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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云奔浪     霹雳之丹青闻人txt下载     霹雳之丹青闻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二章 求剑途

    “能得叶口月人内部布置情报,将对日后布局大有助益,还请好友替劣者向柳无色表达吾之谢意。”

    “知道了。不过,覆天殇那边你怎么处理?虽说鬼楼没有受到破坏,可是旁人并不知道妖后凝结鬼胎,鬼王一定会重出的消息。如此一来,纵鬼为乱的责任,总得有人去抗。”

    人虽未在中原行走,但有儒门和天下封刀的消息渠道,闻人然自不可能一无所知:“最近九州联盟和一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对你与青阳子的可是颇多恶毒之词。”

    “无碍,鬼王天数已然被破。当下步怀真正在调查九渊之巅地气震动规律,但有发现亦能趁早备下因应之策。至于磷菌之害……覆天殇并不知晓正道对磷菌有所防备,况且受制于地形因素,鬼王无法脱身,一切皆在眼底。劣者已与苍白奇子商量采取折中意见,借用天槐木培养六祸禁地中的遗留病菌,请托希罗圣教研究解药。”

    “若是事不可为呢?”

    素还真轻声淡笑道:“听你如此热衷此事,看来迫不得已之时,还需仰赖好友奥援了。”

    “免!我女儿回家了,最近没那个闲工夫出来转悠。”

    说着往云尘盦四周扫视了一圈,闻人然有些好奇地问道:“续缘他人呢?”

    “续缘与屈世途去了希罗圣教,如何了?”

    希罗圣教吗?素续缘扯上希罗圣教,日后免不了还要惹上柳湘音。

    只是打心底不认为柳湘音是素续缘的良配,更何况两人本来就走不到一处。为了避免素续缘和嗜血者扯上关系,惹得一身腥,闻人然思绪一转就起了歪歪心思,道。

    “慕少艾的养子阿九暂时寄养在我家,不过慕少艾的药理程度你该明白。我懂怎么教阿九武功,但还缺个神医继续从旁指导,续缘借我用一段时间。”

    “嗯……可以。”

    素续缘陪在身边已经超过了一年,心下早感满足近乎奢侈的素还真,亦不乐见亲子总被卷入江湖风波。

    加之素续缘也是向往悬壶济世的性子,虽没想过闻人然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请求,素还真仍是不假思索一口应了下来。

    不过转瞬脑中又是一念,素还真忽而开口道:“好友即是无事,劣者亦有一事相托。”

    “你想干嘛?先说好,打架别找我。”

    “非也,只是叶小钗与长河南星暂隐,金小开之子孤身一人在江湖走跳,劣者放心不下他之安全。好友家中已有两童,再添一人即可护金小侠周全,亦可作伴省却无聊,你看如何?”

    金小侠吗?虽然素还真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但闻人然心理面还是免不了囧囧有神啊。

    这边又不是专业做奶爸的,怎么听素还真的意思,反而像是自己是要开幼儿园了?

    再算算以前素还真他儿子也是自己带大的,真是……闻人然两眼一翻倍感无力,忍不住吐槽道:“那是不是等妖后产下极体,小孩子也要归我看护?”

    “嗯……云尘盦毕竟并不安全,随时有被外敌侵入的可能。若是好友愿意照看,能让极体躲过鬼王党羽追杀,自然是最好不过。”

    “呵,你以为我会轻易答应吗?”

    冷笑一声站起身离开座位,闻人然也懒得管其他破事,转身就欲离开云尘盦,足下顿了一顿后抛下一句话。

    “伙食费你得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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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繁华不夜天,今朝旧地重游。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闻人然驻足回头,转眼三十年,素续缘都长这么大了。再看眼前破败的不夜天,旧时盛景已被灰尘泥沙掩盖,时光流逝实是让人不胜唏嘘。

    “以后你和阿九就暂时住这里,待会咱们把这里打扫一下。至于金小侠,等我打听到他的消息,再把人送过来。”

    “义父因何不在六庭馆呢?”

    牵着秀心的小手,闻人然低头看了两个小孩道:“读死书有什么意思?我教得再多,如果不能用于实战,真要碰到老江湖,阿九还是免不了吃亏。虽然我不希望他们涉入武林风波,但是……续缘你从过去一路走到现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翳流和慕少艾之间有死仇,练峨眉入世之前也不清净。而异度魔界若是降临,苦境武林环境必已天翻地覆,强人枭雄辈出。

    那时夫妻两人恐怕都不得安闲,就算留下再多保护闻人清苒的安排,也比不过自身的过硬实力。

    所以,纵使闻人然再怎么舍不得,逍遥休闲与日常修行,也得有一个度的考量。

    过去经历诸多磨难,素续缘瞬息领会了闻人然的意思,略一欠身道:“续缘明白了。”

    “先看完住的地方,其他另找时间再说。不夜天附近的城镇还算热闹,咱们一起出去走走。”

    好不容易有空在外面悠闲地转悠,打打杀杀怎么还是日后再说。闻人然拉着秀心就往外面走,问道:“乖女儿你有什么喜欢想要吃的吗?”

    “嗯,萍山巅的萍草。”闻人清苒认真地回答。

    “……这个难度有点大,说说你在萍山吃不到的吧。”

    秀心想了想问:“那忆爷爷以前买过的,路边摊的糖葫芦可以吗?”

    “当然行。只要你不怕蛀牙,让你吃到饱都没问题。阿九你呢?”

    阿九一点都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麦芽糖做得糖人。以前少艾很少出去,带回来的糖都吃不够,这次你能不能把店里的糖都给包下来?”

    虽然闻人然知道只是说着开心,可是阿九对麦芽糖究竟是有多执着啊?

    又想起慕少艾遭受的无妄之灾,闻人然沉吟片刻玩笑道:“那行。买糖不说,正好我还想弄一个鱼塘养鱼,天天往里面扔馒头,养肥了再弄上来烤。我看迷谷底下的池塘就挺好,以后还可以对少艾说——我要对世界宣布你家的鱼塘被我承包了,阿九你看怎么样?”

    “切,大人骗小孩……”

    知道闻人然什么意思,故作不屑地瞟了一眼,阿九嘴角一翘道,“那都是你活该啦。”

    “切,切西瓜吗?再说了,我家闺女已经跟我和好了,羡慕也是无用,秀心你说是不是?”

    “唔,才没有,阿爹还差我三个要求。”

    世间只有父母予取予求,又那里对儿女的条件限制?总归还是个小孩子……闻人然点点头,有些好笑地问:“那你想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说第一个要求了?”

    低头认认真真地考虑了一下,闻人清苒抬起头满脸严肃地说道:“虽然阿爹上次说过,弟弟妹妹不会和我抢爹娘,但是我喜欢睡在阿爹阿娘旁边。所以在我和你们分开睡之前,我还是不想要弟弟妹妹。”

    “我……”

    这能有吗?

    再度被一个尴尬的问题噎住,又没法计较童言无忌,闻人然只能无奈答道:“一定一定,在你和我们分房睡之前,肯定不会有弟弟妹妹。”

    “嗯,那我们走吧。”

    见亲女儿没有再问什么难堪的,闻人然总算松了口气。只是解决了两个小孩子,旁边还有半个大人也不能冷落了。

    一边向前走着,闻人然一边朝着一身蓝锦袍的素续缘问道:“续缘你就没什么想带给你娘的么?”

    “爹亲说,帝王三莲叶未有新茶,续缘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礼物。”

    “你爹的礼物就算了,我估摸着最近他说不准得死一死,到时候就有机会去见真人了嘛。”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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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沙满杀意,剑中藏无奈。得知策衍先座遗愿,内心曾闪烁过无数种可能,但剑君最后做下的决定,却依旧只有依诺而行。

    人在江湖,究竟有多少无可奈何?

    人在江湖,已有多久无法单纯地为剑挥剑?

    人在江湖,又有多少事情能够从头到尾不违本心?

    求剑途,漫漫无期;问剑心,驳杂不明。一路苦思无绪,剑君十二恨走在路上,忽闻洒脱豪迈之诗号。

    “路行万里远,明月、流云、远山,故人心思乡;白纸提一字,是非、功过、曲直,千古论英雄。”

    面目风雅稳重,行事却又有些跳脱玩闹之意的步怀真,漫不经心地拦在人前,仰首自言自语道:“奇怪,刚刚还是大热天,怎么气温突然降下来了?是我出门忘了看天气预报了吗?”

    见了挡路之人,左右绕行又被堵住。神情微微一变,剑君语气低冷道:“让开。”

    “喂,剑君十二恨,咱们也不是头一回见面了,有必要装作不认识吗?”

    “承人之诺,拖延无用。”

第七十三章 莫名之约

    剑君抗拒之言脱口,气氛转瞬凝滞。步怀真却若视若不见,跳脱笑道:“耶,何必这么认真呢?剑君十二恨,这个恨字真是不好,不如改成爱,你看怎样?”

    “无聊。”

    “你觉得无聊吗?那就说不无聊的事。为人守诺虽是该然,但受人利用岂不冤枉?”

    “话虽如此,不过策衍非策衍的证据呢?”

    “此事素还真正在详查。”

    “若是查不出来呢?吾总不能一直干耗,让约定变作无期,那样又与违诺有何区别?”

    虽知步怀真出现在此,定与青阳子等人脱不了干系,纠结难解的剑君十二恨,却是不肯作出让步:“旻天羽客替天岳解围,使得四无君得以抽身在外,布局作乱可是真实?白霭灵座因迁怒而重创可是真?策衍先座纵使其行有失,亦付出性命为代价。但吾承他三剑还以三约,这也不应该了吗?”

    “用连续三问故作掩饰,这不似平日富有正义感的你了。”

    “无奈。曾经的我,只为一口剑而行。但是现在的我,为何连单纯地握剑,都找不到过去的感觉了?”

    旋落的剑架,溅起一阵不尽的风沙,剑君十二恨从剑架之上取下武驰剑,脑中思绪万千:“江湖私怨本就无关大义,当初吾初入江湖,能可任侠而为,不违本心。为何反而走到今日,却无法遂心为己,做下任何一个决定?”

    “哎,不恨天涯行役苦。活在世间,没有难为情的话,没有不愿见的人,没有不顺心的事,是否真会存在这样的人和人生?我想就是神仙也有自己的难处吧,何况是食人间烟火的人呢?”

    一路看着剑君十二恨的性情,由曾经的孤傲冷漠,变成今日的谦虚圆融。步怀真心有几多欣慰,便有多少感慨。

    知晓强逼无用处,步怀真心思一转道:“今日我来,也不是一定要说服你。不过在你实现承诺之时,能否顺便答应我一个条件?”

    “何事?”

    “我这个人最爱看热闹。不过打打杀杀本来就没什么意思。你就更要抛开一切,尽全力一战打得精彩,让我看个舒心爽快。其他的事,就等此战结束,再去解决。”

    一手压肩,剑君先是不解,续又了然。不去分辨为何对方不强行劝阻,反似开解鼓励。

    然而本心所向的莫名信任,却使剑君倍感安定,眉头一松道语气渐缓道:“不劳你提醒,吾也会照此而为。”

    “那便一路同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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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阳半垂,独自坐在院中的人,抚着一张牵系过去的鹤琴,舍外鹤唳愈衬琴声哀哀。往昔齐奏相合之乐不再,栖鹤草堂倍添萧索孤独。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诗号乍响,抬头却见意外来客,正是久闻于耳,素昧平生的武林巨擘。

    然而抬头四目一交接,旻天羽客却是惊于来者不似传闻,满盈一身肃杀,显见来意非善。

    眉心一紧,不清对方之意,旻天羽客停下抚琴之手,“中原正道素贤人,久仰了。”

    “贤人之称,素某愧不敢当。”

    无往日温文随和,反是少见地直插正题,素还真拂尘一扬,神色肃穆道:“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特为九天峰策衍先座之死而来。”

    暗自诧异于素还真之表现,旻天羽客嘴上却发冷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策衍先座无端害吾徒丧命,吾就便他一命作赔,素贤人又是有何意见?”

    “私人仇怨,劣者自无插手之理。”

    素还真缓缓摇头坦然作答,随之视线扫过案上鹤琴暗自留意,继续说道:“只是剑君与策衍先座有约,来日必上栖鹤草堂请战。劣者今日来到栖鹤草堂,正是为了此事。”

    “剑君十二恨吗?”

    眉头倏紧又舒,旻天羽客孙青侠羽氅轻扬,右手捏拳背于腰眼,道:“他来吾又有何惧之?若是说情,素贤人大可免开尊口。”

    “非也,先生误会了。只是此事牵扯甚大,由不得劣者轻心大意。”

    “哦,恩怨已了,还能如何牵扯?”

    “多年以来,剑君为天下任劳任怨,为公义,正道无法坐视两位私斗;论私情,劣者亦无置身事外的理由。再者,三先座在中原威望盛高,两人无端一死一伤,最终总得有个说法。”

    略一沉吟,旻天羽客正色问道:“你的意思是?”

    “以劣者的期望,自不希望两位动手。但,剑君之性情,劣者甚是了解。今日一见先生,亦让劣者知晓,先生非是委曲求全之辈。虽是无理,但劣者可以坦言,无法坐视剑君因战而亡。但先生所为并非有违义理,劣者也无阻止的立场。”

    转瞬领会素还真来意,旻天羽客颇为讶异,脱口而出问道:“所以你是要吾与剑君公开一决?”

    “正是,除了剑君的原因以外,为前辈策衍先座之死,劣者亦需给中原武林一个交代。劣者此行,乃为代剑君奉上战书,届时不论起因缘由,只在三日后公开亭,生死公平一决。”

    不意对方来此竟是亲下战书,旻天羽客沉默半晌,忽而漠然一笑,透露深深不满:“呵,素贤人,不,素还真……”

    “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负手背身不见,旻天羽客冷声道:“无,只是不想今日一见,竟是见面不如闻名。”

    “素某究竟是人非神,非圣亦非贤,私心犹存,又如何能让所有人满意?”

    “三日后,吾会依约赴会,请。”

    “请。”

    人走得潇洒干脆,徒剩下淡淡莲香犹在,见证来者邀战。

    空荡荡的栖鹤草堂,独留一人闭目凝思。早知曾经厌倦的红尘,只要涉入便脱身不得。奈何江湖风浪袭身,仍然使人倍感飘摇。

    视线之中,一羽逆风无定向,旻天羽客心有所感,不由低声浅吟道。

    “羽齐九重扶摇力,客在云霓终壤还,终壤还啊……”

第七十四章 不能都学剑

    “老狗竟然发现这么一家烧饼店……以前我也住过附近怎么就错过了?”

    闻人然几人进入城镇之后,先是去了当初由谈无欲所住,后来转送给廉庄的私塾拜访。接着几人才在城内慢慢晃悠,把街边好玩的、好吃的都见识了一遍。

    最后在傍晚的时候,去了廉庄建议的百年老字号烧饼店,买了几个烧饼带回不夜天,中午吃得太丰盛,晚上便就着稀饭用点清淡的。

    只是没想到这家店的烧饼,竟然让人吃一口就停不下来……闻人然仍然甚为惋惜,没有早点发现老王烧饼铺。

    唇齿咬合着金黄的烧饼,发出酥脆的声响,嘴角沾着几粒芝麻,闻人清苒小口咽下烧饼,道:“阿爹,廉庄大姐姐说,做烧饼的王老爷爷,已经干这一行很多年了,是江湖上的老字号呢。”

    苦境连做烧饼的老王,都要混江湖了么……闻人然窘道:“秀心啊,你该称呼廉庄阿姨才对。”

    “可是廉庄大姐姐让我喊她姐姐呀?”

    “哦,既然这样就算了。不过咱们也没必要各交各的,以后我见着老狗的时候,不准他喊我狗弟就行了。”

    苦境的辈分问题素来是老大难,闻人然也只是顺口一说,反正占得是老狗的便宜,这边怎么也不吃亏嘛。

    等两个小孩子把粥和饼吃完,闻人然和在迷谷习惯了做家务的阿九,一起把桌上的碗碟收拾了,顺便问道:“阿九,离开岘匿迷谷,关于未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该清楚的我都清楚,不用你替少艾说话啦。”

    手下停了停,阿九沉默片刻转身,回望着闻人然答道,“不过真要找少艾报仇,那也还有翳流排在前面。等到我报完仇之后,准备做个闲游散医。总之在少艾离开之前,我是不会再回岘匿迷谷了。”

    “翳流的毒术超乎想象,你要报仇可不是那么容易。”

    “我知道,而且我也不急。当年父母为了我活下来牺牲,而且翳流的残忍我也见识过……”

    “那就最好。”

    解决翳流,难处从不在对方有多少高手,而是黑派蛊毒防不胜防。

    而翳流根据地甚是隐秘,就算闻人然知晓地名,一时也查不出具体地点。

    因此,虽说无惧于对方实力,但在恢复功体之前,没有十全的准备,闻人然还是不愿和翳流发生冲突。

    加之南宫神翳一直将阿九和慕少艾牢记在心,恨意刻骨。所以在这两三年内,闻人然琢磨着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让阿九具有自保的能力。

    至于慕少艾和阿九养父子之间的心结,外人插手似乎也难起到足够的开解效果。

    定下心思,闻人然指着屋外说道:“明白的话,那咱们就到院子里说一说你具体想学些什么。”

    “阿爹,那我呢?”

    “你有练云人的武学传承呀,难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见闻人然单独给阿九开小灶,小孩子总免不了有些攀比心思,就算秀心性子再怎么乖巧也不奇怪。

    脚尖轻轻蹭着地面,闻人清苒扭过头说道:“可是师傅说了,我现在的内力根底,只能发出道留萍踪、飞萍泻虹还有断萍殇,其他学会暂时也用不了。”

    你师姐宫紫玄靠一招道留萍踪就已经不弱了呀……闻人然无奈想着又看了眼身旁低头不言,一两岁的时候就有不逊先天根基的素续缘,更是无话可说。

    这两个人还让不让其他天才有活路了?

    不过萍山一脉的招数,出手威力虽是庞大,但也确实消耗颇巨。

    再加上是自家女儿开口抱怨,闻人然二话不说先蹲下身把人抱了起来,接着问道:“那你想要学什么?”

    “剑法呀。”

    “你真喜欢剑吗?要不咱们学点新鲜的?比如让慈郎教你怎么点灯啊,找墨尘音教你怎么弹琴啊,我看都不错。”

    “不要,飞萍泻虹就是掌剑合一,我干嘛要学点灯?”

    做奶妈不用亲自上场,控场在外面布阵比较安全,而且大家都学剑,会有审美疲劳的啊……

    可惜这些怪异心思不能说出口,而且小孩子说白了就是靠哄,闻人然思考了一下,道:“还是等我先问问阿九,秀心你的问题,晚上熄灯睡觉的时候,我们再慢慢聊好不好?”

    “那……阿爹你要守信用。”

    “我保证。不守信用,明天给你买十串糖葫芦。”

    “我要阿爹说话算数,才不要糖葫芦。”

    “是是是,撒谎吞一千根针行不?”

    “胃会疼,我也不要阿爹吞针。”

    “嗯,咱家秀心最听话了。续缘,明天白天你再教阿九医理,其他先自便吧。”

    拍了拍女儿背答完,闻人然随即眼神示意抱着秀心,和阿九一起出了房门。

    月夜星空之下,几人走到一片露台站定,阿九见闻人然看着自己,并无太多犹豫便化出一口重剑触地,道:“我想学得武功,最好能配上这口剑。”

    “……阿九你也要学剑?”

    “是啦,找你学剑而已,有这么奇怪吗?这口剑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所以你一定要教我最好的武功哦。”

    听阿九这般答复,闻人然亦不多言,定睛望着阿九双手所持之剑。色近褐黑,剑近秦汉制式,长度偏短,握在掌中却是厚而沉重,与阿九的身高刚好相配。

    不过看阿九握剑的手势,怎么都像是握着**啊……

    “阿九,谁教你这样握剑的?”

    “没人教呀。以前我不能认真练武,只能一个人拿着少艾和朱痕给的秘籍练,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有的坏习惯需要改正。”

    慕少艾在刀剑掌爪上都有一定修为,阿九之前虽因缺心之故,不能修炼高深武功,但多年习练基础却是颇为扎实。只是如此一来,长久走了野路子,不可避免多了一些怪癖。

    而具体问题仍需具体分析,闻人然尚不明了怎样的路数才适合阿九,便伸手请道:“先把你会的都向我用一遍吧。”

    “是你讲的哦,出了丑可不能耍赖。”

    “要让我耍赖,哈,你还欠了不少斤两。”

    话声甫落,阿九轻声一哼,等闻人然放下女娃,随即挥剑如刀翻身而上。

    虽然父母遗留之剑甚是沉重,身为神兽族后裔的阿九,解开封印任由身躯自然成长之后,天生气力也胜过普通人不少,挥之如常。

    露台之上,人影来往,阿九一招一式,刀剑转换虽显生涩,隐约可见模仿慕少艾的迹象。不像其他擅用长兵,抑或重剑砍刀之武者,阿九身法没有太多停顿,反而颇为灵活,腾挪闪身滑不溜秋,真如九尾怪猫一般。

    双足立地不动,闻人然起掌相迎,一拨一划看似寻常,却是泼水不进。寥寥数招之后,已对阿九习惯内心有数,闻人然功力一催,双指夹住剑身,道:“停手吧,我确实有一套剑法很适合你,”

    “这么快就有答复……喂,你可是要做我师尊的人哟,该不会是敷衍吧?”

    死孩子本性明明很听话,果然和慕少艾之间相处,太过没大没小也是问题啊。闻人然双手当胸一抄,有些怀念又有些好笑地答道。

    “怎么会?我只是对重剑,略懂,略懂……我有一个好朋友折君子,他死之前赠了我一套剑法,怎么也不能让它蒙尘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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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

    露台上的桌子旁,三个人各围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闻人然,将脑中所存的剑法誊录到纸上。

    早不能算是孩子的素续缘,阅历最为广博,加之天资过人,观之片刻便有少许领会,微微皱起眉头道:“万壑收暝,千岩送晓。叔父,这招用来作为入门,是否不大合适?”

    “不就是旭日东升的景象吗?这招剑法听起来就不难,哪里不合适了?”

    见闻人然面色平静仿若未闻,自顾自地往下书写,不曾抬头回答。

    素续缘折扇一拢,摇头答道:“非也。古人有云——‘初,其暝色葱茏,悬崖倚空,独出清虚之外,遥分苍莽之中。隐雾犹白,经天渐红,披草树以灯乱,耀波涛而血融。及夫林岭寒消,烟云色变,星河寥落以初没,峰峦逦迤而徐见,火动山巅,轮移水面,穿晴隟以飞镜,历幽窗而走电……’”

    素续缘谈得兴起,不断旁征博引。但在迷谷的生活,更多还是和慕少艾玩耍下棋,阿九越听越是迷糊,有些不耐地打断道:“读书多是很了不起啦……可是你说得是什么意思?”

    “续缘想说的是,这一招可作剑法总纲。依照各人理解,单独抽出亦能衍生不尽之招。”

    将笔放下,闻人然先看了一眼素续缘,接着替他简单解释。

    虽然觉得两个小孩子都学剑有些麻烦,但在对待剑的态度上,闻人然依是一贯的郑重严肃,没有半点敷衍交代的意愿。

    当初这套剑法,是因折子蔚得剑而草创,如今系统梳理一遍之后,更添了诸多改进深研。

    素续缘博览群书,对各家武学均有涉猎,意识到这套剑法的价值并不奇怪。闻人然口锋一转又道:“不过续缘虽然说得不错,但这套剑法本就是由浅入深。初学者,也有合适初学者的学习方式。比起着重力量,阿九并非天生神力,反多灵活机变。而从此招入门搭配少年朝气,给阿九习练应该刚好。”

    “叔父用心良苦,续缘明白。”

    剑法由来明了于心,素续缘心知闻人然还有磨一磨阿九性子的意思,亦不开口点破。

    一旁阿九听两人话中之意,并不十分清晰明了,顿生好奇道:“你们究竟在讲什么啦?”

    “没什么,你只要记住这门剑法很适合你就是了。等阿九你练个大半年,大概差不多能学到中层,只要不是碰上前辈名宿,自保那是绰绰有余。”

    “中层……要是大成呢?”

    “看悟性机缘吧。‘岱宗夫如何’——嗯,个人有个人的领悟,若是能说得清楚,这门剑法也就不值钱了。”

    屋内几个人谈兴正高,不夜天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由小渐大变传入众人耳中。

    “大哥,咱们海沙帮的兄弟几个不去收保护费,来这个破烂地方做什么啦?”

    为首之人声调略粗,闷声答道:“你们听说过那个笑蓬莱吗?”

    “听说过,笑蓬莱的歌姬舞姬,不仅人长得美,才艺更是一绝。只可惜卖艺不卖身,不然肯定赚得盆满钵盈啦。”

    “哼,你们懂个屁,不卖身赚得也比我们多得多。”

    “那和咱们来到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吗?”

    “不夜天这个所在,曾经住过江南第一才女风采铃。风采铃是谁你知道吗?武林名人素还真的女人。后来风采铃不见了,汗青编的寒雨梦中人死了之后,不夜天就变得破破烂烂,一直没人顾。咱们这个小地方又没人愿意花大价钱翻新,不过最近不知道来了什么人,把这里重新装修过了。”

    “……大哥的意思,咱们是要抢了不夜天吗?”

    “没错。抢了不夜天之后,再拿素还真和风采铃做广告,再开一家风月勾栏地。那边笑蓬莱不卖身,咱们就专门做荤的拉皮条。两边打擂台,以后一定比笑蓬莱生意更火啦,哈哈哈哈!”

    “可是,咱们的钱不够请美女嘞?”

    “能把这个地方翻新一遍的人会缺钱吗?”

    另外一个跟班还是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大哥,不夜天和风采铃、素还真有关,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很危险?”

    “安啦,素还真忙正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工夫管这种小事?走,跟我进去抢钱把人赶走,以后不夜天就是咱们的了。”

    没想到住在江南野外都有人找麻烦……不夜天内的众人闻言登时哑然。

    闻人然听为首这人知道寒雨梦中人,本以为也该有些斤两,怎么追求就这么低俗呢?

    闻人然哭笑不得地瞥了素续缘一眼,有意挑话说:“续缘,有人来抢你母亲的产业,顺便还要让你爹脸上无光,赶紧出去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

    虽说甚是不快乃至恼火,可是欺负这种听都没听说的小派门,不做熊孩子很多年的素续缘,莫名觉得甚是无趣,微微侧过头说道:“长幼有序,还是偏劳叔父罢。”

    “阿爹,什么叫拉皮条?”

    “这你都不知道吗?就是……”

    “阿九,就算恢复了记忆,麻烦你也给我再装装小孩子,不要给秀心灌输现在……以后也不必要的知识!”

    轻轻握拳敲了一下阿九的脑袋,闻人然武息外放一察,觉得外面什么海沙、还是海鲨帮的老大,估摸着连两个小孩子都打不过,也就心思一动,望着阿九继续说道:“你既然那么懂,干脆这几个就交给你教训怎么样?对了,只准用你刚刚觉得简单的那一剑,不准用多哦。”

    “这有什么困难?不过我要是赢不了,那肯定是剑法不行的原因啦。”

    “是是是,把糖吞下去赶紧打完收工,我还要一招一招的教你其他。”

    这边分工都还没谈定,门口却已经走进来了一个虬髯大汉,手上戴着好几个金戒指,身后再跟着几个歪瓜裂枣的跟班,一副老套又标准的暴发户形象。

    金背大环刀抗在肩上,虬髯大汉粗声威胁道:“喂,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话,留下钱财赶紧给大爷滚,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这个地方以后就归我们海沙帮了。”

    很傻很白目……曾经见识过翳流的凶残,阿九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坏人,玩闹心一起立刻反口相讥道:“哈,你们要是能打滚滚成麦芽糖,这边也可以不欺负你们。”

    “看见没,这种只知道吃糖的小娃儿,拿着一把玩具剑就像唬懒你们老大我,真是不知死活。”虬髯大汉单手叉腰,回过头哈哈大笑浑不在意。

    身后一群小弟见对面除了一个人看上去有点威胁,另外一个文弱书生和两个小童更是完全不放在眼内,纷纷邀功请战:“大哥,你免动手。兄弟们一起上,替你摆平啦。”

    转眼见所谓的“帮派人士”一拥而上,阿九无所畏惧反觉甚是有趣,刚好有意一试闻人然刚刚所说之剑法,是否真有其功效。

    等到众人冲到面前,阿九身侧重剑瞬间上手。招出正如旭日东升,烟霞色变,一线光彩铺散而出,霎时剑气千条,扫得一帮人东倒西歪。

    虬髯大汉见势不对,本想偷偷溜走,谁知道阿九轻声一哼,蹬地眨眼闪到人后,剑柄敲在大汉背部,把人锤倒趴在了地上。

    秀心眼中满是惊异道:“啊,阿九哥哥一剑就把这些人打败了,阿爹的剑法真是厉害。”

    “……”

    闻人然真想捂脸,完全不好意思回答自家女儿。这不是阿九厉害或者剑法高明,而是这些人实在太废柴啊……不过想开**都没本钱,指望他们有多少能力,那也实在是太难为了。

    “老大输了,咱们快走!”

    “老大被人杀了,海沙帮以后就我说了算了,大家赶紧走啦!”

    然而闻人然尚未开口,阿九也还犹豫着该怎么处理。虬髯大汉身后的喽啰们,已是树倒猢狲散,跑了个一干二净。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这边只求财不杀人,以后我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求财不杀人?”

    对此不会轻易相信,闻人然手势一动,瞬间金背大环刀落手,若有所思道:“你这刀上一点血腥味都没有,该不会连动手都少吧?”

    “是啊,是啊,收保护费混口饭吃而已,小弟吓吓人就能搞定,动手伤人多不合适。”

    真是江湖儿女多奇志……闻人然摇了摇头,又问:“哦,那我要是放了你,你以后又准备做什么呢?”

    “这个月保护费都收齐了,要不是听说这个地方有便宜可占,我早就出去看热闹了。”

    闻人然心念一动问道:“这附近有热闹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这啦。剑君十二恨明天要和人在公开亭分生死,很多人都赶过去了。”

    “剑君……你还有其他消息么?”

    “听说这一次是素还真素贤人亲自下的战书,你说是不是很少见?”

    三教九流的消息果真是快。不过素还真的话……就算明智他这么做肯定另有深意,闻人然还是回身私下传音道。

    “续缘,你爹又抽风了。”

第七十六章 内忧外患

    人声鼎沸公开亭,一场剑约牵动各方关注。伤势甫愈的金犀武座含怨观战,内心充塞抑郁之气,虎视场中空地。

    九州联盟盟主寒凌霜陪在一旁,阴翳的眼望向空地一端的素还真,道:“金犀前辈,此战剑君还有获胜的机会吗?”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现在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烦躁地摆了摆手,金犀武座虽说脾气火爆,但对剑君实力内心有数,自知己身早有颇多不如,语气稍缓道:“哼,剑君此次复出脱胎换骨,早非过往可比。我就不信策衍的眼光会出错,剑君一定能够安然取胜。”

    “剑君若胜,策衍前辈之仇得报,那是最好不过。不过除了旻天羽客,还有天岳、邪能境等等势力窥伺在暗,亦须小心应对。”

    “叶口月人吗?嗯……策衍已死,白霭又重伤在身,单凭吾一人确实力有未逮。”

    想起策衍先座生前所留建议,金犀武座细思之后已有打算,准备依照遗书而行。

    而在另外一方,青阳子见寒凌霜与金犀武座站在一处,手中红白道扇一顿,道:“大哥,九州联盟这股力量,将是一把双刃剑。”

    “素某明白。只是九州联盟内部正邪混杂,一时也难彻查分辨谁是内奸。”

    如今与中原为敌者,明面上一个也无。但天岳、邪能境、叶口月人,鬼王等势力都对中原版图怀生觊觎。

    九州联盟对外宣称,乃是自发而成的正义组织,汇聚了不少江湖义士。但除了盟主寒凌霜等人与天岳暗有联系之外,各方势力也有诸多暗桩潜藏,从一开始就无法作为核心助力,更是难以区分什么人是卧底。

    今日一见寒凌霜亲自接近金犀武座,素还真与青阳子登时内心有数,谁才是主要嫌疑者。

    略一沉吟,素还真道:“青阳,你与吾都能发觉,看来寒凌霜已成弃子。”

    “不错,以四无君的习惯,寒凌霜最近必有重大行动,吾等须牢加戒备。”

    “嗯,劣者明白。而今天岳已失入主中原之力,四无君主要目标在劣者之身。剑君这一战甚是麻烦,但若利用得当,也未必不能发现蛛丝马迹。只是……”

    “如何?”

    “劣者担心,以四无君的智慧,素某将为之事,亦在其所料之中。”

    策衍先座三剑三约,若真是四无君代为布置。剑君还约所能导致的过程与结果,四无君不可能考虑不周。

    “三剑三约……这一战双方皆不宜折损,众目睽睽之下决斗,方能减少变数。但顺势推动此战,势必引起各方风动。一潭水被搅浑之后,对天岳亦有好处,真是棘手的敌人。”

    就在素还真苦思解局之法之时,忽来冷傲诗号从远方由空传近。

    “一恨才人无行;二恨红颜薄命;三恨江浪不息;四恨世态炎冷;五恨月台易漏;六恨兰叶多焦;七恨河豚甚毒;八恨架花生刺;九恨夏夜有蚊;十恨薜萝藏虺;十一恨未逢敌手;十二恨天下无敌!”

    剑架缓缓由空旋落,朔风中走来一道飒爽身姿。一步一步踏步向前,剑君眼神清亮,坚定无犹疑。

    周遭吵闹之声不系于心,剑君十二恨足踏边界之上,耳中喧嚣顿止,剑架停在身前三尺,仃立静候此约对手。

    转眼时刻将至,环绕公开亭聚涌越来愈多的人,但气氛却变得愈发肃静。

    “旻霄高朗宴余欢,天霜万类爽节川。羽齐九重扶摇力,客在云霓终壤还!”

    平地生风,鹤翎飘飞,一剑铿然杵入地面。羽氅束冠之道者双足落地,眼神扫过四方,随即正视剑君,不再转移。

    “请。”

    衣袖轻扬,右手相邀,果决地令人心惊,旻天羽客目光冰冷,素商剑上五孔齐鸣,凄清音律瞬蔓方圆,试探之招紧随其后而出。

    “你,值得这口剑。”

    貌似平平无奇的剑光,转眼将近身前,剑君十二恨瞳孔微微收缩,目生激赏之意,足下猛然一震,无玹剑倏离剑架,应声入手。

    “凌波破风!”

    对手是怎样的层次,遥感剑意在心便已有数。无玹剑旋空拆招,剑气碰触一试深浅之刻,剑君十二恨立知对方根基雄浑,胜己数筹。

    然而,是对自身的自信,更是对剑之虔诚,剑君目不瞬转,武息灵觉眨眼便觉此招破绽。无玹剑顺势横胸一划,凌厉剑锋登破凄扬清风,消弭威胁于无形。

    “后辈之中,有你这等修为者,万中无一。”

    旻天羽客虽无小觑之意,第一招亦仅为试探,然见剑君十二恨,弹指之间接招拆招,不免感到少许惊异。

    “你也是好对手,吾答应策衍全力一战,生死自负,请!”

    剑君十二恨话声方落,但见无玹剑竖直停在空中,兀自旋转不停。

    不欺心,不踌躇,对对手最大的尊重,便是不留任何余力!

    “剑武·凌虚!”

    并指点中额心,剑君面前无玹剑自发剑气。由人字诀中所悟之剑武,已是远超三先座的不凡之招。凌虚一剑破空直荡,匹练剑华错目一瞬,大气磅礴,来势汹汹。

    “少见的纯粹剑心,草根蛰鸣于你无用,三秋易隔!”

    是武痴绝式,更是超脱自悟,一剑浩浩荡荡,旻天羽客眼见此景神色顿凝,提运七成元功,玄高剑诀第三式应声而出。

    蓦然,周遭乍起萧索凄风,更多枯亡败死之意。剑武所凝之锋锐剑气,一路勇猛突进,后路之效却已遭此招断绝。

    旻天羽客妙剑巧转,伤敌自助存乎一心,与此刻心绪相合之哀哀剑风,寒锐逼人反袭而去。

    “嗯……剑·止!”

    席卷而来的一剑,挟带雄浑真力,剑君十二恨心思一动,右手并指相地骤点而出。

    场中激战不休,外围一身橙黄的休闲隐士,双眸之中却闪过一丝异色,羽扇停顿胸前,呢喃隐有深意:“外敌不休,中原却在忙于解决内祸,可叹呀。”

    “沐兄这样讲,是对将来形式该怎样应对已有腹案?”

    一声亲近响在耳畔,沐流尘面色不变,脑思一转回身轻笑道:“吾说闻人兄怎会错过如此要事,久违了。”

    最初,闻人然是不大想管这件事,只是想看热闹的显然不止一人。

    素续缘关心他老子,其余两个只是好奇,闻人然又不愿意两个小童涉入其中,便将丹青见留下,又有素续缘暂时代为照顾,放心下后就一人来到了公开亭。

    “再会有缘嘛,不过沐兄这等隐逸高人,竟会对武林局势有心,着实让我意外。”

    “当今武林内忧外患不止,沐流尘身为武痴传人,又如何能够当真置身事外?”

    摇头似露轻微苦笑,沐流尘抬头再看闻人然,问道:“方才听见闻人兄发问,沐流尘亦不隐瞒,确有略献微薄之力的意愿。”

    听见这个答复,闻人然登时有些发愁,口中反问道:“那沐兄准备怎样做?”

    “这,武痴前辈生前游历四方,留招各处。有三先座之例在前,沐流尘以为,武痴传人绝不仅限于此寥寥数人。”

    “所以你要召集武痴传人?”

    “闻人兄以为如何呢?”

第七十七章 剑乱风云

    “我现在就是一闲人,你竟然让我谈看法?”

    集结武痴传人只要操作得当,未必会弄得敌对势力关注。只是不大清楚在如今的时局之下,沐流尘真实的意愿究竟为何,有些话闻人然也无法直说。

    稍作思量后,闻人然委婉答道:“若是武痴传人能够团结一致对外,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不过沐兄当下的身份,出头做这些合适吗?”

    “此言何意?”

    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紧,沐流尘似有所觉,郑重道:“为武林乱象略尽绵薄,想来同为武痴一脉应无意见才是。”

    “话虽是这样讲不错,但现下四无君尚未露面,以你两人的关系,谁又会相信你是真心?你若要召集武痴传人,不但难以服众,以后也必成标靶,于己何益?更重要者,谁又能证明习得武痴绝式之人,皆是良善呢?”

    “嗯……”

    倘若要找理由,以沐流尘的口才智计,反驳闻人然的话不算困难。但若做得都流于刻意,一切就显得虚假惹人生疑。

    心念电转,沐流尘转眼思绪平定,沉吟作答:“此言亦是有理。不过为武林出力,由谁牵头并不重要。听闻人兄的意思,不知是否已有妙策?”

    “武痴绝式威力不凡,我觉得与其汇同一处,倒不如……沐兄借笔一用。”

    白纸黑字转瞬即成,闻人然掌赞武痴绝式,圣灵正气印在纸上,避过众人视线钉死在公开亭上。突然出现的白纸,引来旁人一阵惊异声后,随即便被剑斗重新吸引。

    不意闻人然竟做得这般果决,被破坏了图谋的沐流尘不由着恼,更露愕然之色,闭目凝思片刻,方才平复心绪:“要将武痴传人各个击破,须知晓各人的来历。然对武痴传人而言,若是有心何时何地皆可行善,却也不必拘泥于团结一处。闻人兄此举,确实更为稳妥。”

    “看来沐兄是认可了?”

    “木已成舟,闻人兄说笑。”

    武痴绝式来路被断,欲为之事亦被拖延。沐流尘虽有不满,但内心所思却不得对外说道,只能岔开话题转移视线,再谈战局剑斗:“此战胜负,你以为如何?”

    “胜负不好说……但谁都死不了。不过有心之人未必会坐视,一切照着素还真的意思发展。”

    言谈间,剑君身前剑架之上已出三剑,精妙剑招使来令人目不暇接,周身凌厉锋锐剑意愈发强悍。

    反观旻天羽客根基雄浑,掌中素商挥洒游刃有余,沛然道门真气力阻剑芒及身。公开亭前草木摧折,妙招强招,奇式绝式,顷刻数十转换。

    纯粹剑意不断攀升,无玹、武驰,地凌三剑配合如意,剑君心念渐臻妙境。虽是根基颇多不及,然而剑意不断圆融,一招一式用出,犹有开山裂石之威!

    “剑·无一而定!”

    双锋定地,单剑巧转,剑君十二恨再出强招。水银泻地般的剑气,无孔不入,削之不绝。旁观弱者退避三尺,自恃能为亦感压力,纷纷运劲抵御。

    “金天肃杀!”

    察觉剑君十二恨战中仍在不断精进,旻天羽客深知久拖无益,神色登转肃然,饱提真元力注剑身,金锐快绝之剑倏发而出。

    一剑之争,双锋对立。快剑决胜,妙至毫巅的控制之下,不伤四周景物一分一毫。

    无玹、素商剑尖相抵,根基相差,剑意更盛,四六之分的胜数,剑君受力呕红而退。然而无玹无匹剑意贯穿防护,旻天羽客所着羽氅一并撕裂。

    一招无果,双方皆是全神贯注。战局将至**,眼光独到者,各自心有盘算。邪能境双王意图出手,却被瑶琴巧韵眼神阻止。其余来路可疑之人,目中暗芒闪烁,各自蠢蠢欲动。

    “白露专征!”

    “五流归元!”

    话声落,但闻素商冷鸣,五剑眨眼成阵,正是胜负将分之刻。

    旻天羽客足下青霜遍布,命火印剑陡助其能,双目扫过场外之后,极寒之剑汇同音攻,排山倒海而发。

    寒意刺骨,剑君十二恨身不动,心转沉,剑架之上又出两剑落于身后,周身四剑加持,顶悬无玹,剑阵增能。

    数十丈的湛蓝剑光,俯冲突进一路封冻寒冰。耀眼光华中,两人错身一瞬,突见不速之客各取目标,强招集火而至。

    “一刀倾城!”

    雷刀扑压突袭,青阳子身影瞬移而出,掌起昊天真阳,势若万里狂啸,抵挡意料之中的来敌。

    傲刀苍雷蓄势一击劈砍而下,青阳子足退妙用千斤式,真阳烈火熊熊反扑,众道子奋勇而出,抵挡敌军突进。

    而在另外一侧,步怀真身陷眩光盾围堵,素还真遭逢骧驖扬赞,一时亦难脱身。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剑之决告落,双方错肩而过。剑君十二恨目光宁静依旧,一身粗布麻衣却已血染。旻天羽客内力深厚,受创虽然较浅,亦来暗箭逼命。

    眉心紧蹙,旻天羽客虚发六阳玄火,功体不足之下却被一箭中肩,借力收剑拔地而去。

    见影十字未能诛敌亦不在意,手捧一本书神典,橙色短发教父装扮的旦丁,周身邪力窜涌注视剑君,高喝出招:“天罚·第五章!”

    诡异色彩力透千钧,速取重伤剑君而去。剑者本能回应全力一剑,空明境界下无念之冷锋,顿挫神典之能。然而蓄谋已久的杀式,却在此刻跃众而出,索命而来。

    潜藏多时只为一刻,天之翼与绝烨刀剑联袂,格杀剑君十二恨。

    五剑复落剑架,双手力竭而垂,仿似命丧在即。熟料就在此刻,又见千秋映江月,剑舞惊四座!

    “拂长剑,寄白云,一生一爱一瓢饮;舞秋月,佾江风,也是疏狂也任真。”

    佾云白衣洁净,面色温和的云门八采之一仗剑再出,力退天岳双将。

    鬼王属下神典旦丁却已抓住机会,手中羊皮书翻转,天罚神罪又现奇能,协助惊雷狂枭再赞一击。

    “佾云。”

    乱战不休,虽察暗中尚有中原助力,闻人然见了熟人,又想起金小侠的事,心思一转原地已无踪迹。

    剑不运,掌起式,虚无缥缈轰然而出,一掌重创惊雷狂枭。闻人然顺势提起剑君,朝着佾云招呼一声,人往战团之外远去。

    追逐的目标又近又远,是困心谜题不解,是执着羁绊不脱,沐流尘手势一顿,眸中复杂万分。

    “这等威力的虚字诀……是吾得到的不够,还是……”

第七十八章 联盟

    远离公开亭数十里的树林内,摆脱了追兵的佾云紧随其后跟着。靠树放下剑君之躯,先行止血敷上伤药,闻人然起身正事:“久见了,佾云。”

    “早闻前辈之名,今日有幸得见,佾云有礼了。”

    “啊,咱们平辈论交即可,不用这么麻烦。”

    忽视了本身与佾云过去并无交集,闻人然顿了顿回过神,摆手说道,“你与潇潇退隐多时,此番再度红尘,该是为了金小侠。”

    “然也,小侠孤身在外,吾放心不下。恰闻公开亭剑决比斗,本以为小侠会来看热闹,谁知却是不见踪影。”

    眼神是与衣着一般的洁净无垢,佾云颔首答完视线扫过剑君,温和关切道:“剑君伤势可有大碍?”

    “剑君虽然伤的不轻,但还没有性命的危险。不过此地亦非说话之处,咱们先离开再说。”

    性情善良至极,佾云并未直接作答,反朝公开亭方向看去,轻声问道:“那素还真他们呢?”

    “放心吧,这一次公开亭乱斗只是打破均态的开始,不会真正分出生死。以素还真与青阳子的能为,想要脱身轻而易举。”

    金犀武座再怎么和素还真不对盘,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加上一意只为超越蜀道行,有心正道领导权的沐流尘,高手数量上,正道完全不落下风。就算邪能境两不相帮,但若这场没有出现决定性的高手,争斗必将不了了之。

    思索间,忽见公开亭附近,骤现冲霄金色光柱,清圣佛气竟止喧嚣战声暂止。

    知晓步怀真动了真格,闻人然心下更定,伸手一指道:“有那位在安全必然无虞,咱们还是先把剑君的伤势处理妥当再说。”

    “也好。”

    步怀真身份为何,佾云并不知情。但一页书的佛气,便是足够牢靠的保证。

    将剑君背在身后,一路疾行又保持平稳,闻人然将金小侠之事转述一遍后,道:“等找到了这孩子,你是准备把他带回去,还是怎么样?”

    风掠耳边,吹动棕黄色的发丝垂在胸前,佾云仔细思考之后答道:“隐居世外虽然安全,但只有吾与潇潇陪伴,对小侠这般年龄的儿童,确实太过寂寞无趣。此次小侠会独自出走,亦是佾云有欠考虑。”

    “你还真是老好人……不过意思我明白了。”

    就算实有所求也只是婉转请托,佾云温和多思的性子,让人欣赏也使人发愁。不过反正只是带孩子而已,再多几个也没什么。

    况且,佾云的个性太不适合这个江湖,潇潇又失去化星之力实力大减。云门退隐便罢,未免佾云频繁出手,惹得麻烦上身,招来血祸死劫。

    闻人然想了想说道:“他现在行迹不定。等找到他之后,我会把他接到这个地址,和我女儿他们一起玩耍的话,应该会热闹开心一些,只不过……”

    “不过如何?”

    “最近儒门事繁,我若有事外出无法看护,不知可否请佾云你代为照看一二?”

    “嗯,此事本是分所当为,佾云并无为难之处。”

    坦然颔首回应,佾云自无拒绝的道理。而只要有佾云在,倘若北边果真事变,闻人然也不担心无人照应几个孩子。除此之外,若能再化佾云杀身之劫,那是最好不过。

    谈完私事回复正题,时间飞逝不觉已近不夜天。身方站定已是雪鸦飞信入手,闻人然眉头一皱拆开阅览,其中一封却见意外又属意料之中的留字。

    “阴阳师……”

    —————————————————————————————————————————————————

    红月高悬,春秋两不沾清秀景致,浮现不同往日的异常邪诡。

    石桌之上,放着一个开裂的恐怖人偶,端坐在侧的邪之主不动神色,华贵雍容依旧。

    捋顺颈边发丝,阴阳师目视来人,开口便是意味深长:“这一次,你又让吾难为了。”

    “为难?邪主功体乃是阴阳极,人形师却是阴阳虚。但功体被封的人形师只有三回阳之力,又如何是有五回阴之能的邪主对手?”

    阴阳师复活日久,功体比预计完满许多。视线从三昧、柳鹪身上扫过,又看向桌上望之毛骨悚然的人偶,闻人然声调偏冷道:“你将烙骨**的来历,告之极道天权,使得正一天道添一强敌,这笔账又该如何清算?”

    “哦……你认识吾那名好友?”

    “不认识。但是你那名好友,却不止只有你这一位好友,难道不是吗?”

    近来情报被雪鸦带回,极道天权强闯云中海的消息,自未被闻人然所遗漏。

    阴阳师最难缠的地方,就在于他一言一行都善留余地。原剧之中,正一天道云中海一脉名存实亡,极道天权就算取走了烙骨**,于正道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旁人更无追究的理由。

    而此时此刻,纵使闻人然早早与沐流尘交换了烙骨**。但极道天权贪求原本秘籍,仍是上了云中海一探,被刑天师所击退。

    阴阳师原本也将玄字诀交予极道天权一阅,可见极道天权的动向早在他的算计之中,说不准就是为了试探如今正一天道的底蕴,顺带祸水东移的计策。

    毕竟极道天权和阴阳师之间的情谊,与四无君王隐一比可是差了老大一截

    从没将阴阳师当作无害,闻人然内心又添七分谨慎,道:“极道天权与人形师,咱们不如暂算两清。阴阳师,你这次邀约是为对付人形师?”

    “吾与人形师之间的仇怨,不用旁人插手。”

    “太过自信,当心玩火自·焚……”

    失去了邪能境兵力的优势,闻人然并不看好阴阳师一人能胜两代人形师。

    不过人形师与阴阳师之间的恩怨情仇,闻人然也无心深究下去,不咸不淡一句之后续又问道:“既然不是人形师的事,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你知晓人形师的功力,是如何被吾所制的吗?”

    阴阳师是要商谈白玉面具的来历,引诱自己去探冰城奇域?

    只是不提不愿受人利用,单看现下江湖便已足够混乱,闻人然绝不希望冰城在此时现世,当即摇头回绝:“抱歉,故事我有兴趣去听,但邪主若是另有要求,我确实没有时间。”

    “拒绝地果断干脆,这不似你之作风。”

    “作风?哈,你我不过见面数回,邪主便将我的行事方式研究透彻,倒是让闻人然受宠若惊。”

    淡笑包含几重意味,此次会面却是不如上次愉快。闻人然转念心思又变,沉吟道:“比起人形师,我觉得邪能境目前更该将关注重点放在叶口月人上不是吗?”

    “传闻中的玄空血劫。前日公开亭一会,依瑶琴长老传回的讯息,叶口月人能逞一时之凶,占领苦境全境却不啻白日做梦。”

    “凭借新奇特异之造物,逞能一时便已足够。冥界内耗之下,邪能境虽占得八分。然而较之中原反抗者众,冥界地广人稀,资源丰富。我若是叶口月人的领导,第一个目标会是谁,想比邪主一目了然。”

    狭长双眼半阖,阴阳师似笑非笑道:“你是在为中原正道做说客?”

    “以邪主对我的了解,恐怕我提出联盟的意见,才是醉翁真意所在吧?”前后来回一联系,闻人然顿时醒悟道。

    “哈,今日一会,你在我内心的评价,比起早前更为拔高了。”

    成为阴阳师高看的对象,还不如回家陪老婆带孩子来的轻松……

    有素还真被弄掉一条老命的“前例”,在阴阳师面前闻人然可不敢有丝毫的轻心怠慢:“邪主若是无事,我这就将此讯捎给步怀真,请他来此商谈合作事宜。”

    “哦,只是步怀真吗?”

    “邪主何必明知故问?有时候素还真说了不算的事情,他说了才算数。”

第七十九章 拐带

    绕路知会步怀真阴阳师约见之事后,闻人然本想直接回不夜天去。不过在得知了金小侠人在希罗圣教的消息,闻人然便顺道转向走了一趟。

    “线伯,青衣宫主看样子和你感情不错嘛。”

    虽然如今的希罗圣教并未被外敌捣毁,但因为将六祸禁地内中的磷菌取出了合作研究。屈世途代替素还真来回行走两地,一来二去大家熟悉了之后,很是迅速地和青衣宫主对上眼,唤发了人生第二春。

    比起江湖厮杀械斗,一直对儿女情长更感兴趣,闻人然玩笑道:“老来夕阳红,你也有这么一天啊。”

    比起往常和素还真抬杠暗损,闻人然这么直白的话,反让屈世途更为尴尬。

    两个人走在通道里,屈世途干笑了几声连连摇头道:“咳,我说闻人然啊,你话可不能到处乱说,以免坏了青衣宫主的清誉。”

    “是吗?我还准备等两位修成正果的时候奉上一份厚礼,看来以后是用不上了。”

    “喂!免学素还真怪声怪气,我在你们眼内就那么好欺负吗?”屈世途装着不高兴的模样,抄起袖子冷下脸道。

    “咳,天策座下首智的名头何人不知,谁敢惹屈大军师你啊?”闻人然见好就收,再闹下去屈世途未必会真生气,但是那也没什么意思。

    柳湘音没碰到素续缘,日后就算和殷雷航特走到一块,短时间内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至少暂时能免了一堆龌龊事。

    不过希罗圣教的规矩甚是严苛,抛开柳湘音的圣女身份不提,屈世途若真要和青衣宫主双宿双飞,不仅需要再等很长一段时间,适当的人为助力也是不可或缺。

    安静地通道内回荡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闻人然又想起叶家那孩子,忽而开口问道:“小侠和耶黎女神关系怎样?”

    “都说了是圣主义子,你认为呢?”

    站定了正视屈世途,闻人然建议道:“屈大总管,要不要我帮你牵线搭桥?”

    “哟,线伯、天策首智屈大军师、现在又换了一个称呼成了屈大总管,闻人然你有必要变得这么快吗?”这种口气太熟悉了,屈世途表示自己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当即回以冷笑。

    “唉,线伯你别生气,我这么说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叶家的后代个性,你都明白吧?”

    轻咦深思片刻,屈世途顿时明了闻人然话中所指:“金少爷和金小开都是敢大闹天宫的小祖宗,金小侠嘛……虽然没那么顽劣,但也不是省油的灯。”

    “正是如此。金小侠这次可是瞒着家里人偷溜出来,你觉得他会老实地和我走吗?现在耶黎女神又这么疼爱他,那还不是予取予求?”

    “这和青衣有什么关联?”屈世途反问道。

    连宫主两个字都直接省了,看来一线生你也不是真像表现得那么平静嘛。

    脸上浮现少许古怪笑意,闻人然揶揄道:“耶黎女神就算执意不肯放人,但至少也该给佾云他们一个交代。我大可借这个机会让青衣宫主陪咱们一起走一趟,这样你们不就有独处的机会了?”

    “你,你你你呀!”

    虽说依旧不大愿意承认,屈世途嗯了几声,还是义正言辞道:“我和青衣相敬如宾,你切莫胡思乱想,坏了他人清白。”

    “……这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屈世途你假不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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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狐狸同意之后,两个人当即联合在了一起。就算金小侠狡猾如鬼,耶黎女神也确实不愿意放人。但在闻人然和屈世途一唱一和下,终究还是同意让青衣宫主陪同,带着金小侠共同回到了不夜天,看看佾云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而孩子终究只是个孩子,金小侠有两位义父管教,并没有金少爷父子那般顽劣,见了佾云顿时像老鼠见着猫一样,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好在有其他两个孩子作陪,金小侠很快就融入了新环境,重新变得活泼了起来。

    青衣宫主见状,觉得金小侠有这么多同龄人陪伴,恐怕也没了回希罗圣教的心思,而且希罗圣教也没什么孩子作陪,正准备孤身回圣教复命,却被闻人然喊停了脚步。

    “青衣宫主还请留步。”

    转身驻足回视,青衣宫主有些意外地问道:“先生还有何事?”

    “听说希罗圣教医术药理颇为精湛,此地尚有一重伤员,不知可否请您代为诊视?”

    “伤员?”

    “然也。想必公开亭剑君与人剑决之事,瞒不过圣教耳目。剑君十二恨当下正在不夜天养伤,只是性命虽是无忧,欲要其尽快康复,吾等尚且力有未逮。所以,闻人然想麻烦宫主代为诊治,试一试是否有其他的方法。”

    “这,那好吧,吾会尽力一试。”

    不觉得闻人然有诓骗的必要,加上又是治疗剑君这样的侠义之人,青衣宫主立刻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

    闻人然见状,连忙朝着阿九挥了挥手,说:“阿九,快带青衣宫主和屈世途前往内室。”

    在屈世途和青衣宫主两人位置来回扫视了片刻,阿九登时心领神会,口中叼着麦芽糖就领两人进了后院。

    “嗯……你坏心眼哦。”

    三个小孩之中,就属金小侠最为鬼灵精,手托着下巴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闻人然想干什么,

    不过,这该说不愧是金小开的儿子,基因遗传的很是彻底嘛?闻人然转过头望向淡笑不语的佾云,肃声说道:“佾云,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赶紧让金小侠多抄几遍书反省反省!”

    “哼,我和你又不熟悉,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要老是瞎告状,很丢大人的份!”

    倒不是真的很怕佾云,只是金小侠听见闻人然的话,立刻想起了性情古板的傲笑红尘,背后登时就是一阵悚然。

    “不熟悉不要紧。你曾祖父、祖父和老子我都认识,我代他们管教一下,我觉得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有些好笑地看着跳脚的金小侠,闻人然道。

    “你认识我曾祖父,那你不也应该很老了……”

    双眼不停转动,金小侠才不信闻人然的话,脑筋一转又强顶道:“你年纪都那么大了,还为老不尊骗我青衣阿姨,好意思吗?”

    “小孩子懂什么?”

    “我什么都懂啦。你这个坏人等他们结束治疗,肯定还会找一堆借口留人,让屈伯伯和青衣阿姨单独相处,你讲我猜得对不对?”

    嗯,为什么叶小钗的子孙,在感情方面都这么早熟精通呢?

    心里面囧囧地想着,不过闻人然也不是脸皮薄的人,顿了顿毫不掩饰地点头答道:“是又怎么样,难道你有更好的意见?”

    “这个嘛……”

    瞟了一眼不知作何想法的佾云,虽说很熟悉他的个性,明知道佾云不会因为这些话教训自己,金小侠还是莫名觉得有些危险。

    果不其然,闻人然见了金小侠缄口不言,立刻保证道:“放心,我肯定不会向傲笑红尘打小报告的。”

    “喂,你这人真是很没有诚意唉!”

第八十章 筹谋

    “刑天师果真难缠,此行未能取得《法本清源》,遗憾。”

    听潮小筑溪水旁,极道天权一去云中海无功而返,粗犷形貌更凝阴沉之色。

    “一次失败不必气馁。刑天师本就长于法术,云中海总坛又是对方据点,不得其门而入亦属正常。但若是近身交战,就算有道法加持,刑天师也未必能稳胜好友你。”

    宽慰完极道天权,沐流尘望着清澈见底的溪水,却觉无法照清内心所求,摇头淡道:“况且《法本清源》并非必须,有烙骨**已然足矣。目前你吾掌握虚、地、玄三诀,接下来收集武痴绝式的计划不变。只是由于某些缘故,吾无法明面行动,有赖极道天权你了。”

    “天字诀与人字诀在何人之手,你是否有了其他线索?”

    “前些时日公开亭一会,闻人然破坏了吾最初预设之计,使找寻武痴传人的难度大增。不过九天峰三先座一向以武痴精神传承者自居,吾观他三人所学,与你我掌握的三诀迥异,应当至少习有五诀之一。”

    “几个顽固迂腐、跟不上江湖变化的老匹夫,嗯……这几人便交吾处理罢。”

    “偏劳了。”

    “告辞。”

    谈定了后续目标,极道天权行事速来雷厉风行,浓密的胡须毛发挤在一处,倍显凶恶面相,匆匆离开了听潮小筑,准备着手谋夺武痴绝式。

    孤身静立院中,沐流尘闭目遐思,忽见一道轻快身影来到听潮小筑边界线上并不入内,只是抛出一份卷轴转眼便又消失无踪。

    “天之翼?”

    稍有些疑惑地睁开双眼,沐流尘对天之翼的气息自不会认错,展开卷轴一观登时神色一变,低声自语道:“好友四无君,你将人字诀交吾,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院中徘徊深思,沐流尘又觉极道天权尚在之时,大可将事说清讲明,四无君此行大无掩饰之必要。而王隐与四无君之间纵存心结,也不见两人当真反目成仇,暗地更是相互扶持。

    三人多年交谊存心,到了此时仍旧未变,沐流尘收起人字诀,不由心生感慨:“唉……沐流尘此生最该庆幸者,便是与你四无君是友非敌。无论世间时局情势如何变化,都有你与王隐两名挚交相伴。”

    此时此刻,沐流尘心存多少感叹,便生多少自惭形秽,乃至无法明言的不甘愤懑。

    自问天资武骨智计,皆不逊色世间任何一人。但为何莫长铗临终遗言,却仅是那样一个无法接受的区别对待?形容骤冷的沐流尘眺望远方,语气十分复杂地呢喃道。

    “蜀道行,师兄,现在的你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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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章古圣阁入世了?”

    “嗯,东北红祸本与吾儒教有关。此次覆天殇再出,亦是天章圣儒天命所至。”

    有了佾云和青衣宫主在,闻人然也不必总待在不夜天。覆天殇的事当年被自己挑起,理所当然得分心关注。

    带着女儿回到燕居台见了楚君仪的面,闻人然道:“天章圣儒修为尚可,但覆天殇所带磷菌还需提醒他适当注意。”

    “吾已请托龙首传令儒门各分支,小心堤防磷菌之害。若是见到行迹可疑之人,必当尽快传报。”

    “龙首啊……这事你们有了因应之策就好。毕竟鬼胎尚未化形,就算覆天殇野心有余,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精血随便胡来。”

    早先就不大愿意和疏楼龙宿接触,而在这个时间节点上,闻人然更觉不好处理。

    不同的环境之下,常人都会有不同的应变之策,更遑论那位儒门首智。现下的疏楼龙宿,行事作风实在不怎么光彩……而疏楼龙宿究竟和北辰胤有多少牵扯,又是否和叶口月人有所接触,都是很难预料之事。

    况且,如果金小侠一直在外不归,迟早会把傲笑红尘拖出来。到时候君枫白再乱上一把,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的局面。

    不过这事归根结底,赖不到君枫白身上,儒门龙首真想做些什么,何时会因他人眼色更改决定了?

    一连串的想法闪过脑海,闻人然顿时显得有些发愁。

    而近来儒门各分支人心隐有浮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楚君仪,当然知晓闻人然在愁些什么,柔声婉言道:“善策以卫众人利。须知对龙首而言,个人之前尚有儒门。他之所为未必尽善,但亦非是无端。”

    “这些我明白。一个人所处的位置,决定一个人所必要的思维、手腕与智慧。身处高位之上,不可能一切皆白。只是我尚未弄清楚,疏楼龙宿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罢了……他的事我不好多管,还是去提醒一下剑子仙迹多多留神比较稳妥。”

    “那鬼王之事呢?”

    “苦境很少出现一切作为都在正道眼皮底下的魔头。吸雷针如今在正道之手,只要地壳震动消失,鬼胎失去屏障,能不能存活都是问题。这等大好机会若是把握不住,那咱们还是早点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三处死穴要害被对手了然于心,只要双方修为相当,覆天殇胜算就已寥寥。

    而如果是一页书以五莲之姿出手的话,更应是十拿九稳的局面。不过有叶口月人和四无君这一层外因存在,将会使这一战变数重重,令人无法预测结果。

    思绪转定,闻人然低头看着女儿问道:“秀心,你是要留在家里陪阿娘,还是我先带你去不夜天?”

    “不能和阿爹一起吗?”

    “我即将要去的地方有仇家在,这次你不能与我随行。”

    “是很厉害的仇家?”

    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闻人然颔首答道:“是呀,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对我出手,但确实是不容易对付的敌人。”

    楚君仪迷惑道:“汝要去北域?”

    “嗯,为了以防万一,我得去见一个当初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谁呢?”

    “玉阶飞。”

    ps:葛仙川这么直白地骂素还真,目测要喜闻乐见了。

    上周燕歌行刚走,这一周就听到冷别赋的bgm……

    飒磕斯很有搞头啊,说不定可以召唤卡卡罗特和贝吉塔,那苦境就危险了。

第八十一章 支离疏

    北嵎皇城山郊竹林,一名手握皇朝大权,心性却显恬淡之雅士,独自居住在萧然蓝阁之内。

    幽静住所,忽来一阵急风穿过林间,带来八孔轻鸣箫笛同奏。孤身仃立薄纱之后,玉阶飞耳闻箫声神色顿凝,稍有些意外地捏指拨算起来。

    “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此次再会之后,将来是友是敌呢?”

    掐算不出未来的变数,勾起玉阶飞颇多兴味。抬手掀帘,玉阶飞缓步踏出凉亭,与来人视线刚刚对上略作回忆,恍然淡笑道:“几十年如白驹过隙,久别再见,闻人兄风采依旧。”

    “唉,我天天打打杀杀,哪及得上玉太傅你呢?”

    “你非北域之人,更非皇朝下属。萧然蓝阁素无三人与会,此地无外人,大可不必以太傅相称。”

    “外人……能得你之认可,实是闻人然之幸。”

    剑会一别数十载,玉阶飞面容神采未变,身份与过往却已是天差地别。

    虽然玉阶飞的品性值得人尊敬欣赏,但此刻的身份立场决定他会站在北域的角度上思考决策。内心不敢有丝毫大意,闻人然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我冒昧造访,乃是为了来年北域剑会。”

    “北域剑会?”

    “是。丹青见毁于当年波旬之劫,我一直想另寻一口佩剑。过去北域剑会曾出过神兵辟商,所以闻人然才想借玉先生的职务便利,觅一口称手之剑。”

    “辟商么?”

    睿智如玉阶飞,瞬息便滤过了不重要的讯息,沉吟片刻颔首答道:“吾会代你留心佳作。不过自有北嵎皇朝以来,辟商在历届剑会评选之中,亦属上上之选。”

    “哦?传奇之剑总是使人好奇,是否能请玉先生代为详解一二?”

    “乐意之至……”

    辟商绝非此次谈话重点,两人皆是心知肚明。但谈话若要存有余地,适当的保留又是必须。

    绕一个大弯子把关于辟商的的传闻叙述完毕,玉阶飞又添了诸多个人的看法,顺带着旁敲侧击,最后才问道:“听完这些传闻,你对往年强取辟商之人有何看法?”

    剑谱换逸品的传闻,闻人然只信了一半。辟商虽与古尘同列神之逸品,却仅是当年令狐神逸恻隐心软,勉强送出去的名剑,按理来说入不了疏楼龙宿之眼。

    但摸不透这件事的必要,就无法揣测疏楼龙宿将来的动向。视线扫过小径两旁的竹箫,闻人然意有所指道:“这口剑自那日之后便消失无踪,听说皇族也遍寻不得。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北嵎皇城周遭,敢于且有那个能力,中途夺走辟商的实力,玉先生肯定比我更加清楚。”

    “这非是重点。重点在于辟商如今在谁的手上,不是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只要不涉及北域民生,玉阶飞对有些事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回头追问道:“更进一步的说,闻人兄的真实目的,应当是为了问一个人?”

    “我对那位三王爷的兴趣仅在辟商之上。”

    “玉阶飞要谈得亦只是辟商。”

    疏楼龙宿和北辰胤两人间的交易,常在皇朝的玉阶飞自比闻人然了解多的多。

    一番谈话之后,过去剑谱换神兵的事应当是真,只是当年交易的真实条件,辟商却只是顺带而非必须。

    毕竟儒门天下属地与北域接近,快速的扩张理所当然会被北嵎皇朝当权者忌惮。两个势力之间的妥协交涉,要谈正邪道德那也未免太过肤浅。

    而世上神兵、高手千千万万。单纯只是为一口剑,或者只是提防傲笑红尘,便去煽动他人偷窃剑谱,那也未免太损龙首格调。

    玉阶飞这般点醒告知,才让闻人然脑中豁然一清,不过就算知晓这些,似乎对来日傲笑红尘上门讨仇,依然于事无补的样子。

    只是利弊取舍,疏楼龙宿肯定比自己想得透彻,闻人然转念按下心思,谈起另外来意:“玉先生,你觉得北域与中原,会有多久的和平?”

    “嗯……闻人兄又了解多少北域当下的局势?”

    “治国的道理我不懂。但如果那位三王爷,只想将内忧向外引导转移国内视线,那定然无异饮鸩止渴。”

    “国无君,内忧难平矣。”

    闻人然不解道:“退位的那人呢?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北嵎皇族宁可使皇位空悬,也要等太子成年继位。”

    “凰儿虽显稚嫩,但他确实有那个能力。”玉阶飞摇头应道。

    北嵎皇朝真凤假凰的内斗,闻人然一点参与的心思都没有。甚至于若是可能,闻人然都想阻止日后楚华容、铁十三掺和进皇族之事。

    毕竟,一个迅速成熟城府深沉的北辰元凰,比一个在玉阶飞羽翼之下的北辰元凰,要容易对付的多。

    可惜中原的麻烦实在太多,闻人然也只是想想而已:“没见过、不熟悉北辰元凰,他是否会是明君与我无关,我所在意的只在将来……”

    “嗯,有玉阶飞在朝一日,北域与中原绝不至刀兵相向。”

    闻人然莞尔道:“太傅僭越作保合适吗?”

    “在吾心内,凰儿之前尚有北域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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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别了玉阶飞,闻人然并无在北域逗留之意,离开萧然蓝阁便往中原折返。

    还有一两年,才到北辰元凰继位的年纪。如今他羽翼未丰尚不足入眼,三王爷北辰胤的野心才是中原大患。而有玉阶飞在朝,便能适当制衡北辰胤。

    一路遐思不止,忽察迎面来人,闻人然立刻停下脚步,抬头注视前方。

    “识无用之用,通无能之能,了无道之道,化无极之极。”

    倏来秋风卷枯叶,苍劲有力的语调,伴随磐石稳稳而落。丑残**之躯有如生根,纹丝不动端坐石桌之上,一双眼睛却是异常清亮深邃。

    六丑废人你不好好在神之社装神棍,等着同人逆袭原作,这个时候跑出来做什么……闻人然讶异一瞬,便定下心玩味问道:“一个死人拦路,真是罕见。”

    “死人存好意,朋友又何必见外?”

    “是吗?”

    闻人然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答道:“我一个大活人和死人交朋友倒也算是新鲜。”

    “朋友,哈……六丑废人支离疏,久见了。”

    是久见而非初见,这是在变相提醒么?闻人然欠身还礼过后,问道:“之前路上有两只咬着尾巴不送口的老鼠,这么看来也是你帮我解决的了。”

    “嗯,原来你也并未如我所想一般大意。”

    “走跳江湖这么多年了,再像初出茅庐也说不过去。不过话说头,北辰胤也真是敏感……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去你那里谈?”

    丑得分不出五观的面容,硬生生挤出一丝恐怖的笑容,六丑废人摇头道:“不用多谈,吾只是来转告你一事。”

    六丑废人还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么?闻人然有些意外地问道:“何事呢?”

    “数十年会有太多改变,切不可小看般若海联盟。”

第八十二章 三会

    “怎么,东方鼎立死后他们又有新盟友了吗?”

    谈无欲和公孙月熟识已久,知晓般若海联盟并不奇怪。只是听六丑废人的意思,似乎联盟内部另有变化……

    至于圣踪的身份,就算谈无欲尚不清楚。但若当真有意,闻人然暗示也不迟。只是听六丑废人的意思,般若海内部却是另生变数。

    并未沉默太久,六丑废人开口道:“虽比不上兄弟结义的向心力,但以势力而言绝对胜过东方鼎立一人。”

    “听你的意思,是我认识的人?”

    “见钱眼开的俗人嘛。当然,我并非是指那只爱吃飞醋的钱蝶。”

    “这话要是让蝴蝶君听见,那可就有意思了。”耳闻意有所指之言,闻人然嗤笑答道。

    上次贾命公被自己弄得焦头烂额,要平复买主和被害人的怒气绝非易事。加上处处都有竞争,苦境的杀手组织又非只有幽燕征夫,大出血的贾命公不觉肉疼才是怪事。

    并无任何意外之心,闻人然问道:“我会注意戒备,只是仅有一个贾命公么?”

    “错了。难缠者非是贾命公,而是他手上的人脉。”

    “嗯……不缺钱的出手金银邓王爷,和一个嗜财如命的贾命公合作,那倒是不大好办。”

    像贾命公这种武功练到一流,做人还这么贪财的坏人,江湖上也是不多见。幽燕征夫手下的杀手倒是不足为虑,但是如果由他来牵线搭桥,那便很是麻烦了。

    “敌暗我明,般若海联盟目前尚无行动,急之不得。目前你自行注意安全便是。”

    “放心,没有十足的计策,他们也不会出手杀我。”

    圣踪和邓九五皆非蠢人,出手定会有周全准备。闻人然摇了摇头道:“朋友好意心领,还有其他要事吗?”

    不言不语气氛一变,六丑废人畸形的右手一张,霎时天旋地转乾坤挪移,两人转眼已离开原地来到神之社,轻笑问道:“你何时学得那位苦境贤人的装腔作势?”

    “唉,我还以为你会把无欲天带在身边。不过,张口就拿素还真开涮,我该说你们同梯之情,真是令人感动吗?”

    粗大的树桩下建着一间破败的神社,闻人然站定问候道:“怎样,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得一位宗师泰斗点醒,认识了几个新朋友,修身养性而已。”

    顺便盗版一本破书是吧……不过这书也未必用得上。闻人然心思一动说道:“针对般若海联盟,你不妨从当年兰若经血案的真凶查起。”

    “你是指邪影?”

    “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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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莲托生品》虽是一个好局,但邪影和圣踪的争斗也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若能在那时就解决了圣踪,也没必要给地理司合体的机会。

    而当下六丑废人闲着也是闲着,一步天履·寻的身份来历清白,六丑废人暗中接触也不会发生危险。以谈无欲的智慧手段,更是大有合作的机会。

    达成共识之后两人叙了叙旧,闻人然便离开了神之社。毕竟神之社与六丑废人,目前还不宜暴露在他人之眼。在北域境内北辰胤又敏感的很,这个时期还是不宜与谈无欲过多接触。

    暂时没准备再回六庭馆,只是在去不夜天的路上,闻人然心思突然一动,中途便转了方向往归心渊而去。

    然而来到山洞之前,竟见地上血渍斑斑,一人重伤垂危的人,身边站着另外一个熟悉的对象。

    “嗯……闻人兄你来的正是时候。金犀武座受人偷袭重伤,武痴人字诀心法亦被强夺而走。”

    “人字诀被抢走了?”

    “没错。吾自觉武功尚需深修,不料竟被一名白发老者一路追踪来到归心渊。那人行事霸道专横,开口就要吾交出人字诀,吾如何肯答应?说来见笑,双方一言不合,吾却远非其敌手,卷轴亦被他夺走……。”

    金犀武座喘着粗气,声音忽高忽低,悻悻然地答道,“若非动静太大,引来沐流尘援手,今日本座性命休矣。看来你也是被交战波动吸引而来了?”

    “……嗯。”

    极道天权强过金犀武座不算意外,只是留下金犀武座一条命在似乎另藏玄机。目光闪烁定视着沐流尘,闻人然点点头追问道:“偷袭之人身份,金犀武座你可有推测?”

    “听沐流尘所言,那人与邪能境关系密切,乃是阴阳师好友极道天权。看来阴阳师此人城府深沉,邪能境将来必是正道大患。”

    阴阳师城府的确深沉,不过金犀武座的推断论据,虽然还算符合情理,却也未免太小看沐流尘了吧?

    凝神细细推想,或许还有其他的因素存在。但因为四无君的缘故,沐流尘的身份很难被正道随便接受。只要与极道天权谈妥条件,再假意决裂做一出戏给金犀看,就可以依势上台,顺便卖四无君一个人情。

    这一招确实甚妙,若非对沐流尘早有了解,说不定闻人然还真被瞒了过去。

    须臾按下心思,闻人然道:“阴阳师确非易与,但有素还真等人与他打交道,尚不用担忧双方撕破掩面。金犀武座若不安心静养,恐怕伤势堪危。”

    “哼,个人生死与中原安危,本座不用你来提醒。在吾养伤之前,吾会将一切交代妥当。沐流尘,吾有话要与你说,有劳再送我一程了。”

    “不麻烦。闻人兄,你要同行吗?”

    没好气地看了金犀武座一眼,闻人然地说:“有人看我不顺眼,我又何必做那吕洞宾?不过两位离开之前,我有话要和沐兄你单独一说。”

    “哦?”

    心跳倏然快了一拍,沐流尘面容稍肃,还是伸手请道:“金犀武座伤势沉重,你我移步洞外商谈吧。”

    “可以。”

    转身提步外出,接着布下气劲隔绝洞内洞外,沐流尘目光转沉道:“闻人兄要说什么,不妨直言罢。”

    “我想劝你收手。”不看沐流尘脸色,闻人然直白回话,“原因你比我更清楚。”

    “……为何呢?还是因为……蜀道行?”

    闻人然摇头道:“我并不认识蜀道行,只是不染凡尘的云涛梦笔不该如此。你再往下错一步,就没了回头的机会。”

    沐流尘冷声道:“错从何来?想不到就算是你,依然预设立场区别看待。”

    “是不是区别对待,暂不用过多分辨。”

    不否认有先入为主的可能,闻人然转而又道:“我不知道这一局,究竟有没有四无君的算计。但以我的了解,就算是不愿再帮四无君做事淡泊名利的王隐,都会设法为他解决麻烦。四无君也从未向王隐展露过,他一贯无情冷血的一面。你三人间交情之厚可见一斑。”

    面色沉郁滴水,沐流尘移开目光,看向山下道:“所以当初吾在人前曾说,与四无君仅是琴棋书画上的交流,你从一开始就没信过?”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么?睿智如你和四无君,在保障自身的利益之下,尽力替另外一方留下空间,也就不是那么难猜了。不过,我着实不希望这第三次见面之后,你我将来便成了敌人。”

第八十三章 失踪

    “吾只想向某个人证明,逢事不必求助于蜀道行,又不曾危害到苍生百姓,敌人之说未免无稽。”

    “是吗?那金犀武座的命,你会留他多久?”

    目的被对方看破,沐流尘也无意再遮遮掩掩,神色骤转凝重:“他若与吾合作,自无身殒之忧。”

    “说话藏一半就不累吗?不过你既然不否认,那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吾若不肯答应,你要与我动手?”

    “上次切磋并未尽兴,你是否敢与我一赌?”

    目光冷冽,沐流尘问道:“你要赌什么?”

    “痴心念念武痴绝式,可见你对它之威力信心十足。人字诀心法总纲到手,天字诀刀法你也同样早已得到,就不必刻意隐瞒了。”

    虽然因为情势变化,裴千己目前并未死在九幽手上,但并不妨碍沐流尘与他进行交换。

    武痴五诀收集完毕后,下一步的目标自然是五诀合一,只可惜沐流尘武骨天资智慧一样不缺,偏偏为了尽快超越蜀道行,功利之心太重,每一诀都仅是浅尝辄止。加之速成的五诀合一又被前人留下破绽。沐流尘的一切行为,更是早在他师兄眼皮底下,会败给蜀道行也就不冤了。

    现在若要挽回沐流尘走上歧路,那便绝不能让他顺势掌权,引来无法坐视的蜀道行正面一会。否则前尘不堪的记忆翻涌上心,情绪被逼上极端的沐流尘,根本不会有任何妥协的可能。

    而就算此时此刻,他对武痴绝式盲目的迷信,亦必须有人去打破。

    “你要多久能让五诀合一?”

    “此话何……一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

    闻人然颔首道:“那好,一个月后不染凡尘,我单以剑法会你五诀大成。你若败,百年之内不得再入江湖。你若胜,我亲自替你向正道背书。”

    “你……吾该说你自信的太过吗?”橙黄的衣袖轻而有力地向后一甩,沐流尘冷声不悦。

    顺着方向往远处看去,闻人然不以为意道:“是你知道今天留不住我,就算极道天权人未走远那也不行,所以你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哈,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我等着你实现赌约。”

    —————————————————————————————————————————————————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或许沐流尘尚有其他的盘算,但武痴五诀合一仍需足够的时间去完成。

    至于沐流尘是否值得信任……他三人中王隐自不必提,四无君在明知秦假仙威胁的前提下,仍然遵守承诺奉上免死金牌,不伤秦假仙一丝一毫,由此可见沐流尘亦非轻易毁诺之辈。

    所以哪怕最终做不了朋友,闻人然也不愿看着他白白枉死。只是五诀合一的威力究竟有多大,没见识过的人很难说清。而蜀道行因早将五诀烂熟于心,又预先知晓此招破绽,根本无法作为参照的标准。

    因此,闻人然虽不觉得会败给沐流尘,但既然亲自下了战书,那就该端正态度谨慎准备。

    纵使手无人字诀心法根本,不过武痴传承本就注重精神境界,而非具体的招式威力,握有一卷虚字诀钻研已是有余。

    一晃十余日而过,不问江湖风波的闻人然,一直在不夜天内研究虚字诀,和佾云交流心得,顺便带小孩,教徒弟……

    “阿爹最近好刻苦。”

    “刻苦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啦。”

    刚刚教完阿九剑法,半抱着秀心坐在腿上,闻人然刮了下女儿的小琼鼻问道:“云人交代的功课,你都按时完成了么?”

    “嗯,师傅留我的功课不多,我每天都有自己修炼。但是阿爹,你答应给我的剑法呢?”

    一只手拉着闻人然衣襟往上挪了挪位置,秀心仰起小脸盯着闻人然问道。

    顶尖的剑法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编出来的,这些天一直忙着决斗之事,闻人然又哪有工夫费心在此。

    不过,转眼瞥见不远处调·教金小侠的佾云,闻人然忽而灵机一动说道:“我知道有个高人在一个山谷留下一套剑招,要不阿爹陪你去取?”

    “不要,我只要阿爹的。”

    “山壁之上的剑路只要你能领悟,那就和阿爹亲自教你没差啊。”

    往阿九站得方向看了一眼,楚秀心面色犹犹豫豫,接着一鼓气轻轻用头锤了一下闻人然胸口,像是有些不高兴地小声说道:“阿爹你偏心。”

    “是呀,我偏心偏向你呢。”

    疏竹影最后遗留只存意不存招,临终还有一杆青竹留在穷八极那里,但是这个时候去扰人清净也无必要。

    而像素续缘和秀心这种早慧儿童,悟性肯定比自己强的多,完全不必按部就班地去教导。只要她能有所领会,便一定是相当合适的剑术。

    不过疏竹影和自己的关系没法说得清楚,而且小孩性子上来了,闻人然也唯有好声安抚哄道:“秀心我跟你讲,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和那个高人约好了,专门替你创立一套绝世剑招,很厉害很厉害的哦。”

    “阿爹骗人。我都没有出生,他怎么知道我是谁?”额头抵着闻人胸骨,楚秀心稍微加了把力气,握拳敲在心口上面,,童音孺糯道。

    “唉,这个世上最不缺神棍了,比如卧龙行、如月影,枫柚主人啊……不认识他们没关系,但是你师傅练云人的故交号昆仑前辈,就是个超级大神棍,在你出身之前我可是找了好几个前辈高人替你算了一卦,这你该相信罢?”

    “真实的吗?”

    抚着女儿后脑勺,闻人然一点都不脸红,脱口便说:“真的,真的,阿爹最疼你了,怎么会在这上面骗人呢?”

    “那我相信阿爹。”

    小女娃真好哄!一旁的屈世途看不过眼,止不住地摇头叹气:“唉,连女儿都骗,闻人然你真残。”

    “屈伯伯,不准你说阿爹坏话。”

    单身数百年的老光棍,哪里明白什么叫父女同心,一致对外?

    见秀心抢着替自己辩解,闻人然舒心松了口气,随之回以淡淡讽刺:“线伯,你和青衣宫主交流医术有心得了吗?”

    “哼,这嘛……你敢向天立誓你没撒谎吗?”

    闻人然摊手道:“我确实没撒谎。疏竹影的剑法,我教给我女儿,有什么不可以吗?”

    “这,算你狠!”

    “彼此彼此,狠不过双刀老屈你。”

    听见莫名其妙的话,屈世途眼露迷惑不解,问道:“双刀?我什么时候用过双刀?”

    “……这个不重要。”

    自觉失言连忙闭嘴,闻人然转过头正想说些什么,突见青衣宫主神色匆匆走近。

    好不容易老来黄昏恋,屈世途担心则乱,当即站起身慌里慌张地迎了上去,追问道:“青衣宫主发生何事?”

    “妖后,妖后早产了。”

    “嗯……”

    极体沙罗诞生了吗?鬼楼大半年的时间,又有佛鬼之气影响,早产倒也不算意外。

    那想必覆天殇的鬼胎,离蕴化而出应该也不远。只是如此一来,九渊之巅地壳音波不绝,反成了保护覆天殇的屏障,还需尽快设法破之。

    闻人然心思一动道:“妖后早产,应当不至让青衣宫主大惊失色,可是发生了其他要事?”

    “极体下落不明。”

    “极体不见了?人不是该在云尘盦么,她是怎么不见的?”

第八十四章 家务事

    “妖后认为云尘盦并不安全,甚至……极体也同样不该存世。只是因为鬼王的缘故,众人苦劝之下,妖后未能狠心下手。但考虑云尘盦并非任何时刻都有人照看,妖后遂差遣权妃将婴儿送回犴妖族。”

    “云尘盦再不安全,能比犴妖族差么……妖后这个人唉,总爱在精明之后画蛇添足。”

    闻人然都和素还真说定了,沙罗交给自己照顾没问题,熟料终究还是旁生枝节。

    妖后的盘算当是以假乱真,以假极体的死换覆天殇一派的疏忽。本来这样做应当有效,只是覆天殇坐下八大将,又怎会不监视着犴妖族祖地?

    所以就算想要掉包极体,权妃也得能回到犴妖族才行……大概明白中途出了差错,闻人然唯有无奈问道:“权妃和极体的下落呢?”

    “黑衣剑少拼死断后,幸得风之痕搭救。但,权妃与极体目前的去向至今未明。”

    权妃真要逃跑,以她的灵巧心思,一定会先将极体藏好。只是如此一来找不到权妃的话,苦境人海茫茫该往哪里去找沙罗哦……

    闻人然揉了揉额头再问:“素还真和青阳子怎么说?”

    青衣宫主答道:“权妃目标太大,孤身在外处境堪虞。目前也唯有先行设法找到权妃,只是云尘盦人手不足,所以……”

    “权妃实力自保有余,加之心思玲珑,找她恐怕有所困难……”

    智慧比起妖后不遑多让,权妃手腕更多圆融,闻人然倒是不担心她会有性命危险。

    只是在围杀覆天殇之前,还须做好保住沙罗性命的准备。卖馒头的杜一苇人不难找,素续缘就在身边,若嫌不足还可请舒石公亲自布阵。就算发生殷玳被惊醒的意外,设法去瀚海一趟备齐救命的圣泉水,应当也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当下紧要者,就是找到沙罗……不过闻人然有战约在身,抽出时间大海捞针的找人,恐怕是不大可能的事。

    “有劳青衣宫主转告,这件事我会请人代为帮忙。”

    “不麻烦,那吾先回圣教了。”

    闻人然点了点头,转身严肃道:“屈世途,还不送人!”

    “……”

    —————————————————————————————————————————————————

    鬼王蕴化之刻将近,这边要尽快找回极体,光靠几个人肯定不够。除了儒门的情报渠道以外,也只有天下封刀遍布苦境的人脉可以胜任。

    不过若仅是这样,闻人然倒也不必专程回天下封刀。但为了确保铲除覆天殇不发生意外,同时防止变数破局,闻人然又去了寒光一舍请托枫柚主人,在不出寒瑟山房的前提之下适时援助。

    只是这样顺道却不去神武峰探望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所以闻人然转念便带着秀心折向前往神武峰。

    天气渐寒,月色偏冷,神武峰附近的寻幽小筑,右手牵着女儿的闻人然,即将走到刀无极一家居所。

    在面对这个师兄的时候,哪怕实力毫不逊色,闻人然却总是有些忐忑。入门之前,闻人然先蹲下身,右手覆住秀心小手,向前指了指说道:“待会进去要记得喊大伯。”

    “大伯?是那个每年都送我礼物,一次都没见过的大伯么?”

    “……满月的时候你大伯他去过六庭馆,不过那个时候你还小记不清正常。”轻轻摸了摸秀心脑袋,闻人然站直了身子,即欲提步带人入内。

    倏然,月色映天青,名青年穿风幻影冲出院门,朝着屋内回以冷怒咆哮:“反正我做什么都是不对!”

    就是回来探下亲,也能碰到家务纠纷。内心十分无奈,闻人然轻轻一拍脑门,眼见着整个人都要撞了过来,当下唯有提掌运劲意欲拦住蓝影。

    刀无形吃惊之下身法速展,然而一步落后却是突出不了掌势范围,被单手按肩止了去势。

    “无形,你看不惯母亲没关系,但怎可次次顶撞你父亲呢?”

    慢了一步人没走掉,刀无形内心深感懊恼,面上却已止了怒气,神情冰冷地讽刺梦如芸道:“母亲,你也配吗?”

    “大哥……”

    “废话免多说。”

    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刀无我的话,刀无形不再看向走出院门的家人,反过身看清了来人面目后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立刻冷笑道:“呵,这不是我那位久违谋面的二叔吗?”

    二叔这个称呼按理来说应当没错,可是闻人然怎么听着心里就有些发毛呢?

    挑了这么一个时间探亲,凑巧与毒舌狷狂大公子狭路相逢,顺带看着人家家庭矛盾再度爆发……下意识地瞥了一脸平静深沉的刀无极,闻人然登时觉得有些悲剧。

    “大……伯。”

    照着平日楚君仪教得,闻人清苒很是听话地先朝着刀无极夫妇行礼,接着向三个哥哥打了招呼,本来紧绷的气氛瞬间舒缓了不少。

    虽然私底下是个撒泼耍滑的奸诈女人,梦如芸倒不至于此刻失了礼数。

    因此纵使闻人然很讨厌这个人,但看在刀无极的面子上,也无法多表示些什么,仅是淡淡地回礼,接着转身望向刀无形,轻笑一声道:“有气没出撒就转向我了?”

    “怎样,你也要教训我吗?”

    生性桀骜不驯,刀无形骨子里的傲性叛逆,一如真实的炽焰赤麟。而也正因如此,刀无极为了掩饰龙气,才对这个最疼爱的儿子异常疏离冷酷,故作漠视之态。

    这主席的位置做得真费劲……闻人然暗自瞄了一眼刀无极,仍是一副目光深邃无波猜不透心思的模样,唯有依着内心所思说道:“我教训人喜欢动手,你信吗?”

    “我的刀却只对高手感兴趣。”水蓝色的发丝一挑,厚重的刀身不同于外表的狂傲,刀无形开口便是挑衅。

    中二期的青年最是难办,对付这种人就得让他服气才行,虽然想让他心服口服,那是千难万难就是了。闻人然一摊手道:“要是揍你一顿你就会听话,我保证天天揍你。”

    “这样的回答,你是怕了吗?”

    “够了无形,他是你二叔,太没大没小!”

    定睛望着刀无极,刀无形内心五味杂陈,更多不平之意,冷冷吐出自居:“哈,无意义的虚伪!”

    “算了师兄,教导晚辈的事,我代劳也是应该。秀心,你先去和另外两个哥哥一起玩,我去去就回。”

    视线扫过梦如芸,闻人然明了刀无极内心顾虑,指着不远处高耸的神武峰道:“我在后山等你。”

    “你快不过我!”

第八十五章 久蛰思启

    静悄悄的神武峰后山,突来疾风狂扫。峭直山壁,岁月不抹刀剑留痕,依稀可见往日交战景象。

    回忆上心一瞬,随即闻人然转过身,望着拖后一步来到的刀无形,单手一扬不待废言道:“希望你的功夫有你的嘴那么硬。”

    “哼!”

    闷声一响,刀鞘瞬间挫入山壁,刀无形抽刀直面腾空跃上。任性妄为的叛逆青年,不知何者为惧,不分长幼之别,单刀直入一式速递而出,便是最为简单有效的轻快锋利。

    刀锋眨眼袭至胸前,丹青见虽未彻底铸成,挡一口普通斩刀犹是有余。一剑一刀交击在一处,闻人然错身再进一步,掌上催动真力,刀背向内按向刀无形。

    作为刀无极最看重又最疏离的儿子,刀无形没两三下本事也难得他认可。

    甫感手脚活动空间受制,刀无形却是虽惊不乱,初招落在下风,更起逆反心思,双臂真气一震,俯身人低刀不让,单膝跪地由下向上一剖,以退为进再送一刀。

    刀式轻快又因年少叛逆,刀无形出招走势无定,少落窠臼更多妙用,以其年龄亦算修为不俗。

    可惜……对手选错。

    故露一丝藐视之意,闻人然身定不摇,丹青见仅是固守胸前,无论刀锋从何处杀来,挡招拆招依是游刃有余。

    十招让过,闻人然一剑加力震退刀无形,冷声讽刺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只对高手有兴趣?”

    “夸口!你若死,怨不得人!”

    再度进攻又被轻易打退,之前与刀无极矛盾爆发,刀无形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闷火。此刻受人讽刺,顿激刀无形怒不可遏心绪,出招间更狠更快更怒,眸中蓝芒隐隐浮现,身法之速暴涨,走刀奔腾若雷。

    “身为武者,为了取胜可以放弃起码的理性,连最低限度的分辨能力都忘了么?”

    自己随意出招就能稳稳压制,难道冀望刀龙开眼就能翻盘逆转?借助外物之助,最多不过逞一时之能。以刀无形的根基纵有刀龙之眼,也最多让顶尖高手处理起来有些麻烦罢了。

    刀无极为了掩饰身份疏离亲子,有他自己的责任存在。但刀无形如此轻狂不知进退,日后受人挑唆亡于天刀之手,那又能怪得了谁?

    侧身连避刀身斜削胸腹,内心甚感失望,闻人然不再留手,冷哼一声改运山剑,掌带五岳之沉,紧紧夹住刀身两面,往背后山壁带去。

    锋口划过峭壁岩石,划出长长刀痕,闻人然反手再赞一击,将人打脱刀龙癫狂之态。

    “上面那条刀痕,是数十年钱你爹和我切磋时留下。观你今日全力尚不及其三成,还妄想挑战当世高手?做你的春秋大梦!”

    不顾刀无形粗气连连的难看脸色,闻人然道:“你爹疏离冷淡你,便能成你目中无人、狂妄无知的借口?师兄他晚我入门,师傅却对他更为看重。那是否代表,我当年该亲手杀了师兄,才能让师傅高看我一眼?”

    “说这些有意义吗?”

    “怎样才算没意义?只是为了吸引刀无极的目光,证明在几个儿子之中你最有用,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个途中若是碰到铁板死了,你做得一切就能有意义了?”

    “我……”

    没等他强词狡辩,闻人然立刻毫不客气地打断,斥责嘲讽道:“到时候世人都只会说,名满天下的天下封刀刀无极、刀主席,生了一个是非不分、妄自尊大、自取灭亡的蠢材儿子。这就是你最后想要的吗?!”

    天下封刀的人哪怕再看不惯刀无形的做派,冲着他的身份亦会给他最大限度的容忍宽限。而刀无极的训斥听在他的耳内,除了引起刀无形的逆反心思,不过就是一阵过耳之风而已。对付这种叛逆青年,就不能给他好脸色。

    心思转定,闻人然背过身严厉道:“给你半刻钟收拾好心情,从今天开始,你爹不管教我来教。”

    内心憋屈至极,刀无形冷笑道:“凭什么?”

    “你的刀太弱,别逼我揍你!”

    —————————————————————————————————————————————————

    针对每个人不同的个性,就得有不同教导的方式。不过虽然闻人然威胁的很严厉,刀无形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犯贱讨了一顿老拳,才乖乖地跟着闻人然回到寻幽小筑。

    接下来一顿丰盛的晚饭,却在诡异的气氛中渡过。从来没见过刀无形鼻青脸肿的模样,速来乖觉有礼的刀无我自不敢触那个霉头,而最小的刀无心性子弱得更像个女孩子,干脆埋着头吃完饭就不见了踪影。

    只是家里人不敢多说,闻人然的女儿却没那个顾虑。用完饭后,秀心憋不住好奇问道:“阿爹刚才出去揍人了。”

    “是啊,没见过?”

    “嗯~嗯……”

    秀心赶紧摇头,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有些害怕地问道:“阿爹以后也会打我吗?”

    “你爹只打不听话的人。你只要乖乖听话,干嘛要打你?”轻轻揉了揉秀心两边脸颊,闻人然好笑地把人抱在腿上,说道。

    “那大哥哥他是不听话吗?”

    “没错,所以他欠揍。”

    “哼。”

    有些吃味地看着闻人然父女两个和乐融融,又有些气怒于刀无极无动于衷,刀无形一手握拳重重捶在桌子上,把它打成了一地碎片。

    “无形你!”

    “炸毛?又想要吃灰了吗?!”

    闻人然一句话一个眼神,刀无形立刻熄火闭嘴,心烦意乱之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正想提步离开寻幽小筑。

    然而闻人然并没有轻易放过的意思,轻咳一声又道:“我和你爹有话要说,希望在回来的时候,你还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否则会后悔哦。”

    “你威胁我?”

    “嗯……你也大可直接离开试一试嘛。”

    “……”

    听见对方不置可否地答完,刀无形顿时有些愤恨瞪了闻人然一眼,不得已之下又只能丧气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满意又好笑地摇了摇头,随之与刀无极互换了一个眼神,闻人然两人便离开了小筑,身法速提拔空跃至神武峰之巅。

    “天纵英才笑古今,下尘倾局何足论,封名神武无人及,刀震乾坤傲群伦。”

    风吹衣袍猎猎作响,由极高之地俯视山下,刀无极言中颇多感慨:“无形之事有劳你了。”

    “应该的……不过,他早不是小孩子,也该收收性子了。”

    “他继承了刀龙之眼,其他不用我多说,你该明白其中意义。”

    “知晓刀龙之眼的人不多,或许也无必要冷漠以对。”

    “身处绝巅,我无退路。”

    “不是还有月刑者?你我并非外人,该不会还要骗我他是某个隐士高人?”

    默然无语半晌,刀无极沉声叹道:“他与我之间并无实质区别。”

    闻人然劝道:“这个江湖没有一个人是无辜,有些时候也不过是差一个让步妥协的缘由罢了。只要你肯回头弥补往昔之错,未必没有挽回的机会。”

    “呵,刀无极从头到尾根本无错,炽焰赤麟的身份从不认为他做错,其中的差别你分清了吗?”

    似是不愿多提什么,刀无极转身远眺北方天际尽头,岔开话题:“真要尝试说服我,先看你是否有解决眼前棘手难题的能力吧。”

    “这句话什么意思?”闻人然皱眉反问。

    “久蛰思启的龙,这是我给你最多的提示。”

第八十六章 素心

    “这个大哥哥好惨,佾云义父,以后我再也不在背后说傲笑义父严厉死板了……”

    天气明明很是凉爽,听见金小侠发言的素续缘,往空地之中看了一眼,却不由自主地就打开了手中折扇,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说道:“当年在灭轮叔父对我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

    阿九低下头默默看了看手中家传宝剑,觉得此刻不能发表意见以免殃及池鱼,转过身干脆地吐掉了口中的麦芽糖,老老实实地走到一旁自己修炼去了。

    从天下封刀将刀无形带回不夜天,十天时间以来闻人然过得非常充实。成年人和儿童不能用同一套标准要求。而为了准备将至的约斗,有这么好地试练专用靶子,闻人然当然不会随便放过。

    停手站定,刀无形拄刀立地粗气连连,汗水顺着脸颊滚滚躺落泥土,水蓝色的发丝乱糟糟地蓬成一团,有心无力地硬抗道:“够了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来。”

    “硬骨头也要看场合,和我顶嘴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闻人然语气淡淡,掸掉身上灰尘,神色蓦转肃然,问道:“这十天你除了和我死犟倔顶,有好好思考过哪怕一回你刀路中的破绽吗?”

    “吾……”

    “无,你一次都没有。你在埋怨你爹为什么看不上你;你在心里怄气迟早要打败我;你在想日后定有一天能获得世人的认可。但惟独,你从来没一点反省的意思!”

    严词饱含怒其不争,闻人然反手负背又道:“既然你这么有冲劲,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三日后我将赴一场死斗,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就随我同行如何?”

    刀无形面露不屑道:“呵,你这是怕死了吗?”

    “怕死找帮手,凭你也配?带你出去,是让你见识见识这个江湖究竟是什么模样,你才会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

    阴寒诡怪九渊之巅,苦境双擘联袂来到。地壳变动传出音波,震动两人护身气劲,持续却是不散。

    步怀真停下脚步道:“之前公子雨虽未能一箭竟功,但观此地音攻逐渐转弱,却是符合早先猜测。只是如今极体下落不明,你我难免投鼠忌器。”

    “拖延愈久,变数愈多。你认为该如何应变?”拂尘轻扬,素还真反问道。

    “不急,当日正道主动入鬼楼清扫救人,使得鬼王天时被破。鬼王若要完整恢复实力,尚需时日蕴化鬼胎能量。在这段时间之内,正道应将重点放在剪除覆天殇羽翼,提防叶口月人等势力乱中牟利。”

    “嗯,上回公开亭剑比,鬼王座下有高手露面,此事青阳子已着手调查。至于叶口月人,卧江子先生前日传讯,傲刀缳莺得邪帝遗宝,本意剑指中原。然而傲刀苍雷老谋深算,加之私心报复,主张该先将天外南海纳入统治,再图后续。当下叶口月人内部混乱,留予中原喘息之机。但四无君与阴阳师却是不得不防。”不似与一页书相处时的亲近敬畏,素还真与步怀真两人间谁也不对另一个人客气,径直答复道。

    步怀真轻声笑道:“四无君的目标何在,你当内心有数。”

    “素某明白。天岳暂退虽是苦境之幸,但因此四无君行事恐会愈发肆无忌惮。”

    “要对付四无君这等绝智,首先就须让自己无退路。”

    步怀真忽而轻声一叹,仰首再观鬼胎凝聚之恐怖异象,面露凝重之色道:“这一阵由我出手,或许更为合适。”

    “哈,四无君想要的,你给不了。所以这次……又该换素某了。”

    —————————————————————————————————————————————————

    溪边枫柳同植,花香清远的不染凡尘,本该幽幽清净之地,却因主人心思浮动,而今清雅闲适不再。

    站在自家院内,沐流尘闭目凝神,早已恭候多时。一个月的时间,如期将武痴五诀合一,是沐流尘此战必胜之信心来由,亦是将来证明自身能力之依仗。

    “嗯?”

    察觉熟悉武息将近,沐流尘转头望向闻人然来向,但见闻人然身后跟着神色桀骜、身着水蓝衣袍的青年,似有不睦一并来到。

    远离三丈之遥停步,闻人然正视对面问道:“带晚辈来观战,你不会介意吧?”

    “你只带他一个人,反倒让我吃惊。”

    沐流尘淡淡摇头,开口再道,“对吾来说,这一战关系重大。你该明白我不会轻易认败,这般轻心大意,吾该称赞你一声好气魄吗?”

    “除了极道天权还会有谁,四无君吗?”

    “若是吾呢?”

    沉而稳的两字响起,突见红色异彩照长空,阴阳师华服印月倏然现面。眼见来者,闻人然眉头先是一皱,遂又转念答道,“不算意外,不过阴阳师你会出手吗?”

    “我三人要杀你,绰绰有余了。”

    闻人然答道:“真要杀了我,不过是让沐流尘上中原黑名单,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还是说……阴阳师你已经做好违反盟约,让邪能境与正道撕破脸的准备?”

    “错了,眼前苦境强敌环伺,仅仅死一个闻人然,尚不至使邪能境与正道彻底翻脸。”

    “是吗?那我将深沉雪的位置转告人形师,助阴阳师你功体早日完善,想必也算让你逞心如意了吧?”

    “嗯?”

    眸中稍转怒色,狭长双眼之中寒芒一瞬,阴阳师忽而冷笑道:“你是吃准吾不会出手了吗?”

    “阴阳师,就算你表现得再如何大度,但会放任鬼隐经天子为祸取利的邪之主,又岂会真是风光霁月之辈?只有死人才会严守承诺。而我知道你那么多过去,你当然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我。”

    平平静静回答,闻人然注视着阴阳师,不动神色再道:“但正因如你方才所言一般,我今日就是赌你不敢对我痛下杀手。”

    “哈……希望你的能力如你的口舌一样犀利。”

    之前的怒意像是从未有过,阴阳师心境又复古井无波,淡淡说道:“吾与极道天权来此只为观战,至于其他的事项……等你输了之后再谈罢。”

    “输?三位交情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沐流尘三人间的合作关系,只不过是各怀鬼胎而已。闻人然不咸不淡讽刺一声之后,回头再看沐流尘,道:“沐兄,望你此番有取胜的能为。”

    “彼此彼此。”

    凝眉深锁肃然以对,沐流尘声落翻袖挥毫,深藏不露之真正实力初次展现,甫出手便聚方圆地气,正是:“地一归元!”

    天资卓绝加之根基深厚,云涛梦笔出手便带雷霆之威,掌中法笔连番划动,横撇竖捺凌厉似兵锋,破土断木犀利非常。

    闻人然腾挪移位,甫让过扰神掩饰之气劲,正面又现磅礴先天真力。冥界高人运使武痴绝式,立现不凡武修,笔发剑流破空震响飞袭,不见丝毫犹疑。

    “地字诀么?”

    一声轻咦,闻人然并指起式,身前迅光三闪,剑光瞬断地诀雄力,劈地一击由闻人然立足之处,向后分流三道裂地剑气,摧翻一地竹篱。

    初招告破,闻人然不进反退三步,指尖剑气凝而不散,抬头道:“你不擅剑却以笔代剑,单纯冀望武痴绝式的威力,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这一掌呢?虚返其实!”

    沐流尘瞳孔微缩,出手却是不骄不躁,身影瞬动再发近身一掌,强大气劲似虚还实,飘飘渺渺正正平按而出,乃为一试根基深浅。

    “我说过这一场比斗,我只出剑!”

    妙用他化之意,巧纳素心转剑,闻人然骗指点中沐流尘掌心,化却沐流尘掌气之中的芜杂,反成纯净渺然之式。

    掌化剑,剑化掌,双招轰然交击,扬尘冲击过后,云涛梦笔足退半步,伯仲隐隐而分。

    “虚字掌诀,因何是剑?”

    凝视微疑不解的对手,闻人然略带惋惜地答道:“沐兄,问出了这一句,这一战你胜算大失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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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入江湖觅剑踪, 刀戟戡魔识英雄。 奇象迷城皇龙起, 铡龑开疆话神州。 大概主要剧情应该是上述,这是一个没有节操的坑,因为我的节操在另外一个坑里。霹雳之丹青闻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霹雳之丹青闻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霹雳之丹青闻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