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乐极生悲
话都说到了这种程度,金子陵也不会再多说些什么。不过想起早先一页书提起的事,闻人然却也不便久留寂山静庐:“女琊暂且不提,云渡山只有前辈一人,总归不**全。还请金子陵你将熔炼之法告知吧。”
“熔炼并不困难……可要做到人剑同心,你必是要用丹青见。”
“是,所以折子蔚问你的问题有解了?”
“以你的个性,这口剑必不会让任何人插手练铸,而考虑到丹青见本质特性,齐子然的种剑养剑之术便成必须。”
“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合拢的折扇差点没忍住敲到闻人然头上,金子陵憋住气提点道,“波旬之劫若过,你必被推至风口浪尖。届时你不仅仅是暂时失剑,自身功体亦必大受创伤,有心人不费尽心思除掉你就是奇了。”
“我又不至于失剑顿失五成功,先把有心人都干掉不就结了?”
满不在意地摇摇头,铸造至少沾血冰蛾层次的剑,那就是谁铸谁倒霉。哪怕仅仅只是将丹青见升等,对于铸者而言也绝非易事。
像金子陵这种铸术遭天妒立马就要被雷劈的,根本连碰都不能碰,闻人然哪敢把事托给他做?
“好了,我内心有数。老妖你把我需要的东西交我,我还得赶紧回去。”
见闻人然始终坚持,金子陵亦不再劝,掏出两卷手札心得,神色复归懒散道。
“哎……你要的两本书在这。看完了赶紧离开,免打扰我享受午后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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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幽白马寺,寒烟枯木,古庙香炉,山下流水似白练,缓缓东流逝。
归于平凡的王者,潜心禅道的真龙,身似寻常农夫,肩压扁担挑水,一步步踏实地走在归寺路途。六百担水负责至今,不少一桶半担,使心渐归恬静。
往日烽火争龙事,归于风轻云淡。而今凡尘路途将尽,星主束缚捆绑早无,前尘往事皆放,只待了结封灵因果,便可返归悠游自在。
白马寺后院菜园中,不明、不白两个小和尚,正嬉闹着平日琐事。见了天策真龙挑水上山,连忙上前将之接过。看清了他之脸色后,不明有些好奇地问道:“佛友你要介入凡俗之事?”
“修行之初,佛性懵懂。佛途修身修心,污浊染身不染心,了结尘世因果,辟得佛途,证悟佛道,天策真龙方得新生。”
“生的无奈,活的无常;死的辉煌,归的自由。人生难得睁开双眼,便见大空间。佛友能有此悟,实乃大善。”
不白和尚说完,不明和尚瞬时明了,已至分别之刻。纵有少许不舍,不明和尚放下手中舀子,双手合十洒脱道:“阿弥陀佛,相逢自是有缘,佛友客气了。”
“告辞。”
天策真龙转身从容迈步,依是早先魁梧不迫之姿,却无过往威严压力,缓缓走向青石板青石板的尽头。
“龙主……”
久候的中年谋士眼带激动,双腿微微颤抖即将下跪,却被两只有力的手掌止住,但闻耳边一声雄沉。
“吾是吾,不再称孤道寡,世上再无龙主之称。贞谋,你吾相识至今,故人多已不在,这一路辛苦你了。”
天策真龙慢慢扶起凤栖梧,掌间传递的情感,犹有几分君臣之气残余未散。然而浓重者却是一股自远古以来,相互扶持日久的深厚情谊不变。
“贞谋永远是贞谋,王朝的谋臣,龙主的下属……”
深入骨髓的固执不改,凤栖梧此刻心中有点点不甘,却多更多欣慰,乃至丝丝酸涩难舍。
眼前之人是寻回本念自我的天策真龙,又不再是往日豪情纵扬的七星之主。但心知身前之人为苍生付出一切的初衷一直未变,凤栖梧未待天策真龙开口,当即屈膝跪地,献上日前战场破损多处,之后一针针亲手缝好的披挂,恳求道:“贞谋不求龙主重建王朝霸业,只愿随龙主最后一次出征,亦是向世人正名。”
“最后一次么……”
连日潜修心净,正不正名早不挂心,倒是凤栖梧之前一言触动心魂,仿似看到往日麾下无边兵将,勇战群雄的不世气概。
豪情纵横扬天际,叱咤风云傲世行,天下无双英雄魄,倒卧沙场战士魂。宫殿笙歌依旧响,今朝霸业梦中境;寻遍千山万里路,不知何处是家乡。
一点怀念,几多歉疚怅惘;一息了悟,更有大愿不变。天策真龙释然一笑披挂上肩,风吹猎猎作响,雄姿巍然。
“哈,虽只有贞谋一人,孤的身后如有千军万马,波旬祸世又有何用?随吾出征罢!”
归途去路难辨,往后人事皆非。但那股熟悉的豪情气概,却由不得凤栖梧不心生感触,热泪盈眶,颤声弯腰。
“恭……恭祝龙主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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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陷地矗天壁,隔着触之可及的屏障,星云河附近的星光更为璀璨,透着挥之不去的迷离危彩。
决战之时未至,女琊便已被带到此地。因发现不了波旬弱点,众人又杀不了单体其一。而三体无论伤势如何,只一接触便是合体之势,强留一个暂无妙法封印的女琊已然无益。
盘坐巨石之上,一页书默然打坐。几日来在云渡山虽未受恶遇,女琊也不会对一页书的性格感到有趣,有些不解地偏头朝着另外一人问道:“光凭你与一页书两人,就不怕欲界大军来袭?”
“原来欲界这么卑鄙偷袭?这可和女琊你之前骂我们的不一样。”
“哼!”
女琊一时哑然,接着很是不甘心地说道:“要是迷达在此,任你强言狡辩也是无用。”
“大姐,能不能不要把斗嘴的事推给别人,说得这么理所应当?你好歹也是魔佛三体之一哎。”
闻人然有些无奈地说着。女琊把什么事情都推给迷达……果然迷达面向未老先衰,是被女琊和阎达折腾的吧。
“谁是你大姐?等阎达率人来到,你等正道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恕我失言。但是,女琊你真觉得我们把决战的地点定在矗天壁,其中没有任何深意吗?”
“无论有什么埋伏,魔界一役失去菩提弓,你等再无机会!”
上次毁掉的菩提弓,不过是沐灵山利用玉菩提的佛火,弄出来的伪物。搭配天君丝的正品威力,不让波旬完整享受一次怎么行?
不过,闻人然还没傻到把这种事说给女琊听,转念一想打开了一直放在手中的锦盒,脸色很是认真地挑衅道,“看见没?有这几粒珠子在,波旬想不失败都不可能。”
“拿一个人的命珠挑战波旬,你以为吾是傻人吗?”这下不仅仅是轻视不信,而是直接的鄙视,女琊冷声道。
“呵,这世上最可笑的就是说实话都没人信。梵天前辈从不打诳语,信我不如信前辈,你有见前辈开口制止我说话么?”制止的意思有两种,闻人然可没那么好心直说。
见了闻人然说得信誓旦旦不像作假的模样,女琊不得不稍稍入神思考。
然而平日打架冲锋杀人在前,习惯了把问题交给迷达解决,所以就算女琊想了许久,仍是久思无果,不由拉长了声调,犹豫着小声问道:“你说得是真的?”
“你问我……迷达很辛苦吧?我真是服大姐你了。”
“哼,你免得意。想要对付波旬,你等亦会付出惨重代价。”察觉了之前失态,女琊神色骤冷,语气冰寒地威胁,倏又转为玩味。
“莫忘了你体内尚有波旬寄体一命,波旬若亡你也休想活命!”
“……”
第五十九章 神醉梦迷
女琊一言方落,一页书手中拂尘一扬,轻咦一声翻身落地,起指点向闻人然眉心查探。
“嗯……波旬寄命驻体。你虽将秘术影响转嫁,但若要拔除寄命制魂,也非波旬亲自动手不可。”
波旬寄命压魂控制,闻人然也不禁有些心头惴惴。若是将波旬逼上极端,还真有可能小命不保。只是不知寄命影响的是折子蔚,还是这边的身体了。
不过决战在即多思无益,闻人然掩去不大好看的脸色,干咳了一声不大在意道:“人各有命,前辈不必挂怀。再则波旬想要收命,也无那般容易。”
一页书叹道:“欲杀波旬,除了毁去灵佛心消磨其神魂,任何一命亦不得逃脱。否则……”
“十转轮回之后,波旬必将再临!”女琊寒声补充了一句,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闻人然。
不过闻人然并无半点受到威胁的意思,双眼一翻回道:“矗天壁此役本就是拿命去赌,我也没想过安然脱身,能和波旬同落九泉,这一辈子也算值了。魔佛女琊还是设法关心一下自身安危才是。”
“你!”
“若是如此,今日计划或可改变。”
不顾女琊怒色,耳闻梵天之言,闻人然转视一页书,皱起眉头道:“前辈,相比于封印波旬,把握住让祂神魂俱灭的时机,对于苦境正道更为有利。此身纵亡不是没有复生的可能,但要让波旬神魂俱灭却难有更好的机会。”
“你既有此决意,一页书自会斟酌考量。申时将至,先行静心调整罢。”一页书神色一动,也不知打着何种盘算,语气平静地劝道。
仰首再看天色,太阳半西仍烈,确已将尽申时。再过一会儿工夫,风之痕与忆秋年身姿超尘,驰空而降。横千秋也像老牛一般,扛着定海针来到了矗天壁。
“……申时将至吗?”
见除了天策真龙,众人差不多到齐。暗处的准备就绪,想必欲界等有心者的势力也离此不远了。
低声念叨了一句,闻人然却没有遵言动作,而是化出一小坛酒,半自嘲半感慨道:“哎,让前辈见笑了。波旬太厉害,我果然还是很怕死,需要好酒壮胆啊。”
拍开红封小口饮下,一股烈性瞬间上头,随之便是临时性的功体暴涨,浑厚武息飙升。
这酒虽不能持久增强功体,副作用也没原版那么**。但是酒劲上头的时候,人的脑子多少也会些不好用。
只是这酒的副作用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的厉害,几息之后闻人然转过头就觉得头晕晕地,不知面朝着谁就口不择言道:“少艾出品,神醉梦迷改良版,临时增功体加暴击。满状态的佛魔合体谁见过?剑客加暴击肯定能吓死波旬,书大,忆老和风叔要不?”
“嗯……”
“夸口!”
一页书早清内情,眉头一动闭目侧身视若未见。忆秋年没被失徒之痛打击,也就没和风之痕畅饮过一回。不过看闻人然这种状态,自然不会傻到上当。
不过女琊却是不信闻人然喝了一口酒就头脑发昏,这种轻藐鄙视的行为实是让人忍受不得,拔出泰若山剑怒喝出声:“闻人然你如此行径,简直欺人太甚!”
功体攀涨伴随头疼欲裂,闻人然忍不住驳斥道:“怎样?都要送波旬滚蛋了,我还有什么好话可说?能打败女琊你两回,第三次揍趴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得好,不过换了本霸王我,早就一棒把人插死了!”一旁横千秋挥舞着定海针,粗声吼着深表赞同。
闻人然双手一合,接着揉了揉额头,附和着说道:“不遮遮掩掩,还是横大爷你说话对胃口。生死之战说什么都是虚的,管它是男是女,把对手打死了才是正理。”
酒量不够就不要喝这种加了料的东西啊……眼看着闻人然发酒疯,忆秋年深感丢脸,真想说这人不是自己的徒弟。不过相比起忆秋年,显然还有别人更加愤怒。
就在闻人然捂着头晃悠的时候,忽闻对面不远处一声惊怒:“闻人然你敢这样对待女琊,实是不知死活!”
“我把女琊怎么了?云渡山好吃好住,哪里委屈她了?迷达你有种单挑,站远了说垃圾话算个球?人见人欺的废物,上次没把你揍成弱智,要不令呗这回补上?”
闻人然神智渐趋模糊,嘴里面说得话越来越是过分,和往日大不一样。
迷达未及反应,但见一道青影虚晃,出手拔剑其速更快以往,闻人然一剑骤临面门,朝着顶心便是狠沉一击。
不过,迷达虽是实力不及,同行的四幡阎达却是当世少有的顶尖强者。金身护体运转,阎达双手临空一交格,金铁交鸣声霎起,双臂借势向前一推,重拳顶中闻人然前胸。
只是神醉梦迷生效时限之内,闻人然功体临时激涨,佛魔合体更显增益,纵被阎达正面冲击也是半分不虚。
扩散的气浪冲击中,闻人然不退转进再取迷达,丹青见倏然出鞘,快过镜射反应,超出金身防护,在迷达惊愕目光下,瞬间贯体而出,满地鲜血淋漓。
“在场这么多人就迷达你最弱,你也好意思第一个开口?管你什么智体蠢体,反正你就是没有发言权呀!”
丹青见贯穿迷达身躯,阎达重拳再赞闻人然背后,出剑之人不闪不躲硬受一击,口角微微溢血。闻人然仍是不肯干休,继续朝着迷达放着嘲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把你揍成猪头。”
后方忆秋年见一向比较正常的闻人然,突然言行举止这么粗暴,顿时一脸纠结道:“哎哎哎,这件事绝不能让徒弟媳妇知道,吾这一世老脸真要被他丢尽了。”
“忆老头你讲错了,你徒弟这样才够对味。以前他肯听我讲笑话,我就发现他是个人才。你嫌丢脸不如把他给让我,等本霸王我把狂魔枪教他,管它波旬、波甸通通插到死啦!”
“咳,正事要紧,正事要紧,霸王横千秋要缺徒弟,我看黑衣剑少就不错。”
“嗯……”风之痕目光显冷地扫了一眼忆秋年,其中寒意不问自明。
看这几人不似赴生死之争,反像是将铲除波旬看作手到擒来。女琊心头怒气更是难平,身影一晃便已回归欲界一方。
纵然鲁莽如横千秋,见一页书等人并未将人拦下,也不由不解问道:“喂,这只穿裙的已经很难缠了,三个并一块你们不阻止吗?”
“短时间若无法杀死单体,那就只能让他们三灵共体再行应对之策,所以女琊只是波旬赴约的保证。消灭波旬才是重中之重,吾等此时无论如何为难单体女琊,也无任何意义。”
一页书亦不多言,注目紧视前方。但见魔佛三体再聚,不待一言便复合体之象,一股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登时狂扫四面八方,天际风云瞬息乍变,头顶长长星河陡转触之可及,屏障通透薄不可见。
阴风凄惨掩天光,宛若末日灾殃。三体合一聚拢无边杀气,震慑得众人一时难以动作。
刚刚揍迷达揍得很痛快,脑子里面一滩浆糊的闻人然,连续挑衅三体,首当其冲遭受波旬锁定直取相向。
“狂魔啸天!”
六臂聚天威,恐怖的魔力、难挡的攻势入眼,闻人然明知此击之下必受创伤,仍是跃身直冲狭路相迎。
神醉梦迷对天险刀藏,会成过往心魔拘禁,丧心杀戮极端的推手。但对闻人然而言,除了脑子一时间不大好使,却反少了一层往昔剑心的束缚。
不是境界不够、剑意不清、剑心不明,只是人世牵挂,使人行剑纵有牵绊,由不得不受心尘遮碍。
一时的忘我,一时的醉剑,闻人然受招呕红同时,超卓剑式信手拈来,肆意挥洒,是有别过往的出尘无拘。分光剑影绵密无序,霎时穿破魔像护罩,留下层叠白痕于波旬之躯。纵未破其金身防御,也足够让人心惊不已。
“我又不是真二……如果神醉梦迷只能让人起肖,我有必要去饮吗?”
身处此生功体、武息、剑意之巅,占得一点便宜之后,闻人然揉着太阳穴,嘲笑一言转身便退。而在此时,一页书拂尘扬动,五莲之力尽运于掌,挡下波旬绝灭一击。
此度降世以来,波旬何曾如此受人嘲弄,怒火更炽燃眉,忿恨不已,痛声道:“今日,闻人然你必死无疑!”
“切,能打死我算你本事。”
加了料的酒兴上头,已经顾不得身处何种境地。仿佛很是满意现在的情况,闻人然双眼通红,异常兴奋地朝着身后挥剑示意。
“喂,五人团开本。大家赶紧上,仇恨我和前辈稳稳拉住啦,后面的抓紧输出,注意别overt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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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神印引龙
“家门不幸。寒食草堂关着一个疯的,这边又多一个起肖的。”
耳边疯言疯语未落,忆秋年微一摇头,首度运用金子陵所赠之剑。随着郎笑声起,一白一褐两条人影,顿化清风无形,其速之快让人目不可视。恰到好处的配合,剑艺发挥至极,暂遏正道颓势。
“哇,这两只老的动作这么快,本霸王也不能落后。”
“落后吗……”
虽是堂堂正正的约斗,欲界信众却不会坐视波旬受人围攻。矗天壁外正邪人马热斗正酣,涯十灭却凭超卓修为,突入战局。忠信掌命昂首迈步,阻在横千秋之前,涯十灭右手平指道:“挡在魔佛之前的障碍都得铲除,死在此地不是更好?”
“凭你,本霸王一棒打死你啦!”
定海针换赤龙杵,横千秋怪力惊天,棍走枪式不改其威,狂性怒涨捣向涯十灭胸骨。一是冥界顶尖高手,一是欲界魔佛之下强将,横千秋蛮力骇人,但受赤龙杵圣性影响,挥动少有窒碍。然而涯十灭更感赤龙杵逼命压力,却也难以占得上风。不远处的陷地恶战愈显凶险,暴涨的气势就算横千秋两人亦感压力深重,不得不被推向外围。
而在彼方,波旬面对四人夹击,经过初时不适应,身留数多纹络痕迹略颓,十招之后反而逆转重占上风。
场中梵天身居五莲之力,对于波旬威胁最大,分毫不敢轻忽。相比于此,忆秋年与风之痕绝剑配绝艺,不可思议的凌厉锋锐,亦是碍眼麻烦。不过,闻人然先把三体挨个挑衅了一遍,仇恨拉得却是更稳。
抓住一瞬之机,波旬三声重叠交响,星云劲屏退四人合力,六臂抓准目标,向内合握闻人然,人神之差不可阻挡,更何况是有意拿人开刀的重手?三面迷达之像恨目盯视,双臂狠绝一击灌肩,闻人然退避不得,再受一击倒退十丈,上身肩胛轻微溢血。
“别逗了好吗?开团掉线是怎么个情况……横大爷你家用的是电信还是网通啊,该不会是移动吧?”
抱怨着运动变异神源之能,迅速恢复经脉伤势,闻人然擦去嘴边的鲜血,翻身握剑再攻。奈何波旬三面无死角,六臂疾舞绵密无隙,任由四人进攻,一时却也不得寸进。
见一切局面尽在掌握,握有赤龙杵之人无法接近,波旬轻藐决杀道:“你四人尚不足让波旬绝命,森罗万化归恶障!”
强横不讲道理的攻势,夹带霸道不容阻挡的意志,灵佛心浩瀚之能,向着四周瞬发而出,飞沙走石,山河崩碎。
“大乘一帆引。”
一页书挥动拂尘,五莲之力随之转化,挡下朝着自身的攻击。风之痕与忆秋年两人,凭借当世少有之速,却也仅是皮外轻伤。
闻人然刚刚挥剑劈开恶霸之气,波旬却已气势汹汹冲到近前,像是仇恨锁定了一般,再运强招催命。闻人然迫不得已,唯有一退再退,神醉梦迷冲击意识,不免有些暴躁抓狂。
“嘲讽放多了吗?这仇恨拉得真稳,可明明我不是主t啊……”
“胡言乱语无法改变你的命运。闻人然,为你一连串的蒙骗嚣狂之举偿命!”
能把波旬气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本事,闻人然连闪过两式追击,终被波旬欺近身前。两臂挡下梵天重击,两臂拦截双剑联袂,剩余两臂却见凝聚琊光剑气勃发相向,浩浩走势与女琊所用天差地别,穿云破电横颈直取不容点滴情面。
“有孤在此,谁能取命?”
剑威浩荡虽非亡命之险,但被波旬压这么久总归有些郁闷。正欲催使丹青见幻化神通应对,闻人然却见星光化龙盘旋而降,瞬时冲破琊光剑气,逆流而上阻遏波旬攻势。
“天策真龙?”
征衣猎猎迎风,皇龙威严扫八方,天策真龙插入战局,就算强若波旬,也不由神色凛然了。
不待多言,不必赘述,一页书颔首致意,前尘纠葛随风散,双方默契自成。战中不容分神,天策真龙虎步直上,双掌转化无边星力,天降九龙化纳苍穹异能,强势发出磅礴一击!
“九天玄龙劈神掌。”
“无相劫空。”
天策真龙初招相对,一时未分轩轾。两边同是浩瀚星力会聚冲击,顿对造成不可估量的毁灭破坏,矗天壁周遭玄黄翻覆,骤成一片死地。波旬虽为防备一页书之力,暗藏三成元功,犹是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你的星力怎有可能会是完满?”
“恶行异端,天理难容!”
一招之后又是一式,一页书提气运动莲华圣招,金灿灿的佛辉贯天彻地,盘空倒悬运化佛气由空直取。五莲克制之力强攻将至,波旬接纳天策真龙雄力同时,三面旋转朝空一望,掌运怒海拆岳硬拼五莲圣招。天策真龙、梵天全力以赴,五莲汇星力恶斗合体波旬,骤成两相僵持之景。灵佛心运转至极,波旬虽未显颓,却也不敢轻心大意。
“唉,开团了还去打野,横大爷你这意识……果断小学生,坑死人不偿命。还是龙主神队友,简直不能更赞!”
此时此刻,风之痕与忆秋年联手齐动,已然扼制波旬攻势,更可轻微创伤金身。只是叶小钗在外防备旁人侵扰,两人手无如来圣器也难对波旬造成决定性的伤害,一时竟成拖战之势。
再则,风之痕与忆秋年终是凡身,风之痕力速合一实力虽强,却是难以持久。二人纵有不世根基,也抵不过灵佛心源能无穷无尽。与波旬持久相争终是不利。就算佛魔合体不惧缠战,更或天策真龙星力浩瀚,恢复速度跟不上神级恶斗急速而剧烈的消耗,久战仍有败亡之可能。更何况天策真龙实际只备六星之力,七星之威仅是利用一样物品暂时维持,容不得半刻拖延。
就在两相为难之时,天外乍来流光一箭,开山裂地奔腾袭向波旬其身。天君丝加成之后,箭翊已将菩提弓运上极致,穿云一箭挟势而落,众人临危不乱,险要关头方才退避。
危机察觉一息落后,波旬躲避不及,乍被箭力穿胸而过。只可惜合体波旬吃亏过一回,纵是不防菩提弓暗袭,此箭也未能将灵佛心射出体外。此役首度受到实际创伤,波旬看了一眼胸腹伤口鲜血横溢,虽是在快速不断恢复愈合,仍感不可思议与震怒揪心。
破风一箭成为此战转折,众人暂得喘息之机,又见浮空佛火开道,一头灵鹿撒蹄直奔,分化自然生机之力融入身躯,恢复众人体力伤势,更使波旬气怒难遏。
“玉菩提的传人?该死!”
“你是boss,我们开团了怎么能不带奶?跟你讲我们上头有人,gm都给开后门,三个t自带控场不算什么,dps管够,奶妈也是逆天级的,别说五人团了,塞六人、七人也完全没有问题的嘛。”
“你……可恶!纵横三界,唯吾独尊!”
波旬激怒发狂,认准了闻人然不放。可是天策真龙七星之力纵然弱于合体波旬,但也非是一时可除。一页书五莲威胁更是锥心刺骨,使得波旬有如芒刺在背不杀不快。波旬想要突破防线杀人,却又谈何容易?
极端的恨火,化作极端的伟力,波旬极招重现,巨像再出,方圆数十里震天破响,天翻地覆,炎流狂袭,庞大魔躯未待众人退避,挥手便让五人各自带伤!
“闻人然,我要你的命!”
高亢女声,低沉老音,霸者雄浑急促不一交错响起,波旬巨躯顺转须臾,六臂同运命中闻人然之躯。闻人然一根筋没转过来,不闪不必硬吃一击,重伤坠空倒飞同时,五剑合一化做混沌剑流,找准刚刚愈合的金身缺口灌入,再度破开伤口。
“这个……好像有点过头了……以前我可没有这么冲动的。”
五肢酸麻痛楚不绝,朱红鲜艳染透衣襟,撑着丹青见拄地不动,闻人然稍微恢复了一点清醒,不由连连摇头挥去浑噩思绪。
神醉梦迷功效未清,闻人然担心再起肖胡来,会搞得没力气做正事,连忙朝着战局内喊道:“前辈,事不宜迟,动手罢。”
“你,哎,无奈!破甲尖锋七旋指!”
久拖无益,被菩提弓造成的伤势愈合又被撕裂,有天策真龙与两大剑界神话牵制波旬,争取片刻时间却也未必不能。心下转眼已有决意,一页书拂尘挥洒,五指捏爪再赞锐利一击,随后趁势旋身人跃虚空而立。
闻人然重创之躯如同灌铅,然而真正的杀招此时方起。虚化出的两方锦盒,悬空自行打开。锁元盒内飞出十六粒命珠,引动仿似当年天雷坪,天火亟雷灭顶素还真的恐怖天象。瞬间,四维万籁俱寂,千雷万霆轰隆不息,天拆地裂灰土漫天,天幕之下弱者尽成齑粉。随后一道祸世龙吟怒鸣玄天,驰骋八方**,席卷天地乾坤。
远古轩辕圣帝诛邪遗宝,无数人曾欲谋夺之物,却除白莲以外再无一人能够得手。脱体而出的血角之气,不再受到素还真功体之禁,已非凡躯单人能可承受。不能压制龙气之力,唯有以身传输收纳。一页书坚定如山,单足盘膝,掣电之中乍现圣印天开,金华耀目,九梵神印升化佛力,以身强载龙气灌体。
自有苦境以来,世有三大龙骨是为铸剑之极品,北斗星兽,龙麒,血角三青。而原兽威能尤以三青为甚,祸害远古不计年。龙骨仅被万俟焉蕴养七十载,便成罕世无匹之龙骨圣刀。按照《名剑》所记,闻人然运动熔炼之法,两块龙骨受到龙气牵引,宛若沸腾自化成液,赤红华彩灼目非常。
明是早有决定,仍然难免不舍心痛。闻人然一咬牙,丹青见霎时冲霄而上,被龙骨金液彻底包裹流动若活物。心灵交感下同受折磨,剑灵闷哼之后再无生息,闻人然却不得不强行握住滚烫熔液之剑,熔破佛魔合体护罩,掌心灼成一片血肉模糊。
蓦然,一页书功行圆满,神印引龙而下,手抵闻人然背心,霸道龙气刮过奇经八脉,带动神源内的三青源能,顺流入丹青见剑身。
澎湃一声震动苦境的龙吟之后,苦境远古第一龙伴云而升,巍然之形已成实质,金鳞灿灿不见云中之躯长短,重现的无匹龙威,骤引天惊地动。龙目睥睨四合乍露峥嵘之态,庞大龙爪伴随惊雷不绝,不分敌我抓向波旬立身之处。
“血角三青!”
第六十一章 世间少完满
血角三青再现尘寰,霎时百里如沸,炙流急窜,熔岩滚滚。陷地之内,山岩土地软化如岩浆,炽热似金水,熔骨噬魂,尽是末日灾景。
“失算。”
在这等极端环境之下,任何布局埋伏都被顷刻破坏。手中深蓝羽扇略一停顿,四无君仰首眺望着矗天壁毁灭之像,若有所思。
非是谋算不多,波旬实力早有估量,但对正道底牌却是情报不足,预估不够。不过以四无君广博见识,只要认出是血角三青短暂重现,那便不能算是一先未得。
“去寒食草堂擒拿素还真,死命阻挡者一概不须容情。”
四无君从容下令,身后王刀不发一言,黑亮的皮衣往后一摆,人影瞬间消失无踪。
一旁百朝臣摇着绿毛扇,不解道:“军师,素还真被天策真龙伤成经脉俱断,此次又豁命使用龙气伤上加伤。王者之刀实力惊人,何不就地斩杀素还真一了百了?”
“吾人在此地不作反抗,你敢杀吾吗?”四无君淡笑一声不答反问。
“这……军师智可通天,百朝臣怎敢以下犯上?”
能取代四无君当天岳军师自然最好……差点把真心话脱口而出,百朝臣干咳两声之后,这才连忙表起忠心来。
“那又何必废言呢?”
素还真身死已经不是头回,此次没有把握,哪能让他再度隐身台面之下?
前车之鉴在目,四无君心中早有盘算,蓝扇一扬道:“此时杀之不是时候。与其在未摸清素还真底细的情形下杀人,倒不如利用素还真与正道交换需要之物,静心观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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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天生死战,巨龙现世,风云突变,火燎天光翻涌,地涌炎火焚燃。天地乍然生异变,天策真龙三人不再缠战,各自飞身急退,让过三青扑袭。
血角三青头生血角三目,迥异寻常龙族之类,不可一世的强绝气势,铺天盖地,无边无际。虬结龙躯蜿蜒盘转,炎流沿着五爪足趾飞泻滴落,狠势抓向波旬。恐怖的龙爪、滚灼的龙炎,四射的岩浆,随着三青龙头大张,一并俯冲而下!
“天河流星!”
同为远古祸世之物,波旬对之不容大意,灵佛心连轴运转,磅礴星能硬撼龙爪冲击。
蓦然,邪焰炙热焚空,波旬强斗无畏。两者角力未休,浩瀚余波向外扩散,登将有心人烧成飞灰烟灭,各路高手伤势不一,震慑千军万马!
与此同时,血角三青龙身所带高温,似将矗天壁做成熔炉,环境焦热难熬,活物难存。然而除却高温以外,三青五爪挥舞狠抓,更是不分敌我。刨除闻人然提供神源能量,其余四人皆被攻击笼罩,体内血液仿若沸腾,各自奋力险中求存。
但梵天利用九梵神印,强接龙气为引,促使血角三青异变,龙炎滚滚持续烫灼,波旬金身亦至防御极限。波旬抽手对抗巨龙,恰成正道最佳反击之机,怎容放弃?
脑中早有决意,一页书强压内伤,提运五莲之功,莲华圣路应声而出,灿然金辉正中波旬之躯。天策真龙紧随其后再赞强绝星力,真命皇龙之印贯天冲霄,点向波旬一面气海。
双剑并行,各显其能。忆秋年以血为引,血光旋刃引锋泛亮,插中波旬腰眼。再观风之痕三化合一,半黑半白的身姿,长空拉出模糊虚影,绝代之狂戳进魔躯三寸。从四个方向发出四道搏命极招,终对波旬造成金身一时难复的的剧创!
一页书等一击竟功,但在巨大威胁之下,波旬反扑骤变激烈,灵佛心疯狂供能,强将四名敌手吸附周身,六臂各运强招,还以凶横霸道残忍。一页书等抽身不能,登时再受创伤,抑不住剧烈呕红。
屋漏更逢连夜雨,难防血角三青不分正邪,龙爪狠戾分袭波旬与正道。波旬抽身应变仍及防范,但四人受伤却脱不出龙爪炽炎,立刻身受焚烧重击,再度重创倒飞而出。
力速结合的状态下,体力大量流逝,风之痕落地反手将绝代之狂插入地面。忆秋年装束散乱,不复往昔逍遥之姿,褐发枯焦,少见地溢血重重喘息。天策真龙身怀星力宝甲伤势最轻,但人躯却也不比波旬恢复之速。
战至此刻各到极限,一页书内外伤势并发,靠着一股佛者救世悲悯不移的坚决意志,欲与天策真龙合力决胜。奈何少了五人掣肘,波旬金身虽一时被破,在灵佛心加持之下反击却是行之更绝!
五臂合力倏把三青五爪强行掰开,波旬再现顶天魔像反袭血角三青,凶暴撕扯龙之逆鳞,空余一手掐印再运独尊之式,震退天策真龙与一页书,威严出声:“伤吾到这种程度是你们的能耐,但也该结束了!”
“咳……咳咳……大龙buff被我们拿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波旬你还能维持合体多久?大家都是强弩之末,大爷不笑二爷啊。”
己方合力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不容有失,闻人然勉力忍住经脉灼痛,刺目龙剑瞬间熔入波旬金身,随之带血重咳的嘲讽再度响在波旬耳畔。
心怒不及反应,波旬便被龙骨铁水熔透金身绞进魔躯,止不住痛呼出声。不过闻人然一剑透体,却是寻心无果。天策真龙掌动玄龙震九霄,再见一页书五指成爪,五莲法指强拍波旬胸腹。
一颗圣洁不似魔类的佛心,终被拍离波旬金身之躯。但是灵佛心离体,并不能杀死波旬**。而在关键之刻,更生意外之变。
逆鳞被剥,血角三青吃痛之下,报复之欲陡盛,伸爪抓住即将远飞的灵佛心,张口便要将之咬吞入腹。谁知波旬却在此时逆天而起,奋力扒开三青两颌撑胀龙头,反杀斩龙重夺灵佛心。
“lol大龙毁一生啊!坑货啊坑货,好不容易最少能让波旬轮回去,这样都被翻盘……这三青一点都不如八部龙神火听话……”
神源内的三青龙源将尽,闻人然精疲力竭无力一叹,再难维持血角三青消耗,龙形缓缓消失无踪。
血角三青龙体难聚,龙骨覆盖的丹青见顿被波旬震离出体。波旬痛怒至极,双臂沉雄一击将闻人然击跪在地,即欲决杀取命!
“唉,天意!”
眼看闻人然身处亡命险境,一页书纵使气虚之至,仍是强行发出信号。霎时突闻弓弦炸响,竟来双发齐振。一箭向天,纵贯突破星云河屏障。一箭目标露在伤口之外的灿然灵佛心,激射而去。
久违的无弦神弩催动幽灵箭,无声无息正中灵佛心封缩魂魄。合体波旬重伤之下,竟也抵御不住最后一根幽灵箭的魂力一击,魔佛金身逐渐由下向上开始石封了。
“你们做梦。”
不可容忍再度失败,纵然幽灵箭之威世间少有,在魔佛面前亦难完功。不过石化之速虽慢,星云河屏障洞开之下,终于涯十灭先行上天,波旬魔躯被不断带离地面,强行拖飞入天际星河空洞之中。
星河敞开之后,牵引之能巨大难挡。一页书起手无力,天策真龙连忙带着三人,在刹那间远退。闻人然却因波旬寄命之故,竟亦被强绝吸力拉缩上天。
“夭寿哦……鬼才要陪波旬去星云河啦!”
虽然不知道魔佛金封什么时候会破,但是作为把波旬得罪死的敌人,闻人然真要上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从没玩命伤到过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的地步,闻人然想逃也是心有余力未逮,只能干等着被拉入星云河。就在险而又险之刻,丹青见上龙骨铁水耀目光彩将失,倏然破风斜划穿过闻人然衣服后颈,将人带离向地。
幽灵箭生效,波旬石化过半,三体将分未分。女琊难忍挑衅,三体之间互有灵犀,在灵魂将被暂时石化之前,同时掐动寄命致死之法。又不知达成了什么共识,三体竟然同时放开了抵抗力量,任由波旬金身被吸入星云河中。
波旬秘术奏效,闻人然只觉双目失色,心腔疼痛难忍,却未当真死去。但体内莫名少了一些东西的慌张之感,却是锥心难辉,恍惚间转入昏迷,再也不知世外动静。
荒风劲吹,天际三道流光飞逝,矗天壁周遭已成一片死地,满目皆是荒芜焦黑,甲子之内再无生机。龙骨裹剑化作石封,望去连粗糙的剑坯都不如,但却亲近不改当初,陪在其主身侧,无声休眠……
第一章 意外的两人
波旬受封星云河,转眼已过大半年。天策真龙没身云海,杳杳不知所踪。忆秋年五人久经王朝变更,本就无意世俗间的霸业争夺,携手一同退隐养伤。中原巨擘一页书,却因运转九梵神印承受龙气伤势沉重,被净琉璃菩萨接往定禅天休养。
云尘龛上,仅仅剩下寥寥数人。正道衰颓迹显,天岳登时不再安分,全面向中原掀起刀兵。而因素还真被四无君所擒的缘故,悦兰芳也失去了隐瞒身份的必要。只是如此一来,终是正道落入下风,不得不与鬼隐、经天子主持的邪能境合作。
另外欲界祸世之时,未受侵害的各大派门,这一次却没有魔佛看不上它们的好运,纷纷被冥界人马率军围剿,洗劫大量武功秘籍,掌门精英皆被抓回天岳。
一时间,武林烽烟不断,江湖仇杀不止。天岳带来的破坏,虽不如欲界明显深重,但其造成的中原乱象,却也使得人心惶惶。
不过从恶战那日昏迷至今,闻人然自然没工夫管外面的大事。此时此刻,站在折子蔚的坟前,仅仅披着一层单薄白衣的闻人然,脸色苍白地和紫衣女子交谈着。
“折君子,出师未捷身先死对不住了。波旬反扑得这么厉害,转眼将你掐死一魂回归,瞬带还把我本身一魂掐灭大半,害得我睡了这么久才醒……波旬真不是个东西,夫人你说对不对?”
“自己给自己立坟很有意思?”
玩着一方墨玉如意,闻人然轻笑道:“其实挺有趣啊……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杀不成也没能把波旬送入十转轮回。看来烽火关键不出,波旬天命未曾结束,是一定死不了的了。”
“汝能活下来已是大幸。”
“嗯……”楚君仪之言入耳,闻人然登时陷入遐思。
矗天壁之役过后,闻人然体内神源的三青源能耗尽,佛魔合体被破,双极舍利也停止了运转。晶莹通透的神源变得黯淡无光,想要恢复其活性,尚不知需要多少时间。若是此时不幸身亡,闻人然便只能依靠不死药和烙骨**复生。
但是仙容子等材料数目有限,不死药也只剩下了两颗。而养魂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死药并没有修补魂魄的功能,想要恢复功体还得靠时间慢慢去磨。
风声拂低荒草,楚君仪搀扶在旁,闻人然放下对功体的担忧,安心地半依着身侧女子,摩挲坟前石剑问道:“沾血冰蛾被用来交换素还真了?”
“折子蔚亡汝又陷入昏迷,一直无人过问沾血冰蛾。金子陵的性情汝该了解。”
“我对他确实了解……他就是自信地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金子陵对赠出之剑的境遇哪怕痛心之极,也不会过问分毫。而正道若要以沾血冰蛾换回素还真,这种合情合理的交易条件,更不用指望他会拒绝。哪怕这样的交易,很有可能会导致金子陵性命的危机……
“其实要是让我来选择的话,让老素死一死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还会活过来的。”
心里面替金子陵着想,没良心的损了一句素还真,思考着沾血冰蛾落入四无君手中的不妙用途,闻人然顿时忍不住叹道,“沾血冰蛾没了可不好办。万一天岳圣主拿他去寄体……哎,真想立刻去定禅天搞死他!”
“汝现在不仅功体被破,神魂不稳的情形之下,自身根基也只能动用七成……”
“诶?嗯……君仪你放心,我最近不会往外面乱跑,一定老实在家陪你生养……啊,不对,好好休养啦。”
到现在没把女儿带回家,二胎这种事想都不用想。闻人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不正经的人,刚刚说错了话一定是神魂受损的后遗症,要不就是慕少艾神醉梦迷的错。
瞥视着脸颊微红的楚君仪,闻人然轻轻咳了两声,低头注视被龙骨化石封住的丹青见,连忙转移了话题:“那个,不参与武林正事没什么,但我们总得处理剑的问题呀。而且总闷在家里对身体不好,要不再休息几天之后,君仪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
“汝要去哪里?”
“重中之重先走一趟泥古堂,问问齐子然怎么把剑给‘种’出来,也好让丹青见早点恢复。”
被龙骨覆盖的严严实实,丹青现在这个状态不弄清楚,闻人然可没法放心。不过木已成舟,这剑变成这种模样,短时间能指望上它能复原,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再照着目前损伤的功体,为了不让楚君仪担心,闻人然大概也就管管天忌的事。只是这样一来,日子未免过得有些无聊。
又看了一眼丹青见之后,闻人然忽然脑洞大开:“除此以外,闲着也是闲着,反正韵姨她退隐去了,要不我们接管四海第一家,再把它的名字改成中华楼?”
“汝要开店……为何要把四海第一家的招牌改成中华楼?”
“因为可以在店门口弄个石狮啊。做好狮子之后再把丹青见藏在里面,等到哪天有不长眼的打上门,我就一掌劈开石狮,然后只见赤剑华光冲霄,再随手拔剑把对手干掉,换个沧桑发型,装高人说一句‘老朋友,又见面了’,想想就带感……”
听闻人然越说越来兴致,楚君仪微妙地觉得有些不对,蹙起秀眉问:“哪里来的戏文?”
“呃……这戏文主角命犯天煞孤星,死克六亲注定孤独终老……”
见了楚君仪俏脸微寒,闻人然有些心虚地偏过头,紧紧挽住女子手臂,老老实实认错,“咳,是我失了分寸,我们的命还长着呢。就算为了女儿和你着想,刚刚我也不该乱说话。”
楚君仪并不是真的发怒,听着闻人然认错也就消了气。不过闻人然话中提到亲人,楚君仪面色莫名变得有些古怪,探询道:“说到亲人……汝有个亲生姐姐尚在人世,为何不曾向吾提过?”
“姐姐?这不可能吧?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亲人?”
一连三问,对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姐姐,闻人然除了深表震惊以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都过了差不多一千年,在进天下封刀之前的那段时间,闻人然只模糊记得是饿了就吃百家饭,从来没人对自己提过还有亲人在世啊?
再说世俗亲人间的感情,几十年不见都会生疏,更别提千年都未曾蒙面的姐姐了嘛。这种突如其来的设定,闻人然表示一点都不能接受。
所以楚君仪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闻人然没怎么关注这个姐姐究竟是谁,反而警惕地问道:“君仪你是怎么肯定对方是我的姐姐?”
“嗯……为了确认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在你昏迷期间已经完成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闻人然真心忍不住想说:不要欺负自己的医学是数学老师教的啊,dna都未必能保证十成精准,滴血认亲就算傻子都知道根本靠不住……
不过,生在苦境什么样的事都可能发生,说不准有什么秘法能保证滴血验亲的准确性呢?暂时按下内心怀疑,闻人然接着问道:“那她有说过什么吗?”
“因为汝长时未醒,她等了几日,便带着泰若山剑离开六庭馆了。”
“骗子,绝对是个骗子!我看她肯定是刻意作假,君仪你这么轻易就让她把剑带走了?”
“以儒门的能力确认信息来源轻而易举。她留下了住址,而且近来在江湖上也颇有侠名,要找到她人并不困难。汝若有不解,不如亲自上门询问。”
察觉闻人然心情不对,楚君仪扶着闻人然转身往回走,温婉地安慰道:“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难以消化,吾能理解汝的心情,但有些事实总得学会接受。”
“不要说得她真成我姐姐了啊……反正我是不信会有个姐姐突然冒出来。”
被说得心头有些躁闷,闻人然摇了摇头,认为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反正按照楚君仪的说法,这莫名冒出来的姐姐不算难找,那自己也不必着急,先处理丹青见的事再说。
定下心思之后,闻人然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有些累了,我们回家休息吧。不管这人来历是真是假,真相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汝不问她的名字吗?”
“有那个必要吗?万一对方是敌人,我又何必了解那么多?等到见面之后,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阴谋,这里面肯定有阴谋!当下中原时局混乱不堪,阴谋诡计不断,有明月心的案底在前,很有可能这个莫名其妙的姐姐,也是四无君的算计,用来在背后暗算自己……嗯,绝对是这样没错。
闻人然脑中思绪纷乱,再加上确实有些疲累,靠着楚君仪有一步没一步,一路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而在六庭馆,此时正有一位披着麻衣斗笠的绿衣文士,手持着一柄箸叶编成的扇子,温声带笑站在门前,端视雪鸦询问着什么。
“秋山先生?!”
第二章 五道虚空
“我本以为会是银狐,没想到是卧江子你先来到苦境。傲刀城内的龌龊你就不管了么?”
会客厅内茶香飘溢,闻人然右手撑着下颌,颇有些好奇地看着卧江子发问。
神色自信怡然,卧江子淡笑说道:“解决了天岳在天外南海的暗桩,傲刀苍雷独木难支,一时难以起事。有神枭大人主持,暂不必担忧傲刀城生变。至于银狐……哈,你认为以他的个性,来到苦境会知会你么?”
“唉,真是不够朋友。不过他就算来六庭馆,我恐怕也没办法招待他呢。”
“嗯,此话何意?”
凝视对方微感心疑,卧江子额心两仪标志倏然转动,起身走到闻人然身旁,伸手搭脉探测片刻,面色凝重道:“功体被破,精血亏败,单魂受损?”
“是呀,想必一路上你应该也有听闻,矗天壁一役咱们这边伤了不少人,很不幸,在下正是伤得最重的几人之一。”
“这样……那你现在最需要的应是养魂之术。听说正一天道存有烙骨**,不知可有效用?”
闻人然摇头否认道:“烙骨**虽可以用来聚敛灵识重生,但也不是专门养魂的法门。不过,卧江子你是如何知晓烙骨**的事?”
“你忘了吾之来历了吗?”
“我明白了。其实,我还是建议你取走邪帝遗宝,这样也省得你未来两边为难。”
要是由卧江子继承所有黑虫与邪帝绝学,使得九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玄空血劫就很难按照既定轨迹发生。
可惜虽然闻人然这么想,卧江子却一直没这个意思,岔开话题道:“此事休提,卧江子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修道人,无心于此。”
“修道人……哈,说到道门,我隐约听刑天师提起过,正一天道登道岸分支存有造灵**。虽然同样是可用于复生,但却好似另有奥妙,或许对养魂有所助益。”
想到可能合用的秘法,闻人然思绪瞬生变化。七成功的状态最多能可在江湖上保命,若要尽快恢复功体怎么也得寻访妙法。
卧江子自不会阻止闻人然,摇扇叹息道:“登道岸,不曾听闻……可惜如此一来,你吾却是不能同行了。”
“诶,你应该没什么大事吧,难道要会一会四无君?”
“可敬的对手,不是么?”
秋山卧龙平日**山水,但亦有气自信傲骨。淡远从容的目光不变,卧江子轻笑一声道:“天外南海之局承情,也该让卧江子回报一二。”
“这话你千万别当着素还真的面说……否则他一定会一直偷懒不干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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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烟寥寥的据点,欲界起源之地天桓地谷。自波旬溃败以来,欲界余孽退回此地培植势力,图谋东山再起。
当日被幽灵箭穿心而过,三灵意识神魂受到强烈冲击,灵佛心出乎意料,就此一分为三。
不过灵佛心虽是受损分成三份,但这么长时间以来,通过孽力修补已将其修补完全。甚至到了最后,就算三体分开,久不同修也不会影响功体下降。只是如此一来,却是使得三灵之间联系紧密度有所下降,产生了另外的隐患。
在金身被吸入星云河之前,波旬三体其二借助天佛原乡内的海量孽力,成功将意识脱出星云禁锢重归凡间。
不过,恶体主导猛战伤势过重,阎达至今意识昏迷。矗天壁那日之后,便一直留在星云河金身之内,未曾随之偷渡苦境。而女琊利用波旬寄居闻人然体内的一命,凝形之后便不知去向。
天桓地谷之内,目前仅剩迷达一人苏醒,意识附载石像之上,勉强主持欲界大局。
此次欲界第六天伤筋动骨,不仅波旬金身被封,暂时失去反击的能耐。金身在星云河内化作石像,更是不得不通过玉海九轮盘,吸收秽佛洗罪界海量孽力罪业,恢复伤势力求解封,同时再度精进修为。
当下中原战乱不休,以迷达的智慧,自不会在本身无力的时候,兴起卷土重来的念头。当然就算有这种想法,欲界现在的力量亦不足施行。不过,迷达对波旬的能力深有自信,只要等欲界前五天控制了天佛原乡,波旬金身吸收完佛乡内的罪业孽力,再度降世必给梵天等人带来惨重教训。
但,那都是建立在女琊没失踪的前提之下……迷达现在要是有实体,他的头一定很疼。没办法,女琊的性情实在太过激烈,弄不好就是自作聪明报仇去了。万一被人发现波旬未被彻底封印,定成欲界棘手难题。
俯视着石像下的文弱修士,迷达声音飘飘渺渺,源无定处问:“忘尘缘,可有女琊的消息?”
“忘尘缘不曾打听到魔佛女琊下落。不过,听闻正道如今有一名女子助力,虽然装束形貌与魔佛女琊不一,但其怪力却是如出一辙。”
“其他呢?”
“非是有利的消息,据说她与闻人然姐弟认亲。不过,闻人然在矗天壁之役后伤势严重,至今尚未苏醒。”
“……”
长久的寂静过后,迷达有一种甩担子不干的冲动。然而细思之后,迷达总觉得其中有些问题。
就算女琊利用波旬密咒,通过寄体一命对闻人然有所了解。但她以往行事之前,至少会与自己商量一二,尚不至于冲动到一个人杀出去……难道女琊意识生变?!
当下灵佛心一分为三,也有可能是幽灵箭针对神魂的缘故。思及女琊之前曾经稍微有所动摇,若是因为波旬长久寄命外人,受到了闻人然影响……
迷达深思之后顿感不妙,毛骨悚然道:“不对,女琊性情虽是极端冲动,还不至于如此轻忽行事,其中定然另存问题。”
“那敢问魔佛,接下来欲界该怎样动作?”
“嗯……不可派人追踪女琊,否则被正道之人查出端倪,发现天桓地谷中的奥妙,将对欲界不利。”
默然良久,石像上的光华一阵波动之后,迷达才道:“以你在佛乡的身份,恰可借机接近闻人然。若有发现任何异象,或者女琊神智不对之处,立刻回禀于吾。另外,对于开天之路的调查,也一并暗中进行罢。”
“忘尘缘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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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就送到此地即可。”
“义父、义母慢行。”
“慢行快行无所谓。倒是你小心别再掉下山崖,这次丹青见可没机会救你。”
回身之前,闻人然打趣了一句眼前红发利落女子,至今对齐风光坠崖之事深觉不可思议。齐子然虽非什么顶峰高手,但再怎么说他女儿也不该落到坠崖死的地步,“要在江湖上行走,没点保命本事可不行。等哪天你义妹回来,要是连她都不是对手,那可丢大脸了。”
久远之事又被提及,齐风光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双目一转投注在石剑之上,道:“爹亲刚将丹青见处理妥当,义父还需好生照料。”
“放心,在吸收完龙骨精华之前,我会一直留心丹青见。”
要让丹青见重见天日,经过齐子然处理之后,只需要等待龙骨精粹融入剑身,再以本身功力蕴养。只是剑成需要多少时日,还得看神源恢复的速度。
刚想继续说些什么,闻人然转头突见一人飞速上前,脱手扔出一封信函。闻人然望着对面的宫城下属,皱了下眉头道:“有话何不直说?”
“闻人然,上回你与金子陵刻意做戏盗走冰麒铁,不该给个说法吗?”
“和一个意欲血祭亲人,李代桃僵的恶鬼,需要讲江湖道义?这种遮掩之词还是免在我面前讲,直言你之来意吧。”
见对方不给好脸色,百邑城冷笑一声道:“城主欲请你前往宫城一叙,还请阁下赏脸。”
“希望宫城现在由谁主事?”
“重要嘛?七日**城祭坛之约,你若不来必将后悔,请。”
能让自己心生后悔,难道天忌出了什么问题?千飞岛等地离中原有一段距离,若是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要事,却是不得不稍作过问了。
龙魁海哪来的自信约见,倒是十分令人寻味。注视着百邑城离去的方向,闻人然定下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也不绕路,先找到刑天师再说。”
第三章 交换
“上回那只老鬼有够狡猾,令呗费了那么大工夫,都没能把他捞起来。这次还敢放出话挑衅,真是不把本天师放在眼内!”
声似隆钟响震方圆,刑天师有些赌气地朝天骂了几句,随即又转过头拍了拍闻人然肩膀,保证道:“放心,这回他一定跑不了。”
“天师还是谨慎为上,毕竟鬼类邪法防不胜防,难免着道。”
龙魁海人品不怎样,实力却是颇为不弱。刑天师若是一时不察,受到暗算亦非不可能。不过目前重中之重不在怎样解决龙魁海,天忌的下落才是问题。
“天忌……天忌……他就是你跟我讲得好鬼?儿女情长,婆婆妈妈,真是肉麻死人!”
“#¥~%(肉麻)……”
也呆叽咕着往楚君仪怀里跳去,闻人然手疾一把揪住它头上的白毛,使劲搓了两下,恨恨道:“也呆你这个色鬼,天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可恶)”
“给令呗丢脸,也呆你给我闪一边去,免耽误正事。”
看不下去也呆张牙舞爪,刑天师轻轻一巴掌,打断了也呆嘀嘀咕咕,有些为难地道:“说认真的,登道岸的造灵**本天师确实有听过。不过他们那帮人,天天炼符箓炼丹,隐遁江湖不见踪影,本天师和太清界不是很熟啦。”
“这样……那看来我得找找其他方式了。”
“喂喂喂,免哀,免担心。本天师给你写一封引荐信,他们总得给我点面子。这种救人性命的好事,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啦。”
面前夫妇神色微沉,刑天师立刻改口大包大揽下来。只是楚君仪不愿刑天师为难,理解地推拒道:“天师若有为难,外子与吾自可另寻他法。”
“不用了。登道岸有个老鬼,本天师对他还算有点了解。你们只要嘴甜那么一丝丝啦,把他给捧上天去,他一定会很上道,交出造灵**。”
摇头感叹了一句,刑天师化符为纸作为印记,飞快地写完之后,将之折叠好递给闻人然,神色一变道:“回正题。听你之前话意,死鬼龙魁海敢邀你赴会,定是有所依仗。嗯……说来天忌那个小子,本天师也有好久不曾见到他人了,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他之掌握。”
“天师是如何与天忌相遇?”
“好像是剑中败战兵燹,丢了一条老命。”
大半年的昏迷导致很多事都没来得及了解,听着剑中求身亡的消息,闻人然直接问道:“那天忌瞎眼了吗?”
“哇,你的心肠有够狠。剑中求老头死了不算,你连天忌本人都不放过,还要咒他一咒。”
“咳咳,然后他被送到了千飞岛?”
“一半一半……上次你和金子陵那个死不老的,去希望宫城闹了一回,紫嫣就外出找人帮忙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刑天师理所当然对天忌很是满意,平常给予的关注也就多了不少,敞开了说道:“后来嘛,醉轻侯就把天忌带在身边,可惜……”
“可惜什么?”
“宕月刀你还记得住吧?那口刀被用来挑拨燕子丹,弄得醉轻侯那个义子走火入魔……”
“燕子丹杀了醉轻侯?”
“没错。”
龙魁海真是舍得,连宕月刀都可以送出来。自己明明提醒过紫嫣夫人注意,而以醉轻侯的实力又不算弱者,偏偏还是死在了燕子丹手上。
醉轻侯死得悲剧,闻人然也只能长出口气聊表哀叹,仍是对雅瑟风·流和天忌的性命更为上心,蹙眉问道:“那天忌和紫嫣夫人几人呢?天师你就没把他带在身边?”
“天忌和女娃儿牵牵扯扯,本天师还没那么无趣啦!紫嫣夫人跟金苍龙回了川凉剑族,最近也不曾听说发生什么异状。”
“嗯……那龙魁海怕是注意到天忌的作用,有意威胁我们前往了?”
“有什么可惊?管它是什么恶鬼,本天师都得要给它收起来。”
拍了拍千斤顶,刑天师面无所惧,牛声牛气道:“走吧,本天师就陪你两人走上一回,看看龙魁海这只死鬼,能玩出什么鬼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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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子夜,希望宫城祭坛之内,气氛阴森诡异,令人不寒而栗。黑夜深沉,白雾迷茫,不复昔日宫城盛景。弥漫的杀气,暗藏杀戮危机。迥异于四周邪诡之气,反是摆出架势雅致招待。淡笑不改从容,像是没有察觉刑天师所带来的深沉压力般,龙魁海伸手相邀道。
“诸位依约上门,本城主受宠若惊,请入座吧。”
“呸,你这只老鬼终于肯现面。来来来,本天师要让你尝尝令呗穿几号鞋!”
“刑天师,吾给你面子,望你莫要言语坏事。”
邪鬼双目寒芒速闪,龙魁海冷笑一声道,“天忌尚在吾手,难道你不要他性命了吗?”
“哇哇哇,你敢威胁我?!”
“吾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刑天师你若对天忌生死毫不在意,大可此时动手。”
淡笑饱含自信无迫,龙魁海轻拍了一下手掌,祭坛外围忽起阴风愁惨。两三道浓厚鬼气,蓦然从暗处一盛,表明自身实力,意欲震慑刑天师。
“现在吾方有四人,纵然实力略逊你等一筹。不过吾若运转九阴邪阵,召唤恶灵齐出,对你三人而言亦是麻烦。两败俱伤的结果,吾想你也不会期望。”
察觉这几个鬼物虽被阴风绕体,但一身凌厉刀气却显炽盛,可见生前非是凡俗之辈。闻人然脑中思考着当下有谁能有这种本事,暗中传音刑天师道:“敢问天师,鬼楼近来可有异状?”
“异状?鬼楼锁匙在吾之手,无人能够打破封印啦。”
“这几只鬼类的来历令人好奇了。”
鬼楼外逃恶鬼的可能不大。纵天老变·态已死,那其中一道若隐若现,难察定处的凶恶刀鬼,应是向天借命聂王影。
难道龙魁海与四无君达成了协议,合作协力歼灭正道?可是其他两人来历不明,却也不像是龙魁海与四无君妥协,换来的结果。
况且龙魁海心高气傲,更非退而求其次之人。这几只恶鬼的来历,甚是值得推敲。
“条件呢?”
“爽快人讲爽快话,吾要的东西,金子陵最是清楚。”
“沾血冰蛾已在天岳手中。”
龙魁海说得这么直接,就不担心被向天借命所持的魔刀,将信息传回给四无君吗?
闻人然脸上疑惑更深,龙魁海却只是付之一笑,冷声道:“若非如此,吾又何必与你等交易?一句话,交出沾血冰蛾,天忌便活。”
“你就不怕今日之言传入四无君耳内?”
“哈,你认为呢?”
ps:新剧相关。
1阎王又装死坑儿子,真是无力吐槽。老孔雀我都快以为他被遗忘了,想不到这个时候才开线。
另外,突然食物中毒肚子不大舒服,今天字数就少点吧。
第四章 接踵而至
“哎,我也有被人威胁的一天。不过天师,我看你该回鬼楼看一看哦。”
带着满腹疑问离开希望宫城,一路上回想着宫城内发生的一切,闻人然对另外一只鬼类来历隐约有了些印象,当是风之痕的死敌刀鬼无疑。还有一人,应是刀鬼的同伙伴刀刑者。龙魁海和刀鬼合作倒是不让人意外,但是如此一来,鬼楼必然出了意料之外的问题。
“最近有人进出过鬼楼吗?”
“这嘛?”
刑天师回忆片刻,神色恍然地拍了下手,反问道,“妖后被人追杀,跑进鬼楼算不算?”
妖后被天岳追杀不算意外,可是只有她一人进鬼楼似乎也不对劲。闻人然追问道:“……那褢天女呢?”
“没见过,本天师哪有工夫管那么多闲事。”刑天师摇了摇头,转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鬼楼,咦声道:“啧,这么说来,那天有只小鬼跑出来,就是龙魁海的帮手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向天借命现在究竟是听命于四无君,还是受命于龙魁海,却是值得仔细推敲。”
龙魁海的态度十分微妙,表现得丝毫不惧天岳报复,由不得人不心生疑窦。只是目前紧要的还是天忌的问题,闻人然想想还是问道:“沾血冰蛾换天忌的要求,天师你准备怎么做?”
“人抢回来,鬼捞起来!”
这话说得够直接,够霸气测漏,够天师风格……可惜连龙魁海把天忌藏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闻人然颇为汗颜道:“天师你有没有靠谱一点的方法?”
“你有?”
“沾血冰蛾落入天岳手里不是好事,要是能弄回来我倒是不介意一试。但是拿罕世神兵助纣为虐,那就非人所愿了。”
严格说来沾血冰蛾落进天岳之手,要比落入龙魁海之手威胁大的多。牟尼上师本身亦是邪灵,他若舍弃鬼阳六斩刈,转而利用沾血冰蛾血祭,必将是个难缠的敌人。
所幸梵天人在定禅天,牟尼上师一时难以脱身。要是利用牟尼上师的命作为条件,取回沾血冰蛾也未必不能。脑中有了主意,闻人然便道:“沾血冰蛾的事交我处理,天师准备收鬼就好。”
刑天师皱眉:“凭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吗?”
“怕什么,我们夫妻同心,放闪光弹都能把人给闪瞎,谁能收了我的命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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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密林小道,一男一女并肩而行,走在前往定禅天的路上。
比起针对多智近妖的四无君,对付脑子不大灵光的牟尼上师显然更有把握。只是如何让一页书相信牟尼上师早被替代,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连龙魁海都注意着自己的动向,四无君会漏掉这边的情报么?
见闻人然愁眉不解,楚君仪问道:“汝在担忧何事?”
“这个,担忧倒也谈不上。只是人名气大了,果然招惹的麻烦的也就越来越多。”
“咦……呵,确实,麻烦来了。”
也不知是乌鸦嘴还是怎样,闻人然话音方落,楚君仪便觉四道不俗气息迅速逼近,长袖一翻化出紫天笔,紫芒闪烁暗作戒备,挡在闻人然身前。
“我……”
虽然明知是命数影响的缘故,闻人然还是差点脱口骂娘。可惜命劫无法通过逃避解除,而在单魂受损不能发挥全力的前提下,倒还真有些寸步难行的错觉。
“东无无浪封四海。”
“南无无川掀九河。”
“西无无峰平五岳。”
“北无无雪没百霜。”
四方无君强势阻挡,闻人然一时也摸不清这几人为什么要找自己麻烦。不过白衣缀红的女子,上唇长着两撇小胡子、形貌奇特的北无君,显是没什么耐心,径直说道:“你就是四无君口中的闻人然?”
“几位半途拦路是为何事?”
“听说你剑法非凡,北无君特来一试你之能为。”
行径刁钻不容反驳,北无君不待为首的东无君开口,立刻抽出冰火双华剑,起手便是狠戾相向。
虽然有些奇怪四无君是怎样解决了策衍先座的麻烦,瞬带还把这四个给提前拐了出来。不过别人都打上门了,闻人然也没有避战的道理。
这四人虽非当世顶尖高手,但也各有所长可算一流。为了防止另外三人布阵围攻,闻人然摇头制止楚君仪出手,上前一步并指运剑独身应敌。
似老还少,三分道骨却带七分邪气,北无君身影穿梭,虚虚实实,真假难辨,行剑同时口带讥嘲,好似有备而来。
可惜对北无君性情了解甚深,闻人然浑若未觉,指尖剑气挥洒虽失往日雄厚,意韵却是未有损减。加之七成功力,也非常人可比,北无君若不布下阴阳剑阵,却是半分威胁也无。
久战不取,北无君心生不耐,长剑两分分运霜炎之能,力处两极引起剧烈冲突,合力向地一击。然而震耳轰鸣中,却是换来不可接受的战果。
“北无君?!”
食指中指停在北无君后颈,有意将话说给另外三人中的两人去听,闻人然语气偏冷道:“剑法不差,就是用剑者太过歹毒,不像一个修道之人该有的心性。”
“哼,技不如人,来日必讨!”
听北无君把话放得这么狠,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当前重者乃是厘清四人所为何来,本着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的态度,闻人然转念就把她拍晕了过去,面朝向东无君问道:“策衍坐下四方无君的名头早有耳闻,只是不知你等与我有何冤仇,需要大张旗鼓寻衅?”
“北无行事冲动是她不对,南无君在此代她先行赔罪。”
东无君为人冷傲,南无君却是个老实人,抢在前面躬身致歉。反是西无君看不惯南无君作态,颇为不满道:“南无,北无一人落败算不得什么,赢回便是。”
“人在我手里,你们不怕我先撕票么?没了北无君,你们的四象仪阵就是一个笑话,凭你三人能为又能做到什么?”
听闻人然说出四人底牌,东无君心头一凛同时,终于正了神色问道:“……阁下像是对吾四人颇有了解?”
“把‘武承一脉,万武归宗’这八个字带回给策衍,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先座已闭死关,一切死无对证,谁知是真是假?!”
西无君为人倨傲自负,立刻不屑回话。只是“闭死关”三字落入耳内,闻人然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策衍先座腿断了不算,还被四无君坑死了吧?
“那白霭、金犀呢?”
“嗯……阁下知晓两位前辈尊号,请恕东无君举止冒昧。”
“好说,不知此时是否能够告知几位来由了?”
“同修之谊,义气之助,修为之证。”作风光明磊落,东无君神色冷峻,亦不言诓骗之词。
这四个就是涉世不深,被人骗得团团转的典型。不事先打听天岳和四无君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声,就这么被人当枪使,连回头都来不及。
“对于同修义气,身为外人我无法评断。不过修为之证的话,以一敌一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西无君气极反笑道:“哈!北无君输之大意,但吾四人各有奇阵,你可敢一闯?”
“这次失败推脱准备不周,下次失败是不是又要说人手不足?没完没了的争斗,闻人然毫无兴趣。”
东无君沉吟片刻,拂尘一扬道:“东无君可在此保证,一切纯是技艺之斗,绝不以多为胜!”
“那也不行。最近我没时间,过个一年半载或许可以。”
“胆小如鼠……”
“西无君够了,北无君技不如人亦是事实,吾等又何必苦苦相逼?”
南无君有些看不惯西无君一味挑衅,沉下脸呵斥道。接着不看西无君的脸色,与东无君对视一眼,拱手恳求:“还请阁下放回北无君,南无君再次赔罪了。”
“你比眼睛朝天的那个顺眼的多,看在你的份上人还给你便是。”
在北无君背上一拍,昏迷的北无君被西无君接住。四人弄得灰头土脸无心多留,立刻化光远离。
没多时四周重复寂静,楚君仪目光微有些奇怪道:“你在那个名唤北无君之人的身上留了后手?”
“……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我不想哪天被人反咬一口。而且胜过他们任何一人不难,可是他们的阵法确实不弱。我如今单魂受损,七成功不能长时间动用,算是以防不测。只要她不主动挑事,我也懒得去动她。”
“嗯,麻烦一步步跟来,看来有心人从未放松对汝之关注。”
“唉,天忌的事不能拖。拖下去的话,金子陵,刑天师一连串的人都有危险。”
“登道岸同样不得不行,那又该如何?”
“其实,有一个人应该比我更适合处理这件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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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素还真请喝茶
适合处理天忌与沾血冰蛾这桩麻烦的人,不用问自然是云尘龛上那位素大贤人。
被四方无君这么一折腾,临时改变了想法的闻人然,立刻就调转了方向上了云尘龕,一五一十地把一切讲给了素还真听:“素还真,拳打龙魁海,智压四无君,爆掉老秃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拯救苦境中原的重任果然该你来做,像我这种平民老百姓,就该继续去忙我的小命。”
“好友重创之躯,尚不忘来云尘龛探望劣者,素某深受感动。”一直面无表情地等闻人然抽风把话说完,素还真才不咸不淡地感慨了一句。
“你感不感动我不管,只要别摆出一副你很真诚的表情看我就好。实话告诉你,我很害怕。”
“诶,你又何必与屈世途好友一般误会劣者呢?明明素某并无恶意呀。”
听见素还真的话,闻人然还没什么反应,正在备茶的屈世途打了个哆嗦,手一抖差点连茶壶都扔了出去。
一旁的素续缘看不下去,忍住笑开口道:“爹亲,屈伯伯上回已经赔罪。续缘相信屈伯伯的人格,定是诚心悔过。”
“是呀,是呀,素还真你现在行动不便,我人前马后照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不能再记恨我啰。”擦着额上止不住的冷汗,屈世途可不相信把素还真整得经脉俱断,他会这么轻易放下。
“哎,好友你又误解劣者了。素某从未责怪过你,这壶茶你还是先用来压压惊好了。”
素还真除了嘴上打趣占点便宜,着实没有拿屈世途怎样的意思,轻轻点头之后,便朝向闻人然道:“希望宫城与沾血冰蛾的事劣者明白了。龙魁海确是在利用正道力量取回沾血冰蛾,但四无君的意思却未必是要置你于死地。”
“什么意思?”
“除掉你要花费多少人力,赶你出局又要多少人力?以四无君的智慧,与其在你身上折损人手,不如将力量集中针对正道。否则王刀搭配四方无君布阵,你也必死无疑。”
“嗯,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就算你这样讲,我还是得去登道岸。那位朋友不是来帮你了么?他之底蕴你该明白。”闻人然认真道。
“武智深不可测,经天纬地之才。”
“那就行了……咦,说到卧江子,怎么没见到他人?”
“耶,反败为胜的底牌,哪有轻易见人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这事我们谈成了?”
素还真颔首之后,深意隐隐道:“劣者何时拒绝过好友的要求?况且正道的力量,也未必如四无君预估的一样薄弱。”
素还真这淡定的不像话的语气听在耳内,闻人然一把拉过素续缘严肃道:“你爹他话里面好像有鬼哦。”
“咳,有些计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叔父伤势若能早日康复,续缘亦可为之宽心。”
敢情·人家开始布计的时候,压根就没把自己算在可用的力量里面,这种被嫌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过想想自己早先还在家里面昏迷躺尸,鬼知道自己最近会醒过来,闻人然也就释然了。
不过即是如此,倒也刚好去登道岸开开眼界,顺便处理一下自身的问题,省得成为他人的拖累。一边这么想着,闻人然就拍了拍素续缘肩膀,道:“续缘啊,你爹身残志坚不假,嘴还是这么软毒,你可不能被他教坏了。好了,该说得我都说完了,我和你楚姨这就离开云尘龛,不打扰你们忙正事了。”
“诶,好友,待素某说完一事,你再转身可否?”
“什么事?”
“关于你姐姐的事。”
“你也认为我有个姐姐?!”
见素还真神色凝重,闻人然不可思议地回望着素还真,等待他之答复。
在场无外人,素还真亦不避讳,直接答道:“来历真假不重要,关键是你两人近日最好不要碰面。若要会面,至少你得保证不会因为长时动武,而产生神魂不稳的现象。”
“这话怎么说?我昏迷的时候,不是说连滴血认亲都做过了吗?听你的意思,我还有被亲姐姐砍死的可能?不过你放心,我最近有些神经过敏,容易脑洞大开,特别讨厌阴谋算计,所以也没打算和她接触。”
“那就好,但也未必需要那样防备。其实在苦境,滴血认亲也不能完全作准。但霁女侠为人正派,只是在听起某些字眼的时候,似乎气息莫名转冷,脑有隐疾未解,杀气惊人。为了你的安全,劣者才劝你暂时莫要与她接触。”
曲解一下素还真的意思,大概就是这名便宜姐姐不仅不知道从何处而来,而且很有可能是个精分,另外一个人格还有暴起杀人的倾向。只是这前后都不是一个姓氏,能不能不要非说是姐弟啊?
刚把龙魁海和沾血冰蛾的难题抛给你,素还真你又抛回一道自己不得不接的难题……真是十月债还得快。闻人然点点头也就认了:“知道了,感谢素贤人让我在游山玩水的路上,都不能省下忧心烦扰。”
“你吾之间何必言谢?嗯……有客来访,续缘,请人入内吧。”
“是。”
“素贤人你怎么不闲啊……每天都这么忙。”
素还真有客来访四字出口,一般来说闻人然一定会想看看热闹。只是这一次闻人然心头突来一阵悸动,总觉得来者非是为了素还真,而是专程为了找自己而来,所以云尘龛绝对不能再待了。
转瞬有了决定,闻人然连忙把一只手背过身,朝楚君仪摆了个手势,必须找准机会就得澈!
“空前乱世岂无非,镜里尘缘不识机,洗耳砖声磨岁月,人情莫与古风违。”
没多时,闻空远脱俗诗号破入山门,一条清俊人影轻步迈入,黑发绵密,面色恬淡。双目不睁,不失方向,一身深蓝带白的僧衣,右侧却是一截空空荡荡的衣袖,望之使人生奇。
“山野修者六根不废忘尘缘冒昧造访,叨扰之处还望素贤人海涵。”
“六根不废,阁下非凡人也。”来人双目难视、右耳灵动,左耳呆板、右臂残疾,却又自号六根不废,当是佛门修者无疑。观之气质上佳,不至让人接触生恶,就是不知其来意为何。
“素贤人谬赞,忘尘缘愧不敢当。不瞒贤人,忘尘缘此度造访云尘龛,却是受天佛原乡恒沙普贤佛旨,找寻佛乡创者玉菩提之传人。”
“玉菩提传人……劣者怕是要让阁下失望了。当日矗天壁一役,正道损失惨重,劣者亦被天岳所掳,近日方才被放回,而沐灵山早已离去多日了。”
不提对方天佛原乡来客身份的真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讲,素还真却是比任何人分的都清楚。言语不似做伪,素还真略带惋惜道:“沐灵山下落素某确实不知,帮不上忙实在抱歉。”
“嗯……是忘尘缘失察,怨不得贤人。那不知素贤人可知玉菩提传人与何人交好,以及可能的去向为何?”
“若是过往,听旁人所言他之来历,沐灵山应当会回转萧山,但他受青莲法座点化,传道苦境行踪不定,如今去处难料。至于交好之人,劣者连他之底细都不甚明了,对此又怎会清楚?”
素还真往闻人然本该站的地方瞄了一眼,谁知那人不知何时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屈世途背过身在一旁憋着气干咳地难受,素续缘也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见状也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素还真只有摇头暗自一叹。
重伤还把轻功施展到这种程度,走的无声无息不让劣者察觉,好友你还真是畏吾如虎呀。不过你这么从另外一条山路下山,不是刚好遇见不该碰上的人了吗?
第六章 不知道名字
“天佛原乡忘尘缘……这人并不在他所提及的可信的几人之列,但是恒沙普贤么……”
虽说早早捉空溜走,闻人然还是在不远处停留了片刻,听取了两人一些谈话。对佛门圣地天佛原乡了解不多,不过玉菩提当日曾提起过一些重点,闻人然倒是认认真真牢记在心了。
不明其中究竟就被闻人然拉着远离了云尘龛,楚君仪有些疑问道:“恒沙普贤是?”
“听说是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天之佛楼至韦驮的五相之一,不过云尘龛上那人所言未必可信。另外我也不确定,深阙封锁后的佛乡,和玉菩提主持的佛乡是不是一回事。”
玉菩提帮忙解决了天策真龙的问题,又和沐灵山又关系匪浅,闻人然就算有所偏向,也不至于偏向没有接触的天佛原乡。再则佛乡又没出什么大事,应该该不至于这么急着找到沐灵山,去取得华藏琉璃重新点燃佛火。为了沐灵山的安全着想,闻人然就算知道他的下落,也不可能向任何人吐露。
只是闻人然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忘尘缘根本不是为了玉菩提的传人,而是为了被封印到星云河中的波旬,才费尽心机找上门来。
“佛门的水太深太黑,踏进去出不来,这事君仪我们不去管它,省得惹上大·麻烦。”
闻人然话刚说完,前方数百丈骤现一道蓝影划空,四周空气温度顿降不少。但见华光明明已过数十丈之遥,却又陡然折返朝着自身两人而来。
“弟妹,多日不见。”
“姐姐有礼。”
银簪椎髻束雪发,身披冰蓝色的大氅,洁白的羽绒坎肩,容貌惊艳的不似凡尘中人,透着一股澄净如冰雪的洒脱气质。霁无瑕先与楚君仪招呼完,才转头回望闻人然,脆冷的声调露出一抹关切道:“伤势初愈就来到云尘龛,小弟你现在还不该四处奔波。”
“啊?嗯,唔,闻人然谢过大姐关心。”
意外相逢稍微愣了一下,闻人然才应了一声,一边端视着眼前女子,一边传音楚君仪,奇怪地传音询问:“除了都是人以外,我不觉得我和她的长相有任何相似点哎。”
“那感觉呢?”
“有点奇怪……”斟酌了一下言辞,闻人然继续传音道,“我对她似乎有些莫名的熟悉,但也不是完全的亲近,反而更多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不过个人直觉,她现在应是毫无恶意。”
“既无恶意,汝与吾便保持适当的善意吧。至于认亲之事,夫君可要再确认?”
“不用了,等我厘清那股别扭感从何而来再说。现在问得越多牵扯的越深,到时候她反过来问我们去哪怎么办?带着来历不明的姐姐去登道岸,恐怕不大合适。”
与楚君仪交换意见不过一瞬之间,闻人然转眼正了神色,像是直接承认了这莫须有的亲人身份一样,开口便问:“大姐这是要去哪里?”
“路见不平,随性而为。有一事需要请教素贤人,所以特来云尘龛。”
“诶?”
这个答案着实让闻人然有些意外,本以为是素还真交待了什么任务帮助正道,敢情便宜大姐只想做一名行侠仗义的侠女么?可是路见不平随性而为……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稍有城府的人,该做出的事情啊。
不过霁无瑕是在做好事,闻人然也不会在这方面试探些什么,沉吟片刻便道:“世道险恶,大姐小心被恶人所欺。素还真近来忙着处理四无君的事,一直打扰他也不大好。嗯……这样,大姐以后若有不明之处,不如前往这个地点打探情报。当然找我也可以,实在不行的话再去找素还真吧。”
闻言心头微暖,霁无瑕笑靥,点点头问道:“还是亲人间的关心不计代价,那小弟你是要去哪里?”
“伤势刚好,我和君仪外出游山玩水散散心,隔两天就回六庭馆。”
“嗯,既是如此,吾尚有事待办,这就先行离开了。待得闲暇时再聚。”
“大姐慢走。”
“再会。”
道完别霁无瑕转瞬化影而逝。驻留原地的两人一阵无言之后,楚君仪语露一丝惊奇道:“想不到初次见面,你两人间竟有如斯默契。”
“是有些不能理解的地方……”
略作深思之后,闻人然还是想不通别,那股扭感所为何来。只可惜波旬被封印进星云河,按理而言是板上钉钉的事,闻人然再怎么也没法立刻就联想到女琊身上去。
久思无解只得放弃,闻人然突又无奈道:“老婆,重点不该是她是来问素还真事情的吗?可是现在她直接走了啊。”
“重点不是夫君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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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氤氲,白云渺渺,古朴雄拙的道观,耸建于蜿蜒不绝的高山,巍然立世。而在常人不可及的高空深处,一朵天道明火兀自摇曳,仿若蕴养道魂不灭。
辞别霁无瑕几日远行,终见太清界登道岸连绵道场映目,闻人然不由替刑天师抹一把辛酸泪:大家同属正一天道,天师你的云中海分支要不要混得那么惨,大猫小猫两三只啊。瞧瞧人家这气派,养了这么多弟子不能当高手,至少可以作为妖道角充门面,显得比较上档次。
这么想着,站在登道岸山门口,闻人然就叹了口气:“哎,君仪,我总算明白刑天师不和登道岸来往的理由了。”
“汝该不会又要提到资产两字?”
闻人然严肃道:“我们真是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唔,按汝的说法来说,不该是因为汝的脑洞一直大开,吾早将内中的构造了解透彻了?”楚君仪笑吟吟地回话。
“这样嘛……那也不错。至少乖女儿回来看我们感情越来越好,她也会比较高兴。”
到了太清界登道岸地盘,似乎也不用纠结与身份的选择。两人止了笑语,闻人然便手掐灵诀,运起了正一天道法术,绘符拜山。
圣金色的符文与护山法阵一触既逝,没过多时就传来破锣嗓子哇哇大叫:“天外天云中海的符箓,本仙耆好久未见,是哪一个老不死舍得来串门了?”
“天外天云中海门下闻人然,携内子儒门天下楚君仪,专程有事相求。”
“闻人然与儒门教母,呀呀呀,本仙耆今天没看黄历,真是有见鬼,你究竟是云中海哪一只怪咖教出来的徒弟哟?”
一道华光瞬息接引两人进了山门,却见一名老道身着黄黑发亮的道袍,一张嘴巴大的异于常人露出一口黄牙,拿着一个放大镜震惊望着闻人然,不知道在观察着什么。
“咳,刑天师只是指点过在下一些道法,在下并不能算是完全的道门中人。”
眼见不上道的形貌似乎比刑天师还要奇葩不少,闻人然莫名为一种“正一天道该不会全是二货”的错觉而伤神。这人体内道门真元浑厚非常,但论精炼较之刑天师却还差了数筹,倒是与刑天师的师弟儒怪差之不离。
不过纵使如此,在闻人然能可察觉的登道岸范围内,不上道的修为亦属上层。
听见闻人然这么答话,不上道眼睛一翻,很是不信地问道:“你骗鬼啦,刑天师没收徒的意思,你的道术会练到这种程度?”
“闻人然确实未曾前往云中海总坛,进修《法本清源》内的正一天道妙法,算不得云中海弟子。”
“连《法本清源》都知道了,你还敢骗本仙耆……”
“仙耆妙算,果然一切都瞒不住仙耆的慧眼。我就说天师的话不可信,怎么可能瞒得过仙耆呢?哎,早知仙耆慧眼如山,闻人然说什么也不撒谎!”
闻人然右手捏拳痛心地捂着胸口,把刚刚一切推托之辞尽数推到了刑天师身上。原来这老道就是刑天师说得那人,见了说话都得靠捧的。
“哈,在本仙耆的面前玩花样,你还不够看啦。刑天师想在本仙耆面前藏宝,他还嫩的狠。”
看闻人然“老实承认”,不上道很是满意地晃了晃放大镜,问道,“说吧,我们两边好久没联系,你来串门是为了什么?”
“乃是为了《造灵**》治病。”
正统的复生之法,无论是在哪一个派门都是传承之重,由不得不上道不上心。若说刚才只是闹着玩,这次不上道是真惊疑了:“什么!来这边开口就为压箱宝?!”
“代掌教你又叫这么大声。”
“哎呀呀呀,灵灵你和云踪回来了。”
不上道头换个方向,正见一道拔俗道影带着一名粉衣道童,立刻改换笑容满面,问:“今天有抓到鬼吗?”
“抓……抓,抓,抓什么鬼?本道长有这么无聊吗?”
不上道哪壶不开提哪壶,灵自灵先是神色一慌,接着眼睛一转抬起头故作不屑状,拉着任云踪衣袖就往不上道面前走去,问道:“这两位客人是什么人?”
“哼,同行是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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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劫牢
闻人然听见不上道的话只能哭笑不得,明明自己练抓鬼的事都没干过一回,怎么就同行是冤家了?
虽是神魂受损,闻人然灵觉敏锐却是更胜过往,发觉中途插入的两人颇有奇特之处。年轻道者先行撇开不提,这女道童明明当是一名死婴才对。如此还能自由活动,想必登道岸费了不少心力。
不过登道岸的家务事,闻人然本就无心参与,此次上门也只是为伤而来:“敢问仙耆,需要何种代价才能交换造灵**?”
“不是本仙耆为难你,本来同属正一天道,出手帮忙也属应当。可是造灵**非同小可,根基不够法不轻传呐。”
“那仙耆的意思是?”
“让本仙耆见见你的本事。”
“唉,在下有伤在身,些许小术或可施展无虞,临机布阵却有为难。不过仙耆有意考校,闻人然自不会推拒。”
一言落,闻人然引灵掐诀,半空顿生河洛数像,形成御神镜与收妖伞虚影,其上道符闪烁光照方圆。随后闻人然手势再转,明黄符纸拉长一字长蛇,凝练成一条长鞭在握,伴随道门克邪铃音阵阵回响。
紧随其后长鞭化作伏魔法网,云中海基础术法运转全无滞涩,一连串的奥妙变化变转无碍,根基夯实更见研修精深。心无炫耀之意,闻人然见做得大差不离,踏步收势散去指尖灵力,退回站定。
一旁灵自灵见对方法诀信手拈来,不自在地摸了摸身上带着的一堆法宝,抬头朝着任云踪问道:“阿真,为什么我用这些法宝总是失灵,人家光用法力都能做到同样的效果?”
“师叔平日多下苦功,迟早有一日能做到客人的程度。”任云踪好言安慰。只是灵自灵情况特殊,安慰也只能是安慰了。不上道的脾气不适合交涉,任云踪上前一步道:“剑真玄影任云踪见礼了。不瞒两位,掌教师尊人在闭关,造灵**之事尚需上禀,才能定夺。”
握着放大镜的手颤了颤,不上道尴尬道:“咳咳,任云踪啊,你竟然拆本仙耆的台。”
“人命关天,仙耆勿怪。”任云踪欠身致意不失尊敬。
任云踪替这边说话,闻人然方上心细细观察。道者气质干净洗练,长相清秀,剑眉轩举,仙风不俗,背后宝剑感之非是凡品,手中的白玉长笛片刻不放,显见对其甚是重要。
能将一物看得如此之重,不难猜测其人重情。而在登道岸这样一处正地,重情之人至少不会是个坏人。
心生几分好感,闻人然轻声笑道:“多谢道长指点,那么可否请道长将此事请告掌教?当然若需付出其他代价,只要在闻人然能可接受的范围内,双方都可以用来交换。”
“嗯……仙耆认为呢?”
不上道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才来问本仙耆,真有够不上道。任云踪你要禀报掌教师侄就自己去,我不管啦。”
“请稍候,失礼了。”
淡蓝道影化光疾逝,不上道有些无聊地问:“喂,刑天师往日和本仙耆之间不大熟络,他最近现在在忙什么?”
“天师平日行走江湖,抓鬼驱邪造福民生,多年来一直未曾更改。”
“哦,近来江湖有什么厉害的恶鬼吗?”
“小鬼无数不提,老奸巨猾的恶鬼龙魁海,倒是不怎么容易对付。另外按照天书所载,离玄空血劫降临不远。届时万鬼齐出,苦境大难也。”
闻人然有意把话说得严重些,只想看看登道岸有无入世之意。不过不上道尚未答话,任云踪眨眼工夫已从天垣真人处折返,黑长的眉头微蹙道:“掌教师尊答应将造灵**转交。但……掌教交待,不求他物,只换一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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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魔刀非道操控绝鸣子的计划失败,是吗?”
阶级森严的天岳内殿,兵将依序而列噤若寒蝉。天之翼由外而入,背身立在大殿中央的四无君,不待结果转问其他:“那裔春秋的尸体呢?”
“尸骨被其门生收敛。”
“嗯,非道将之操纵以后,不必让他去向金子陵挑衅。有绝鸣子与认吾师在,裔春秋难以成事。与其如此,倒不如利用魔刀威能,配合大军进攻邪能境。”
黑暗灵思按照预期被鬼隐收下,邪能境的兵力安排一览无余。只是为了麻痹鬼隐与素还真一派,才会至今未有动作。梵天人在定禅天,更有净琉璃菩萨掣肘,圣主动作却是不易。如此一来,天岳行动必须更为稳健。
蓝扇摇动,四无君深思长时无语,百朝臣一直没任务,耐不住性子轻咳一声问道:“军师,可有其他任务交待我去做?”
“你?等到鬼隐失败,黑暗灵思和你之关系必然暴露,进入正道之人视线,如此你也要执行任务吗?”
“这,这,这……百朝臣忠心耿耿,为天岳做事不惧艰险,一片丹心可鉴日月。军师让我怎样做,百朝臣就怎样做。”
“监视伤员的任务交你去做,你能做得好么?”
“什么?!这种简单的任务,实在是太大材小用。军师,有没有更加有难度的工作?”
“嗯?”
四无君一声冷冷轻咦,百朝臣连忙改换了口风,拍着胸口道:“军师交待我去做的工作,我一定会圆满完成啦。”
“很好,监视闻人然的工作就由你去做。”
“军师……”
四无君羽扇一扬道:“你还不离开?”
“啊?是,是!”
百朝臣弯腰低头急急退出大殿,四无君用意却只是耳边清净,从不在监视闻人然。天岳外殿灭得那般蹊跷,闻人然若是对天岳毫无了解,那反而是有鬼了。
摇头挥去脑中杂念,四无君自信的脸庞倏然神色一动,片刻后倏然浅露几分讥嘲笑意。
“龙魁海,你以为你有控制向天借命的能耐么?沾血冰蛾是神兵,也须有命去享受。”
四无君刻意放弃向天借命,却能随时掌握龙魁海动向,为天岳布计收集情报。加之日后尚需龙魁海操弄天象,扰乱延误金子陵铸剑时机,吸引正道之人视线,才给了他这么一个香饵。
天岳目前最大的软肋,不是别人反是天岳圣主,这一点让四无君非常无奈。取得沾血冰蛾是为了助牟尼上师寄命,同时亦可保持王者之刀的战力,如此对天岳才能算是两全之策。
只可惜牟尼上师人在定禅天,与四无君会面不易。再则天岳圣主为人异常自负,四无君又是个尽心的谋士,言语多劝止却从不拦阻。所以到现在还卧底中天岳圣主,反使得天岳行事表面风光,实则颇受掣肘,难能一展全功。
只是龙魁海如此不识抬举,翻脸就要咬人,须是得还他一个教训。按照之前的情报来看,闻人然将交换沾血冰蛾之事请托了素还真……
“素还真行事分轻重缓急,若是龙魁海你手头没了威胁的筹码,处理沾血冰蛾的需求紧迫性、优先度就会大大降低。”
脑思急速运转,四无君却非是开善堂之人。天忌的命虽不能留给龙魁海,但亦不能白白送还给正道。片刻有了决定,四无君无声呼气,羽扇一顿冷然下令:“天之翼,今夜子时,希望宫城南方十里,截鬼杀人。”
“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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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牢房,静幽幽的空间。功体受封的天忌,依然心静如止水,面色平淡无波,不为外物惊心。
蓦然,一阵窸窣声响响起,熟悉的轻软步调慢慢从台阶上走下,快步来到关押天忌的牢房前。容衣轻轻叩了叩横栏,低声疾呼:“公子,公子,公子!”
“是容衣?”
“啊,公子你无事,真是太好了。这是解药,你赶紧服下。”天忌安然无恙,容衣明亮的黑眼睛,在暗蒙蒙的空间中逝去一点水光,却是庆幸安心。
对于牢门外粉衣少女除了信任,便是一份未及宣出口的恋慕,天忌毫不迟疑将药吞下闭目调息。
容衣见天忌明明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仍然这般信任着自身,不由拢了拢腮边秀发,有些害羞地拨弄着钥匙,找准了之后利索地打开牢门。
等到天忌调复完毕之后,容衣顾不得男女之防,更或者越过两人间一直就该不存在界限,语气匆忙道:“快,快跟我走啦……”
“你是哪里来的钥匙?”
“啊,从娘那边偷过来的。事不宜迟,这是公子你的剑,再不走很容易被发现,沿着这条密道离开,是通往南边树林的路。”
“那你呢?”
“公子是在关心容衣么?”
微微一愣神,容衣宛然一笑,嘴角复露出少许苦涩道:“寒月蝉是我娘,城主是我的父亲,我不能离开此地。公子若能安然离开,容衣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城中那人并不是人。”
“诶?”
跟在刑天师身边一段时间,天忌就算尚未得真传,也不至于把这些看走眼,沉下声道:“抓吾那人身上有鬼气,现在的城主恐怕已经不是城主,而是被恶鬼附身的替代品了。你留在这里太危险,还是和我一起离开吧。”
容衣面露为难道:“公子,公子的话容衣不会怀疑,可是母亲……”
“你离开,才有机会救你母亲。”
ps:果断天忌和容衣不该是送死组的剧情,应该为云中海后代传承,杀出一个新未来才对么,233。
第八章 鬼斗暗杀
“容衣,跟我走。”
容衣面色犹豫,天忌却知容衣此举迟早会被人发现,若是落到恶鬼手头必然不妙。不知何处而生的勇气,天忌拉住容衣左腕,朝着容衣之前所指的方向,直接化影而奔。
“公……公子!”
软布鞋轻快地跟在天忌身后奔驰着,一如女子轻快的心跳。脸色通红地低下头,容衣心头尽是甜蜜,低低呼喊了两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出了建筑,登时眼界一亮。溶溶月华照落,正是杀机初临之时。入眼的密林内,遍布龙魁海旧部小鬼,脱身唯有凭借手中之剑。
“跟紧了,我会保护你离开。”
“嗯……公子放心,容衣亦有自保之力。”
平时虽是侍女装束,容衣却也算不得柔弱女子。两人凝神戒备,向着树林另一头外疾奔。沿途遭遇鬼物扑面阻击,天忌
当即运动天眼异术,再以血引剑锋,加之兽眼觑破弱点奇效,一时剑路挥洒,辟易群邪。
然而宫城已生警觉,凶狠蛮厉之刀芒由后直追,正是面目凶恶,生者两条暗红浓眉的刀鬼:“小子,让你逃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的刀法,似对风之痕的剑法,隐有针对之意?”
天忌练了多年剑法针对风之痕,看出刀鬼刀路中的蹊跷自不费力。反是刀鬼闻言,登时神色一变,不再废言提刀便斩:“小子好眼力,可惜活不了了!”
纷飞叶响,刀卷鬼气森然,刀鬼旋动鬼弑刀,下手全无留手意。不过几经沉浮,天忌早非当初冲动之性,千飞剑法汇流双剑异行,剑路别开生面,对之不逊分毫。
然而两人是为逃命而非决斗,容衣担忧时间拖久追兵赶至情形不利,同时出手袭击刀鬼。料错天忌实力,又受掌气突袭,刀鬼一瞬分神。抓住时机,容衣天忌两人再赞一击,携手同退。
“想走,走得了吗?!”
林中追逃一时难了,上空一只鸱鸮扑棱着翅膀来到,低飞监视一切。而在数里之外,天之翼与绝烨面色冷肃,亦在准备阻杀。
宫城追兵由后追截,前方又逢煞星拦路。天忌明了,此刻不容回头,唯有杀出生路。突来的冷冽刀剑截杀,天忌手分双剑并运,攻如千飞万化,受似盾护无漏,挡下一轮快攻。
而在天忌一刹那的耽搁过后,身后追兵赶至,除了刀鬼以外,四周突来“哒哒”马蹄声回响密林,白雾森然弥漫,更添恐怖诡异。
“小子,你跑不了了!”
刀鬼口气凶恶旋刀杀至,鬼弑刀上倏见刀气勃发,蛮惨刀招直取天忌。
眼见四面来敌防不胜防,情势危急之下,天忌虽惊不乱,双剑一攻一受,运招如行云流水,一时守得绵密无风。一旁容衣怎愿见天忌受险,连忙协力反击。奈何实力差距过大,容衣避闪不及,手腕被刀鬼刀气削过,登时粉衣染血。
“容衣?!”
“丫头,你父亲对你可未必抱有什么好意。你如果死不悔改,吾也不介意代你父教训!”
“咯咯咯……你要教训谁啊?!”
嚣狂的笑声,伴随赤焰焚空起,骤现妖刀惊泣鬼神,雪白的人影,火红的妖刀,一瞬闪入森冷反问,“喂,是谁准你动我的猎物?”
炎熇兵燹黯红显黑的短发张扬,俊俏完美的面孔带着几许狂变之杀意,手指点着被强行改名的焰织魔刀,一刀挡开刀鬼突袭,反手妖刀燃炎十丈,刀破刀鬼面门。
一时之间,因为一个意外之人的到来,使得本以明朗的局势,陡然转变得不再清晰了。
“哟,容衣?”
成为众人视线的中心,信奉妖刀完美的炎熇兵燹不以为意,自我感觉良好地伸手发出一个飞吻:“啵,你这个女人来历不简单,这么久终于被我抓到了马脚。”
“兵燹,我和你之间的关系……非你所想!”
虽然被炎熇兵燹所救十分欢喜,但与亲生兄长间的误会至今未解。为了防止天忌胡乱猜测,容衣闹了个大红脸,别过身子不再理睬炎熇兵燹。
“哦,这不是天忌嘛……你的仇人在你眼前,是男人就来报仇啊?”
双手一摊是有意刺激,炎熇兵燹富有磁性的笑声不绝,分外挑动天忌恨火神经。但是如今处境危机,天忌只得暂按恨火,冷道:“兵燹,你我之间迟早生死胜负,谁也逃脱不了。”
“咯咯咯,好胆魄。”
轻佻地拍了拍手,炎熇兵燹似有遗憾地叹息道:“我很久就想在你的身上,再试一回妖刀的完美惊艳,是不是仍然那样动人。对了,这一次你再失败,我真的会让你流亡黑暗的世界哦。”
“你无那种机会。”
“兵燹!公子……”
见这两人转眼又针锋相对,容衣不由大为焦急。就在此时龙魁海亲身来到,宫城主要力量集中,仿佛已占胜算。然而不过片刻之后,远方震天的清朗歌韵逐渐变大,却是一直在附近转悠的刑天师带着也呆来到。
“哇哇哇,这两个臭小子又要拼命,天忌的小女友为难了。”
“&!%¥#&%&%#*&(敢欺负也呆的人,不想活命了吗!)”
“给我闪到一边!”
见也呆又在摆着奇葩姿势,刑天师毫不客气地一掌打飞也呆,掌中黄伞倏然撑开,浩然华光笼向龙魁海:“老鬼,今天天忌你抓不了,你人也免想溜!”
“刑天师,以一敌三,你有那个本事吗?”颇为厌恶道芒照耀,龙魁海面目突变丑恶,一身凄绿鬼气蜂拥透体,口无惧意恶狠狠地回话。
刑天师叉腰道:“一道尚未寄体的鬼魂,一具早该入黄泉的尸体,本天师还不放在眼内!旁边那个隐身不见的,要本天师抓你出来吗?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灵符显像·法网锁形,去!”
口中念念有声,刑天师抓出一把符纸随手撒出,手指动若风电。向天借命正欲挥刀突袭,刑天师却已将符纸织成法网扔向浓雾暗处,击打出向天借命骑马形影。
“死鬼还要骑马,你的刀很厉害又怎样?”
魔刀突破灵网封锁取命,刑天师冷哼一声,又转桃木化圣剑,金影灿然拨开魔刀。正一天道根基早已修成天眼多年,刑天师一眼窥出向天借命厉害之处,不取人先向马,五指急速掐印,化符打中傀儡马尸,将之抢先慑服。
半途急冲的骏马跪落化作土尘,向天借命疾滚落地,刀路顿失三分玄奇,不复刑天师敌手,只得退后戒备。
“老鬼,择日不如撞日,出招罢。一只恶鬼而已,哪来那么多废话!”
“刑天师,你真是不识抬举!”
狠声令下,龙魁海手下生死双卫合身扑上,不料上空盘旋鸱鸮倏然俯冲而下,银白光芒炫目一瞬,属于杀手的狠准刀路,顿将双将送入黄泉。
三刀立威,雪鸦露出行迹,冷立刑天师身后。刑天师看见龙魁海吃亏的憋闷神情,心怀大慰地哈哈笑道:“老鬼,你手下的实力不怎样嘛,连这边三刀都接不了。”
“哼,九邪至阴·冥道开生·恶灵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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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秘法换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实现的约定,天垣真人是怎么想得?”
离开登道岸的路上,闻人然想起天垣真人所求之约,心头大为不解。不过相比于当局者迷的闻人然,楚君仪却没太多疑问:“同属正一天道,同修情谊如何也得体顾。汝长时在外与人习惯了交易,反不适应单纯的同修之谊了吗?”
“这样……说来我和疏楼龙宿其实不大熟,也白吃白用很久了哎。”
楚君仪摇头笑道:“那也未必。除了婚礼开支,汝平日用度花费不多,从每月薪俸扣除之后,尚有不少结余。存了数十年下来,再买几处房产也是有余。”
“真的?可我记得光是收集不死药和冷凝霜的药材,就花费了巨额金银呢。”
“汝是忘了吾的身份了吗?医治吾女所需的药物,儒门如何会计较银钱?”
“唔……这么说咱家教母大人很有钱,我以后可以光吃软饭不做事了?”
儒门天下真是有钱,闻人然玩笑一言重归沉默。造灵**内容在心流转,闻人然却觉此法算不得完整的复生秘法,但若用之却又比烙骨**容易许多。不过复生之术,闻人然脑子里面装了一堆,也仅是看重造灵**养魂之能。
“有造灵**,三魂不稳的现象不用再担忧。只不过养魂至少要闭关年许,金子陵的命劫在即,对我来说同样抽不出时间。”
“嗯……那维持七成功的状态呢?”
“七成功的状态倒是……小心!”
刚想回复楚君仪,二人突感暗器扫入,闻人然与楚君仪各自退避,骤觉不妙。大批黑衣死士从暗处涌出,各色暗器往闻人然方向发去。
而在另外一边,面对杀手围攻,楚君仪见两人被分割一方,倏化紫笔勾勒雍容华彩,定天一笔轰响四方,移形欲转别处。
只是暗器层层叠叠,为防其上萃毒,两人只得小心以对。剑气扫开数枚梅花镖,闻人然一剑停在一名敌人颈部问:“哎,要我死,至少也得让我知道是谁想要我命吧?”
“拿人钱财,**!”
第九章 老梗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你们很有钱了?”
背后又来数道暗器,闻人然剑指一拨,转将面前刺客拨向身后。同行杀手却似全无顾忌,无数利刃瞬间加身,将之分尸惨亡。
然而争取到片刻机会,闻人然瞬间退至楚君仪身旁,催了口气:“老婆,别和小喽啰浪费时间,清场抓人再问。”
“汝要小心,儒笔挥虹!”
紫天笔上紫芒蹿腾,楚君仪闻言心思瞬转,嘱咐之后元功催上上层,儒门华风倏扫百丈方圆,挡落一地机关暗器,随后举笔向天一引,紫色星华引落,护身同时向外激射而出。
黑衣死士虽是擅长刺客之道,根基差距却是难能抵挡,紫色华彩浩势之下,纷纷受创退后。见此度难以竟功,为首一人吹哨下令思退,闻人然先前却一直扫视着各处动向,指尖剑气瞬间勃发,欲将为首之人拿下。
熟料意外之变竟在此刻发生,一道无声无息的轻薄蝉翼,卓准时机乘虚而入。暗杀手段诡秘,闻人然躲避已迟,只得在刀翼临身刹那让过要害,右胸却已被血翼穿透。
“……蝉之翼?”
数指点中伤处强行止血,瞥见林中一片红影,闻人然不用猜已知来者是谁,当是愁落暗尘的结义兄弟无疑。
不过杀手本是刀头舔血,闻人然却也未想过此刻卖愁落暗尘什么面子,低头俯身示弱等候对方再动,就在楚君仪挡下蝉翼瞬间,暗中双指凝剑反击,将之击成重创。
真正为首之人重创逃亡,剩余之人亦不会留在野外待毙。闻人然捂着胸口,眼露疑惑道:“想不到是幽燕征夫的人马……那么要我命的人会是谁呢?咳咳……咳咳……”
贾命公就是个收钱买命的杀手中介头脑,四无君不是不可能是主谋,但是考虑到自己目前的状态,以前结了许多敌人很多人都有动机出手,如此却是难猜究竟了。
“汝怎样了?”
“肺部被蝉翼划穿,呼吸有点问题。”
拭去唇边鲜血,闻人然随手撕下一截衣袖,包扎好胸口蝉翼刀伤,苦笑道:“要我命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果然落水狗最好打了。”
“休得胡言乱语。有吾与汝同行,绝不会让汝出事。”
“可是杀手的手段,并不都是光明正大呀。”
想起印象中的诸多高段杀手,如今的情况下闻人然并没有太多自信。楚君仪的实力高强是一回事,闻人然自身功体不足又是另一回事。找出一个分开两人的机会针对其身而来,闻人然并不觉得这帮行事鬼祟的杀手做不到。
不过刚才只是没有防备,如今有了警戒闻人然却也不惧杀手再度逆袭。另外,既然被自己认出了蝉之翼,贾命公那个家伙难道还能跑得了庙么?
现在还是养好伤势要紧,其他后续伤不需急躁,闻人然沉吟问道:“君仪,解毒的丹药你带了吗?”
“为防意外发生,吾随身带了两瓶。”
“那就没事了。其他阴损招数好说,我就担心对方下毒。”
“嗯,汝与吾下一步要去哪里?”
“找个客栈落脚养好伤,之后先去找刑天师吧,毕竟登道岸这事他出了不少力,我们至少得送些回礼。”
虽然刑天师从来不在意那些就是了。把这句话咽下肚子,闻人然又觉右边胸腔一阵剧痛,疼得半弯下腰来。楚君仪见状慌忙伸手从腋下扶住后背,让闻人然靠在她的身上,道:“受伤之人就不该逞强。”
“其实……我早就想抱抱你了,只是人在外面不好意思。”
“汝……”
“哎哟,轻一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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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风阵阵,月光凄凉,希望宫城外围交战正烈。龙魁海怒极攻心,召唤无数邪鬼助阵,化影直扑刑天师。向天借命虽是亡命失神,但其杀戮本能犹在,齐心协力围攻而上。刑天师面对二者围攻,桃木剑运转如意,正一天道法术以守为先,分纹不惧。
而在另外一侧,雪鸦独对刀鬼,冷峻的面容,泛寒的刀上满溢的刀意,是数十年刻苦修行之证。刀鬼成名日久,亦不畏后生挑战,鬼弑刀开合生风,威势赫赫。
双方交汇第一击,雪鸦行刀早不似往昔杂乱无章,如同苍鹰捕猎,凶准轻快。反观刀鬼变招因应,竟是一味追求杀伤蛮狠,却也同见经验老道。
天之翼与绝烨本想借机取下天忌性命,但天忌与炎熇兵燹之间气氛肃杀,决斗仿似一触即发。
就在情形诡异,两相对峙之刻,忽闻一道女声乍起,惊破僵持局面:“兵燹,你不能和城主作对!”
“哦……为什么呢?”
嬉笑之容突现不该出现的恼怒之意,炎熇兵燹语气转沉道:“免再讲你是我什么人。前有一个紫嫣现在又是你,怎样?炎熇兵燹的母亲,能让你们挣破头吗?再上前一步,当心妖刀取命!”
寒月蝉急躁道:“这……你不是紫嫣贱婢的儿子,吾才是你亲娘。”
“贱婢?哈,你口中的贱婢,比你更像一个正常人。”
炽热的刀锋透着凄冷的杀意,焰织魔刀停在寒月蝉颈部,随之响起炎熇兵燹标志性的咯咯笑声,“人不人鬼不鬼,你现在这个样子,看了真是令人作呕!”
“兵燹,她真的是你……”
“住口!女人,我没让你开口,免把我的容忍当作得罪进尺的筹码,你知道吗?”
喝止容衣开口劝阻,炎熇兵燹转动焰织魔刀,锐利的刀锋仅是微微贴近寒月蝉面容,便见一串细小血纹裂开。
天生命运无情捉弄,年幼便被邹纵天教导成今日模样,不知六亲尚在。而今短时间内的数度沉浮变化,炎熇兵燹却觉这所谓的人间情爱,竟是比之杀人嗜血的沉·沦来得更为折磨。
“亲生兄妹是么……哈哈哈哈哈……”
舌头舔过刀锋上的鲜血,炎熇兵燹握刀之手掩面,低头冷笑不止,忽而一撩血发,拔高语调道:“不过那又如何?天忌,想动兵燹的猎物,那就拿命来换!”
“求之不得!”
“时间你定。”
收刀于腰,炎熇兵燹对两边战局全无兴趣,仅是朝着寒月蝉威胁道:“在和天忌决斗之前,无论谁敢碰那个女人,吾之妖刀都不会容情。这句话你听明白了吗?”
“兵燹……”
炎熇兵燹目光转冷:“嗯?”
“听,听明白了。可是……”
“吾不听什么‘可是’,你听明白了,那只老鬼最好也能明白,否则……哈!”
轻轻一甩白袍,炎熇兵燹提步便走,路径容衣身边时,又凑近了说道,“女人,我和天忌决斗你会偏向谁呢?这种无法预测的战栗快感,真是令人好奇呀。”
“兵燹……”
容衣呢喃间炎熇兵燹行迹已失,天之翼与绝烨抓住机会,身形速动齐攻天忌。刀似飞羽,剑如落针,去路尽封,所幸天忌剑法本在对方任何一人之上,以一敌二虽落下风,守之却也一时无虞。
片刻之后,天忌变剑出乎意料,双剑异行融合千飞剑法,倏然转守为攻,剑似千飞入云影,无形无迹难料定处,须臾突破两人联手。
揪准一瞬间的机会,天忌拉住容衣,转身与刑天师同立一处:“天师。”
“小子你来了就好!”
四周群敌环肆,鬼邪杀之不尽,刑天师虽放话收服恶鬼,但眼前显见情形不利,眨眼心思转定。刑天师再启正一天道道术,转为己方争取突破重围之机。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口念法诀,刑天师踏斗布罡,惊见八仙虚影凝形,浩然清光贯天而升,正是八仙奇法阵。
龙魁海召唤邪灵无数,全被皓然白光挡在阵外。刑天师布阵功成,争得脱身机会,同行几人再发几道凌厉刀剑之气,随即身形掩在阵光之中,须臾脱身无迹。
天之翼与绝烨见状不再逗留,两人亦趁着乱象化影而去。空荡荡寂静的密林内,仅剩下龙魁海咬牙切齿之声:“寒月蝉!兵燹与容衣的事,你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城……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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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梗客栈……这个客栈的名字有些耳熟唉。”
在附近找了间干净客栈落脚,闻人然一直对客栈的名字心心念念,却想不起来是从哪里来的印象。
“人客官好眼力,本客栈是老字号,享誉中原武林,连锁店都已经开到北隅去了。”
“真的假的?”
“本店信誉老少皆知,童叟无欺啦。人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柜台后的店老板见这对男女,女的紫衣仪容华贵。反倒是男的胸前衣衫破裂染血,看起来是个容衣骗得愣头青,店老板有些猥琐地拉过闻人然问道:“客官要不要特殊服务?”
“什么特殊服务?”闻人然奇道。
“只要加五两银,我就对外报店满只剩一间,这样你和那位姑娘就可以……嗯……”
听见这个熟悉的段子,闻人然一阵无语,终于对这家客栈有了印象。这不就是三口剑和月神住得坑店吗……原来这家客栈这么顽强,已经在苦境开了这么多年了啊?
“……叫你妹的老梗客栈,我看该叫烂梗客栈还差不多!我们本来就只准备要一间房,谁要两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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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道踪与诛鬼
“啊,想不到是尊夫人,小人失言,万分抱歉。”
要不是有伤在身动作不大轻便,闻人然真想先给他一拳再说其他。不过本来就不是来闹事的,闻人然直接问道:“说错了话,今天是不是该食宿全免?”
“哈?”店老板不解其意地愣了下。
店老板之言虽是颇为让人不喜,楚君仪还是劝道:“咱们找个地方入座,不必为难店家了。”
“唉,你就是好说话,一切听你的就是。”
闻人然无趣地拍拍手,转身和楚君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随意点了几道菜的工夫,门外又走进一名红衣道者,手持着青玉笛,神色轻闲地走到闻人然身边,躬身一礼道:“乐真子见过闻人前辈。”
“乐真子……这身道门装束,你家大人是他?”
“正是前辈口中那个‘他’。”
“哦?上回波旬一役,玄真君伸手奥援射出幽灵箭,闻人然至今未有机会前往答谢,真是失礼了。”
本以为平常自己幽默调侃,已经够让上面四位道子吃不消了,但目前看来和眼前这位相比,那差得还有点远啊。乐真子苦笑一声道:“闻人前辈莫要说笑了。”
“呵,看来他们师伯、师侄之间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呀。”
这名红袍花发的年轻道者,便是玄天六阳之首青阳子的部署,五道子之一的人道乐真子。此次追寻闻人然踪迹,也是受了青阳子道令,而非半途偶然相遇。
生性诙谐不拘礼数,乐真子却还是向一旁楚君仪恭敬一礼,方才松下神色请求道:“前辈,道主有事相邀一谈,不知可否与吾一行?”
“和我一路你会很危险……告诉我们地点,之后我会抽空去拜访你们道主。”
“诶,前辈此言差矣。护送前辈安然到达目的地,亦是乐真子之责任。”
“哦,是么?”
比起过往道教圣龙口的一帮门生,五道子的品行却是更能搏得他人好感。乐真子如此诚恳要求,闻人然也不好过多推脱,想了想颔首道:“那便罢了,不过贵道主如今人在何处?”
“天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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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陵你个夭寿骨,老不死的死不老,给本天师死出来啦!”
近日渐染烽烟,不服往昔平静的寂山静庐,认吾师正与绝鸣子相互论剑,忽闻房舍外粗声大吼,连忙起身向外相迎,语气恭谨道:“刑天师前辈,金子陵前辈人在铸剑,不知前辈来此何事?”
“铸剑?铸什么剑哦?天岳那边早已经看穿咯,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赶快叫金子陵那个夭寿骨出来吧。”
“哎,老友,你对吾还真是嘴不容情呀。”
白衣潇洒出剑庐,手持青泓缓步走近,金子陵轻笑一声道:“你的嗓门十里外就能听到,吾若真在铸剑岂不是要吃大亏?”
“哼,瞒者瞒不识。在我回来的路上,听说邪能境已经向天岳出兵两军交战了,你这边暂时不用演戏啦。”
究竟是不是演戏,却也未必如刑天师你所猜测一般。金子陵神色淡淡,摇头问道:“那你来此地所为何事,陪吾喝花果茶吗?”
“魔刀怎样破?向天借命拿着黄泉刀,和龙魁海混在一块,本天师要杀他也很麻烦。”
“欲断魔刀当配名剑,但可惜名剑无主……”
刑天师提到这个让金子陵也有些苦恼。按照本来既定的天数,飘渺之狂应当已经赠出才对。
只是某人一通瞎搞之后,苦境天数早就发生转变。川凉剑帝金苍龙人未出事,飘渺之狂自然也就没有被白马纵横带走。而向天借命命格特殊,现在跟着龙魁海一起为非作歹,却是少一个合适的人选将之收拾。
一阵思量之后,金子陵问道:“对了,你收下的那名小兄弟呢?他还不够力吗?”
“我跟你讲免打他主意,本天师一身本事他还没吃透,不能借你啦。”
“你把华丽潇洒的吾当成什么人了?”
老友之间互知根底,金子陵明白单凭向天借命一人,尚不足让刑天师吃力。不过龙魁海心思狡诈,身为恶鬼更是难除,手下邪鬼无数,更是精通邪门阵法。刑天师若要一人布阵收拾有帮手的龙魁海,却也非是易事。
“单支魔刀不足为惧,但被向天借命这等孽魂死尸操控,却是如虎添翼。天忌剑法不俗,若能助你一臂,也可省吾出手。”
“我咧,天忌一身麻烦,炎熇兵燹那个死小子非要和他分生死,本天师我听了都觉得头疼。”
这还不算容衣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刑天师有些苦恼地拍了几下千斤藏,问道:“对了,龙麒阳铁你到手了吗?”
“金子陵素不强人所难,除了早早得手的冰麒阴铁,火龙麒所怀之阳铁,至今不曾得之。”
“那你准备如何铸剑?”
“这嘛,山人自有妙策。”
铸剑之事准备日久,金子陵似乎早有成竹在胸,悠闲地饮了口茶,道:“四无君藏锋不用,王刀命格大有可虑之处。铸造一口旷世神兵以渡王刀之劫……哈,吾与素还真之间早有默契,老友你免担心。”
“本天师哪会担心金老妖你个夭寿骨,魔刀你还没讲怎样解决呢。”
“自然是——赠剑。诶?似乎不用吾亲自上门了。”
“是金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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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天岳军阵,四无君蓝扇轻摇,脑中思绪念转。利用黑暗灵思所透露的信息,使得邪能境占了几次便宜。几度欺诈让利从而骗取鬼隐信任,此回果让邪能境人马落入陷阱。
日扬台底封锁进退之路,经天子碰上数名天岳战将,功体受克的情形下,顿陷绝命之境。反观身侧鬼隐,同样不意黑暗灵思算计,神色惊惶。
手下被天岳人马分割,经天子与鬼隐孤立无援,各自心焦意乱。然而经天子较之鬼隐,不及阴谋奸诈,更多临机之变。
多次失败全无放弃之意,经天子求存之意却是远胜鬼隐。临危之刻,经天子突然翻脸暴起伤人,抓住鬼隐双臂源源吸纳元功,争取时间与功力,欲破天岳困局。
“血翼邪风·弑!”
鬼隐之身骤然惊爆一声化作粉尘,震碎大片天岳兵卒身躯。经天子趁机突破功体窒碍,阴阳之能运上极致,背后邪异凤凰振展血翼,蔽空飞翔掩形突破防线,拔空趁乱而走。
“好一个经天子,不过……”
对于经天子求生意志,四无君轻赞一声后,却无一点紧追之心。手中蓝毛羽扇蓦然一动,深蓝色的飞羽意外发出,瞬间插在鬼隐亡命之处前方三丈之遥,经天子脱身之虚空处。
但闻半空中一声凄厉惨嚎,四无君一羽命中鬼隐魂魄要害,随即笑道:“无吾不能之事……瞒天过海之局,你以为你瞒得过吾吗?鬼隐!”
“四……无君……你!”
“鱼见饵而不见其钩,人见利而不见其害。鬼隐,你两人若是以为这样就都想保全自身性命,未免将吾想得简单了。”
“啊……”
轻藐一语过后,四无君左袖微扬,周身真元一动,瞬间湮灭鬼隐元神。
一声不甘厉吼,鬼隐终归魂消烟散。被破的布局,失败的逃生,阴邪奸宄不敌权谋巧智,亡魂洒落,黄尘命陨。
而在日扬台上方,经天子冲破重围与邪能境下属汇合,又逢煞星拦路。只是兵将双分,除了灭轮回以外,司徒恨等人已折损在天岳武咸尊之手。
“灭轮回,收兵速退。破地之灵·地邪辟血路!”
“弁天之邪·化地之能·血邪卦斋!”
搏命之刻,经天子开道在前,磅礴掌力一时无两。灭轮回见状以血为引,旋动血邪法杖引发极招,霎见红炎滚滚席卷四方,辟开逃亡之路。
灭轮回紧跟在经天子身后一跃而出,剩余邪能境人马却无此等运气,纷纷被天岳之人击毙,一时之间死伤惨重。
而在此刻,远在春秋两不沾的阴阳师,正自静坐湖心赏乐。心头突来一阵悸动,身前青瓷茶杯瞬间炸裂。细长显媚的眉眼流露少许阴沉之意,阴阳师沉默片刻,静静地等三昧收拾完碎片,方才轻叹一声淡笑道。
“四无君,对阴阳师部署下手的结果,你承担的起吗?”
ps:鬼隐除了被步怀真爆体也没什么戏份好写的,还是留下经弟和悦兰芳对戏算了。
第十一章 诡思与救人
“对四无君的了解,我已尽数告知。”
“青阳在此致谢。”
“你准备何时入局?”
“先观局,再开局,暂不入局。四无君纵使计巧,天岳走上台面却已失了先机。”
幽暗山洞却被一片白茫茫的光雾遮掩。聚睛仍是难辨内里人形。沉潜苦修多年,脱胎换骨的合修会道主发出一声淡笑。青阳子手执道扇掩胸道:“为今唯一可虑者,当是四无君不曾外露的力量。”
“四无君手头尚有多少余力,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你要与他对局,五道子的力量并不足够。”
冥界幅员广阔,奇人异士数不胜数,闻人然也不敢把话说满。四无君若是真对己方早有防备,多出一两个自己不知情的底牌,也不是没有可能。
浓雾亳光中,青阳子红白道袍自信之姿若隐若现,朗声道:“若非万不得已,青阳子绝不会与天岳正面较力。而且大哥虽是重创未愈,但素还真之头脑亦非等闲,此点你多虑了。”
“嗯……有你们几人合力,四无君当是胜机渺茫。”暗里除了青阳子,还有卧江子策应。若是这样都不能取胜,闻人然觉得这几名文武双全的智者,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青阳子道:“对了,听乐真子之言,有人在追杀你?”
“一点小麻烦而已,不值挂心。”
“不过,由吾通过合修会的情报渠道得到的消息来看,除了幽燕征夫以外,尚有其它组织对你项上人头有意。”
“哦?闻人然自会小心,有劳提醒了。”
除却幽燕征夫还有别的杀手组织么……闻人然瞬间内心有数,暗自戒备不提。思及尚有他事待办,又受莫名灵思冲击,闻人然遂起身告辞。
“闻人然有约在身,来日再会。”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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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隐死了。”
在告别了青阳子,闻人然得讯之后,连停留片刻的时间也无,就马不停蹄赶到了春秋两不沾。
眼前景色凄艳绝美,阴阳师食指捋顺了柔白发丝,狭长的双眼半闭,不疾不徐道:“邪能境并未伤筋动骨,这本在你吾算计之中。但四无君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正道的扼制手段未免令人失望。”
“四无君明面上手头就有几张好牌,正道想要反制他,此时还不是时机。不过邪主若是有意,你那位朋友倒是一个对付四无君的好人选。”
阴阳师顿了顿,了然反问:“你指的是极道天权?”
“然也。不过四无君与沐流尘是为挚交,极道天权又与沐流尘间不清不楚。如果邪主当真有心针对四无君,还请小心泄露了自身行踪。”
“呵,此时泄露行踪如何,不漏行踪又如何?”
淡笑从容无迫,阴阳师轻啜一口杯中香茗,冷冷道:“灭轮回无意邪主之位,当是经天子接替鬼隐其位。天岳吞并之举迟早自吞恶果,吾亦不介意做一回推手。”
“你待怎样做?经天子心思狡诈不如鬼隐,野心、算计与魄力却是更胜一筹,当心养虎为患。”闻言眉头微紧,对于阳体阴阳师的心思,闻人然也没有猜透的把握。
“有野心的人才值得欣赏。吾准备让瑶琴打开广邪清法殿,将内中的兵力转交于经天子统领,你以为如何?”
“经天子谋略甚佳,握有广邪清法殿的兵力,定能让天岳有所忌惮。不过过早暴露实力,对邪能境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缓缓摇头,阴阳师叹息道:“一味地退让,反会使他人认为邪能境好欺。”
“看来邪主已有决意?”
听阴阳师话中之意,虽然目前没改变合作的意愿,但必然已有了其他图谋。至少在天岳面前不断退让,并不符合邪能境的利益。
默然无语片刻,闻人然估摸着邪主心思变化,亦就随之恭祝道:“那闻人然就在此预祝邪主马到功成了。”
“承你吉言。”
放下绕着发梢的手指,阴阳师长眼微眯,语带万般深意道:“天魔人在何处?”
“天魔无心冥界之主之位,不必邪主挂怀了。”
阴阳师话调偏沉道:“哦?吾无意与天魔为敌,你未免太过谨慎。”
“在邪主面前,无论怎样警惕都不为过。”闻人然目光平静地答道。
手势微一顿挫,阴阳师略作沉默,轻笑一声道:“你过誉了。”
“是吗?那双方合作是否继续?”
“呵,阴阳师从无毁约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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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春秋两不沾,一路上闻人然皱着眉头不发一言,忧心忡忡。
阴阳师是个合适的联盟对象,但邪能境之主却也非是毫无野心之人。今日一会的变化,是针对天岳的动作耗时太久,终于磨干了阴阳师的耐性了么?抑或者,阴阳师所求并不仅仅是消灭天岳?
“汝心情好似不佳?”
“唉,若非君仪你作伴,我要离开春秋两不沾或许并非易事。”
像是稍有些意外,楚君仪道:“观阴阳师气度不俗,涵养上佳,并不似反复无常之辈。”
“这点我明白。但阴阳师若仅有风光霁月的一面,恐怕也不会成为一界之尊。若是我单独来到春秋两不沾,他就算不对我下手,但更改联盟的条件也不是没有可能。”
阳体阴阳师还算容易相处,若是换成女体阴阳师,估计就是睚眦必报了。所幸目前阴阳师尚无改弦易辙之意,不过他之心思变化也需略作防备。
想到一半闻人然转过头,注视着楚君仪脸庞道:“君仪,阴阳师法术深不可测,日后若再相遇定要小心为上。”
“此事吾会谨记在心。对了,汝之伤势如何了?”
“说来也奇怪……我的功体没有好转,神源也未恢复,但伤处的愈合速度,却是远超常人。早先蝉之翼造成的伤势,已无大碍了。”
楚君仪微感讶异,伸出手搭住腕脉,详细探查沉思片刻道:“汝不觉得根基同在精进?”
“有么?”
“嗯,其速虽是缓慢非常,却胜在持久不绝。若非功体神魂未复,汝早该察觉才对。”
楚君仪绝非无的放矢,闻人然登时有了兴趣,停步详感体内功体状况。良久之后,大致明白缘由何来,闻人然面色陡变阴沉,叹道:“其实我宁愿没这个好处,毕竟波旬功力持续提升,日后再出的威胁怕是超乎想象。”
“汝的意思是上回波旬一命……”
“是呀,波旬九命其一并未完全抽离我身,尚有残命存余。经过长时间的融合,我虽不知波旬那边发生了什么,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有异力促进根基进步,可想而知星云河中那位会是怎样的情况。”
闻人然完全不能明白,波旬明明灵佛心受损遭受封印,在星云河根基又怎能不断精进?
难道星云河里面还有大补丸吗?但是要是真有的话,后来殷玳朝天大吼的时候,波旬也不该急着下界才对呀。
不过为了防止楚君仪担心,闻人然捏了捏楚君仪掌心,还是故作轻松地笑道:“其实咱们也不用瞎操心,波旬再出不知何年何月。何况老哥的烽火关键离完工之期不远,咱们也没必要杞人忧天,在那之前安心度日就好啦。”
“提到烽火关键……”
两人怀着心思一路闲谈西行,突闻前方响起一阵打杀声,却是天岳人马执行着日常任务,只是被困杀的那人,闻人然很是熟悉就对了。
辨清对方面目,闻人然惊讶道:“竟然是权妃褢天女。”
“是否要救人?”
“天岳和我们是仇敌,怎么都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再说妖后关乎日后鬼楼之劫,我想先了解一下情况。”
“汝既有伤在身,还是让吾来罢。”
“嗯。”
若非王者之刀和牟尼上师,天岳要对楚君仪造成威胁,那就只有用大量人命去填。眼前这帮追杀的人马虽然不弱,但连权妃都不能十拿九稳的拿下,闻人然自不用担心楚君仪安危。
意在救人而非动杀,楚君仪手执紫天笔化影一击,浩然气流瞬间轰散天岳人马。为首武咸尊纵然有意一争,却也听四无君提过闻人然的消息,只得带人匆匆远离。
褢天女脱离追杀,收去兵刃平复剧烈喘息,略一整理仪容之后,苦笑着上前答谢:“想不到再度相逢,竟是此情此景,褢天女谢过搭救了。”
“路遇巧合而已。只是我曾听说,妖后与天女早就退入犴妖族祖地,又如何会引来天岳追杀?”
“犴妖神死在欲界之手,姐姐又怎肯放弃报复?再加上鬼隐的威胁……”
看来妖后的权欲,不经过鬼楼的打击是没法打消了。闻人然问道:“所以两位就想到借助天岳的力量?”
“没错,只是依目前所见,吾姐妹两人怕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姐姐如今身陷鬼楼生死不知,吾本想前往找寻风之痕,谁知半路被天岳之人发现,才遭一路追杀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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