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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云奔浪     霹雳之丹青闻人txt下载     霹雳之丹青闻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六章 做好人不如做秘书

    不得不说,任沉浮的学识十分广博,与他同行绝不至无聊煎熬。除了保持着该有的警惕之外,闻人然听故事也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越深入魔火腹地,四周气温上升越快,更伴着凄厉死魂哀嚎。表燥热、质邪寒的焚风,在龟裂大地上呼啸而过。虽不见早先业火吞燃的恶态,地狱般的景象,仍令人心情陡转沉郁。

    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牲畜与人类的干尸,以及焦黑的房舍残迹。异度魔界爪牙仅是初显,已造成远非任何一处势力,能可比拟的凶残景象。

    “阿爹……”

    “不准主动去看。”

    将慢了脚步的女童抱起,闻人然轻轻捂住楚秀心双目,瞥了一眼任沉浮,语气冰冷:“抢占地盘的势力我见得多了,像这样寸草不留的还真是少见。”

    “异度魔族与人类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正因魔界来势汹汹,吾等才更该同仇敌忾,尽快解决此祸。”

    聪明一语将自身划入正道阵营,任沉浮紧紧蹙起浓眉,悲天悯人地叹息道:“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这话没错,所以得让他们收敛一点。”

    异度魔界伤了太多人命,就算目前无法彻底讨还,收点利息也是应该。似讥半讽地说完最后一句,闻人然提运功力护住身周,旋即加速往已有感应的魔城位置而去。

    岩浆滚滚,魔息缭绕,炼狱般的场景之中,烈焰却是愈发冷邪阴寒。

    入世以来连番恶战,佛剑分说浑身早是伤势累累。但要压制异度魔界外围业火,却非是根基深厚的佛门高僧不可。汹汹业火绵绵无尽,悬身半空的佛剑分说不动如山,汇毕生功力抵挡魔火越境。

    以身代受冤魂业力,又遭魔城之内重掌暗算。连日消耗巨大,佛剑分说虽是不屈,额上热汗不止,已证极限将至。

    “哈,好一个佛剑分说,但往后你还能挡下几掌呢?”窥出时机已至,又觉任沉浮带人回返,魔界六先知先发三掌,一波强过一波,业火紧跟其后扑向佛剑分说。

    咒念往生,梵文灿烂,不允魔火越过雷池,佛剑分说闭目让过掌气,又受冤魂穿体,再度负伤仍自不倒。纵使立场相对,魔城众位先知见状亦不由心生赞赏。但……更多者,却是必杀置死之念!

    “这只是前奏,接下来的攻击,你还受得住吗?”

    绵绵攻势无尽,无边魔火不灭。猛然来袭百道气劲,放在平时,任何一掌皆难伤及圣行者,此刻却是胜在连续不绝,使得佛剑难避其险。

    “佛剑大师。”

    “哎呀,不妙。”

    突来喝声,却见任沉浮拂尘扬扫一马当先,飞空挡在佛剑神说身前,一连击散数道气劲,守得滴水不漏。

    而后续攻势连续不断,火舌猛然暴涨百丈卷至面门,闻人然也无意计较任沉浮真实心思,右手平举化出丹青见,剑光所至死魂顿消,哀嚎立止。

    “多几人又能如何?”

    消散的火舌须臾又凝聚而回,证明常法难以消灭,魔城内中聚精会神监视的几名先知见状,登时发出一阵得意讽笑。

    如龙魔火盘旋不去,见佛剑分说又欲以身代阻。闻人然懒得理会几名先知,挪掌于胸翻手向上,催动圣极舍利佛元,用于消解业火。

    “大师伤体未愈,还是先休息片刻罢。”

    轻轻摇头致意,佛剑分说盘膝虚坐,身虽舒,神犹凝,口诵梵呗经声,引导闻人然所散佛元,悬空刻化法阵,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对佛剑渡世之念的坚决早是深感钦佩,闻人然亦就不再加以阻止,朝着女童招手道:“礼尚往来,现在业火被挡住了,秀心你用全力一掌,别跟他们客气。”

    “不用隐藏吗?”

    “都赖在我身边了,还有谁能碰到小姑奶奶你?就当是验收功课好啦。”

    “哦,那,那我试一试……”

    得到闻人然允准,楚秀心足尖轻点拔地而起,幼小的身子在广阔的空中显得分外渺小。但一掌翻覆天际赤红火云,骤来的威胁征兆,却是令人不得不心头一紧。

    但只要想起女童年纪不过十岁,守在佛剑分说旁边的任沉浮,并不认为她能对火焰魔城造成多大危害,亦就听之任之了。

    “天越……”

    楚秀心两字出口,是极招将发之前奏,魔城气压陡然转低,一股不可思议的吸力陡然而生,引得飓风倒灌而回,外围业火为之一滞。

    右掌擎天聚云气,左手覆地凝金芒,纳周天之气为用,是修道至今所得领悟,融练一炉之至极应证。

    “这……”

    “众人留神!”

    精粹之气汇于一身,魔界上空顿成硕大光球,一时无二的强烈压迫阻绝干扰可能。到了此刻,六先知方觉不对,然而三先锋外出执行任务,却也唯有挺身挡关。

    “……萍踪。”

    浩荡一掌应声推出,挟势而落的霓虹光影,忽转金锐晨曦之形,又聚晶莹碧雪之态,七色光华一转再转,奥妙变化万端,轰然而落。

    耀目一瞬,伤害既成。岩浆翻涌如瀑倒挂城门,极目业火清之一空。一击令得业火偃旗息鼓,极招余劲兀自破门而入,沿途摧枯拉朽直穿内部,触之即伤,碰之即死,久久依是难消!

    “三叶萍印?”

    “这是……萍山练峨眉的掌法?!”

    “这,妖闻、灵观啊!”

    “可恶!”

    极威一掌天坠突袭,虽无法穿透魔城深处,与练峨眉亲自出手更是差距甚大,但隔着这么远突破业火,震死两位藏身六尸鬼木墙的魔界先知,怎么都超出了闻人然的预估。

    连环惊爆声中,又闻魔界先知暴怒急喝传出,闻人然却是一脸窘然:无论怎么看都玩大了。萍山一脉的输出,就是这么恐怖吗?

    “阿爹,没劲……”

    一击功成,话未说完,弱躯脱力从空落怀昏睡,闻人然慌忙把女儿抱稳。

    魔界业火剩了点火苗,闻人然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再生不了,而四雅杂诗郎三人也很快将来善后。有些担忧秀心身体的闻人然,顾不得旁人在场转过头就道。

    “任先生你真是好人,多谢领路。”

    见着闻人然真心实意地说完,转身就去替佛剑分说稳住伤势。不系舟·任沉浮的脑内,此刻却只剩下两个名词。

    “没劲……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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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皮鼓师而言,这段时日的心情很不爽快。不仅要时常面对来哭诉的琴绝弦。骨箫范凄凉更是令他烦不胜烦。

    但……被赦生童子赶出瀚海密林,还是超出了皮鼓师的设想。

    身为情天之主的范凄凉,在外耳目众多。失了瀚海地利,皮鼓师亦不会单枪匹马送死,思考着还是去了赤城投靠。

    “太傅认为皮鼓师其人可信否?”

    “十道灭元阵对王朝防卫大有助益,值此内忧外患之际,正是北嵎一大助力。”

    右手负于皇袍之后,北辰元凰摇头却道:“非也。朕要问得是,是否纳其为己用?”

    “嗯……皮鼓师无意朝堂,皇上念想恐成一空。”

    对玄音深有了解的玉阶飞,从不认为他们会屈身庙堂。但知晓北辰元凰的个性不会轻易放弃,玉阶飞还是沉下心一字一句地解释道:“皇上,十道灭元阵是吾等所必须。但对皮鼓师而言,北嵎却并非唯一的选择。若是他偏向与他人合作,拥有苍龙弓的北辰胤实际条件更为有利。”

    “太傅的意思,朕明白了。”

    本打算拖延不出手,北辰元凰耳闻北辰胤之名,总算息了此心,思索道:“听皮鼓师所言,异度魔界有意占据瀚海丛林。而皮鼓师其人通晓瀚海地形,素还真、谈无欲无法不顾。若是助他取下范凄凉,亦可加深中原与北嵎的联系。但棘手者……”

    “出手金银邓九五。”

    …………………………………………………………

    果不出所料,得知了皮鼓师的消息,范凄凉找上了邓王爷。但邓九五却对卷入此恩怨,并无太大兴趣。

    比起圣踪的虚饰,邓九五要直接了当的多。如果仅是保骨箫一条性命或可考虑,但无视红叶夫人的安危,拿手下的命去替范凄凉扯旧情债,是在开什么玩笑?

    再则夜重生刚答应一起去围杀素还真,邓九五对曾经的老相好,却也只能深表遗憾了……

    对此,一向很是讨厌范凄凉的章袤君,自未提出反对的意见,将近来江湖情报转述完毕便离开了红叶山庄。

    只不过听完突来的属下传讯,章袤君眉宇间顿露出了一丝烦躁,匆匆往接近中原的一处城镇而去。

    而在那处城镇之外,没了般若海联盟的威慑,公孙月很正常地被过往仇家找上。

    日落西坠,一众杀手仇家紧紧包围,蝴蝶君却是神色淡然,化出蝴蝶斩单手一挑道。

    “杀手有杀手的角度,游戏有游戏的魅力,与黄泉赎夜姬有怨的全部来吧。”

第二十七章 古怪

    “你是什么人,竟敢与众人为敌?”

    “阴川蝴蝶君。”

    “阴川蝴蝶君……”

    人多胆壮,为首的绿衣杀手堵路不让,但见着蝴蝶斩寒光凛冽,亦不敢太靠近蝴蝶君,只是大声呼喊:“哼,不过是北域的杀手,有什么了不起?比起我杀手男,也只是高了一丝丝啦,你又能有何能耐?”

    “是没什么能耐,只是懂杀人而已。”手指上挑金发,蝴蝶君嗤笑道。

    “这这这……蝴蝶君你不懂什么是众怒难犯吗?若是知道怕,蝴蝶君赶快将你的女人交出来。”

    “啧,真是浪费时间。”

    不理疯言,蝴蝶君孤身等候着暗处精英杀手抢攻,不久时已入夜。而在不远处的林中,知晓蝴蝶君为护自身独自迎敌的公孙月正往这头赶来,却被章袤君截道拦下。

    “看见了吗?公孙月,你的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只是将你们两人一起推向深渊。”

    “章袤,闪开。”

    过去罪责不该让蝴蝶君代为承受,公孙月内心愧疚不已,只欲将蝴蝶君唤回,无心与章袤君废言。

    熟料,早先心不在焉时被下了蛊毒,此刻章袤君却是寸步不让,冷道:“公孙月,认亲现实吧。口口声声的退隐,根本是你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

    “前日因,今日果。这份责难吾会承受,但这与蝴蝶君无关。”

    莫名心生一股怒气,章袤君盯视着公孙月,目光愈发冷漠:“黄泉赎夜姬,这些人不会放过你,你还不明白吗?想将蝴蝶君排斥在外,你为何还是这般天真?!”

    “兰漪……你今日很古怪。”

    “古怪的不是我,而是认不清真实的你。若是让你死在莫名其妙的寻仇者手中,倒不如由吾亲自动手!”

    话声方落,簪剑瞬动,章袤君竟是出乎公孙月预料,刺向公孙月心槽。

    无端开战,公孙月虽有些狐疑不解,因何章袤君今日如此暴躁,右手仍是不由自主运力,迅捷搭上章袤君手腕,道:“够了,吾不想和你动手。”

    “有制服我的能力,却无下定决心的勇气。公孙月啊公孙月,你真是让吾失望透顶。”

    “哟,你们两个是做什么?”

    打发了找上门的寻衅者,同样烦躁的蝴蝶君,归来又见着两人动手的架势,顿无好气地朝着章袤君,嘲讽道:“对女人摆出这种姿态,小章袤你是多了不起,多珍贵、多稀奇?不就是割袍断义吗?看你现在差一丝丝眼泪就要落下的模样,真失败,真难看!”

    “跟在女人身后的摇尾狗,不配与吾讲话。”章袤君出口便是反讽。

    “你以往的修养、礼貌,风度呢?啧啧啧,章袤君你这样扭曲的表情,可笑至极。”

    “枉费蝴蝶斩的废柴,才是可悲。”

    蝴蝶君秀美的眉头一扬,口吻有些危险地说道:“你今日是怎样了,火气这么大?我是不介意扁你一顿,让你消火。”

    “要打奉陪。打你一顿,或许也才能消我当年费心,撮合你两人的愚蠢。”

    见这两人口气愈发恶劣,公孙月连忙收手挡在两人中间,高喝道:“够了。兰漪,让你愤怒的人是吾,有气向吾发就是。蝴蝶君,你又何必和五弟计较?”

    “五弟?收回你令人作呕的称呼吧!”

    知晓蝴蝶君回来,已无深入的机会,兰漪章袤君索性一甩衣袍,怒气冲冲地干脆离开。

    “唉,知交情深割心肠。”

    “嘛,站在他的立场,无论是关心还是痛恨,都是理所当然的结果。阿月仔伤怀也只是浪费。”

    洒脱故我、又对江湖事深有认知的蝴蝶君,确能理解章袤君怒从何来。

    只是媳妇脸一向唯某人是从,也不会傻到逆了公孙月的意思,有意岔开话题一挑眉头道。

    “说到章袤。比起平日装腔作势的优雅,你不觉得他今天急躁暴怒的模样,也很趣味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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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当时火焰魔城没人出面阻止,原来几名先锋都另有任务。”

    在异度魔界门口嚣张而回,送佛剑分说去往附近寺庙疗伤,顺带着脱力的秀心休息了一天的闻人然,却是意外听说无量佛尊住持的寺庙僧众,都被赦生童子给“取业修行”了。

    至于别见狂华和元祸天荒两人,闻人然思忖着大概一人会去圣域蹲点,另外一人着手确认傲笑红尘的价值。或者,两人都在风云舍生道,等待赦生童子前去汇合。

    而与佛剑分说暂别之后,沿途又听见公孙月的坏消息,遍寻不见人的闻人然,得知了皮鼓师的消息,也只有先准备和玉阶飞碰面。

    对三玄音之间的纠葛,闻人然没什么参与的想法。但皮鼓师对瀚海的了解、北嵎皇朝的稳定,对日后异度魔界的争战却都有一定影响。

    因女儿气力未复的缘故,去往萧然蓝阁的闻人然,脚步并不算快,边走边嘱咐道:“天越萍踪负担太重,以后没人保护的情况下,秀心你还是尽量少用。”

    安安静静地趴在背上,两条小臂环挂于闻人然胸前,吸化着神源中的生源能量,楚秀心认真地答道:“有阿爹在,我才不怕坏人。”

    “万一爹不在你身边呢?要知道前天那一掌发出去以后,恐怕没人敢把你当小孩了呢。”

    “诶……好像是不能装弱小了呢。”

    酣畅淋漓一掌打了出去,父女两人痛是痛快爽是爽,但闹出的动静太大,定然会引起有心人之注意。

    只是性子一贯如此,闻人清苒却非特别在意,贴住闻人然耳朵,轻松如常地说道:“那也没关系啊,只要我能进步快一点就好了嘛。”

    “进步快一点……呵,呵呵,那就快一点好了。”

    被女儿拿进步的速度堵了一句,闻人然突觉自己竟是无言以对,只有摇头笑了笑,用后脑顶了一下秀心前额,继续向前而行。

    “唔,阿爹好疼。”

    “你头疼,我心疼,刚刚好。”

    常言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闻人然刚从竹林一端走至道中,便见着对面亦行来一男一女,遂将秀心从背上放下招呼道:“又见面了,玉太傅。”

    安排好一切,在北辰泓陪伴下回到萧然蓝阁的玉阶飞,见着站在一排修竹旁的闻人然,颔首致意道:“闻人兄是为异度魔界之事而来吧。”

    “现在还有什么比它更重要的吗?”

    “咳……咳……也是。”

    “我听说了皮鼓师的事。”

    “哦?皮鼓师对瀚海栖身之所被夺亦深怀痛恨之情。只可惜骨萧范凄凉穷追不舍,吾亦唯有先助其解决后顾之忧。”

    “哦?”

    如果是北辰胤影响下的北辰元凰,绝不会主动急着处理此事……

    脑思一转,闻人然又问道:“关于邓九五和北辰胤,玉太傅有了应对的万全之策?”

    “若只是其中一人,三教罪人与吾都有十成应对的把握,两人则有失算的可能……咳,不过见到你之后,吾总算能确保万无一失了……咳咳咳……咳咳……”

    “我还以为你会去找素还真……”

    闻人然刚说完,就听见玉阶飞咳嗽不止。身侧的北辰泓赶紧扶住玉阶飞,拿出手帕替他擦去唇边血渍。

    两人算不上什么深交,闻人然却还是不免担心地语带关切道:“你的身体无恙么?”

    “使用浑地诀、灭龙生龙之法,为皇朝延续气运,总要付出些代价。”

    “虽说很抱歉,但你这样的病症我医不了。”

    逆天改命不是吃饭喝水,何况延续皇朝气数?玉阶飞折的是天生寿限,与身体病症无关,闻人然自是无能为力。

    相比于熟识旁人,玉阶飞自身反而看得更开,微微一笑道:“无须挂怀。为北域子民安宁,玉阶飞并不后悔。”

    “嗯……皮鼓师既答应反攻瀚海,以咱们两边目前结盟的关系,我似乎也无拒绝的理由。不过,比起邓九五,我更想去会一会那位三王爷。”

    “那就请入内一谈罢。”

第二十八章 喂鱼

    关于北辰胤,闻人然却是清楚玉阶飞的担忧,或许纯属多余。

    亲子北辰元凰登上皇位,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那位天赐王此刻的心情,想必是异常的复杂。否则,以北辰胤帐下的绿林势力,反攻篡位并非困难。所以北辰胤的威胁,一直就未被闻人然纳入考量。

    深夜幽林,虫鸟静谧,挥退了森严戒备的夜鸺部队,虎落平阳的北辰胤,不改沉稳之态:“初次会面,让尊驾见笑了。”

    “三王爷枭雄气度依旧不减,又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夜枭部队可令行禁止,足见遭受驱逐的北辰胤,对属下尚存掌控的能力。不过,闻人然与北辰胤并非故友,甚至还结下不必要的梁子,自不会对他太过客套,直言道:“王爷该是猜到吾来此的目的了?”

    “北辰元凰下了愚蠢的命令,谁人不知?”

    对外,北辰胤仍表现得仿佛对北辰元凰不屑一顾般,淡淡说道:“玉阶飞确有安邦定国之才,但于征战武略却非良谋。北辰元凰遵之行事,难逃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但现在的北辰皇朝,才是适合中原的合作对象。不然,一个首鼠两端,随时会在背后放冷箭的盟友,又有谁想要?”

    “呵,看来尊驾并未释怀过往之事?”

    闻人然摇头否认道:“你惹上儒门那人,换来如今的下场。而上回无礼侵犯者,亦得到了应有的处罚。哪怕我是个记仇的人,也不会始终揪住这点不放。而今日我来此地,只是为了告诉王爷,玉阶飞恐怕不长人世了。”

    “这……”

    闻人然最后忽来一语,顿让北辰胤脸色一怔陷入深思。

    方才虽有意贬低玉阶飞,北辰胤却是清楚若无太傅主政,当下的北辰皇朝会弄到何种地步。而无论怎样算,玉阶飞都是为北辰家折了天寿。

    北辰胤再如何无情绝念,对这位兢兢业业的玉宫学,总存了一分感激尊重。至于闻人然话中未尽之意,亦由不得他不慎重考量。

    默然半晌,北辰胤忽而仰首望月,一时百感交集。

    “唇亡齿寒的道理,知易行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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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鼓师施行计划之时,利用圣泉水、秽百刺两度蜕变的夜重生,却在协助邓九五截杀回程中的素还真。

    从圣域到琉璃仙境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虽得前来接应的叶小钗、慕少艾与谈无欲援手,孤身一人的素还真,仍是没能避过被打成小金人的命运。

    只不过将整座金像搬回琉璃仙境后,失去了中原巨擘素还真领导的众人,好像都不是很伤心的样子。

    屈世途饮了一口自己泡的茶,拍着胸口压压惊,很没良心地说道:“这是吾第几回看到素还真死了?”

    “没关系,该交代得都已交代,也无素还真的事情了。”

    气质孤冷似皓月,谈无欲偏头冷冷又问:“药师你觉得呢?”

    “呼呼……”

    深吸了一口烟枪,慕少艾思索了片刻,眉头一挑正容道:“吾认为嘛,他是有意逃避与吾见个高低。想当年,吾只是半路微一分神……”

    “哼,又开始讲古了。”

    见阿九别扭地回了内室,慕少艾倒也未露苦色。神兽族灭族之恨的心结,又岂是一时能解?

    不过随着封印解开,阿九逐渐恢复到往昔模样。无论是不知情的南宫神翳,还是追查日久的翳流残众,都不会轻易放过两人。

    而对认萍生的过往,慕少艾也终须做出一个交代……

    “哎,少年人就是没耐性。”

    摇头感叹了一声,慕少艾续道:“忠烈王还没请来做个见证,素还真就把麒麟穴拱手还我。怎样看,都是他故意让我落人口舌。嗯……这么大的金像,放在琉璃仙境嫌占位置,干脆送他下去喂鱼算了。”

    收起烟枪,慕少艾二话不说,鹅黄衣袖轻挥绵劲一吐,就在屈世途目瞪口呆、谈无欲戏谑含笑的注视下,把纯金封体的清香白莲径直送下了琉璃仙境。

    叶小钗身影一动已至崖边,屈世途见状慌忙奔去,却只见着一片白茫茫的云雾,再也没了素还真的踪影。

    目光示意叶小钗无碍,谈无欲回身笑道:“住药师你厝边着实幸苦非常。”

    “呼,话不能这样讲。放在以往,每天都有人从山上倒剩饭,喂出一只懒洋洋的鱼前辈。现在底下没人照顾它,吃金粉就当改善伙食好了。”

    “哈,好了。邓九五个人武力强悍,以后吾等外出尽量避免落单。”

    素还真借势而为,众人皆心知肚明。无意再做深入,将从素还真处得到的消息一并转述,谈无欲遂转回正题,道:“至于圣域方面……无论是玄宗与其关系,抑或魔心与佛心的情报,对吾方都是至关重要。”

    “异度魔界擒拿傲笑红尘的用意,自也是昭然若揭了。”双手抄着袖子,屈世途苦恼道。

    谈无欲蹙眉道:“麻烦的是怎样取到魔心。”

    “此时愁也无用……”

    以在场几人的智慧不用过多思考,便知圣域绝不会轻易应允交出魔心。而异度魔界会开出怎样的条件,更是难以揣测。

    慕少艾深思道:“与其费思在此,不如齐心准备。解开封云山封印的那日,必将是一场恶战。”

    “慕少艾你不用操心翳流吗?”

    被屈世途突来一问噎住,慕少艾转过身眯起眼,盯着某位大管家,貌若无奈地叹了口气,玩笑道:“哎呀,吾似乎闻到了成见的气味。屈先生是对崖下的素还真格外怀念?”

    “哼!老屈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果然你们这帮人就没一个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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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沉浮,这一次虽得到当年天外一掌的来源消息,但也致使魔城损失巨大,只能算你功过相抵。”

    “不过经过此事之后,正道对你的信任,定是大大加深。风云舍生道一役,你务必完成任务。”

    见得迅猛掌气,打蔫了鬼灵炎路的魔焰,深入魔城内中。任沉浮在与闻人然别过之后,赶忙潜回了魔界了解情况。

    身受重任再出魔界的任沉浮,脑中回想着重伤在身的鬼知、冥见两先知的话语,油然生出一股废心竭力的使命感。只不过……

    “任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真巧。”

    正准备去找定天律、穿玉霄的任沉浮,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印象深刻的男声,胸中心脏登时猛然一跳。

    不过好歹是专业卧底人士,任沉浮举止自若地站定回身,谦和地还了一礼,道:“能与前辈再会,任沉浮亦感幸运。”

    “嗯,我刚从北边回来,准备去封云山,你呢?”

    从北辰胤那里离开,又听闻骨箫范凄凉最终被令狐神逸保下一命,却还是未逃过被皮鼓师剥皮的下场。三玄音除了琴绝弦比较无辜,另外两人都只能算是自作自受,闻人然倒也没什么同情的心思。

    而在与玉阶飞再会之后,闻人然隐晦地提及了一些注意事项,归程一路没碰上蝴蝶君,便索性带着女儿前往封云山,以免封印开启发生意外。

    “哦,吾亦正欲助两位玄宗道友解开外围结界。”

    “那就一起走吧。”

    听见闻人然这样回答,任沉浮心头不由打起鼓来。但,此刻若强行劝退闻人然,显而易见不合时宜。

    余光扫到手牵着手的女童,任沉浮立时来了主意,跟上脚步道:“上回前辈走后,剑僧玄莲三人已将业火彻底收服,不过火焰魔城也随之消失不见。”

    “是吗?”

    “正是如此。吾曾问询过四雅杂诗郎,但他似乎亦不知魔城究竟。”

    闻人然十分遗憾地叹息道:“唉,那就没办法了。毕竟苦境对异度魔界了解甚微,火焰魔城的根底更是全然未明。能阻止业火肆虐,多多少少算是减少了魔城危害。”

    “嗯,前辈此言甚是。哈,当日令爱威力万钧一掌,着实令人震撼,中原正道后继有人矣。”

    “呵,豁尽元功一击当不得真。而且,小女天资一般,只是有个好师傅好传承,当不得谬赞。”

    十岁左右的女童,一掌能打到魔界深处,这资质一般……任沉浮索性置若未闻,顺口接话问道:“哦,不知令爱师承何处?”

    像是来了谈论的兴致,闻人然故意卖了个关子:“你听说过当年一掌打出异度阎君魔心的绝代高人么?”

    “前辈所说的高人,可是萍山练峨眉?!”

    闻人然语带敬意道:“正是练云人。小女有幸得起所传,我也与有荣焉。”

    “哎,练峨眉前辈作为诛魔先驱,任沉浮早有耳闻一直心存敬仰,却奈何始终无缘拜会。不知前辈能否代为引见?”“你想见练云人?”

第二十九章 封云山

    当日在火焰魔城之前,闻人清苒一掌打出得威力超出预计,闻人然就知之后的事难以善了。不过,比起让笑蓬莱众人受到牵累,倒不如让有能力的人,去肩负这份责任……

    见着任沉浮如同预料发问,闻人然略带歉意地答道:“练云人已是登仙之人,周游天下行踪不定。她在何处,我也不知情。但你若是执意要拜访的话,有一人说不准会知晓云人下落。”

    “哦,敢问是谁呢?”

    “那人住在白云山浩然居。只是高人不喜无关之人前往打扰,我劝你还是别去找他的好。”

    练峨眉一旦入世,蔺无双就避不过遇上狂龙。加上有南宫神翳的威胁,比起消极怠工,闻人然还是倾向于将一切置于主动掌握。而在蔺无双入世之前,让异度魔界去吃一回瘪,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任沉浮闻言目光一转,若有所思道:“前辈能否告知那位高人名讳?”

    “这,我只是从小女口中听说练云人有这么一位道友,具体姓甚名谁并不是很清楚。秀心,你知道吗?”

    “嗯……”

    父女俩默契连心,楚秀心摇了摇头,很是干脆地否认道:“我连师傅那位朋友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

    “哎,或许是任沉浮缘薄吧,多谢前辈告知了。”

    任沉浮虽有些怀疑闻人然所言虚实,但异度魔界也不至不做任何计划就去调查,便将情报记在心里,又道:“前辈,吾尚需前往一趟暴风谷取来定天珠,然后再与两位玄宗道友汇合,不知……”

    “没关系,你要是无法通行,就去忙你自己的吧。”

    两人都在用真话欺骗对方,但信息多寡的差距决定了最后的输赢。闻人然装作很善解人意地说道:“我之前就准备顺路去个地方请人帮忙。如果拖延了你的动作,耽误了解封的时间,反是我的不是了。”

    “那任沉浮暂时失陪了。”

    身似不系扁舟飘然而去,眨眼已不见任沉浮踪影。闻人然却是不发一言,牵着女儿骤然提速,瞬息消失当场。而在空地上方,过了片刻突然现出魔类妖眼,诡魅地念念有声。

    “白云山,浩然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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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劳邪影你代为传讯。”

    豁然之境内,与佛剑分说碰面的剑子仙迹,正欲前往风云舍生道,却闻突然来访的一步天履,捎来有关北辰皇朝的消息。

    剑子仙迹白眉显愁,道:“挑在这个时候进入瀚海,皮鼓师意向如何?”

    “皮鼓师本就性情孤僻古怪,又早与宗主有仇。此番宗主执意保下骨萧性命,更是恶了双方关系。”

    “如此说来,皮鼓师让步之后愿意遵守承诺,吾等也不宜再做进逼了。只是……”

    一步天履略作解释,又见剑子仙迹面露难色,当即征询道:“若是人手不够,可要吾随你同行?”

    “利用众人目光聚焦道境风云舍生道的关头,一探魔界虚实亦属上策。吾个人自是无妨,但好友佛剑连番受创,重伤至今未愈……”

    “你与邪影同行瀚海,吾会与谈无欲、慕少艾汇合,再往风云舍生道。”

    佛剑分说口气虽是淡淡,却带坚定之念。身为挚交老友的剑子仙迹,自然明白佛剑分说的决意,微一思索问道:“佛剑,自从邪兵卫离体之后,你近来感觉如何?”

    “嗯……或因邪力影响,定性有失。另外,吾之体内总是觉得仿佛欠缺一块,功体略不如前。”

    佛剑分说着看了眼剑子,面若古井无波毫不动摇道:“傲笑红尘安危为上,你去无妨。”

    剑子仙迹摇头苦笑道:“哎,吾知道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但此去封云山定是凶险非常,一切还须小心行事。”

    “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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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舍生道口,刻意提速的闻人然尽早来到了现场,却未急于研究内中结界封印,反是四下搜寻起可能的来人。

    自从汗青编毁于一旦之后,道境很少见人往来。极目皆是空空荡荡,楚秀心有些奇怪地问:“阿爹是再找谁?”

    “在找你墨叔叔。”

    事关玄宗一众门人的生死,没了赭杉军魔气掣肘,以墨尘音的个性,他绝无理由不出面援护。

    不过封云山早被异度魔界布下了防线,要解开封印更须慎重处置,墨尘音自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来到。

    凝思间,忽来墨琴一曲无声流淌入心,闻人然心思瞬动,人影一晃离开了原地,循着琴声引导落入炸裂的黑暗道中。

    玄宗总坛,被逆行封印所笼罩,更有三路守关者严密把守。但闻人然根基实在超出太多,要避开他们耳目,倒也不算有多么困难。

    “你还是来了。”

    凌乱碎石堆暗处,站立着一身灰蓝道袍的道者,收起墨曲琴正视来人,坦然道:“身为玄宗一员,吾本就无法置身事外。”

    闻人然无奈道:“是哦,是哦,同样身为玄宗一员的赭杉道长,却只能被某人拦着守住一本破书寸步不移,真是可怜。”

    “呵,赭杉真要来此,谁又能阻止得了他呢?”墨尘音轻笑答道。

    早早地解决了赭杉军的问题,便等同于了提前解放了墨尘音,闻人然此时却也分不清,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竟,面前和气的墨道长扛起责任来,夸张点说都可以算是用抢的……

    只是当下还得以封云山封印为要,转念将到了嘴边劝说的话吞了下去,闻人然顺着墨尘音远眺的视线看去,说道:“看了许久逆行法印,你有破解的办法么?”

    “若是起初,吾尚有一定的把握。但,你看到现在暴风中的那道蓝光了吗?”

    “像是一道异度魔界独有的魔气。”

    墨尘音颔首道:“没错。到了这种地步,无论封印破不破解,异度魔界都已稳操胜算。只待逆行咒印解开瞬间,内外都将受到强烈震荡,造成大量杀伤。”

    “这样一来,就算我们能让外面的人设法避过伤害,可总坛内中的玄宗弟子却很难逃过一劫……难怪你会这样为难。”

    要隔着逆行封印传音入玄宗总坛,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而若正道展露的实力太强,使得异度魔界因忌惮提前引爆了封印,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考虑到墨尘音两位麻烦的同修,闻人然想想还是建议道:“如果可以的话,墨尘音你还是不要露面出手。玄宗在外行走的人,除了幻斗与星移,只剩下当年失踪的你和赭杉,若是引来那两人注意……”

    “啧,刚刚还在指责吾,你这样就急着将功劳抢走了吗?”

    “我懂拖人下水,但是你不会。”闻人然厚着脸皮开口,一句话堵死了墨尘音的进路。

    这话还真是无法反驳,墨尘音唯有淡笑反问:“那,好友你有解决的良策否?”

    “术法一途的钻研,你比我精湛的多。你都无法处理,我又能有什么良方?不过,要是能设法通知其他玄宗弟子,说不定能多救些人出来。再想想吧……”

    静看着远处暴雨狂风笼罩下的封云山,闻人然愁着眉头思考了许久,忽而灵机一动道:“那道魔气本身,似乎并不足以造成太大伤害的样子。”

    “新加设的封云山封印,本是利用当日赦道解封之时,登天难附近玄宗封印逸散的能量,进行逆行圣印咒封……”

    内中蓝光魔火只是一个引子,构成风云舍生道封印的能量,才是引起大范围震爆的关键。这一点,墨尘音自然早已调查清楚。但那道魔气执掌于异度魔界之手,要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又岂是易事?

    “墨道长,你忘了当初魔界为让赭杉道长入魔,可是煞费苦心吗?”

    异度魔界与玄宗势如水火,墨尘音却是一时忽视了,场间两人恰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刻一言点破,墨尘音登时心下恍然,道:“逆行咒印再怎样,利用的还是当初玄宗布置的登天难封印。若是借用同源魔气,或能将内中游离魔火引出……这样的方法似乎值得一试?”

    “嗯,你我两人合作,应该有着成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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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礼物

    剩余的时间不多,要赶在剑僧玄莲三人来到前,将狂风暴雨中飘摇的魔火引出,尚须进行试验。

    拿定主意之后,墨尘音与闻人然立即有了动作。而为避免被魔界爪牙监视,两道并不显眼的光影,绕道疾行去至封云山后方,谨慎布下防备措施之后,方才细察起身前结界。

    电闪霹雳不断的天空下,风雨更趋狂暴,水雾下的封云山深藏危机。雾气濛濛中,一道游离的蓝光魔火,来回穿梭在封印范围,飘忽不定。

    “嗯,水风井,静有利,动则凶……”

    静观着蓝光变化,墨尘音先是伸手一碰闭目深思,接着掐指推敲片刻,肃容开口:“欲将之捕获,不宜操之过急。待其漂浮至这一侧之后,你吾再设法引导。”

    “我记住了。”

    漫天漂雨不沾身,闻人然两人又等候了一炷香工夫,骤见蓝芒缓缓转亮,将至立身之侧。

    捉准瞬息之机,身前一阵墨蓝光华闪过,墨曲琴霍然浮现掌中。墨尘音手指抚上琴弦,清濛道华流动如波,玄宗道法立现神通!

    “天地诸神·应吾勒令·上坎下巽·相生水木。”

    琴音无声,试探已出。不宜强行取之,墨尘音静默扬手,浑厚道门内元,如涓涓细流流淌虚空,泻入封印结界,产生微弱涟漪。

    就在两股真力接触瞬间,墨尘音十指手势再变,将同宗之气逆行运转,用于消弭波动震荡,持续将体内元功传导入内,旋即开口:“吾以逆行法印虚饰道门真气,好友你速将魔气引出。”

    “嗯……”

    应声方落,但见晶莹神源悬浮胸前,倏尔璀璨不定的光华一凝,显现出独属极魔舍利的暗红之光。

    闻人然右手并指引出一点真魔之气,顺着虚空中宛若绳索般的道家真力攀附而上。暗红魔气接近之后,竟像是灵蛇吐信一般,迅疾咬住了靠近的蓝**火。而封印结界内中的魔气,亦像是辨认出同源气息,温顺非常地融入其中。

    “可以了,墨尘音。”

    “不将之取出么?”

    “这道蓝火般的魔气,本质不及赭杉体内那股。如今已经受我控制,没关系了。”

    确认无误之后,墨尘音遂撤了法印抚平元功,反身问道:“不立即将之抽离,是发现了另外的问题?”

    有些困惑地看着指尖牵引着的蓝火,闻人然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答道:“咱们提前抽出了魔火,有可能招致魔界中途变卦,转向破坏解封行动。倒不如等破戒僧三人来了之后,再在他们解开封印的时候,控制好这道魔气。”

    “若是如此,何不借机反攻?”

    “那个……慎重起见,墨道长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嗯……”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知道墨尘音你并不畏事,但若让那两人发现赭杉军所在,通风报信给魔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赭杉军的魔化只是治标,尚未治本,如果被异度魔界找上,一切反而不美。更何况,还有万血邪录不容有失。

    两度听见闻人然这样劝说,墨尘音慎重衡量之后,终是答道:“好吧,但玄宗剩余门人……吾走之后,你得帮吾接一部分送至青埂冷峰。”

    “保留玄宗苗裔?放心吧,这事我保证替你完成。”

    留在总坛内奋战到底,剩下的玄宗弟子就算不是精英,也定然异常忠诚。而与异度魔界对抗,必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玄宗能保下一部分种子也是好事。闻人然自无拒绝的道理。

    只不过,一想到那位六弦之首将要入世,闻人然不知怎地就顺口问了出来:“对了好友,青埂冷峰上的松鼠养得肥硕吗?”

    “这……哈,数十年代代繁衍,那里又缺少天敌,吾想送礼应该是不成问题了吧?”

    “这样啊,我跟你讲,我连衣服都做好了。刚巧我想把赤云染拐走,那就把它们送给苍作交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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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湿幽暗的密林内,三教罪人、皮鼓师,与剑子仙迹、邪影一道,共同深入一探。然而跟在身后的兵马……

    虽然,剑子婉言提出人不在多而在精。但为保险留下后路,北辰皇朝还是派了一堆兵士随后跟上。

    不过短短数日,瀚海密林之内竟生出诸多毒虫怪物,布置迥异当初。隐居瀚海多年,对其环境变化了如指掌的皮鼓师当先而行,面色登变异常肃穆。

    越是深入,迷雾越浓。本还可望见的圆月,此刻亦被愈发茂密的枝叶遮挡。顶端更有一层浓浓的诡异魔气覆盖,阻止众人探察具体方位。

    “诸位小心。”

    不知不觉,浓雾茫茫中,除了为首几名一流高手,剩余人马竟已掉队不见。

    循着魔气来源而去,正以为发现了魔界入口所在的皮鼓师,突被一股危机感所笼罩,连忙手按皮鼓大喝出声。就在皮鼓师开口瞬间,突来无数魔物蹿腾林间。须臾之后,四面八方一并响起人类惨嚎,恐怖渗人。

    “皮鼓师……”

    “先应战吧。”

    外围兵马伤亡惨重,又陷大量魔卒围困,皮鼓师发出雷霆一吼,单掌催动鼓声大震,如环气波倒摧巨木,开辟生门。

    紧随其后,三教罪人猛一甩动手中铁链,雄浑劲力开山裂土,打散汹涌如潮的魔兵鬼卒。背对背,剑子仙迹与一步天履两人各守一边,古尘邪影剑光挥洒,寻常魔类威胁难近周身半步。

    三尺秋水再展锋芒,剑子仙迹眉头一抖,道:“都是寻常魔物,少见高层战将,邪影,为了傲笑红尘的消息,你吾再深入内中一探吧。”

    “可以。”

    不为魔物所动,两人同进同退。三教罪人与皮鼓师发觉对手不过尔尔,亦安下心来继续前进。

    一波魔物之后,又是一波毒虫,始终不见尽头。四人虽是凝神戒备,亦难免不厌其烦。大半个时辰之后,忽见飞虫毒藤密密麻麻扑来,皮鼓师等人正欲按常应对。

    蓦然,一道冷箭夹杂其中,穿风追电而至。皮鼓师虽已发觉危机,却是避之不及,唯有本能催动真气,擂鼓震响欲断来箭。

    奈何蓄势完满之箭来势万钧,伴随冤魂死泣哀嚎影响意识,竟是突破鼓声气圈防御,正中皮鼓师腰腹。

    剑子等人正欲帮忙,忽从林中扑出大批悍不畏死之兵卒,将三人周身围得水泄不通。与此同时,闇薄之刃等战将速发暗器,配合元祸天荒弓刀搭箭,只为暂阻三人片刻.

    一瞬之失,又见红月结界铺开,别见狂华眨眼已将皮鼓师拉入幻术结界,消失无踪!

    “三尺秋水。”

    “天意难容。”

    看穿魔类用意为何,沛然道气充斥周身,剑子仙迹一挥古尘,施展道门秘式,剑华如碧水,浩浩清辉织出绵密剑网,一驱混乱魔氛。邪影随之而动,天履剑剑走偏锋,击落飞来暗器,稳扎稳打。

    然而,元祸天荒弓刀凶险凌厉,失去皮鼓师指引方位,三教罪人虽是武艺高超,遍寻不见敌人来路亦是难以抵御,反被逼得步步危机,多处见血。

    “天下无双。”

    深知久拖必失,剑子仙迹极招再现,半空骤现太极光影,剑影由一化千,又从千面归一。古尘剑锋所至,磅礴之威顿破红月结界,救出皮鼓师。

    “皮鼓师,你伤势如何?”

    “唔……噗……”

    俯下身重重呕出一口鲜红,皮鼓师一指身上剑痕,语气低沉道:“看来敌人早有准备,再进无益了。”

    “嗯,你伤势太重,众人还是先回吧。”

    寥寥数语对谈,周遭仍是攻击不断。确认了皮鼓师能够辨识瀚海道路,此行对日后行动亦非无助。待做好周全准备,再入瀚海也非不可。

    剑子仙迹心念一转,遂向一步天履致意。三教罪人见状,虽对未见敌人之面心存不满,但亦知处在敌人主场,执意求战非是上策,唯有冷哼不悦,转身便走。

    就在三人转身而去之际,俯下身闷头前行的皮鼓师,双眸却是一片暗红流淌……

第三十一章 旧交

    “魔界只派了赦生童子,没有别见狂华和元祸天荒,反而是夜重生和邓九五一同入战……还好醒恶者受制于我,否则翳流参上一手就不好对付了。”

    逆行咒印结界初解,玄宗总坛一时尚无动静,闻人然便关注着风云舍生道上的战局。而在看到任沉浮一脸为正道庆贺的表情之后,闻人然不用猜都知道是有人将消息传了回去。

    “苍他们被困在封印之中多年功体未复,带一群拖油瓶离开恐怕并不容易。”

    大致明了当下状况,闻人然拿出墨尘音交托用于证明身份的信件,道:“秀心,你先设法进入玄宗总坛,记得把这封信交给眼睛最小的、好像怎么也睡不醒的那位前辈。”

    “怎么也睡不醒……然后呢?”

    “暂时不要出来,等爹解决了外面的麻烦,我会进去接你。”

    几句话说完,场间局势又生变化。醒恶者半途潜逃而去,留下四雅杂诗郎等人身陷围攻。

    佛剑分说对上夜重生,一时自无安全之虑。但邓九五的金银绝掌攻势十分险恶,又有一众属下掩护,顿让其余人落身险境。

    狼烟惊尘,猛兽呼嚎,赦生童子持戟挥动妖雷破空,顿时重创四雅杂诗郎。就在赦生童子一击得手,反身欲杀剑僧玄莲之时,忽被匹练突来剑光震退,虎口一阵酸麻。

    心知拖战对解救玄宗无益,闻人然横空直取邓九五,手握丹青见一挽剑花,凌厉剑流飞旋轰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非影、幽泉双将挡护在前,邓九五虽惊不乱,眼见闻人然剑路决绝,金银绝掌当即催上极巅。数丈之高、刚劲非常的雄浑掌力,带着可怕蚀肉腐骨之能,一路无阻呼啸相向而至。

    “不可硬接。”冰凝千锋剑阻伏天塘两人,谈无欲慌忙提醒出声。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吧。”

    除了人邪、剑邪可破绝掌,尚无其余方式能够抵御。闻人然也未想过去正面硬接一击。

    招式皆是当世一等,金银光华闪烁映目,靛蓝剑流浑厚如涛。掌与剑,竟在半空错分而过,各取身后而去。

    “邓九五你!”

    掌偏三寸,殃及池鱼。就算是异邪不灭,实力差距之下,石面人与蚿刀两将,登遭水银封体而亡。夜重生见状勃然一怒,然与佛剑放对怎容分神?

    而在另外一边,为挡极致水剑,邓九五数道掌气连发,却被闻人然并进而出来的剑气随后抵消。非影幽泉虽是常人难伤,但在如潮递进的真力之下,亦无法承力对抗,立在剑芒冲刷下,爆成黑白碎片。

    距离,是保证金银掌功威力的必要条件。深明来者实力非同小可,邓九五坐下轿辇动若平移,迅疾拉出长长距离,掌功仍是连绵不断。心下已存去意。

    “大哥之仇,邓九五今生必报,请。”

    封印并未如预计引爆,显见正道一方早有准备。无意白费人力,邓九五果决下令喝退,抽身之前索性放开手脚,数十道金银掌气,密密麻麻打入战圈之中。

    群战悍勇,金银掌气各取敌手而去,慕少艾与谈无欲纵是有心搭救,却是一时难以抽身。

    定天律、穿玉霄本就远远不敌,难脱身化金像命运。四雅杂诗郎亦因赦生童子重伤之故,再承巨力更是不支。面对危机,剑僧玄莲一转莲谳,剑舞逍遥风月侧山挪移,仍被余劲波及,受创呕红。

    夜重生虽欲补刀,落井下石。但邓九五率众而去,赦生童子亦从黑洞消失,黑暗之间战将立显不足。而闻人然并未穷追不舍,回身更是连环快剑夺命。夜重生无奈之下,不得已只能化作邪影远离。

    “唉,幻斗、星仪两位道友!”

    见得魔界邀请出手之人尽退,任沉浮心中虽还有些遗憾,更不解因何早先布置未曾奏效,却还是装出了一副悲痛的模样。

    佛剑分说收起佛牒,合十超度逝者亡灵。谈无欲与慕少艾两人,替剑僧玄莲与四雅杂诗郎稳住伤势,亦随后劝勉了几句。

    片刻之后,谈无欲敛色正容道:“诸位还请暂收悲伤。当务之急乃是确认封印情况,不可白费两位玄宗前辈牺牲。”

    “耄耋老与剑僧伤势沉重,不如谈无欲你们先将人送回疗伤。至于玄宗……”

    闻人然有意支开任沉浮,随即瞄向身侧的慕少艾,道:“人多口杂,就让我和少艾两人进去一探好了。”

    不待任沉浮开口,谈无欲便点了点头,接话道:“嗯,多年封困,玄宗门徒想必伤疲甚重,让药师进入亦属合理。”

    “那我们就去了,再会。”

    闻人然二话不说化去幻斗两人金身,接着一把拽住慕少艾鹅黄衣袖,拉着人化光就往玄宗总坛而去。

    —————————————————————————————————————————————————

    “赤云染?”

    “君仪?”

    燕居台内,故友重逢,初时愕然之后,是发自真心的欣喜。之前还疑惑着,为何闻人然指名向弦首要求带自己离开,直到见了楚君仪本人,又回忆起那名突来的女童,赤云染方才放下心来。

    上下打量着楚君仪装束,赤云染心下了然地温和笑道:“虽然迟了,但还是恭喜两位。”

    “多谢。”

    被搞了个突然袭击,一时状况外的楚君仪,不免有些埋怨地瞥了一眼旁边某人,道:“吾并不知汝会与外子同回,未有提前准备,否则……”

    “不要怪我啊。我也是中途才想起来你们是旧识,就顺便请赤云染一起回来了。而且同为女子比较方便……有君仪你帮助,亦可助赤云染尽快适应苦境气候,恢复缺损的功体。”

    “总而言之,汝总是有理?”

    “呵,你们慢慢叙旧,我还得设法将玄宗总坛内的弟子,转移到一个安全所在。”闻人然赶紧转移话题,不作正面回应。

    除了苍留守总坛以外,其余四弦都各寻隐秘之处,修养功体去了。有些忧心还在玄宗总坛的众弟子,赤云染不禁关切道:“先生要将玄宗门人送往何处?”

    闻人然摆手道:“安心吧,此事已经得到了弦首的同意。只不过为了安全着想,具体地点还得暂时保密。”

    昔日道门圣地,如今仅剩大猫小鱼两三只。不过能从当年道魔大战中存活下来,剩下的弟子皆是出类拔萃,保留一部分苗裔亦属必要。

    之前只肯将书信交给苍,是因墨尘音两人的下落,尚不宜暴露。当下慕少艾和自己女儿都还在玄宗总坛,闻人然也不想浪费时间,转眼又化蓝芒深入云层不见。

    “外子他就是这种个性,赤云染汝莫要介意。”

    “嗯……”

    缓缓摇头否认,赤云染反是望着楚君仪,略升谈话兴致:“数百年未见,好友你竟已结良缘,着实令吾讶异了。”

    “世间事谁能说得准呢?”

    一边交谈着,两人已并肩走向燕居台内院中凉亭。邀请好友入座,楚君仪沏一壶好茶,斟满七分敬上。放下玄妙三弦琴,赤云染闻香轻啜一口,赞道:“茶味还是一如当初,令人怀念。”

    “那岂不是毫无进步?”

    两人相交年久,亦无太多避嫌。楚君仪含笑一言入耳,赤云染遂放下茶盏,抬头正视道:“再无进步,也是吾三人当中最好的了。对了,薄红颜她近来怎样?”

    “这……自从她百多年前隐居绝仙谷,吾与她就少了来往。”楚君仪神色一怔答道。

    赤云染意外地反问道:“因何呢?”

    “虽不曾断了交谊,但由于某些缘故还是逐渐疏远,不复当初亲近。”

    楚君仪并不是一个喜欢背后议论是非的人。而闻人然关于预言之说又总是尽可能地隐晦。但夫妻两人又哪里会不知彼此心念?

    有些事情心中有数不必明说。若是能拉上一把将人导正,也没什么不可以……而且信赖闻人然从不无事生非,楚君仪对薄红颜终是秉持着不亲近、不拒绝的态度。随着时间流逝,交情自然就转淡了。

    但有些话当着赤云染说难免有挑拨的嫌疑,楚君仪索性便将之藏在心底,安慰道:“云染你也不必担忧。吾与她并无心结,只是再好的交情总有转淡之时,顺其自然吧。”

    同样长久不见,楚君仪却依然对自己甚是热心……不过两人性情本就较为贴近,赤云染见她不愿对说,亦就按下此节,理解地点点头,岔开话题:“嗯,你吾好不容易再聚。这么多年有许多话憋在心内,总算能够对人吐露宣泄了。”

    “呵,秉烛夜谈有何不可?”

    ps:让薄红颜一个人玩去吧,就别来祸害赤云染和教母了,逃……

暗潮

    “此番别见狂华解决了皮鼓师,并安排属下成功假冒替代,对于日后行动大有助益。”

    魔殿之内,鬼知、冥见总结着前日战果。虽然瀚海的行动算是成功,但玄宗余孽脱出了封印,还是让两位先知很不满意。

    在幽深黑暗的魔殿内踱着步子,鬼知思考着说道:“任沉浮的行动并未被阻止。照此看来,应是中原人找出了破解魔火控制的方式。往后布计必须将此纳入考量。”

    “魔君复生之前,女后并不主战。吾方顶层缺失,尚不宜与中原硬碰。但要夺回魔心,又非与中原一战不可。而玄宗余孽脱困,虽与吾等一般需要休养。但六弦之首能为不可低估,必须尽快唤醒魔君。”

    相较于善谋的鬼知,冥见更擅长战力的比较。对于一连串行动中,剑子、佛剑等人表现在外的实力,不禁大感棘手。

    “若是兵力不足,你吾亦唯有事急从权,去往邪族请见女后,先行解放塍邪郎三将。待魔君恢复再行请罪。”

    明白冥见思虑苦恼处,鬼知遂道:“别见狂华已确认了傲笑红尘的价值。中原人绝不会置之不顾,要换回魔心并非不能。”

    “但圣域那帮老秃顽固不化,万一选择玉石俱焚岂不误事?”冥见立觉不妥反问道。

    “不必急躁。圣域既已入世,更有数名僧众亡于赦生,说明他们虽未与玄宗彻底和解,更执着固守圣域本部,却也存有针对魔界动作之意。”

    唤醒阎魔旱魃是异度魔界当务之急。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魔族都会去尝试。而圣域一旦入世,以异度魔界的手段,又怎会缺少应对的方式?

    鬼知沉吟道:“目前先以弄清圣域虚实为要。迟早有一日,地乘一阐提会亲自下场。天座老秃生死不明,如今的圣域在地乘领导之下。一阐提定然知晓圣域一切。只要设法控制他,也未必需要动用傲笑红尘交换,便可取得魔心。”

    “嗯……有理。”

    达成一致意见,冥见忽而灵机一动,开口道:“鬼知,吾突然想到了另外的方式,或能解决天座自毁的疑难。”

    “哦?”

    “闰虚年闰虚月闰虚日出生之人仍得尽力找寻。但请动出手金银邓九五,一鼓作气封了金身,天座老秃还能怎样自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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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剑你竟会出神,真是少见。”

    聚首商讨完毕,从琉璃仙境离开的剑子,提了几个问题不见同伴回应,看着佛剑分说似有所思,顿有些好奇地问道:“是因四雅杂诗郎身边的那名孩童?”

    “是。”

    出家人不打诳语,佛剑分说亦不认为有隐瞒的必要,坦然承认。

    圆儿的存在……仿佛总能挑起佛剑内心波动。只不过尚要前往春霖境界找寻阿那律眼,佛剑分说旋即便将杂念抚平,侧过身冷静问道:“你刚才问了什么问题?”

    “呃,你还是一样的直接。”

    本还想继续追问两句,剑子仙迹被佛剑分说一脸严肃地望着,也只有摇头转回正题:“春霖境界地处偏僻,民风习俗迥异中原。你一人带伤前往,更须小心应对。”

    “你之伤势同样未愈。”

    两人交谊深厚,关切之情不必言表。再送佛剑分说一程进入东武林,剑子仙迹遂与佛剑分说告别分道,各往目标而去。

    上回在皮鼓师引导下,进入了瀚海丛林。寻找异度魔界入口的任务却是失败。但,剑子仙迹无法就此放弃傲笑红尘,与佛剑分说分开之后,遂转向往北域而去。

    驰空疾行了一段时间,剑子仙迹人在赤城附近降落没多久,便被一名令其头疼非常的道姑给拦了下来。

    “太好了,我总算找到你了,剑子仙迹。”

    “这……师太咱们有熟悉吗?”

    总觉得身着灰白道袍的师太,有些热情的过分。剑子仙迹足下不由自主退出数步,单手握拳掩着口鼻轻咳问道。

    看着剑子仙迹如此见外,灭定师太登时暴躁地跳脚:“好你个剑子仙迹,占了便宜就不认人。如果是平时,我一定要拉你让众人好好评理。不过目前夫人出了问题,你快随我去往山庄一看吧。”

    明明上次是这位灭定师太,主动使出的色·诱招数,因何责任反落到了自己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饶是以剑子仙迹脸皮之厚,亦不免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道:“师太,话讲清楚,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具体情况吾也不知。只知道昨天夜里飘入一阵箫声,第二天醒来夫人就精神失常了。”

    “红叶夫人……箫声……”

    惊闻此讯,剑子仙迹立即敛去窘迫表情,凝眉思索道:“邓王爷不曾找人医治吗?”

    “王爷请了许多庸医,全都医治无效。剑子,你一定要帮忙治好夫人。”

    先不谈立场敌对,就说医治病患亦非是剑子所长……不过红叶夫人对邓九五有十分重要的影响,剑子仙迹心忖着确得再走一趟红叶山庄。

    沉吟片刻,剑子仙迹道:“但是以吾之身份,进入山庄恐怕并不合适。”

    “以你和我的关系,有什么不合适,快走,快走啦!”

    “……”

    被一群人用诡异的眼神注视着,剑子仙迹觉得很有必要重申一下自己的立场。

    “师太,你吾之间可是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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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用箫声让红叶夫人精神失常而无救者,无非就是那么几人……令狐神逸因仁心留下了骨箫的性命,却还是免不了她被异度魔界寻上的命运。

    临走进入魔界改造之前,骨箫怀着满腔恨意,送了邓九五一曲肝肠寸断。

    一切早在魔界布计之下,剑子仙迹就算探明了此点,找上目前的“皮鼓师”,也只能无济于事。

    曾经为一名女子,邓九五造孽深重,屠人无数;如今也为同一名女子,邓九五暂舍仇怨,苦苦求医。善恶轮回,从来有始有终,不放一人宽赦……

    “死结解不死,断续断不离,世道乱无法,人心多纠缠。”

    好不容易安抚了红叶入睡,愁眉紧缩的邓九五出了院落,正思考着解方的时候,忽闻诡魅诗号传入。

    邓九五回身一看,却是八忏带着一名眼神尖锐、邪而不正的文士,来到面前。

    这人目光狡黠,一看便知非是善类。但身为一代枭雄,只要对方能带来足够的价值,邓九五亦不介意其出身如何,用意何为。

    淡紫文士服装的魔类,恭恭敬敬弯腰行礼:“解死结·继断离,代表异度魔界见过邓王爷。”

    解死结……继断离……真是个富有寓意的名字。心思一动,邓九五不由多看了来人一眼,神态不失威严,负手而立道:“上回合作失利,魔界这次能带来令吾满意的条件么?”

    对待邓九五这等一方之主,口舌上的争锋基本无用。继断离

    “吾主希望,邓王爷能助魔界攻上圣域强取魔心。只要事情一成,必将医治红叶夫人之法双手奉上。”

    一言说完,解死结·继断离不用去看,就能确定邓九五的心思。

    而凭邓九五的智慧,虽隐隐约约察觉了不对,默然沉思了半晌之后,邓九五再度张开的口中,亦未吐出令人失望的答复……

    “吾只要完整的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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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地界,只有天顶一片的暗红,不见日阳。之前伤势颇重的吞佛童子,未曾与三先锋一并准备出战,反是留在了深层养伤。

    异度烽烟将燃,是为开辟全新局面,亦为应证魔之荣耀。

    蓦地,一阵莫名的心绪紊乱,内心中潜藏的不稳定仿佛被引动,吞佛童子不由自主,抬头远望曾经宿命羁绊的所在。阴沉审视的目光,宛若看穿了一切阻拦,落向遥远的彼处。

    而在此时,九峰莲滫之上,金辉倏然一盛,转眼氤氲成霞,晶莹飞雪折射绚丽光辉。

    从洞中再度步出的墨绿人影,了断了不堪的过去,追寻着另外一段未来,澄澈的双目远眺北方,通透之声远播峰下,回荡无垠旷野。

    “不问顶峰又为何,俯瞰天穹不是高。”

第一章 如期而至

    “笏君卿死了。”

    琉璃仙境之内,倍感棘手的谈无欲,心抑怒气的慕少艾,义愤填膺的秦假仙,茫然的屈世途……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静默无语。

    略微有些意外,闻人然却不如何惊异,事情会如期发生。毕竟近来有这份能力,又与忠烈王府有不可解冤仇的组织,也就剩下翳流黑派。

    此番动作,利用蝴蝶君和公孙月,不仅报复了笏君卿,又可让琉璃仙境上这班人产生分歧,正是一手妙招。

    先入为主,大致上对真实情况有了猜测,闻人然遂望着慕少艾道:“杀人的不会是蝴蝶君。”

    “老人家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就算我不动手,对付蝴蝶君的人亦不会少。”

    “所以我们更该查清真相。”

    知晓面前人深藏着怒火,闻人然转口说道,“你不觉得事情很巧么……在我替醒恶者解了红炉点雪之后,没多久就发生了这件事。怎么看这里面都不单纯。”

    “是呀,是呀。钱蝶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他不可能这样冲动。要是素还真在,他一定会查清事情的真相,一定不会冤枉好人。”秦假仙有意激道。

    秦假仙的意思哪瞒得过在场一群人精?慕少艾白眼一翻,装作满不在乎地答道:“呼呼,秦假仙,个人行事风格不同嘛。药师我一向奉行的是,有了人选打了再说。”

    “药师既允诺一个月内不动手,自不会食言。不若如此……异度魔界的事不容耽搁,吾与剑子无法抽身他顾。忠烈府那边,就请秦假仙你随时留心动向。”

    不让秦假仙再往下说开,谈无欲侧过脸问道:“闻人然你接下来有何计划?”

    “嗯……一时找不到魔界的入口,我能帮上的忙有限,就让你们先去操心吧。真有什么需要,随时传讯即可。另外,我和少艾有话要说,暂时先离开一下。”

    明了谈无欲用意何在,闻人然私下使了个眼色,便与慕少艾出了琉璃仙境。

    忠烈王府,不仅仅是在武林具有很大公信力的仲裁组织。经历化名、潜入并捣毁翳流等一系列行动,慕少艾与前任忠烈王有着过命的交情。对慕少艾而言,留名忠烈王府,亦是一份卸不下的责任。

    “调查此事的人会很多,非是吾一人能够开解……”

    “不用多解释,我谅解你的苦处。你都偷偷拉了风铃,风铃的主人会安置好蝴蝶君两人,没什么可担忧的。”

    幽燕征夫如今是一盘散沙,宫紫玄单人独力杀不了蝴蝶君。最多羽人非獍寻上之后,送蝴蝶君两人去笑蓬莱跳两天舞,闻人然举双手对此表示喜闻乐见。

    而回到事件本身,除了东方鼎立,能够暗算公孙月的人,剩下的人选似乎并不太多……闻人然沉吟道:“那位道姑脾气不大好。为了预防万一,咱们还是先将此事了了吧。”

    “你有目标了?”

    脑中早有大致轮廓,闻人然点头答道:“唉,再走一趟北域总是没错。”

    “你女儿人呢?”

    “呃,暂时没工夫粘我,进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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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密闭,轰雷不断,菩提再生道上,狼烟再燃。

    异度魔界重出,预示长久安宁不复。为将天座送出圣域,免除对抗魔界后顾之忧。一阐提遣费思量、四方僧两人离开圣域,欲找寻保密安置地点。

    熟料前脚出门,便逢赦生道开,有如羊入虎口。但昔日仇敌再逢,四方僧焦急更感惊怒:“赦生童子?!”

    默然无应,双目封印的赦生童子,长戟斜指向地,狼烟一闪,霎时紫雷纵横,绝命杀向双僧。

    “渡孽迷掌。”

    “残钵化世。”

    眼见长戟攻势歹恶,连续落雷致命袭身。双僧心知刻不容缓,佛门绝学顿时上手,佛法三千卷云破雾,联手夹击赦生童子。

    接触瞬间,狼烟戟上紫雷窜动,抵住佛气侵蚀,赦生童子手头力道,却是诡异得忽强忽弱。四方僧虽是狐疑不解,亦知良机失不再来,忙与费思量加催元功。

    受制于“杀生取业”修行,越是接近功成,越是功力转弱。之前在北域杀了无量佛尊等古刹高僧,近将封印逼至圆满之境,狼将实力更是降入低谷。

    但赦生童子本就骁勇善战、勇悍非常,高度的自我要求不允败战,功力相差仿佛,应招更见技巧之妙。

    就在双方难解之刻,忽见狼兽一声高吼,刚烈气波卷起黄纸符箓飘飞漫天,立让双僧动作一乱。赦生童子鼻腔猛一呼气,长戟挥洒去势如利矢离弦,捉准刹那之机,捅穿四方僧胸前法钵,钻入腹腔。

    一僧命丧,血洒长空,杀戮的气氛陡然再变。回馈己身的恶业,使得赦生童子功力再降。而峭寒的杀气,却是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四方僧啊!”

    悲嚎未落,血光再现,长戟刺入肩头。明明功力一降再降,赦生童子还是掌握着战局主动。

    然而,费思量忍痛拔除狼烟,临危反击,一掌竟是正中赦生童子胸口,令其呕红而退。痛失同修的僧者,未及详思其中不对,抓住机会,拳拳落在赦生童子身上,招招到肉溅血。

    与此同时,听闻打斗声赶来的一众罗汉,见四方僧倒地而亡,共同飞棍结阵,将赦生童子围在中央,施以连环棒杀。

    宛若对雷狼兽的异常关怀,赦生童子面对险境,突兀地执先将之击出,避过阵网袭杀。

    众罗汉见状无意刁难,仅将主要目标放在赦生童子之身。兵刃再接,佛长魔消之下,魔者频频受创。降到最低迷的力量,宛如待死之魔拼死挣扎,但最终,却是不敌罗汉伏魔。

    “喝!”

    怎料,表面的魔类将死,却是另一层的恐怖暗生。

    众人欲将尸体处理之时,突来一声沉喝。但见金红长发的杀体之灵,出乎意料地回归肉身。而在灵肉合一一瞬,高举的狼烟瞬间突进,将愕然的众僧捅成一串,在电流急窜过后化作焚焰。

    暗,为无间;幻,为魔相。无间中魔幻的笑声,淡淡沁出的白色烟雾,是如业火燃烧的杀戮。

    过眼工夫,同修尽亡。大脑一片空白的费思量,忘了杀来的狼烟,漏听了迦叶殿传至的战声。

    “褪去逍遥身,更做义云人,复衣挂剑名,慈悲杀戮心。”

    悠然诗号声中,顺风送入一口清圣之兵,挡下致命一击。奈何逆转而至的魔涨佛消,后方的狼兽竟猛然扑出,将被扫退的费思量一口咬住,断头喷血而亡。

    种族对立,魔,纵有再多值得称道的品质,但在战场之上,仍是冷静沉着、不予留情的好战魔类!

    眉宇间浅露不忍,剑僧玄莲手持莲谳,望着当年早有接触的宿敌,吐出得四字,已露殊死决意。

    “魔,进招来。”

    “漏网之鱼。”

    许是尚未适应开口说话,赦生童子一如往常,狼烟戟尖行空一划,引动紫雷敕字。紧随其后不容逃避的生死之争,是魔者修业初成的最佳试炼!

    沉猛的狼烟戟,砸在莲谳剑身,刚猛的非比寻常,登时地陷三丈。赦生童子只是一击,却与早先能为天差地别。

    一念风云变,天意难违转;一步江湖色,披甲征战乱。

    喉头一甜,剑僧玄莲立知今日难了。但,退不得,一旦退了,圣域将无任何翻身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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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提道前恶战开,迦叶殿内激战亦是难休。突来恶浪滔天,几名师藏临危不乱,率众困战元祸天荒。别见狂华仿若未见,冷目旁观,是对同僚最为有力的信任。

    九天伏魔阵中,久战未取的元祸天荒冷哼一声,手中天荒刀弓刃双化,突来死魂哀嚎一解僵局,过颈吐红。奇型兵刃变化多端,使人防不胜防。

    元祸天荒独战众僧,仍是稳占上风。刀气倾泻,遍地的血红,见证牺牲惨烈。

    而在离垢明洞内,一场更为凶险恶斗,却已失去了坚持的意义。

    出手金银一掌控制住力道,封锁了天座肉躯。证法金刚悟真至死竭力不让,但不破金银掌,却只能与其同化金像。

    不敌,仅是最简单的不敌。一阐提却是不能理解,因何邓九五会替魔界亲取魔心:“阿弥陀佛,施主为什么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又如何?”

    世间善恶观念,早不入王爷法眼。再一掌平推而出,将金像送予继断离,邓九五肃道:“离开吧。在吾回转之后,希望看得到应有的报酬。”

    “是,魔界绝不会让王爷失望。”

    邓九五拦下一阐提与八叶莲,圣域已无人能阻魔界功成,到手的金像中脉动的魔心,亦仿佛在欢欣雀跃!

第二章 白发、飞羽

    一招戟剑分离,各自高下有数。

    “逍遥风月。”

    退无可退,破戒僧精神紧绷,剑锋巧转一舞高妙之招,去势拘无定向。然而无论剑招变化,再怎样飘渺难测,善战之魔总能发觉杀机所在,机警一阻莲谳进路。

    赦生童子先是守得滴水不漏,随之便是悍勇反击将至。拖地的铁链哗啦作响,赦生童子沉哑一喝,已然洞察剑中破绽,长戟横挑而入,狼烟横空引雷,横扫千军如卷席。

    紫色雷霆奔腾杀身,剑僧玄莲单手一拍腰间羽扇,倏尔化作无数飞羽,凌厉射向赦生童子。

    “杀生魔莲。”

    短暂一阻魔将攻势,亡命顷刻,避无可避。单薄僧衣迎风鼓涨,剑僧玄莲将一身真力运上极巅,天际骤现卍字金印,无边紫气云涌而来。破戒僧五指抹过剑锋,登时周遭圣华灿耀,极招上手。

    清辉流转的剑锋,掣电穿风的戟刃,当空猛一交汇。胸腔突生钝痛,眼中突来黑暗,世界轰然静默,败战不屈的僧者,只余早有觉悟的轻笑。

    铿然一声久久不绝,生与死模糊了边界。先前放下的醇酒,曾经远去的梅香,都在这一刻转瞬复得,格外怀念。

    “……你来了,剑邪小友。”

    “莫要开口。”

    谁也不曾想过再一次相见,会是这样一种生离死别的场面。重生的魔胎不再言语,默默接过剑僧手中的圣剑,对上持戟杀至的魔界强将先锋。

    剑展傲骨冰痕,寒彻骨,意高洁,北域剑邪名招甫出,纯净无波的双目,拥有直面命运的睿智淡然,再无曾经的迟疑。

    迅疾一剑快不及视,兵刃碰撞刹那,赦生童子只觉梅香透着寒冽,剑芒带着冷撤,狼烟戟上汹涌紫雷,亦仿佛被瞬间冻结一般,失了灼热气息。

    “强者。”

    坚定不松的手掌,挥舞着狼烟戟,在空中书下两字。不屈服,不畏战,亦不吝赞赏。赦生童子持戟再攻,手持莲谳的主人,却是犹然稳如山岳,令人难测深浅。

    便类似于吞佛童子的心机无测。本为魔胎羽化重生,剑雪无名的实力上限,除了已亡的一莲托生,亦无人能够说清。

    虽然雷破式迅快非常,更待万钧之力。但梅魂葬月更是后发先至。冰梅冻结之气,登使狼兽吃痛凶嚎。

    紫雷尽若泥流入海,一招不取,狼兽受创,赦生童子惊心定念,正待转现杀体再战之际,身后再生道中,却突然奔出抱着金像欲走的继断离。

    脑中任务的重要性,立即压过求胜的战意。赦生童子不假思索,当即一提狼兽缰绳,身后陡现虚无黑洞。

    继断离见状,为防万一,想要将天座金身提前送回魔界,果断朝着赦生童子扔出。谁知骤来两道冷冽剑气射入,立让天座之躯在空中方向偏转,铁链扑空沉沉落地砸出数丈深坑。

    突来之变,战局又复纷乱。解决了迦叶殿中僧众,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均已赶回,各自对上迟来的谈无欲两人。

    为求魔心不失,别见狂华神无道现,红月结界封闭空间,顿将谈无欲困在其中。

    “赦生!”

    而在另外一侧,先退不得,元祸天荒深知古尘之威非同小可,呼喝一声竟与赦生童子并肩对敌,意让继断离带着金像,与外围接应魔将汇合。

    担忧玄莲性命无意参入争执,剑雪无名却也不愿魔类得逞。临走之前,剑雪一催莲谳剑锋,倏发数道凌厉剑气,登将金像击出菩提再生道。

    意外一瞬,一人身透迅雷如风的无我剑意,背后剑袋发出利芒数道。仿若鬼神般地破风窜入,白发剑者竟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半途截走天座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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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离尘嚣,不见俗扰,红叶山庄,宁静如昔。但,这份江湖少有的安宁,却是以牺牲无辜作为代价。

    慈祥心善的红叶夫人,无法心安理得接受,唯有闭门不出诵经祝祷,祈求替夫赎罪。而邓九五前往圣域,并不需要太多人力。章袤君便留在了山庄附近,顾守安全不失。

    只是不知什么缘故,章袤君自觉最近的精神很是不好。时而嗜睡,时而暴躁,潜意识却主导着将一切原因,推到公孙月身上不求甚解。

    然而,今日来到的不速之客,却注定要穷其根底。

    山下的守卫谈不上阻止,便被闻人然两人轻松闯入。常年杀戮生涯带来的本能,章袤君察觉高手气息,恍惚的意识顿时一振,望向站定的两人,登时恨火上心:“是你?!”

    “真是好大的恨意……”

    两名兄长的死都和自己有关,闻人然清楚章袤君恨从何来,却无矫饰虚掩的体谅心思,直言道:“要报仇,先想想自己和圣踪的差距。”

    “哼。”

    闻人然一人已是难胜,何况来者还是两人?章袤君虽是自傲,但在需要保护红叶夫人的前提下,却还不至错估形势翻脸寻仇,当即眉关紧锁道:“你来此有何目的?”

    “替人看病。”

    “看病?夫人已不需要他人诊治,两位请回吧。”章袤君神色疏冷地摇头拒绝。

    “气色怎样?”

    先是不答,闻人然侧身就问慕少艾。凝神观察了俊俏公子哥片刻,长眉微微一抖,慕少艾点头道:“气色好到赏心悦目。”

    “……那就是有问题了?”

    这种蛊毒的症状,闻人然早从慕少艾口中有了一些了解,遂转身望着章袤君道:“很遗憾,需要看病的是你,不是红叶夫人。”

    “胡言乱语。”荒唐一言入耳,章袤君顿感荒谬,更加不愿理会,转身便欲离开。

    “公孙月弄到今日的地步,可是因为你的缘故。”

    “背弃兄弟的女人,会被仇家寻上又有什么奇怪?”

    章袤君虽是心软生疑,却仍旧不改嘴硬,不由自主地冷嘲道,“有杀忠烈王的能耐,无替兄弟报仇得本事。真是好一个公孙月,好一个蝴蝶君啊。”

    “口气这么冲,你是吃枪子了吗?”

    章袤君无好口气:“中原人都像你一样闲吗?”

    “唉,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动手?”

    “那就一试何妨?”

    兄仇无解,章袤君早就憋着怨火,簪剑旋花影,身姿灵动,剑出迅捷绝伦。但,闻人然无意纠缠,单手截住章袤君手腕,左手并指运力,点中穴道定身。

    擒下章袤君,闻人然亦不拖延,转身就道:“少艾,是在这里诊断,还是先离开?”

    “查出蛊毒的原因并不困难,不过……”

    看出闻人然并无杀意,慕少艾有些意外地问,“你确定需要救他么?”

    “看在蝴蝶君的面子上,救他一命也不是不行。”

    “他不似会轻易放弃寻仇的人。”

    “这样若还是不行,那就只有剑下生死……”

    只是闻人然私心暂不希望,走到极端的结果。就在闻人然深思的时候,慕少艾已大致确认了蛊物存在,瞟了一眼道:“随你吧。他之体内确实有翳流蛊物的痕迹,但要将之取出此地并不方便。”

    “不必操心。虚情假意,恕难接受。”章袤君回以冷笑。

    “接受不接受,看公孙月的意思,不是你说得算。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之前碰上过奇怪的人么?比如头戴黑纱蒙面,腰间别着几个竹筒,口音古怪的老者。”

    “……嗯,你是如何知晓?”

    还真是翳流蛊皇……确认了早先猜测,闻人然与慕少艾相互对视一眼,已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不过眼前尚有问题,慕少艾暂按下凝重心思,回神定视着章袤君,问:“简单直接的说,此毒若是一直不解,你将失去本我意识。就算是那样,你也不肯领受好意吗?”

    以章袤君的精神洁癖,绝不容允受人操控的事发生。但要被仇人施舍救命,更是令其难以接受。

    烦恼挣扎间,章袤君别过脸紧闭双目,索性答道:“兄仇必报。在失去意识之前,章袤君会选择自我了断。”

    “好骨气,可是我目前还不想答应。”

    说服不了小兰花,也无法放着章袤君隔三差五上门寻仇。闻人然一时没什么主意,只能决定先将人带走。

    慕少艾却忽而上前,按住了闻人然动作,摇了摇头:“咱们去西苗,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吧。”

    “嗯?”

    未须医者应答,弦音天泣刀光一瞬,山腰骤来白羽纷飞。六翼低啸而过,眨眼人迹已失。

    “唉,又麻烦羽仔了。”

第三章 阴云

    风声凄凄,山雪掩道,不久之前,因佛结缘的两人,一步一步坚实稳定,在风雪中留下深深足印,踏向归处。

    “又回来了。”

    油尽灯枯的佛者,缓缓攀上泥镜台,一个“又”字,饱含唏嘘感叹。盘膝落座,剑僧玄莲身前现出一套茶具,无力地笑道:“还能一尝当日的傲骨梅香吗?”

    “嗯。”

    不问,不求,剑雪无名仅将夜梅生火,煮煎暮雪,安安静静地沏茶奉上。熟悉又亲近的味道,短暂又将逝去。心头,被牵动的不明情绪,浓缩于盏茶的等待时光,溢出些微伤怀。

    初相逢,玄莲以酒作茶,剑雪以茶代酒。曾相约,再会之时,能够一识酒中滋味。临终了,却是这样一幅光景……

    天下万难,以人为甚。破戒之僧,不渡人成佛,只求人能做人。

    无心谈论,是无必要拘泥佛魔差别,深深回味着放下茶盏,剑僧玄莲含着笑,抛出之前舍下的酒葫芦,道:“还记得当日临别时说过得话吗?”

    “愿日后再会,能够有缘一识酒之滋味。”

    声,冷澈却不冷漠,剑雪举起手中酒壶,浅饮一口。迷惘不再,纠结归无。清凉山巅,两个人,茶复茶,酒复酒,别是一种返璞归真……

    “剑邪小友,这剑现在转交于你,才是合宜。”

    置于一旁的圣剑,清辉隐隐。说完,泥镜台上剑僧安然阖目,交托的手轻轻垂落。临终一言透着淡淡宽慰,卸下久远的身份重担,回归逍遥山僧本质。

    这一日,从不饮酒的剑雪无名,破了戒。雪峰中的梅芳,暗浮不散;口中甘醇的酒香,历久不去。

    去弃,去弃,休问罗更。踟蹰花上,杜鹃嚎啼,不如归去……休说红尘,繁华散尽。得风一袭,满袖清凉,世间又谁能及?

    —————————————————————————————————————————————————

    “金像被一名白发剑客截走,任沉浮你打听到消息了吗?”

    大功将成,竟是亏于一篑。魔殿上的四名先知大生懊恼,冥见更是高声喝问不止。

    见了众位先知动怒,任沉浮不敢怠慢,慌忙上前躬身道:“天座金像不知下落,谈无欲也不清楚那人来历。”

    冥见哼道:“是吗?那名来历神秘的白发剑者必须彻查,此事就交由任沉浮你处理。”

    “属下遵命。”

    天座身受金封,鬼知倒不担心旁人做手,反而忧虑另外一人,沉吟着说道:“与赦生童子交手的那人,便是吞佛童子口中的魔胎?”

    “吾已派人问询过吞佛童子,当是剑邪无误。”

    “奇了……”

    惊疑一声,鬼知面露不解地追问道,“开启赦道耗尽魔胎精血,他是怎样能够存活?”

    冥见目光深沉道:“问题不在于他的生死,而是人邪剑邪破金银的传言。若是魔心落入正道之手,有剑邪存在,将是巨大威胁。按照魔界的规矩,自己的问题自行解决。”

    鬼知挑眉反道:“吞佛伤势沉重,暂不宜出战。”

    山鬼充满憎恨的一刀,险险就要了吞佛童子的命。如今伤势并未完全康复。鬼知衡量着轻重,终是没有下令将人派出,摇头道:“若是金像当真落入正道之手,对魔界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我所虑者,不过是魔心被圣域所毁而已。”

    “哦……但有傲笑红尘在,正道必会答应交易。”

    “没错。”

    傲笑红尘在苦境有多重的分量,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几位先知早弄得一清二楚。既无圣域结界掣肘,那再来的交换,便该尽速进行。

    鬼知道:“魔君复生不仅需要魔心。要让魔君魔威尽展,更得取回荒神斩。遍查苦境,死于多年前的东方鼎立,不仅生辰契合,就连手中长日狂阳,也与阎魔荒神斩类似。”

    “东方鼎立死于何人之手?”

    “大致又与正道有关……”

    —————————————————————————————————————————————————

    暂不提魔界与圣域。目送着羽人非獍带走了章袤君,闻人然与慕少艾便安下心思,分工协作。

    多日往回奔行,经由往生渡死,乘着木筏来到竹篁居。从渡口开始得一路,趴伏着众多体态古怪的病患,透着难言诡异。

    而竹篁居内中,环绕的熟悉药草香气,亦未让慕少艾觉着安宁。暗处鬼祟的毒影,反添异常的凶险之感。

    “蛊皇的住处,令人莫名熟悉。”

    阴气森森的屋外,冷冷盯视了慕少艾颊边青痕,蛊皇僰医人道:“黥面刺青为侬带来仇恨的杀机了。”

    早明蛊皇身份,两人省下了无谓的试探之举。蛊皇又有教主为依仗,亦不再伪装推诿。

    “哦,你知道这个印记?”

    见对方底气十足,慕少艾不自觉地骤了一下眉毛,已有了不安的预感,却还是照常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亦是一名大夫。之前碰到一个病人,身体机能一切正常,但却总是嗜睡易怒,久思亦无医治之方。听说竹篁居住了一名神医能活死人,药师好奇、不服之下,特来登门请教。”

    “侬若是吾熟悉的那人,会认不出吾的手段吗?”

    “这嘛……”

    双手叠覆烟管横放于背,慕少艾仿佛仔细思考了许久,颔首似有深意地应道:“说得也是。你的医术你的人,本来就有别于一般。”

    “哼,侬也非常人也。据我所知,侬脸上的图纹,是属于罪犯的标志,由笏家亲自烙印。”

    “听说过黑派吗?”

    突而单刀直入,慕少艾出乎蛊皇意料外的爽快,径直将当年之事全盘托出,之后再进一步道:“为了争夺天下第一的医术,四处掳掠,用人体做活人实验。这等残恶无德的组织,有违医者仁心,人人得而诛之,你说是吗?”

    僰医人勃然不悦,喝斥道:“吾只听说当年是忠烈王夫人患病,药石罔效。天下名医束手无策,是黑派将其治愈。侬与忠烈王勾结,阴谋颠覆吾教,这等忘恩负义之举,如何能算忠烈?”

    “治病……你怎不提当年忠烈王笏政付出的代价?”慕少艾从容反驳。

    “侬!认萍生!”

    黑派灭族之恨涌上心尖,驳斥不得的僰医人,登时怒上眉梢,右手搭上腰间竹筒,便欲散出毒蛊取命。

    然而冷风拂面一瞬,慕少艾烟枪一转,竟已抢先搭上手背,摇头道:“咿呀,医者仁心。这种危险的动作,老人家还是少做为妙。”

    毒类非比其他。蛊皇僰医人虽是作风不正、武修一般,但使毒的工夫却着实非同小可。就算于草药之道颇有精研的慕少艾,亦不敢说短时间内能解翳流蛊毒,遂行先发制人。

    “少艾小心。”

    蓦然,一团黑云阴翳遮挡上空,倒吹得狂风竟使慕少艾立身不稳撒手,强大吸力顿将僰医人吸至天上。但闻人然动作较之开口更快,僰医人人刚上半空,便被一剑封喉,随之坠地而亡。

    “哼。”

    当年挑起武林动乱之主,出手怎是寻常?

    黑云盘旋如龙吞吐,磅礴一击从空坠下,刺耳的音爆声,预示来者非善。阴云内一掌迅发压下,不见任何奥妙,单是以力观之,已露超卓之能。

    “闻人然,闭气!”

    剑泛碧波朝天而起,引动渡口水汽弥漫。闻人然又听慕少艾肃声警示,当即照言而行。

    试探亦是生死之斗,两股强绝之力半空碰撞,幽深竹林登被摧残殆尽,倒了一地青翠碎片。

    余波过后,又闻哀嚎此起彼伏,密林转眼成空旷之地,内中栖息动物不及奔逃,皆已惨死。而心惊胆战、远避数里至渡口的一众病人,竟也避不过死关,体表皮肤纷纷产生溃烂,倒地不支。

    痛苦死亡的景象,正见翳流教主拿活人实验的心血冷残,更是汹汹而来的挟怒恐怖。

    垂肩的银白发丝为风鼓荡,慕少艾再无闲心关注其他,仅是面色凝重地仰首注视着天际黑云不移,吐出久远前的熟悉名号:“南宫神翳。”

    “认萍生。”

    风轻云淡,仿若寻常老友再见一般的悠哉,深藏着锥心仇恨的波涛汹涌。但历史揭开的这一日,便注定是黑派报复的开端,霸业的另一个起点。

    “曾经最看重的首座,而今最痛恨的敌人,证明你有能力,活着见到吾吧。”

    长久的静默过后,淡笑从阴云内传开。慕少艾张口欲言,天上的阴云陡然向着四周消散,再也不复翳流教主的影踪。

    南宫神翳临走之前的那句话,闻人然微妙得觉着有些不对劲,回过头,但见慕少艾不发一语,已是接连数指,封锁住周身要穴。

    紧接着,又从随身医药包内抽出银针刺破静脉,翻手化出一方锦盒取出内中雪蟾置于渗血处,慕少艾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闻人然,答道:“若非早备着冰牙雪蟾,这回可就漏气了。”

    “是刚才掌气影响?”想起渡口处病患死亡的模样,闻人然问。

    “呼呼,慕,少艾……这么好的名,怎能是那样丑陋的死法?”

第四章 绞杀

    “你对他应该很熟悉?”

    不急于了追问解南宫神翳根底为何,闻人然首先提掌运气按背助慕少艾逼出余毒。

    体内真气运转不息,银发散出若有若无的水雾,毒散之后的慕少艾平复真气,取下已然转黑的冰蟾,理所应当道:“不然,你以为当年翳流组织是怎样被捣毁?”

    “是啊,牺牲了躺在谷底山晒太阳的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虽然潜入翳流,是当年慕少艾自愿为之。但认萍生的那段经历,无论怎样,都不能算是值得留恋的回忆。

    闻人然想也不想道:“生死之争,我有杀他的把握。不过,他的招数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试一试气行侠白穴,是否微有气滞?”

    “嗯……几不可查。”

    “那是对你来说。”

    慕少艾接道:“这一掌,初看平平无奇,单是以力压人。但你见到那些枉死的病患了么?”

    “翳流教主用毒好像并不奇怪?”闻人然点头道。

    “这你就错了。无论是吾、抑或不幸身亡之人,都是南宫神翳早先布下之毒。”

    俯下身掬一捧泥土,任其穿过指缝落下,慕少艾摇头叹道:“土中之毒为致死之因。至于吾中毒的缘故,安逸太久,都快忘了南宫教主的无情呀……”

    利用竹篁居的药香,掩盖住渗入每一寸土地的剧毒。而南宫神翳既视人命为无误,肆意利用人体做实验。拿蛊皇僰医人作为施以混毒的一环,也就没什么不能理解。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闻人然会意颔首。

    “嗯,云阴幻翳,仅是起始之招。只要对手与他每对上一次,便会致使体内一处穴道产生异变。中招者初时若是不察,最后定将积重难返。”

    “但这只能针对普通人的功体而言吧?”

    “普通,这世上有多少人不普通?”

    慕少艾斜睨了一眼闻人然,摸了摸胸口顺着气,打趣道:“哎呀……想不到闻人然你已经不把自己当人看了吗?”

    “这种情形还能开我的玩笑,看来你并未受他的影响。”

    听着这话反而稍微安了点心,接着回忆起南宫神翳的举动,闻人然顿时又有些不解地问:“既然你很了解他的武学,他应当不会对此毫无防备。而蝴蝶君的事,基本上可以确认是他有意为之。那他今日之举,又有什么意义?”

    “一来,当然是重生后的南宫神翳武功又有进益;二嘛……”

    言未尽侧身让过闻人然视线,慕少艾闭拢的双眼竟也浮现少许愁绪。

    “老友重逢,总该有些见面礼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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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提出条件,用傲笑红尘与天座佛心,交换魔心与长日狂阳,道长认为如何?”

    白发剑者的身份谈无欲早是有数。但以地乘一阐提的坚持,天座金像自不能光明正大拿出去交换。

    果不其然,剑子仙迹尚未作答。重创的一阐提,便已在八叶莲的搀扶下,强硬拒绝道:“魔心绝不能交给异度魔界,否则苦境大难临头。”

    倔秃驴有够难搞……秦假仙暗骂一声,随即高声驳斥道:“这位大师拒绝得是不是太早?现在天座金身在哪里都不哉,换或者不换,也不是咱们说了能算。金身被正道找到还好讲,万一要是直接落入魔界,代志就大条了。”

    “这……”

    一阐提的口舌,又哪敌得过秦假仙这一张损嘴?没奈何,老和尚只能拧着眉头,苦恼地站在一旁不再吱声。

    剑子仙迹这才轻咳一声开口:“目前所知,除了邓九五本人以外,唯有剑邪与人邪能破金身。圣域一战,剑雪无名意外现身。虽不知他是如何逃过一劫,但若能得他之助,对吾方总是有利。”

    “嗯,无论如何,中原不会放弃傲笑红尘。”

    一阐提忍不住道:“谈无欲……”

    “大师不必急躁。若能尽快找回金像,请得剑雪无名解封,吾方大可在魔心之上留下后着,魔君之害未必无解。”

    圣域僧者的德行甚佳,但就是脑袋顽固不化,始终不肯同意交换魔心。对此,谈无欲亦颇感棘手,只有说道:“而在那之前,找回金身才是重中之重。”

    “此事无可转圜,恳请几位谅解。圣域绝不允许魔心重返魔界,吾与八叶莲将有自己的行动,请。”

    只要先一步寻得天座金身,一切就还有解决的机会。一阐提连连摇头不止,对此仍是无法接受,固执己见向众人告辞,带着八叶莲离开了琉璃仙境。

    “亏得谈无欲你和剑子将他们救出,这个地乘一阐提简直是个老顽固,根本无法沟通。”

    “秦假仙,话不能这样讲。圣域参与过当年道魔之战,对异度魔界危害的了解,比咱们深入的多,有此顾虑也可谅解。”

    缓和气氛的话讲完,谈无欲转念又道,“傲笑红尘不容有失。纵然迫不得已,也得为之交换。”

    一旁的屈世途听着,有些好奇地说道:“交换魔心就算了,那口长日狂阳又是什么?”

    “这,好像是闻人然很久之前……”

    “秦假仙。”

    有些条件不必挑得太明,点到为止即可。打断了秦假仙的话,沉默少顷之后,谈无欲转回正题,道:“天座金身就在琉璃仙境地牢之中。几位有何想法,此刻不妨直言吧。”

    “这样说来,那名神秘的白发剑者,又是谈无欲你的老相识了?”心底明镜一般,剑子仙迹了然道。

    “老相识……哦,明白,明白。”

    秦假仙与屈世途先是狐疑,相互大眼小眼一对视后,登时各自有了想法。

    谈无欲咦了一声,摇头笑道:“吾什么都没说,几位切莫胡思乱想。”

    剑子仙迹道:“哦,那可能是吾会错意了吧。不过金像既在琉璃仙境,至少傲笑红尘的性命应是保住了。”

    “魔界会依约放回傲笑红尘吗?”屈世途对此并不乐观。

    “放任应该会放,但傲笑红尘的处境恐怕不会太好……”

    异度魔界又不是请人去作客。能将傲笑红尘完整换回,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谈无欲斟酌着又道:“魔界开出的条件乃是以二换二,少留商讨的余地。双方为展示诚意,在交出一物之后,要求对方还回傲笑红尘。只要对方并不太蠢,傲笑红尘的安全当是无虞。不过魔界交回的佛心,恐怕对天座已无大用了。”

    “那就分头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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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得顾虑着圣域的颜面,就算琉璃仙境众人下定决心交换人质,仍不能做得太过惹眼。因此,怎样与异度魔界联系便成了一个问题

    索性闻人然早就知会过谈无欲,任沉浮的真实身份为何。以月才子的智慧,随便敲敲边鼓,得到魔界回应自是不难。

    一系列的安排既定,多日不曾得闲的剑子仙迹,抓住交换魔心之前的时间,回了一趟豁然之境。

    熟料,晴和的天色,陡变落雨前的闷热。剑子仙迹虽未失本能的防备,但魔物准备多时的杀戮飨宴,又怎容到手的猎物错失?

    荒郊之地,骤变黑暗的异空间结界。非是意外,而是与魔对敌,不该存有一丝松懈。

    红月,粉樱,紫雷轰闪。三路先锋准备多时的杀招,登让道门顶峰面临死厄的危墙。

    “魔界三大先锋同至,剑子仙迹面子足矣。”

    轻描淡写一言,是为创造瞬息的生存。立足空无地界的硬战,更须分外的谨慎。

    不必言语解释,元祸天荒脑中唯令,开口唯杀,天荒弓刀葬魂嚎,首启战声。

    “古尘·斩无私!”

    来敌不容轻忽,剑子仙迹起手便是强招。白衣飘荡,剑光到处,魔氛荡涤,邪魂尽灭。

    剑与刀初次交锋,各感沉重力道。元祸天荒虎口撕裂,溢血吃力轻创而退,却也引动道者体内,连续不休激战累积下的沉伤。

    不予喘息之机,半空中的魔者,弓刀满弦利箭迅发,反袭剑子仙迹。

    纷纷剑影虽将劲力化解,背后别见狂华却已瞄准换气空挡,手持神无映红月,一剑猛然落向剑子背脊。

    前后夹攻,腹背受敌,数十招后,道门顶峰纵有通天之能,亦难再守不失。

    然而,剑子仙迹无愧先天能为。内创加身之际,迅转拂尘缠刀锋,神逸之剑阻月红,沛然道气再退勇战双将。

    一击方落,剑子仙迹手握古尘剑柄,拄地而立,口齿溢红地看向赦生童子,笑道:“看到此状,你还不动心吗,旁观者?”

    心中潜藏着一丝赞赏,赦生童子横举狼烟,气似雷驰荡原,席卷方圆地界。

    “浪费气力,徒损性命。”

    沙哑低沉的声,首度从赦生童子口中传出。短暂的对峙,是为相互认可的敬重。

    “呵,吾知道我是避不过了。但,人嘛,总要站在自己的土地上,才能安心闭眼。”

    死关当头,意志不摇,雪袍道者淡笑从容。白衣点红的剑子仙迹,古尘再引天地之气,坚韧的剑意突破防线,崩碎整个异空间结界,含笑迎敌。

    “何须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可问江湖鼎峰,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

第五章 错过

    赦生道结界破,尚余两道困阵。元祸天荒、别见狂华,刀剑齐攻,不容喘息。

    “天元定一。”

    道临生死关,凛眉不改色。剑子仙迹古尘挥洒间,足若磐石矗地,身若飘羽无定,灵活躲闪反击,剑撼三尺秋溟水。

    奈何随着时间拉锯,沉疴复发,新伤又添,以一敌二的剑子仙迹,仍是战得愈发艰难。

    血染雪衫,握着古尘不松的道者,虽是不屈不饶。但体力大量的流失,仍被别见狂华觑准机会。

    神无剑锋红芒一瞬,撕裂声响划破剑子后背,血染满身。然以顶峰之高,又怎是一剑能取?

    刀剑往来,剑尘不染。古尘迅发连绵不断之剑气,剑子仙迹再创别见狂华,旋即道门真元催上极致,正是搏命绝学将出之刻!

    “万引天殊剑归宗!”

    沛然道氛陡然充斥结界,澎湃剑芒矗地而起。浴血不退,剑子仙迹付余力于一击,登让赦生童子有了动作。

    三魔同进,却是难料剑招落向。足下一转,剑子仙迹身形蓦移,万引天殊之式,竟是五成巨力,攻向别见狂华。

    猝不及防,更是功力逊色,别见狂华顿被远远击出,不知所踪,登时神无道破。另外双将身受余波,亦然受创而退。

    就在染血道者垂危,赦生童子补命一击将出之际,场外突来一道汇聚天地精华之厉掌,带着无必绝伦的恐怖气势,横空扫入战场。

    仅为救人的信手一击,竟带匪夷所思之能。惊天裂地之威袭来,元祸天荒、赦生童子唯有中途改向,全力抵挡为先,却仍是避无可避地受到重创!

    尘埃落定,道影已失,徒留一地血红。五脏如焚的元祸天荒,撑着伤躯背身漠然留话:“吾去找寻别见狂华,你先复命吧。”

    不待另外一人作答,元祸天荒已化绿芒而去。站在原地的赦生童子,却不知思考了些什么,猛然一转狼烟戟虚点身后,踏入黑洞之中,和狼兽一并消失不见。

    …………………………………………………………………

    月色凄迷,水声潺潺的江岸,昏伏着生死不知的魔将。一波一波打在岸边的水波,卸下了女扮男装的妆容,露出姣好面容。

    江上船舫破浪,船头仃立着无端出神的风·流公子。虽是心不在焉的神态,一双桃花眼眸光流转,别有撩人风采。

    身后不语的捧刀老者,无聊地往四下开去,忽像发现了什么,大喊出声:“少爷,有个女人哎。”

    “大惊小怪,少爷我有少过女人吗?”

    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恨不逢没像平常一般,朝向岸边投去目光。画舫依旧顺着湍急江流极速向前,并未有片刻的迟缓。

    恨不逢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公子。但直到目前为止,却还算是风·流而不下流。

    或者,更为直白地讲,虚无不懂人情的少爷,逢场作戏可以,但在得到生了兴趣目标的芳心之前,是不会随性转向另外一人。纵然他那所谓的真心,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少到何种地步……

    当日被暮秋筠折枝为剑废了左臂,是武力与魅力上的双重打击。不仅仅是养父所授任务的失利,单纯对恨不逢个人而言,亦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失败。

    但对情场浪子而言,越是艰难的游戏,恨不逢越有挑战的兴趣。捂着被贾命公设法接续、却仍无力的左臂,恨不逢的心已不知去了何处。

    奉刀低着头低估道:“少爷平日不是最爱美人的吗?”

    “奉刀,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

    “是,是。”

    少爷平时对女人从不放过,这次是怎样喽?虽然有些奇怪恨不逢的决定,不过作为一个下人,奉刀终是闭上了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未过多时,船舫已然漂远,江上冷风如刀,斩断了一段不该存有的孽缘。

    迷离星月下,江风冷寒,水扑魔身,昏迷不醒的别见狂华,气息愈发微弱。蓦然,一道绿**气落下,放下了悬空的心,脚下片刻亦不耽误,带着别见狂华回转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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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仙境的藏书,不能算是世间最多,但一定范围十分广泛。习惯了听经的白衣剑灵,在没人顾及的时候。亦逐渐懂得了自我学习的方式。

    一页一页轻轻的翻书声中,此刻其余之人的内心,却无暮秋筠的宁静心思……

    “那有剑子现在的下落了吗?”

    抓准交换魔心的前夕,异度魔界派出三先锋打了个措手不及,突袭剑子仙迹。刚从西苗赶回,就听见这样一个噩耗,闻人然当即追问道:“现场留下了什么痕迹么?比如一只断手,或者古尘剑什么的?”

    虽然觉得闻人然后面的问题有些奇怪,面色稍嫌苍白的谈无欲还是答道:“除了打斗痕迹,与一摊血渍以外,其余皆无。”

    “这样啊,那你身上的伤势又是怎么搞的?”

    “几名魔将去往无欲天挑衅,不慎负伤而已。只可惜冷水心,哎……”

    “懊悔无用。剑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被高人救走了,大家还是暂时定下心,准备明日的交换吧。”

    “目前唯有如此希望了。”

    暂无其他线索的谈无欲,亦只能作此想法,“冷水心之仇,谈某牢记在心。不过,魔界先埋伏剑子,又突袭无欲天,用意显而易见。魔心交换之日,更须谨慎处置。”

    “异度魔界非是一日可灭,迟早有你报仇的机会。明日之事交我即可,你还是把伤体养好再说。而除了交换魔心以外,咱们还是再谈一谈,少艾和我此行的收获吧。”

    南宫神翳既已复生,翳流卷土重来也是可期之举。而关于翳流,闻人然与慕少艾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随后便将所有情报详细叙述一清。

    可惜的是,再详实的讯息也不能掩盖,黑派将成中原祸乱的事实。毕竟,若是异度魔界与翳流扯上关系,对中原正道而言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见所有人都沉默着不发一言,秦假仙大眼一转拍案叫道:“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替蝴蝶君洗刷了冤屈,也算万幸不是吗?”

    “秦假仙你说得不错。诸位又不是头一回面对困境,何况如今这还谈不上险关呢?”

    慕少艾安慰一言刚刚脱口,山门外就传来温厚有力之道音。却是黑白两分手抱玄琴的九方墀,与一身素黄拂尘执掌的黄商子,联袂而至。

    “捻筝一脉定天心,玄道乾元修圣真。玄宗六弦,捻筝玄道九方墀,特来致谢封云山援手。”

    “伏琴太一黄商子,前来拜谢破封之情。”

    闻人然虽是有感两人除魔卫道之心,但刚适应苦境环境尚未补足功体,就忙着出来对抗异度魔界,怎么看都太急了一点……

    琉璃仙境的旁人自是不知闻人然心思。将两名道子迎入内中,谈无欲道:“两位不用客套,对付异度魔界,本该齐心协力。”

    “无论如何,黄商子与九方墀,均须代玄宗诸位同修致谢。”

    较为冷静的九方墀本不怎么多话,而有排行第五的黄商子作为代表,亦就静立一旁默默旁听。手中拂尘一扫,黄商子询问道:“听说剑子道长陷危失踪,诸位可有用得上吾两人之处?”

    “这,实不相瞒,如今剑子下落不明,尚无任何线索。不过,明日吾等将与魔界交换傲笑红尘,人手仍嫌不足。能得两位相助,自是最好不过。”

    “交换……阎魔旱魃之魔心,已落诸位之掌?”

    黄商子惊疑地与九方墀对视一眼,但两人均非鲁直之辈,犹豫了片刻仅是提醒道:“傲笑红尘乃是正道栋梁,确实不能轻易放弃。只是魔君实力非同小可,还请几位慎重斟酌。”

    “魔心自然不会轻易交出。”

    早就有所准备,慕少艾偏过头,道:“闻人然,异度魔界埋伏暗算剑子仙迹,咱们须得好好回敬。”

    “嗯,不用我去找,人已经快到了。”

    复生之后的剑雪,再来的首要目标,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只是剑雪的气息虽近,却有一道魔气更为急切,飞快地奔赴琉璃仙境。

    “谈无欲,阿娜答,呃呃笑来找你了。”

    做作的女声响彻琉璃仙境,被一群人面色古怪地望着,本就心情不佳的谈无欲,顿觉异常头疼一捂额头道。

    “慕少艾,劳你帮忙了。”

    “咳,那位宫道姑我都不愿招惹,何况是这位大牌呢?”

第六章 风起公开亭

    早知瀚海当下的入口,只是异度魔界故意放给阴无独·阳有偶的假消息。但,闻人然总觉得没了阴无独这朵奇葩烂桃花,谈无欲的修道生涯会十分无趣。

    所以,直到谈无欲找上阴无独求助之后,闻人然才将这件事的真相托出……

    “哎,死道友不死贫道,几位保重了。”

    此刻债主上门,恨恨看了眼一脸无辜的某人,谈无欲亦只有走为上策,施展挪移之术暂回无欲天。

    “美人投怀送抱,谈无欲又何必拒人于千里呢?”话虽如此,仍是眼神示意屈世途将阴无独挡在山下机关之外,慕少艾晃着脑袋叹息声中饱含遗憾。

    “少艾你要是愿意,我不介意喝你这杯喜酒。”

    “呃,还是免了吧……”

    不再去想那呃呃笑,闻人然敛去笑容,转念就将心思放在了魔心之上。见了众人主意拿定不放,黄商子与九方墀也唯有默认。

    而要在旱魃的魔心上动手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需剑雪先行解开金像,慕少艾的药草亦是必须,但要施法留下暗手……

    闻人然仔细思考了之后,还是答道:“虽然,我很想利用类似束心纬的方式控制,但魔君的体质太麻烦了啊。”

    阎魔旱魃的不死体质,很难通过术法进行暗算。慕少艾思索片刻,道:“只要能瞒过魔界耳目,一次的机会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制胜之机。”

    “恐怕没那么简单。”

    练峨眉要是入世,阎魔旱魃定会赴战。若是一掌碾碎了魔君躯体,致使他内脏自行组合疗愈,而使得术法失效,同样是毫无意义。而如今失去了翳流邪招暗算的机会,甚至连拖延旱魃掀战的脚步,都很难做到。

    不过,该做手还是得做手。等着剑雪无名寻上,闻人然便先请他把天座金封解开,让慕少艾抓紧时间取出魔心,接着又在佛躯自毁之前,将天座灵识保存完整,准备适时送回万圣岩。

    所有步骤完成之后,一旁的慕少艾正将对魔心加料,闻人然方与剑雪交谈:“你要一个人去找吞佛童子?”

    “是。”

    “他在异度魔界,孤身一人很危险。”

    “你有办法?”反问之言,剑雪无名神色却是笃定非常。

    闻人然亦不讳言:“有是有,不过终究没什么上策。吞佛童子是魔界先锋战神,出战中原乃是必然。而一旦你被认为是魔界威胁,以魔界的习惯,一定会让吞佛童子亲自出战,解决后患。”

    “吾明白了。”剑雪无名轻轻颔首,语气平和如常地问,“你们明日动作?”

    “唉,你素来不喜欢世俗争斗,实在没必要插手。”

    “异度魔界,因吾而出。”

    仅仅八字脱口,无须再多解释。无论是因为一剑封禅,还是为了剑僧玄莲遗愿,都无逃避理由。

    不大适应人多的环境,墨绿衣衫的冰梅雪剑,眉一紧,下一刻就离开了琉璃仙境

    “吾会准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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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开亭之会,魔界虽对外要求慕少艾孤身赴会,但双方皆不可能不做准备。

    入夜时分,低迷冷月下,白发剑者独立山间云端,观测情势。而在公开亭前,赦生童子横戟立于狼兽旁,一众魔将严阵以待,魔界先知稳坐黑帘轿中,等候赴约之人来到。

    “万丈勋名孤身外,百世经纬一樽中。”

    淡泊诗号随风入,降下鹅黄人影。手提着魔心,慕少艾人方落地。四周陡然魔氛大盛,魔界先知毒辣一掌,试探先行。

    形似骷髅的魔门掌气袭来,慕少艾轻描淡写衣袍一扬,手中烟管飘然回敬。一来一往间,公开亭百丈之内剧烈震荡。慕少艾挡下重击,回身神色肃然道:“魔界先知,久仰了。”

    “慕少艾,交出魔心吧。”

    “傲笑红尘呢?将人归还便有魔心。”

    鬼知阴森笑道:“如果魔界两项都要留下呢?”

    “哎呀,要玩火,就要有自·焚的觉悟。”

    身陷重围不觉危机,慕少艾一言落下,数道剑气破风而入,排成数列的魔兵,与站在头前的继断离,登被枭首挂上树枝。

    快的不及反应,鬼知虽是早有准备,仍被一剑之威所慑。随之而来者,便是难以抑制的愤怒。黑帘内鬼气一盛,鬼知闷哼一声:“慕少艾,你要违背信诺?”

    “此话怎讲?公开亭上,正道确实只有我一人。但异度魔界一反常态重兵囤积,药师老人家我心脏不好,只能请几位朋友在外支援了。”

    “哼。一物换一物,开始吧。”

    从赦生童子处,确认了事实无误。一切以唤醒魔君为优先的鬼知,索性不再试探,扔出空空的佛心:“该你了。”

    “除了最后一点生机活性,天座真元已被尽数吸纳……不愧是魔界雁过拔毛的作风呀。”

    “彼此彼此,长日狂阳原来就是这种锈迹斑斑的废铁么?”魔兵落手大损,鬼知虽是面露恼色,心下却是暗嘲正道,不识阎魔荒神之妙。

    而见了手中佛心如此模样,慕少艾更对傲笑红尘处境深感忧虑。耳闻鬼知讽刺,慕少艾亦无反驳之意,面色转寒道:“你若不愿交换,大可取消。”

    “哦,真是好自信……只可惜,慕少艾你又何必在魔界面前做戏?放不下傲笑红尘,将成你失败的主因啊。”

    魔界真要对傲笑红尘下手,绝不会等到此刻。如今纵有千般怒气,却也无济于事。转念定下不平心绪,慕少艾道:“楼梯人人会下,巧妙各有不同,将人交出吧。”

    “同时如何?”

    —————————————————————————————————————————————————

    内中气氛紧逼,外围同难放松。纵然魔族体质特异,恢复之速比之常人远胜。但被剑子仙迹极招重创,别见狂华未死已是万幸。

    天荒道,战意高张,粉樱缤纷的唯美景象中,别透异样杀气,正见魔将困战双道子。

    如若最初,哪怕是以一敌二,元祸天荒亦有胜算七成。奈何早先身受练峨眉一掌巨创,竟是一时胜负难分。

    而在偏僻一处,为保魔心不失,被请调出战得吞佛童子,却已对上宿命中的那人。

    月光下,断叶飞散,嚣狂的魔火与高洁的傲梅,注定再遇。紧守心神不失的心机之魔,手持朱厌负背剑尖点地,半眯着眼,道:“又见面了,剑雪。”

    “你,是谁?”

    “不动手,是还抱着愚蠢的期望吗?”

    “你,是他。”并不理睬刻意地撩拨,剑雪宛若重复的字句,背后的涵义已不再相同。

    双重指代的“他”字,仿佛预示步调脱离掌控,令吞佛童子紧紧拧起的眉头,显得更为深锁。

    一横如同枪矛般的朱厌魔剑,心机之魔,仍露出标志性的若有若无浅笑:“吾若是他,你还有挽回的信心吗?”

    “何不亲自一试?”

    有别于一般的求知欲,喜欢问问题并非是剑雪不懂,仅是魔胎思辨本性入骨,执着对人生涵义的深入探讨。

    但,剑雪纵无法放弃一剑封禅,却也不会再轻易受骗。无法用寻常手段将一剑封禅唤醒,那就先用武力将人擒下带回再行设法。

    更甚者,接受认可吞佛童子的存在,亦非是不能……电光火石一瞬,千头万绪一念,剑雪持着圣剑,率先有了动作。

    “剑雪,你总算懂得属于魔的相处方式了。”

    一剑交错,透露得些微差别,立让吞佛明了剑雪执念已淡。朱厌、莲谳驳火炽盛,开口的吞佛童子,别感一阵风霜刺面。

    魔者心思一紧,朱厌之上赦心炎猛窜而起。蕴含生克转换的招式,随着吞佛童子心思的变化,而不断更动。

    吞佛童子的招数,一如其人不能被外表迷惑。若是一招不察被其看穿功体根底,便将导致接连应对的失败。

    但可惜的是,这在剑雪的眼中,并不是问题。只因,两人实在是太熟悉……熟悉到哪怕改变了人格意识,吞佛童子潜意识的动作,亦总透着人邪些微的端倪。

    而在单纯武斗之中,吞佛童子若要利用这些去算计,乃至欺瞒强上几分的剑雪无名,便不再是那么容易。

    至少,眼下如是……

    握着莲谳卷起千影迷雪,剑雪无名一剑荡开肆虐的魔火,剑锋进路势如破竹。近身兵刃相接,使得大脑不及思索,分不清时间的流逝,已过百招之数。

    内伤初愈的魔者,重逢敌友难辨的故人。情势的顺逆,一如当日圆教村的一战。但再无情念的影响下,胜负的天平却已高下调转。

    酣战未绝,蓦然,天际现出紫雷敕字,却是退兵的讯号。猛接一剑的吞佛童子,此刻足下猛一顿地,避出数十丈的距离,虎口酸麻裂血。

    血光刺目,仿若被挑起了战意,未见命令执意求战。吞佛童子朱厌一转指敌,高髻垂落的鲜红发丝跳动着昂扬雀跃,身周烈焰更盛三尺,旋风厉啸再掀烽烟。

    缭乱的焚焰凶威赫赫,实际用意却为掩人耳目。红梅剑影凝冰疾冻而来,冰火冲击下弥散的白雾未散,吞佛童子已借势而退!

    “剑雪,未来这一局,你赢的了吗?”

第七章 一念之差

    妖云蔽月,魔气森然。公开亭上,昏迷的人与跳动的心,双向瞬息交换。

    沉沉落肩,发觉背上傲笑红尘丹田内空空如也,慕少艾胸中顿生激怒,回身便是含恨一击。一旁修业完满的赦生童子,慎防护行,狼烟戟横空一扫,登破雄沉掌力。

    双方皆有准备,若真是交换完物品就各自回家,那也未免太过儿戏。

    重兵把守此关便为此刻,鬼知转手将魔心交予赦生童子,欲经黑洞捷径,提前将魔心传回瀚海魔界主殿。魔识,邪慧却不愿让慕少艾离去,合身扑上欲将人擒下。

    然而,倏来凌厉气芒割破虚空,白羽飘飞四散,但见绿绦白衣的刀者,六翼箕张突兀杀至现场,打断了一众战将的动作。

    喊杀声中,为顾傲笑红尘性命,慕少艾奋勇开道,先行一步而去。紧随其后,叶小钗刀剑并举,意转“必胜”,遍地活杀留声。阎尸缸与一众魔将,纷纷凶悍围上,断绝圈中两人去路。

    “羽化非是重生,而是死亡的变形。”

    早已厌倦死亡,却又不得不杀。略显忧郁的男声低语,六翼之刀震响间,仿佛传来一阵哀伤弦音。性命却在这关键一瞬,离开了靛雷龙残、刀诛、剑杀三人的躯体。

    飘羽漫天,羽人非獍六翼刀法挥洒,如入无人之境。赦生童子持戟迎上,兵刃相交,火花迸射,正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一方缺少高手压阵,叶小钗独对众魔将,剑去如割草,刀行似拾芥。冥见顿时心知,此番要送走魔心并非易举,当即喝道:“鬼知你先离开,此处交我应对。”

    “好。”

    牢牢抱着魔心不放,鬼知先行欲退。远在山巅上的白发剑者,却在此刻有了动作,势如鬼神降临,剑泛冷月寒意,距离,转眼仅剩三丈之遥。

    白发剑者身影一动,挫败鬼知便欲将心夺走。熟料,蛇蝎般刁钻的倒乂邪剃中途杀入,立止白发剑者去路。

    单手扛着倒乂邪剃,螣邪郎挥舞邪鞭,浓厚魔气圈出空地为鬼知辟出生路,姿态张扬道:“刚解封就碰上这样的对手,本大爷很是欢喜呀。”

    声随人动,倒乂邪剃斜刺而出,目标却非白发剑者,抑或羽人非獍、叶小钗任何一人。

    蓦然,狼烟、邪剃两口魔兵当空一撞,螣邪郎竟是猛借赦生童子之力,身影瞬间挪移,怒邪卷浪直取羽人非獍。

    “哟,小鬼你有进步。”

    天泣刀与邪魔长兵碰撞,铿鸣作响。双方手掌同时剧震,各自了然对手的强悍。内心稍加盘算,螣邪郎有意警示赦生童子留神,口中却道:“不过,对我来讲还不够看,展示更多吧。”

    “哼……”

    仅用喉管中的低沉之声作为回应。赦生童子一切均以任务为优先,并不正面理睬螣邪郎,反是一提锁链狼首调转,狼烟戟拖地驰电荡原,妖异紫雷杀向白发剑者。

    背后剑穗飘荡,白发剑者默然应招,浩浩清辉剑芒迅发。然而狼将取业大成,魔类体质犹胜一筹。树影婆娑,剑光紫雷一触即分,白发剑者身退十丈,黑袍之上雷烟未灭,应证此招胜负。

    魔界突来奥援,场间一时僵持。鬼知正欲在蟠凶两人保护下速返,熟料苍龙开弓劲扫,穿风射向魔族先知。

    为王朝存亡,北辰胤可暂时与玉阶飞等人妥协。但,枭雄总有枭雄的想法。眼见着异度魔界并不占据优势,尚需依靠翳流、黑暗之间阻挡正道。

    北辰胤搭上苍龙弓的手,始终未曾拉至满弦……脑海翻涌千头万绪,生出了别样盘算。箭矢离弦纵然必中,奈何改以诛杀魔界战将为先。

    北辰胤决心一下,强劲一箭呼啸而出,射穿魔刺儿、重创蟠凶之后,余劲却已不足阻止魔族先知。

    一念之差,鬼知钻入了赦生童子开启的黑洞,眨眼逃之夭夭……

    —————————————————————————————————————————————————

    公开亭之会,由于各种缘故,早无法简单地以慕少艾一掌作结。

    杀了继断离的那一剑,本是闻人然所发。但直到现在,闻人然都未有闲暇介入战局。

    “一梦百年尽觉非,折戟沉舟意未磨。望眼黑云能蔽日,覆掌犹可定山河。”

    昏暗的天光下,乌云消散现真影。再出的一方之霸、西苗乱源,吟念着感怀之诗,伟岸之姿映入眼帘。

    翳流,既名黑派,自崇水德。身着墨底漆金的王者华服,年轻的面孔,发丝却是灰白……灰白非是天生,仅为铭记,铭记当年遭受背叛的刻骨仇恨。

    如果说,“慕姑娘”是对慕少艾俊美面容的戏称。非要用言词来形容南宫神翳的长相,闻人然望着半途阻截的翳流教主,心内只剩下一个想法——男人就该长这样。

    妖异邪氛侵染身周,诡毒突然来到现场。朔风冷寒,衣袍猎猎作响,气质阳刚、面目棱角分明的翳流教主,隔着山头遥遥相对,温和淡笑。

    “南宫教主亲身驾临,着实令人吃惊。”

    “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好。”

    手指捋着垂肩枯灰的发丝,南宫神翳语露沧桑道:“异度魔界若倒得太容易,以先生超卓之能,吾翳流恐亦无几日能存。”

    “承蒙高看。”

    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闻人然又道:“但是,我并不想站在这里闲谈。”

    “哦?”

    仿佛早有所料,南宫神翳单手负背,昂然笑道:“对于当日三掌败战,醒翁至今耿耿于怀。作为挚友,南宫合该为其讨个说法。上回在竹篁居,仅过一招未免遗憾,不如今日再试一手如何?”

    “那是要赐教了?”

    “本座一人前来,正是诚意的证明呀。”

    不带翳流一兵一将,南宫神翳孤身赴会。一是不愿暴露翳流实力,二来无必要为异度魔界竭心尽力。而要回敬当年认萍生的背叛,切实了解闻人然的深浅,亦是必须为之。

    南宫神翳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但翳流的作风手腕,以及天来眼与芙蓉骨的实例在,足见此人心性并非如外表一般的和煦。

    嘴角上扬,眸光微冷,从背后竖起的右手,缠绕着雾状气旋,散发着药草的清香。

    下一刻,南宫神翳踏出了第一步,虚空如履平地。凌厉的劲风,挟带着必杀的意念,极速缩短了两人的距离,跨至闻人然所在山巅。

    波澜不惊的一掌推来,闻人然回以单掌为敬。合掌正对抵触,外界无声无息。刹那间,闻人然只觉一股霸道真力如山洪爆发,带着虫蚀般的诡毒之气,顺着经脉逆袭侵入。

    然而,早对南宫神翳毒功有所防备,加之闻人然功体根基胜过不少。腰间丹青见碧霞流闪,登将毒素清除一空。余劲虽是强悍依旧,却难撼动佛魔合体。

    初掌相接,暗劲被化,南宫神翳却无意外之感,反露萧索之色道:“认萍生果将吾之底细透露。”

    “同样的错误既不会再犯……南宫教主何必说笑?”

    “呵。”

    慕少艾对南宫神翳的了解,早停留在多年之前。虽无法彻底变更功体属性,但南宫神翳复生之后,若无丝毫应对之策,那也未免太过可笑。

    反问方止,先受南宫神翳一掌的闻人然,抽剑迅转。南宫神翳亦不怠慢,足下猛然一踏,掌旋暗云如障,翳薉挡关。

    霎时,天光更趋昏暗,风雷落电,山涧倒悬!蕴意难言的笑,逝于风中。二招刚过,南宫神翳淡淡一声,抬掌始显龙气之威。

    “看来被故友背叛的痛苦,先生是无法体会了。”

    风雨翳霾,烈焰如幻。南宫神翳遗憾出声,背后乍现金灿龙影浮空,倍增雄浑之力,吟啸疾落!

    “北域龙气?”

    鎏法天宫的龙气并不是新生初成,威力更加非同小可。但受龙气感应,丹青见子剑中央三青印记,竟在此刻滚滚抽离闻人然内元,随即便是不容挑衅的一剑冲霄反击。

    双龙纠缠,撕咬不休。半空两人错身而过,丹青见剑尖险险擦着南宫神翳衣襟,见证些微的差别,却终是未能分出胜负。

    落地瞬间,闻人然登时心下了然,这位翳流教主的实力,尚在原本的北辰元凰之上。

    仔细想来,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元凰天资再怎样突出,但个人年岁摆在明面,经验、根基、招数都非属于其本人。

    而至少拥有阎魔八成元功的南宫神翳,如今又得龙气之助,一时难见输赢,自然再也正常不过。

    “三招已过……一同旁观吧?”

    “如此自无不可。”并直接介入的心思,南宫神翳袖手应道。

    而在下一刻,山下苍龙怒啸,目标却已偏差。两人罢手未过多多时,便见牵制黑暗之间方面的北辰王朝,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眼见着鬼知带着魔心而走,大致猜测出北辰胤又打着左右逢源的主意,闻人然唯有付之无奈一叹。

    “北辰皇朝完了。”

第八章 男人的悲哀

    “如此说来,最后还是失败。”

    无欲天内,待闻人然将一切转述完毕,谈无欲思考了许久,道,“山雨欲来啊。若旱魃真如你所言一般勇悍,众人必须尽速从琉璃仙境转移了。”

    作为异度魔界魔化苦境的一环,琉璃仙境必将被着重针对。而一旦让魔界发现防守空隙,局势定将变得十分不妙。

    “比起他们,我看还是你这里比较危险。慕少艾要我对你讲,要是你不肯搬过去,他就准备告知阴无独,无欲天的具体地址了。”

    “咳,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闻人然道:“琉璃仙境再怎样不安全,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嗯,好吧。不过北辰胤并未如约射破魔心,北辰王朝那边你又准备怎样应对?”

    “那位三王爷啊……平时倒很精明,却总是在关键时刻脑袋进水。瀚海和北辰皇朝为邻,北辰胤又射杀了魔界要将,我不认为阎魔有放过北域的可能。”

    谈无欲颔首应道:“异度魔界若攻北域,咱们亦无法抽身事外……罢了,此事交吾处置罢。”

    “也好,反正我对扯皮没什么兴趣。就是可惜玉阶飞劳心戮力,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脱竹篮打水的结局。”

    “事已至此,牢骚无益。吾这就离开,你呢?”

    “调查剑子的去处,顺便替你看望一下老朋友。”

    —————————————————————————————————————————————————

    笑蓬莱,人来人往,灯红酒绿。印象中从没将此地当成一般的风月场所,但在闻人然即将跨过门槛的刹那,却被白衣剑灵拉住了袖子不准再进。

    “花酒,主母?”

    两词入耳,先是愕然,瞬息会意,闻人然不由转过身,一脸窘迫地盯着暮秋筠澄碧的眸子,哭笑不得地开口问道:“秋筠啊,这些是谁教你的?”

    初始并未正面应答,只是视线扫过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后,暮秋筠才摇了摇脑袋,黛眉微颦道:“讨厌。”

    “我只是来找人而已,讨厌就不要出来呀。”

    “一定?”

    “是,一定要进去。”

    “嗯……一起。”

    垂首深思片刻,虽对此地氛围始终有些抵触,却还是觉得不能放心的暮秋筠,松开手仍是寸步不离。略显无奈地笑了笑,闻人然这才得以进入笑蓬莱。

    不过带着一名漂亮女子同行,总是容易引起旁人遐思。尤其是成天来笑蓬莱花天酒地的人,怎样看都不会是道德高尚之辈。

    被充耳不绝得荤段子弄得不胜其烦,探出几道气息所在之后,闻人然身影极速一闪就绕过人群,来到了静悄悄的后院。

    只是人刚止步,就见着一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哭丧着脸面朝卧房跪在搓衣板上,顿时令闻人然好不尴尬。

    “那个,惠比寿先生啊,能不能劳烦通传……”

    “哇,人吓人,是会惊死人哦。”

    几乎被金战战弄成了神经衰弱,被吓了一大跳的惠比寿抚着胸口,道:“我说这位朋友,咱们有熟悉吗?”

    “您是慕少艾的朋友,我们应该见过一次。今天我来笑蓬莱,是有事要请教金八珍,不知她现在忙么?”

    “慕少艾……哼哼,他肯定又没说什么好话。”

    纠结地看着身下的搓衣板,惠比寿不禁深为犹豫,是否该先站起来带闻人然去见金八珍。不过,思量着闻人然来笑蓬莱定有要事,惠比寿也不想膝盖疼,遂决定站起身来。

    谁知惠比寿人刚刚撑着站直,就又被突来的女人叫声,给吓得跪了回去。

    “你个死夭寿骨,我有同意让你站起来了吗?”

    “这,这这……美老婆啊,是客人有要事找岳母大人,不是我有意违命啊。”

    “哦,有人要找母亲?”

    明白只是误会了惠比寿,但金战战瞥见闻人然身边的剑灵,顿时立即又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道:“哼,我看你又想背着我偷吃。死夭寿的,老娘一天不给你好看,你就不长记性是吗?”

    “老婆你说得一切都对,是我不该,是我有错。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连声叫饶同时,惠比寿双膝一软,整个人都趴着贴近了地面。

    见着这幅景象,简直是生不如死,闻人然不免为其深感悲哀:这根本是连妻奴都不足以形容的惨。

    好在尴尬的场面并未持续多久。仿佛被外面的动静所惊扰,金八珍很快便赶到了现场,眸光一转清楚发生了什么,当即一摆手道:“战战啊,有什么事你们两口私下再解决。实在不行,吾也会替你做主,先让女婿起身吧。”

    “哼,母亲都为替你求情了,死夭寿的你还不快走。”

    “是是是,多谢岳母大人宽容。”

    目送着惠比寿夫妻两人走远,金八珍转过身笑道:“战战就是这种个性,让人见笑了。”

    “真性情也很可爱嘛……今日在下前来,是为那位朋友的事。”

    金八珍答道:“小岳和风飘飘工作都很尽力,但是后来的那位小兰花,就不是那么配合了。”

    “呃,他没翻脸杀人就已经很难得了。”

    “杀人?要在笑蓬莱闹事,也得看他是否有那种能力。”

    得到蝴蝶君两人无恙的答复,闻人然又将忠烈王府那边的消息转述,方才问道:“对了,这段时间,笑蓬莱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人出没吗?”

    “除了几名杀手追查蝴蝶君不放,其他似乎并无甚特别之处。”

    在进入笑蓬莱之前,闻人然就放出真力探查过,周遭并未出现异度魔界的气息。如今又闻金八珍回答,肯定了内心所思之后,闻人然才完全放下心来,道:“那样最好。不过笑蓬莱位置特殊,异度魔界很有可能将目光投向此处,还是谨慎为妙。若是可以,您还是将女儿女婿安置在一个妥善的位置为上。”

    “吾记住了。不过闻人然你来笑蓬莱,应该不止是为这两件事情吧?”

    “正是,关于练云人……”

    “唉,‘萍山不落地,狂龙不出关’。好姐妹她并不是不愿涉世。只不过多一个练峨眉,却为中原增添一群四处为祸的恶徒,亦非好事。”

    “但阎魔旱魃若是入世,定不会轻放当年之仇。”

    “吾认为,好姐妹对此必有其考量。若到事不可违之时,她定不会置身事外。对了,那封信转交的时间,便由你自行决定。”

    狂龙一声笑与萍山练峨眉之间的纠结,绝非三言两语能够厘清。金八珍亦不多言,道:“麻烦转告小慕,剑子道长已被妥善安置,众人不必担忧了。”

    “嗯……剑子安全,我就放心了。”

    得到了该有的回答,见金八珍不愿多谈,闻人然遂就此打住,转过话题道:“若是无事,我想去见一见蝴蝶君。”

    “随吾来吧。”

    —————————————————————————————————————————————————

    “暗无天日,暗无天日啊!闻人然你知道吗?本蝴蝶杀手的眉角,都快丢尽了。”

    换回原本装束,掬一捧辛酸热泪,蝴蝶君再会故人,不由悲从心来。一把推开靠近的蝴蝶君,闻人然道:“钱蝶,注意点形象。”

    “形象?你说,凭什么我要抛头露面跳舞,每天还要忍受傻女人的**。小章袤却只要被封住真气做苦力?”

    有对比才更悲伤……虽然真相查清值得高兴,蝴蝶君回想起这段时间的遭遇,心情还是难以平静。

    只觉得好笑,却没有丝毫同情的情绪,闻人然不以为然道:“保住媳妇的命,还白赚一个红粉倒贴,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喂,我对阿月仔的真心日月可鉴,闻人然你话不能乱讲!”

    “蝴蝶君,你不知道你炸毛的样子,越看越媳妇脸嘛?”

    “这种称呼,这种口吻,连你也……恨啊!”

    被两人一来一去逗乐,公孙月也不免失笑出声:“噗,蝴蝶君,我看你就免害羞了,索性就承认了吧。”

    “阿月仔,我真真是很心痛……”

    要打一边打不过,另外一边下不了手,蝴蝶君只能抓狂捂心哀嚎,整个人不知有意无意,就直直倒向了公孙月。

    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蝴蝶君腻歪,闻人然问道:“两位往后有何打算?”

    “本蝴蝶是无所谓啦。阿月仔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公孙月敛容道:“杀害忠烈王虽非出自吾之本意,但终归是吾之错。另外,往年之罪亦须偿还,否则公孙月于心难安。”

    “这样……那章袤君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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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入江湖觅剑踪, 刀戟戡魔识英雄。 奇象迷城皇龙起, 铡龑开疆话神州。 大概主要剧情应该是上述,这是一个没有节操的坑,因为我的节操在另外一个坑里。霹雳之丹青闻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霹雳之丹青闻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霹雳之丹青闻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