是必须。你与闻人然联系匪浅,有些事情需要你代为传达。”
各自保持着该有的谨慎,寂寞侯淡淡说道:“他与箫中剑交情甚笃,不可能不知造天计划。”
“你想问他的态度?”
短短须臾,心中不知又转多少算计,寂寞侯斟酌道:“不是态度,而是程度。你的出现,已经告知了吾,他不会完全站在梵天一侧。所以,吾要传达的信息,并不在于此。”
风隐仙语气稍冷道:“但他更不会配合六祸苍龙对付一页书前辈。”
“既是有心为苍生造福,因何不肯再进一步?”
眉间苦色更浓,寂寞侯亦未执意劝服,持着伞与风隐仙错身而过,道:“今日初会有喜有叹,但吾所要传达的讯息……”
“嗯?”
“将吾当作对手,他必大错特错,请。”
留下一句用意不明的话,持伞之人转眼消失雨幕之中。仔细思考着寂寞侯言中用意,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风隐仙拍去身上沾湿的水汽,漫不经心道。
“敌人不敌人,也得看闻人前辈能不能出来再说。至于用光了运气的我,能否活到那一天都不一定……”
第二十八章 同修绝情
不准备与六祸苍龙为敌,并不是闻人然临时起意,抑或风隐仙随口敷衍。
俱神凝体所出之化身,乃为个人元神三化,各自代表人内心的真实一面。就像是三莲之于素还真。一品皇授象征六祸苍龙的帝王野心;神魁战武则是勇武争胜、狂狷斗狠;但最为谦冲和善的识能龙,却是六祸苍龙不能完全掌控的化身。
当然理想与野望,虽仅两字之差,涵义却是天差地别……
不过,六祸苍龙纵有不能宽赦之劣行,但也不能无视日后真龙妙道之功业。就算不会主动挺其上位,闻人然也无阻止紫耀天朝建立的意愿。
脑中深思着寂寞侯的来意,以及与识能龙接触的可能,风隐仙不知不觉,就已来到六庭馆外不远之处。
嘈杂争吵入耳唤神,风隐仙目光一凝,恰见双方剑拔弩张,立即高声从后方插话:“说白了,卫无私你不过是打着法门的旗号,做着武力强逼他人认罪的事,何必故作姿态?”
话音未落,风隐仙已三步并作两步,从法门后方走出与楚君仪汇合。一众法门弟子虽是有心拦阻,但又慑于卫无私淫威,见其毫无动作,亦不敢妄自行动。
仿若未觉卫无私冷漠目光,归入行列的风隐仙礼数做足,不卑不亢道:“教母,在下认为对方既然不识进退,儒门也无屡屡退让之理。不过,请教母出手教训一个后生晚辈,平白让人低看我儒门。因此,在下请求代为出战。”
不待楚君仪答复,卫无私抢先反斥:“你是何人,胆敢在此指手画脚?”
“教母尚未吩咐,你一个法门之人就敢越俎代庖?”
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风隐仙毫不客气道:“就是贵教教祖,也不会妄想以一家之法断天下之事。卫无私你有什么凭仗,胆敢四处招摇论刑?”
“哼,她有嫌疑,自该接受调查。”
“哦,那要是教母与梵天早有协议,接下来更有重要行动。观你现在的举措,我是不是该怀疑你百般阻挠,十分可能是魔界卧底。专门破坏正道行动?”
“……嗯,吾确实有错漏之处。”
听卫无私竟然承认疏失,风隐仙等都不禁愣了片刻。
熟料须臾之后,卫无私手持正气剑,剑泛冰冷剑光,语露悔恨道:“汝等读书之人,本该明辨是非。谁知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明知故犯,罪上加罪!吾实不该太过仁慈,期望汝等醒悟认罪。白白浪费救援百姓的时间。此事了结,卫无私必回无私岩忏罪。”
“荒唐,荒唐啊……自己不救人上六庭馆纠缠不休,反而将罪责怪在吾等身上,简直不可理喻。”
“笑话!我儒门各脉早已投入人力救灾,你法门又做了什么?”
无论是为名为利,苦境儒门一向不吝对劳苦大众施以援手。就算是太学主本人,曾经也因外出救灾,才会被死神寻上。所以在奇象异变之初,各儒门掌阁便已吩咐人手,分散苦境各地支援。
此刻被卫无私用这种言辞污蔑,谁又能忍受的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耳闻卫无私如此答复,众儒生议论纷纷,风隐仙气极反笑道:“那还多说什么?你愿意动手,本人奉陪就是。”
“不识抬举!”
正气剑斜持向地,卫无私身影瞬动。深明卫无私为人性情,风隐仙早有防备,手中山海镇五雷极运,急挡来招。
风隐仙这道化体,并非俱神凝体而来,只得闻人然五成功力。但要对上卫无私,也不过是多费一些手脚。
剑光虽是冷冽无情,却是不及山海镇变化多端。不顾自身功体限制,风隐仙有意快刀斩乱麻,山海镇聚山川之力,雷霆一击点中要穴,干脆利落将之拿下。
“师伯!”
眼看着卫无私重伤呕血被擒。法门弟子正欲动手,骤见雪羽凝刀,一击刻敌吓退众门徒。雪鸦持刀护在前方,一言不发已是压迫。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风隐仙道:“该怎样处置你,按照你的思维方式,现在就由我说了算。你有你的‘法’,我有我的‘法’,不是么?没道理只有你的法是公法,旁人的就是私利嘛.”
“武力威逼,也不能让吾之正义屈服!”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滑天下之大稽。明明是你逼上门来,现在技不如人,反而是我暴力强迫?”
和强词夺理的人,根本没必要浪费口舌。不再搭理半跪于地的卫无私,风隐仙抬头扫视过法门众人,最后停在圣耀刀赏身上,道:“你是个明是非的。回去转告聂商,雪鸦随后便会押着卫无私前往公开亭面众。卫无私既对他之公法深有自信,想必事事问心无愧。届时若有苦主上门伸冤,儒门都会给他一笔一笔记下,一并秋后算账。聂商如果徇私包庇,那就休怪我把记在本上的事和苦主的证据,一并呈给法门教祖。”
明白卫无私是怎样的个性,圣耀刀赏正欲替其求情。但卫无私却是半分不减冷傲,硬骨非常道:“卫无私不是杀人魔,有何不敢?!”
“对,你不是杀人魔,杀人魔都比你有人情味。”
“法无私情,言情必私!”
“你这一套和受害者说去吧。”
深知卫无私不是嘴硬,而是真正打心底认为自身无错。风隐仙清楚,对这种固执己见到目空一切程度的人来说,再怎样劝说都是多余。还不如等殷末箫出关亲自处置,来得更有效率。
不待风隐仙开口,雪鸦身影一动,已然带着卫无私远去。而一众法门弟子没了主心骨,只有慌张焦急地跟着圣耀刀赏,往法门据点疾奔散去。
而见桐文剑儒来六庭馆,楚君仪见其似乎另有他事,转念先请散一众掌阁,接着便带风隐仙两人进了会客之地。
“汝对卫无私的处置,是否略嫌孟浪?”
三人依次落座,楚君仪开口便道:“若非教祖慎断能谋,为人风光霁月,胸襟开阔。法门与儒门之间,日后为了一个卫无私,怕是会龌龊不断。”
“卫无私只能说服他自己,到头来还不是靠剑说话?他不讲道理,难道我们还要把头伸出去给他砍?”
风隐仙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转首面朝桐文剑儒道:“剑儒来六庭馆,除了卫无私的原因,是否另有他事?”
“不瞒明眼之人。桐文剑儒来此,乃为学海传讯。”
“学海?”
桐文剑儒颔首道:“想必诸位皆知,现任学海教统弦知音,甚少主持学海事务。因此纵得严令禁止,仍然时常有人私下欲请太学主,出关主持学海公务。”
风隐仙神色一怔道:“难道?”
“学海内部有所传言,今年太学主未如往年谢绝,很有可能在下一届六部公选之前,回归重掌学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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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寻昭穆尊,一探玄宗叛徒踪迹,苍孤身闯上断魂崖。然而多日不见其人,苍正欲前往不老城与靛羽风莲碰面,相互交换情报。人在中途,忽闻一声威严回响四周,仰首正见半空降下鎏金云桥。
“圣愚有道,浪迹无涛;归吾至性,六极天桥。”天桥拦路,昭穆尊持刀现真容。
六弦之首双目微眯,拂尘轻扫道:“天意见证,此回是危机也是转机。昭穆尊,上次未尽之局,亦该到了明朗之时。不过,暗伏之人的气息,已经明确吾所需的答案。”
“同修重逢,却是必死之局。苍,金鎏影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倒是你,平日的谨慎何在?”道印早被闻人然击出,已难遮掩真实身份。雪白蒙面者,手持云天刃背后阻截,语带讥讽道。
“以往的紫荆衣,亦不会藏头露尾。”
昭穆尊冷笑带杀:“哦,看来上次紫荆衣之所以会暴露,确实是你做手?”
本就有意替赭杉军掩饰,苍面色淡然,微微颔首:“不错。为了背叛玄宗之仇、陷害同修之罪,今日你二人都得付出代价。”
“哈,吾已不须隐藏身份。逼出全力施为的金鎏影,你将后悔莫及!”
第二十九章 道与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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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绿野,同修翻脸无情,杀氛溢涨。云龙斩在握,不必压抑自身威能的昭穆尊,再对六弦之首,出手便是惊天之式。
“破天云龙!”
“天波怒潮曲。”
六极化天,云龙咆哮,登卷尘土如狂涛。指挑怒沧,天波翻涌。苍镇定自若,琴音和以意气,清音震散云龙。
初招失利,难撼挑战格杀之心。心存忌惮妒恨,昭穆尊动若奔雷,气化金灿龙影,不予苍可趁之机。五指沉稳拨动,六弦之首守若泰山。袭身气劲皆似泥牛入海,竟被一一化解。
一进一退,一攻一守,转眼十招来回,昭穆尊却是难占上风。发觉对手能为远超过往,更激杀心绝念。
“六极破苍鸣!”
目光一寒,昭穆尊周身云气翻滚,极招瞬时上手。而在另外一旁,白衣蒙面者持剑蓄势待发,捉准苍化招瞬间,出手竟是:“紫云之涛。”
金紫合气,威能倍增。苍却似不为所动,敛气化劲,拂尘扫拂怒沧琴,太极道印凭空浮现,双分阴阳混沌,柔刚并济之威,顿化杀招于无形。
“金鎏影、紫荆衣,你二人之能为,当远不止如此。”
“哼,何必妄加揣测?!”
神情骤变,昭穆尊与白衣蒙面者眼神交汇,正欲联手开阵歼敌。
熟料,一道冷月剑芒飞速窜近。紫荆衣反手一挡,回首正见冽月寒光瞬进。黑发剑者持剑紧逼,联手之局尚未结成,便被外人插手阻挠。
须臾局势变化,天际骤被乌云笼罩,惊雷不断。黝黑之桥架空而起,传出自负冷傲之声。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天道归一,断极悬桥。”
“尹秋君……”
云龙斩上金光大盛,昭穆尊抬头冷视断极悬桥,眉显怒色:“你当真一点旧情都不顾?”
“向魔界出卖卧龙行,是谁不念故情?”
目光扫过四周,以二敌三,宛若认为局面已是不利,昭穆尊闷哼不悦道:“苍,想不到竟有两人帮你,今日算你走运!”
云龙劈地一击,刀光一分为三,怒向三方。苍等人接招之后,现场已不见昭穆尊与白衣蒙面者。黑发剑者仿佛另有目的,身影一闪随后离去,独留苍一人直面黑紫巨桥。
寂静半刻,尹秋君不现真影,语富挑衅意味,道:“六弦之首,吾与卧龙行、昭穆尊曾为挚友,汝敢上桥一会否?”
细长的眼半开,深邃瞳光几转,难测内心所思。耳闻尹秋君邀请,六弦之首好似另有计较,略一思量便抬起脚步,踏上紫电云桥。
“承蒙桥主高看,苍,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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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无私的事,儒门不宜过问太多。否则就算殷末箫不会介怀,法门弟子亦必大觉难堪,平白恶了双方关系。所以在前往公开亭与聂商一会之后,风隐仙便将处置权尽数转交。
而本就是卫无私率先带人寻衅,日后纵使殷末箫出关,也不可能将责任推给六庭馆。
至于如何处置卫无私,并不在风隐仙考量……相较于此,太学主即将重掌学海的消息,却由不得不慎重应对。
自学海设立教统之位,弦知音又久不回归。东方弈与太史侯为了争夺教统高位,早已付出无尽心血,更不知在暗中有多少布置。
而太史侯虽有些盛气凌人,但作风还算光明磊落。太学主无论是学识抑或武修,都胜过学海一众人等,未必不能折服太史侯。倒是东方弈心怀不轨,很难料准会有怎样的意外之举。
不过,且不提太学主重掌学海,究竟会掀起怎样的波涛。整顿学海内务、融合死神遗留,必将花费太学主相当时间与精力。对于闻人然而言,争取到缓冲的时间,也算是少有的利好消息……
在那之前,进入仙灵地界拜会玅筑玄华,详细了解当日发生之事,并将女娲圣玉转交归还,自得尽快施行。
“女娲圣玉失落更在伏羲圣玉之前。能够重归仙界,玅筑玄华在此谢过。”
“分所该为,当不得娘娘大礼。”
灵天之池旁,连忙避过玅筑玄华谢礼,风隐仙道:“此物本是闻人前辈机缘巧合得来,在下只是遵令而行。倒是听闻娘娘日前曾与一名神秘客动手,不知可属确实?”
“嗯?”
与太学主交手的消息,玅筑玄华从未对旁人提及。瞥见梅神官神情有异,玅筑玄华示意屏退旁人,片刻之后方才轻轻一叹道:“你是从何处得知?”
“那本书,也就是《死国年纪》,目前就在闻人前辈手中。”
虽然探究涉及仙灵地界根本,很有可能被人误认为心怀歹意。但玅筑玄华的生死存亡,关系到日后江湖情势的走势,必须事先厘清准备……
再考虑到玅筑玄华本性仁善,风隐仙想了想接着还是问道:“恕在下冒昧,不知距娘娘五百寿限,还剩多少时日?”
“这……”
《死国年纪》既在闻人然手中,那么前日一战的虚实,很有可能被那道残存灵识泄露,又早看穿了风隐仙身为化体的真相,玅筑玄华如何不知隐瞒也是毫无意义。
闻言,虽面上不免添上少许阴郁,但顺天时、知天命的玅筑玄华早已淡看生死,略一迟疑转念思索通透,还是坦然说道:“前日一战,生源受损,寿命将尽。纵然得女娲圣玉助益,亦不会超过两年。”
“两年……除了我,娘娘有将这个消息告知旁人吗?”
“不曾。”
算算时间大差不离,但圣阎罗可能的跳反,却不该从自己一个外人口中,莫名其妙地说出来。否则除了招致玅筑玄华怀疑,更容易打草惊蛇。与其因仙灵地界异动,导致日后圣阎罗提防戒备。倒不如防范于未然,先一步铲除圣阎罗,将危机扼杀在萌芽之中。
因此得到预料中的答案,风隐仙亦未多说什么,只是保证道:“在下明白了。这个消息,我定不会向外透露半句。当然在仙灵地界,也请娘娘一切照常行事。”
“除此以外,关于千年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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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商讨诛魔计,昆仑山脉却来不速之客。清修安闲一如既往,今日的空中,却飘荡着焦枯的气息。
算得故人将至,因血海之害必须,有意劝戤戮狂狶回头,号昆仑静坐石桌前,等候着罪者到来。然而,先一步踏上澄心明台之人,竟是——佛魔!
灰白的长发垂落胸口,沉默的魔者足下血光汹涌,目光睥睨,踏出黑暗天界,扩大阴森魔障,稳然落座。
“久闻道门专研修仙之境第一人之名,袭灭天来特来讨教。”
一声讨教,石桌上的香茗瞬间滚沸。刹那山岳崩裂,明悟遭人蒙蔽天机,更觉袭灭天来今非昔比,却如清风拂身不动,号昆仑犹自淡然以对。
远处峰顶,像是披着一层厚厚绒被的伏婴师,冷观着澄心明台上的极端对立。而在山脚下,戤戮狂狶也似巧合般的来到。
“号昆仑,赶紧给你爷爷解开贯脉钉!”(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章 加深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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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空燃魔火,烈性侵袭,袭灭天来再对号昆仑,已是功成圆满,登圣天魔之威。
魔者凶威进犯,道者泰然自若,号昆仑飘然离桌,踏斗布罡,云手汇拢昆仑圣气,抵消魔火袭身。奈何魔气纵被消化,却是难除袭灭天来撼世之力。魔掌道掌初交接,号昆仑竟觉无力可借,一时愕然。
“吾乃先天双极之体,魔元佛元循环自生,不会有半丝外泄。号昆仑,太极玄若只止于借力化力,可是会令吾失望。”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一声冷凝,伴随一层更盖一层的汹涌魔力加倍压身。号昆仑神情收肃,以静制动,双手呈十字。单手若爪僵直,腿压下弯,空余之掌向着前方缓退,借自然为用,生无穷之力,连退化劲,接下魔者压迫之招。
“不妙哦,号昆仑,你替我解开贯脉钉,我就帮你打死魔和尚,怎样?”
眼见道魔生争执,戤戮狂狶本就忌惮号昆仑能为,自然乐见其成。
而以袭灭天来与号昆仑武修,胜负绝非一时能够分明。但伏婴师之前就假借他人身份,为戤戮狂狶解开第二根贯脉钉。此刻功体虽受限制,戤戮狂狶却已恢复七成,加上异雷助力,已然不可小觑。
深知戤戮狂狶言不可信,更见狂人说完持刀便是狠厉抢攻。陷入两人合围的号昆仑,纵然境界冠绝苦境,亦无法轻松退敌,僵持半个时辰,更是渐入支绌之境。
“雷光斩!”
“浩气归元。”
狱龙盘旋吞天,雷光奔袭而至。双招夹击,袭灭天来势强力猛,号昆仑终究气逊一筹,无法尽消对手来势,登时口齿溢血。
“号爷爷?!”
手捧着《太极玄》秘册,从落日烟剑阵中出来的闻人清苒,遵从着闻人然的嘱托来此,欲将秘笈归还。不想还没上澄心明台,就被山腰激战之气牵引,连忙提速赶到现场。
“意外之喜……”
早将苦境台面上每个人的虚实了然于胸,伏婴师不觉计划遭受破坏,反露诡异笑容。却见昆仑山脚,两道黑红之气蹿腾而起,正是双枪封道!
山上激战未休,因突来一人,而使情势再转平衡。晶莹流霞力抗雷刀,登为号昆仑挣得喘息之机。
不过,伏婴师既敢如此做局,则定有必胜把握,不会因一人意外入战,而有所改变。心慈意仁的号昆仑不愿牵扯他人陷危,拆招间已生退却之意。
“经验吾杀佛之招吧。七邪荼黎·阿兰圣印!”
上回交手之后,袭灭天来便已知晓,号昆仑内力不若所料的浑厚,大多借天地自然之力对敌。此刻发觉号昆仑心生去意,袭灭天来索性断绝对手化劲可能,欲以根基以强斗强,胜败生死一招判定。
“伏婴师亦要一试,苦境道门巅峰在这等情形之下,又该如何转化天地元气?”
玄宗封魔阵能克制朱武纳真神诀,反之凭伏婴师的法术修为自也不在话下。
铁面下的伏婴师嘴角微扬,掌中背印五星的黑色卡牌光华一闪。澄心明台周遭天地元气,刹那便被封禁一空!
邪术施就,无论是萍踪极式亦或太极玄奥义,皆对外界自然之气存有相当需求。
一老一少,转眼面临九死一生。所幸闻人清苒之前在剑阵中时,就已突破至神功九层。练峨眉所留甲子道元,更是解封入体;加上血苍穹神异为用,闻人清苒对上七成功的戤戮狂狶,自保绰绰有余。
反观号昆仑察觉环境变化,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袭灭天来克圣杀佛毁天之招轰然上手,昆仑山脉天象瞬间为之异变,赫赫天魔威,欺压寰宇覆顶而下。
另外一旁的戤戮狂狶,亦知此招非同小可,更思落井下石,强行震退闻人清苒之后,雷刀竖举引落九天狂雷,全身电能尽纳一瞬之功。
“号昆仑,再试吾天雷地掣!”
暗中传音闻人清苒,道招虚而不发。面对极端困境,号昆仑不改镇静,足下腾挪来回,虽不得天地元气为助,却是另辟蹊径,以己为本,以心生力,汇太极两仪奥妙于一身,硬承魔者、狂人两大极招。
“大地归元·撼宇天罡!”
气度巍然,号昆仑如若扎根大地,与昆仑山脉融于一体,纵使天雷轰然,快不可避,亦是难撼其半分。
但戤戮狂狶一招失利,却也造成号昆仑气机瞬间紊乱。而在九天之上,繁复圣印更是诛圣魔印,已然挟带天崩地裂之势,庞然贯地疾落。
一正一邪,一道一魔。两股绝世之能,在昆仑山脉爆发,无边蔓延开来,摧倒排排高峰,瞬息冲破伏婴师禁锢!
天地元气刹那涌溢山间,闻人清苒谨遵号昆仑之言,毕百载道元之功,聚峰涌天地元气为己用,汇于一招发出。
“仙越萍踪!”
七彩流霞如沾晶莹血色,强势一击直取山脚双枪。恰在此时,号昆仑与袭灭天来已见分晓。魔者外表分毫无损,连连轻咳退出百丈;号昆仑却被杀圣之招突破防御印在胸口,道袍染血红,已是重创加身。
山脚下,仙越萍踪所成之光球,排山倒海袭向双魔,螣邪郎与银鍠黥武亦不能直缨其锋,当即双枪交叉同聚魔力,贯天神印应声反击。
然而须臾耽搁,仙越萍踪更将双魔震退数里,号昆仑已带闻人清苒越过封锁,眨眼消失无迹。
“哼,号昆仑你免想走!”
为解开最后一枚贯脉钉,戤戮狂狶穷追不舍。澄心明台一片狼藉,伏婴师从烟尘中走出与袭灭天来碰面,微笑却带冷杀之意:“纵是不死,短时间内,号昆仑亦无法成为魔界阻碍。”
“你的安排?”
“黄泉吊命率军埋伏水晶湖,螣邪郎与黥武随后赶赴。若有发现,就地格杀。”
“哦,那吾这便去往紫宫世家,向那位紫宫家的彤太君,替万圣岩的圣尊者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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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见白云飘荡,及目空无一物。断极悬桥之上。昔日同修、今朝陌路再相逢,气氛却是静的诡异。
化云气成桌椅,尹秋君从不虚礼待人,我行我素道:“适才观弦首与昭穆尊两人交锋,出招内敛富余,稳压昭穆尊二人,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桥主谬赞。”
不着痕迹地观察分析着断极悬桥,苍从容落座:“不知桥主相邀,所为何事?”
“唉,实不相瞒。当年吾与尹秋君、卧龙行三人本为挚交好友,后为处置五大神器分歧闹得不欢而散,已有百多年未见。关于这段往事……尹秋君不屑欺骗,亦不避讳直言,当年确有占据神器之心。”
“哦?”
冷声一笑,尹秋君将一切从头解释:“呵,当年,昭穆尊坚持将神器封印。而吾则认为,五件神器该由吾与他分开保管,只要坚定己心,又哪来的神器之害?如今看来,他分明早有异心,意欲挑起正邪之斗。”
苍轻轻颔首,不置可否道:“五大神器之事,由今观之,确实是被昭穆尊所利用。”
“不错。但吾从未想过,他连故友卧龙行之残躯亦不放过,竟会将之交予魔界!”
像是无法置信一般,尹秋君义愤填膺地猛然一挥手中华扇,身外数丈白云倏然消散现出卧龙行僵硬尸身,恨恨不已道:“当日鬼梁天下欲杀佛剑、夺佛牒,便是与异度魔界、昭穆尊勾结。吾看不惯昭穆尊之作为,是以在事发之前,便将卧龙行收回桥上,断绝其为祸可能。”
“竟是如此。苍在此替梵天,谢过桥主高义。”
面现恍然之色,六弦之首像是明白了尹秋君的用意,起身半礼之后,旋即转头走到卧龙行身前,缓缓伸出右手,仔细察探其中虚实。
见此情景,背后的尹秋君立即聚气于掌,意图与卧龙行同时出手,将苍一招重创乃至……击毙!
熟料就在此时,六弦之首蓦地拂尘一扬快速转身,全身不露一处破绽,微微拧紧淡紫灰白的眉梢,道:“魔界之术甚是怪异。若要将之解除,吾须回玄宗总坛查阅典籍。”
“那就有劳弦首了。”尹秋君忌惮收手。
“不用客套。桥主既曾暗助正道,苍自该适当回报。不过,吾尚要前往不老城,还请桥主暂缓期限。”
“无妨,得弦首之诺,尹秋君自能宽心。若是耽误正道之事,反倒是吾之不是喽。”
尹秋君洒脱一笑应答。苍先是一点头,临走之前,却又莫名提醒道:“金鎏影前日去往不老城,用素还真的尸体换得不老神泉,功力大进。桥主若是与他相遇,还请小心为上。”
“这,多谢弦首转告。”
不想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复,尹秋君怔神间,苍已离开了断极悬桥。
因为昭穆尊再次的隐瞒,已使早生出裂痕的关系,愈发脆弱。并不是没有怀疑苍在挑拨,但却想不出苍用谎言欺骗的理由。
尹秋君……不,紫荆衣急摇着手中溢彩华扇,眉关深锁喃喃自语道。
“金鎏影,你在打什么主意呢?!”(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一章 杀人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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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黑发剑者来历神秘。若非他意外插手,吾等本可合四方之力将苍击杀,着实可惜。”
“嗯……”
围杀之举虽告失败,但却让尹秋君顺利打入正道内部。因此,昭穆尊并未觉得过多遗憾,反是狐疑黑发剑者来历究竟。
两人正商讨时,昭穆尊转眼正见白衣蒙面客沉默不语,眉头一掀迷惑发问:“紫荆衣,你在出神些什么?”
“无事。吾只是认为,纵要铲除那名黑发剑者,亦不须你我亲自出手。他之剑术虽是精湛,离吾等却还有一段距离。”
“贾命公虽死,幽燕征夫犹可用于牵制。另外,恨不逢其人浅薄,吾恰可利用他试探长生殿。”
“哦,就请好友你代劳了。”
方从本体处接收到意外讯息,紫荆衣内心五味杂陈。所幸此刻乃是化身蒙面,紫荆衣亦不惧昭穆尊发现异状,语转凝重道:“莎罗曼提出以孤问枪作为进入长生殿的条件,你有何想法?”
“从《诡奇录》副册一事观之,莎罗曼背后组织并全然不信任你吾。现在血海天然屏障未解,纵将孤问枪交她,对吾等亦无益处。另外,神枪本属七巧神驼。长生殿必先锁定他为目标。而在莎罗曼确认虚实向你讨要之前,大可用之换取更大利益。”
“雪中送炭永远胜过锦上添花。”
两人均无屈居人下之意愿,怎肯白送诡龄长生殿好处?
而一想起苍对尹秋君的警示,紫荆衣不免心存疙瘩,试探着说道:“好友,吾想借你之名与不老城交易换取不老神泉,你看如何?”
独吞不老泉的事,昭穆尊之前就瞒着尹秋君。此刻紫荆衣主动提及,却是不宜强硬回绝。因此虽然有些意外,昭穆尊脑思急转,还是颔首应道:“不如这样,你将孤问枪交吾去与识能龙交易。如此亦可避免莎罗曼怀疑,影响日后合作。”
“这,好吧。”
耳闻昭穆尊之答复,凭紫荆衣的智慧,自能肯定苍之言词非虚。不过昭穆尊所说并非无理,又让紫荆衣勉强宽心定念。
紫荆衣略一思量,语气复杂道:“就再依你一次。对了,你与识能龙交易之时,千万小心与苍相遇。”
“吾明白。”
昭穆尊微微点头,顿了顿又道:“另有一事甚为怪异。日前一页书闯入风水禁地身受重创,之后正道却再无任何行动……难道?”
“久无动作,亦有可能是尚无破禁之法。不过,吾三人虽在禁地布下暗手,但也未必能够瞒过梵天之眼。谁又能保证,一页书果真重创呢?”
紫荆衣冷静分析道:“若是风水禁地无法对正道造成有力杀伤。再想对付苍,就得从其余几位道子入手。”
“除了苍,剩下几尾小鱼不值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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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影疾掠平原,百里瞬息飞逝。狂雷沿路焦土裂地,为求解开贯脉钉,戤戮狂狶穷追不舍,紧紧咬住号昆仑,不允仇人逃离生天。
一前一后两道模糊长影之后,更有魔者同道而来,不疾不徐缀在后方,语露玩味:“呵,不往水晶湖疗伤,是观测天象发觉水晶湖可能的埋伏吗?但与吾一路,也未必就是生途啊。”
重创于身屏气迅奔,号昆仑血液、体力逐渐流失,久之终是不支。
肩上劲力骤然消失,闻人清苒不假思索架起号昆仑,往着既定方向极速奔赴。虽是身处山郊野外,脚下道路却是愈发宽阔,不远处更有恢弘建筑矗立,一派富丽堂皇气象。
“师尊!”
不过片刻,两人接近紫宫世家。发觉熟悉气息的紫宫太一,隔着老远就从庄园内迎出,不想竟见凶险之象。
戤戮狂狶挥刀引动雷轰电闪,紫宫太一身形一闪挡在号昆仑之前,云手乾坤巧妙拨劲,接下狂人狠毒之刀。
“哦,和号昆仑一模一样的武功?”
一刀不曾得手,戤戮狂狶虽是粗鲁狂妄,亦知在两名小辈面前讨不了好。但观紫宫太一招式路数,却又随之别生他念。
紫宫太一远比号昆仑来的容易对付……转瞬念定,戤戮狂狶猛然一喝,粗犷体貌乍然生变,体内雷劲登时为之暴走,轰然震退紫宫太一,扛刀在肩道:“喂,小子。只要你替我解开贯脉钉,我就放过号昆仑!”
“在紫宫世家门前,竟敢大放厥词?”
平日虽对紫宫彤麟独爱太一不满,陪着父亲紫宫离巡视守卫的紫宫日煌,眼见外人挑衅亦生同仇敌忾之心,更是有意表现,果断下令:“来人,杀!”
“他不能,吾呢?”
恐怖魔息铺天盖地,袭灭天来冷笑含藐,压迫世家全场。气势落地的魔影,灰黑僧袍轻振,尽展无可抵御之魔威,昂然开口:“紫宫世家,污蔑万圣岩大日殿圣尊者,今日,天来降罪!”
“夸口狂徒!”
紫宫世家侍卫手持各色兵刃,蜂拥而上围攻恶体天来。然而干戈未接,众人只觉一道冷风扫过周身,瞬间爆体全灭。
惊天魔威震慑众人,紫宫离父子各自戒备,紫星六诀联手同出,一使紫龙伏世,一运破云刀流。世家绝学瞬间合并,紫龙腾空破云,俯冲而下!
“狱龙没午。”
袭灭天来睥睨全场,声动狱龙出黄泉,吞噬周遭生息。发觉袭灭天来凶威难挡,更知紫宫离父子不堪一合之敌,闻人清苒忙将号昆仑交予紫宫月希照顾,旋即截阻戤戮狂狶搅局。
“紫星六诀,天宣帷幕!”
而见血亲陷危,紫宫太一急运真气,欲助紫宫离父子一臂之力。三招合流拼魔招,登转僵持之势。袭灭天来见状,眼中讶色一闪而过,不吝赞叹之词:“天资不差,火候有欠,遗憾啊!”
遗憾之词脱口,袭灭天来魔元再涨,狱龙没午更上一层,蚀龙之狱,毁天灭圣,黑色亡流挫败紫宫太一,紧随其后凶噬人灵。
“天意所指,魔界将开,实乃欺民说辞。大日圣尊一步莲华,既为佛之化身;恶体莲华,袭灭天来,正为佛体魔身。荒山一战,误导世民。佛身化恶体,入主万圣岩。善体操纵佛界,遁入魔地,接合断层,杀戮苍生。大日殿一步莲华,是为罪恶滔天!”
紫宫离父子惨亡,袭灭天来却嫌不够,指引亡者鲜血,于高耸墙壁之上,留下血色之信:“这就是惹上一步莲华的下场,莲华恶体,袭灭天来。”
心忖紫宫彤麟不刻将出,又觉不远处的奇异剑气,袭灭天来清楚此刻再杀号昆仑,难免横生枝节。
袭灭天来索性按照最初计划,挑拨老太君怒上万圣岩。狂嚣之笑震耳欲聋,袭灭天来利落转身。灰黑之影卷走戤戮狂狶,踏笑远去。
“二叔……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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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城内,喜气洋溢。安排了暮秋筠保护闻人清苒,化体风隐仙离开仙灵地界之后,顺便邀请了素续缘,便往不老城赴约。
此刻双方再遇,风隐仙忍着笑意,定视着靛羽风莲道:“风莲兄,容我给你介绍。我身边这位,就是武林名人素还真的亲子素续缘。”
“这张脸……已经是第四个人了。”
迫不得已和识玲珑定亲,今日进行文定之礼,靛羽风莲亦不抗拒。但在见到素续缘时,靛羽风莲脑中却莫名涌起一连串的记忆碎片,一阵失神之后,方才摇头失笑道:“唉,枉吾自诩幽默风趣,看来风兄你的段数还要更胜一筹啊。”
“我哪能和风莲你相提并论?你忙,你忙……”
日后要让素还真好看,现在就不能和靛羽风莲啰嗦。风隐仙神神秘秘拉着素续缘,往不老城正殿而去,小声戏谑道:“续缘咱们进了城,还没先去拜见城主。走走走,说不定待会还能见到你未来小妈,可不能失了礼数啊。”
“……”(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二章 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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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能坐视……”
“那你想怎样向城主证明,靛羽风莲就是素还真?”
靛羽风莲坚决否认自己是素还真。而识能龙却是在心有怀疑的前提下,主动提出了风莲与识玲珑的婚事。因此就算素续缘执意反对,亦未必能收到什么效果。
而风隐仙虽知九章伏藏很快就会前来卧底,但在无碍大局的情况下,亦不介意看素还真的笑话,更不会居中捣乱。
“前辈,莫要再闹了。”
“如今万物不长,欲解泪阳奇象,重还大地生机,仍须借助不老城之力。两面树敌绝非明智。城主毕竟是一方之主,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而且今天乃是文定的大好日子,你直接上去触霉头岂不是自找麻烦?”
摆摆手缓言安慰,风隐仙道:“咱们来不老城主要的目的,是为检查素还真的尸体,切不可因小失大。”
“续缘明白。但此事若传入她耳中,不免再起风波。”
眼露忧色应答,素续缘却是死死盯住风隐仙。某人毫无自觉地点点头说道:“就算有心人欲借机生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她的下落呢?”
“前辈……”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那么多嘴多舌的人嘛?”
风隐仙面不改色地否认,两人不刻来到不老城殿前广场。识能龙端坐于上首,心宽体胖满面红光,接受着别人道贺。
素续缘见风隐仙油盐不进,只得无可奈何地先行见礼。静立一旁的识玲珑,虽对神似靛羽风莲、抑或素还真的翩翩少年十分好奇,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不曾上前打扰。
寒暄一阵之后,素续缘道:“续缘听说家父之躯正在不老城内,不知能否前往探视?”
“当然。太辅,稍后便由你带两位前往吧。”
“太辅?”
听着识能龙的吩咐,素续缘视线一转看向形貌酷似四无君的不老城太辅,霎时忆起过往不由自主心生恍惚。
“看来吾与太师这副样貌,着实骗过不少人呀。”羽扇轻摇,太辅淡笑应答。
“是续缘冒昧了。”
左侧还站立着另外一名神似阴阳师的不老城太师。按下内心古怪,素续缘回过神来,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思量,向识能龙躬身一礼之后,便与不老城太辅一同离开了明岁殿。
然而,风隐仙并未随后跟上,反向识能龙请求道:“听风莲兄讲,若要向城主求取不老神泉,须得做出相应交易?”
识能龙点头问道:“不错,阁下需要不老神泉?”
“嗯……世人皆羡长生不老,风某自也不例外。”
“若是如此,条件的完成,可得尽速。”
“我明白,城主不妨直言。”
日前为了解除泪阳奇象,靛羽风莲早已提出毁泉的请求。等到条件完成,识能龙便会在明面上摧毁不老神泉。所以在那之后、长生殿毁灭之前,都不再有受赠神泉的机会。
识能龙思考片刻,拍板道:“替吾城解开长生殿的血海屏障。”
“血海屏障……可以。”
为解泪阳异象,诡龄长生殿得尽快铲除。而就算自己不去做,也会有他人代劳。对此,风隐仙自是欣然接受。
识能龙见他答应得爽快,沉吟提醒道:“不老神泉虽可使人青春永驻,却不能使人长生不死,还请阁下谨记。”
“我明白。”
若论延年益寿的功效,不老神泉尚不及琼华玉露。至于长生殿的不死渊源对人体的改善,短期内或许更胜另外两者。但利用虺尊与药人制造出的药物,实际有极大的缺憾存在。
不过,世间奇珍各有独到之处。苦境修者功至先天,大可去老还少。但在长时修炼过程中,随着年龄增长对身体造成的损伤,纵是能活死人、生白骨的长生不死药,亦无法轻易弥补。
因此,不老泉虽对化体风隐仙无用,亦不能用于增进功体。不过,能够活化每个人修行大成之前沉积受损的经脉脏腑。这一点,对闻人然夫妻而言,便已是十分必要。
得到满意的答复,风隐仙拱手道:“既得城主之诺,我也该去见一见武林名人素还真的尸首。而解开血海屏障之任务,等离开不老城吾定会尽快完成。”
“你很有自信?”
“咳,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呀。”
习惯性地回过话,风隐仙转身循着太辅之前的方向走去。只是在与素续缘汇合之后,风隐仙见其面色却不算好看。
等到观礼结束,两人离开不老城。素续缘才准备将探出的事情讲出。然而,话还未及出口,忽见雪鸦极速逼近,将信转交风隐仙。
素续缘目光一扫,却见其上不过五字。
“智,伏婴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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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的一步莲华!”
天有不测风云。短短一日失去外孙曾孙,作为世家之长的紫宫彤麟,自对袭灭天来深恶痛绝,顺带着恨上一步莲华。
面容悲戚的紫宫太一虽是心情郁郁,却又不想老太君迁怒圣尊者,犹豫开口:“太君……”
“好太一,号昆仑既为汝之师尊,紫宫世家本就该将人保护周详。戤戮狂狶虽是凶狠,目前却还不在吾的眼内。”
看出紫宫太一有意替一步莲华辩解,彤太君有意识地故作误解安抚完,接着才将怒火集中在一步莲华身上,愤恨不平道:“袭灭天来前来世家,分明早有准备。恶体杀害无辜留字挑衅,一步莲华却对其四处为祸不闻不问,枉称圣名!”
“不错,万圣岩藏污纳垢。当年吾只是无意听说一步莲华善恶两分的消息,便被他们囚禁百年。前仇旧恨早该一并了结。”
好不容易从万圣岩脱身,如今世家白白添了两条亡魂,紫宫宣夜更将一步莲华恨之入骨。而对紫宫太一与三口组走近怀有不满,紫宫宣夜顺势又道:“母亲,自从风水宝镜被破坏,世家一直诸事不顺。照吾看来,当日那几名游方道士,医治太一是假,蓄意破坏世家风水才是真。说不准,那些人也是袭灭天来暗中的布置。”
“祖父,太君……”
破镜之举,乃是紫宫太一主动配合秦假仙施行。此刻闻之,紫宫太一即欲开口辩解。
然而,紫宫宣夜却是有心发泄,冷哼不悦地打断劝言:“太一,不用再说了。你年纪尚幼,经验太浅,不识人心险恶。”
“吾儿说得不错。就算宣夜之前有错,但不声不响将人扣押百年,万圣岩有何资格如此作为?吾已决心前往万圣岩,此事不容再议。”
龙头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彤太君铁口定论:“先让离儿与日煌入土为安,之后吾等就上万圣岩讨个公道。”
说着,彤太君转念又想:太一怀仁心慈,有情有义,却过于注重外物。不行,得想个方法让他尽快安定下来。
略一琢磨,彤太君有了主意,语气坚决道:“太一,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武林人没那么多规矩。世家近来风水不顺,吾想亲自为你挑选结亲对象。”
紫宫宣夜意外道:“母亲,有必要如此急躁吗?”
“吾还嫌不够快。能配上太一的姑娘,家室人品都要适合。”
“太一尚无意儿女之情。”
“你不答应是想逼死吾吗?”
“这……”
张嘴想要说些委婉拒绝的话,但紫宫太一确实是个大好青年。老太君甫失血缘子孙,紫宫太一终是不忍让彤太君伤心更甚,只得转口说道:“另外,太君既要前往万圣岩,太一愿意陪同前往。”
“哼,不用了,吾自有分寸。况且号昆仑人在世家,你不留下保护了吗?”
“唉,随你们吧。”(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三章 回归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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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哥哥要娶妻了吗?”
“这……提之过早。”
素来不愿受家世束缚的紫宫太一,虽然很想否认十岁出头女童提出的问题。但彤太君既下了决定,比武招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世家,瞒是怎么都瞒不住的。
暗暗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开溜,紫宫太一不承认亦不否认,走近号昆仑床边,忧心忡忡地俯下身,关切道:“师尊伤势如何?”
“秋筠姐姐用琉璃功和琼华玉露保住生机,但号爷爷的伤势还是很严重……”闻人清苒指了指手中丹青见,略微苦恼地回答。
阿兰圣印乃是袭灭天来最强之式。当日被伏婴师限制地利之后,号昆仑几乎是正面生受一击,遭到无法避免的重创亦属必然。
不过没有性命之危,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闻人清苒顿了顿,将《太极玄》取出递给紫宫太一,道:“阿爹让我把这本书还给号爷爷,但是现在也只能先交给太一哥哥你了。”
“前辈人呢?”
“唔,阿爹遇到一点难题,暂时还不能离开剑阵。”
闻人清苒似是有意避开话题,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老太君前往万圣岩,总让人觉得不大安心。”
“袭灭天来,摆明激太君前往万圣岩,找圣尊者的麻烦。世家前日虽免于一难,但吾认为袭灭天来很快将会卷土重来。”
不难理解袭灭天来的用意,紫宫太一却苦于无能说服彤太君,不免生出诸多烦恼,靠着床沿坐下以同源真气,静静地替号昆仑梳理沉伤。
室内陷入短暂宁静,过了大半个时辰,忽闻吱呀声响。紫宫太一仰头一看,却见姑姑紫宫遥推门而入。
“太一,世家之外,有一人称自朝南暮北,指名与你见面。”
“朝南暮北?”
眉间浅露疑惑,紫宫太一松开手,起身出屋。闻人清苒也像是十分开心的模样,欣喜地跟了出去。
“风……叔叔。”
刚出了正门,闻人清苒就一路小跑着冲到风隐仙面前。像是有些头疼地点了点头,风隐仙道:“丫头你到处乱跑,就不怕你娘担心?”
“阿爹要我送书来的呀。”
“是吗?”
“嗯。”
被闻人清苒一把揪住袖子,风隐仙亦未挣脱,转朝向面目俊朗的紫宫太一,上下打量一番道:“丰神俊逸,仪态不凡,阁下应当就是紫宫太一了?”
“正是太一。不知前辈来到世家,所为何事?”
“戤戮狂狶。”
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名字,风隐仙随后将血海、长生殿,以及戤戮狂狶之间的关系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收到吞佛童子的传信,知晓伏婴师是何等难缠的风隐仙,更不能拖延怠慢,从素续缘处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之后,就径直来到紫宫世家求助。
说到最后,风隐仙总结道:“咳,号昆仑前辈之事,风某深表遗憾。但血海事关泪阳奇象,还须太一仗义援手。”
“既是攸关苍生百姓,太一理当一尽心力。”
紫宫太一十分清楚,再不想办法离开世家。等彤太君回到世家操持,用不了多久就得走入婚姻的坟墓。如今有脱身机会,本就热心公义的紫宫太一,又怎会不好好把握?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前往天雷穹。”
风隐仙点点头,等紫宫太一与紫宫遥交代完,便一起前往天雷穹。而紫宫太一刚回家门,闻人清苒就小声地恳求道:“我也要去。”
“你去了之后,谁保护号昆仑?”
“有秋筠姐姐啊。而且那名魔者,不是有心撩拨老太君吗?所以秀心觉得,短时间他不会再来这里呢。只要我们速去速回,应该没有问题。”
明白闻人清苒的小心思,风隐仙亦不点破,只是有些奇怪地问:“对了,按道理太一应该会跟着彤太君同去万圣岩,为何没有随行?”
“啊,因为老奶奶逼着太一哥哥成亲,不准他随便出门。”
按照脑中的记忆,虽然时间大致上差不多,但风隐仙总觉得紫宫太一的征婚,该往后再靠一些才是,顿时大觉有趣。
只不过在视线扫过黏在身旁的小女孩之后,风隐仙才像防贼一样地警惕发问:“老太君没打你主意吧?”
“我才快十二岁……哼,叔叔你再瞎说,等我回去告诉阿娘,肯定要让阿爹好看。”
闻人清苒微微鼓起香腮,仰起小脸装作生气地威胁道。至于话中外人无法领会的逻辑关系,就不再有多么重要。
风隐仙莫名好笑,道:“呵,十二岁,岂不是马上就要过期了?”
“过期?”
玩笑之词不能解释的太细……风隐仙口头一转,随口误导道。
“嗯,重量超过预期,你爹要抱不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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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万圣岩的斋菜,魔界的鱼肉还吃得惯吗?”
一张桌,端坐三道红影。酒香醉人,难动魔者真心。螣邪郎尽饮一壶,玩味发问。
四枪其余三人,与吞佛童子都有瑜亮情结。其中更数银鍠黥武,与吞佛童子关系最为恶劣。螣邪郎虽表现得略微好些,吞佛童子归来数日,到了今天也才损了一句。
“无法撩拨赦生,让你觉得寂寞了么,螣邪郎?”
吞佛童子的口舌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直刺螣邪郎痛心之处。面色骤然一变,强自平复下怒气的螣邪郎,冷声笑道:“妖僧一步莲华真是浪得虚名。念了那么长时日的佛经,也没封住你这张破嘴。”
“魔,无需要了解佛家真谛。你若有意一试,大可请魔者带你与之一会。”
吞佛童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与其逞口舌之能,何不战场之上见真章?”
“建功立业……恐怕你暂时没机会了。”
吞佛童子虽反手一剑刺伤一步莲华,本身也受到重创。再加上现下异度魔界将才济济,更不会需要尚不能完全信任的吞佛童子出战。
因为当年一战之败,银鍠黥武素与吞佛童子不合,重重按下手中酒杯,道:“等你功体康复,吾定会向你挑战,一雪前耻。”
“黥武,你吾皆是魔界一员,何必将久远之争记挂于心?”吞佛童子轻声叹息。
恍若不觉吞佛表现的好意,银鍠黥武神情冷漠,更是对吞佛童子极端的排斥,站起身来语气冰冷道:“是同袍,所以才能共坐一桌,却不代表我就会信任你。螣邪郎,下次饮酒随处皆可,没必要凑齐三人。”
抛下拒人于千里的话,银鍠黥武手提银邪而去。螣邪郎无奈摊手:“看来我们四个,永远都无和平共处的可能了?”
“四个……等你找回赦生再说吧。”
“哼,与你讲话,实在不够痛快。我家厝小弟的事,不用你这个伤残烦恼。”
吞佛童子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女后已有应对之策?”
“她嘛,当然是万事以魔界为先。”
交情是交情,规矩是规矩。有伏婴师在,哪怕身为同僚,螣邪郎亦无向吞佛童子透露讯息的意愿。毕竟如今的吞佛童子,尚须接受女后的考验,才能再度证实其忠心。
早就发觉众魔态度有异的吞佛童子,不以为怪道:“魔界现有女后与魔者决断、伏婴师排布设计、你和黥武作为先锋,加上黄泉吊命那班魔将,确无吾担忧的必要。”
螣邪郎长眉一挑,讽刺道:“你也会认命?”
“受伤未愈的吾,还得修复朱厌啊。”
“朱厌……呵呵,为何不是莲谳?”
“唯有朱厌,才能让吾全力发挥。”
暧昧阴森的笑于背后响起,吞佛童子发觉螣邪郎突然眼露厌恶之色,顿明来者何人。吞佛童子目光深邃,神色不改,头也不回地答道。
“当然,女后若是有令,吞佛童子亦无拒绝任务的理由。”
“魔胎能为无法估量,但却深居莲峰不出。招惹一个暂时不必要的敌人,不智也。”
铁面下的清俊面孔,怀着最为恶毒的心思,用着淡漠如常的语气,平淡问道:“吞佛童子,女后派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万圣岩的圣尊者若死,你会有什么想法?”
“你的算计,早已注定一步莲华的死亡,不是吗?”
蓦然转身,目光灼灼定视着伏婴师,吞佛童子语带深意。却是不知话中的那个“你”,究竟代指着谁……(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四章 连环三式入血海
一步莲华陷入极端恶劣的处境。其实就连吞佛童子本人,亦不清楚究竟该抱着何种心态旁观。但常年来习惯性地掩饰之下,吞佛童子仍能不动神色的隐瞒真实想法。
所以纵是心忖疑窦的伏婴师,一时也无法从一名连自己都骗过的魔身上,找出任何端倪……
异度魔界内,心思莫测的魔过了一关;身在苦境的圣尊者,却无此等幸运。
背叛、栽赃、落井下石,重重阻碍摆在明前,一步莲华仍须以最平和的心态,去面对一切困难。尤其,是他被一体同源的黑袍魔者,拦住去路的时候。
“一步莲华,曾几何时,主导情绪的人,一直是你。现在,却如境射一般,吾观看你的愤怒,竟远远超过当初的吾。圣尊者,这种自然的人性,才是该有的模样啊。”言语,包含着风水轮流转的戏谑。袭灭天来神态悠然,并不急于消灭一步莲华。
“类似他化自在天的魔障,动摇不了吾。”
魔剑在体内生根、身受老太君沉掌,伤势未愈的一步莲华,如今只不过苟延残喘,面对魔者胜算已是寥寥……但,一步莲华摇头回答同时,却已少见做出攻击的姿态。
“众生沉·沦苦海,佛法无边刻度。你要先杀吾,还是争取时间,先救你的苍生呢?不言不动?圣尊者,你是真心无情,或是假意无情呢?”
袭灭天来手化一出惨绝人寰的戏。苍生受难的景象,不断折磨圣者慈悲。无声佛泪垂落,正见佛者最深重的悲痛,但却容不得迟疑犹豫,七佛灭罪之招果决出手。袭灭天来应声化招,足下却已让开去路。
“圣尊者,苍生与吾,你选择先消灭我。是你的慈悲,死了么?”
“二分法的心理之争,对吾无效。”
终是不忍再见更多无辜丧命,一步莲华决然踏前离开山崖,前往受灾的村落。相互忌惮未解,背后的袭灭天来亦未趁机出招,只是似笑非笑。
“说出这句话,表示你的怒火高涨。一步莲华,你摆脱不了吾。从今以后,吾会时时刻刻出现在你身边,让你更加的忿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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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穹,风动雷云,亟雷不休。紫宫太一人方踏上绝地,便见迎面奔雷直扫,立运太极之气卷地而起,太极身法静中生、动中取,以圆柔之力,接化戤戮狂狶刚烈迅雷之刀。
“好啊,上次接触匆忙,这次一看,小子你果然有号昆仑的真传,再来!”
“且慢,太一此番前来,并无意与阁下动武。”
戤戮狂狶嗤笑道:“不是替号昆仑报仇,难道是好心替我解开贯脉钉?”
“为什么不呢?”
“哦?”
见对方三人有备而来,戤戮狂狶虽是为人粗狂,亦不会放下警惕,望着紫宫太一道:“你确有底气、够资格为我拔钉。但若无任何附带条件,打死我都不相信。”
“不错,我们希望你能消除血月之祸,顺带去见一个人。”
“一换二,你们当我不懂算数吗?”
风隐仙摇头说道:“我们要是三人联手,功体不全的你必然讨不了好。而且,你我之间并不熟悉,我们又如何肯定,为你解开贯脉钉之后,你不会反悔?”
“反悔?戤戮狂狶说一不二!”
像被质疑信用深为不满,戤戮狂狶叉腰怒吼。风隐仙面色不变道:“先消除血海之祸,然后太一再替你解开贯脉钉,你肯答应吗?”
“这……”
“交易本就得冒风险。一旦你解开贯脉钉,实力不可同日而语,又有何惧之有?再则,血月奇象的存在,对你并无好处只有坏处,何必急于拒绝?”
戤戮狂狶为人任性自我、狂放嗜杀,却毫无争夺天下的野心**,因此并不介意顺手蒸干血海。而一旦拔除贯脉钉,戤戮狂狶更是无所畏惧。
不过,条件必须事先问清楚,否则要见的人一步莲华,不就惨了?脑中想着,戤戮狂狶随之问道:“你们要我见谁?”
“桑道凉。”
“是他?”
如果只是桑道凉,倒是不怕其中有诈……使劲拽着下颌乱糟糟的胡须,戤戮狂狶眼珠急转考量片刻,放才同意:“好吧,但你们必须先替我解开贯脉钉,否则我的功力不足。”
“先到血海之边再说。”
“那就赶紧离开,免浪费时间!”
比起风隐仙三人,戤戮狂狶显见对拔除贯脉钉更为急迫。风隐仙却是不急不缓,若有所思地跟在其后。几个时辰一晃而过,几人来到目的地,但觉眼前漫无边际的血色湖水,望之令人怵目惊心。
戤戮狂狶却是习以为常,语转威胁:“哈,小子,拔钉要是拔得不好。你眼中的天下人,可要一起替我陪葬!”
“太一明白。”
“哦,识相!”
“请盘膝于地,气贯丹田,运转全身。”
戤戮狂狶依言坐下,紫宫太一气凝于掌,只觉对方百会穴受贯脉钉所制,任督两脉难以贯通,导致功体受限。
轻喝一声,紫宫太一以心包为起始,行五脏、包六腑,收纳真气,沉入涌泉,连打戤戮狂狶背后数处要穴,运坤指乾诀借其雷霆之力,太阴化阴阳,少阳入厥阴,将贯脉钉缓缓逼出戤戮狂狶百会穴。
蓦然,贯脉钉挟雷霆之力离体,戤戮狂狶形貌乍变。元功尽复的戤戮狂狶,狂态更甚以往,顿引万雷轰落,哈哈大笑道:“好,太好了。吾之功体尽复,太好了。本来,你是号昆仑的徒弟,我该一掌就将你打死。不过,我今天心情爽,就先饶你一条狗命!”
“条件既已完成。还请施展水掀三千丈,浪卷百里波之招。”
“不急。”
风隐仙道:“你要反悔?”
“哼,他们两个小鬼的本事,我都知道了。倒是你这个黄酸仔的斤两,我还要称量称量。你敢还是不敢?”
若能先打死风隐仙,便将主客对调,不再受制于人。戤戮狂狶二话不说,惊雷滚滚的刀路快不及躲,砍向风隐仙。
戤戮狂狶这种粗狂蛮狮,只能以真正实力令其信服。但在三根贯脉钉离体之后,他之实力确实少有匹敌。
面对凶雷呼啸迫向面门,风隐仙微感棘手,山海镇凭空化出,食指轻轻一弹,其上精雕山岳川河,登将雷霆隔阻在外。但戤戮狂狶的蛮横力道,却是不以人意为转移,强将风隐仙推至血海岸边。
紫宫太一见状即欲施以援手,反被闻人清苒拉着停下脚步。正疑惑间,紫宫太一发觉,风隐仙身陷险境貌似吃力,掌中山海镇却似另有奇异,竟将雷电异能勉强化消。
“太极玄?”山海镇上太极八卦包纳万千,紫宫太一发觉熟悉意蕴,立生猜测。
“也不是啦……只不过风叔叔没法像阿爹一样……”
就在闻人清苒摇头否认当口,场中戤戮狂狶虽然稳占上风,但知场外尚有两人随时可以援手,顿感拖战无益道:“算你有点能耐,要我蒸干血海是吗?”
“正是如此。”
山海镇拿在手中,宛若似真非真。风隐仙负手于背应声。渗血的指尖,却止不住地流露一点玄异气息。
“咱们就此两清,苍雷真殛!”
敏锐察觉对方异状,戤戮狂狶浓眉一紧,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大步走到血海旁,竖举雷刀向天。
苍雷真殛一式引聚雷霆,形成硕大雷电光球悬浮血海上空,刚烈无匹之式瞬间冲入无边血水,骤见矗天水壁冲天而起,没入连天乌云。
天际血月失色,戤戮狂狶功力催发,抽干血海之水,竟在空中凝成巨大血云,降下腥臭血雨,腐蚀万物。紊乱的气流冲击奇异地形,竟而发出鬼哭声响。
“答应你们的事我已做到。至于桑道凉,等我有空自然会去见!”壮阔又怪异的景象,牵引众人心神。戤戮狂狶虚发一招,趁机脱身而去。
“天降血雨,地闻鬼乐?”
风隐仙瞳孔略一收缩,并未穷追不舍,反而再度化出山海镇,咬破中指按在正面,霎时灵光大作。
下一瞬间,只见山海镇彻底消散。磅礴清正之气,驾驭着方才所吸收的雷电异能腾空而起,化作祥瑞麒麟扑向干涸血海深处。
然而麒麟尚未闯入深渊,骤见孤问枪从不老城方向,带着无可比拟的气势,穿风射入,雷霆开道。
风隐仙微微一愣,随即转过身去,望着小女孩提出要求:“丫头,用血苍穹吸纳空中血云,施展天越萍踪。”
“很累啊。”
虽已依言提运功力,并没有什么为难。闻人清苒还是先故意卖乖。风隐仙好笑地摇了摇头道:“等你爹回去,让他给你做布朗尼蛋糕。”
“那,要八寸大、加冰淇淋的布朗尼蛋糕。”
“你要吃成小猪吗?”
第三十五章 危算
虽不知孤问枪何时落入不老城。但识能龙亲自出手破长生殿入口,自然是十拿九稳。而本想借戤戮狂狶异雷,顺便替长生殿找些不痛快的风隐仙,便随之改变了主意。
血海屏障是保护也是封印。它既能为长生殿所用,亦可用于克制长生殿阵术。因此,风隐仙才会计划一变,要求闻人清苒使出天越萍踪。
周遭雷电余波未尽,浓稠血云遮蔽天光。但在小姑娘轻喝声起瞬间,骤生一连串的奥妙变化。
纵身一跃凌九天,闻人清苒以萍踪极式为本,血苍穹为用掌聚天地元气之精。霎时,血云内充沛生机转凝纯厚精粹,往闻人清苒周身峰涌而去。
神功九层血苍穹一旦练成,吸化彼方生机血脉强化己身,不过是最基本的运用。
而闻人清苒吸纳女娲圣玉源气、消化练峨眉一甲子功力不久,自不会在短期内贪多躁进,除了留下最为纯净的本源以外,索性将长生殿外绵延数十里的血海之力,尽付一掌凌空击落。
萍踪极式在血海方破,化作弥天血云之际使来,恰是天时、地利、人和集于一体,化作短期内不可复制的恐怖一击!
刹那间,血雨止,鬼乐停。原本绵延长空的血色异象,竟如拨云见日般消逝,现出朗朗晴空。
百载积累之血能,向着幼嫩手掌飞快凝聚,化作硕大晶莹赤红光球悬空绽芒,带来极度的气势压迫,笼罩诡龄长生殿上方。
纵然闻人清苒功力有欠,但借百年封印血海之气,所发出之极招。威力,与当初火焰魔城外的那一掌,已然是云泥之别!
“血邪令·天灿毁元!”
诡龄长生殿底蕴再厚,亦比不过异度魔界。本在为封印开启而欣喜的匃皇彝灿天,登时勃然变色。
彝灿天极速跃出大殿,起手便是邪令上层之功,欲抗陨星般坠落的血色极招。天越萍踪摧枯拉朽,却在与血邪令冲突瞬间,生出绵柔之劲粘着其上。源源不绝的后劲,竟而致使彝灿天难以抽身旁顾。
“带着一个听话的炮台,真是又可爱又可怕……”
要一招打败彝灿天,除非天方夜谭。但闻人清苒做到这样,便已足够……
在心里略微比较了一下,风隐仙不免感叹出声。人却已似融入风中,直往彝灿天出招之处赶去。与此同时,之前由山海镇内清圣祥瑞之气所化之麒麟,仿欲追寻虺尊踏雷而去。
虺尊,乃是长生殿根本,不容有失。彝灿天却因**抵消血海,一时无法脱身。祖祭司当机立断,拐杖猛力拄地,全神运转魔法。天残哭麻衣亦抽刀迅斩,联手欲挡其威。
然而,雷霆麒麟宛若另有灵性,竟而中途折向,眨眼冲入长生殿军阵之中,发出猛烈自爆。强绝震荡扩散开来,羽白旋、赤雷隆、绿江潮、冷泉少四名长生殿勇将,身处正中猝不及防,顿被炸成漫天血雨!
声东击西得手,风隐仙凑近之后,顺势抄起孤问枪,毫不拖泥带水,返身飘然而去,只留令人气怒之声。
“呵,多谢赠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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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甫一解封,便受强烈攻击……昭穆尊之前绝不曾想过,将孤问枪与识能龙交易不老神泉,竟会造成如此后果。
虽然二度交易时,昭穆尊乃是瓜代身份,并未暴露真容。但苦境有一人却是十分清楚,孤问枪原本是在他与尹秋君手中。那人,就是七巧神驼……
“七巧神驼必须死!”
斩钉截铁出声,昭穆尊杀意坚决。尹秋君手中羽扇一顿,沉默思索片刻,先是轻轻点头,但却随即又摇头道:“杀人,无用矣。”
“总得试过方知。”
七巧神驼对当年昭穆尊二人,抢夺孤问枪之举早有不满。如果听说长生殿遭到孤问枪攻击,必会将旧账大肆宣扬。而若此讯传入长生殿主事者耳中,必对双桥主后续计划带来不利影响。
昭穆尊紧锁着眉头道:“自从魔界断层接合,七巧神驼便已失踪。但吾认为,九祸定会在其身上留下记号。”
尹秋君不以为然,目光转向卧龙行僵尸,眼神示意道:“你认为魔界会无偿帮助咱们吗?”
“这?”
如今的异度魔界,早非阎魔主掌之时可较。有袭灭天来与九祸坐镇,加上一干魔族勇将,以及难以测度的鬼族底蕴,早已今非昔比。
昭穆尊自然明白,想让异度魔界无条件帮忙,根本不可能做到。更有甚者,金紫二人亦不愿与魔界牵扯过深,否则沦为对方炮灰马前卒的下场,都算是轻的……
因为得到不老神泉,双方僵硬的关系略有缓和。尹秋君沉吟片刻,开口劝道:“你吾所求,乃是不死渊源。之前吾就反对与莎罗曼深入交往。现在虽因意外之变,双方难以紧密合作。不过有卧龙行在,单以利益结盟,自负背叛的后果,对咱们也未必有害。”
尹秋君素来率性而为,不愿欠不相干之人的人情。就算是明知莎罗曼心意,尹秋君亦无意与她走得太近。
尹秋君会有此答复,倒是不出昭穆尊所料。只可惜,昭穆尊暗藏的追求与野心,却非如尹秋君了解一般……
不再多提此事,昭穆尊转口问道:“尹秋君,一页书方面,你有确切的消息了吗?”
“有悟僧与业火红莲保护,加上尚需防备苍,出手试探并不容易。”
“又是苍?之前吾在怒海附近查探,除了四名道子并无他人。”
“哦,听你的意思是准备除掉他们,激怒苍?”
尹秋君了解昭穆尊对苍的恨,因此并不意外,沉吟道:“苍邀请我三日后往云渡山,商量泪阳之事。届时便是你动手的最佳机会。”
“嗯,为防万一,还须你化身配合。”
“那是自然。”
两人出口,皆是淡然如常的语气。但谁也不会提前知晓,早有裂痕的友谊竟然从此开始,走向偶然又似注定的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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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昆仑前辈有太一和彤太君照顾,最近当无性命危险。丫头,我们也该是时候往酒党一行。”
巧合之下,给长生殿造成相当损伤。完成识能龙交易条件的风隐仙,自然如愿以偿获得了足量的不老神泉。
而像是不再在乎暴露身份一般,风隐仙探望过号昆仑后,竟主动让闻人清苒随行。只是一路不见暮秋筠,闻人清苒不免有些奇怪,问:“秋筠姐姐呢?”
“她另有要事待办。至于我们……先将戤戮狂狶的后续问题解决。”
戤戮狂狶功体全复,必然会找酒党和万圣岩的麻烦。贪杯买醉人实力远逊,加上还有汲无踪的病症。风隐仙自得先走一趟,以免憾事发生。
然而,父女俩往酒党而去;此刻的万圣岩,却逢魔佛屠戮。洗蓝的僧衣已然染血,善法天子慈目愠怒,冷冷盯视着山腰上的黑袍魔者。
“好友,天子。你们的圣尊者,选择了拯救百姓,而放弃了即刻杀吾啊。”
周身魔气激荡的袭灭天来,脚下是一眼数不清的僧者亡躯,全无无情杀生的感受,仰首回视着善法天子,谈笑如常道。
“所以现在,换吾回敬。天,来杀佛了!”
……………………………………
怒山西南三十里,尹秋君所风出的白衣云气化身,正在山野小道施展上层轻身功法,欲与昭穆尊汇合。
江水湍急汹涌,涛涛浪花拍岸,似欲挑起人心动摇。紫荆衣疾行间,忽觉一阵并不强大,熟悉却又陌生的灵力波动,不由轻笑出声:“这等火候的乾坤法阵,如何难得到吾?”
声落云刃横扫,直取阵法弱点。紫荆衣一步不停傲然踏前,熟料幻象破灭之后,出现在眼前的,竟是——玄宗总坛!
“好友,还请留步。”
“……墨尘音?!”
墨曲悦耳轻扬,顿乱道者心绪。来不及分辨眼前是真是假,紫荆衣不由大生不妙之感。
“金鎏影现况又会如何?”
第三十六章 断桥(一)
天波浩渺,沧浪奔腾怒啸,似是战鼓急擂。清光昊流展道威,剑气玄音誓诛恶。
六弦除苍剩下四名道子,翠山行与赤云染修为不弱;白雪飘与九方墀虽是后进,却也各有所长。四人联袂成阵,足给昭穆尊造成不小麻烦。
因此为防久拖生变,昭穆尊才会事先要求尹秋君,援手速决。谁知人到怒山之外,没等到紫荆衣赴约,竟遇提前设伏。昭穆尊反被困在道阵之中,不由惊怒交集。
千百同修丧命之仇,日夜锥心不敢或忘。翠山行愤然一拨天一剑弦,怒喝出声:“叛徒,为玄宗众英灵偿命!”
“六极破苍鸣!”
无暇深思因何情势至此,更不欲逞口舌之利。昭穆尊手持云龙斩,出手便是深修强招,急挡四面剑弦疾攻,不予翠山行等人可趁之机。
一刀尽挡来势,昭穆尊随即便是反攻,云龙斩力劈四野,刚猛刀气一化四,裂地袭向四名道子。怎料恰在此时,一左一右霍来笔锋剑流,竟是犀利不逊刀罡。乍感危机,昭穆尊却是受制于四弦之阵,应变已慢半拍。
逼命瞬间,昭穆尊斜刀一挡,刀身横阻丹青见,险险避过凶险来招。然而匆忙应接一式,昭穆尊上身侧仰向后,却是让不开再来的笔锋刺肩,霎时血溅如泉。
刹那间的交手,一招受创,胜负已成悬殊。云龙斩刀尖触地,昭穆尊全神贯注谨慎防备,扫视出手之人。
“楚君仪?!”
“外子当日在落日烟受伏遭困,公法庭两位都令陨命邪魔之掌,皆有昭穆尊你参与操纵。今日吾会出现在此,汝又何须感到意外?”
楚君仪出现在天波浩渺,分明是苍早有准备,意图守株待兔。但紫荆衣至今未至,究竟是身份暴露、化身同样陷入麻烦,还是尹秋君早已与苍连成一气……
四弦居外掠阵,尽封昭穆尊退路。左顾右盼前后逢敌,昭穆尊顿时心下一沉,须臾心绪剧变。然而场中形势,却是由不得昭穆尊再度分神。
“武林争斗无非成王败寇,云龙流锁!”
猛然深吸一口气压下躁动情绪,大感局势不利的昭穆尊,再出手,已是玄法合刀式。化天云流发出灿灿金辉,攻中带守如环缠绕周身。
金色云锁气势十足,昭穆尊冷眼环扫四周,又是雄浑刀气连绵不断迅斩向敌,干净利落震退四弦。
奈何面对神农琉璃功大成后的白衣剑灵,单对单昭穆尊都未必能短时间内胜出,何况还要加上不可同日而语的楚君仪?
纵有化外天秘术,融合玄宗道法。竭力应招,却仍是渐渐应接不暇,力不从心。情势转眼岌岌可危,数刻交手,昭穆尊周身,已是数添血色伤痕。
道阵助力,楚君仪与暮秋筠主仆联手之下,昭穆尊维持不败都是千难万难。何况,阵外尚有四弦同仇敌忾,若无后手应变之策,亡命更是只在顷刻!
对手并非是苍,心知久战只有败亡,不会存在第二种可能,昭穆尊又怎会死战不退?
不过,昭穆尊绞尽脑汁思来想去,指望魔界和长生殿“巧合”路过救人,概率微乎其微。说到底,最后所能依靠者,也不过自身而已……
当年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背叛玄宗,昭穆尊自是果决之人。至于接下来的极端动作,将会导致怎样的后果……如果连命都保不住,再想其他又能有什么意义?
把心一横,昭穆尊强行坚定心念,拼着以伤换取片刻时间,云龙斩浮空勉强接招,双手极速掐印,口中念念有声。
“操天道·化两仪·八卦极天!”
“不在断魂崖亦能召唤天桥……昭穆尊你妄想借其便利脱身!”
剩余四弦之中,白雪飘最长道术。早得苍之嘱咐,白雪飘发觉异状,连运奇术相克,熟料竟是徒劳无功。
昭穆尊咒声方歇,天际云层极速翻涌,却无平日清圣气象,有别六极天桥降临之景。蓦然,雷霆轰然炸响耳畔,黝黑浮紫的晶莹巨桥,已然穿破云层,气势架向地面!
然而生机亦是危机,断极悬桥降下瞬间,丹青见化影穿胸而过。昭穆尊五指连封要穴止住淌下的鲜血,急退同时已将卧龙行强行唤下,牢牢防护在前。
明明之前前来查探,天波浩渺只有四名道子……
明明今日之事,只有自己与紫荆衣知晓……
明明该是两个人快刀斩乱麻让苍尽快跌入亢龙有悔的运势,最后却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踏入死亡的陷阱……
甫离死关,凶险未绝,昭穆尊更为惊疑不定,下意识心生不祥猜测。
“白雪飘竟会知晓克制天桥之法,难道真是紫荆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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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云渡山,商量完泪阳奇象与不老神泉之事的苍与尹秋君,漫步下山边走边谈。
蓦地,尹秋君神态一变,竟是连掩饰都已不及。苍心思顿时一动,转口说道:“桥主不必担心,苍已从玄宗典籍查出,彻底解除魔界秘术的方式。不过一旦替卧龙行解开咒术,他便注定重入轮回,你是否确认施行?”
“……”
“桥主?”
“啊,抱歉,是吾失态。好友若能入土为安,尹秋君亦为其感到欢喜。但……”
脸色阴沉欲滴,发觉断极悬桥生变的尹秋君,登知当下处境万分凶险。而虽猜不到天波浩渺究竟发生何事,断极悬桥的异状却瞒不过身为主人的尹秋君。
金鎏影竟然在自己不知的情况下,早在断极悬桥之上做了手脚?!
不过能逼得金鎏影宁可暴露,也非要放出卧龙行不可……难道是计划生变,至始至终都在苍之算计,今日约见只是调虎离山?
紫金两人交情甚笃,但仍存在些微差别。若真是生死关头,金鎏影一定是为其个人着想。反观本该率性自我的紫荆衣,却有可能优先考虑金鎏影的处境,而忽视掉自身的危机。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当下所该考虑。因为就在尹秋君脑思急转之刻,一双深邃幽深的眸子,正带着疑问与不解,冷静注视着尹秋君,等待他之答复。
尹秋君忙敛惊容,愁叹一声:“就在方才,有人动了断极悬桥。”
状似十分意外,苍神情收肃轻咦道:“哦?”
“通晓上桥之术者,除了我以外,只剩昭穆尊一人。若无意外,定是他趁我不在,操纵断极悬桥。”
无论苍是真不知,抑或假作样。此时此刻,如履薄冰的尹秋君,又哪敢刻意隐瞒,以使日后四弦与苍会面交谈,将大多数的怀疑转至其身?
为求自保,尹秋君迫不得已,只得先行撇清己身,略一思索遂口吐“实情”,语带修饰:“断极悬桥上并无贵重之物。昭穆尊唯一的目标恐怕便是卧龙行。”
“若让金鎏影与紫荆衣得到卧龙行助力,对吾等而言确实大为不利。”
苍没理由信尹秋君……
无论是因早知其真实身份,还是今日节外生枝带生的怀疑,苍都不会全然信任尹秋君。
不过纵算如此,苍也从没想过在见面之刻起,便要全力将人格杀;更与此相反,几度相遇,苍都一再留手,欲保两人罪身,活着为玄宗亡魂赎罪。当然,前提是紫金二人能够迷途知返,不致一错再错。
而今日这一局,就是对两人最后的试探……若金鎏影连仅存的同修都下得了杀手,一再触及底线,亦就等于绝了苍心中最后的旧情。
当年弃阵而逃导致同宗受其牵连,尚能单纯地说金鎏影两人自私自利。
但勾结异度魔界陷害法无吾,杀了南冥道真,回过头连同修都要斩尽杀绝的叛徒,苍还有什么理由放他生路?
因此,在听见尹秋君答复的瞬间,面上不动声色、实则痛极怒极的六弦之首,心下已给金鎏影判了死刑。然而卧龙行被金鎏影所夺,还是略微超出苍的估计。
好在早前定下的计划,也不是只到这一步……若是可能暂时杀不了金鎏影,那也得将其危害降至最低,不是么?
思索间,苍放出银鸰传讯不老城,随即面向尹秋君道:“卧龙行之事非同小可,苍这就与桥主同行,亦可相互照应。”
“嗯……多谢。”
第三十七章 断桥(二)
青烟袅袅,道氛盎然。久远前的景象,映入紫荆衣的眼中,换来的却是稍嫌错愕的沉默。
“多说无益,进招来吧!”
然而就在下一秒,紫荆衣已然气贯云刃,不待对方废言,提剑便是一轮极速抢攻。
云天剑法绵密若幻,瞬间笼罩墨尘音周身。墨尘音五指一拨,却闻道尘一曲奏响,墨曲琴浮空一挡,一阻剑光来路,瞬时四下岚烟弥漫。
“好友,切莫一错再错,回头无路。”
“做便是做,吾早有舍命觉悟。”
双剑交格,火花四溅。紫荆衣出招微一顿挫,旋即愈发不留情面,浓稠云气由身而发,更见紫华辉映。
“紫云之涛。”
“道曲十弦。”
总坛大殿之上,剑乘云龙袭卷,紫荆衣有意求战。墨尘音指挑琴弦,倏升冲霄剑吟,正是琴剑相合。铮铮琴音排射而出,誓阻云剑横利之态。
“唉,此事亦有吾一份责任。当年吾若能事先发觉,体会你二人之心念,或不至走到今日这种地步。”
“呵,墨尘音,你这又是何必?紫荆衣不怪玄宗任何一人,只是早已厌恶与魔界之间无休止的争战。一切选择皆是出于自愿,怨不得人啊!”
为人率性敢做敢当,紫荆衣亦不屑将责任推给他人。然而浅露自负的轻笑声中,却含一丝矛盾的压抑。
其实,当初本可一走了之,再不管道魔之争。区区一个弃战懦夫之类的骂名,紫荆衣又岂会在乎?
但为了唯一知心的挚友,当初抛下其他好友,终究做了对不起玄宗的事。久而久之,紫荆衣纵然装作漫不在意,却还是在心底不知名的角落,形成了难舍的执念心魔。
话音一落,云剑走势愈发凶狠。不耐久战下去的紫荆衣,僵持拆招片刻,身法猛然提速一截,太元紫印应声打向墨尘音。
虽是事出突然,墨尘音应对犹然不慢,舍琴举掌接剑。鬓边灰发,却被残余剑气擦过,断裂缓缓飘落。
“果然,这也是幻象……”
面前的玄宗总坛有如玻璃般粉碎,紫荆衣死死盯着化作灵气消失的发丝,内心五味杂陈,喃喃自语道。
“确是幻象,但苍为何要这样做?而若不是苍,难道会真是墨尘音你?”
江水高低浪卷,宛如独立江岸之人,起伏不定的心绪。深思半刻却是毫无头绪,紫荆衣唯有沉重一叹。
“无论布阵之人是谁,苍在天波浩渺只怕已有布置。罢了,先去接应金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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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一个绝代高人卧龙行,并不能彻底逆转危局。因为说到底,此刻的卧龙行只是一具行尸,无法达到同层次高手该有的应变。
六人之中,暮秋筠之前就有对付卧龙行的经验,是以不必楚君仪吩咐,丹青见锋口便已转向,将卧龙行困入重重花海。
而数创在身的昭穆尊,要从楚君仪与四弦手中脱手,却仍不算容易……
纵有再多愠怒、愤恨与迷惑,昭穆尊亦知必须先过此关,方有后续可言。
“金鎏太极影!”
刀聚汹涌怒火,骤见盘龙升天。昭穆尊为辟生路,已有舍下卧龙行,拼伤杀出去路之决意。转瞬定念,昭穆尊立即调动体内每一点真气,功力再上层楼,玄宗正法融入刀招,求存杀敌而出!
与此同时,卧龙行不求脱身,更不顾被丹青见刺穿胸腔,死板提运全部魔气,极发怒荡天锁,杀向玄宗四弦。心知卧龙行非同小可,四弦唯有放弃夹攻昭穆尊,转身联袂应招。
“笔画流星!”
虽无他人助力,紫天笔挥洒间,犹见楚君仪决然之念。紫霞悬空凝练,有若流星天坠,绚丽夺目,反攻昭穆尊。
两大强招冲撞,结局却已是必然……
论武修战斗经验,昭穆尊尚要胜过楚君仪一筹。然而昭穆尊受创在前,云龙斩后续乏力,金色太极竟为笔锋所破。不过纵使如此,昭穆尊亦未绝望,反是顺手再催道门元力,即欲施展非生即死的搏命招术,杀出一条血路来。
非生即死之招,必有一方殒命当场。但对正道而言,此战只要有了伤亡,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胜利。无论几率再如何低微,在有绝对的胜算把握下,自无任何冒险的必要。
各自气运极巅,尽付一招生死。熟料,就在情势逼上极端之际,霍见一条巍然魁梧的黑影意外杀入,半途搅乱战局!
“天关双练·天坠残阳!”
霸主般的睥睨眼神,极度张扬的嚣狂气态。问天敌甫现身,轻易便破玄宗阵法,一双雄掌融绝式,悍然按向疾攻而至的楚君仪。
残阳似血,紫霞飞旋。雄浑根基数息冲击,结果竟是残阳破流星,楚君仪口吐丹红而退。
“走!”
不以胜战为喜,问天敌气度沉稳,回身抬掌不容躲避,精准按在昭穆尊肩头,随即发出惊天爆喝震退来人,提着昭穆尊刹那消失当场。
“主母?”
“吾无碍,先降伏卧龙行之魔躯吧。”
拭去唇边殷红血渍,楚君仪总不能直言解释,方才呕红只不过是咬破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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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穆尊被问天敌救走,脱险之后必然又是一番勾心斗角。反观紫荆衣一方,亦未好过太多……金鎏影差点亡命天波浩渺,自然怀疑起未现身的紫荆衣。然而,金鎏影在断极悬桥上布下的暗手,理所当然也引起了紫荆衣的忌惮。
尹秋君倒不是介意,金鎏影利用卧龙行脱离险境。毕竟,尹秋君早就想安葬卧龙行。而卧龙行被苍用玄宗秘法解脱,也不过是换了另外一种形势而已。
但,金鎏影在断极悬桥暗中做手背后的涵义,却是有如芒刺在背,使得尹秋君分外不快。
一方面,金鎏影怀疑是紫荆衣勾结苍,有意配合摆阵伏杀;而在另一方面,尹秋君又差点因为卧龙行的事,招致他所认为正道的怀疑。
尹秋君不由暗暗心惊,万一自己没有当场吐露实情,苍没有先与自己先走一步,而是返身邀请梵天同行,那自己岂不是要死无葬生之地?
更有甚者,金鎏影在桥上动了手脚,背后究竟有什么打算,简直令人细思极恐!
两个没想到的“意外”,却都与二人性命息息相关。如此一来造成的死结,自然比原本愁落暗尘反戈一击,所造成之莫须有的误会,要严重的多……
就算是想要当面对质,此刻的紫荆衣与金鎏影,又怎么敢私下碰头?
但是因为相互怀疑,而成孤家寡人的悬桥主,觉得就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主意,仔细考量之后,还是认为得与长生殿接触。
或许有人居中调停,对方能静心一谈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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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我爹是殷末箫……
庄严佛门圣地,今日却被冲天战声打破宁静。黑云蔽日,魔道猖獗,袭灭天来策军来到,掀起无情杀戮。
背后站立着魔将战武僧,袭灭天来身前,霍见金色莲华璀璨绽放。三乘镇天除魔大阵威严铺设,修真、断业、灭业三执法严阵以待,欲抗天魔凶威。
虽非最终决战,袭灭天来亦有赶尽杀绝之意,狱龙渴噬人命,盘旋俯冲而下。回照大千急挡地狱魔火,善法天子凛眉肃色:“魔,谈何代天?”
“一步莲华是魔?天子,你就是这样看待你的挚友?”
“你是他吗?”
掌与掌实打实地来回交击,是相互不让、最为直接的对抗。
逼迫一步莲华做下最后抉择,乃是袭灭天来此行最重要的目的。而若能捣毁万圣岩,袭灭天来亦不介意,顺手了却一桩心愿,宣泄其对苦境佛门的藐视不屑。
善法天子对此心知肚明,又怎容魔者得逞?威严刚正之气不失仁慈之念,充沛佛元有若上苍赦罪,抵挡魔威赫赫。
借助万圣岩佛气抗衡魔者凶煞,善法天子坚决摇头:“痴心妄想,你不会得逞。”
余光瞥见三位执法摆下降魔之阵,袭灭天来颇为不以为然,魔佛掩天掌毫不容情反击善法天子,意有所指道:“确实,吾尚无法使用莲华圣功。目前的万圣岩,还能靠佛门法阵压制吾之魔元。但凭三名愚佛就妄想与吾对抗,究竟是谁痴愚?”
袭灭天来根基浑厚,场间无人能抗。冷笑之声未绝,魔者猛然发力,顿败善法天子。而在话语落定瞬间,霍见刚猛烈性之雷刀,横空扫入阵中。
三名执法联手应敌,却也未见慌乱,立即回首注视来人,谨慎戒备。
“还你魔界人情,顺带,杀一群秃驴泄恨!”
狂然踏入战团,戤戮狂狶扛刀在肩,怒视一众佛僧,竖举霸刀引轰雷,二话不说,干脆杀向三位执法。
帽檐下的灰发迎风轻摆,袭灭天来一晃手中念珠,定视着善法天子,笑却漠然:“如何?大日殿即导师善法天子,那位圣尊者过度泛滥的慈悲,竟为万圣岩带来消亡之祸,这又是谁的错?”
“吾只有消灭罪孽之心。圣尊者之仁慈,对你不过多余。”
“呵,口是心非的天子啊。貌似严词铁面的你,实则又好过一步莲华多少?”
与一步莲华本是一体两面,深知善法天子性情,袭灭天来从未指望动摇对方意志。嘲讽之声一落,袭灭天来再不容情。破圣极威在空中极速掠过,取命只在须臾之念。
“天之罚!”
骇人魔焰欲噬人命,湖蓝僧袍迎风狂摆。无意亦是不容退避,善法天子饱提元功,双掌平推硬撼魔者强招。然而纵有万圣岩佛气加持,善法天子犹是力逊三分。
一者进,一者退,沿途尘砂飞扬,袭灭天来一路摧枯拉朽,转眼已将善法天子推入菩提天池。就在善法天子即将落败之际,背后倏然传入源源不绝佛力,助其对抗天来魔威。
“一步莲华,你回来的很是时候。”
“袭灭天来,你不就是为了见吾?”
撤掌退身数步,袭灭天来反手再攻,魔威霎时更盛三层。一步莲华信手一拨,先将善法天子护在身后,旋即运动莲华圣功,生生迎上!
“功体无恙,伤体却仅治愈八成。一步莲华,这样的你,也想要除魔?”
“足够了。七佛灭罪·梵海神击!”
争辩已是多余,一步莲华再扬掌,出手竟是圣功极致。菩提天池内圣气受到牵引,更使圣洁莲华愈发耀目。
虽是略一皱眉,袭灭天来却也无惧。但是,就在袭灭天来即欲施展阿兰圣印之刻,天际蓦然划过一道陨星,顿令魔者勃然色变。
“魔界?!”
不老泉毁灭,第二颗泪阳陨星,已朝异度魔界轰落。然而同一时刻,梵海神击也已由空降下,圣洁光彩却带毁灭之能,覆天盖地压向袭灭天来。
“一步莲华,吾之半身,你不愧女后口中妖僧之名。”
“那你之选择呢?”
咬牙切齿发出一声森寒冷笑,袭灭天来当机立断,阿兰圣印凝聚魔之莲华,应声反击。
撼天动地之力轰然交汇,同样的如来不毁之身,各自催发互生互克两股强劲,瞬时席卷整个万圣岩。恐怖冲击下逸散的佛魔余波,登将交战中的僧魔一并震飞十余里。
三名执法摆下奇阵,亦受其冲击险险维持不住。然而戤戮刀裹着灼热雷电觑隙而入,修真大执法无奈之下,唯有配合另外两人出招。
“天火灭业·般若断罪·三乘合开赦魔道。”
“哈,你们克制不了我。笨秃驴就是该死啦!”
佛力层叠加成,有若无底之渊,梵文咒印熠熠生辉,罩向戤戮狂狶誓死伏魔。
奈何戤戮狂狶本身非是魔者,并不受佛力压制。加之先前一瞬紊乱,阵法已生破漏之处。刚烈之刀找准空隙,登将伏魔法阵解破。
“死来,雷驰荡元!”
“三途六道绝尘埃!”
残暴杀气直上九霄,戤戮狂狶引电开斩,瞬穿修真大执法防御,全力一刀剖喉取命,血溅三尺。
熟料,戤戮狂狶正欲翻身再施毒手,忽觉体内功力受到阴阳柔气封锁,竟是后续不足,陡然单膝跪地。
“可恶的号昆仑,竟敢算计我,十诛戤戮?!”
百会穴内道气压制雷电异能,戤戮狂狶仰首又见善法天子怒容攻来,猛一咬牙再发奇招,旋即化影逃离万圣岩。而在同一时刻,袭灭天来与一步莲华至极交锋,也已告一段落。
脚下地面震荡不止,分开立足残垣断壁上的两人,却是稳若泰山。
“一步莲华你当真以为,区区一颗陨星,就能成为难题?”
刻意拉紧差距,却不足改变双方胜负之势。眼睁睁地看着袭灭天来率着魔军退走,半刻之后,一步莲华体内沉伤猛然爆发。惊心动魄的红色滴落,转瞬被现场残余的魔气吞噬,有如宣告着圣者未来宿命。
“下一次的再会,一切便将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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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隐仙酒党一行,并未发现戤戮狂狶寻衅迹象。
以贪杯买醉人之能为,戤戮狂狶远胜于他。功体解封之后,戤戮狂狶实力大进,却不曾直接杀上门,显因酒党据点隐秘不易找寻,很有可能先转向万圣岩讨债。
那么,汲无踪暂时就该没有危险。
离开酒党之后,风隐仙带着闻人清苒先走了一趟悟明峰,将孤问枪送给燕归人。而两人下一个目标,自是去找背九命为医治汲无踪做准备。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会尽如人愿。只是被一个无理取闹的大小姐找上,风隐仙总有些困惑,是不是好运气到了头……
听说紫宫世家比武招亲,殷芊嫿正准备去凑个热闹。然而在公开亭碰上焦头烂额的聂商、知晓了卫无私的事情之后,这位法门二小姐也不知哪根筋搭错,认为此事可能成为她招亲的污点,便大手笔请了几个杀手,一起来找风隐仙的麻烦。
“擒下卫师兄,让吾法门大失颜面之人就是你?”
“正面吸引我注意,安排杀手暗中放毒,法门千金就这点教养?”
“你,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你很快就会明白。”
和歹毒又无脑的大小姐,实在没什么意思。虽然觉得这具化身得罪法门有点狠,但风隐仙确实没心情耽误下去。
暗处之人刚刚放出绝命毒,就被风隐仙叫破虚实,只得心下一横杀将出来。可惜双方本不处于一条水平线,风隐仙随手化掌,强劲卸劲,顿将几名杀手擒下。
殷芊嫿正欲逃离,却闻背后一声淡漠,身躯骤然失力,不由自主跪落尘土。
“我真想知道,在人赃俱获之后,把你送到卫无私面前,他会给出一个怎样的答复。”
“你,你不能这样做!我爹是法门教祖!”
“在苦境能见到像你一样蠢的二代,也真是一件奇事……”
第三十九章 法门的变故
殷芊嫿无理取闹的刺杀,不过行程中的一段小插曲。原本此事可大可小,看在殷末箫的面子上,略施薄惩将人放过亦非不能。
但,风隐仙回头一想。如若当时父女俩没有武艺傍身,换作普通人一时大意,岂不是到死都没门路伸冤?
无论再怎样刁蛮任性,买凶·杀人都不是该被纵容的举动。没道理殷芊嫿是法门千金,碰上了拳头比她大的人,还指望能有特权脱身吧?!
因此,风隐仙先是让她贴身丫头将人带走,接着找到三口组请他们押住几名杀手,连带着口供一起交给聂商。
而以秦假仙的脾性,为了法门与儒门的关系,虽知暗杀风隐仙和儒门教母亲闺女的事不宜四处宣扬,但总不免对聂商添油加醋一番。
所以,就算聂商想将此事瞒下去,迟早还是会传入殷末箫耳中。殷芊嫿所受的教训,自然也绝不仅限于囚禁。
风隐仙的打算不错,谁知之后事情的发展,却还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原来,聂商这几日正为卫无私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不过卫无私本人自认无错,反逼着小师弟让每个前来伸冤的人,将自身冤情当众念出。
苦境再怎样混乱,至少还是个人情社会。卫无私这种动辄连坐灭人满门的行径,引起群情激奋自是难免。虽不乏曾受过卫无私恩惠的人想为他抱不平,但在听完苦主冤情之后,大多数却保持了沉默。
然而连日一切落在卫无私的眼中,只换来他对聂商的一声冷藐。
“世人愚昧,听风便是雨。身处乱世,合该用重典,怎可纵容恶行?”
卫无私本是聂商的师兄前辈。因有辈分之差,聂商纵不认同他之思想,也只能保留意见。
加上以卫无私的个性,徇私不报根本没有可能。聂商唯有按下纷乱心思,准备将手头一切信息整理呈报殷末箫,听候教祖亲自发落。
熟料就在这个当口,三名赏金杀手被送了过来,顺带着还有一份详细的认罪书……
据秦假仙事后回忆,聂商那时只是粗略一扫,就差点吓得撒手把手头的认罪书扔出去。
殷芊嫿胆大妄为、刁蛮任性,聂商并不是不清楚。但弄到买凶·杀人的地步,却还是远远超出了聂商的预估。
有些矛盾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一切总得看严重程度。偏偏这一回殷芊嫿的行为,已不是用大小姐不懂事、胡闹就能糊弄过去的事。
人有私心无可厚非,聂商亦然。聂商唯一的缺点,就是很宠殷芊嫿。虽然聂商的喜爱,并不至于是非不分……
在聂商看来,就算日后师傅怪罪,总好过殷芊嫿丢了性命。至于小师妹那边,聂商也打算去劝她主动认罪,压一压殷末箫的火气。
在读完认罪书之后,聂商愣在了当场许久,回过神之后顿时醒悟,即欲将这份罪书先收瞒下来,不让外人接触。
奈何一直在场的卫无私,又怎会看不出聂商的异样?
冷着脸看了眼场下跪着的三名杀手,对秦假仙观感不佳的卫无私,还以为又是什么“无知蠢辈”前来“夸大其词”,顺手就从聂商手中将认罪书一把夺过,认认真真地从头看了下去。
不看不要紧,这么一看直到仔细阅完,卫无私的铁面,已阴沉地宛若要滴出水来。
冰冷、森寒,杀气凌冽,气氛不对!好不容易从压抑的氛围中挣脱,大骇的聂商却只闻一声淡漠至极的吩咐。
手扶了一下背后的正气剑,卫无私道:“小师弟,吾先回法门,向师尊请罪。”
“师兄你……”
“天眼之下,正气无私。小师弟,你要纵容吗?!”
卫无私脱口逼问刹那,聂商就知道一切已然无法挽回。
卫无私作为殷末箫首徒,在殷末箫的闭关的前提下,武力与地位都在法门首屈一指。但为了殷芊嫿安危,聂商迫不得已之下唯有抽刀拦截,打斗片刻却还是被卫无私重掌击退。
“身为法门一员,更该严格要求自己。师弟,念你初犯,吾给你一次机会。”撂下冷淡的一句话,卫无私周身杀气溢散,吓得一众苦主都不敢上前。
唯恐殷芊嫿不测,聂商亦慌忙跟出。没多时,两人就已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而在此时的法门中,闷在闺房的殷芊嫿正大发脾气,把屋内茶壶、字画,瓷器都摔了个干净。过了许久室内安静下来,殷芊嫿才委屈愤恨地坐在床沿又恐又怒,绞尽脑汁思考着其他报复的方式。
蓦然,只听啪地一声,门板被重重甩在了墙上。一身天蓝的卫无私饱含怒气踏入房中,脸色却是平静的令人心惊胆颤,仿佛抑制着情绪吐出三字:“小师妹。”
“师、师兄?”
“是你带人刺杀毒害儒门高层?”
殷芊嫿先是慌了神左顾右盼,之后猛地叫出声来:“我,我……是他,使他们先欺我法门!大师兄,你怎能偏帮外人?!”
“如此,吾就当你承认了。”
淡漠至极的点了点头,卫无私的眼中没有一点该属于人类的情绪,倏然举起正气剑,在殷芊嫿惊恐不可置信的视线中,奋力决然地砍了下去。
一条鲜嫩的手臂,伴随飞溅的热血,同被抛上半空。
“啊!我……呜,你,你,你竟敢砍了我的手?砍了我的手!爹,爹,爹不会饶你!”
“废你武功,断你一臂,免你为祸!”
语气森寒似是怒其不争,卫无私丝毫不见殷芊嫿眼中的怨毒,干净利落地转身,去向殷末箫闭关之处请罪。
…………………………………………………………
法门的闹剧,原本到此就该结束。因为动静闹得太大,无论闭关怎样重要,殷末箫都不得不提前出关。
而风隐仙之前的用意,大致也是殷芊嫿得到该有的惩罚,到殷末箫出关一切便算了结。
跪在密室外的卫无私,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虽然并不认同外人的言论,卫无私其实也很清楚。殷末箫出关之后,一旦聂商将所有的事情禀报师尊,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只要固执认为心中的正义无错,不甚赞同殷末箫法外容情的卫无私,其实也就没什么好后悔。
唯一有些遗憾的,却是没能在此之前,擒下杀害百里神骏的凶手,令其束手伏罪,以慰好友亡魂。而仅存的期望,或许便是殷末箫一丝丝的认可?
然而,世上总有些人惯性般的愚蠢,是怎么也让人料想不到的。比如那位痛失一臂的二小姐殷芊嫿,又或者煽风点火的贴身丫鬟楚莹……
那一夜,痛恨着卫无私莫名其妙的倒戈,殷芊嫿恶向胆边生,偷取了钥匙放出毘非笑,自作聪明地换了两个条件。
那一夜,毘非笑在脱困后翻脸不认人,随手打杀了楚莹,接着大摇大摆前往法门教祖闭关之处,意欲刺激殷末箫走火入魔。
那一夜,卫无私为了他心中的正义飞蛾扑火,正气之剑却是远远不敌毘非笑毒掌,遗憾未能得见殷末箫最后一面。
而在殷末箫出关的那一刻,毘非笑当着他的面,挑衅般地毒杀殷芊嫿,接着捉准殷末箫情绪剧烈起伏的破绽,使出独步绝掌重创殷末箫。
不过,法门教祖终究是一教之主。身受一掌之伤的殷末箫,反因悲愤激发怒威,连续三招法篁绝式,信手打败毘非笑。
心知不敌的毘非笑,只得按下报复心思逃出法门。一夕惊变,痛失爱徒亲女的法门教祖顾不得伤势,望着密室外的两具冰冷的尸体,无声老泪纵横。
…………………………………………………………
星夜下,冷风中,亡命逃窜的毘非笑,来到曾经密会的极天峰,意欲一探故人踪迹。萧萧寒风中,遍寻无果准备下山的毘非笑,忽而停下脚步,定视着身前突降的蓝色花雨。
“竟然是你……”
“正是地狱人形师。”
久违的人形师,发出暧昧不清的笑:“吾也未想会在此刻见到你啊,绝。”
“君呢?”
“君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嗯,你伤的不轻?”
“哼,殷末箫亦不好过。”
“哦?”
听毘非笑解释完遭遇,地狱人形师沉吟半晌,忽而问道:“你与彝灿天曾是旧识?”
“不错。”
像是十分信任人形师,毘非笑干脆承认。人形师点点头应道:“你杀了殷末箫的千金与爱徒,法门必会紧密追捕。既然如此,何不前往长生殿避上一阵?”
毘非笑不解反问道:“为什么不先回黑彝族整顿军权?”
“因为,不老城的识能龙,需要清醒清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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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威逼
幽暗毡房,点点光电有如星火,闪烁无尽奥妙。擅长占星之术的谬思夫人,却因面前诸强汇聚,无心沉心卜算。
屋内五人却有三种立场。金鎏影与问天敌同列一线,紫荆衣化身冷对两者、莎罗曼焦急不已,剩余的毘非笑,此刻只为看戏……
“金鎏影,他就是你背弃同伴的原因?”一眼扫见问天敌,本就不愉的紫荆衣,自认找到理由,率先发难。
“紫……”
不待昭穆尊开口,问天敌已是盛气逼人:“背弃?当日若非吾出手发了一掌,他已死在玄宗之人手中。昭穆尊,你之同伴只有此等眼界,让你合作的价值大减了。”
一边是底气雄厚的不世高手,一边是相扶至今的至交好友。
昭穆尊两边都不愿开罪,仍不免因上回亡命之险心生稍许偏向,却还是放缓了语气问道:“嗯……紫荆衣,我先问你,当日天波浩渺之战你未赴约,人在何处?”
“你在怀疑我?”
如何听不出金鎏影话中之意,紫荆衣顿时气上心头,不可思议地冷笑一声:“既然大家都不再相互信任,那吾也有一问想要请教……”
本想质问断极悬桥的问题,但生性谨慎的紫荆衣,一看来历不明的问天敌还在现场,哪肯做出暴露身份的蠢事,连忙中途改口,说道:“当日我被阵法所困,脱身之后赶赴现场已迟,半途更见断极悬桥莫名出现,难道你只是想我去为你送死?”
一句话中,紫荆衣先解释了未能赴约的原因,暗暗又避开外人带过断极悬桥的问题。
以两人的交情,金鎏影不难领会紫荆衣的话意。然而同样因为两人的交情,金鎏影听其斥责,虽是心下稍感理亏,又自觉为了保命借用卧龙行,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而且,只要利益一致,就算是挚友之间,存在少许隐瞒又有什么不对?
为了对付玄宗,双方本就该相互分担风险,同舟共济。如今金鎏影成了正道打击目标,尹秋君却安全进入了正道内部。说到底,当日你紫荆衣有被怀疑的可能,自己这边可是要丢了性命!
那么,此刻你又有什么好埋怨?!
越是难抑纷乱心思,金鎏影愈显不耐,语气更为冷漠:“哦,苍不在天波浩渺,吾倒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玄宗阵法,能够困的住你?”
“呵,枉吾视你为友!”
当年为了神器之事起争执,双方如今默契虽存,却本就不算完全重归于好。
如今,先发生了昭穆尊私贪不老泉,后在断极悬桥之上做了手脚,现在金鎏影竟还向自己摆出这种脸色……我行我素的紫荆衣一向自傲固执,又哪肯容忍金鎏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刺,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因此,虽知一时赌气不对,但依着紫荆衣的秉性,他也断无可能立即当着众人之面服软,遂转首望向问天敌,怒极反笑语气尖锐道:“好,好,难怪你会不顾吾之安危。金鎏影,有了新的合作对象,你就想过河拆桥?!若他心存不善,岂不引狼入室?”
“无界主·问天敌之名,灭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有疑问,汝等大可查证。倒是你,藏头露尾之辈,令人不屑为伍!”
面对紫荆衣挑衅,问天敌身不动、气自发,傲然以应同时,霸道邪元已将紫荆衣止不住地震出三步。
一为震慑旁人窥测,二为在金鎏影心中加重砝码,三则是有意逼迫紫荆衣……面无表情的问天敌,随即转身沉问:“除了你,在场之人无一遮掩。卸下你的伪装,现出真容吧。”
“莎罗曼,这是你长生殿合作的态度?”
一直恋慕着紫荆衣,莎罗曼连忙开口相劝:“这,都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诸位各让一步如何?”
“共同的利益,总要有利益存在!让一步可以,但昭穆尊,毘非笑与吾都交代了根底,凭什么他能例外?”
问天敌如此一说,就连毘非笑都面露赞同。而尹秋君的真实身份,莎罗曼自然心知肚明。但这种事实不宜当众宣扬,只得面露为难之色。
数百年相交情谊,还不如一名女子……瞥见金鎏影一言不发,心中暗叹的紫荆衣,着实失望透顶,沉声喝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心知今日再谈也谈不出什么,郁闷不已的紫荆衣掀起门帘,怒气冲冲大步踏出。然而没等紫荆衣走远,四周突然响起的威严霸道之声,登时使人倍感压抑。
随后,涌起一股雄浑真气充塞方圆。问天敌身影一闪,已然立身十丈外,背对紫荆衣。
“吾,准你离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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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毘非笑啊……”
法门发生重大变故,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武林。而毘非笑脱困,却意味着三月浩劫的旧案,很快就会被翻上台面。
不过,只有血蛛毒林被攻破,泪阳异象才会消失,苦境大地方可重归平衡。所以目前江湖关注重点,还是长生殿与不老城之间的争斗。
对于殷芊嫿和卫无私的死,除了略有些意外,风隐仙倒没什么特别感觉,不过教祖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免心中有些恻恻……
“毘非笑进入长生殿,等若将贾命公缺额以及我之前带给长生殿的损失弭平。但不老城高手兵力都不逊色,应当没什么大问题才是。”
作为造天六人之一,毘非笑本身的能为,显要胜过贾命公不少。不过,既有问天敌卧底长生殿,大体局势已不会脱离掌控。
对于风隐仙来说,当下提前救醒汲无踪,才是重中之重……然而在摸清楚背九命住处所在,风隐仙寻上门之后,背九命却已被天残哭麻衣断了首级。
虽然风隐仙知晓对方乃是诈死脱身,但这一趟却终究做了无用功。白跑一趟的风隐仙也不怠慢,立即就将目标投向血断机。但一大一少沿途找寻血断机的时候,却又碰上了意外来人。
“百代繁华一朝都,谁非过客;千秋明月吹角寒,花是主人。”
雾掩荒林,走出一尘不染的白衣雅客。儒雅温润不变的绮罗生,幽紫的眸子隐露近来莫名愁绪,却仍合扇施礼道:“朋友久见,白衣沽酒绮罗生冒昧寻访,特有一事相求。”
“嗯?”
难道朝南暮北的好运气用光了?
连续两次被人在野外拦路,风隐仙不免心下嘀咕了一句。不过听完绮罗生的请求,风隐仙还是生出一头大汗。
因为就在三天之后的午时,老狗和意琦行约在通天道定孤支……
原本这也本是必然。目前的意琦行傲气凌人,老狗又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两人一旦碰上,自不可能心平气和坐下谈谈,然后大家就成为好朋友。
加上老狗语言轻浮挑衅,出口就是阿猫阿狗的脏话,一时间难以改变旁人观感。因此本没打算深入接触了解的绮罗生,又自觉根本不熟悉老狗,言语间理所当然是会偏向意琦行。
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用老狗的话来说,不就是北仔尾了吗?
第四十一章 战声
意琦行一直对绮罗生弃刀而去,转修莳花艺草之道颇为不悦。此回约战,意琦行除了想教训老狗出言不逊,亦是想借此机会让绮罗生明白何为武道正途,接其回归七修重踏刀道。
当然,这只是意琦行的一己之念。不过七修武始撂下的话,绮罗生可以选择不接受,但反驳却也不会派上什么用场。
至于老狗方面……三个字“想杀吗”,已经足够表示一切!
所以,意琦行和老狗的约战就这么定下了,断无绮罗生插话阻止的余地存在。
在往通天道途中,默默听着绮罗生将近日之事详尽叙述,风隐仙沉思了许久,却没提意琦行的约战,开口反问:“老狗的刀法你认为怎样?”
“上回匆过数招,绮罗生略有所得。北狗之刀术,实为绮罗生生平罕见。”
“恕我直言,绮罗生你现在赢不了他。”完全不知九千胜的过往,风隐仙自是以眼前白衣沽酒的能为,作为起始参照,认真思考作答。
而别说弃刀已久生疏难免,纵是刀试天下意气风发时的绮罗生碰上现在的老狗,风隐仙都觉得他之胜算不会超过三成。
不过,风隐仙没先考虑老狗与意琦行之间的胜算,掉过头却说起了自己。耳闻其言的绮罗生,心下顿觉微妙的不对劲。
概因绮罗生来请风隐仙调停纠纷,只是为防走向不可逆转的遗憾结局。但就其本心而论,绮罗生还是认为意琦行的胜算更大。
甚至于,连他本人亦因未曾接过意琦行一剑,而拒绝接受直呼其名的建议,始终坚持称呼意琦行“绝代剑宿”、“剑宿”之类。
因此,老狗要找绮罗生的麻烦,除非是意琦行失败……但,这有可能吗?
“阁下更看好老狗?”
“上回他两人只是初交数招,我并不清楚意琦行的剑法到什么程度,等到现场再说吧。”
与老狗正面交手,并不是靠根基剑法就能决定一切。风隐仙也不敢把话说满,说完便沉默着往通天道而去。
当然,风隐仙若要阻止老狗发疯咬人,一句话也就绰绰有余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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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外枭雄聚,危机、转机只在顷刻抉择。面对问天敌强势逼迫,紫荆衣已无退路,云天刃随即上手,凝神谨慎以对。
另外一旁,不欲两人当真生死分野,金鎏影亦知紫荆衣个性,唯有暗向莎罗曼急使眼色,欲请其代为劝阻。
然而,紫荆衣素不是容忍之性。眼看问天敌威势拦截,紫荆衣目光一寒,化剑上手之后,猛然攻上。
天际密云深锁,剑出紫气氤氲。云天极刃扫身一瞬,问天敌出掌却是更快,封挡全无破绽。
本为脱身,无心纠缠,紫荆衣一击失利,亦无争胜之意,剑尖凝聚一点紫意,欲穿问天敌肉掌,旋即单手化天凝气,势若雷霆轰出。
“夜武一击!”
云天化身终究只是化身,又怎会是梵天敌手?
纵使余地暗留,明辨紫荆衣根底的问天敌犹然不以为意,负于背后的左掌后发先至,正面强势迎上。
双掌交接刹那,强悍气流瞬时横扫八方,使得旁人立身不稳。机会降临,紫荆衣正欲趁势抽身退去。怎奈云天极刃已被磐石般的双指死死夹住。一息之间,更来冻气蔓延,侵入紫荆衣经脉,阻碍化身真气运行。
纹丝不动的剑,寒彻早生裂痕的心。紫荆衣不明白,为何是头一回交手,问天敌却对己身弱点早有了解。究竟是对方果真武冠天下,抑或者,当真应了最不应该的猜测?
“金鎏影……”
雄劲一吐,云刃寸断,化身顿受重创。断刃在握,不可置信的呼声出口,重创的紫荆衣,却避不开绝情绝命之刻。
“身份。”
“做梦!”
简短的对答之后,是更为激烈的交锋。无法闪躲的紫荆衣,唯有毕全身之功,剑引咤风飙雷,力博一瞬生路。
“且慢!”
不料紫荆衣落败如此之快,金鎏影慌忙气聚于掌,见势不对便要入战。
熟料,紫荆衣全力一剑劈开无边冻气,竟而中途折向莎罗曼。谬思夫人本不愿见情势至此,登时心头有数,虚发一掌将紫荆衣送出百丈,眨眼人已不知去向。
莫名之战至此了结,紫金二人间的关系,已是无可挽回。金鎏影激怒在心喝问出口,却只换来问天敌漠然以应。
“何必逼迫不放?”
“究竟是谁天真?”
问天敌要的是切实的利益……
问天敌没必要周全、促进你两人的友谊……
如今全无获利,已招惹两件麻烦,你昭穆尊还有什么资格质疑?
不曾说尽的话意,却在眼神交汇当口,尽数明悟于心。但也正因如此,金鎏影不由更生懊悔。
而在下一刻,不知何时开始便已等候在暗的祖祭司,蓦从外围走入圈内,皱纹挤满一张老脸恭谨相请。
“几位贵客,匃皇欲请诸位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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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峭山峰高耸入云,四围风雪示警,若无超人之能,就连攀登通天道亦难以做到。然而寻常高手眼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所在,老狗却是完全不在乎……
“定孤支还挑三拣四,真是麻烦。”
山脚下驻足的老狗,低头看了眼没法跟上天的小蜜桃,不免略有不耐。而从清晨等到正午,早早来到通天道附近的绮罗生,闻言微微一笑,温声告罪:“剑宿坚持,他立之则,屹如恒狱。千年不改,无人可易。若有得罪,绮罗生代为致歉,还请诸位勿怪。”
“我来只是为了看着某人,免得他不知分寸乱咬人。既然时间未至,咱们也没什么着急的。”
朝着小蜜桃招了招手,等它跑过来之后,风隐仙就一把抄起闻人清苒的胳肢窝,将人轻轻横放在雪獒背上:“好了,狗兄你安心上去定孤支,小蜜桃有我照顾不用担心。”
说来小蜜桃也是条色狗。让北狗骑它那是万万不能,最多勉为其难咬着他拖回去。但背一个小姑娘,它倒是乐意的很。
见风隐仙和小蜜桃这么不给面子,老狗更加不高兴地说:“喂,你们两个是来给我漏气的吗?”
“看气氛就像郊游一样,说明我们觉得你必胜啊!”
“汪!”
小蜜桃很配合的回以鄙视的眼神,风隐仙拍了拍手戏谑着又道:“难不成狗兄你是怕输?”
“哼,鼻孔看人,砍得他做狗趴!”
被风隐仙一撩拨,老狗哪还忍得住,琢磨着时间大差不离,抗在肩头的兽骨刀倏然斜指向地,纵身一跃在陡峭山壁上拉出长长虚影,一路畅通无阻突破风雪警区。
蓦然,天际雄现万剑铺道。顶上一人绝影嶷然,岱宗岳峙,意琦行足踏万剑,傲然从天而降。
“排场够,又怎样?”
白日飞雪,狂风怒卷。有意一别苗头,老狗顺手便是天狗蚀月挥出,犬吠直入层云,疾掠而过的刀影,顿断万剑所聚龙形。
山腰少有施展余地,意琦行衣袂飘落,斜身立足峭壁之上,拂尘束剑意动于先,回手便是凌厉反击。
风雪残雷一会天狗吞月。根基之胜激斗善战之刀,别开顶峰之争。绮罗生正全神贯注,仔细注目战局之时,风隐仙却蓦地一撩衣摆,含笑伸手邀战。
“择日不如撞日。此时此刻,在下能否请白衣沽酒赐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