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剑和山鬼
魔剑邪威起势,乍变之态映目虚实难辨之血流,登时震慑多数,随之便是一道深深剑痕横亘在前,魔性凌厉更胜以往,庞大剑气横扫而出。
欲界部众之中,除了涯十灭以外,竟无他人能可承受剑意侵摧,纷纷跌退数丈。
面目丑恶、脸上菱角分明的欲界第五天掌命,本对波旬剑归属并无兴趣,抬头却见迷达对其暗使一个眼色,心思顿生变化,双掌间倏然劲力翻腾,尽心竭力以对。
“无涯十方灭。”
邪印铭在闻人然眉心,双眸尽头一片冷色,指上运剑不似过往,更多霸道毁灭之韵味。
同带欲界烙印的招数,涯十灭掌功浑厚有余,却失剑气锋锐。不绝不尽之剑撕破庞然掌气,瞬间逼近涯十灭面门,相互试探之招,不问生死只探高低,结果已是一目了然。
“注意来!”
眼看着闻人然这般压服欲界信众,女琊怒眉斜飞入鬓,波旬剑应声而出,世间少有的恐怖力道灌注剑身,仅是由上而下当头直接砸下,是最为直接的以力斗力。
剑身震荡空气破风及身,闻人然却是内心有数。经由波旬秘法锁神,为人应无畏惧退让,当即不闪不避,双掌合拢压住剑脊,两人身形往下一沉,立足之处瞬裂三丈方圆,女琊沉势一剑再难寸进。
电光火石间的高下双方彼此心知。但作为被波旬控制的一员,闻人然却无法做得太过。松开手掌任由女琊抽出波旬剑,然而女琊却是不退反进,剑尖再度向前进攻数寸,近乎点中闻人然眉心邪印。
看不穿究竟是无所畏惧,抑或对波旬的极端忠诚信奉。闻人然不作防守,仅是收势站定。
“嗯?”
女琊轻咦一声,持剑默立片刻,转瞬眼中闪过纳闷、疑惑,又至心头了然。目光与迷达阎达交接之后,女琊干脆痛快地撒手甩脱手中重剑:“哼,波旬剑拿去。”
厚重魔剑悬空竖直转动,顷刻入地三尺。放弃波旬剑之后,女琊怒色已然归于平静,外人难以分辨意愿为何。
迷达两人更重教众心思,此时却也未曾得闲思考女琊其意,仅是振臂一呼,语气快慰道:“无界波达,欲界再得一勇战大将,离达成统一苦境的目标不远矣。”
“无界波达,无界波达,魔佛天威,魔佛天威。”
听着台下教众狂热地高声疾呼,波旬三体心下大快。就这般过了片刻,阎达双手向前虚按,制止教众呼喝之声。
等到魔佛殿上安静下来,阎达转头就问:“迷达,接下来的欲界计划如何?”
瞥了一眼闻人然,迷达沉吟思考了许久,道:“吾之所以不让闻人然去对付他之亲友,除了防止刺激他潜意识的反抗,也是有另外动作的安排需要。”
“你的意思是……”阎达非是蠢笨之人,仔细思索之后,紧盯着迷达说道,“冥界?”
“没错,现在离赴梵天之约尚有几日。正道一方暂无动作,必是苦无消灭你吾的方法。利用这段时间针对冥界,也可加快欲界统一苦境的步伐。”
女琊不解道:“那箭翊呢?”
“待吾诛灭犴妖族,再将魔界之人擒捉。以天魔等人的性命与正道交换箭翊,阎达你二人怎样看?”
“此计甚妙。”略作思量之后,阎达便同意了迷达的战策。
以魔界与正道之间的关系,若是魔界出了问题,忆秋年等人不予搭救,双方一直以来的良好关系必将破灭,届时恰可利用魔界对付天岳。
若是正道答应换人,只要箭翊一死,再无旁人可以威胁灵佛心,区区一个暗中牟利的天岳,又如何会是欲界的对手?
一贯相信迷达智谋,女琊亦不费心思考,直接问道:“由谁领兵出击?”
“此次动作不宜声张,就由吾与女琊两人,带领闻人然出击。有阎达你与涯十灭坐镇,魔佛殿必然牢不可破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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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世外仙源有何要事?”
桃园仙境,隐居妙处,遍地丰草奇花卉,天高地远水阔,更衬紫衣美妇绰约风姿。墨色如意按在腰间,折子蔚有意调笑道:“折某仰慕教母风采,特来拜访可算要事?”
“哦?”
轻轻瞪了某人一眼,楚君仪语调突冷道:“男女之别,江东儒林掌阁还请慎言。”
“咳咳,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刚才取笑凤儿有趣否?”
“有趣,当然有趣。哎,之前她那么生分,是太久没和她私下聚一聚了吗?”
虽说是刻意隐瞒身份,穆仙凤认不出自己来,让折子蔚得意之余不免有些失望。
“我不过是逾矩了一点,她竟然真以为我是江东儒林掌阁,拿着儒门护法的架子和我啰嗦了一堆。”
说着,折子蔚瞥向不远处打情骂俏的“狗男女”,脑内杂思翻滚不息。
老狗你这么悠闲地逗廉庄没问题吗?被遗忘的前世今生都不用费心去找寻了吗?这么一比较,明明自己还暂时多弄了个身体出来,怎么时间还是不够用啊!
有些羡慕地望向对面,折子蔚假假地抱怨叹道,“君仪你看,除了你和师傅知道我的身份。老狗一眼就把我给看穿了,多厉害的狗鼻子。”
习惯了闻人然时常大开脑洞,对折子蔚的怨言不置可否,楚君仪淡道:“汝还是言归正题罢。”
“正题……我现在实力不全,需要百岫嶙峋帮忙,他人在哪里?”
“百岫嶙峋?”
莫名沉默了许久,楚君仪蹙起好看的眉头,带着劝诫道:“吾认为还是最光阴更加合适。”
“百岫嶙峋他有怎么样吗?”
“汝自己前往一观就明白了。”
“那我们等会儿再谈。”
顺着楚君仪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了风采铃住处的地上,多了很多白色的碎屑。折子蔚心下大奇,知会楚君仪一声之后,便往另外一块空地走去。
约莫走了数十步,步靴踏在了一地碎纸片上,折子蔚低下头辨识了一下,却见尽是儒道典籍副册。丹青见剑灵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安静,可是把道经递给了风采铃,安安静静的呆在旁边听风采铃念经是作甚呐?
看到了这种画面,折子蔚免不了有一种世界观崩坏的感觉。丹青见你可是把剑,不要对听经抱有这么大兴趣行不行?
另外,百岫嶙峋你这养成了什么奇葩爱好,不让你杀人而是去尽力适应人类生活,不代表没事就要撕书玩吧!
“你是什么人……我们有认识吗?”
看看同样是朋友,怎么老狗一眼就能认出皮下何人,百岫嶙峋怎么就不行呢?
折子蔚心下正感无力,而在折子蔚无语地眼神中,百岫嶙峋得不到来人应答,又对看书没什么兴致,蓦然心头一阵烦躁,一边胡乱涂鸦着,一边把手中书卷给撕成了碎片。
难怪楚君仪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当着儒门教母的面撕书……罢了,不和百岫嶙峋计较,一切都是为了正事!
折子蔚收敛住胃疼与纠结,衣袖半垂拱手问道:“不知阁下可是百岫嶙峋前辈?”
“什么前辈后辈,我听不懂哟。嗯……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熟悉?是嗡嗡嗡让你来带我出去玩捕杀的游戏吗?”不耐烦地应了一句,百岫嶙峋眉头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兴趣陡增地发问。
“……没错。”
和百岫嶙峋说话需要技巧,一定要顺着他的意思,否则他会乱炸毛。迟疑了片刻,折子蔚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知道阁下还记得阎达吗?闻人前辈让我带你去报仇,我们一起去揍他!”
ps:略晚啊,七点出去逛夜市刚回来,感觉没吃到什么东西钱就没了……
第四十四章 承赠
让百岫嶙峋出手帮忙,自不是折子蔚临时起意。此番欲界针对犴妖族的行动,闻人然为了不暴露身份,不得不顺从欲界之意。而为了避开四无君的监视,折子蔚亦不可主动参与其中。
老狗与闻人然立场统一早不是秘密,由他出面更是容易打草惊蛇。唯有身份立场成迷的山鬼,破坏波旬行动才不致起人疑窦。
当下除了自己,没人比折子蔚更清楚闻人然的实力上限,单单一个犴妖族根本不可能挡住此次欲界进攻。
何况妖后的心思旁人难测,说不准就母性野心大发,一时昏头为了黑衣剑少,转身把犴妖神给卖了。然后从新落入被天岳追杀进鬼楼的老路,导致鬼王覆天殇乱世的结局。若是情形演变成那样,闻人然恐怕得胃疼死。
而对百岫嶙峋而言,困心扰神者无非沐灵山和阎达。要他去和欲界过不去,憋闷了许久的山鬼自然不会拒绝。
但如果把时间浪费在寂山静庐,百岫嶙峋似乎也不会高兴的样子。
“喂,你这个人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饮茶吗?穿蓝衫的小白脸沏得花果茶,没沐灵山用萧山的花果沏的好饮哦。”
“百岫嶙峋前辈,你用一句话把金前辈的心窝来回进出捅上两次,对金前辈而言未免太过凶残。”
萧山地界四面十方皆是恶水,中央却有一块净从秽出的山水宝地。用一方水土生出的奇花异草,和金子陵自己养出来的花果相提并论,折子蔚都有些替金子陵叫屈。当然折子蔚只是叫屈而已,绝对没有憋笑得难受。
“是啊,吾之心槽已经痛得麻木了。”
在得到冰麒铁之后,金子陵并未急于开炉铸剑。欲铸成绝世神兵非是一蹴可就,如今虽有地利、人和,但还缺少天时以应,急也急不得。再则金子陵尚有几桩心愿未了,此时开炉难得圆满,是以其人仍和平日一般悠哉,常日品茗阅卷,**丹青墨道。
而以金子陵的修为与灵觉,不难探出山鬼身上的血戮之气。但山鬼这人眼神中一片澄净明澈,不带丝毫邪性恶势,真是奇也怪哉。
虽是素来不喜邪魔之辈,金子陵却也并非不开化的老顽固,对百岫嶙峋亦无多少恶感,玩笑过后转朝着折子蔚看去,轻扇折扇说道:“好了,你也不必口口声声称吾前辈,吾有那么老吗?金子陵就是金子陵,才不是什么先生前辈。嗯,现在茶也饮了,有什么话直说。是不是吾那老友的徒弟又带来什么麻烦?”
“咳咳,是,闻人前辈曾对吾提过前辈铸术通天,在下有一口佩剑灵性遭毁,不知前辈是否有解救的方法?”
见来人提到剑器之事,金子陵也懒得计较那个称谓的问题,手中折扇一停,略感兴趣地问道:“剑之质地如何,又是怎样被毁?”
“嗯……闻人前辈曾言,吾那口剑的质地,不逊色于前辈所铸四口以“狂”代称之剑。它之灵性似是被一块奇铁强行熔炼摧毁,敢问前辈是否有法恢复?”
“一块铁就能将上品剑器之灵性侵蚀,奇了……若吾所料不差,那块铁至少要与水火相容之后的龙麒铁相当。”
折扇合拢点了额头几下,金子陵皱着眉头思考片刻,抓住了对方所言背后隐藏之意,神色顿变肃然,凛神警告道:“用一块冰麒铁铸出之神剑,都有可能为天地所不容,何况水火相容的龙麒铁。而水龙麒与火龙麒皆是瑞兽本身并无多少力量,某种程度上削弱了天罚。嗯……话到此处,吾之意思你可明白?”
“天罚……恢复灵性很难?”
“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是吾一生铸剑所造杀业太多,天命反噬将至,怕是无时间助你恢复剑之灵性了。”
半真半假地答着,金子陵面色犹是风趣洒然,似无他事足可侵心乱神。只不过世上有这等异铁,无法经手细细研究一番,终归是顶尖铸剑师人生的一大憾事。
口中不停变换着四个字,像是在猜测又或肯定了什么一般。就这么又过了半刻时间,金子陵忽而释然一笑,有意岔开话题看着折子蔚,念叨出声:“太虚气之一说……嗯,清藻既振,乃郁乃彬。德风云畅,休声震响。张子胸襟世受敬仰,你以此为号是承其志?”
“横渠之意岂是晚辈能可望其项背,前辈谬赞了。身为儒门之人,谁不曾有过一些抱负愿景,但心中所想与实践所为总有出入……说不准在下就是一个冠冕堂皇,暗地鸡鸣狗盗之徒,怎敢受前辈这般赞誉,又如何能奢望与先贤相较?”
“呵,金子陵的眼光何时失准?”
是对他人之信心,更是对自身眼光的信任,金子陵微微摇头,沉吟片刻倏然心思一变,收起扇子站起身来:“你之佩剑既失,不如……还请稍待片刻。”
折子蔚有些愕然地看着金子陵起身回屋,本是扯着幌子来向金子陵咨询一些事,不曾想过还能得赠一口利器。
没让人等太久,金子陵便捧着一个剑匣回到了院中凉亭,将之放在桌上打开道:“张子毕生所愿,乃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剑虽是吾早年所铸,却也不逊色于近年之作。只是未逢合适的赠剑对象,又与其他剑作风格迥异,方才沉置蒙尘至今。今日与你之会,或早是冥冥注定,该将此剑赠出。”
“前辈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折子蔚想不出该怎么回话。横渠四言所蕴之意,只有素还真和一页书才能践行不移。波旬之劫要不是牵扯到忆秋年五人,说不准自己还在家陪老婆呢……鬼才出来送死啦。
折子蔚脸色一阵阴沉不定,金子陵却好像不曾看到一样,打开折扇掩胸,轻笑一声说道:“你也不用急于拒绝。金子陵赠出之剑素无收回的道理。不过只要剑一旦被赠出,吾就不会过问剑之去向归宿。所以这剑现在属于你,但你若要将此剑赠与旁人,吾亦无话可说。”
“这……前辈之言使人惶恐了。”
匣中之剑有水德之厚,粗重的剑身长止十七寸九分,抚之如摸糙石却亦不觉刺痛,花纹古朴取入手中顿感一沉,坠碰地面竟是凿出一处大坑,足见此剑匪夷所思的重量。
一瞬讶异之后,折子蔚运力提剑挥动两下,自然不怎么顺手,不由蹙起眉头,心下更多狐疑,金子陵为什么认为这剑该赠给自己。
不过想想拿这剑配着墨玉如意,改变风格用来隐瞒身份的话,似乎也刚好合适?稍作思量之后,折子蔚亦就不再推脱,将剑收入剑匣,抬头望着某只老妖问道:“此剑何名?”
“欲拔天地,定社稷,垂范千古,启迪民生。除有大胸怀,大毅力,大智慧,更须有泰山亘古之沉稳厚重,方得巍立乾坤,不至随波逐流,无惧江湖风云乍变。”
嘴里面一边说着,金子陵一边摇着扇子,目光更是流露对剑浓浓的喜爱之情,回身注目颔首道。
“此剑名为——泰若山剑。”
ps:不知道这一章出来书评区某人又要怎么瞎编奇怪的里番了,明明我只是在替编剧打补丁,顺便埋梗圆故事……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啦!
第四十五章 妖界之争
日上三竿,烈阳普照,路上行人热汗滚滚,持着霸王枪的横千秋路经一个茶寮,骂咧咧地拍着桌子吼道:“笨徒弟被人用枪插到死,本霸王连魔界的门都进不去,真是气死我了!”
血变洞窟方圆地界,山村住民早闻附近来了一个浑人霸王,一起肖就逼着别人听笑话。谁要是笑得不让横千秋满意,那下场可叫一个凄惨万分!
一转眼的工夫,横千秋便见茶寮中的客人跑了个干净,不由嘟囔道:“奇怪,刚才还很热闹,现在人都死哪里去了?喂,地下那一团是什么东西?”
“贵,贵,贵宾横大爷,请坐。”
眼看着被横千秋发现,躲在桌子底下的店老板连忙钻了出来,额上冷汗涔涔地招呼道。
“哟,是店主?”
“是是是,正是小人,我这就去上茶。”
见店老板慌慌张张地跑走,横千秋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想起烦心事,还是一肚子火气:“哎,实在是要把我气死。那个死鬼隐不知道跑到哪里,魔界圣城又攻进不去,烦死本霸王!”
“鬼隐的下落,在下可能知道。”
“什么人?”
“天地之塞其体,乾坤之帅其性,太虚无形,无心成化,是为气也。”
依是平日儒服装束,随身不见重剑,折子蔚走近茶寮,道:“儒门折子蔚有礼了。”
“哼,你们这种黄酸仔一肚子坏水,有屁赶快放,免占用本霸王饮茶放松的时间。店主,我现在很无聊,你去给我抓几个人来听我讲笑话。”
茶寮老板两腿哆嗦道:“笑……笑,笑话?”
“怎样?!”
挥退被横千秋吓得半死的店家,折子蔚拦在前面叹道:“唉,前辈何必为难一位在外辛苦讨生活的老人家呢?”
牛鼻猛一出气,横千秋双眼怒瞪折子蔚道:“不让本霸王讲笑话,要不你来讲给我听。不过要是讲得不好笑,到时候可要你好看!”
折子蔚摇头笑道:“讲笑话非吾所长,但鬼隐的下落吾却是略知一二。”
“鬼隐?”
“没错,正是鬼隐。”
轻轻点头,折子蔚摩挲着手中墨玉如意,目光不移道:“吾曾听闻横千秋你乃是诛天之师,当下他之遗孀妖后处境堪忧。再过几个时辰欲界便要进攻犴妖族,鬼隐也有可能参合其中。横千秋你难道不前往一观吗?”
“妖后?哼,妖后那个死三八!要不是她出工不出力,我那个笨徒弟怎有可能会死?”
提到妖后横千秋就是一肚子火,口中骂骂咧咧不停,但听到鬼隐之名还是按下心头怒气,喘着粗气问道,“……鬼隐会去是真的?”
“当然。他曾在灵佛心上动过手脚被魔佛波旬发现。所以无论是为牵制波旬,还是为向波旬表忠心,鬼隐都一定会暗中伺机动作。以横千秋你对他的了解,想必不难找出鬼隐。”
“废话,小小鬼隐,本霸王还不放在眼内。他敢拿小变的眼睛,我非要插到他死不可。”
找到心心念念的目标之后,横千秋立刻摩拳擦掌起来,准备提枪前往犴妖族大干一场。
折子蔚见状不由微感汗颜道:“久闻霸王义薄云天,侠胆心肠,果然名不虚传,但还请稍安勿躁。我们到了那个地方不能见人就开打,总得分清立场好坏对不对?”
“嗯……义薄云天,说得好!本霸王最噶意行侠仗义,听说欲界不是个好东西,要是找不到鬼隐,我就拿他们出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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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幽月,阴暗诡息的犴妖族地界,今夜骤来烽云会聚,战声隆隆。夜深雾凝,气氛紧逼,外围乍响得喊杀声,使得犴妖族人心惶惶。
妖界整理兵力严阵以待,彼方邪能境与犴妖族交界之幽冥树,两个面目诡异之人并列远观。两只小手抱着胸前棺木,另外两只正常手臂平放两侧,面目枯瘦的鬼隐阴笑着问道:“经天子,你认为这一战谁能赢呢?”
“谁输谁赢,还看吾方动作。”
脸带恐怖面具,经天子气息绵长,显是功力更上层楼,略一停顿继续问道:“灭轮回如何了?”
“已被我用银针完全操纵,邪能境势力尽归我手了。”
“那犴妖神早先提出的约定呢?”
“合作乃是必然,但此中时机尚需好好把握。”
鬼隐说着,不由暗自后悔起初的一着昏招。杀不了波旬不说,反而受人要挟。就算波旬度量再大,也不可能容忍旁人对灵佛心动手脚。而波旬秋后算账绝非鬼隐所欲。
之前与舒石公谈判破裂,忆秋年五人根本不愿谈条件,更是得不到长生不死药。鬼隐也唯有寄望于掌控邪能境的力量,再与犴妖族一方谋求合作……更或者统治犴妖族!
不知鬼隐心思,经天子决然道:“犴妖神绝不能活,否则咱们的地位在他之下,免不了受制于人。”
“不错,以你我两人联手之实力,犴妖神活下去只是对咱们统治的威胁……欲界头目来了,观战罢。”
阴谋鬼语不及说完,但见犴妖族与欲界两军对垒。事先早有准备,犴妖族人利用主场地利优势,与机关暗器陷阱埋伏,纵然兵力远逊欲界,仍能勉强撑持不败。但欲界人马不见尽头,久战妖族仍是必亡。
亲见此景,迷达女琊两人面不改色。以欲界信仰的传播速度,无论死去多少信众都可以招募更多,只需利用秘法训练成兵,这点损失完全不必放在眼内。此役只要剪除犴妖族高层,大势既定矣。
欲界人海强力威胁,曼陀首座上前一步,劝降道:“犴妖神,我主魔佛大量,给你一次投诚的机会,望你好好把握。”
“吾族不存屈膝的卑贱之辈,要战便战何必废言?”面冷声冷心思更冷,犴妖神战袍飞扬,虽处险境不改王霸之姿,战意昂扬拒绝妥协。
曾因诛天之故而与欲界合作,如今反噬及身却也怨不得谁?但邪能境之人到了这个时候尚未现面,难免使人生出遭受背叛之感。
“降或死!”
一言不合,女琊未待曼陀首座再劝,怒眉斜轩高喝一声,立即手持魔剑合身扑上。
掌舞风云起,变化千万击。面对女琊强攻而来,犴妖神气定如渊,双极阴阳刃挡住重剑沉压,骤感一股浑厚重劲,透过刀剑传递而来。
女琊力道强劲,犴妖神妖势骇人,一者蛮力势可拔山倒岳,一者妖能足以撼天动地,难分胜负。习惯了女琊好战之性,迷达见了两强缠战,脸色波澜不惊。既然魔佛开启战端,下属的意见也就不再重要。
“众人配合女琊,铲除犴妖神等人罢。”
一声令下之后,迷达同时有了动作,镜射之法运动,突来天降明镜流光,犴妖族两员妖将不及反应,登时毙命当场,强威震慑犴妖族人。
妖后虽是心怀异见,却也不愿犴妖族就此丧失斗志。暂时抛开炎熇兵燹的威胁,妖刀诀一瞬催上极致,妖艳冷火焚空而起,拦下曼陀首座浑厚掌力。
“权妃,你我联手一起杀了这妖僧!”
一对一,姐妹两人纵有绝艳妖刀,却也不及首座能为。两人齐攻力斗,方能抢回上风。然而迷达奇式秘术,场间竟无一人可挡,奔腾开杀如入无人之境,犴妖族人顿时死伤遍地。
另外一边,他方顶峰正面决战,犴妖神独对女琊一时不至漏出败像,连环挡招战不思退,渐至浑然忘我。
为防遭人怀疑,闻人然不愿祸及旁人,但也不好做得太假,手中波旬剑魔威暄腾,突使凶猛一剑割裂妖风四溢,魔性深重之式正中犴妖神小臂。犴妖神掌间顿时妖血横流,气息动作为之一滞。
“你!哼!”
若是欲界旁人援手夹攻,女琊断不至怒喝出声,甚至更会给予赞赏。只是败给闻人然其一,没了称手兵刃其二,女琊总归心存颇多不满。
不过女琊本非无理取闹之辈,又觉和一个没自我意识的人较劲过于无趣。女琊深知此刻何者为重,转身即欲剑毙犴妖神。女琊魔剑反攻,握刀之手受创,犴妖神性命危急。援军仍旧不知人在何处,迷达强势主宰掌控战局,犴妖族已濒灭族之险。
就在迷达插手劈伤权妃之时,突来一道血红魅影横空杀入,身形内固外逸,飘渺难捉。折桂令舞成一团迷蒙幻影,迷达虽已运动镜射之招,却尤不敌鬼神之式,不由步步退却。
站定止刀,迷达凛眉发问:“……来者何人?”
“咦,你不是丑鬼旁边的矮老头?我要砍了你哟!”
久远前的记忆经心,百岫嶙峋纯亮的眼神乍变凶狠,二话不说便是血刀掀战。未及回忆过往实是莫名其妙,但逼命之刀全无作假,魔佛迷达亦不敢丝毫怠慢。
“裂佛天轮!”
镜射之招难以建功,迷达心念电转,挥散掌中映射之刀,转用裂佛天轮,空中乍现诡秘法·轮,流光转动不息,四周仿陷虚空幻灭,奇异掌气应声而出。
“和你玩没意思,那个丑鬼呢?”掌气虽强,百岫嶙峋形如鬼魅山妖,闪现腾挪游刃有余,人如雾聚雾散,一刀割破迷达老脸,有些无趣地歪头说道。
降世以来,如此被人轻藐尚属头次,就在迷达怒上眉山之际,不远处突闻一声震天巨吼,却是犴妖神一臂遭断痛呼出声。百岫嶙峋心思一动,转头看见闻人然与女琊围攻犴妖神,人影瞬间消失当场。
“不陪我玩反而跟丑鬼的同伴一起,烦啦!”
暴躁血气翻滚上心,百岫嶙峋不待闻人然辩解,反手便使方圆血雾弥漫,旋刀怒劈而下。波旬剑硬碰折桂令铿然回响,魔剑血刀冲击较劲,更使有心者万分无奈。
还好从没指望过百岫嶙峋按常理出牌,否则都不知道哪里哭去……刚刚要不是有意留手拖延,犴妖神早就亡命当场,但是百岫嶙峋这么不分青红皂白,闻人然真是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不过这样也好,只是和百岫嶙峋切磋的话,随便怎么放水旁人都看不穿嘛。
“迷达,杀。”
“好。”
女琊惊愕一瞬,随即不管不顾口呼出声。迷达领会其意,立刻与女琊联手,强取犴妖神性命!
第四十六章 妖王,妖亡
魔佛智体女体联袂齐动,犴妖神又怎肯引颈受戮?虽是已失一臂,犴妖神强止血流如注,极招上手更是亡命之斗,搏命之争!
“逆天之元·天妖开冥河!”
一声怒喝冲天,霎时妖龙辉映,气魄震慑众人。双极阴阳刃,无须亲手操持,仍有不绝之威,犴妖神撒手一搏,如同天妖下凡劈穿冥河,气势磅礴,雄浑不绝的妖力澎湃而出,誓为族人求取生机,亡命开道。
“血印葬天轮。”
“波旬·琊光!”
面对犴妖神临死反扑,迷达女琊动作分毫不乱,血轮当空极速转动,邪咒符印瞬发。双极阴阳刃搏命之力,与欲界血色法·轮撞在一处,犴妖神顿感体内伤势难以压制,大口鲜血喷洒而出。
此时只需女琊再赞一剑,犴妖神必入黄泉难返。就在犴妖神丧命关头,鬼隐两人抓准时机插手而入,挡下女琊绝剑。随后灭轮回带来邪能境兵将,暂缓犴妖族危局。可惜正面较量武艺并非鬼隐所长,女琊怒剑相向,经天子之实力亦未到达那等程度,两人联手不过才将女琊击退。
“嗯?”
一击未能奏效,女琊凌空退后同时足踏女琊魔剑之上,琊光绝式却在此刻才正式出招,冷冽好战的剑芒如练,回剑如同行云流水,横冲直取经天子。
“血指斜阳!”
耳边劲风呼啸,女琊怪力惊人,经天子心凛同时,连忙变指反攻,招行阴阳两变,血色邪能凌厉反击,强横指气洞穿百丈,攻向女琊。
谁知自恃金身不坏,经天子又无克制之法,邪能未超出防守极限,女琊竟是将之视若无物。魔剑挥洒自如飞扬,女琊战意正燃,强破血色指力,沉猛剑身劈头砸下,经天子双手交叉在顶,意欲抵住女琊骇人劲力,谁知甫一接触,双足立即入地三尺,竟是角力不及!
“邪能绝式·天邪亟。”
眼见经天子一时失利,鬼隐连忙运动邪能密式。邪能境双强联手,鬼隐站在远处施展邪术,女琊破开诡绿邪气之后,也不由被两人拖入缠战了。
“妖后,率领犴妖族人退进祖地,勿将犴妖族元气消耗殆尽。”
再战便是族灭,犴妖神豁命再受迷达镜射之术,身遭利刀穿胸而过,依旧勇战不减。双极刃重重劈地划动,顿时一股妖焰从粗长裂缝中喷涌而出。炙热妖火冲霄燃地,曼陀首座提招欲挡,却是不及犴妖神搏命之力,身躯顿被齐中腰斩毙命!
虽毙欲界一员强敌,自身却也同样伤重难返,犴妖神心知难以幸免,勉强压住体内伤势,再提妖能击退迷达,转头朝着妖后高声下令。
建立妖刀界本是壮志满怀,入世以来却是连受打击,此刻族人更是濒临族灭之危,妖后心思复杂万分,说不出是何等滋味。
当初诛天与欲界开启合作无人反对,但也无人想过欲界与波旬的实力竟会强到这等程度。
取代犴妖神的想法未及实施,便遭欲界强攻灭族。妖神霸业也好,己身野心也罢,在魔佛波旬无可抵挡的实力之前,不过一场天大笑话!
“权妃,速走!”
一向非是蠢笨之人,妖后强自冷静之后,果断命令族人退避欲界锋芒。
而鬼隐与经天子等邪能境之人,更未想过替犴妖族卖命。就在鬼隐心欲脱战之际,乍闻耳边一声雷霆巨吼,随之便是长枪问杀而来。
“鬼隐,本霸王终于抓到你啰,给我死来!”
霸王枪上惊雷走,巨力抡枪更胜诛天数筹,鬼隐闻言心感不妙,忙施妙法身化数道幻影,侧闪重枪取命:“老友,血变非吾所杀,你又何必穷追不舍呢?”
“谁跟你是老友,你要是心怀好意,又怎会抢走小变的角?让它连死都不安稳,我要你偿命啦!”
“取走血变之角者另有其人,与吾无关。”
和横千秋谈话最是费劲,鬼隐灵思一转即欲祸水东引,朝着闻人然的方向看去。
“阴谋邪行之辈最是可恶,鬼隐你又何必嫁祸他人?”
手中墨玉如意一扬,随后赶来的折子蔚道:“不是只有鬼隐你才知晓不死药的配方,更不是只有你才能将之炼出。闻人前辈所用奇物,皆是通过儒门情报费时收集而来。和你这种专从同伴下手的败类,怎可一概而论?”
“没错,兔子都不吃窝边草,鬼隐你这个混蛋给我死来!”
兔子不吃窝边草是这么用的么……不及过多思考,见着横千秋提枪便攻,折子蔚赶紧阻止:“横千秋,鬼隐之仇随时可报,而今欲界为祸才是关键,绝不能让波旬得利。”
“哼,一天不铲除鬼隐这个祸害,本霸王一日不爽快!”
“鬼隐此次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援手犴妖族,我方都不宜在此刻和他变脸,否则横大爷不顾苍生大局,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嗯……鬼隐,算你幸运捡了一条狗命,给我滚啦!”
牛鼻呼出粗气,横千秋终是没有执意与鬼隐为难,转身朝着迷达就冲了过去,霸王枪走狂魔劲,雄沉霸道之枪路,逼得迷达不得不凛神应对。
另外一头,犴妖神豁命强杀,已至穷途末路。外围更有他人收尾,女琊亦不追击,继续攻向经天子。听见有关不死药的消息,鬼隐正欲逼问折子蔚,但滚滚欲界人马已经围了上来,只得暂按急切心思,转运邪术杀敌。
这厢激战未休,折子蔚扫视全局,却见迷达对战横千秋,片刻之后渐露败象。同时女琊长眉一挑,女琊魔剑剖开经天子面具,双方各有胜负。
而在妖天壁之上,百岫嶙峋经过刚开始的暴躁之后,察觉闻人然并无杀意,不由稍稍冷静,偏头问道:“喂,你是在干什么哟?”
百岫嶙峋的嘴巴根本封不住,闻人然哪敢对他透露消息?反手便是一剑劈出,波旬剑魔威扫荡,正是最使人烦闷的回应。
“哎呀,我不高兴陪你玩了,哼。”
一言不合,百岫嶙峋心思跳脱,飘渺身法躲过重剑,绕到闻人然身后,折桂令虚斩半空,霎时血色藤蔓凭空延展,困锁闻人然。
就在此时见着折子蔚赶到此处,百岫嶙峋拍了下手道:“跑腿的,我玩够了,嗡嗡嗡给你解决,再见。”
“……百岫嶙峋前辈,可否不要说笑?”这个地方能够牵制闻人然的,除了百岫嶙峋根本找不到别人啊。
“我很认真的哟。没有意识的嗡嗡嗡不好玩,我还是去找丑鬼就好。”
和百岫嶙峋这种人急不来,折子蔚无奈更是哭笑不得。还好早先做了准备,现下妖界之争也差不多到了结束的时候,就算放任山鬼离开也不算什么。
折子蔚声调陡然拔高,重重音波向外传去,貌似妥协更带坚决道:“好吧,刚好闻人前辈事先留给我一道后手,说不准能解开波旬封印。”
“那你们慢慢玩,我去找那个人了。”
“哎,前辈慢走……闻人前辈,得罪了。”
眼睁睁地看着百岫嶙峋离去,折子蔚只有自身顶上。此身根基仅是寻常,但对剑之领悟却是分毫不变,就算是草创之剑,又岂是寻常可较?
再则……三魂就近会聚,怎么操作都是自己说的算。折子蔚手中墨玉如意抛空一转,清澈明心之气息逸散四方,一腔碧血正气荡涤邪魔鬼气。
天际放晴一瞬,消失的如意,杵地的重剑,浩然之气崩散方圆,剑路有如暝色葱茏,悬崖倚空,独出清虚之外,遥分苍莽之中。而闻人然与折子蔚暗通功力,波旬剑剑成无边黑流,激射逼近折子蔚面门。
一旁交战中的迷达女琊,早在折子蔚无奈呼声之时,便已分神注意。本觉折子蔚根基不过寻常,按理而言波旬剑下,对方必无生存之理。熟料泰若山剑回击,浩荡剑芒走势,竟如万壑收暝,千岩送晓,经天渐红!
霞色收锦,耀云涛而血融,天风敛黛,历幽窗而走电。正气坦荡之剑,竟有破开魔性之能。落在旁人眼内,闻人然更是一时莫名失去佛魔合体之奇异了。
“不妙,女琊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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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荒芜,急走断后,苟延残喘的犴妖神,豁命破开逃生之路,随之又是一路护持疾奔。奈何生门未开又逢死关,一道浑身黑亮的人影,独立暗夜诡雾。冷峻的面容,挺拔的身姿,无情的双眼,具是王者气质。
早已气空力竭的犴妖神,乍感恐怖压力,抬头却见银色发丝随风轻飘,右手抬空虚指己身,冷漠空洞,手按腰间奇刀:“你,值得勇战而死!”
怒气梗塞于心,犴妖神不愿等死,搏死之招将发,然而重伤之下,却是不及王刀之速。无情之刃破风鸣响,绝对的王者,代表绝对的服从,更带来绝对的死亡。
漫漫江湖路,无止血途劫。刀锋过颈,将尽的气息回嘶,不甘的,是未尽之霸业;垂念的,是犴妖之血脉。
弥留声息陪风散,跪落倒地之妖首,将合的妖眼之中,唯剩王刀渐行渐远的身姿,捎来冥界风变之息,口吐最后的祈愿,无声而逝。
“妖后,保住犴妖族。”
第四十七章 智者谋,枪剑断
后有追兵,前遇杀神,妖后带领一众族人亡命疾奔,又逢天岳外殿人马困杀。南宫笑站前拦路,生性好大喜功,自认妖后脱逃不得,志得意满地哈哈笑道:“妖后,速速投降,勿做无谓的反抗。”
“你在和谁讲话?”
高亢刺耳的语调闯入阵中,黑白双影一快一狠,搅乱围杀之阵。
“黑衣……”
“母后!”
“黑白双少,过气的人物!”
“可恼!”
黑衣白衣联手欲救困局,南宫笑与北玄泣自仗手下兵将众多,犴妖族人又是疲兵,全不将两人放在眼内。然而猖狂笑声未绝,乍闻淡远诗号,一口绝代之狂在前,白影飘带潇洒跟后,身形绝逸之人从天而降,超凡气势慑服一众宵小。
“昂首千丘远,啸傲风间;堪寻敌手共论剑,高处不胜寒。”
“风之痕……天岳办事,劝你勿入浑水!”
“嗯?”
依是清寡面容,依是绝代之姿,孤冷的双眼,睥睨冷视,无形一剑速出,风之痕身若未动,南宫笑上身衣衫已成无数碎布。
四周无人可堪试剑,风之痕口中淡淡,便是无阻威慑。人在场中,天岳外殿军马也不足入眼。江湖红尘早不萦纡心,只因受黑衣剑少请求,风之痕方才前来搭救妖后。
冥界一座高峰之上,站着俯视一切的智者,蓝扇挥动气定神闲,仿似风之痕的到来,外殿的失败亦在意料之中。
身后白衣文士,手持一柄绿绒毛扇,见了天岳外殿失利,立刻摇头晃脑地吹捧道:“哎呀,果如军师妙算,外殿之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百朝臣对军师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
“你明白为何犴妖族会亡,天魔却不来搭救吗?”受够了百朝臣的溜须拍马,四无君面色淡然,打断了耳边捧词问道。
低着头思考半刻,百朝臣像是有所明悟,一拍掌道:“我明白了,波旬实力强劲,魔界实力大不如前,所以不愿前来送死。”
“只是如此?”
“这,这嘛……”脸色似有为难,百朝臣又苦思了片刻,小声说道:“魔魁与诛天的矛盾?”
说来说去不到重点,果然不该期待百朝臣太多。深蓝色的羽扇停在胸前,四无君不动声色,微怀傲意道:“看不出事后深意,所以吾才是天岳军师,你只是吾之部署。”
“军师的智慧比天高、比海深,百朝臣怎敢不自量力比较?不过天岳之中,论智慧论学识,除了军师以外,百朝臣自认不输旁人。军师若有任务交待,百朝臣定能妥善办好。”
“哦,你既如此恳求,吾便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事情若是办砸,依是天岳的规矩,之后的惩罚你可明白?”
“是……军师放心。百朝臣做事绝对万无一失!”略作迟疑,百朝臣连忙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下来。
四无君智眸微动,难猜有意无意,羽扇向前一送,化出一本黑暗灵思:“将此册设法交给鬼隐。”
“嗯?”
“有何问题?”
“无,此事便交百朝臣一手操办,定让军师满意。”百朝臣收起黑暗灵思,头低下望山下看去问道:“军师,妖后就这样放走了吗?”
“暂时不仅要放走妖后……甚至连外殿都该舍弃了。”
无情的言辞脱口而出,四无君漫不经心的神色,使得百朝臣内心大寒,不由疑惑问道:“为什么?”
“迷达非是蠢辈,如今犴妖族元气大伤,欲界既要扫除冥界,自当彻底的清除,何必留下外殿之人分一杯羹呢?欲界解决天岳外殿势力,或者利用外殿进攻魔界已是可期。”
四无君的布局冷酷不近人情,就算是弃子亦得搏得最大的价值。天岳外殿从头至尾仅是一颗棋子,利用欲界彻底杀伤冥界三族为天岳内殿开路,到了此时也该将之放弃,转使天岳再度沉潜幕后,静待更好的时机。
至于对某些事情的猜测,或许也该到了明确的时候。心思转定,四无君转头遥感及近的气息,骤露了然之色,暗自盘算:“排除一切不利对付波旬的变数,这就是你第二次的反击?闻人然已被欲界擒拿,你又究竟会是何人?吾之布局早与预规不一,有何筹码你早该利用,这才是对弈的好对手。”
不明其意的话语听入耳内,百朝臣仍是一头雾水。倏然空中一道灰蓝道袍的人影降下,口随诗韵而来。眼露神光湛湛,东无君淡然伸手道:“东无无浪封四海!四无君,先座请你前往参木空谷一会。”
“先座之约,四无君自当亲赴,还请道友稍等。百朝臣,交代你的事,不可让吾失望。”致意转身扫过百朝臣面庞,暗处飞出几根蓝色羽毛传令他方,四无君不改从容平静淡声吩咐道。
蓝羽傲然,谋局者智珠在握,更有枭雄之狠。四无君转瞬已有定见:策衍先座你既如此不识抬举,吾也唯有设法送你上路了。
“军师放心,百朝臣定不负所托。”
“东无君道友,请罢。”
口齿斩钉截铁,百朝臣答得郑重。四无君微微颔首,淡笑一声轻念诗号,人随东无君化影而去。
“无吾不能之事,无吾不解之谜,无吾不为之利,无吾不胜之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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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歼灭妖族之战,渐成多方势力之争。鬼隐与经天子心欲思退,却在迷达一声疾呼之后,蓦然交换了对手。
以一敌二尤占上风,鬼隐迫于波旬剑无匹压力,心里面却已经把闻人然骂了一个遍。
对闻人然而言,虽说需要鬼隐和经天子吸引四无君的注意,从而掩盖阴阳师复生的事实。但半生不死的邪能境掌权者,可比完好无损的阴谋家要安全的多。
波旬剑魔气劈头盖脸压下,闻人然出手全不容情。汗青编做了那么多坏事,经天子奋斗之旅虽然很励志,可也改变不了他是个野心家的事实。
连悦兰芳回头赎罪都要付出代价,闻人然又怎肯让经天子安然脱身?无章的剑影,冰冷的魔性,波旬剑剑威加持,暴涨的剑气,辐散身周一圈,登时击毙意欲趁乱偷心的渡迷航。
一剑得手,转剑不容敌人逃脱,比起经天子更厌恶鬼隐,闻人然握住波旬剑横空一剖,乍使鬼隐无路可逃。
危机逼命,鬼隐扶棺小手陡然伸长数丈,四手挡前强接狠势之剑,双腿深深插入地面,足下止不住地疯狂倒退。
而在另外一侧,横千秋霸王枪换战女琊,出乎意料正逢敌手,久战更有压制不住的态势,无法想象地惊怒出声:“怎有可能?不过就是个穿裙的,力道怎可能胜过本霸王我啦?!”
“哼!”
冷冷哼声的回应,女琊魔剑竖直劈下,无穷巨力当头一击,势如万钧压顶。横千秋横枪一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随身日久的霸王枪竟是断成两截,人也蹬蹬退出数步了。
“这,这,这……”
一招落败,力道相差,使得横千秋惊疑不定,接着便是羞恼上头。不过略一思量之后,横千秋先是恨恨地扔掉断裂的枪身,接着化出狂魔枪得意笑道:“哈哈哈,还好本霸王早有准备,带了两杆枪在身上。穿裙的,这次一定要插到你哭,狂魔灭世!”
狂魔枪动,扫尘扬空,伴随雷霆惊走,横千秋背转回枪,枪走入狂龙入海,魔化万千枪影。
横千秋奋起一腔蛮力,硬撼女琊神功,熟料女琊犹是不讲道理地一剑砸下,无双劲力运转,竟然再将狂魔枪劈成两段废铁!
“你你你……本霸王比力气怎会输给一个穿裙的?”
往昔较力从不逊色旁人,却在今日初逢敌手,横千秋惊愕更感懊恼,站在原地不断抱怨,更觉不可思议。
不过女琊却无容情之意,浑厚剑力转身再攻,瞬间逼命之式照眼映目。女琊魔剑去势雄沉,横千秋连失兵刃又再分神,猝不及防之下亦将受亏。
“横大爷助我一臂之力。”
“好!”
只是生性浑噩,头脑一时转不过弯,横千秋却非失去战斗本能。心知用剑者根基不足,横千秋抱提一掌,按在折子蔚背心,真气滚滚灌入体内,横空扫出的一口重剑,巍然正气如山似岳,磅礴剑势与女琊魔剑铿然撞在一处,随之就是双强力道的极端碰撞!
来犴妖族帮忙,本属交情而非义务,之后行动的安排既定,妖后也如预期般逃生,留在此地再战已无益处。然而亏于根基不足,一剑了后折子蔚虽有横千秋相助,仍是避不了呕出一抹朱红,拉过横千秋转身就走。
无视横千秋两人离去,女琊站在原地再无动作,眉目惊疑道:“刚才那剑……”
“女琊你为何不追?”
“你看。”
女琊不作任何辩解,仅是将女琊魔剑往前一送,迷达仔细观视之后,伸手搭在剑身上。但见迷达手指轻轻碰触之后,女琊魔剑竟是如网纹裂,坠成一地碎片。
虽说女琊魔剑连续折断两杆神枪之后已生不稳,但受泰若山剑一击便彻底粉碎,还是让迷达吃了一惊:“用枪者的力道比你只是稍逊,用剑者的剑法亦非泛泛,剑更是上品中的上品。”
失去兵刃,女琊蹙起怒眉,郁闷不已:“迷达,现在是我更需要波旬剑了。”
“嗯……也好。不过女琊你不认为,之前那人对闻人然的影响很是莫名吗?”
“你想说什么?”
“他能克制闻人然,波旬绝不容忍任何意外,刚才那个剑者必须死。他用的剑既能砍断女琊魔剑,那就想办法先杀了他,再把那柄剑送你好了!”
第四十八章 波旬专业打脸
本章正式标题该是:魔、佛,会!——不要问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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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够衰尾,鬼隐没杀掉,两杆枪都被人打断。打断我宝贝长枪的人还是一个穿裙的,本霸王不爽啦!”
“咳咳,我们两个提前走了,鬼隐不死也得脱层皮,横大爷何必和自己怄气呢?”口中安慰着横千秋,折子蔚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
摇了摇头,压下体内翻涌血气,利用神源养复创伤经脉,折子蔚化去手中重剑道:“至于两杆神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折某知晓有个地方存在一杆无主之物,比起横大爷你那两杆枪还要更强哦。”
“无主的?”
“没错,因为伏阳岗附近无人拿得动它,所以一直是个无主之物。此次横大爷仗义援手,折某害得前辈失了长枪,自该将此地转告。”
将印象中定海针所在告知,横千秋心心念念之下,也不管折子蔚所思为何,立刻抛开了早先抑郁,欢天喜地地去寻兵器去了。
而横千秋人方离开没多久,便见一只羽毛雪白的鸱鸮,飞至头顶盘旋不去,折子蔚仰首注视着天上飞鸟问道:“天魔他们准备妥当了?”
“嗯……你现在很弱。”
折子蔚似笑非笑道:“这嘛……吾不否认,或许你可以一试凭你目前的刀法,是否能够杀得了我。”
“我会等待更好的机会。”
“呵,这么多年下来,你的刀法虽未臻顶峰,却也隐隐有了大家气象。不过你最让我欣赏的,还是这份忠心冷静呀。”
雪鸦为人冷僻,时至今日都甚少给自己好脸色,折子蔚亦不以为意,消了玩笑心思,问道:“师傅他们试探欲界老巢结果如何?”
“一半成功的失败。”
“咦,怎会如此?”
“阎达实力超出预计,忆欲两位宗师起初将之创伤。但他刚刚落入劣势,竟在吸收了四名亲信的力量后,功体暴涨。虽然亏于速度所限,阎达难伤两位宗师。但他之实力,却也不再是忆欲两人可以压制。”
“此话当真?”
阎达的实力本就与四莲梵天伯仲之间,稍稍逊色也只是四莲克制之故。若是他之功体再有增长,实力怕是离五莲梵天也相差不远。
四莲梵天的实力如何,闻人然甚是清楚。在被覆天殇暗算之后养伤再出,一页书没怎么精进都能和六祸苍龙齐平。要是阎达的实力超出四莲接近五莲的程度,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再闻一个意外的不利消息,折子蔚心思一凛,紧了紧手中墨玉如意,语气沉重道:“若是如此,魔界这一局,恐怕胜负难测。”
以欲界的雄厚实力,犴妖族就算有再多奥援,挡之不住败退本在众人意料之中。
其后利用犴妖族必然的溃败,以及梵天许下的信诺之重,再通过忆秋年等人的行动模糊波旬视线,使得欲界在进攻魔界之前放下警惕。从而在矗天壁决战之前,再在魔界试一次将波旬提前送入轮回。
可惜严密的三层掩护之后,波旬虽无法看穿正道于魔界会战的用意。但是折子蔚也未曾想过,阎达的实力竟能再度提升。那三体波旬的威能又会有多少增进,似乎已不在己方掌控之中了。
不过就算魔界愿意退避,难道欲界就肯放任天魔一系活命吗?江湖斗争到了最后,无论巧智如何通神,总归是得实实在在地干上一仗,才能论定输赢!
思来想去终是付于一叹,世间万事本就不能尽如人意,最大的变数若只是波旬一个的话,此局也不是不能一试。
有些苦恼地在心里面狠狠吐槽了自己几句,折子蔚默然立在原地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抬头道:“一个变数已经很麻烦了,为了再生其他枝节,雪鸦你替我传个消息给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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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狼藉的魔佛殿内,凶暴恶体面貌再变,恶气狂放四散,怒气全无遮掩,整座殿堂陷入恐怖寂静。
蓦然,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涯十灭魂体灵识回归体内,察觉不妙的迷达,并未下令追击鬼隐与经天子,匆匆收兵赶回了欲界据点。
“这?!”女琊惊愕不已。
见了眼前杂乱景象,满地血色尸骸,迷达同样目光转沉,额上抬头纹又深了几层,问道:“阎达你竟吸收了四幡之力,碰上了足以危及性命的危险?”
“叛徒昙摩,带着正道那两名刀剑宗师进攻魔佛殿,本座险险不敌,只好吸收了四幡力量,方才将那两人击退。”
厚重的铠甲一扬,一具矮小的尸体滚到迷达面前。叛离欲界之后,一生为了阻止波旬为祸,杂细郎终也难逃魔佛凶威。
“昙摩去了秽佛洗罪界求援,可惜碰上了舍弃愚佛教义转信欲界的谴弥勒。本座得了谴弥勒传讯,才及时将四幡调回以免惨亏之局。”
“秽佛洗罪界……哼,玉菩提那班愚佛最是可恶,等咱们彻底占领苦境冥界,消灭梵天和中原正道之后,就去找他们算账!”
对于将欲界斥为异端的天佛原乡,迷达一丝好感都欠奉。不过眼前之事更加重要,也只有将之暂按心底,理了理脸色道:“冥界之中犴妖族将尽覆灭,区区一个妖后不值放在眼内。邪能境目前未见什么高手,暂也不必忧心。”
“占领冥界指日可期?”阎达声调粗重问道。
“嗯……下面就该用天岳的力量对付魔界。等他们内耗结束,欲界再取渔人之利。只有臣服欲界者,才有生存的资格。”
女琊问道:“要是天岳不肯配合呢?”
“那就让他们先去死!”
遭人打上门阎达早是一肚子火气,迷达目光闪烁亦不质辩,顺着阎达话意赞同道:“为了避免三人被各个击破,魔界便由吾咱们一起进攻。”
“好。对了,你们进攻犴妖族是否顺利?”
“顺利是顺利,就是害吾失了佩剑。”
将关于百岫嶙峋的讯息仔细回忆之后,迷达条理有序道:“此战有惊无险,除了有你之仇敌萧山山灵寻衅。另有一名白衣文士,似对闻人然功体有所克制,更凭手中之剑断了女琊魔剑。”
“萧山山灵?他不重要。”
手中人命不下千百,阎达早不记得百岫嶙峋到底何人,倒是能够克制闻人然的那人,更为引人注意:“迷达你可清楚另外一人来历?”
“那人是……江东……儒林掌阁……折子蔚。”
听见低沉话声,迷达眉头一动,若有所思道:“经过最初的适应,效命于波旬的意识,终于开始掌控身体了吗?”
“一切谨遵魔佛谕旨。”
闻人然恭谨欠身,声调隐露虔诚。三魂之间互有感应,心对阎达骤变的形态有所疑惑。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要不是做了两手准备,恐怕这闷亏就要吃定了。
迷达神色不惊,轻轻点头道:“好了,将你交待那人的事明说吧。”
“未入欲界之前,为了防止我杀害无辜,我曾将影响功体平衡的方法告知于他,所以他才能克制我的行动。”
“嗯……看来那人不可留了。”
阎达眼中狠色一闪,继续问道,“除此以外,你还交待了什么?”
“若是正道人手不足,他会去万圣岩、鹿苑以及云谷雷锋,请出那几名实力深不可测的妖僧,协助正道暗害我佛波旬。”
话锋转变,闻人然乱说起话来,简直毫无负担。反正说得危害越大,越能逼得波旬无心准备其他,从而加快针对魔界一方的动作,以免难料的变数再生。
果不其然,迷达闻言顿时眉头一紧,冷笑道:“哈,你留下的后手,确是不小的麻烦。”
“还请魔佛责罚。”
阎达粗壮的手臂一挥道:“不用了,你既诚心归顺吾欲界,过往就与你再无牵连。不过眼下箭翊的威胁暂未解决,那几个贼秃要是同来围攻,对欲界着实有些棘手。”
“嗯……那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迷达的决定令闻人然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的问询却又令其心头一凛:“闻人然,吾要你设法联络折子蔚将之铲除,顺便取得他手上之剑,你可能做到?”
“魔佛女琊若无合用兵刃,闻人然愿将波旬剑归还。”
一表忠心,二不希望现下波旬针对折子蔚动作,闻人然双手横送,便将波旬剑献出。
只是这种动作,反是更令女琊不喜。现下若是轻易收回波旬剑,不就显得魔佛女琊,还比不上一个刚刚投诚的下属了吗?女琊血色纱袖使力一甩,不悦哼声道:“吾不需要!”
“波旬剑既已赐下,闻人然你便收起来吧。另外,之所以要铲除折子蔚,更重要的是他对欲界的威胁,照令办事即可。”
“是。”
阎达道:“有吾在,不必给正道任何颜面,你吾三人同行罢。”
“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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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来意吾已明了。”
云渡山上,送走定风愁和忆秋年两路人马之后,折子蔚随后上门。
未等折子蔚开口,一页书拂尘一扬道:“阎达功力再有精进,吾方确不宜在不明底细时与之硬碰。”
“晚辈明白,敢问前辈伤体是否康复,又是否适应了五莲之力?”
为了给魔界的行动打掩护可是亏大了。阎达要是亲自动手强杀,折子蔚觉真心凶多吉少。
哎,波旬这货打脸好专业,有剧本什么的根本不靠谱嘛!干正事的波旬真是太可怕了……下次波旬降世的时候,一定要弄得他们三个都去谈恋爱!
“五莲传功有所折损,尚需费时圆融,不过阎达一人尚不足虑。”
“那晚辈就仰赖前辈庇佑了。”
“何时何地?”
“日暮时分,近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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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在这个地点,迷达有心了。”
傍晚余霞,峰上三人并立,暮风由暖转凉,折子蔚有所感慨地说道。
至阳之地逐渐转冷,天时对梵天不利。欲苍穹与忆秋年两人伤阎达不易,正道最为可虑者仅是掌有五莲的一页书,可见迷达也是费了些心思防备。
“吾需摸清波旬底细,波旬又何尝不想了解吾之底线?这一局与其说是在针对你,倒不如说是对吾之试探。”
“原来如此……这点我却是没有考虑过。”本以为闻人然拉着几个佛门圣地吹牛吹过了头,哪晓得迷达还盘算着这些小心思。
月白参淡黄的袈裟飘扬,一页书脸色波澜不惊,似有成竹在胸。倏然,天幕陡一转暗,凶暴的气势仿佛不可逆的恶流,垂扩近日峰方圆。波旬三体孤身赴会,降临近日峰峰顶。
“一页书,我们又见面了。”
气随人现声动,阎达甫露面便是直接的试探,无相劫空汇涌如瀑恶流,无形无定无涛,强袭梵天之身。
“佛辩之日未至,阎达你太心急了。”
身不动,人不摇,一页书手中拂尘金辉温亮,甩空一振气息涓涓不绝,消弭恶势于无形,口中依旧平静。
“是吗?吾倒认为今日刚好合适,矗天壁一会何不定为最终决战之日?”
“嗯……你既有意,梵天接下便是,出题罢。”一页书身稳若磐石,八面来风不动。
阎达目光侵略似火,欲灭眼前阻碍:“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波旬亦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吾顺应百姓的需求,满足众生之愿。愚佛却教人戒欲蒙蔽本性,何解?”
梵天摇头道:“魔佛未免对佛陀之看法有失偏颇。凡众生者,过去父母,未来诸佛。欲有三性,上求佛道,下化众生,此乃善法欲。吾佛提倡少欲知足,是因过于执着尘欲造成阻碍烦恼,与单纯禁欲之说不可一概而论。”
“无明养欲,**使人追求新的境界。知足少欲,不过是愚佛不能坚定自性,魔障自成,给自身所找的借口。个人的堕落,与**本身何干?”
“此言亦善。佛不渡人,唯人自渡。”
不做分毫辩驳,一页书顺着话头,往下说去:“但万事过犹不及。欲界教义歪曲佛意,一味放大**,忽略欲求之过患。过度的执着欲求,致使芸芸众生,内心失去独立,迷失于攀援外境,引人堕入无间,如此魔佛又如何解释?”
迷达冷笑道:“一页书,愚佛虚伪教化遏止人性,波旬乃是往不可思议解脱菩萨,如是以便善巧之智,教化众生,即恶来恶度,现作魔王。当年秽佛洗罪界玉菩提等人,以偏概全否定欲之教义,将魔佛波旬打做异端,难道不是矫枉过正?”
“有因有果,远古之前,波旬为传教义,放任行径取巧,使子女害父母亲眷,杀尽不服欲界之人,致使苦境伏尸万里。手下教众鱼龙混杂,大多贪图享乐,放纵恶欲杂念,为祸四方而使苍生蒙难,才受万教排斥。迷达你脱离事实论法,以自身恶行曲解,用非佛之意谤佛,岂不荒谬?!”
ps:女琊表示佛辩什么的,完全没有拿剑砸人痛快啦。好久没写一页书了,一写这一章就长了……
第四十九章 众生不负
“梵天好口舌!”
站在众人之前,阎达眸中既有激赏,更有挥之不去的杀意。面对一页书之质疑,阎达似不用费心思考,开口便道:“过往所为,波旬无需否认,不必否认。但世上利欲熏心,欲争龙图霸业者何其之多?手段卑鄙残酷更甚欲界者比比皆是。而在那时,大多信奉愚佛之辈又是怎样动作?”
“嗯……”梵天佛眉一凛。
“口口声声愿度众生,愿救黎明于水火的秃驴,平日却是闭门造车,事到临头更是贪生畏死!如此虚伪的佛徒大圣,敝扫自珍不顾世人疾苦,又与欲界杀人有何区别?口中念佛能救性命于危殆吗?苦修佛道能在乱世中求存吗?”
波旬三体之中,智慧最高者当属迷达,但对教义践行不移者却绝对是阎达。愈说愈是现初衷真意,阎达握手成拳,声如洪钟,震响四方:“即无不同,那便用血骨砌成不世功业,由大破灭换大解脱,让欲界统掌天下还三界太平清宁,从此再无纷争又有何不可?!”
说完,阎达与梵天四目相视,一片沉寂的山巅,弥漫着各自思想之碰撞,坚持信念之对立。
沉默半晌,各自目光之中可惜伴赞赏,亦有惺惺相惜。然则立场之别,思想道路之差,却是不容分毫妥协。
良久倏然一叹,一页书淡然道:“道有千种,路有万条,魔佛所取之法大逆佛者慈悲,梵天不赞同你之做法。”
“仅是如此……你不解释?”阎达稍感意外。
梵天摇头:“不解释。”
“那吾是否该认定你已服输?”
“非也。魔佛以恶心恶性证得菩提,能可认定所行之道不变,远超世间碌碌。就算梵天不认同汝之看法做法,但魔佛初心大愿却亦令人感佩。”
欠身半礼是对求道者之认可,但欲界草菅人命亦是事实,双方对立之势至此更为尖锐。拂尘尘尾随风荡,梵天定睛道:“不辩解是无须辩解,而非屈服认败。”
“那你待如何做?”
霞色将收,最后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映着金灿灿的眉目,尽是悲悯苍生意。
晚间山风呼啸之声,压不住梵天救世之意,吹不散佛者淑世之心。双目炯炯金辉耀,一页书神色坚定,吐出斩钉截铁七字。
“吾在,佛在,众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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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聋发聩七字落定,中原、欲界从此一丝一毫妥协也无,唯剩践行各自道路的极端争锋。
风烟息,尘沙定,掩不住的赞叹,抑不了的杀心。非是不能再辩更多,仅是已知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是以多言无益。
不觉梵天口气猖狂,阎达长笑道:“世间佛者若能多出几个一页书,也不至于如此让人厌恶。”
“呵,滚滚红尘,茫茫苦海,再多几名戮世魔佛,一页书亦唯有坦然受之,如此方得笑尽英雄!”
“哈哈哈,好个一页书。上一句话本座不收回,但世间只要再多一个梵天,魔佛波旬定会将之立刻除去!”
杀意昭然,文比之后更是武斗,阎达周身杀气翻腾,恶体霸道吸纳四幡之力,苦境便已少有匹敌。
“波旬·阎令!”
“大梵圣掌!”
恶性霸道之功,再会五莲救世之力。阎达掌力澎湃,远超常人想象,一页书拂尘挥洒,自有诛邪之功。拳掌来往,俱是匪夷所思之式,气劲冲撞,阻绝旁人插手之能。
庞大的战圈拉锯,是试探亦是生死交锋。梵天身带救世功,五莲力更胜一筹;四幡阎达凭借灵佛心与金身之护,久战亦无可惧!
四掌初招碰撞,逆时天光穿透严实乌云,崩山裂地惊走万千鸦鸟,自是凶险万分的绝世之斗。
围观者根基相差,皆被排斥在百丈之外。视线扫过叶小钗背后的青玉剑、白玉刀,迷达心思瞬动越众而出:“叶小钗,交出青玉剑、白玉刀,方得活命。”
“啊……”
面对迷达胁迫,叶小钗坚决摇头,刀剑在握便是回应。见得叶小钗拒绝,迷达运动镜射之招,乍现六面硕大的银亮镜面,凭空降下困住叶小钗。
然而以叶小钗的精神与剑术修养,又有如来圣器在手,镜射之招根本无效。就算能够困住叶小钗一时,迷达久战仍是必败之局。
移开紧视战局的视线,折子蔚往身周一看,这边只有三个人,似乎迷达也只有凭借不俗根基,对付没有如来圣器,又被迫破格的自己了。
不过,好像波旬三体还剩下一个……凝思间,折子蔚突闻耳边冷语,不由心头大凛。
“上回你砍断吾之佩剑,今日必偿此辱!”
“……折子蔚领教了。”真是风水轮流转,闻人然赢了女琊一回,这次是要连本带利讨回去吗?
没有横千秋的怪力,又没有如来圣器和五莲加持。内力不足的折子蔚,想要对付女琊绝不容易。
脑中无奈念头消闪,折子蔚亦不避战,墨玉如意化剑拄地,坦荡荡的正气飘逸,蓬蓬然的罡风席卷,自如泰岳耸然巍立。
临时收纳的长剑在握,女琊纯粹至极的怪力挥动,血纱雪甲大气磅礴,雄力直压而下。
天生力道不足,重剑一途折子蔚自明不及女琊,巧妙变剑以应。行剑之路虽不离泰岳之意,却也别有奇异气象。开合之间,如云载阴载阳,时雨间作间止,仿似丹青水墨泼染,刹那千百其变。
“嗯……”
战中素不分心,女琊一意应敌,平素虽不喜思考,胜负之执念较之另外两体,却是更为深重。
眼见折子蔚内力逊色,剑锋避重就轻,专取招式用老之处,使得重剑处处受制于人。久取不下女琊心生不耐,自仗金身不破抢进一步,立挽颓势乘隙反攻。
互换之剑,女琊金身难破,生受一式全然无损。折子蔚闪躲仍旧略亏三分,胸前白衫一痕留印,险恶非常。
若是寻常化体行走江湖,也不至于根基相差至斯。可是对付魔佛波旬,闻人然哪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
此身凝聚不久,在不动用神源内双极舍利的前提下,折子蔚体内儒门内力不过甲子,连当初化体疏竹影都比不上。纵然剑法超群,不破女琊金身也是枉然。
然而此剑之后,女琊却也莫名停了动作,仿佛有所困扰:“嗯……你的剑法?!”
“呵,吾之剑法如何……魔佛女琊扼腕谈剑,在下斗胆就将之尽演一回。”
万变不离其宗,闻人然目前行剑不离疏竹影所悟根本,折子蔚由泰山万千气象化出的剑招,被女琊察觉一丝异样也非是不可能。
心中稍感不对,折子蔚琢磨着,低估了女琊对剑的敏感,为了避免闻人然身份暴露,也只有舍命奉陪了。
剑式再展,初走观阳跃海线,时天初霁,日益弄色;再接山雾冢中起,狂驰辄合,空青莹然。
女琊一味以力压人,突破浩浩正气欲败敌。熟料,泰若山剑陡转山势之险峻,飞瀑争下,似涛翻雪喷,如斗龙吐蛰。
近日峰入夜,一路剑招用尽,折子蔚豁力运终式,**内外星辰异力,灿若星辉之剑光,洗净长天碧净如浣,匪夷所思一击刺出。
“长歌振林樾!”
意兴发,气难扼,洒脱之剑一击中肩,女琊手中长剑坠断,人却趁势撒手合握泰若山剑剑身,不顾肩头创伤更进一步,无匹怪力顺势一拉,顿时夺剑在手。
“好剑更有超绝剑法,可惜功力不够,死来!”
女琊眸光清冷,泰若山剑所含磅礴正气,虽是引得其心微妙变化,出手仍是取命无情。
“天龙吼!”
就在折子蔚亡命之刻,近日峰山巅但闻震天龙吼,灿然龙影盘旋震退阎达,迷达与女琊更是轻创退后。
“一页书,看来今日难分胜负,再会了!”
敌我皆无拼死之心,阎达大约了解梵天底细之后,亦不强求杀敌,三体瞬间化光而去。
真气振扬,拂尘挂肩,一页书长呼一口气,眉头微紧叹道:“三灵不共体,阎达的实力业已超出世间多数。待你助天魔脱困之后,矗天壁决死之战,还须再做其他准备。”
“折某定谨记在心绝不误事。”
“嗯,关于汝之佩剑?”
“无碍。”
折子蔚摇头道:“金子陵的剑哪有那么好拿?相性不合发挥不出威力不说,泰若山剑的属性更与欲界大有违碍,被女琊夺走反会制约其发挥,并不成问题。只待将波旬封印或者送入轮回,吾随时可将剑取回。”
心思约战在即,波旬怕也暂无闲情处置一口利剑,一页书颔首道:“如此亦可。那与箭翊联络之事,便交吾操办罢。”
“前辈慢行。”
“呵,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高亢诗号声中,一页书身化金芒而去。叶小钗蓦地伸出手,青玉剑在地上写下一行字迹,道别之后亦转身而去。
“这,你果然什么都不瞒叶小钗……不过素还真你不知道我暂时破格了吗?这种事情可不好办……”
ps新剧相关:1道门:蔺兔子竟然打酱油,可惜在仙山吃的好胖……老苍就算不是本尊,看着也亲切。冷别赋个性好喜欢,道玄终于不逗比了吗?
倦收天又升级,暂时替代叶小钗做打手福利真好,下次眼睛看得见了是不是还要升级?
2小紫走的不意外,本来想写点什么,后来还是留到玄同收线再说。哎,不是每个人都有伊达我流的好运气……
3天地虫和阎王升级,牧神要衰了,做事没主次,遍地分兵撒网,四处树敌,同样不意外。
第五十章 魔佛女琊
“剑夺到手,可惜不曾杀了那人。”
“那人逃脱无碍,毕竟传信之人可能不止一个。五莲加身的一页书才值得忌惮。”
一页书融合五莲之力,实力隐隐还要压过四幡阎达一筹。但阎达有金身罩护,两人分出胜负亦非易事,阎达闻言凶眉一挑,声色冷漠道:“迷达,就算梵天有五莲加身,也不过与我伯仲之间。三灵共体之后,他一人尚不足为惧。”
“但不解决箭翊的威胁,吾等三灵共体总有顾忌。”
阎达瞥视出神的女琊问道:“女琊,你有什么看法?”
一向对出谋划策不怎么参与,女琊有些意外地摇头回答:“相信迷达已有布置,吾只负责行动扫除障碍。”
“……也好,那下一步就是抓取足够威胁正道的筹码,逼迫他们交换箭翊和菩提弓。可惜菩提界已灭,为了传教顺利,欲界又不能拿平常民众威胁正道,只能从与正道交好的天魔下手了。”
“嗯,天岳负平生怎样答复?”
迷达笑答:“哈,他除了同意还能如何呢?先死后死,聪明人总懂得该怎样取舍。”
“很好,未免变数再生,那就明日行动。这一次欲界全体出动,不留对方任何翻盘可能。”
“就依阎达你的意思。”
阎达掌权下令,只要符合欲界利益,迷达自也不会无故反对。一直没有什么见解的女琊,突然开口道:“迷达,我有一事需要确认,闻人然呢?”
“何事?”
“关于他之剑法,吾有一些疑问。”
“你认为他是故作姿态?”
“有这个可能。今日交手之后,吾发觉闻人然早先的剑术,与折子蔚的剑理有所共通。”
“嗯,女琊你想多了。根据调查,折子蔚是儒门众人,确与闻人然有些联系,但应当只是传艺指点之情。近来他入我欲界之后,武技与往日大相径庭,此点绝无法欺瞒过吾等眼目。”
口中虽是不以为然,不过本着对女琊直觉的信任,迷达却也略感狐疑。三体对视之后,为了防止横生意外,迷达还是说道:“吾三人之中女琊最长剑道,你既有所怀疑,不如就让你再试探他一回。”
“若有不对?”
阎达无情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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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皓朗月悬中天,魔佛殿内空旷之地,弥漫的战意之中,诡透些微杀意。血纱雪袍的魔佛女体,新得称意之剑,为证心中迷惑,再度逼试一战。
心知已被怀疑,闻人然更敛心神,不敢轻心大意。一口波旬剑在手,就算难能发挥至顶,不过单对女琊躲过其试探,闻人然亦无可惧。再则女琊手中之剑正气沛然,与其一向剑势分明不合。两相差距之下,闻人然并不担心会被其试出破绽。
女琊一声清喝之后,再度实际交手,波旬剑与泰若山剑碰在一处,波旬剑走似魔道,霎时邪风四溢,狠戾迫人,吹落满枝花草飞叶。反观女琊握使泰若山剑,功体竟是意外不受浩然正气影响,更多出一股纵横快意之情。女琊用之得心应手,行招变式更是如鱼得水,不由让闻人然心头涌起一股荒谬之感。
按理而言,泰若山剑与女琊好战之性完全悖逆,怎么也不可能发挥出所有力量。可是事实摆在面前,闻人然也不至于自欺欺人,唯有改变自身想法。
不愿久战露出破绽,闻人然一身魔化根基催上极致,决胜之势一瞬勃发。眼见对方纯以魔气运剑,剑路开合间是纯粹的强横霸道,毫无当日菩提界四战之灵性。女琊一息念转,泰若山剑横拦在前,将波旬剑尖挡在中央。
一剑终结,女琊飘然退出数步。此番再试仍然无功,女琊收剑定立,按照迷达事先安排,紧蹙着眉头问道:“你对欲界有何看法?”
“闻人然只遵魔佛之令。”
“那就是不认可欲界之作风了。”
“……”
沉默即是承认,如此倒是符合迷达所言。女琊错愕一瞬,随即思路一清,了然地点头道:“忘了你是受秘术操控,并非诚心信仰吾界。依你往日作风,若是直承不讳,反而才有问题。”
听见女琊回话,闻人然颇感古怪: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是怕自己不知道你在试探吗?不过,这样倒是果如猜测一般,波旬三体之中,女琊的性子最是耿直。难怪迷达无论说什么,女琊都会顺着做下去。只是这说话的口风,可实在算不得紧呐。
女琊自是不知闻人然想法,血色的纱袖背在身后,眸光发冷问道:“为了更好的发挥你之能力,波旬允准你说出对欲界的真实看法,不必隐瞒。”
“谨遵魔佛谕旨。”
半躬欠身一礼,闻人然思索片刻,拿起波旬剑在泥土地面上画了一个圈,圈外又画出一个更大的正方形。圆圈之内撒出无数黑色斑点,圆圈之外的黑点却是零零星星,或者隔着一处才有一团。
“这是什么意思?”
“圆圈内是欲界控制的地盘,圆圈之外的方形是苦境天下。想我魔佛天威,终有一日能将整个苦境囊括进圆圈,一统三界。”
素来信任同修的能力,更是对三灵共体实力的自信,女琊自无怀疑。但是……
女琊问道:“斑点又是代指什么?”
“斑点代表人之恶心、恶行,恶性。吾主波旬旨在掌控天下,任何命令闻人然都会竭尽全力去做。但做到最后,也不过是这种结果……”
微妙地觉着女琊的态度有些奇怪,闻人然本着试一试不亏的态度,说完之后再度提剑,在正方形外画出一个更大的圆圈,只是莫名其妙地将内中一切,尽皆涂成一片乌黑。
“这……”
本意毁灭统掌一切之后再行救世之道,耳闻身侧之语顿启女琊凝思。眼观面前圈中混沌景象,又有掌下泰若山剑正气无声熏心,女琊不由心神怔忡,一时静默无言了。
闻人然像是没察觉异状一般,继续说道:“吾主救世之心,闻人然大为感佩。但欲界内部鱼龙混杂,所推崇之手段又是极端狠戾。久而久之,必是人人受其影响,再难更改行善。若说在欲界统一三界之前,方形之中还是有黑有白。但等到欲界一统之后,那便可能是漆黑一片了。”
“就算全是污秽漆黑,以波旬之能耐,亦能将之扭转。”似有不甘又似不信,女琊语转强硬。
“是,吾佛杀尽天下之人,自能彻底扭转乾坤。”
女琊惊异道:“嗯……为何要杀尽天下人?”
“有黑才有白,若是世间只剩下黑,那就不再存在白,余者尽属混沌。而一个混沌与混乱的世界,已无存在的意义。”
语调冷漠似寒冰,闻人然眼神空洞一片,令人不寒而栗:“吾主波旬要重新建立秩序,除了如此以外还能有何办法?届时魔佛有令,闻人然定当遵从不逆,杀尽世上顽愚之辈。”
明明听着是臣服与忠心,但这等无情狂热的话语落在耳畔,竟没来由让女琊生出一种,身侧之人比之自身更为冷血的错觉。难道说用秘法去操纵,与用教义去引导得来的教众,到了最后都是这种盲目而疯狂的信从,再无其他的可能了吗?
女琊先前怀疑尽去,无声沉默思索之中,夜风陡转凄冷。若终是这种结果,至今欲界所为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抑或者从头至尾,自身所求者便从不是天下靖平?
月华照耀下的泰若山剑,散发着点点剑中正气,在女琊心神恍惚间发生些微奇妙影响。从未有人敢当面如此直言,女琊一直坚定不改的心绪,渐渐生出一丝缝隙,隐隐产生微不可查的动摇。
脑中魔考难挥,然而心间锥留永恒不变者,仍是波旬三体天降人世以来,历久弥坚的同修之谊。半晌之后,女琊决然抛下一语,紧握住泰若山剑转身而去。
“吾,是魔佛女琊!”
女体莫名离开,躲过危急一劫之后,闻人然不曾庆幸,反对女琊先前态度,生出诸多不解之处。
“女琊竟与一口正剑契合至此……奇了。”
ps:闻人然这话估计也就忽悠直性子的女琊,毕竟她讲究的是同修之情和快意恩仇,就算老剧也只是对干架最有兴趣……至于阎达和迷达,反正我是觉得他们不会动摇。
第五十一章 阻击
正午日扬台,烈阳高招,炙热难耐。白衣不沾火气,折子蔚孤身一人,来到天岳据点。
“天地之塞其体,乾坤之帅其性,太虚无形,无心成化,是为气也。清藻郁彬折子蔚,请天岳主事者现面一谈。”
干热的风吹得人内心躁闷,只是烦躁者在内在外,却是难以分辨。静候一刻后,折子蔚陡觉天空异色大放,浅蓝色的绒羽飘飞中,降下一名面目阴鸷之人。
“蓝颜飞羽梦一生,今朝振翼动群英;江浪不使人憔悴,卧看千秋负平生。蓝颜飞羽负平生,见礼了。”
自从四无君无故消失,天岳谋策便进展困难。而在欲界的逼迫之下,负平生的日子绝不好过。只是尽管如此,负平生亦不改脸上倨傲之色:“听说阁下与闻人然关系甚佳,孤身一人来到天岳倒是好胆量。”
“哦,天岳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折某又为何不敢来呢?不知上回风之痕截胡,负平生你是否满意?”
“确是一份令人意外的大礼,但还不够令人胆颤。”
带着切齿之味,负平生言辞冰寒,略作思索后淡漠道:“你与天岳是友非敌,有话直言吧。”
“自是关于波旬。”
“波旬?”
触心之言使得负平生稍稍一怔,随即冷声笑道,“哈,你不认为来地太迟了吗?”
“嗯……看来天岳是准备与欲界一条路走到黑了?”
折子蔚有些意外负平生的选择,毕竟在他印象之中,就算经天子恳言劝降,负平生仍是选择了自戕尽忠天岳。然而眼见天岳外殿这般轻易妥协,任由欲界消磨军力,想必也是四无君的命令了。
“欲界势力广大,天岳借机牟利与你又有何关联?不过你今日胆敢孤身上门,却是让吾有了另外的主意。”
“另外的主意,是善意还是恶意?”
“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天岳兵将即会配合欲界出征魔界。但平白受人操弄磨损,亦非负平生所愿。”
“哦?”
隔天出兵攻其不意,欲界动作得这样迅速,却是远超众人预估。内心骤感不妙,折子蔚沉吟不语。
脸色隐含讥嘲,负平生淡蓝羽扇一停,冷血无情道:“不过有你送上门来,作为拖延时间的借口,或许也不必无端折损人手。”
“这么说,负平生你还想借机消耗欲界的实力?呵,天岳军师就不怕磕掉大牙么?”
“你有那个能耐么?”
不屑应声,负平生早从欲界之处得到情报,眼前之人的实力并未强到能让天岳忌惮的程度,心中也就少了几分顾忌,嘲笑道:“阁下若愿甘自废功力,留在天岳作客几天,或可免受皮肉之苦,日后也得安稳上路。”
“哎,作为一个孱弱的读书人,能劳冥界天岳这般看重,实让折某受宠若惊。话说到这个份上,在下也只有尽心满足军师的意愿了。”
以负平生拿燕飞虹做人质的卑鄙作风来看,这倒是符合他一贯的小家子气量。
应答间,貌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折子蔚晃了晃手中墨玉如意,接着抬头不以为惧地淡问道:“军师何不听我把话说完,而且你我之间本不必生死相向。”
“哈,你之来意无非联合天岳的力量共同对付波旬,有何难猜之处?”负平生自负道。
“军师既知如此,因何不再深入思考,折某敢于一人前来天岳地界的原因呢?若是谈不拢,负平生你认为吾方又会采取怎样的对策?”
负平生羽扇一扬道:“你孤身闯虎穴,竟还敢口发威胁言论,是否太过猖狂?”
“偶尔轻狂也无不可。”
折子蔚含笑以应,并不急于动武。限制天岳行动乃是此回底限,负平生非要自己留下,那就要挟他消磨至魔界之战结束也无不可。
届时无论天岳有何辩词,落在欲界眼内都是荒唐。当然最好的结果,自是天魔等人协力将波旬送回,四无君与牟尼上师再强也难以兴风作浪。
折子蔚不断盘算,负平生却是更狠,口吻毒辣地威胁道:“那就请阁下自废经脉作为轻狂的代价吧!”
“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非君子所为。”
“天岳何时自诩君子?”
负平生冷笑一声,几员天岳战将率军围上。层层叠叠的人马围绕一周,威逼强取之意昭然若揭。
“哎,看来军师不曾听过‘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不如就让在下指点一下军师,何为君子之怒?”
素衫漫风飘,如意隐无踪。负平生但觉声冷剑寒,随即北玄泣与南宫笑痛呼捂胸哀嚎不止。
飘飞的凄蓝冰蛾化作漫天碎屑,象征一柄绝世之剑再现。以血为燃料的飞蛾,几分艳丽几分残忍,绝命的威胁立刻震慑住外围之人。
“……沾血冰蛾?”
“然也。”
脸色半温不冷,折子蔚忽而抬手发出一道信号,一只鸱鸮瞬间划过天际,送走欲界即将动作的消息。
“这样一来,不知负平生可有与吾一谈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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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圣城,江湖浪打中几经战乱之魔族圣地,再陷亡族之险。事先早做准备,圣城上空乌云雷霆蹿腾,隐现庞大超十里的巨大飞船。
数千年的魔族精粹造物,磅礴无边的巨硕舰身,见证魔界至冥界历史的变迁。而在欲界威胁之下,今朝却也不得不尽付一役巨赌。
空洞的风眼,将昏黑的天幕,掏出大片骇人的惨白。无论此役最后结果,都将成为苦境魔界旧页的终结,新篇的再开。
圣城四周空旷无物,远远而立的鬼隐,身侧站着数人,感叹道:“天魔最后的底牌,真能对付的了波旬吗?”
“是不是能对付波旬,可不是老友你说了算。”意外之声响在头顶,鬼隐仰首一看,正见吞天葫芦载人降下。
鬼隐见状,不由眉头一皱,语意阴森道:“舒石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老友鬼隐啊,你又何必假惺惺,故作不知呢?”
鬼隐为人翻覆不定,谁也不能聊准他之所思。虽然犴妖族一役鬼隐与经天子插手其中,但谁又能保证事后鬼隐未有妥协合作的打算?
魔界这局,不容任何变数存在。是以定风愁等人才会分兵拦截各路欲界可能的助力,只求九死一生中的渺茫胜算。
鬼隐闻言脸色阴沉,而经天子见了舒石公身后的“素还真”,倏然冷声笑道:“呵,扮作素还真能够满足你那可悲的虚荣心吗?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你这一生还真是活得卑微啊!吾是该叫你定风愁,还是悦、兰、芳呢?!”
“经弟,回头是岸。”
“回头?经天子不会像你一般懦弱。落魄挫折只会成为吾前进的动力,龙图一日未成,霸权一朝未握,经天子绝不会屈膝放弃!”
冷讽透心冰凉,经天子全然无视兄长善劝,言辞凿凿道:“反倒是你,难道不知枭雄投靠正道的结果,就是被素还真一路利用至死吗?”
“哎哟,这是哪家的小子口气这么大?”
舒石公瞥了一眼经天子,有些惊异于两兄弟间性情的迥异。身后风凌韵抽了口烟枪,吞云吐雾慵懒道:“年轻人欠教训,舒老何必大惊小怪?”
“哼,舒石公,不死药的事,吾还不曾与你清算。凭你三人也敢来此拦阻,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哈哈,是吗?鬼隐你有位老朋友也快来了,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为老不尊地坏笑了两声,舒石公长眉颤抖几下,看向邪能境人马后方。没过多时,但见横千秋手握着巨大铁棒,牛气冲天地冲到鬼隐面前。
“鬼隐,本霸王想你很久了。想不到你杀了我心爱的小变不算,今天还敢来围攻魔界,真是该死啊!”
“诶,你们为何认为吾会帮助欲界呢?要知上回犴妖族一役,邪能境可是伸出了援手。”
以鬼隐的口舌如何会被横千秋给堵住话头?思绪陡然一变,鬼隐开口便道:“再说了,横千秋你与魔界有杀徒之仇,又何必趟这遭浑水呢?”
“这,这……好像也有点道理……”
作为头脑一根筋的浑人,横千秋立刻就被绕了进去,苦恼不已地挠起头来。就在苦思之时,横千秋耳边响起一道女声:“想以横大爷之高义,怎会趁人之危?”
“对,没错,本霸王做事光明磊落,才不屑与鬼隐你这种人为伍啦!”
“哼。”
风凌韵一言安抚横千秋,鬼隐不满地低头再思诡策。舒石公见状,干咳了几声笑道:“好了,老友你讲你不是来帮助欲界,那不如就陪老石头我在这里看一出好戏?”
“舒石公……你我两方协助,岂不更易协助魔界脱险?”鬼隐面露不悦。
“不用了。不是我小看……只是你带来的手下连波旬一根毛都拔不掉,老石头又怎忍心你无辜折损手下呢?”
“好大的口气,司徒恨斗胆讨教一番八指神相的高招。”
病痨之人面色干枯、棕发长须的老者张口,便是一口血痰射向舒石公,闻之令人作呕,阴损歹毒万分。
蓦然,一簇银亮飞针争锋相对,瞬间穿透血痰,反袭出手暗算的老者。见得司徒恨慌张闪躲,风凌韵紫唇微启,吐出一圈长烟。
“呼~,邪能境高手的能为只有如此么?”
ps:指头没断,所以舒石公应该还是八指神相?
第五十二章 弦之变!
风凌韵轻慢一语,激得鬼隐身后众人义愤填膺。按理而言,就算阴阳师蛰伏不出,广邪清法殿未开,鬼隐带着几员受长老之命而出的高手,还要压过舒石公等人一头。
不过,鬼隐素来是个游走多方势力,暗中取利之辈。与舒石公玩命硬碰硬,不符合邪能境的利益,亦非他之所愿。
“鬼隐,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快快快,免拖拉,本霸王要和你算账,一棒把你插到死!”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横千秋屡番挑衅,鬼隐亦不由不满道:“横千秋,你当吾真怕了你吗?”
“少废话,小变的仇我一定要报,给我死来。”
怒火烧心,浑人不顾是非,横千秋手握定海针两端,沉甸甸地一棒压下,定海开山!
“阴风泣月掌。”
不用多言,经天子右手施展阴阳师绝学,霎时四周阴风阵阵。经天子掌心抵住定海针顶端,骤感庞然巨力似能摧骨,足下连连退却。
“哇,这一枝够好用。”
遗世神物初现威能,横千秋大感满意,哈哈笑道:“本霸王出马果然非同凡响,还有谁来挑战?”
“嗯……横大爷小心。”
“这……”
舒石公看出不妙连忙提醒,横千秋忽感阴月之力透过定海针传递及身,当即催动元功逼退掌功,哇哇叫道:“和鬼隐一路的小子都是一样的卑鄙,可恶。”
“高手交战轻心,如何能怪旁人?”经天子不以为意道。
舒石公道:“经天子,你的实力竟有如斯进步,真是令人意外。”
“哈,人生在世,自当激流勇进。畏缩不前者,无非碌碌庸俗。你说是吗,悦兰芳?”
“哎,经弟你又是何必?”
鬼隐打断兄弟叙旧,语气阴森道:“够了。舒石公,横千秋实力确实非凡,但你四人也无绝对胜算。”
“是呀,老石头我也没想过和老友你拼个你死我活,还是暂歇刀兵静待正主来到如何?”
“呵……那就依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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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战在即,头顶气象瞬息万变,立在圣城城头,白无垢心思恻然。
“军师有心思?”
凝思时,忽听耳边一声温厚。回首正见天魔并立在侧,白无垢折扇合拢在握,苦笑一声答道:“圣城与圣母,天魔,魔界早已密不可分,今日却可能毁于一旦。唉,白无垢心有所感,让天魔见笑了。”
被戳中心中难舍之处,天魔不由长叹道:“魔界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惜欲界穷追不舍,惹虎伤人啊。”
“波旬不除世上无人能可幸免,只望此次魔界能够安然渡过此劫。”
言方落,奇异天象中,忽现撑天巨像,撕裂如稠黑幕。恐怖浩瀚的压迫之感,骤压无数众人之心。三体波旬不留疏漏,出手便是全力!
“魔界……”
“降,或者……”
“死!”
交叠的音调,矗天而立的巨影,波旬先发制人,星云劲力澎湃而出。
事先充分充分,远在高空之上的庞大飞船,与圣城紧密联系。磅礴一击命中城墙,却被无形护罩竭力化解。
然而波旬挟势一招过后,圣城防御之力亦被大量消耗,产生些微破损了。
“真是最坏的情况,连分割三体的机会也无了。”
“波旬之力强悍至斯,实非人力可敌。”
剧烈的晃动过后,白无垢建议道:“天魔,圣城内部机关重重,可做适当利用。以龙王魛与刀魔剑魔的实力,牵制欲界战将应是无虞。”
“那就按照计划行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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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一击之后,魔界地界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正道解决外力干扰,波旬合体而来,同为避免变数发生。再多巧智在绝对的力量之前,仍避不了正面的交锋。
“人力造物,怎可与魔佛相较?涯十灭你带人进攻圣城,天空飞舟由吾解决。”
“谨遵魔佛旨意!”
躬身领令率军进攻,两大护界天尊,巫六奇、九齐桓两名第六天尊者,合并八方坛众,远望无边的兵力雄势压上。
再观波旬三面神色怡然,六臂引动风云会聚,无人能够正面承接的凶悍之能,蓄势待发。
面对波旬极端威胁,高悬天际的庞大非善类老巢飞船,仿似失去动力一般,一直毫无动静。数息之后,波旬一击轰天逆冲,粗大气柱洞穿天地,眼见即将摧毁飞舟。
熟料,就在欲界教众仰首以待战果之时,出乎意料之决杀竟在此刻发出。
天君弦动乾坤皆寂灭,优蓝琴奏万物皆衰颓!至刚弦声由飞船之上装置再度放大。未有准备的欲界部众,竟在一击之下尽数毙命!
禁忌之弦震响苦境,毁灭之力催发而出。隐身在暗的雅瑟**全力拨弦,出手便建不世奇功。
欲界众人痛苦难当之际,浮身半空的波旬首当其冲,在至刚之音特意的针对下,魔像光辉瞬息黯淡死寂,仿若陷入昏睡之中。
正对其上的飞船中央,缓缓撑开巨大圆形缺口。亮蓝色的雷芒蹿腾,汇成非善类发明创造的极度之能。
与此同时,圣城大门洞开,叶小钗气定心沉,身似槁木,止水一般的气息,是心剑之威完整的体现。
青玉剑、白玉刀的气息加持须臾,立刻从叶小钗背上纵飞而出。再试诛敌的刀剑宗师,手持如来圣器,未及反应便已旋身冲至波旬身侧。
心剑取魂再争一息之机,接着便是逍遥剑、灭刀途联袂齐动,当世无阻的刀剑联手,百丈逃禅赤龙杵随之而作,赤龙旋行而上,抵中波旬一面腰眼。
“莲华圣路开天光!”
三大高手联合之能,强横根基与圣器克制之下,众人合攻首度入肉,波旬初回溅血。
紧随其后,梵天再运救世之招,灿然莲华开道,天光创世之能,悍然打中三体脖颈。五莲之力勃发侵体,强如波旬在毫无防范之下,亦不由实实受创了!
天空中非善类至极一击将发,菩提弓更在其先,虽不可全力运使,箭翊也将能为运上顶点,挟着重力坠势射向波旬三体顶心。
而在地面之上,闻人然正欲反水动剑,指尖凌厉剑气即将瞬发。熟料一阵莫名兴奋由心涌动,却是波旬寄命产生奇特反应了。
闻人然正自诧异迷惑,随之便是难以压抑的不妙之感。抬头正见波旬六目齐睁,精芒爆射,哪有半点魂乱之象!
“抓到你们,真不容易。”
迷乱的声调,得计的感叹。波旬觑出百丈逃禅、欲苍穹根基稍逊,得意感叹一声,紧接着六臂分出四只狠势向前,一捞一抓一顶,硕大的拳头正中两者胸腹,霎见飞扬的鲜红溅空,欲苍穹与百丈逃禅之躯受到重创,抛飞而出了!
惊天逆转眼睁睁地发生在眼前,菩提弓一箭逼至波旬头顶。空出的四只手臂随手击飞箭矢,波旬不可思议地绝地反击,登时挫败正道众人围攻。
“这箭,太弱了!”
惊见异变陡生,闻人然心惊同时,已然另有主意。手下聚力甚久的剑流,临时改向喷发向天,擦过箭矢射出的方向,摧毁一处船体舰身。但见大片碎铁洋洋飘落,金辉闪烁的断裂的弓身,分外刺人耳目。
“哈哈哈,做得好。现在菩提弓已毁,你们再无生机!”
致命威胁已除,波旬气势狂涨数成,恐怖威吓压伏万里,体内灵佛心疯狂运转,先前所受创伤更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迅速恢复成平滑无痕的体表。
“梵天,死来!”
第五十三章 各行其道
刹那间的溃败,一照眼的胜负,一页书与忆秋年两人眼神互换,各有计较。五莲力运转、青玉剑挥洒,争取一瞬喘息之机,抽身疾退而回。
波旬击散一掌一剑之后,顶上飞船亮蓝激流蓄能到顶,化作数丈粗细的光柱俯冲而下。持续性的冲击,爆炸性的能量,炙热无边的焰流,登时罩住波旬周身,撑天立地的庞大魔像,也逐渐溶解飞散。
“这种力量……”
“麻烦的蝼蚁……”
“无相劫空!”
然而身具灵佛心,波旬金身虽显焦黑,但缺少决定性的毁灭之力,纵有持续不绝的伤害,也难给予致命一击。
何况乱世魔佛,怎忍受人愚弄之举?!十分厌恶由体表传递入心的灼痛,波旬三面各露愤怒之色,当即催动灵佛心异能,长度暴涨的手臂,狠狠插入飞船能量聚涌之处。
挥动的手掌猛然向内一握,发射亮蓝色光柱的所在登时产生剧烈爆炸,冲击性的能量,连同魔像手臂在内,随着船体本身一并受到焰爆摧残了。
而在不远处,轻伤在身的欲苍穹扶住重创的百丈逃禅,面对欲界兵将人士源源不绝地围杀,仍然运刀如神,心焦兄弟伤势,出手更显冷悲,威力分寸不减。
“悲龙斩!”
悲龙杀千里,灭刀无人敌。结义兄弟重创昏迷,欲苍穹痛怒之下,久藏之极招再现尘寰,悲龙冲霄飞空,化作淡蓝色的无匹刀芒,盘身回旋四下一斩,立足之处方圆百丈,尽皆哀声一片。
可怕的威慑之刀,使得欲界部众无一敢进。刹那间的念头变化,欲苍穹转手一抛,白玉刀隔空重回叶小钗之手。
与此同时清辉一闪,忆秋年亦归还青玉剑,赶至欲苍穹身侧,语带担忧:“欲老,和尚伤势如何?”
“情况不妙,需要赶紧医治。”
“那你赶紧带人进入圣城,请圣母医治。”
“可我若是离开,小痞你与梵天两人如何退敌?”
“哎,小子刚才反手一剑不向波旬,反取非善类飞船摧毁菩提弓,说明再战无益。此时只能取其下策,护送天魔保存魔界力量了。”
忆秋年偏头瞧见闻人然向这边赶来,立刻肃声道:“另外,欲老你走刚好可以引开小子,否则他避不了对这边下重手。”
“那你呢?”
“费了一番工夫,请了一位老友帮忙。”
“自己小心。”
能助忆秋年一手的人,欲苍穹不用多问便知是谁。加上担忧百丈逃禅伤势,欲苍穹并指成刀,刀气迸射横削闻人然,抄住百丈逃禅便跃身而出。
眼见三人一追一逃,忆秋年刚刚轻叹一声,突闻天上突来一阵嘈杂之声,却是老巢被波旬破坏,非善类一族全数发狂,像是蜂巢炸窝一般,从毁坏的飞船之上涌落,向着欲界信众疯狂报复。
失去神智的狠戾,状若疯魔的反扑,圣城之前的战场铁链钩镰四处飞射,纵横交错绞杀大片外敌。而对涯十灭而言,更是与非善类族尊的正面对决。
红丝隐在斗篷之下,渐隐渐现的身影,鬼魅邪性难料枪从何出。纵有金身加持,涯十灭亦不得不凛神应对。
“隐匿行迹,难缠的对手。”
身侧只留两名护界天尊缠战魔魁,其余欲界部众尽皆冲入圣城内中。作为欲界第五天掌命,涯十灭心思缜密。为助欲界尽速拿下圣城,涯十灭故露一丝破绽。
暗处造魇尊本是身经百战,此刻却是视若无睹,截道枪倏然抢出,扎向涯十灭心口。邪枪扬荡千尘雾,截道枪攻击形态下,再化阴凤扬炎。邪风诡流,别有坦荡浑厚之韵!
飞扬邪凤迎面扑杀,涯十灭双拳当中一合,以身夹住枪尖。奈何造魇尊身为天魔往年惯用之将,又经炼魔狱数千年磨砺,勇战不逊魔魁。
察觉枪尖受人钳制,截道枪之形态蓦然三变,御卸白涛劲,守防万重功,挡下涯十灭反扑之能。随后剑身再转攻姿,截道枪走逆向五行,一招五式融合一炉,瞬间突破涯十灭金身防护,凿进欲界掌命体内,使其初度见红。
另外一边,魔魁养伤初愈,虽是稍见气虚,对上两名护界长老,却也并不吃力。
而起肖之后的非善类,皆是神神叨叨之辈,对战外敌更激内心狂性,越战越狂。
作为非善类专思发明的工匠,上回抢了魔魁妖兽之壳的阿堵郎,不知从何处变出尚未研发成功的半成品。高达五丈,身躯壮硕,流线型的妖兽机械寻常难伤,加上领先苦境的科技之威,挣开锁链扑入阵中,口中激射出能量炮弹,更若虎入狼群,杀伤巨大。
“哈哈哈,魂随心,看见没?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做出能一击毁灭苦境的大杀器。”
“这块肉一点都不好吃,不如我做的料理。”
听也听不见,闻也闻不着,嗜血人格主宰心智,魂随心斩镰挥舞,戮魂嗜血,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非常不满意地将之吐出。
“昂首千丘远,啸傲风间,堪寻敌手共论剑,高处不胜寒!”
就在魔界尽力求存关头,波旬中央战局之处,再现绝代剑客之姿。风之痕与忆秋年,两位剑界不世神话联手,配合一页书死死牵制住波旬本体。
三人根基皆非泛泛,梵天更是身居五莲之力。久战拖延之下,波旬终于大为不耐,首出极招了。
“纵横三界,唯吾独尊!”
乍变的气息,高涨的身姿,魔像凝为碧绿,环形气圈迅速向外扩散,无涛之力瞬间震伤三人。
波旬一怒,六臂抓住天际陷入死寂的飞船边沿,无法想象的凶悍之力,硬生生将整个飞船由中撕成两半,朝着圣城方向猛劲扔去!
惊心景象使人睚眦欲裂,天魔连忙从城内冲出,魔魁与造魇尊各自心头一沉,亦抽身退敌奋起满身魔气,挡在两半燃烧爆裂的飞船之前。
剧烈的冲撞之下,根基雄浑如魔界之主、首席战神、非善类之尊也被撞成重创。一击三退三伤,乱世魔佛之能,竟是强悍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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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方灭界之斗正酣,而在寒食草堂悬崖边。山风阵阵,孤身坐在轮椅之上的苦境首智,仰首淡望漫天云彩,遥感四周气息变化。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蓦然,一阵诡风来袭,素还真若有所思,轻声开口:“有客来到,望恕劣者行动不便,不能起身相迎了。”
“无吾不能之事,无吾不解之谜,无吾不为之利,无吾不胜之争。”
超尘诗号一落,但闻素还真莫名赔罪之语。片刻之后,深蓝色的飞羽由空而降,一道自信身影若隐若现,蓝扇潇洒在手轻晃,来者正是天岳军师四无君。
“平风造雨四无君,见过苦境名人素还真。”
“四无君……嗯,阁下是?”
两人像是当真不知各自底细一般,四无君平淡应道:“一名喜好对弈的贤人,专程请素贤人口谈一局。”
“哎呀,劣者如今仅是一身残废之人,怕是不能使客人尽兴而归。”
“哈,废人吗?如若素还真是一名废人,四无君定将在此取你性命。”心中杀意直言不讳,四无君似笑非笑,望着半躺在轮椅中的白发首智,语气却是十分冰寒。
“耶,就算劣者人在此处,残命一条若想收之,恐也非是易事。”
“虎父无犬子,令郎实力确实使人刮目。”四无君意有所指。
素还真神色一动,淡然说道:“王刀之能却是未全,反使劣者遗憾。”
“哦,请素贤人替吾补上一着。”
素还真反问:“如何补之?”
“以时间换时间,以人命换人命。”蓝羽自若,四无君淡笑道。
“这岂非让阁下占尽便宜?”
“四无君的诚意,你无须多心。素贤人既已让出数子,又何必吝啬互惠的交易呢?须知武林瞬息万变,一得一失谁能预料?”
“这嘛……嗯,劣者吃亏也不是头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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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血冰蛾在你之手,你之身份引人疑问。”
天岳外殿,针锋之局忽变诡立无声。默然对立半晌之后,负平生令人带下南宫笑、北玄泣,注视着折子蔚沉吟道。
“吾之身份如何,真正的聪明人早就心有定见。负平生你到现在才有怀疑,只显你不如那人之智。”
“哼,此话何意?”
“天岳外殿只是弃子,你还看不穿吗?”
早有的怀疑被人点出,负平生握扇之手倏然一紧。对于四无君,负平生心有敬畏尊重,亦有争胜之意。而对天岳的忠诚,负平生也从不逊色旁人,登时面露不悦道:“天岳内务岂容外人置喙?”
“吾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挑拨。除了拦阻你等协助欲界,另外就是为了鬼阳六斩刈的操纵之法而来。”
“哈,你纵有沾血冰蛾,也绝不可能胜过王者之刀。”
折子蔚摇头道:“不试一试,谁又能肯定呢?”
“你会后悔。”
负平生杀意坚定,淡蓝羽扇一扬,骤见一名紫发持刀大汉,伴着漫天黑雪踏步而出。
“黑雪寒更胜,舞刀乱红尘。”
飞扬的黑雪,侵蚀护身内力,腐蚀心魂。来者根基不俗,刀意不差,可惜非是正牌王刀。
不过人家送出一名伪物,用于模糊视线。双方本来是敌非友,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折子蔚自然照收不误。冰蓝色的光芒一闪,沾血冰蛾变形开锋,将饮人血了。
“冰蛾剑下不死无辜,请!”
第五十四章 起肖的折君子
利刃旋风,黑雪催命。黑雪刀刀独行,生性残忍冷酷,耳闻折子蔚轻视之言,阴笑一声便是快刀迅斩。飘飘洒洒的黑雪,内中杀机暗藏。不过若是根基相差不大,刀剑能胜己身者,天岳还无一人。
一瞬念定,折子蔚立身不动,沾血冰蛾横在面前亦不出剑,但闻铿然一声过后,错身过眼惊见刀断人亡之景。
“负平生,除了鬼阳六斩刈中的王者之刀,其余五支挡不住沾血冰蛾,更遑论这个伪物?”
眸光湛冷,折子蔚叹道:“你既不仁,休怪吾不义。鬼阳六斩刈的操纵之法,量你也不会交出。但若放你安然,却也显吾好欺。两相权衡,还是剑下全你忠义如何?”
“夸口!军师,他一人总有力竭之时,众人围起来杀啦。”
“不是所有人都像闻人然一样好说话,欺负一名孱弱的读书人,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折子蔚神源在身,虽无佛魔合体之能,久战也无力疲之患。加之天岳外殿高手不足,折子蔚不再压抑隐匿日久的躁郁之气,迥异的作风至今方现,沾血冰蛾剑动恰到好处,来者触之便亡沾之即伤。四散的冰蛾飘飞,渲染出一幅凄美的死亡之景。
剑透身,血不沾,盈溢而出的杀气不似正道,折子蔚言语寒意森森:“杀遍天岳外殿这种事,你们真当吾做不来吗?欲界洗脑痛苦的承担者,从来不是闻人然而是吾啊!”
之所以早先对忆秋年明言此身作风“君子打折”,只因行事表里间的天差地别;之所以怀疑金子陵将泰若山剑相赠的理由,只因折子蔚自明其身单魂从不是个好人。
而今既然天岳是敌,又何必压抑杀性?渐丧的神智,使得行剑招路渐至魔道,儒门内元骤变邪风四溢,冰蛾飞幕渐成一片蓝色汪洋。
眼睁睁地看着外殿人马死伤无数,负平生心胆俱碎同时,更是胃部隐隐作痛。明明平日观察此人动向应属正常,谁知竟在此刻莫名起肖。然而负平生头疼间,沾血冰蛾冷光瞬闪,又是数员要将魂归阴曹,连忙起掌出招。
“卧看天下。”
“看你妹!”
欲界密咒影响压抑日久,折子蔚一朝放纵杀戮之性,但见淡蓝羽毛飞舞来袭,一个不耐烦反身便是快剑迭出,迅光划过负平生的脖颈。
“哎,时不待吾,奈何,奈何!”
外殿军师身亡,剩余外殿之人如鸟兽散,折子蔚亦不追赶,望着躺了一地的外殿将领,捂着头哀声道。
“哎,反正是素还真要我来挑衅的,收尾的事让他解决就好,诸位黄泉莫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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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界之战终有结束之期,波旬技压全场,无匹之威扫灭一切。波旬悬空之身压下,魔魁兽壳造物承担不住波旬威压,电流蹿腾烧毁了。
梵天等人拖战护行,天魔三人撑开半废的战船,终是决定放弃圣城,乘着子船逃向炼魔狱。然而天魔等人带着魔界等人撤离,非善类却有不少因老巢毁灭不听命令。为了部族着想,造魇尊唯有下令放弃。
可惜非善类疯魔杀戮,却是不敌魔佛天威。波旬怒然一击消弭战乱,一眼望去遍地皆是死尸。战声止歇,无情冷漠似神的合体波旬,在众人等候命令的目光下再度拆分。
断壁残垣入目,烽火连天未息,踏过尸骨的恶体阎达,冷漠地感慨道:“屹立中原数千年的魔界不过尔尔。”
“魔佛威能无人能挡。此役毁去菩提弓,从此自后波旬再无外患,一统三界指日可待。”
迷达说完往身侧女琊看去,却见女琊眼露茫然困惑,不由心思一动问道:“女琊,你在想什么?”
“用欲界那么多条人命换魔界一块无人的地盘值得吗?”
“嗯?!”
莫名一语使得恶体智体大惊,迷达连忙追问道:“女琊,你可知晓你先前在讲什么?”
“女琊,三体最忌非是同心,你为何会突发此言?”
“偶有所感罢了。”
叹息一声,女琊神色重归淡漠,忽又变得若有所思,朝着恶体问道:“阎达,此役大获全胜,是件值得欢喜之事。但若日后统一三界的目标达成,却非是你吾所需之景又该如何?”
“女琊你因何突有此问?”
女琊细思之后长眉一轩,还是如实说道:“上回你们要吾试探闻人然。他讲若是欲界的新世界不能令你我满意,便会尽心替魔佛扫除一切障碍,杀尽世上顽愚之辈。”
“说的好!”
闻人然此役挥去菩提弓,又说出这么对恶体胃口的话,阎达自然不再存有怀疑之心,大加赞赏道:“此次他毁掉菩提弓,为吾欲界立下不世之功,实该好好褒奖。”
“是吗?”
迷达见女琊仍存疑色,莫名感觉有些不对,郑重提醒道:“女琊,你不该对魔佛的道路产生动摇。”
“非是动摇,只是……”
三言两语说之不清,女琊干脆缄口不言,沉默半晌后方才说道:“罢了,梵天未除不宜分心,你我还是将精力放在梵天之身。”
“没了菩提弓,梵天与正道再难为敌,有何可惧?矗天壁之会,定要让正道众人尽数伏首受诛!”
去除心头大患,阎达也一时放松了心情,发出朗声长笑。就在恶体智体得意畅怀之时,闻人然从圣城废墟之中赶了回来:“启禀魔佛,圣母逃走了。”
“逃了吗?魔界既灭,几名弱智女流并不重要,随他们走吧。至于天魔等人身受重创,也无担忧的必要。”
阎达不在乎地应声,迷达开心之余,亦对女琊思想有所担忧,沉思了片刻说道:“女琊,三体同修切忌异心,我看你需在最终一战之前,调整好心态。”
“吾明白。”
对于同修之事,女琊从不怠慢。只是从不认为自身出了问题,女琊对此也不甚为意,只是敷衍着应了一声。
“此事不可轻心,你若心有不快,吾与阎达都会替你解决。”
“……解决……那就陪吾练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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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杀戒了。”
“嗯,你负责。”
“劣者刚刚与四无君谈妥条件。”
“你负责。”
“你这样劣者很难做。”
“与我何干?还是你负责。”
将从日扬台弄来的机关扔给素还真,至于有没有效用,折子蔚懒得去管。反正在折子蔚印象中,操纵六魔刀的东西好像没什么作用。
折子蔚这种态度可是大大不对……虽然明知三魂两分又被波旬压制的痛苦,素还真不愿苛责,但是这种明明能克制住杀性,却偏偏故意放纵的行径,总不能一味放任。
素还真轻咳一声,正欲开口说话。折子蔚摸准了素还真心思,却是早有所料,竖起右手摆了摆说道:“对了素还真,你不用想法设法暗算我。跟你明说好了,令呗这条命就是用来和四无君蛮干的,从没打算能活下去!”
“儒门君子就是这等模样?”
“我这身份是假的,你又何必装蒜?再则,都说是打折的君子了,一条魂肯定没闻人然那么稳重,你还指望我有多少君子习气?”
“那也不该是痞气……金子陵若是与你再见,定会惋叹赠剑非人。”
折子蔚歪了下头,也不知抱着何种心思,淡淡说道:“那剑被女琊抢走了,女琊拿得称手还杀了不少人。金前辈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非常高兴。”
“你起肖了。”
“是,请叫我骑鹿人。”
“……拿以前崎路人装疯的事开玩笑,劣者该赞你念旧吗?”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素还真无奈叹道。
“这份赞誉,我收下了。”
第五十五章 背叛与精分
和一个起肖的神经病说话很费力,和一个对自己十分了解的疯子谈话更是烦神。不过身为天下首智,素还真从不缺应付之法,淡淡发问:“你以后都用这幅态度行走江湖了吗?”
“不行吗?我觉得现在的我和百岫嶙峋很有共同语言,他之前竟然骂我迂腐。咦,提到山鬼,我倒是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他和沐灵山碰上,之后的事……”
“百岫嶙峋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了?”打断了素还真的答复,折子蔚不用猜都知道现在的山鬼碰到山神会是个什么状况。
不过现在山鬼躲着点山神,折子蔚倒是乐见其成。毕竟依着玉菩提早先透露的讯息,双魂合而为一的结果,似乎会被人一鞭子同时抽死……这可绝不为折子蔚所接收。
抛开烦心之事,折子蔚反过来问道:“对了,素还真你宅在寒食草堂,消息怎么比我还灵通?”
“有续缘在,江湖要事劣者还不至于两耳闭塞。”
“哦,那你和四无君谈了什么?”
“他要拿时间换时间,拿人命换人命。”
“……这对我们不划算啊。”
双方两不相干暂时各不干涉,虽然波旬威胁未解,对于正道来说天岳不插手是件好事,但是不能管天岳动作的话,那可就大大划不来了。
素还真见了折子蔚皱眉,意有所指地点醒道:“无论划不划算,你不都已经撕约了?”
“呀?这么说,我胡来也在你的预料之中?都说你是个神棍,难道你又偷看剧本了?”折子蔚一怔之后,有些震惊地看向素还真。
“非也。”
被折子蔚弄得有些不上不下,素还真接着解释道:“合理利用掌握的情报,巧妙布局才是吾辈该为。欲界突袭魔界虽是事发突然,但天岳早有消息,吾方亦另有准备。以波旬的实力,正道必然全力以赴。劣者与悦兰芳身份互换的消息,也瞒不过有心者的耳目。缺少防御之能的寒食草堂,住着一名无能反抗的素还真,你还认为四无君不会上门摸清劣者底细吗?”
“可是你怎么确认我去天岳的时间,恰巧是欲界发兵的时机?”
“迷达会是蠢人吗?”
“不是。”
“欲界若是再留正道时间,将会聚集更多的反抗力量,对波旬而言反是不妙。所以尽快突袭魔界,在智者看来只是必然的举措。”
折子蔚不解道:“但我上了天岳之后的动作,你根本无法预测,这你又要怎么解释?”
“两手准备而已,否则素某也无须催你去得这么早。劣者素不是不留余地之辈。留自己余地,留他人余地,你若与负平生好言相谈,素某与四无君之间的谈判,也不是没有妥协的机会。毕竟波旬之劫结束,吾方人手定然大有折损,也算是争取一段用于缓冲的时间。加上你与闻人然之间的关系……”
“所以我和负平生火并,只不过是另外一种被你料中的可能?”
“然也。”
“……我看得在寒食草堂门口竖一块牌子,在上面写上‘内有猛兽,生人勿近’!”
自顾自地转过轮椅,折子蔚琢磨着是不是该把素还真推下崖去。装死的这货实在太坑人,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接触的嘛!
感觉折子蔚没有停步的意思,素还真轻咳了一声道:“前方无路,可否停下轮椅?”
“说不定你掉下山崖还能碰到什么高人前辈给你坑呢?”
“此等盛情美意,劣者敬谢不敏。”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折君子还是折君子,至少在死前会是……”
靠着墨玉如意中的儒门正气压住思维的跳脱,勉强恢复正常精神的折子蔚揉着脑门,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是有多么的神经病。
低着头整理了一下思绪,折子蔚问道:“现在菩提弓在波旬眼内已毁,波旬的警惕降至最低。矗天壁一役对我方有利,你还坚持动用那个东西?”
“对付波旬容不得半分差错。若非难以预估那件物品的实际威能,魔界圣城一役就该动用。但若打虎不死,波旬的反扑威胁难以估量。而在矗天壁决战将有四重保障,纵有变数发生也不至于失策。”素还真淡然说道。
“其实我真不是个老好人……”
“劣者明白。但你若想要再有进步,精神上的磨练不可或缺。”
“别说的那么好听啊。破格就是破格,还精神上的磨练?”
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折子蔚苦恼道:“那东西虽不是八部龙神火,但要是反噬起来的话……”
“两死一伤,绝无悬念。”
“咳,我说素还真你在说出这么恐怖的话的时候,能不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么?”
“嗯,那素某就在此预祝,闻人然能趁着波旬放下警备之际,一击得手了。”
素还真话声方落,莫名暴涨的邪气,逐渐冲击折子蔚心头理智。闻人然的动作之快,实在是超出折子蔚预料。
挣扎间,折子蔚双手一松,载着素还真的轮椅,登时往前直冲,朝着山崖下方而去。不知抱着哪种心态,折子蔚痛苦地捂着额头,苦笑着叹道。
“素还真,这次你要是死了,我可不负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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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衣曳白云,错落的剑声,似在矫正近日偏离之心意。渗透斑驳枝桠的昏暗光线,照入彷徨者心湖浮思,渐渐明晰此心困惘所在,抚平涟漪。
摧毁菩提界,平定冥界两族,邪能境屈服在下,天岳遭人毁灭。对于欲界而言,接连的捷报,使得智体、恶体颇为欣然。然而女琊内心感触,却由初时江湖战斗的享受快意,演变成收割反抗欲界之人性命的麻木。
屠戮无法抵抗之人的性命,并不能使女琊得到满足喜悦。但三灵本是一体而生,同修之谊绝不可负,脚下这条路从一开始,便已注定走到尽头……
“女琊,你感觉如何了?”
交鸣的剑声,变幻的剑势,镜射反映的剑法映目,原是这般狠戾冷残。或许在世人眼内,女琊此身便如其剑一般,从头至尾只是一名魔头吧。还或者,此刻的困扰之念,也不过是受到世俗杂念,所引起的庸人自扰?
“矗天壁约斗绝不误事。”耳闻迷达之问,女琊语气清冷,干脆答道。
朝着自身的否定,是事实抑或借口,无须认真分辨。只待身具五莲之力的梵天败亡,苦境便无一人能阻波旬传教之路。
届时大业已定,扫除一切反对之声,波旬历来是非曲直,剩得何人能可评论正邪?女琊日后行事所向,又有谁能提出置疑?那时再求本心所向,也无旁人能够阻止了吧……
剑音鸣响不绝,重复坚定的信念,虚掩之前所生的动摇裂痕。女琊心有决议,一剑逼退迷达,语气更显冷漠:“迷达,吾无问题了。”
“哈,很好,这才是魔佛女琊!”
镜射之剑散作尘埃,迷达满意地长笑感叹。女琊素重三灵和睦同心,公私间的取舍一直铭记未忘,思想又岂是尘俗杂事,一时能可侵染?
“这剑还要练下去吗?”
“迷达,你去帮助阎达处理正事吧。”
说到剑法,女琊明白迷达不过依仗镜射之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与其浪费迷达时间,倒不如自求进取来的实在。
“嗯,闻人然的剑法远超于吾,女琊你无事不如就让他代为陪练吧。”
“他之剑术吗?三灵共体虽是无敌,但三体分割确也需要各求精进。”
除了早先不服输的怄气比斗,一直倒是忘了闻人然的剑术不俗。闻言心思一动,女琊斜过泰若山剑,冷眉斜挑道:“闻人然,将你剑法尽数演来。”
“是。”
女琊心情纵有反复,也不可能十天内改变想法。而就算女琊有改变心态的可能,时间与代价也不是苦境能够付得起。
眼见女琊目光重归冰澈,闻人然无声一叹,还是得回到计划行事,上前一步语气恭敬道:“吾主波旬将与邪心魔佛终战,为防意外还请将波旬剑收回。”
“哈,得此忠心勇将,实乃欲界之福。女琊,早先嫌隙该解,你便将波旬剑收回吧。”
见状更无怀疑之心,迷达劝说同时,却是不知危机将近。女琊默然一瞬,扬手将泰若山剑抛出。波旬剑与泰若山剑当空互换,谁料落手之时骤生意外之变!
连日来,闻人然在波旬剑中倾注心血,此刻秘法终于生效。河洛幻术暂阻女琊失神不动,就在迷达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闻人然顺手接过泰若山剑,流光一闪拿下迷达,制止任何反击之能。
“你竟然无事?”
“你们三人长时间警惕地聚在一处,想要找一个独自下手的机会太不容易了。”
深知魔佛金身要穴南封,闻人然不待多言,蓄势一掌由迷达天灵直灌而下,点滴不容情面。不世根基尽催,付诸决胜一式。若非波旬功体特殊,身为三体中最弱者的迷达,必在此掌之下丧命。
纵使如此,迷达颅骨似也将被震裂,全身经脉瞬息错乱,呕血如泉将亡。若无灵佛心助其疗复,绝难在短时间内恢复伤势。
变生肘腋,女琊挣脱秘术困神,转身便见此景,不由怒然惊呼:“迷达!闻人然你!”
“抱歉,波旬之路终非凡人可受,权宜之计也是迫不得已,还望魔佛海涵。”
丝丝歉疚转眼掐灭,波旬与苦境民生无共存的可能,闻人然绝非不分轻重之辈。
“你敢骗我,你敢欺骗波旬,你在找死!”
受人欺骗不可忍受,女琊怒极烧心,无边怨气会剑流,转念掐动寄命异术。闻人然体内波旬一命,立生暴动狂乱。
可惜卧底欲界,闻人然精神稳定乃是必须,波旬命术早被转嫁另外一身。
一边祈祷着折子蔚那边不要出事,一边提着死掉一样的迷达跃出院落墙头,闻人然反手挥剑震退女琊,话语坚决似铁。
“我这条命,还不想让波旬收下!”
第五十六章 擒捉
哀伏的花草,折断的树枝,愤恨之气不可抑止。女琊怒眉入鬓,化作极端的剑势,骇得群鸟惊飞,草木摧折。
波旬剑重归于手,更助女琊三分剑威。大气开合的剑光缠战,闻人然躲闪间,在地面上轰出块块深坑。受到惊动的欲界信众蜂拥而出,杀声震天意欲封锁闻人然退路。
然而较速自信不慢,闻人然眨眼已将欲界人马远远甩在身后,唯有女琊紧追不放,魔剑红芒绕体不绝,冷冽取命。
久缠心生不耐,不过做卧底反杀这种事,或因少了一魂的缘故,闻人然性格受到些微影响,做了总觉得有些亏心,挡开波旬剑剑芒,半有意半无心地提示道:“女琊你再追下去,就不怕中了我方埋伏吗?”
“嗯……你在轻视吾吗?交出迷达,否则吾绝不放过你!”迅捷的剑气绞杀而至,女琊怒恨交集行剑更显凌厉。全神贯注之下,一时不露败象。
“交出迷达么……恕难从命。”
若非人在欲界老巢附近,又担忧阎达从后方赶上,闻人然倒是不惧与女琊正面对决。只是手中迷达的重要性压过一切,闻人然又怎能将之置之不顾?
“那就无话可谈了。”
激怒的杀意似将乌云染血,血纱飘飞,雪甲凛杀,魔佛女体出剑更行坚决。
彼方恶暴之气,以可感的速度接近,闻人然不愿久斗,随运五剑化阵,封困女琊追击之路,轻身功法催上极致,正欲远避。熟料另一只手中的迷达,竟在此刻强撑起一口真气,发出搏命一击。
“血印葬天轮!”
血红法·轮迅猛旋转,印在闻人然胸腹。奈何佛魔合体之能,以迷达一人无力突破。不肯受擒于人,迷达持续催动寄命秘法,身躯复又化作沉重石像。单以一手之力竟是无法搬运,闻人然也不由被其拖落地面了。
“迷达,你除了变成石头就没其他保命招数了吗?”
“……闻人然……你将体会何为波旬之怒!”
“呵,可惜你是没这个机会了?”
眼见天空剑阵将破,闻人然身运五岳之力,奋力抬起迷达藏身石像。就在此时,远方忽来一道青芒划过天际,眨眼落入闻人然之手,正是平日惯用之兵。
黑鸢花片似剑兰,浮光通透若琉璃,神通并剑术齐用,石像瞬间脱地悬浮,随身抬空迅速离去。
然而只是耽搁短短刹那,女琊便已找准机会,废力破阵而出。带着一个不能丢下的石头包袱,闻人然亦无法抽手退敌。女琊挥动波旬剑斩空一击,本该被收起的泰若山剑,登被剑气带飞偏离。
“这是吾的战利品,你有何资格带走?!”夺剑在掌,女琊扑身取命,来势更绝。
泰若山剑的来由,闻人然还真无法明面反驳。心思不在女琊之身,闻人然专心运动迷达石像。丹青见通灵遥感化形,灵机应变亦无虚浮之象,数十丈的瑰丽黑花当空绽放,挡下女琊强袭。
双方且战且走,奈何被迷达拖累,闻人然速度终究放慢不少。没过多时,恶体凶暴气势铺天盖地,陡然横拦在前。
“你,走不了了!”
阎达抬手便是一拳排空,霸道的拳风阻截去路,口气凶恶道:“闻人然,敢对迷达下手,把命留下吧!”
“阎达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现在三体无法联合,以二对二闻人然又有何可惧?”
剑灵独对女琊单体,以百草神通术拖战。而四幡阎达根基虽在己身之上,闻人然自负佛魔合体之能,要分胜负也非一时可得。而在真正生死两分之前,双方援兵都已赶至。那时局面如何,又将是两说了。
“你会为今日愚蠢之举付出代价。迷达,我与女琊定会将你救出。”
“吾……无碍……阎达……设法杀了闻人然为要。”石像中的迷达头疼欲裂,神经隐隐作痛,恨意却是更显强烈。
“就依你之意!”
漠然之语落定,阎达提拳起势,顿掀无边波澜,凶风恶气如潮涌动,不顾剑气杀伤,是最为干净的一击轰落。
剑气难伤金身,面对阎达凶悍逼战,闻人然也唯有收剑。拳掌之招虽非所长,掌行剑意抵御却也无虞。
正面冲突互换拳掌,闻人然足退三丈,阎达轻退数步。佛魔合体之功,硬拼波旬金身之护,均是刀剑掌气难伤的特殊功体,唯有各自无奈退后。
“女琊……阎达……先解决剑灵……再对付这人……”
觑出四人之中弱处,迷达勉强低呼出声。阎达照办不误,立即与女琊交换对手。
闻人然见势不妙,连忙呼唤剑灵解形,融剑重落掌中。身受前后包抄,闻人然反而静下心来,定神尽心一争:“今日以一敌三,闻人然纵败,余生也足称慰。”
“好大的口气。”
“阎达,你去救迷达,闪开!”
激怒在前,挑衅在后,女琊身影直冲而出,剑带开山巨力迅猛砸下。闻人然却是不为所动,手中丹青见剑走轻灵,飘渺难测落处。闻人然放开手脚,丹青见挥洒天成无漏,精妙剑路再将稳稳女琊压制。
自忖只要解开迷达石封,三灵身俱灵佛心奇效,闻人然绝无分毫胜算,而以女琊能为暂时拖延应是无妨,阎达便也听从了女琊的意见,降落地面手掌按在石像之上意欲解封。然而秘术未及竟功,阎达忽闻头顶上空一声痛呼,仰首却见女琊转眼落败遭擒。
抓住迷达或者女琊,对闻人然而言只是难易度上的差别。
瞧出恶体心思之后,闻人然彻底挣脱欲界控制,恢复往日装束。放开防御拼上性命的三招快剑,波旬剑断瞬定两方剑上胜负,蓝衫之上露出一块红渍,应证前招凶险。
闻人然一瞬念变擒下女琊,再也不留阎达追赶之能,转身提速远撤,须臾不见人影。
“女琊!”
“阎达……不可躁进……女琊就算被擒……正道之人也无法拿她怎样。”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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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之上,闻人然化影飞驰掠空而过,身后拖出一条长长云痕。方才出其不意,电光火石间数剑击败女琊,闻人然也不可能全然无恙,加上全速行进亦是负担,不由轻咳了几声,拭去嘴角几缕血丝。
女琊暗中蓄力意欲反击,闻人然察觉对方内力运转,冷声劝道:“女琊你的金身虽要强过迷达不少,但没有灵佛心在体恢复能力绝对赶不上我,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哼,正道所为便是如此?”
对于波旬的中二逻辑,闻人然反正接受不了,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大姐,魔佛波旬都要我们的命了,难道还不准我们反抗?再说我又不是用毒威胁,哪里卑鄙了?”
“无礼之辈!欲界给过你们投诚的机会,你等自绝生路与波旬何干?”
和女琊这种性格扯大道理就是扯淡,还不如拿大白话直说来的明快。闻人然道:“投诚?我要是请魔佛女琊你拜一页书前辈为师可能吗?”
“绝无可能!”
“那不就结了。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愿意去做,波旬拿性命威胁我们,还指望正道屈膝纳降,岂不是更加荒谬?”
朝着云渡山的方向迅速飞驰,细感着己方之人前来接应,闻人然一时无聊,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要能正面胜过波旬,谁会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
“黔驴技穷,你等也只能使用这种手段。”
“喂……现在你才是战败的一方吧?”
在欲界长时间装孙子卑躬屈膝早就受够了,闻人然辩驳带着少许讽刺的味道,“要说手段卑鄙,迷达伤害无辜的作风,岂不是更加混账?逼着亲生子女弑亲这种事,在你眼内微如蝼蚁、手段下作的我可做不出来。”
“……你抓吾与迷达要做什么?”
“通过你们设法了解一下波旬的弱点。”
“哼,只是如此简单?若有单独扼杀的机会,难道你会放弃?”
“这……我不否认有这个因素。”
只不过要是能杀落单的三体,闻人然刚才就把迷达给做了,又何必费这么大心思抓住其中一个带回来。不过,明明女琊才是反派,擒住她也是光明正大用剑击败,凭什么自己要低声下气?
脑中念头瞬间转动,闻人然见了前方一道金光迅速靠近,登时松了口气道:“罢了,大家下次就是生死之争,我也懒得和你吵。梵天前辈虽和波旬是死敌,但前辈的人品你该还信得过。将你交托梵天前辈代为看顾,想必你也没什么意见?”
“你要去哪里?”
“我又不像魔佛天生地养,在外面晃荡这么久,回家报个平安不应该么?”
“亲人?”
“是呀,就是被魔佛弃之如敝履的人间亲情。在下俗人一个,让魔佛女琊见笑了。”
“……”
没指望女琊会说什么好话,闻人然加快了速度与一页书迎面相逢,低头致意道:“闻人然见过前辈。”
“嗯,辛苦你了。”
一页书起运五莲法指,点中女琊周身要穴封闭反击之能,拂尘轻甩似有思量道,“若无要事,你也随吾一同回云渡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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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决意
“折子蔚精神失常……那素还真他如何了?”
云渡山上,一页书将之所以接应慢了一步的因由说出,闻人然苦恼着问道。
“续缘适时搭救,素还真安危无碍。至于折子蔚本人却是被忆秋年与舒石公擒拿,所幸未酿大祸。”至于削掉舒石公的眉毛之类徒使人烦忧的事,一页书却是未曾明说。
这样的话……嗯,只要折子蔚没出去乱杀人就好。否则三教组织编排一堆罪名,闻人然还真是有些怕麻烦:“就暂时关他一段时间吧。等把波旬送入轮回,再解决他的问题不迟。”
“那便难为你了。”
一页书微微颔首,手中拂尘倏然一扬,五莲之力凝聚金色梵莲幻影,虚罩向一旁冷面无语的女琊。详查半晌,一页书收回五莲法指,思量片刻叹息道:“唉,果如五莲法座所言,波旬单体难诛。唯有击毁灵佛心,并消磨其神魂,方能使之灭亡。”
“合体波旬实力强劲,一点其他办法都没有么?”
“波旬的弱点除了灵佛心以外,恐怕只有波旬本身才会知晓。吾方就算能将之找出,留给我们的时间也远远不够。”
“一页书,抓吾回来不过白费功夫,波旬的能耐岂是你能预料?”冷笑藐视毫无掩饰,女琊怒气腾腾道。
闻人然道:“魔佛女琊操心太多了。抓你回来逼战波旬,说明咱们自然至少有了七成把握,否则不显得我们愚昧了么?矗天壁之约不会有任何更改,我们要的只是其中的主动权而已。”
“你们在做梦!”
忽视掉女琊讽刺之言,一页书浑不着恼,面朝闻人然语气淡然道:“即是如此,便按计划行事,再发一封战帖,等待波旬赴约。”
“那人员安排呢?”
不理一旁女琊怒焰,听见闻人然发问,一页书沉吟片刻,道,“欲苍穹与百丈逃禅旧创未愈,将由风之痕与横千秋补位。”
“可是波旬三头六臂,要挡下合体波旬正面冲击尚缺一人……”
“折子蔚事先传信通知,他应能及时到位。”
“他么?如此应是万无一失了。”
两度失败,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眼见梵天两人全无避讳之意,直接当着自己的面商量针对波旬的安排。女琊心生不忿同时,亦不由深感疑惑,乃至一丝不可置信。
不过闻人然一朝解放,决战在即尚有正事,才懒得管女琊在想什么,心情放松不少,态度随意地说道:“女琊大姐,云渡山好山好水,又有前辈演讲经义,想来你也不会无聊。我还有事待办,来日再会,请。”
“你!波旬再聚之日,你定是首个祭旗之人!”
“闻人然期待了。”
无论波旬要拿谁祭旗,反正自己都跑不了。一点都没把女琊的威胁放在心上,闻人然回身肃声道:“一页书前辈,晚辈这就回去做最后的准备。至于女琊……”
“有吾在云渡山但行无妨,你速去速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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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事情办完了?”
寂山静庐中,花果茶的清甜混杂着墨香味道,盈溢了整个空间。金子陵小饮了一口,放下茶杯也没多计较闻人然是怎么从欲界逃出来的,淡然问道。
“还差一点点……”
闻人然点了点头,拿出两方锦盒,腆着脸皮问道:“差的这一点点,还得靠金子陵你来补全。”
“嗯,让吾一观……”
伸出手连续打开,金子陵双双眼先是流露几分炽热,随即更多出几缕清明,很有些不舍地推拒道:“这,这……这两样东西对于潇洒的吾而言,实是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但吾若答应此事,天命生门怕是会被彻底堵死哟。”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要不刀剑之争的天命我替你抗下?”
“有那样简单吗?能规避的险兆都称不得天命之罚。”
虽然说得是严肃正经的要事,金子陵仍是不改平日惫懒模样,悠哉地晃着扇子道,“不过这还难不倒华丽如斯的吾。”
“是,金老妖人有本事,长得又俊俏,世上哪有事情能难住你呢?”
捧几下金子陵又不会掉一块肉,闻人然附和着赞了几句,接着言归正传:“好了,我也不是来请你帮忙铸剑,只是希望你教我怎么样把它们在一瞬间融掉。”
“这嘛……你和折子蔚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两人前后的问题颇有联系,真以为吾看不出来么?”
“他是我,我也是他……对了,我骗了你一口好剑,你是不是有心疼?”
“是这样一回事?”
仿佛没有太多意外,金子陵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那口剑与你相性不合,你怕是难以将之长久保住。”
“嗯……”
虽然对剑的命运,金子陵一向断得很准。可是见了闻人然神色古怪,金子陵还是微感不妙,抿了口茶追问道:“你该不会已将之赠予旁人?”
“这倒没。不过剑被魔佛女琊抢走,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金子陵觉得自己的心槽隐隐作痛:“认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而且你那口剑很适合她用……奇怪不奇怪?”
“你确认?”
“金子陵你今天问题真多,我有骗你的必要吗?”这种事情骗人又没好处,闻人然才没有那么无聊,无趣地说道。
微微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金子陵才啧了啧嘴,似乎有些感慨:“这样看来,魔佛波旬果如曾经的传言一般,非是单纯的祸世野心之辈?”
“是又怎样?思想的斗争有时候比战争更为凶残,历史不止一次证明了这点。就算波旬初心非恶,等祂把异见者统统杀光,那也说什么都迟了。”
“嗯,此话亦然。不过,泰若山剑刚刚入手,就与女琊其人如此相合,看来她之本心值得推敲。”
闻人然反正是没有金子陵那么乐观,苦笑一声才转过脸,戏谑道:“要不请金子陵你帮忙,去劝一劝女琊改过向善?然后大家分行李散伙,再也不用出来玩命啦?”
“你是西天取经的戏文听多了吗?”
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金子陵握紧了折扇,敲了敲手心,眸光清正道:“不过认真的讲,由剑观之,女琊本心至少非恶,真不再努力一回?”
只存在波旬意志的世界,闻人然绝不敢想象。至于波旬诸体各自的差别,现在哪还有时间去区分。闻人然摇头道:“免了吧……先不说时间不够,女琊其人太重同修之谊,哪怕只是作为帮凶的执行者,杀戮苦境人命也未有半分留手。就算她以后真有回头的机会,其他两体与苦境众生能容得下她吗?”
“偿罪是一回事,明心是一回事,悔过又是一回事。吾很好奇,能将主次轻重瞬间分明的是素还真与一页书,从来不会是你。所以你今天的答复,吾是否能理解为你在担忧这样做了之后心软?”口中话语甚是肯定,金子陵思量着问道。
“这也不是头一回了……类似当年魔魁杀的人不少,海鲸岛之战魔魁败而不亡,虽有素还真布局的因素,我与海殇君前辈没动杀心也是一个原因。近来也有不少明知非是善类之人,考虑到他们的行为初心,我也未能狠下杀手。”
对于自身的缺点无法否认,不过波旬和其他的人不能相提并论,闻人然说着目光倏转坚定决然。
“但是,女琊不死波旬不亡。所以与其和她攀交情,深入了解后让人为难,倒不如光明正大一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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