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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云奔浪     霹雳之丹青闻人txt下载     霹雳之丹青闻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 魔的盘算

    “剑宿,吾观几位客人不似恶意,暂息雷霆吧。”

    对意琦行的个性,绮罗生自是十分熟稔。不过,老狗莫名其妙砍上门来,兽花心性再怎样温和,亦不免有几分不愉,旋即面朝风隐仙道:“阁下来意,吾已明了。若是无害黎民,言谈合意,绮罗生一献妙术亦非不可。但在此之前,可否请阁下朋友稍安勿躁?”

    “呃,那是应该。”

    虽不大清楚老狗为何突然起肖,风隐仙也未有片刻耽搁,立即对老狗耳语几句,欲将人安抚下来。

    “你不帮我?”

    “你为什么要动手?”

    “我,九,九千……想不起来了。”老狗捂着狗头,苦思无解烦躁不耐。

    “多大仇?”

    “无仇无恨。”

    风隐仙汗颜道:“无仇无恨,交朋友非要动手,这是什么习惯?”

    “烦,换了旁人啰嗦,一刀就让他变鬼。另外,我本来就是要他做狗。算了,你有正事,等你了结一切,我再找他解决。”

    “……”

    虽不知是怎么个解决法,但见老狗愿意妥协,风隐仙自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对方传音究竟谈论了什么,意琦行与绮罗生并不清楚。不过,眼见着狗面下露出的半脸隐现不满之色,两人亦明老狗算是暂时消停。绮罗生遂合起雪璞扇,伸手相邀道:“江上夜寒风急,还请入内一谈。”

    “叨扰了。”

    风隐仙身若飘絮踏水而过,暮秋筠寸步不离随后跟上,转眼进入画舫。至于老狗则无上船的意愿,不大耐烦地靠着一棵老树根坐了下来。

    一壶清茶置于桌案,双手平稳斟好茶,绮罗生端身落坐,直切正题道:“绮罗花术,乃以琉璃长针穿心血为线,刺牡丹以艳身,其牡丹有花开花谢之时,受艳者,须能忍受穿心刺骨,非常人之痛,若承受不了,便有生命危险。阁下亲人是否能够承受?”

    “要以心血为引?”

    “正是。”

    听见这个答复,风隐仙不由愣了一下。要知暮秋筠目前都不能算是完整的人类,刺引心血绘艳身,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不过仔细一想《八品神通》当中记载,风隐仙又摇了摇头,解释道:“阁下怕是误会了。此番前来,我只欲借《兽花天谱》一阅参考,并非修习艳身之术不可。”

    当年兽花老者临终托付,已视绮罗生为兽花一脉嫡传。提及兽花一脉根本,绮罗生亦不能随意处置,沉吟道:“绮罗生冒昧,敢问妖绘师可曾予你《妖华绘册》?”

    “在此。”

    确认书册真假无误后,绮罗生遂不再推脱,从袖中取出一本秘笈,语气舒缓道:“以好友妖绘天华的眼光,当不致错眼看人。这便是《兽花天谱》,请。”

    “多谢,姑娘自己瞧吧。”

    将《兽花天谱》推予暮秋筠,风隐仙回过头,略有些奇怪地问道:“如此轻信他人,你就不担心我是蓄意接近妖绘师?”

    “非也。”

    像是想起趣味之事,绮罗生紫瞳余光一瞥船头上,与老狗隔江对峙的意琦行,雪璞扇轻敲掌心,和声淡笑道:“绝代剑宿之前看出你身边姑娘来历,已暗中传信于吾。而既懂得红炉点雪之招,阁下亦必与其别有渊源。加之妖绘师的信任,绮罗生安有怀疑之理?”

    “嗯?”

    抬头好奇望向意琦行,暮秋筠盯视了澡雪片刻,四周骤浮阵阵剑吟颤鸣。忽闻淡淡一声冷哼,澡雪方才停止躁动。

    “别分神,静心背书。”

    明白发生的状况,风隐仙忙拉了拉少女右手,致歉道:“秋筠她不识人情,还请海涵。”

    “本是澡雪难持自折人前,你无道歉的必要。”似乎只要不涉及绮罗生,意琦行也非孤傲的不近人情,清越开口。

    然而不知为何,风隐仙就是觉得其背负的澡雪,仿佛受了好大委屈般畏畏缩缩。

    绮罗生见状,亦淡笑摇头道:“剑宿,名剑难得。虽是本质逊色,但澡雪剑志却亦不凡,莫再为难了。”

    “吾讲过,你可以称呼吾意琦行。”

    “吾未接下你一剑,仍得按规而行。”

    “你……澡雪若是自甘雌伏,便不配为吾之剑。而它既有斗志,吾亦不会无理弃之。”虽是自负傲绝,对剑之要求颇为严苛,意琦行亦非不明事理,缓声答道。

    “呵,那吾就代澡雪道谢了。”

    意琦行却道:“剑尚如此,你呢?”

    “刀的故事,已流离在血肉之中,模糊地见不得原貌。伤口未结痂,便无脱见新肉的一天。吾难说明,亦说不明。”

    “这个武林,庸俗之人多数。绮罗生,你是吾意琦行难得认定之人,望你不可让吾失望。”

    意琦行不再纠缠不放,绮罗生却是一时无语。船舱内忽转静谧,唯剩船外涛声阵阵。

    三刻之后,将《兽花天谱》所载皆入心中,暮秋筠规规矩矩将秘籍递回。风隐仙随后说道:“书已完璧归还,不过在下尚有两个问题请教。”

    “何事?”

    “有关梦花术与欲花术,我该从何着手?”

    “嗯……梦花部策梦侯与吾为友。若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未必不能借梦花术一阅。倒是欲花部,吾与其并无深交。”

    看绮罗生似是对策梦侯的人际关系并无深入认知,估计两人交情也只限于泛泛。而从花姬等人处得来的情报观之,策梦侯其人绝不似表面一般谦雅……

    风隐仙心下暗叹,口中却道:“罢了,此事不劳阁下,我会自行设法。另外,岸上朋友的失礼之处,在下亦替他道歉。”

    “不必,绮罗生仅是好奇,因何他会那般动作?”

    “你们,曾经认识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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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都令身亡,道都令被擒。”

    从黄泉之都回返公法庭,未及传达喜讯便闻残酷噩耗。望着台上面沉似水的昭穆尊,楚君仪紧皱起眉头追问道:“卧龙行虽是前辈高人,但如今只是行尸一名,断无法赢过庭主与两位都令联手。可是中途发生意外?”

    “唉,是吾之过。吾等与卧龙行交战之时,遭逢异度魔界突袭。”

    “怎会如此?”

    闭目深吸一口气,昭穆尊扫过堂下面色苍白的赤珠宗境,痛心疾首道:“赤珠大师之前被袭灭天来擒捉囚禁,吾方行动早在魔界窥视之下。”

    “哦?”

    本以为传递消息的会是昭穆尊,楚君仪却是未想过公法庭高层当真另有暗桩,而且还是那名魔者亲自出手……也就是说,他们不曾全力配合夜重生设伏,除了因为忌惮一页书与号昆仑,更有可能已将败血异邪视作弃子?

    “袭灭天来为何不杀?”

    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异度魔界!

    相较于陷入沉思的楚君仪,矩业烽昙闻言身形瞬动,掌凝金刚佛力一探赤珠神识,僵持片刻忽见一道黑气蹿腾,凄厉嚎叫着从赤珠宗境体内飞出,冷哼道:“哼,无孔不入的魔类邪能,竟还妄想窃取吾方机密!”

    昭穆尊沉重道:“魔类防不胜防,还请诸位小心戒备。”

    佛门事毕,法门弟子却无法接受此果。前来投靠的师侄异贤剑殊,更是悲痛交集地跪地央求:“魔界如此猖狂,还请庭主主持公道。”

    “公法庭建立初衷,便是为了中原安定。但异度魔界实力深不可测,光凭公法庭目前人力,尚不足攻打魔界。”

    圣耀刀赏较为理智,按下悲意斟酌道:“剑殊,正如庭主所言。凭我们的实力,无法替师叔报仇。何不将此事上报师伯卫无私?”

    “师伯?”

    “不错,”

    异贤剑殊愣神之际,反应过来的龙武剑客与寒青,却已连声附和恳求:“请庭主允准师伯进入公法庭,替师傅报仇。”

    “卫无私?”

    昭穆尊目光不定略一盘算,便颔首同意:“法都令乃是为公义捐躯,向魔界讨这笔血仇也是该然。若能请来几位师伯,必是一大助力。”

    “那吾等这就动身。”

    报仇心切的寒青三人急急忙忙的离开,只有圣耀刀赏理性道:“庭主,异度魔界擒人不杀,定有其用意。不知,魔界的条件?”

    “他们要……”

    ………………………………………………

    “昊天鼎。”

    邪族大殿之上,将南冥道真擒回的袭灭天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发现了被抓的赤珠宗境,又解决了魔界的窥视。他们却想不到赤珠宗境本人,早已生出背叛之心。加上那人的操作,公法庭一切已在魔界掌握。”

    “擒捉南冥道真是小,带回卧龙行才是一大利益。只要施展魔界异术将其改造,无论用来威胁鬼梁老鬼,或是为魔界所用,都将无往而不利!”

    死人,自然没有合作的价值。

    得到一个驯服的卧龙行邪尸,更比心怀鬼胎的夜重生有用的多。近来少有的利好,九祸亦不免倍感宽慰,诡笑开口:“就算换不来昊天鼎,分化双方对魔界亦属有益。若是昭穆尊主张交换,素还真一派可就十分头疼了。”

    袭灭天来神情微妙道:“万圣岩的圣尊者擒拿了吞佛童子……”

    “魔者的意思是?”

    “何不添一把火擒下叶小钗,将可能的分化变成必然?”

第十三章 清都无我

    在寒青将法无吾死讯传给卫无私后,魔界的条件也如期贴上了公开亭。但是出乎众人意料,别有算计的素还真与谈无欲,竟未犹豫便同意交出昊天鼎。反而顶替法无吾加入公法庭的卫无私,一口否决了提议。

    “为苍生公理,法无吾死得其所。道都令既有入世决心,必也有牺牲觉悟。为了一条人命,弃百姓性命于不顾。吾等怎能因小失大?”

    公法庭上,一袭冷漠的冰蓝人影,有如一根标枪般立在原地,口中说着冷淡如常的话。

    从未想过前来接位之人,会是这般冷酷不近人情。而将心比心来算,就算明知卫无私的答复无错,包括昭穆尊在内的旁人,也不会有谁希望己身陷险之时,同门竟是抱以这等态度。

    毕竟,自愿牺牲和被动抛弃,根本是两码事……

    “那依卫先生之见,吾等该如何应对?”

    “魔界残害百姓无辜,危害甚广。公法庭早该竭力将之消灭,而非把注意放在其他之上。阴谋者该死,异度魔界更不能存!吾建议销毁昊天鼎,断了魔界妄想。”

    明明是斩钉截铁的神态,却听不到一丝半点因仇而起的怒意与愤恨,只有理所当然的笃定,容不得他人反驳。

    平心而论,卫无私的作风确实最似先秦法家,但也只是形似罢了。虽其心中有赏罚秤杆,卫无私脑中却一般仅存自身想法,很难听进他人意见,是以常判决偏颇,刑罚连坐过于严酷,引人非议。

    当然卫无私的用意或许不坏,但定罪、设律、认罪、执行集于一身,做事光凭个人论断,截取单方面的证词判断,全然无视其他因素。所谓的“乱世用重典”,不过是虚饰美化,从头至尾便属笑话一桩。

    因为,从来就没有“法典”,又哪来的“法治”?

    但是,听见卫无私答复的昭穆尊,却像发觉一杆有用的好枪,目光一凝不以为杵道:“要破坏昊天鼎,需撼穹之能与苍天之行配合,方有一线可能。但如今撼穹之能已毁,苍天之行又落入鬼梁天下之手,此事难矣。”

    “鬼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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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无私……”

    从月之画舫离开,陪着老狗在附近闲逛了几日的风隐仙,收到六庭馆来信之后,神色略见苦恼。

    目前的公法庭,昭穆尊切开是黑的,矩业烽昙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又添上一个刚愎自用的卫无私。风隐仙再怎样都不会认为楚君仪的处境很安全。

    不过凭着残存功体,帮忙又仅是平白暴露身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风隐仙倒也不急着赶回六庭馆。但在外的活动时间也得尽量缩短。

    “秋筠姑娘,我们得加快行动了。”

    “嗯?”

    “用常规的方式,很难取得梦花术与欲花术。反正劫怪两部的花谱来路也不正当,再做一回梁上君子算了。”

    一言触动心绪,一直保持沉默的老狗,忽然仰起狗头问道:“你要做贼?”

    “是啊。”

    “无聊,我去帮忙。刚好可以熟悉廉庄给的偷盗技巧。”

    以前抓贼(美女)的“正义使者”,这次却要做贼。狗兄你的思维,真是欢乐多……不过之前把人拽走的时候,老狗明明十分不情愿的样子。风隐仙顿有些奇怪道:“你不生气?”

    “不,是我想明白了。”

    吐出口中青草根,老狗认真非常道:“训狗要看心情。应该是让狗儿吃苦头乖乖做狗,没道理要让自己心情不爽快。现在我要做梁上君子,等哪天又有兴趣,再去江上找人不迟。”

    这岂不是所谓的阿q精神?风隐仙汗道:“我觉得被你盯上,七修武始一定会时常关注玉阳江。”

    “叫什么……意琦行?”

    老狗不以为意道:“他要敢来,那就相杀。”

    “这事我不管,随你。”

    虽然不清楚老狗对绮罗生哪来这么重执念,风隐仙只要确定他对两人没恶意便够。既决定做一回贼,分工自是不可免。而三人之中,目前以老狗实力最强,谁去梦花境已是不言而喻。

    见风隐仙挑了欲花部,老狗却是狗头一歪,无端发问:“你也是夜总会的吗?”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总觉得“也”字用得有些微妙,风隐仙哼哼了两句,语气危险地回道:“是啊,夜总会,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玉阳江的事,闻人前辈会一字不漏写信给廉庄说明。”

    “告诉廉庄她又怎样?”

    “万一廉庄一生气,你就要绝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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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阅”剩余的两部奇花天谱,按理而言,最大的阻力在风隐仙看来,当属策梦侯。但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风隐仙去了欲花天坛,却才发现欢如梦的条件着实奇葩。

    “只要你能让清都无我心甘情愿服下这粒毒药,我便将欲花秘笈交你。当然,为了表明吾之诚意,我可无偿将除去最后三页的欲花术先行借你一阅。”

    发觉有被卷入狗血男女纠葛的架势,风隐仙仔细琢磨之后,还是认为不必害命的盗窃更有前途……

    但在离开欲花天坛不久,还没与老狗汇合的风隐仙,却与曾经偶遇过一回的策梦侯,半途相逢。

    着装繁复典雅,手握色彩斑斓羽扇,一副魏晋雅士风范的策梦侯,面带暖笑开门见山道:“在下梦花部清都无我。蒙妖绘师知会,闻阁下急需各部花术,是以特寻一会。”

    “阁下便是策梦侯?”

    “正是。欲花部欢如梦是吾义妹。若有无礼之处,弟代为赔罪,望兄见谅。”

    先入为主的风隐仙,始终无法相信策梦侯会将梦花术轻易交出,径直问道:“不知要换梦花术,我需付出什么代价?”

    “唉,若非情非得已,吾实不愿以利交陪。奈何弟有隐疾,非得全本欲花术不可。但……”

    说着,策梦侯面朝欲花天坛方向示意,似有难言之隐地苦笑道:“此事涉及吾与义妹如梦之**,恕弟无法明言。”

    刚从欲花天坛出来,就碰上寻访的策梦侯。打死风隐仙都不相信,这里面没有什么弯弯道道。但眼前这一切,却非是策梦侯智商有欠,做得流于刻意。

    而是策梦侯为了八品神通,早已谋划多年,自不会看不出风隐仙对八部花谱势在必得。与其千日防贼,倒不如换取切实的利益。

    此人不可深交……风隐仙轻笑一声,点头应道。

    “巧了,欲花坛主提出一个条件,亦使我无法拒绝。”

第十四章 纠缠不休

    这一男一女是何关系,风隐仙并无深究的打算。双方说白了无非一场交易,风隐仙遂取出欲花毒丹,道:“欲花坛主对我明言,只要侯爷愿意服下此毒,便肯将整本《欲花天谱》交出。”

    “哦……”

    策梦侯手中羽扇骤停摇摆,以示洗耳恭听。风隐仙也不矫饰,开口直言:“所以我想,咱们也可再做一个交易。侯爷若相信在下,就将此药服下。等换来了欲花天谱,我再请秋筠姑娘以琉璃功为你解毒,顺便交换梦花天谱如何?”

    “神农琉璃功?”

    “正是。”

    “恕吾冒昧,兄如何肯定琉璃功能解此毒?”

    不提神农琉璃功药毒转化之神效,有同源的八品神通总纲在,区区分支之一的欲花毒丹,又怎会无法解除?

    风隐仙摇头答道:“之前欲花坛主赐药之时,我就请秋筠姑娘,暗截一点药屑分析其成分。是否能够解毒,在下自不会轻易妄言。”

    “嗯,既是如此。兄有命,弟安敢不从?”

    也不知作何真实想法,策梦侯沉默半刻,漫不经心地在周围踱了几步,便貌似坦然地承了下来。从风隐仙手中接过毒药一口吞落入腹,策梦侯淡笑道:“弟欲请兄再往欲花部一行,可乎?”

    “正有此意。”

    策梦侯如此果决,倒是令风隐仙神色一怔。不过,反正大家谁也不欠着谁,问心无愧即可,风隐仙随即颔首应下。

    而与策梦侯暂别,去往欲花天坛与欢如梦碰面之后,她却仿佛早有所觉,欢欣雀跃地将《欲花天谱》放在桌上,忽视外人存在地忘情自语:“呵呵,无我,清都无我啊,你知道小梦儿期待今日多久了吗?从今以后,你终于属于我了,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了。”

    “交易既已完成,在下不便打扰,这就告辞。”

    痴女和痴汉一样恐怖……看着自我陶醉的欢如梦,风隐仙只觉寒毛直竖,实不想在此久待,直到离开欲花天坛,风隐仙大脑还是处于当机状态,猜不准这两人什么心态。

    毕竟真要别有所图,以策梦侯的修为暗中动作,欢如梦十条命都不够死……总不能是花样秀恩爱吧?

    胡思乱想着与等候中的策梦侯再会,风隐仙先将欲花天谱拿在手上,道:“连同最后三页,欲花天谱一并在此。”

    “有劳。”明有奇花毒患在身,策梦侯却是无动于衷,一副慵懒潇洒的模样。

    从容无迫地将梦花术取出,与风隐仙相互交换,策梦侯接过欲花术,似有感慨道:“唉,多年所求,终得偿所愿。今与兄相遇,弟甚幸矣。”

    “不必客气,各取所需罢了。”

    实不愿与此人深入接触,风隐仙只想尽快结束交易。心思互通,暮秋筠会意后立即举起手掌,五指凭空生出一股吸力,周遭草木受之牵引,百草精粹顿向其身汇聚。对症下药之气转眼没入策梦侯之身,片刻便将欲花药毒逼出。

    “如此,咱们便算两清了。”

    明白对方话中疏远,策梦侯亦不以为意,暖笑道:“兄既有要事待办。清都无我纵是欣喜,亦不敢强行挽留。只盼他日有缘再会。”

    “请。”

    再会,再也不会才好!

    不愿再与这两人有所瓜葛,风隐仙转身便走。谁知在约定的地点与老狗会和,却见其并未像平常一般戴着狗头面具,反是拿着一个花脸面具摆弄,道:“喂,你看这个鬼面是不是很有意思?”

    “花脸面具哪里来的?”

    “不是你要做贼?”

    “这样?估计又是一桩麻烦……”

    隐隐约约察觉不妙,不过以老狗的身手,策梦侯恐怕也发现不了其中蹊跷,风隐仙将之暗记在心,接着问道:“事情办完,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这就结束了?”

    “我的运气一贯很好。你当朝南暮北风是讲假的?”

    “你无事,我就去找绮罗生。”

    老狗答得理所当然,风隐仙却是吐血道:“不如迂回一下,让小蜜桃先去画舫比较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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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罗生的事连老狗自己都说不清楚,风隐仙自然无从着手调停,更谈不上化解双方矛盾。不过老狗既无恶意,想来绮罗生与意琦行应当没性命危险……因此,在风隐仙委婉劝了几句之后,两人便各自分道而去。

    踏上归程的朝南暮北,脑中分析着花谱精义,口中嘱咐道:“虽然八花奥义集齐,姑娘你也不用急着修炼。你先回去保护教母,我准备再拜访一次花姬,请教她能否将移花术纳入其中,补足其不完善之处。”

    “安全?”

    “我的运气很好,一般人为难不了我。”

    “嗯。”

    暮秋筠轻轻点头,背剑化影而去。风隐仙一路向着西北林间独行,不时有被监视之感,直到第五日终有异动。暗夜朔风逆寒,树叶哗哗作响,别透致命杀机。蓦然,燕子翎无声无息而发,转瞬逼命封喉。

    “等了这么多天,你终于落了单。”

    “为了一点口头争端,至于念念不忘吗?”

    “怪就怪,你和那名姑娘走得太近。她之主人与我有深仇大恨未解,惹上本少爷,算你背运。”斗狗挥动利爪扑上近前,恨不逢冷笑喝道。

    “背运,倒也未必。”

    灵活避开暗器凶兽袭击,风隐仙面色如常地调侃道:“你觉得我像是不做任何准备的人吗?”

    声未落,旋见碧水寒芒由身而发,凛冽剑气瞬入密林,就地格杀数名杀手。经过特训的斗狗察觉危机,立即伏地防备。恨不逢亦抽出刀剑,桃花眼一挑道:“你故意设计我?”

    “还不算太笨。年轻人走跳江湖太沉不住气,凭幽燕征夫的三脚猫,就以为能监视秋筠姑娘?”

    双方无心再谈,唯有生死一决。上回猝不及防,此番自恃功力长进,又有斗狗等助战,恨不逢虽是意外,却是自信十足,荡艺刀与絮名剑交叉合流,名招迅发。

    但上次暮秋筠出手,也不过是为了救人。此刻风隐仙杀心一起,白衣少女又怎会留手容情,丹青见破风出鞘,碧影无声夺命。

    “刀穷剑尽。”

    白茫的剑气,冷澈的刀光,交错一片迷蒙。然而连寰宇奇藏都要逊色暮秋筠一筹,恨不逢就算进步再快,也无可能胜过千载剑灵。

    刹那间,空中骤起两声断响,刀剑合流仍是失败,一剑穿透右胸。不甘愤恨更坚杀心,恨不逢为求脱身当机立断,气贯断刀折剑反刺暮秋筠,紧接着发出一声厉啸,几名凶戾斗犬立即攻向风隐仙。

    暮秋筠目光一寒,丹青见先挡下两口断刃,随即中途变向反杀斗犬。

    不过片刻耽误,人影瞬间消失当场。胸口中剑之处鲜血淋漓,匆忙逃命的恨不逢难辨方位,不知奔逃多久,终于在一处花香弥漫山谷外,倒地昏迷。良久之后,忽闻一声不耐轻咦,女子足下不停,却还是慵懒吩咐道。

    “琼玦,将人带回。”

第十五章 夺物

    “红颜她看似冷漠,实际是欲离俗世的伪装。另外,她其实很在意颜面。你不善言辞,他……又心存偏见,薄红颜敷衍应对亦是必然。”

    早就无意再留后患,风隐仙与暮秋筠,随后便一路循着血迹跟踪了过去。只是发现对方进了绝仙谷,薄红颜一般又拒绝男人入内,指望白衣少女改变她的想法就不大可行。

    不过好歹曾是知交,又对暮秋筠性子十分了解,大致揣测出具体情形的楚君仪,对刚回来的少女道:“纵多年不曾来往,但双方交情尚在。吾想在了解详情之后,她应不会坚持收留恨不逢,安心便是。”

    “唔,主母,主人?”

    “呵,倒是少见他对无关之人存有如此之重的敌意……”

    虽然隐隐明白或许是与自己有关,但薄红颜目前并无出格举动,楚君仪自不会将人往坏处想:“他又去了哪里?”

    “嗯?”

    偏过头想想需要说的话实在太多,暮秋筠转念还是并指凝气在地面上,将风隐仙的交代一一写成文字。

    “嘱咐你与吾同行,他去请教花姬……凝晶雪峰……还要清苒去落日烟?”

    读到最后声转疑问,楚君仪却亦未多想,微微颔首道:“既是如此,这几日便跟在吾身边吧。”

    蓦然,只见院内白影一闪,雪鸦站定神情平静道:“昭穆尊派人传讯,鬼梁天下为夺造化之钥,单人强攻公法庭。”

    “鬼梁天下独自一人攻上公法庭?”

    虽知神器加重心魔影响,但鬼梁天下如此狂妄,却仍大为出乎楚君仪预料。对昭穆尊始终保持着相当防备,楚君仪略一思索问道:“结果如何?”

    “神器无缺,佛牒丢失。”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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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鬼梁天下最大的威胁,无疑就是佛禅印与佛牒。虽因神器影响愈发狂妄自负,但有锐感之缨助益,鬼梁天下的思路,却未有太多偏差。

    公法庭从高层到底层,都有魔界等势力掺入的砂子。佛剑修为高深,又受严密看管。旁人要无声无息将其铲除,必然十分困难。

    但佛牒却是不同……

    公法庭一役之后,圣器佛牒被落日潮带走,赤珠宗境则按照计划,将九祸派来的卧底击杀栽赃嫁祸。待得鬼梁天下退去,昭穆尊善后妥当,赤珠宗境方才私下潜出,与鬼梁天下暗中会面。

    “鬼梁施主,还请按照约定将佛牒交吾。”

    鬼梁天下冷笑道:“佛剑分说不死,你能拿得起佛牒?”

    “嗯?”

    “无论佛牒处于何处,佛剑对其皆有感应。佛门至高圣物丢失,你认为佛门会先追责,还是让佛剑待罪寻物?”

    “佛剑态度良好。以审座个性,八成会押后定罪。”

    或因绿林习气,矩业烽昙对佛法修为越高者,会采取越严苛的审视准则。但比起脑袋不转弯的卫无私,矩业烽昙也非不知变通。尤其佛牒在他眼皮下丢失,矩业烽昙更是丢不起脸面。

    赤珠宗境掂量道:“敢问鬼梁施主,吾等该怎样做?”

    “佛牒是引正道上钩的饵。但以谈素二人与一页书智慧,必能轻易看穿此点。”

    心机深沉如鬼梁天下,纵使近来行径愈发狂妄自大,却从未轻视素还真几人的威胁,目光阴鸷道:“但他们要对付吾,就不得不取回佛牒。如此一来,吾与魔界便可合作诛敌。此毒无色无嗅,却可乱神。将之放入佛剑一日三餐,吾自有用处。”

    “那佛牒?”

    鬼梁天下貌似不悦道:“佛门之物与我何用?等佛剑一死,此物对我再无作用,予你何妨?”

    “望施主事后遵守承诺。”

    “哼,你对我有威胁吗?”

    鬼梁天下藐视至极地冷笑出声。赤珠宗境纵有愠怒,却又不免心思稍定。随口又是几句试探,赤珠宗境心有鬼祟,急忙将药粉收入怀中,不敢在外久留,转身匆匆而去。

    “所有的威胁,都不该存在。”

    利用佛牒设计是真,但如何布策又怎会真若表面所言?鬼梁天下意味莫名地叹了口气,旋即目光一寒道:“落日潮,出来吧。”

    “府主。”

    “通知九祸,可以对付圆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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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无私……这次得不到昊天鼎,下次魔界还有机会。”

    “事无两全。倒是练峨眉之道印?”

    提起棘手难题,袭灭天来沉默半刻才道:“万圣岩作壁上观,取万僧之血渎其清圣道力,一时凑不足数。不过第一魔殿残存的僧佛怨魂,倒也勉强合用。”

    “如此就好……对了,昭穆尊对魔界强留卧龙行,怕已心生忌惮。尤其是那位断极悬桥之主,可是十分反对之前的计划。以他两人的关系,魔界不得不防。”

    “是吗?吾却认为,尹秋君与昭穆尊并不是一类人……只可惜当局者迷,他很难有机会看清昭穆尊了。”

    平淡的对谈,却透着彻骨寒意,回响魔界深渊。袭灭天来淡然说道:“鬼梁老鬼既传讯,他已设法让人设计佛剑。无论是为了确认阴阳骨真假,还是擒捉叶小钗,为了魔界大计,咱们都该有所行动。”

    “一页书会怎样动作?”

    “女后不必担忧。毋庸置疑,一页书定会盯紧鬼梁天下。因为吾那半身,也该到了被善法天子‘扫地出门’的时候。真是令人感佩的同修之情啊!”

    眼中的讥嘲,不知是向佛之半身还是善法天子,抑或苦境众生信仰的佛,袭灭天来冷静如常道:“一步莲华主要针对吾,至于其他变数,还请女后谨慎应对。”

    “吾明白。不过佛牒为饵,瞒不过一页书与谈素二人。而圆儿周围怕是也被紧密防护,是否该先除日月才子?”

    “端看昭穆尊怎样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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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部花术,果真神奇非常……”

    香七雪照旧陪侍在侧,生性乐天知命的姬无花,平生钟爱莳花艺草,此刻得见神通妙术,亦不禁啧啧称奇:“当年那人草创神通已是惊艳,不想经由后人推演深研,更见神通精妙。”

    “再怎样神通奥妙终是凡人造物,比不得日月浸养而生的彼岸之花。”

    不提本体蕴养的琼花玉露,具有延年长生、增进功体、疗复伤患等功用;就是渡化无尽亡魂的神效,也非八部任何一株奇花能够企及。

    所以虽是礼貌恭维,风隐仙却也有七分真心实意。不过姬无花秉性单纯善良,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温婉笑答:“过誉了。你之来意吾已明白,不过吾不擅武学,纵与花道紧密关联,完善神通亦需耗费很长一段时日。”

    “此事不急,只要五十年内能成,在下都等得及。对了,近年琼华宴还有再办吗?”

    “故人不再,琼华宴办了也无甚滋味。”

    语到末尾暗透一丝幽怨气,姬无花却是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念念不忘的风之痕……

第十六章 阵

    提到琼华宴,姬无花就不免想起风之痕。结果在往凝晶雪峰之前,风隐仙又不得不往风之痕隐居处走了一趟,“顺道”替花姬送上多年累积下的琼华玉露。

    “有琼华玉露,又能多撑一段时间。不过,最近身体好了一些,难道是那边有了进展?”

    往落日烟的方向远望一眼,风隐仙转头又深思起奈落之夜·宵。如果没有意外,姥无艳恐怕不会上雪峰取花,亦未必耐的性子训导。适合教化宵的人选,似乎也只剩下傲峰上的两人。

    风隐仙心中盘算着,忽觉周遭环境似被魔氛感染,前路战声喧嚣,不由驻足停步。

    虽不想刚结私事,就又被卷入魔界纷争。但一联想起魔界近来的行事动机,风隐仙心思一动,身形一闪赶了过去。

    “哎,朝南暮北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发现正是魔界围杀叶小钗,风隐仙自嘲了一句,顿时引起魔军注意。

    而杀一个人与杀一万人,于异度魔界而言并无区别。发现外人踏入战圈,有意擒捉圆儿的九祸一使眼色,手下魔将立率魔卒扑袭而出。

    而没了大腿可抱的风隐仙,终得拿出几分真本事,手化一方精雕山海镇,浮光溢彩首见异术之奇。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辉映,萤而无微不照,无幽不烛。魔族兵刃每每不中非是落空,却是被青光克制锈蚀。

    下一瞬间,但见风隐仙指破渗血,一点山海镇中央太极,霎时五雷金光一震,山河镇动,万物凛威,破邪之威,顿诛一众邪魔。

    但多一个人,也不能改变场中劣势。纵然叶小钗实力不俗,圆儿天赋异禀,面对九祸亦无胜算。但见场外异样,九祸一招败两人,回身冷道:“半路插手的碍事之人,不过多添一条死魂而已。”

    斩杀了身周邪鬼,风隐仙足移身挪,掌中山海镇倏放灿烂霞光,竟将圆儿收入其中。而像此举消耗甚大,风隐仙面色微转苍白,不以为意道:“我的偶像可是轻咳一声三招死,死于不死就不劳九祸女后担心了。”

    “哼,什么人敢比本大爷更嚣张?三招死,死的是他还差不多?”

    一段时日不见,螣邪郎狂妄依旧,却又似受赦生之事影响,心生诸多变化,出手愈见敌意毒辣。邪鞭凶厉由空直卷,倒乂邪剃焚风迅利,螣邪郎持兵逼近,转眼刺向风隐仙眉心。

    “要我三招死,可不容易。”

    一缠一杀,老练刁钻,风隐仙正欲暂避其锋,却是叶小钗右沧浪向九祸,左使狂月九霄刀气解围。

    “敕召五雷,斩鬼压煞。”

    刀风破邪鞭,风隐仙迅将山海镇横在胸前,先天一炁顿挫凶煞。亟雷之力卸去阴毒,螣邪郎邪剃纵快,亦不免一招落空。然而另外一旁,九祸实力本就胜出颇多,叶小钗顾此失彼之下,登时呕红而退。

    “叶小钗!”

    情势岌岌可危,虽不知被妥善安排的圆儿,为何会突然离开顾守之地。但要从佛剑和圆儿下手,魔界有太多机会。风隐仙亦分心之闲,忙与叶小钗汇合一处,共对强敌。

    “你两人无任何生机胜算,何不将小娃儿放出全力一搏?”

    “呵,让一名孩童冒险,朝南暮北丢不起这个人。”

    阴阳骨的真假必须尽快确认。九祸对圆儿更是势在必得。耳闻对方应付般的应答,九祸无意浪费口舌,破神掌纳无边邪气,尽以根基压人。

    邪火绵延侵身杀至,蓦见山林之内,业火如莲绽放。正邪两劲瞬间交汇,登生龙争虎斗,火舌怒涨百尺。

    “又来一个爱管闲事之人?”

    业火合并刀剑之气,齐接九祸雄沉之招。眼见业火红莲及时来援,风隐仙顿松了一口气,开口调侃道:“女后九祸,看来我这条命是保住了。”

    “业火红莲?”

    细看对方面容与素还真八成相似,九祸不由猜忌在心。但若如同所想,此刻素还真与谈无欲当无暇抽身才是。

    败三人易、擒人却难……但纵不能试探圆儿,九祸亦无放三人脱身之意,随即冷漠下令。

    “能擒则擒,不能则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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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云涡,剑雨如帘,垂悬十里山谷。森寒剑气乱而无序,却又如同包罗千易万象,望之深邃玄妙无尽。

    边缘三步外定立,依照嘱咐来到的闻人清苒,十分谨慎地伸出手指触碰剑幕。霎时,一股锋锐剑气反侵经脉,顿激楚秀心先天罡炁护体。

    略一碰触查探,楚秀心立知要入此阵,非绝巅根基不可,强行冲入只是十死无生。

    但思及本是闻人然嘱咐,闻人清苒只是微一迟疑,便提元功脆声传进:“阿爹?”

    剑风呼啸,再无杂音。闻人清苒耐着性子,不觉等待枯燥。三刻钟后,方见昊光耀目的剑幕生出一点缝隙,传出似近实远之声。

    “缩骨后用十成元功抵挡剑气,自己找到我在的地方。”

    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楚秀心小心翼翼地问:“会很疼?”

    “阿爹现在动弹不得,只能替你做这么多。至于是不是很疼,就看你自己能参悟多少。如果不用我帮忙就能找到我,那对你可有相当好处。”

    “那,听阿爹的?”

    口中虽是问句,楚秀心却已下定决心,元功催至巅峰,周身霓霞缭绕,瞬时化光窜入一线空隙,直往声源来处而去。然而就在楚秀心踏入剑阵瞬间,纷乱剑芒如受吸引聚一处指向中央女童,却又并无早先极端攻击之欲。

    但方才闻人然之言明朗于胸,楚秀心虽不明变化玄机,仍凝天地精粹于掌,指间七彩萍叶灿耀。

    “咦,明明是在剑阵之内,提气运招之速却比外面要快上许多。”

    往日体质制约功体,但在此阵之中运气,一切却似轻松如常。楚秀心略一思考,顿时心生领悟:“阵内浊气已被无穷剑气涤尽,所以才会适合修炼。不过如果仅是这样,我还不如和师尊回萍山……”

    疑惑未解之际,忽见半空一剑斩下,闻人清苒本能回护化解穿心一剑,却是不防后续接踵而至,剑光无尽。

    每一剑,皆是似曾相识;每一剑,却又截然不同。感官体认矛盾不清,楚秀心唯有定神接剑,暗察剑阵规律演变,却无蛛丝马迹可寻。

    一个时辰之后,一道剑光顿分为二,闻人清苒一时不察,立被冰冷剑气擦肩,幸有罡气护体方未受创。但自此之后,原本一道接一道的剑光,却是持续双数,威力也已倍增,逐渐演化致命危机。

    “现在是二,下次就会是四,然后……但每一剑至今都无重复,始终没有规律可循……该怎样挡?”

第十七章 猜测

    困于不解之阵,纵有诸多疑惑,却也不容怠慢。聚精凝神接剑化剑,气催绝巅的楚秀心身笼云霓,银牙一咬身若云烟飘渺,寻隙速进。

    但随时间推移,戮身之剑愈多愈急,前进之速顿时大为减缓。身受纷乱剑影截阻前路,楚秀心迫不得已现出形影,冷静思索对策。

    “这是阿爹所布之阵,凭我修为根本无法以力破解。八劲转白云、玫霞之属,却仍无法取巧躲避抑或卸其锋锐。嗯,两道剑气尚能应付,先试探其中规律再想其他。”

    女娲沉心定气试验规律。转眼又过一个时辰,剑光再度分化四道,国师如同所料,属性各自不同,锋锐更甚先前。

    无一重复、威能再增的剑气,自不能光靠真气护体抵消。楚秀心却是处变不惊,掌中凝光色转灰黑,玄混沌包容之力消化剑气锐劲,随运护体真罡将之震碎。

    一边深思解阵之法,一路往内深入的楚秀心,已渐迷失方向。所幸处于此阵之中,并无外界内力消耗过速之虑,纵然剑光变化繁复来无定向,单凭楚秀心灵慧悟性,一时尚无性命之忧。

    “八……不对,是九……十?!”

    不知不觉又是一轮交替,猜测的剑光数目,却是未如预料。八剑加身已是压力再增,无声无息一剑攻来,楚秀心虽是反应及时将之拆化,但料所未料的第十剑,竟由九剑凝一而生,瞬时突破防守。

    一剑穿肩入肉,顿生溅血钝痛。楚秀心紧紧皱起眉头,首次受伤不免略显慌张,颤声喃喃道:“为……为什么不是八?”

    剑阵变化不以人意转移。急痛交集的楚秀心,慌乱亦只一瞬,掌中灰暗之气骤转金芒灿灿,合入萍踪极意,更助无坚不摧之能。身外虹霓绚丽夺目,尽将侵身剑影碾成碎乱之气,下一刻提气一纳,尽将之反吸入体,弥补自身损耗。

    然而从此之后,每一轮剑光皆非定数,欲抗剑阵加持之威,已渐力有未逮。不过素来听话认真,楚秀心亦未起求助心思,只是执着深思着疏漏之处。

    “为什么会是八?”

    “爹……”

    “数量翻倍只是你个人主观意愿。”

    耳畔突响温和之声,楚秀心顿时会意嘴角微微翘起,道:“之前是阿爹帮忙限制?”

    “别开心……你越深入,剑气越强,我所能为你做的就越少,处境也相应越加危险。”

    楚秀心困惑道:“可是,我没指望阿爹会继续帮忙呀。”

    “不依赖他人是好事,但我是你亲爹哎。为什么最初不问清我阵中虚实?”

    思绪动作同时一滞,身上衣衫又被划出几道痕印,楚秀心似有所悟,反口却道:“这样万事依靠旁人,不是起不到磨练的作用了吗?”

    “我有说过这是对你的磨练?”

    “唔……我能自保呀。”

    “乖巧聪慧一点就透是你的优点。秀心你的性子,有些方面像我,有些方面像你娘……因为像你娘,听了我刚开始的嘱咐,你就一定会努力去做,但绝不会将指望放在他人身上。而又因为像我,退出剑阵就是你留好的退路,是不是?”

    “嗯。”

    “谨思慎行很好,但切记万事过犹不及。”

    剑光呼啸来回,身处险极之地的楚秀心,忽又转口问道:“阿爹是要教我吗?”

    “呵,一、二、四,之后却不是八。”

    “历来武斗,此阵最险。阿爹让秀心经历险关,除了体验生死,也是提醒万事不可先入为主、思维定势,更忌刚则易折……那究竟要怎么破阵?”

    “还是那句话,一、二、四,之后却不是八。”

    “啊……此阵无解。”

    解剑同凝思,半晌之后,“无解”之词脱口,却是莫名欣喜。楚秀心指凝金影拆剑芒,笃定释然笑道:“至少对我无解。”

    “明白就好。我都被困在内中,你又哪里能找出破法?”

    多提便成知见障……

    既然剑气攻势并无规律,又因何认定剑阵定有破法?纵然万物相生相克,也断无可能悬殊颠倒!

    楚秀心肯定道:“刚才最后错了,不该是刚则易折,此刻更得迎难而上。”

    “有把握?”

    “八层同练,早有九层头绪。剑亦天地元气,在此合宜之地,一定能够成功。”

    “这一次,我可真帮不上你了。”

    声落,十余道剑气夹攻,顿时衍化数十、数百、数万……无穷无尽,八面绞杀!

    但一念通透,心境平若止水,楚秀心神情空灵秀逸,心思澄明通澈,掏出血玉化十彩,八块顿被剑气搅碎,化作纯粹天地元气,弥漫楚秀心周身。

    敛形为气,气练为空,虚空为神。手捻一点肩头血,点上第九块血色天晶,楚秀心只觉,与瞬息涌入的爆炸性能源相较,更有一股强大吸劲极力吮食体内精血。

    “肆无忌惮借助外力非是正道,一味有力不借又怎会是正途?”

    有若一朝得悟,楚秀心放开灵慧谨密之思,不取灵玉分毫之能,反引剑光化气入体,窜行各大经脉之间。之前七彩虹霓渐转赤红血芒,但无一丝半点腥臭气息,反是馨香天生,由身散发,好闻非常。

    锋锐剑气不断割破经脉血肉,却又随之被血苍穹之能迅速弥补。楚秀心另辟蹊径深研绝艺,同源八劲与血苍穹立时僵持不下。澎湃之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楚秀心只觉躯体皮肉之伤亦渐愈合,幽香血气渐染百尺剑围,九层奥妙玄异登时了然于胸。

    “这就是血苍穹……”

    境界一至,身体又受天地元气洗练。练峨眉所留封印再解过半。至纯道元更抵常人十载,甲子元功毫无负担,尽归其身。

    一方之力登时压过一方,同样的血芒却带不同的道韵,血色天晶骤然裂成碎粉。而就在血苍穹天晶裂解同时,最后一块天晶也莫名为之破碎。

    九层功成,身侧剑气立受感染,楚秀心一时无虞。十道各色异芒浮空盘旋,忽又凝成一体,缓缓由空降下。

    掌托残余晶片自行凝聚之血玉,楚秀心明悟道:“原来苦境从来没有天晶,只有五色精粹。所谓的玄宇宙,不过是大道殊途同归。”

    闻人然肯定道:“不错。天晶本为五色石所炼,而五色精粹对仙灵地界亦是至关重要。当日我见燕归人所带伏羲圣玉,又想起另外一人的盘古圣玉,就不免奇怪仙灵地界明明以女娲为尊,却为何独独没有女娲圣玉……如今看来,一切倒是如同推测……”

    “阿爹好像不是很高兴?”

    “除了记载口诀,这块玉隐与天地相连,能自行吸纳元气恢复,源源产生五色精粹。”

    声音微有些干涩,闻人然苦笑道,“但这样一来,如果我猜的不错,很久很久之前,此玉就属仙灵地界,作为精粹来源。而自古以来,女娲娘娘五百载天命从未有变。所以就算咱们将口诀送回,恐怕也没什么大用。”

    “那?”

    “其实也不奇怪,女娲神力毕竟不属凡间,夺天之美总有缺憾。自几次变故之后,仙灵地界传承渐不能平稳过渡。更有甚者,近代玄华娘娘归天之前,每次出手必加剧身躯老化。所以圣玉所载口诀,很有可能亦是用来辅助传承的方式。”

    楚秀心点点头道:“但是送回圣玉也是好事,阿爹不用不高兴啊?”

    “有些事你管不了,也不必明白。”

    未来要与弃天帝对抗,没有人间之巅的修为,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倒不是说世间没有延命之物,而是长生神品对玄华娘娘基无作用。少了玅筑玄华可能的助力,闻人然自不免有些头疼……

    “算了,先不提其他。秀心啊,你的任务还没结束。”

    “可是短时间内,我境界不到,也练不成最后一层呀?”

    “不,你爹想你了,赶紧找来让我抱抱。”

第十八章 日月危

    熊熊烈火蔓延山郊,夺目剑光凶险来回。异度魔界此回只有九祸母子率军埋伏,显见另有安排。而要从九祸与螣邪郎手下脱身,光凭三人之力却还嫌不足。风隐仙略一思考,便将圆儿放出以为助力。

    毕竟,像风隐仙这种“过路客”,若是宁可丧命也不愿放出圆儿,同样会加重九祸怀疑,等于变相承认阴阳骨之上早被正道留下暗手。

    “翻江倒海!”

    早受素还真等人叮嘱,圆儿被从山海镇中放出之后只是微一愣神,旋即便像是受到刺激一般,极运鼎炉分峰时所习之招。

    “闪开,我要去见爹亲啦。”

    赤火平刺,九祸随手接招,耳闻圆儿激怒之声,忙将注意集中,周身邪焰为之暴涨:“九祸降天!”

    邪焰直冲云霄,赤染半边清空。眼见异度邪决意试探圆儿根底,寡言的业火红莲足下焚火顿生,不顾凶险急挡在前。叶小钗见状,亦立即刀剑并使,双手沧浪会九霄,三方合力齐挡来招。

    “在大爷面前,你还有闲情分神?”

    鞭影缭乱,邪剃凶厉,螣邪郎凑近之后,抬腿便是一脚踹下。自家人知自家事,风隐仙不欲正面交锋,连展巧妙身法闪过,专以拖延为上:“咳,和你近身缠战,我才是真傻。”

    魔兵虽是众多,但以四人修为观之,致命的威胁只在九祸一人。而九祸摆明不肯轻易干休,必要试出圆儿虚实。若要安全脱身,则须令其暂息疑心。

    素还真不该遗漏叶小钗,难道是出了意外……风隐仙正思对策之时,九祸先退三人再催澎湃邪力,赤火之上霎时炎光大盛,已是招行极巅之象。

    “九祸神荒·破天邪印!”

    邪焰熊烈,轰天裂地,赤火含怒直逼圆儿。业火红莲与叶小钗虽是剑术精湛,但敌手乃是女后九祸,却难稳守不失。

    刹那间,强横根基顿挫两人,九祸手持赤火,已然攻至圆儿面门。猿童体内圣邪之气受其所激,险险突破钳制。岌岌可危之际,赤火余威犹然难挡,倏见紫霞流空,消解九祸极招余劲。

    “嗯?朝南暮北见过教母。”

    “免礼……”

    就说叶小钗的东向,楚君仪没道理不知情。援手之人一落地,松口气的风隐仙先是愕然,接着就装模作样地恭谨行礼。

    心头略有些怪怪,楚君仪还是面不改色地颔首,平静说道:“来迟一步,还请叶护法见谅。”

    “啊。”

    叶小钗摇了摇头,伸手欲将圆儿揽在身后。

    九祸见状,却是暗自一声冷笑,脑思急变:“援手之人只有楚君仪,连这貌似路过者也属儒门。加上形似素还真的红衫剑客,应当是一系人马。看来昭穆尊并未在圆儿之事上,对魔界有所欺瞒。但方才几招接触,哪怕是生死关头,圆儿也未露出圣邪同体之象。难道上次魔者所夺之阴阳骨,果真是真品?”

    脑中思绪纷乱,九祸开口却是冷淡:“儒门教母,刚巧闻人然欠我一个交代,今日便一并了结了吧。”

    “女后是想拖延时间?”

    虽知九祸所指乃是赦生童子,楚君仪却不认为沉静如九祸,会在此刻分心私事。

    而一见螣邪郎蠢蠢欲动,楚君仪眸光登时微变,手中现出丹青见,淡然开口:“凭我一人或敌不过邪后。但加上此剑,女后仍执意要与吾交手?”

    “嗯……”

    知晓暮秋筠能够远离丹青见者并无多少。此刻楚君仪将剑亮出,手头战将已趋下风的九祸,不免顿觉投鼠忌器。而螣邪郎虽是急于追问赦生去处,亦知魔界此刻缺少强迫要挟所必须的胜势,手中邪剃向地一指,不发一言。

    不过欲求证之事已确认八分,实在耽搁不起的九祸,面色仅仅略见阴沉,便道:“可惜,本后不想无功而返。”

    “公法庭也不希望魔界对一名孩童屡屡以死相逼。”

    “哦?”

    闻之心生一思异样,九祸语气微妙,气势凌人道:“将人交吾,自无后顾之忧。”

    “女后说笑。吾虽不知汝等因何执着一名幼儿,但必对魔界未来关系重大。楚君仪再是鲁钝,亦无助纣为虐之理。”

    “不用多言,开门见山吧。”剑拔弩张之势忽消,九祸冷声笑道。

    “圆儿在吾身边,你可相隔十丈仔细一查。但自此之后,望魔界勿作多余之事。”

    多疑如九祸,自不会轻信楚君仪之词。但能亲自一探圆儿虚实,更无一口回绝的道理。何况异度魔界的魔对人类毁约,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吗?

    认真考虑之后,九祸依旧神情冷漠:“公法庭不开任何条件,是真慈爱还是别有用心,着实令吾不解了。”

    “无论吾等怎样做,女后都不免怀疑,吾亦不想辩解。但楚君仪忝为儒门教母,将心比心同样也是一名母亲,这个理由够了吗?”

    “哼。”

    九祸如今最讨厌的无疑就是“母亲”这个名词。尤其是赦生之事后,稳重许多更增忠心的螣邪郎,却愈发与自己不对付。而有些事又没法向大儿子具体解释,更令九祸心中扎了根尖刺般的难受。

    是以,刚听见楚君仪这般回答,又闻螣邪郎意味不明的一声嗤笑。九祸目光顿转冰冷,重重哼了一声,旋又恢复冷静,手凝一根红丝隔空射向圆儿手腕,慎重查证起来。

    “颅骨之上确有开颅痕迹……这?”

    —————————————————————————————————————————————————

    要杀日月才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是情理之中的棋,绝逃不脱素还真两人眼光。

    “公法庭出了几次意外,以你两人智慧定然心生提防。而佛牒遗失背后的阴谋想必亦瞒不过两位。”

    “道都令与法都令之事十分蹊跷。劣者虽是不才,也不至全盘相信赤珠大师所言。”

    “只是赤珠宗境?他只是一粒下层的棋子。想你素还真一派与儒门教母关系匪浅,恐怕早已猜到此去难以竟功。但佛牒之事关系紧要,却又无法置之不理。”

    拂尘挥洒挡开袭身重掌,素还真口齿溢红道:“不错,鬼梁府主就不担心一页书前辈来此?”

    “呵,老夫早就料到你两人欲将计就计,反算于吾。世上能胜一页书的高手虽是少之又少,但要缠其一时三刻却还不难。而吾要击杀你两人,却不过弹指之间。”

    话声未落,两人本提防着昭穆尊突袭,不意卧龙行从后逼上。素还真与谈无欲虽是抵挡及时,仍受怒极心源刚猛之劲,瞬间重创当场。

    虎步龙行,鬼梁天下气势雄沉,邪威凛凛,迎面踏向日月才子。一步又一步,带起漫天沙尘,无匹凶劲压迫师兄弟两人伤躯,更使伤势加剧。

    “而就算素还真你怀疑他人……”

    “魔界诡术确是防不胜防。因为神器之故,无论如何,素某很难将卧龙行会与水火不容的鬼梁府主配合作为优先考量。但要引公法庭众人上钩,汝等亦须派出相当人手。何况还有号昆仑与圣尊者……不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人家能取一回佛牒,自然能拿第二回。杀了我们两个,同样不迟。恐怕这一出连环计,吾等只是开个头。”

    佛牒周围所设埋伏,不过一个幌子。有昭穆尊带着在迷阵中乱走,魔界根本不需浪费多少人力。那么,袭灭天来等一众战将又会何在?

    知晓断了援兵可能,凤鸣剑吟啸入手,谈无欲无奈道:“同梯的,我可不想与你这种没品之人,同年同月同日死。”

    “素某同感。”

第十九章 变调的正气

    “一页书啊……”

    “吾都知道了。”

    夜尽天明,始终不见谈素二人踪影。又在琉璃仙境等了半天无果的屈世途,连忙与秦假仙一起上了云渡山。

    但见山脚下残留掌印剑痕,秦假仙心头一跳微感不妙。要说的话未及出口,便被一页书接过:“昨日离山之时,吾被一白衣蒙面者拖延半刻。后来赶往汇合地点,现场已不见素还真两人,只剩激战后的残迹。”

    观一页书目中虽是隐有怒意,语气却又十分平静。秦假仙大眼珠一转,道:“魔界和鬼梁天下如此猖狂,一页书你一定要铲除这些武林害虫啊。”

    “是啊,仙仔。老虎不发威,别人都当咱们是病猫。只要仙仔同意,业小灵的火龙金光雾煞煞,肯定要他们好看!”

    “勿急,此事吾已有安排。秦假仙,另有一事需你代劳。”

    看一页书成竹在胸的模样,顿觉找到主心骨的秦假仙,暂按担忧,仰首问道:“什么事情?”

    一页书拂尘轻挥,桌上白纸飘然飞落。秦假仙将之一把将之抓住,扫了两眼就拍着胸脯道:“noproblem!这种事情是我的专门科。一页书你放心交我,我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有劳。屈世途,在确认素还真安危之前,你就先留在云渡山吧。”

    “好,好。有你一页书的话,老屈仔我算是安全了。”

    安顿好屈世途等到秦假仙离开,一页书盘坐高台之上,又闭目回忆起之前与素还真约定。

    经过这段时日,五大神器影响之下,鬼梁天下心魔早固。现在素还真与谈无欲出事,闻人然又被困于剑阵。没了其他威胁,必将目光放在佛剑与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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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番合作愉快,此次日月才子伏诛,恭喜诸位了。”

    “素还真与谈无欲对鬼梁天下你也是威胁,同喜。”

    断崖之上,三方回首。面对鬼梁天下虚伪恭贺,九祸神色淡淡:“最后的威胁,梵天一页书。”

    “哈哈哈哈……身怀神器与龙气,就算少了撼穹之能与造化之钥,一页书又算得了什么?!”

    老谋深算的枭雄,少见张扬狂笑。佛剑分说受制于人,光凭梵天的佛禅印,又如何留得下苍天之行?

    九祸凤目一眯道:“府主的气势,果真不同以外啰。”

    “相信女后是聪明人,日后应不会与我为敌,否则自投死路!”

    鬼梁天下志得意满,不再遮掩冷向蒙面的昭穆尊,咄咄逼人道,“倒是阁下欲留日月才子的尸体,又是为了什么?”

    并不似九祸将不快深藏,昭穆尊闻言顿露不悦:“府主这般狂傲霸气,坐拥江山指日可待,又何必对吾个人**斤斤计较呢?”

    “哈,吾相信聪明人会有聪明人的选择。”

    像是全不在乎一般,鬼梁天下不以为意道:“两位,吾甚是期待下一次的合作,不可让吾等待太久!”

    说完,鬼梁天下神情猖狂而去。断崖之上,默然静立半晌的昭穆尊忽道:“呵,心性剧变而不自知。虽仍悉心算计,鬼梁老鬼却已不将吾等放在眼内。”

    “得到神器又如何……魔界重点在断层,下一次恐怕就是咱们与他最后的合作了。”

    面色不见喜怒,九祸仪态沉着,思量道:“怒海沧江那人始终未露行踪。”

    “想必那人早在外围布下阵法机关。”

    佛道双圣有如两座高山,压得两人胸口闷闷。六弦之首更是令昭穆尊又嫉又恨,道:“女后,那人善观天象。放任他潜藏暗处,便如芒刺在背。吾等须得尽快除之。”

    “断层一旦接合,就由不得苍不入世。吾不知你要日月才子尸体具体何用。但吾认为该拿谈无欲之身加码,算上南冥道真同换昊天鼎。”

    “法无吾的师兄卫无私,始终坚持反对交换。”

    九祸冷静道:“昊天鼎必被正道所藏,发信云渡山即可。另外,楚君仪此人亦是麻烦。”

    “确实如此……听女后之言,吾有一计可行。”

    “哦?”

    水蓝面巾下金丝垂落遮住双眼,昭穆尊道:“卫无私与楚君仪并不是一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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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仍认为无必要交换。魔界表现越迫切,越证明昊天鼎的重要。活人都不够价值,加上一具死尸,就必须交换了吗?”

    堂上洗蓝之影誓不松口,昭穆尊面露为难之色,道:“卫先生,昊天鼎并不在公法庭,更非公法庭之物。如何处置,只决于一页书。”

    “百世经纶就能不顾苍生安危?魔界危害甚大,吾相信以梵天为人,定有轻重取舍!”

    迂腐、严苛、死心眼、寸步不让,卫无私目光冰寒说道,“庭主若有为难,吾便一人上云渡山与一页书理论,请他将昊天鼎交予公法庭。”

    “这……”

    昭穆尊似是犹豫不决,先将目光转向矩业烽昙,见其神游物外的模样,沉吟片刻才朝楚君仪道:“儒都令,此事可否请你与卫先生同行一遭,晓以情理。”

    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卫无私,楚君仪不由心下苦笑。晓以情理全无可能,卫无私摆明了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此刻拒绝实不合情理,楚君仪略作思量,不动神色地躬身领令,旋即上前一步道:“庭主,公开亭有人贴了一张布告,有关赤珠宗境。”

    突来一言,矩业烽昙目光一凝静候言辞。背后的赤珠宗境却是浑身一抖暗觉不妙。

    “何事?”

    “此事在江湖传得沸沸扬扬,对佛门清誉损害甚大,吾亦不敢轻信,还请诸位共同参详。”

    楚君仪说完,手化出布告白纸,传予众人一阅。昭穆尊视线扫过,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香炉,不知作何想法。卫无私却是勃然大怒,正气剑瞬间出鞘,寒芒凛冽!

    “天眼之下,罪恶难容。”

第二十章 冲突

    正气剑锋冷指赤珠宗境,矩业烽昙踏步上前一挡,道:“尚未彻查,卫无私你怎样肯定虚实?”

    “若非如此,他早死在正气剑下。”

    眼睛揉不得一点砂子,要不是顾及昭穆尊等人,卫无私已将赤珠宗境擒下审问。目光坚定不容辩驳,卫无私冷漠盯视赤珠宗境道:“吾问,只准一五一十的交代。”

    矩业烽昙就是半路出家的野和尚,而且带着一股子黑·道习气未改。见卫无私如此进逼,护短之性反压过对赤珠宗境的怀疑,道:“此乃佛门内务,法门不认为管得太宽了吗?”

    昭穆尊轻咳一声劝道:“卫先生,吾等皆为百姓献力,又是常人眼中的先天前辈,还请暂平怒气。”

    “他人眼光,吾不在意。不过为表尊重,吾允释都令同审。但为避嫌,还请阁下自重!”

    半分不留情面,亦不顾他人脸色,卫无私冷声开问:“不论动机,纸上所书误导庭主拖延时间,导致日月才子孤立无援,可有一字谬误?”

    “阿弥陀佛,有心人曲解事实,一派胡……”

    “第一回袭灭天来暗算,你无恙脱身;第二回佛牒失窃,又是你先发现。一次会是巧合,但前后整整发生三次,如何瞒得过天眼?最后的提醒,你只有一次机会。恩师之友一式文史精通医道,能断他人言中真假。”

    冰蓝长袖重重一甩,卫无私铁面无情道:“你可敢与吾同行受审?”

    汗如雨下沾湿袈裟,赤珠宗境急拨念珠思考对策,为求自保右手不由自主摸向腰间宝镜。然而未待其动作,矩业烽昙竟已早了一步,掌纳雄劲一手按肩将人制住,锁其功脉。

    除非赤珠宗境脑袋长包,否则他绝不会妄想在几名都令眼下逃脱。

    但公法庭中想来应当另有阴谋者,矩业烽昙在处理佛门之上又十分强硬。先认罪再谋其他,未必不是一种求活的方式。急中生智,赤珠宗境立即跪地伏罪:“佛剑分说屡破杀戒,又犯色戒。赤珠宗境深恨圣器佛牒沾染其污秽,一时鬼迷心窍,还请审座降罪。”

    “与魔界勾结罪不可赦,吾以为无任何交代的必要。”

    剑锋寒光湛湛,卫无私周身杀气大盛:“害群之马,正义难容。”

    “佛门有佛门的戒律。”

    剑光破风逼命,却闻一声铿然。要是放在平时,矩业烽昙说不定先卫无私一步,就了结了赤珠宗境的性命。但矩业烽昙亦有其缺点,绝不容允外人插手佛门之事,尤其还涉及佛乡清誉……

    正气剑与惑苦刃半空一格,矩业烽昙挡下冷酷剑招,道:“矩业烽昙以人格担保,定公正处置,还天下人一个交代。一旦定罪,择日便公开执行刑罚,诸位认为如何?”

    “勾结魔界暗害栋梁。这等该死之人,怎容多活一日?袒护之人一体同罪!”

    按理来说,矩业烽昙虽有其私心存在,但他之要求亦不过分。只可惜,卫无私偏偏是那种死脑筋的人……

    堂下剑拔弩张,堂上昭穆尊却是不发一言,脑中飞快盘算:“能在短短时间,将七真三假的谣言散布如此之广,应是秦假仙的缘故。一页书不便插手公法庭之事,便让楚君仪代为发言。不过,赤珠宗境本是弃子,舍之恰可避嫌。就让他发挥最后的功用吧。”

    昭穆尊思索间,卫无私始终寸步不让。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楚君仪稳步走至中央隔开两人,道:“双方既有意见分歧,何不取折中之策?”

    矩业烽昙顺台阶而下:“怎样折中?”

    “卫先生须处理昊天鼎,释都令亦有佛剑一案在身。卫先生与吾先往云渡山。审座则将佛剑分说与赤珠宗境一并带回佛乡听审。就以十日为限,十日后公开亭当众执刑如何?”

    “嗯……”

    ………………………………………………

    幽暗牢房之内,蒙面之人私会赤珠宗境,掌运玄门之气震散其内力禁锢,道:“以圆儿对佛门的偏见,他明日必会途中拦阻佛乡之人。吾会为你创造脱身机会。”

    “你是谁?”

    “哈,不该了解之事,何必多问?”

    “条件呢?”

    “擒捉圆儿,暗算佛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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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梵天交出昊天鼎。”

    “抱歉,一页书人不在云渡山,我也不知昊天鼎在哪里,几位能否隔日再来?”

    胸中憋着怒气,卫无私带着法门人马,声势浩大冲上云渡山。然而山腰上却是不见圣者踪影,只有屈世途一人,优哉游哉地泡茶。

    并不在意屈世途的态度,卫无私略一思索自觉一页书理亏远避,遂冷声下令:“事急从权,昊天鼎关系重大,来日吾必登门谢罪。异贤剑殊,寒青,你两人带人入内一搜。”

    几个弟子虽是不成材,但也知晓梵天身份何等尊崇。但见卫无私冷漠目光扫过,却也只有硬着头皮,直往山上屋舍搜去。

    熟料,一众法门弟子还未进门,就被一股宏大气劲震退十丈。

    “七重台上,百年参机;一语道破,悟僧痴迷。”

    形似怒眉金刚,悟僧表情木讷,有神双目却露坚毅之色,挡在门前道:“未得圣者允准,诸位施主请离开。”

    悟僧坚持挡关,卫无私一见便知对方并非庸手,挥退法门弟子道:“堂堂百世经纶,也要为个人之私,弃众生于不顾?”

    “悟僧不知。不过,圣者临走之前,曾交代一句话。”

    卫无私眉头一紧问道:“什么话?”

    不言不语,悟僧痴迷闭目提气,双袖鼓风,木门受劲顿时洞开。屋内飞出一具棺材,内中静躺着一具尸体。

    悟僧伸手一指,语气平淡道:“这就是答案,几位请回吧。”

    “谈无欲?!”

    不想一页书交易如此之快,卫无私登时勃然变色。眼看卫无私就要发作,楚君仪忙道:“此事尚未厘清,卫先生不认为还少一人吗?”

    “南冥道真……哼,再多深层用意,无法改变一页书徇私的事实。昊天鼎落入魔界,必致生灵涂炭。一页书此罪难偿矣!”

    神情一动,卫无私剑指悟僧道:“纵然一页书逃避,此事亦不会轻易了结。”

    “武断定罪,实不合理。”

    “谈无欲被交换而回,是吾亲眼所见之事实。”

    魔界摆明了用昊天鼎分化正道,而针对魔界等邪道的布置又不能明言。

    楚君仪正觉为难之际,卫无私却已持剑一指道:“先将云渡山上一干人等擒下……”

    “且慢!”

    “公法庭若有为难,此事便由法门独自承担。众人听令,先将人押回无私岩,等候一页书上门解释。暴力反抗拘捕之人,死无赦!”

    …………………………………………………………

    点石洞外,横躺数具死尸,无声冰冷。凑近观其面容,正是鬼梁天下暗藏的死士。

    “咿呀,难道我出门未看黄历,刚出门就碰上了江湖仇杀。我什么都没看见,还请好汉放我一条生路。”

    收起山海镇,风隐仙毒舌道:“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话和长相一样,都很没诚意吗?”

    “是吗?咿呀……”

    手中靛色羽扇轻轻一扇,凭空生出狂风将尸体吹去。靛羽风莲自信十足,毫不见外道:“难道朋友见过比我还英俊的人?”

    “……”

第二十一章 诡诈的心思

    “咳,你的脸皮厚度和你的脸型真配。”

    “承蒙夸赞。”

    靛羽风莲并不计较,摇着羽扇笑道:“一场免费的热闹都看结束了,还不知朋友名姓?”

    “朝南暮北风隐仙。另外,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咿呀,连飘逸如羽、风趣如斯的靛羽风莲都不认识,日后江湖人必将说你孤陋寡闻。”

    自顾自报出名姓,靛羽风莲全无自觉,叹息道:“不过吾大人大量,容允你的失礼,以后可要好好牢记。”

    没工夫和靛羽风莲啰嗦,风隐仙摆摆手便往洞外而去:“提醒你一件事,你的长相很容易引起旁人误会。”

    “误会,会有麻烦?嗯……”

    慢步离开山洞,靛羽风莲打蛇随棍上道:“相逢即是有缘。我是头回走跳江湖,有些事情的确还须请教详细。”

    “咱们很熟悉吗?”

    “一回生,两回熟。碰上你,是我的运气;遇见我,是你的幸运。靛羽风莲相信自己的眼光吶。”

    风隐仙停下脚步,转身正视靛羽风莲:“朝南暮北的运气一向很好。你的幸运却是未必。你我现在面对着面,我若顺风顺水,你岂不是要为难?”

    “呵,既是同向之风,怎会立场相悖?”

    “咳咳……希望如此。”

    似有所指地说完,风隐仙咳出几缕血丝,目光无端飘向远处,顿了顿转口又道:“反正都看了热闹,那就顺道再看一场戏,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

    “万圣岩来信,为防路上有失,请求暂扣佛牒。”

    “万圣岩……可以。”

    虽想将佛牒与佛剑分说一同带回佛乡,但矩业烽昙考虑到万圣岩亦是佛门圣地。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拒绝未免显得佛乡欺人,矩业烽昙遂同意将之交出。

    公法庭向西百里山郊,独自领头走在前方的矩业烽昙,神情肃穆闭口一言不发。旁人难从晦暗不明的表情中,推测他之真实想法。而在其身后,伪装着功体受制的赤珠宗境,却是目光闪烁,焦急期盼着脱身之机的来到。

    一路闷头快行,倏见一道矮小身影从漆黑林中跃出,飞速接近佛剑分说。矩业烽昙正欲阻止,却又突地停了动作。

    “小施主,请勿靠近。”

    “我不!爹亲没错,你们凭什么抓他啦?”

    僧棍交错挡在圆儿与佛剑分说之间。不甘受阻,圆儿抓耳挠头上蹿下跳,却始终难以突破众僧界线,不由更怒更急。体内真气受到影响,顿时为之剧烈躁动。

    不愿双方发生纠纷,亦是为了圆儿安全,沿途一直保持沉默的佛剑分说察觉异状,当即开口劝道:“圆儿,吾明白你的心意。但吾之罪孽,自该由吾承受。你万不可胡闹,速速离开吧。”

    “不要,我不想你去佛乡啦。世上的孩童都有父母,这有什么错?圆儿好不容易找到爹亲,他们没理由乱抓人!”

    “胡言乱语,暴力抗拒扰乱正常公务,只是让佛剑罪上加罪。”

    “哼,你们都是坏和尚!”

    相较于卫无私的铁面,矩业烽昙虽是严厉苛刻,却仍存有一些人情之念。

    而且佛剑分说罪不至死,绿林习气不改的矩业烽昙,更不会将人得罪到底。不过,同样不容他人扰乱,矩业烽昙略一思索,抬腿往右走出十余丈,道:“圣行者,你有一盏茶的时间告别。之后他若执迷不悟,恕不容情。”

    “多谢。”

    僧者神色宁静表情淡然,安抚着暴躁的小童。隔着几名武僧的另外一边,赤珠宗境心中数数强自镇静,胸口起伏等待良机。

    转眼时间将尽,佛剑分说摇头叹息,强行推开不甘心的圆儿。眼看圆儿瞪目扑上,赤珠宗境猛地暴起发难,三转十二菩提阵陡然开启,不及防备的众僧尚在惊愕,已被困入阵中。

    “四谛戒苦!”

    赤珠宗境蓄势甚久,矩业烽昙反应已迟。而因之前甘心伏罪,佛剑分说早被限制功脉,只得在危急间,先将圆儿揽至身后,硬受强劲一击。

    佛剑瞬间受招呕红,矩业烽昙忙持惑苦终焉,一刀厉斩而下。然而恰在此时,暗中突来几道狠掌,打断矩业烽昙动作。

    “圆儿!”

    漫天烟尘遮蔽视线,赤珠宗境早知有人援手,电光火石间,掏出七宝明镜催动佛力,奇异光彩罩住圆儿定身,窜近掳人就走。

    “来人,赤珠宗境逃离,速速通知各大僧院。”

    发觉对方目标明确,矩业烽昙冷声令下,道:“为防夜长梦多,此刻不宜分兵。先将佛剑送往佛乡,之后再另行处置。”

    “有魔气……圆儿危险。”

    矩业烽昙略一停顿,无动于衷道:“吾已派武僧回传消息,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佛剑分说你乃带罪之身,不得妄动。此事吾自有主张。”

    深吸一口气,佛剑分说起身直立,神态坚持道:“救人之事不可怠慢,吾要先去救人。”

    “此事蹊跷,吾有充分理由怀疑,对方是在声东击西。”

    惑苦终焉寒光大盛,周遭气氛倏转凝滞。矩业烽昙凛眉冷对:“人吾自会救,但得在押回圣行者之后。”

    “还请诸位佛友让路,之后佛剑必亲上佛乡领罪。”

    气氛陡转肃杀,佛剑分说心知刻不容缓,体内佛气暴涨满盈,瞬间冲破佛枷禁锢,大轮天指应声上手,果决出招。

    “一错再错,烽火瞬杀!”

    双招璀璨交击,矩业烽昙作风强硬,寸步不让。空手对佛刃,又是强解经脉禁锢,佛剑分说一时难占上风。但为救圆儿脱险,佛剑更无纠缠心思,手留余力功运七成,强招应声而出。

    “梵心灭!”

    金光灿耀直取矩业烽昙,佛剑分说无心伤人,返身便欲离开救援。惑苦终焉挡下佛招,延地焚火紧追而上,矩业烽昙横刀在前,不肯佛剑遁离。

    蓦然,一股无臭无味的毒粉吹入,引发佛剑分说体内长日累计毒素。随之又见一名与圆儿长得九成相似的死尸,好死不死落在惑苦终焉之上,应声一分两半。

    “圆……圆儿……闪开啊!”

    混毒发作,脑识模糊,引发修罗怒性!

    虽是定性远超常人,勉强辨认出非是熟悉幼童。但见无辜因己之故而亡,佛剑分说登时怒火摧心,满头银螺瞬间化作白发,肌肉虬结再不容情,一拳捣向矩业烽昙心窝。

    “佛剑分说……噗哇!”

    强悍的力道擂在刀背之上,矩业烽昙承其刚劲顿时受创。佛剑分说抓准时机毫不怠慢,立向赤珠宗境逃离方向,急速远追而去。

    修罗逃遁,怒尊疾追。不远处的丛林内,鬼梁天下却如闲庭漫步般尾随不放,阴森吊诡双目隐露凶光。

    “此毒都不能影响佛剑神智,意志真是坚强的可怕。不过没了佛牒威胁大减。身入修罗与矩业烽昙交手,更是加快体力消耗。他之死期将至了。”

    —————————————————————————————————————————————————

    夜风吹送血雨腥味,丧气死尸本无神智。但卧龙行却只来得及发出一掌,就被强行打断所执行的任务。

    “哼!”

    七窍冒出淡淡白烟,卧龙行脑中一片空白。脑中仅存对神器的追寻,亦被异度魔界设法屏蔽。

    剑光穿身不觉疼痛,卧龙行猛一呼气,怒源心流霎时上手,刚猛之劲摧倒方圆草木,一波胜过一波的魔气,刹那冲向暮秋筠。

    “移花。”

    清冷淡然两字脱口,怒源真气即将及身。暮秋筠指凝剑芒,身化迷离花影,顿让磅礴之劲落空,转眼逼近卧龙行。

    但知卧龙行不死不伤,只凭执念而动。暮秋筠心忖强攻无益,百草神通虚应其招,单为拖延消耗。

    黑鸢谢了又开,魔气却无弥补。卧龙行终非活人,有如无根之木,难以久持。

    本能发觉魔能不够,卧龙行正欲退走。怎料天际莫名黑云翻涌,一座漆黑又泛宝光的桥梁,突兀从天悬下。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天道归一,断极悬桥。此人吾要带走,做你该为之事吧。”

    …………………………………………………………

    “说是看戏,一个唱戏的人也无。朋友是在出神想什么呢?”

    站在鬼梁天下部署回归的必经之路上,不知不觉等了大半天。靛羽风莲虽不觉得无聊,但闷着不是他的个性,时常撩拨两句,也不期待风隐仙应答。

    然而之前一直懒得搭理的风隐仙,此刻却是莫名眉头一动,认真地答道:“要等的人速度太慢,闲的没事做,只能想想姑娘消磨时间。靛羽风莲,你听说过江南第一才女风采铃吗?”

    “咿……咿呀?姓风,风采铃,隐约有些映象,却又不大清晰。你为何要在此时提她?”

    “大家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风字,算是本家对不对?而且我和她是好朋友,所以有一个不情之请。”

    脑中只存零星记忆,靛羽风莲虽觉本能不对,还是好奇地问:“如何?”

    “等你哪天成亲,看在今日的缘分上,想来一张喜帖跑不了我的。到时候,我能不能腆着脸皮多要一张,请她一起沾点喜气?”

    “呃……”

    手中羽扇一顿遮住半边脸,靛羽风莲深思不语:对方虽是面带笑容,但风隐仙所言,总觉得其中有危险的陷阱存在,为何呢?

第二十二章 空

    “你等的人该来了。”

    靛羽风莲略一迟疑,倏觉空气中弥散着灼热的气息,连忙口锋一转看向来路。

    见到得了昭穆尊传讯,抢夺佛牒的落日潮,正于山道上极速奔行。靛羽风莲故作惊讶貌,圆羽扇一摇道:“咿呀,这人好像和咱们不是一个方向。”

    “和我在一边保证顺风,所以他肯定要落衰了。”

    风隐仙言之凿凿,靛羽风莲轻声一笑不置可否。但穿过乱石遮蔽,一路来到山腰洞外的落日潮心生敏锐凶兆,兀然停在中途,抽刀凝神戒备。

    “这就是佛门圣物佛牒?”

    “你要想见识一下,可得自己动手。”

    透着一丝好奇与无奈的声,伴随两道人影踏出交错响起。发觉情形不对的落日潮冷静判断,心知刻不容缓,立即施展疾行身法,转身便要逃离此地。

    “等了许久如果让你轻易跑路,靛羽风莲的戏又要去哪看?”

    “落日无声!”

    靛羽风莲快若鬼魅,抢先一步来到山脚。落日潮瞳孔猛地一阵收缩,却无丝毫畏惧之意,快刀在手舞成一团旋风,周身三步之内火光迸射,悄无声息的刀光带着致命的杀意,极端砍向靛羽风莲。

    “在山上那人都说你要落衰,守信如我怎忍看他失信,让你越线?风荡九州。”

    平地起飓风锋利割面,落日潮一刀破开袭身风劲,去势却被强行打断,顿明身前之人实力不俗。然而背上瞬间一轻,落日潮更加此行任务所需之物,已被另外一人夺走。

    “落日斜招!”

    能够存活至今,落日潮绝非蠢辈,此刻分神唯死一途,立将功力催至极端,极招尽付一刀。银亮的刀光闪烁,更生一股强绝气流,带着无穷吸力吞噬生机,欲令靛羽风莲扑上刀口自取死路。

    眼中仿佛倒映着夕阳血色,身陷致命杀机的靛羽风莲,却只是淡然一笑,手中圆羽扇奋力一挥,从容无迫正面应招。

    “风神一击。”

    狂飙的风旋甫一发出,好似有灵般干扰刀气。一刹那的紊乱之后,无孔不入的风劲瞬间穿破落日潮防线,尽数透体而过。意识逐渐散离的落日潮,却因全身麻痹连疼痛都不及感觉,便已永生陷入黑暗的世界。

    “咿呀呀,一时失了分寸下手太重,罪过。”

    “明明是小号不用藏招……”

    “风兄你在嘀咕什么?”

    “呃,我在想你未来的爱人是不是很漂亮。”

    十分默契地忽视了相互的问题,靛羽风莲正色道:“不赶紧将佛牒送予急需之人吗?”

    “佛牒?”

    风隐仙一耸肩并不作答,只是不急不缓地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剑匣,骤见金光灿灿之中,竟是空无一物!

    “有人要倒血霉了。这一局合你之意吗?”

    “嗯……哈!真是一出好戏,靛羽风莲甚是满意。”

    —————————————————————————————————————————————————

    一追一走,缠斗不休。蓦然停步,只为了结。滴滴鲜血落土,不见一人放弃。惑苦终焉佛兵无情砍落,矩业烽昙终是不耐。佛剑分说却仍保留三分,同催佛力以赴。

    “焚风火莲。”

    “轮回之末。”

    殊死决意冲突在即,就在两面极招相遇刹那,鬼梁天下已然捉准时机,鼓气运动五残之招,是为渔翁得利。

    “藏污纳垢的公法庭,竟也妄想掌握中原,真是令人发笑。”

    金色圣芒相互辉映间,荒野之上突起阴风鬼嚎,哭丧之气带着无匹衰朽之劲,瞬间扑向佛剑分说两人。熟料仿佛早有共见一般,两股佛门极招竟是一触即分,战中双僧更是飞速背向而退。

    一左一右面向阴谋来者,佛剑分说道:“鬼梁天下,自甘堕落者最是痴愚。”

    “哦,原来你两人方才只是做戏?”

    本能虽觉不对,但因神器影响心智,鬼梁天下仅觉误露马脚,并不将两人放在眼内,神态轻蔑道:“凭你二人妄想逆吾?杀了你,夺得佛牒。天下将归吾手,万人臣服于膝。相较于你,谁是痴,谁是愚?”

    “在吾眼中,痴愚者正是你!”

    “梵天?”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突闻一声高亢怒调,乍见圣耀璀璨之佛牒从天而降,佛剑分说有若早有预知,恰到好处接过圣器,随即口诵佛号。满头银丝,竟在刹那之间尽复银螺,凛凛佛辉由身散。

    “身入修罗,亦是算计,好一个佛剑分说。”

    算中算,计中计,一子落索,已是步步惊心。情势急转直下,眼见佛剑分说中气饱满,全无重伤迹象。鬼梁天下顿悟不对,却是回头不及,再闻天龙极音。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金白僧衣逆风翻飞,宝相庄严迎面踏来。步履有若踏在邪祟心头,每一步均露诛邪绝意,天龙吼咆哮怒吼,直扑鬼梁天下。

    “怒源气行!”

    疾雷奔腾一挡来招,锐感之缨加强五聪,鬼梁天下虽然心下震惊,拆招却是半点不慢:“你来也好,刚巧一网打尽。”

    “愚者以为得策,算计者终被算计。”

    宛若未闻话中威胁,一页书起手便是五莲法指,至纯佛元克邪而出。鬼梁天下信手轻挥,龙气鼓荡化解佛招于无形,漠然含藐道:“今非昔比。这样就要杀我,一页书你想得太浅!”

    “愚昧,你等待的援兵不会来了。”眉间凝愠色,一页书倏尔一叹,口吐惊心之言。

    “九祸……”

    “吾已先用昊天鼎换回谈无欲尸体。”

    鬼梁天下冷笑道:“并不构成魔界不杀你的理由。”

    “圣尊者人在魔界入口,他们能派出多少助力?”

    “你?!”

    “神器影响,心魔已固,狂妄自大妄招猜忌,盟友背心反叛,可悲可叹。”

    寥寥数语,已知错漏。但锐感之缨扰乱心识,鬼梁天下却犹不弃,道:“圆儿绝不可能在汝等算计之中。”

    “不错。”

    一页书亦不讳言,坦然颔首:“可惜,赤珠宗境能为你等弃子,你又怎知他不是吾方诱饵?”

    赤珠宗境即是弃子,一页书便有七成可能早有防备,昭穆尊更无现身可能……鬼梁天下怒啸一声,狂笑出招:“哼,哈哈哈哈哈!百世经纶,与魔界交易昊天鼎,日后你必后悔莫及。”

    “得不到昊天鼎,魔界便无方式解决断层疑难了吗?得到昊天鼎,魔界就一定能如愿了吗?原句回敬,你将正道想得浅了!”

    丝毫不为所动,一页书话音方落,立即气贯拂尘,雄浑劲道开山裂地,大梵圣掌气势浩荡,强撼鬼梁天下来招。滔天尘浪弥散荒郊,倏见金光璀璨。佛剑分说手持佛牒,竟是以身为盾,刚猛紧逼邪枭。

    “怒荡天锁!”

    佛牒清辉罩身,双佛妙织罗网。鬼梁天下心存退意,却被三面包抄。外围惑苦佛兵,及时封死去路。

    金银两大圣僧,施为更无顾忌,全力联手对敌。身陷凶险绝境,鬼梁天下竟是嚣狂更甚,狂傲气焰愈盛,足下登陷三尺,上天下地,尽挡来招。

    “跟不上我的速度,杀我仍是妄想!”

第二十三章 邪陨魔涨

    阴风怒吼,鬼哭神嚎。鬼梁天下不待多言,举手投足凶威尽露,神器之威加成五残极式断绝退路,不容他人逃避。

    “公法庭的废物,便先取你性命!”

    锐感之缨强化之下,判断更加明晰。鬼梁天下一眼深知两名圣僧非是一时可取,转向矩业烽昙作为突破口。但场间既有一页书与佛剑分说,又怎容许阴谋之辈得逞?

    “大梵圣掌。”

    交接,一瞬生死险关;还击,顷刻反占机先。梵天祭掌,变化在最少的变化,寻常佛招亦见超卓之威,轰然打向鬼梁天下。

    虽有不解之护加身,但在佛牒影响之下,鬼梁天下亦不敢有半点大意,左手怒源真气沸腾挡下佛掌,五残诡式凝聚杀念,直逼释教都令。

    “佛雷斩业!”

    “哼,半残废僧……凭你之力,还伤不了吾。”

    圣洁佛辉罩身而至,鬼梁天下自恃身负不解之护,丝毫不觉威胁,五残之招又不得以身强接。但是,佛剑分说竟是执意以身承受,势若怒风卷云抢在矩业烽昙之前,圣洁佛牒随之劈头而落!

    “哈,早已沉伤累积,方才又受创在前。此刻竟敢以身代受五残之招,佛剑分说你是自寻死路!”

    眼见佛剑分说不退反进,鬼梁天下不惊反喜,心魔影响下狂态毕露,登峰造极之邪功再强三分,欲要一击毙佛剑于掌下。刹那间,五残之招凶狠击中佛剑分说胸膛,将其强行击退数丈。

    “分说,不分说,不由分说!”

    殊不料,佛剑分说虽是口齿溢血,但观其人竟无半点重伤之貌。

    双足入土倒滑而出,退势方一止歇,佛剑分说神情坚定,紧握圣器决然攻上。佛牒清辉绽放更见光明,眨眼窜近鬼梁天下周身。

    本该衰朽之人,竟处巅峰气象。尚未理解发生何事,佛牒浩威已是难挡。但觉三大神器效用降至谷底,鬼梁天下忙催怒荡天锁,硬撼佛剑来势。

    圣邪两劲冲突未果,神器效用已然大失。另外一旁,矩业烽昙察觉破绽,惑苦终焉顺势配合夹击。鬼梁天下迫不得已唯有侧身一挡,却是空门顿露。

    “破甲尖锋七旋指!”

    身不动,气自凝,十丈之外,静候出手良机的一页书,觑准惑苦终焉缠上不解之护,当机立断饱提元功。

    精纯佛元凝聚指尖,空中登鸣刺耳音爆,势若利钻极旋沿途摧山粉石,一击命中鬼梁天下。霎时,七旋指刺破胸腹,纯厚佛力贯穿其身。纵有龙气护体,也难承其雄劲!

    “佛剑分说怎会功体完整?”

    一招不慎受创,胜负之势已渐明朗。鬼梁天下虽未放弃,犹道不可置信。

    佛声盈肃杀,一页书淡然以对,大乘一帆引应声而出:“鬼梁府主心机叵测,怎能怠慢?但你错算布局之始,已然注定失败。”

    原来,最初矩业烽昙之所以会迟到公法庭数日,并非全因搜索白猿下落,却是被一页书半途拦下。

    更甚者,佛剑分说人在万圣岩时,其实便已受刑完毕。然后梵天再施瞒天过海之策,请求万圣岩与神渊佛境拒绝收纳佛剑分说,迫使赤珠宗境将佛剑分说押回。

    不过之所以如此布计,倒不是早算准赤珠宗境必有反意。概因敌暗我明,布局内情本不宜让太多人知悉,更须瞒过公法庭内鬼,顺势见招拆招。

    而等佛剑分说到公法庭后,楚君仪再将造化之钥暗中转交,令佛剑能够安心在大牢之中静复伤体,将积年累月的伤症一并修养康复。

    再通过昊天鼎一事,引来公法庭之人上云渡山,从而给邪道造成一页书分身无暇的错觉。多方施行之后,方有今日请君入瓮之局!

    “造化之钥……该死啊,神销骨朽!”

    了悟太迟,身陷围攻,狂性催神乱,鬼梁天下已难沉定心念。但五残之招虽是强悍诡异,却是每每落空,难以造成有效杀伤。

    反观佛剑分说,剑锋圣芒大作,迅捷爽利更见灭魔决意。一页书拂尘挥洒,不留邪枭喘息之机。

    数条人影穿梭来回,掀起千层沙浪,土石翻滚。佛剑分说剑势突而一转,微尘莲峰聚圣气于一点,更使邪道神器难以发挥。鬼梁天下纵然根基超绝,亦避不过连环杀招,不免伤上加伤!

    身落颓势,却是脱身无门。五残之招连番极发,更被梵天佛剑配合阻截,难以奏效。

    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鬼梁天下终于难堪重负,回气顿显滞涩。三道佛气同时压身,鬼梁天下左封右挡,却知已到决死关头,唯有全力以赴搏命求存。

    “神魂俱丧!”

    贪欲谋霸业,誓死不回头!

    鬼梁天下眼露森寒,急催龙气汇极招。邪功初露端倪,已使日月黯淡,星辰隐蔽,惊天动地一击,方圆千尺事物尽化齑粉,飘飞漫天,毁天灭地撒手相向。

    “万谛一灭。”

    “佛禅印。”

    佛牒斩业,佛剑分说有心掩护。一页书蓄势已久,佛门百年失传秘式,在刹那间爆发而出。三大极招瞬间冲撞,四周生机不存,迫使矩业烽昙远避而去。阵中三人坚守不弃,更是不死不休的绝念交击!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卿卿之性命;枉费意悬半世心,竟向荡悠三回冥。

    良久尘埃未散,雷霆霹雳已绝。骤闻一声气断,黑袍之人单手低垂,五指犹然向天,狂藐之态不减。奈何半生汲汲营营,终究不过荒野傲尸一具,转眼复归泥灰。

    “黄粱一梦,梦醒何如?”

    冷风吹入,神器与人皆化尘粉。恶首伏诛,神器亦毁,终是诛邪功成。浅一低叹感怀,梵天随即拂尘轻扬,朝着阵外之人颔首致谢:“此番布计,多谢审座配合。”

    “圣行者既已万圣岩受刑,自无佛乡插手之理。至于铲除鬼梁天下……同属佛门,为苍生出力,更是责无旁贷。”

    “那,佛乡?”

    “吾受昭穆尊邀请,与佛乡并无牵扯。可惜如今看来,公法庭实非善地。罪者受刑,鬼梁伏诛。吾亦该回转佛乡深修,请了。”

    “还请慢行。”

    虽然对一页书甚为尊敬,矩业烽昙却像不愿过多接触,朝着两人漠然一礼,转身便去与佛乡武僧汇合,有意抽身事外回归佛乡。

    目睹此景,一页书却也不以为杵,回身望向佛剑:“此番辛苦佛友你了。”

    “是非功过本是虚妄,何来辛苦?”

    “嗯,先与圆儿汇合,再谈后续。”

    一页书话音方落,晴空却被魔光遮蔽。蓦然,苦境全境天动地摇,强烈震动之后,魔光邪气窜流地脉。

    “魔界断层接合。终于,还是来了!”

    …………………………………………………………………

    日月同出,阴阳交汇,天际雷霆不断。红色的魔气急吞大地,暴动的魔气冲出火焰之城。阴阳之气强烈冲击,顿成黑白双分之奇景。

    魔界遽变不断,天际再生异象。日分双阳,灾星并现。魔气所过之处,一路崩毁,湮灭生机。

    三星绕金乌,宛如泪阳高悬。突来的引力变化下,苦境顿生灾变。佛门圣地万圣岩,更是一份为二,崩塌离析,窜出三道光影!

    而在落日烟,剑阵天成星河云涡,亦受到魔龙强烈冲击为之暴动,数息之后方复正常。阵内重新恢复安稳,闻人然尽挡袭身之剑,向闻人清苒略作解释,方才抬头望向魔界所在方位,语气微妙道。

    “异度魔龙……弄一个千年一击的靶子出来,亏还是不亏呢?”

第二十四章 神的悲歌

    泪阳绕三星,魔龙断层初接合,黑色魔流撼动地脉,全境大地震荡不休,山川田野遍生断痕。

    “又要死很多人了……”

    魔威席卷苦境,常人无法抵挡,必然死伤惨重。闻人清苒情绪顿转低落,恳求道:“阿爹,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忙?”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异度魔龙毕竟不是凡俗之物,又哪是寻常人间之力所能压制?”

    阴阳骨上的后手,最大的用途乃是为千年一击做铺垫。以后就算异度魔界转移根据地,亦会像大电灯泡一样闪闪发光,逃不出正道掌握。

    至于其他小处的功用,却得暂时保密……

    见闻人然摇头否认,闻人清苒微有不甘道:“那刚才剑阵紊乱的时候,为什么我们不离开呀?”

    “没用的。我走到哪里,这个剑阵就会跟到哪里。而且,只要一旦我有离开的意图,整个剑阵便会凝聚一体疯狂反扑。那个时候,我可没保护你的把握。”

    闻人然无奈应答,倏觉一道龙气划过长空,被血色天际上方黝黑魔龙一口吞噬入腹,若有所思道:“苦境天数变化着实难测,难怪就是苍也不敢妄言天机。就是不知九祸会将这股多余的龙气,先用来唤醒谁。希望不是朱武,但也最好别是他……”

    变化未止,冥冥有感。灵觉受到外力有意识地牵引,闻人然莫名心生不祥,猛然站立起身,忧急望向远方。

    “不好,一直忽视了那个人。”

    ————————————————————————————————————————————————

    祈天空海?灵天之池。苦境天翻地覆,亦对世外仙境造成影响。惊涛拍岸,海浪怒啸,不复平日安详和乐。但只要此间还有一人在,便难动摇仙灵地界根本。

    金花凝如雨,从天洒落,飘散晴空。幽幽香气宜神清心,更使此地超出凡间,不沾红尘俗气。高贵典雅的女神,静立水边怔怔望向海天尽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如此祥和美丽的境域,女神亦必不愿见其遭受破坏。”

    蓦然,夹杂着温和与冷傲的矛盾之声,似近还远地传入女娲娘娘耳中,更已引起玅筑玄华忌惮警惕。

    仙灵地界乃是一处依附苦境的隐秘境域。哪怕是当世顶尖高手,若是不得其法,也难进入其中。更遑论,像传音之人般,瞒过一切阵法看守悄无声息接近此地,连玅筑玄华都未及时发觉。

    哪怕是借助外界灾变引起的漏洞进入,此人的能为也已堪称匪夷所思!

    “水灵氛、花灵舞,云盈海、风盈羽。化育天地玅筑音,一滴琼华人间雨。”

    口吟诗号,玅筑玄华转身望向来人。周身散发的朦胧光辉,宛若带着安抚一切邪恶的力量,却在来者身前三丈之外受到莫名气息阻挡,尽化虚无。

    能与女娲神力抗衡者,唯有……神力!察觉此点,玅筑玄华眼中温和之色终于敛去,首见肃穆:“阁下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日的来意。”

    朴素的灰长袍穿在身上,白色的长发披肩而下。脸上所带诡异的笑面面具危险气息分外浓郁,却还透着一丝格格不入的异样儒雅。

    手捧着一卷有若黑洞般吸引人心的书册,灰袍人淡然开口:“久闻女神之名,果真闻名不如见面。只可惜,你不是我感兴趣之人……言归正题,游戏要有游戏的规则,就算是我也得遵守。”

    “游戏?”

    “不错,本是与你无关的游戏,却误让你成为参与者。该说是你之不幸吗?”

    明明谈兴正浓,灰袍人忽又突兀停下。面具后深邃的眼光,似要看向六天之界,却在九天之顶便被一声荒神龙吟打断,再难为继。

    像是非是首次挫折,灰袍人对此不以为意,轻笑一声摇头接着说道:“要超越‘他’,有两个必须打败的敌人。但第三个让我感到趣味的对象,却已有破坏规则的可能。”

    “吾得守护仙灵地界。”

    仿佛对灰袍人口中的“他”全无兴趣,玅筑玄华柔声却露坚决意志,斩钉截铁地问道:“你的目的?”

    “不愧是女娲娘娘,可惜……”

    宛若异常惋惜地发出一声长叹,灰袍人身上的最后一丝儒味隐去,声转冷酷漠然:“你有两个选择:一,与我全力交手一招;二,将海中的秘密暴露于世人。”

    千年一击的秘密常人难明,但对灰袍人而言,只要见到实物,便不难猜测出其用途。原本强行出手的打算,也就改成了无法拒绝的威胁。

    因为对他来说,在与荒神对决之前,只需扫除一定的变数,而非必须帮助异度魔界。毕竟,六天之界的那个“祂”,更是超越“他”的一个最佳佐证!

    话音落定,灰袍人便沉默着不发一语。脸上的诡异笑面,隐隐约约透着嘲看人界的意味,令人分外不快。

    然而,心系苍生安危却又身背使命,必须保护仙灵地界的玅筑玄华,已是别无选择……

    闭目斟酌片刻,玅筑玄华道:“能否不要惊动外人?”

    “呵,仁慈的女神,吾允了。”

    话音甫落,灰袍人手中书卷倏尔一翻。之前风和日丽的晴好风光,竟在刹那之前变成血色的黑暗黄泉。

    孤舟摆渡无声的河流。水底埋葬着数不尽的枯骨,水上飘荡着哀痛的亡者之歌。凄艳的血景入目,原是无边无际的曼珠沙华,美得惊心动魄,更藏无尽杀机。

    虽知乃是幻境,立身忘川之上的玅筑玄华,仍为身前之人威能所震撼!

    “请。”

    —————————————————————————————————————————————————

    “你杀了南冥道真?”

    “本想擒下圆儿,怎料计中有计。圆儿并非被赤珠宗境所擒,一页书又事先安排南冥道真与叶小钗接应。好在南冥道真太过冲动,不然就要白跑一趟……如此一来,公法庭只剩下两名都令,卫无私又必与楚君仪冲突。这样的公法庭,已是名存实亡。”

    化外天双桥再遇,一叙之前遭遇。瞥了一眼尹秋君身旁陷入死寂般的卧龙行,昭穆尊眉头深锁道:“你将卧龙行带回,魔界那边恐有异议。”

    “尹秋君做事,单凭己心喜好。吾将吾友带回,异度魔界又能如何?况且断层接合之后,魔界的威胁亦不小……咱们更该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了。”

    尹秋君虽是自我,却非全然私心自利之辈。很早之前,就反对昭穆尊将卧龙行拱手让人。此刻昭穆尊虽是为两人着想,尹秋君还是不免大为不悦。

    从叛出玄宗之后,两人相互扶持走到今日。尹秋君非是遮掩真实想法之人,昭穆尊又怎会猜不透他的心思?

    因此,乍见尹秋君神情不快,昭穆尊略一沉吟,遂颔首说道:“你之顾虑亦然有理。有卧龙行帮衬,吾等亦不至孤立无援。”

    “嗯……就再听你一次。”

    尹秋君虽想着让卧龙行入土为安。但在强敌环饲的情形下,单凭两人之能想要斡旋武林取得利益,难免吃力不讨好。尹秋君皱眉稍作思索,终究还是妥协,认可了昭穆尊的建议。

    然而,两人意见分歧已不是头回。挚友交情下潜藏的裂痕,仍是不可避免地逐渐加深……

    …………………………………………

    断层接合,纵是阴森森的魔界内,也不免喜气洋溢,气氛高涨。但邪殿内、王座上的九祸,却是目光阴晴不定,冷思未来之策。

    “宁可冒犯鬼族不复苏朱皇,也要先强行将我唤醒。做出如此选择,看来女后碰见不小的难题。”

    突来富有磁性之声,九祸闻之凤眉一动,肃声震响空旷大殿:“吾,现在还是王!”

    “呵,伏婴师谨遵女后之令。”

第二十五章 死神

    血色长河埋亡骨,怨魂死气泛滥。玅筑玄华却在最初的惊异之后须臾定念,神情恬淡无迫。

    之所以略受震动,非是双方差距。而是历代玄华娘娘都谨遵女娲教诲,慈善知命与世无争,涉世经验浅薄。

    反观另外一方,不提玩弄人性的死神,就算太学主本身亦是城府深沉之辈。既知玅筑玄华实力远非常人可比,营造有利之势形成心理压迫,自然成了必须。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再怎样借势助力,最终仍须手下见真章。

    “九天神华。”

    语调慈祥悦耳,面色平静从容,玅筑玄华合掌凝气,霎时周身神力荡漾,背现绚丽光晕霓虹,仿佛生出一双神之羽翼,振翅升腾而起。

    忘川幻境受到亘古神力冲击,顿有崩毁之象。灰袍者笑面面具之下,目光顿现趣味之色,亦不免流露颇多慎重。

    《死国年纪》轻轻一合,太学主身侧登时浮现数多黑洞,疯狂吞噬周遭异力,旋即死神神力惯透右臂,并指如刀当空一划,谁知行招中途却又莫名一顿。凡间之巅的儒元与神力剧烈冲突,出招立生破绽!

    “死神·奏……雨降万象混沌灭!”

    “儒门气息?”

    虽不明对手因何生变,导致气机破绽明显。玅筑玄华不愿以仙灵地界存亡作赌,唯有再加鼓余劲。

    霎时,女娲神力催运极巅,肉身衰老之限更受影响。玅筑玄华强抑不适,磅礴一掌推出,乍见血浪沧海波涛汹涌,包括忘川在内的末日神殿,竟呈崩毁之象。

    赤黑的空中天开昊光,女神飞空有若昊日悬天,救世羽翼神光灼灼,汹涌圣华排浪高升,掀起万丈波涛,旷古之威震慑寰宇。

    森罗邪气侵染儒招,太学主虽是勇冠天下,却也不及女神威能。但他来到仙灵地界的目的,亦不是单纯为了打败玅筑玄华……

    败,又如何呢?

    七曜裂天穹,圣华照大地。太学主呕红负伤急退,周身却蓦然窜起一股匪夷所思的邪气,抵抗女娲神力侵袭。

    “凡人啊……你我的游戏,在这一刻才刚刚开始。死神·过境!”

    落寞孤寂的声响方圆,《死国年纪》受到牵引,瞬从太学主手中脱出。不断碎裂的末日神殿,但见漆黑巨影浮现忘川,手持着足以灭世的镰刃,一展死神禁忌之招。

    熟料,就在玅筑玄华危殆同时。体内女娲神力莫名暴动滚滚涌出,同源的气息充斥整个虚幻空间,凝成五色异彩巨掌浮空,夹带无从抵御的力量庞然压下。死神残存意识无声顿挫,再难侵犯分毫。

    真神较量,已是超出凡世极限的威能。仙灵地界内五色晶粹大量消耗,玅筑玄华更觉体内生命力飞速流逝,却仍恭谨伏身。

    虽是不得真身降世,只能借助仙灵地界勉强施展一击之力,亦非死神一点意识能够抗衡。五色光影温和却又坚定,包裹覆盖着死神巨镰。圣洁的神力仿欲洗涤污秽般,将残存的执念一并抹去。

    “多谢了,哈哈哈哈哈……”

    《死国年纪》悬停半空片刻,又像是自有意识倏生异动,穿透幻象飞去不知落向何处。

    斯文却又狂放的声回响耳畔,重伤在身的太学主面具下目光清明,像是一点都不在乎《死国年纪》去向,潇洒欲离仙灵地界。而被抹去死神印记的死神力量,也已尽数没入太学主之身,与其儒元再无任何抵触。

    灰袍人踏过波涛,转眼消失不见。尚无法收敛的澎湃之力,不断冲击着仙灵地界海岸,余波久久不绝。

    “抱歉……封绯,吾已尽力。”

    诡异死境又复祥和。耳边神呓似有似无,玅筑玄华恭送投影消散。仙灵地界重归安宁,但暗流的波涛却已无从逃避。

    不忍看向背后来者,玅筑玄华声似有愧,轻叹道。

    “梅神官,尽快找回神之女。”

    —————————————————————————————————————————————————

    “果然还是找到这了。”

    虽不奇怪擅长术法的死神,能让一本书穿过剑阵,精确落在手边。但闻人然却不能理解,“作死之神”的思维方式。

    面色铁青地望着手上的《死国年纪》,闻人然一副吃了苍蝇的胃疼模样,恨不得立刻就把破书给扔出去。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又不是没见过神,何况只是一点残余意识。顾不得神人之差的闻人然,发现身处之地瞬息变化,张口就毫不客气地问:“把大部分力量送给太学主,你是不是有病?”

    幽暗的末日神殿,一切布置一如早前,但比起刚才仙灵地界时却显得分外虚幻,仿佛一触即溃难以久持。

    棋盘后静坐着死神之影,平静地听着闻人然发问,慢条斯理拨弄着手中的棋子,语带玩味道:“你影响了命运的轨迹,破坏了我的游戏规则。对我而言,理所当然要将游戏回到合意的起点。至于你的问题……很想知道答案吗?”

    “我不会和你交易。”闻人然一口回绝。

    “呵,言之过早。”

    斗篷泛着暗金的光泽,阴影下的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死神放下棋子兴致十足道:“免费的答案,但吾相信在听完之后,你一定会主动提出与吾交易。”

    “说吧。”

    “我要销毁所有死神存世的痕迹。”

    “……”

    虽然天狼星的任务,闻人然一直知情。不过,亲耳听见死神光明正大地说出口,闻人然还是不免噎得说不出话,沉默许久,才不解地问道:“你不能自毁吗?”

    “吾有向旁人解释的必要?”

    不置可否地反问一声,死神自顾自地说道:“那是我的力量,就该遵从我的游戏规则。无人有质疑的权力,无人可以例外。”

    闻人然皱眉道:“我不觉得我有与你合作的需求。”

    “女娲跨界一击,碾碎了《死国年纪》上的残念。但要摧毁我,这道包含大半死神力量的意识。继承女娲神力的玅筑玄华,亦无多少时日可活。”

    冷漠至极地吐出最无情的话,是神对人最直接的轻藐。宛若未见闻人然表情的不自然,死神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至于太学主,则会完美继承我大半的力量,不再受到死神意识的侵染。”

    “你有这么好心?”

    太学主不受死神制约,原本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以闻人然自身对死神的认识,每当他坦诚直述之时,必将导致不祥的结果。

    果不其然,死神平淡吐字:“学子遍布神州,急公好义的太学主,竟会与血榜紧密关联,岂不同样有趣?”

    闻人然心头一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感谢吾吧,游戏又回到了该有的轨道。”

    “你是个很讨厌的人。”

    “人嘛……始终未能理解的存在。”

    一夕海棠是死神唯一的失败,至今无法释怀。当然对一名死去的神来说,或许死神也早没了刨根问底的**。缓缓松开右手五指,死神含笑道:“你该庆幸,遇上的是选定了传承,最后时刻的我。”

    “虽然不是充满恶意的希望号角,但你们毕竟是同源。”

    “全知不等同于经历。”

    晃着棋子的手突一停顿,死神语带引诱道:“未来可能的灾劫之后,正道的衰退不可避免。吾很好奇,不肯与我交易的你,究竟得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打败更强的太学主呢?”

    “又是游戏……因为是死神的游戏,所以就算是终结你自身的完美死亡,也得遵守你的规则?”

    “你终于明白了。”死神语气像是十分欣慰。

    只有神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闻人然腹诽道:“你刻意让太学主变强,就是为了逼我做出选择?”

    “我厌恶悬殊的差距。那样的胜利太过空虚。给你增添难度,同时也是在考验荒神与六铢衣啊。”

    感叹一声,死神改口又道:“当然,死神的游戏一向公平。他得到了想要的力量,却失去了不死的神魂。因为我这道意识的根本,已被女娲摧毁。如果能破了太学主的护身气罩。要杀一名凡胎,荒神之气已非是必须。”

    公平个鬼啊!闻人然终于没好气地吐槽道:“弄出一个更强的神级,你跟我说突破他的三层气罩……”

    “怎样,要交易吗?”

第二十六章 难测的心思

    “你想见弃天帝,却碰上了六铢衣与荒神。就我的认知,御天荒神与你应当是相互克制。”

    单方面而言,六铢衣或许不及死神本身。但搭配御天荒神之威,则能让死神忌惮。因此,就算太学主不需借助末日神话完美融合六成死神之力,亦未必赢过六铢衣。

    并不意外闻人然拒绝接受交易,死神淡然说道:“按照你的行为方式,未来定会设法消除影响六铢衣的变数。然而若有朝一日,太学主果真有意乱世,你以为他会不防备你吗?”

    “他被女娲神力所伤,需要很长时间修养。融合死神之力,更不是两三天就能做到。”

    不为他言所惑,闻人然冷静思索道,“而且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太学主是阴谋家的前提之下。那我又如何肯定,一切前提不是你引我入局的陷阱?”

    “你不是一无所求的人。”

    “但我是个有底线的人。”

    默默在心内盘算片刻,闻人然目光一变,猜测道:“或许你之前所说皆是真实,但一定有刻意隐瞒的内容存在。”

    “哦?”

    “你所在乎的,无非弃天帝、六铢衣与荒神,以及一夕海棠。纵然是销毁自身的痕迹,你也不会愿意带着遗憾去死。你真正的目的,应该与他们有关?”

    “何必妄自菲薄呢?”

    毫不奇怪闻人然因何知晓一夕海棠的事,死神笑着答非所问:“第一个条件,在太学主之前收走她的死神之力。”

    闻人然愣了许久才摇了摇头,神情惊悚道:“有些事情勉强不来的。”

    “《死国年纪》内还有残存的一分力量,足以磨灭吾赐予一夕海棠的永生神力。对了,在吾所能看到的未来,有一个与你关系亲近的人,当与她有所牵扯。所以,我不认为你有拒绝的理由。”

    刀无极与一夕海棠……有央森的前例在,死神要保护一夕海棠,闻人然倒不奇怪。如此说来,确实没回绝的必要。但望着手中的厚重书册,闻人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皱眉道:“将这份死神之力白白送人,大放的不像你了。”

    “吾说过,死神的交易,最是公平啊。”

    死神似笑非笑道:“保护她,你才能换得这份力量,掌握破除太学主一层气罩的机会。”

    “你究竟对太学主做了什么?”

    见死神始终将太学主置于反派的立场讨论,闻人然自然不免怀疑其用意。

    不过,死神闻言却是矢口否认,道:“太学主的意识,确实不再受我影响。但性情思维改变了数百年,难道会在短时间内逆转?”

    “呵,借女娲神力摆脱吾之控制。算计了我,隐忍如他应当甚为得意。可惜他却不知,数百年的挣扎抵抗,也未必及得上这一次影响的深刻。”

    寂寥的语气渐隐,死神冷笑讥嘲道:“人类的**永无穷尽。此番自认胜了我,下次他又会奢望什么?另外,给你最后的劝告。纵然将书送上九天之顶,也只是白白耗损六铢衣的神皇之气。”

    “明明是你引人堕落,反而是被引诱的不对?”

    低声反刺了一句,闻人然自不会全信死神的说辞,仍然坚持亲自接触太学主,然后再下定论。

    反正,就算太学主修为已臻神限。但只要不是真神,闻人然都有自信全身而退。不过摆在当下的难题是,这本《死国年纪》确实不能推给旁人……

    长长深吸一口气,闻人然终于还是决定先将《死国年纪》收起,接着问道:“除了这个条件呢?”

    “不用了。你既收下《死国年纪》,那吾生前所欲的一切,都将得到应证。”

    无意解释详细,死神直立起身。空间愈发黑暗,阴影下的神身形逐渐崩溃。末日神殿受到影响,亦似在现实与虚化间来回变动,显得不再凝实。

    “残余的印记即将消逝。但,希望号角会替我见证一切。下次的会面无法愉快,你不能让我失望……”

    悠远幽深的话音犹然响在耳畔。死神幻影却已消散于无。重新回到现实的闻人然,手指拂过就像是一本普通书籍般的《死国年纪》,默默发愁。

    “终究还是收下了……被女娲神力净化,死神意识纵有残留,也动摇不了我。不过太学主……”

    —————————————————————————————————————————————————

    “唉,我的运气真好,刚发病,就碰上悬壶济世的素神医,看来老天还不想收我。”

    空间断层异变,大地灾变不止。许久不涉江湖事的素续缘,近日一直忙于奔波救治受伤的百姓。

    医馆内,发现风隐仙有意搭讪,虽不忙碌的素续缘,却也不愿耽误时间,好声好气地说道:“抱歉,晚辈尚需诊治病患。先生有话能否直言?”

    “前日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最近要定亲了。”

    素续缘点头敷衍:“好事,恭贺。”

    “对了,他叫靛羽风莲,长得和素还真有七八分相似,不知道和你有没有血缘关系?”

    手中羊毫笔“啪”得掉在空白的纸上,涂出好大一块墨渍。素续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先生切莫说笑。”

    “诶?难道你不知道最近神秘的不老城?”

    装出一副万分焦急的模样,风隐仙假意好心地解释道:“之前我就得到消息,不老城城主有意与风莲兄结亲。对了,他还说到时候,一定会写封喜帖给你娘,你究竟收不收啊?”

    看出风隐仙有意调侃,素续缘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风采铃虽然平时很温柔,但素续缘始终牢记着自己是怎么出生的……

    在这种荒诞的问题上,谁能猜到风采铃知道以后,究竟会有怎样彪悍的表现?

    所以,素续缘只是犹豫了一小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消息属实?”

    “真,比真金还真。”

    将素续缘开给自己的药方揉成一团,风隐仙严肃道:“最近素还真下落不明,突然冒出一个靛羽风莲。所以我就在想,这里面恐怕有猫腻。为了防止无法挽回的遗憾,你一定得亲自处理。”

    “嗯,吾明白了。”

    虽然,素续缘早不是和素还真作对的熊孩子。但从始至终,素续缘都无条件站在风采铃那一边。而平日素还真的动向,也是素续缘负责传递。

    此刻琢磨着风隐仙的话,素续缘仔细思考后,还是认为得先行确认,才能将此事知会风采铃。

    不过,素续缘总觉得风隐仙有些幸灾乐祸啊……

    “先生与家父有怨?”

    “无冤无仇。就在几天之前,我和靛羽风莲还是革·命的战友!”

    风隐仙义正词严地保证道,突闻嘈杂声响,转首见着熟悉的三口组,前后脚闯进医馆。为首的却不是秦假仙,反而换成了业途灵。

    只见顶着棺材脑袋的秦假仙,一脸吃屎的模样苦恼道:“业灵者,这里就是素续缘的医馆吶。”

    “哦?鬼王秦,为了我们三途判的霸业,你赶紧将人擒下作为人质。然后我们就上云渡山,找梵天报仇!”

    有正经消息需要传达的秦假仙,哪肯陪着业途灵胡闹。但业途灵不知道被谁给电了一下,竟然莫名异变,翻身做主十分霸道。

    没有办法硬抗,鬼王秦大眼一转道:“灵者,你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吶?”

    “嗯……挑起正道内斗,坐收渔利。”

    “没错吶。风隐仙,因为昭穆尊变节,释都令主动请辞,道都令与法都令无辜惨亡,卫无私那个死头壳、伪无私,认为公法庭从头到尾都是一桩阴谋吶。而且云渡山上,儒门教母还与一页书串通一气,导致魔界断层顺利接合吶。所以,卫无私他认为,儒都令有必要接受法门彻查吶。”

    “有病,他是什么逻辑?”

    风隐仙十分怀疑,如果不是一页书有维护苍生的功绩在。坚持乱世用重典的卫无私,恐怕就不是彻查待审那么简单了……

    好心情被坏了个干净,风隐仙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了医馆。

    秦假仙见状,忙向业途灵表功,拍着胸脯道:“灵者,有我鬼王秦出马,一切手到擒来吶。”

    大庭广众之下,业途灵毫不避讳,深表认同道:“鬼王秦,这回你做得不错。等我一统苦境,江山一定有你一份。既然你这么勇,这么威,素续缘就交给你一并解决了。腹中荫,我们在外面等。鬼王秦,给我记住一定要活捉素续缘,用来威胁一页书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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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之丹青闻人介绍:
人入江湖觅剑踪, 刀戟戡魔识英雄。 奇象迷城皇龙起, 铡龑开疆话神州。 大概主要剧情应该是上述,这是一个没有节操的坑,因为我的节操在另外一个坑里。霹雳之丹青闻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霹雳之丹青闻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霹雳之丹青闻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