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初会邪灵
火焰光形突然窜至三人面前,语态嚣张地对着三人叫嚣。易闲愁诧异地看向天下第一棺,万俟焉怎会到场?难道这大棺材还嫌不够乱,故意再弄个人过来凑一桌麻将?
“万俟焉,你来此地是为何意?”
易闲愁不明白,天下第一棺比他更加恼火。今rì还真是不消停,先是来了个一线生,后又是万俟焉,恼人的家伙一个接着一个来,着实烦神透顶。
“哼,要不是秦假仙去火龙舌通知我,我还真不知道这里有好戏!来来来,死棺材你上一回阻止我救金太极,简直不把本先觉万俟焉放在眼内。这一回我一定要和你死过!旁边那两个,今天没你们的事,安安静静看本大先觉如何把这只棺材打死!”
“万俟焉,口出狂言,你欺人太甚!”
“哇哈哈哈,欺得就是你,怎样?!不服,手下见真章啦!”
“你真当我怕你?!谈无yù、易闲愁,等我解决了这只老猴,再与你们分个输赢!”天下第一棺怒吼一声,棺木悬空而起,直直撞向万俟焉化身光形。
“来的好!”
万俟焉丝毫不惧,火焰光形四周火光更胜过往,与巨大棺木硬生生撞在一起,发出轰然惊爆。一番角力过后,竟是各自反向爆退百丈!
“哈哈哈哈哈,痛快,再来!火龙吞野!”
稳住身形,万俟焉人形光影叉腰大笑。说完之后,身化十丈火龙再度冲向天下第一棺,誓要击碎这具破棺材,一扬先觉声威!
天下第一棺被万俟焉陡涨的气势一时夺去心神,反应过来之后羞怒交加地发出震天惊吼。
“飞腾畅流!”
二人再战,双招并济。火龙与雄沉气劲相交各自消弭,依然是不分胜负之势。两招试探过后,万俟焉与天下第一棺各自心知对方能为不同凡响,局面渐入拉锯!
易闲愁与谈无yù互相看了一眼,连生死战约都有人抢着上,还真是省力又省心。不过二人本就有事要办,狭道天关很快就不会再是太平之所。
万俟焉愿意和这个死棺材死磕,自己两人犯不着和他抢。至于《侠道追溯》如何到手,易闲愁与谈无yù在明,天忌还在暗中静待时机,总会有机会取得,更何况……
一时无事,易闲愁微有些恍惚地看着狭道天关入口处出神。yīn合之刻将至,为了化体稳定,自己必须得到那道过境之箭。易闲愁搞不清楚现在自己处于什么状态,但此刻唯有靠着过境箭携带的火阳圣气,才有可能保住化体的正常。
“谈无yù,这两人要打我们就别管了,让他们打去吧,狭道天关……”
“哟,方才不是还在和天下第一棺呛声,易闲愁你这是要漏气?”
易闲愁故意冷着脸道:“一线生,你这个魔域的走狗,武林的败类,害得素还真那么惨,还敢出来见人?方才我们是站的远,看不清人的样貌才会救你。你竟然还不滚蛋,当真是不知进退!”
“喂喂喂,我可是素派的人……你用不用这么凶残?”
“素派?苦境有这个门派吗?难道说你一线生你跳槽卧底够了,自己创了个小派门想要自力更生?”
谈无y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惜呀可惜。一线生,请恕谈无yù无礼如实相告,现今苦境战祸已起,光凭一线生你一人,恐无翻弄时局的能为。”
这两人装得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一线生指着这两个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冷哼道:“你你你……你们两个!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们计较!”
……
灭境,狭道天关另外一侧的还本道口,业途灵手持掩天弓,搭上过境箭,静待yīn合之刻的来临。灭境众儒圣与其余邪灵大打出手,誓阻十三邪灵窜逃苦境作乱。然则十三邪灵实力更甚儒圣一方,儒圣死伤惨重。趁此时机,业途灵拉开掩天弓,奋力一shè。
通天耀目的箭光,携带火阳圣气,疾速往苦灭两境的最后一道狭间奔驰而去。箭尖触及隔膜,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割裂声。两界分境出受此巨大冲击,灭境大地顿时剧烈震动,好似即将倾覆。
察觉地面震动,端坐于灭境飞仙台上的慈航渡,低垂的眉毛颤了几颤便再无动静。不出手只是因为这番牺牲乃是必要,之后才该是反击!
“教世音。”
“见过圣翁。”
“带天罡正传与地煞燕渡关前来见我。”
“是。”
苦境,战局正烈。忽而浩然金光刺破灭境与苦境之间最后的间隙,刺目箭光破空而出直冲天际,照亮整个天空犹如白昼!
然而不到片刻工夫,灭境邪灵就紧紧跟随在过境箭之后蜂蛹而来,霎时狭道天关附近煞气涌动,乌云笼罩遮蔽圆月。邪异诡氛浓布,群魔肆意乱舞,惊动激战中的两人!
“谈无yù,帮我个忙!”
易闲愁见机不可失,趁着万俟焉和天下第一棺愣神之际,合身扑向空中的金sè巨箭,摊开双手平举挡在过境箭的必经之路上,任由箭身透体而过。
过境箭一触身体,立时化入体内消失无踪,易闲愁人挟箭势往后速退。火阳圣气果真有效,滔滔不绝的圣气充实化体,不断弥补前rì与天忌动手对灵体所造成的创伤。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过境箭的巨大冲击力竟直接将三青shè破,惹出莫大麻烦。
血角三青本为上古轩辕氏所伏之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巨龙,后来用其血角铸成龙骨圣刀,乃为jīng之基;死前所留一口不散怨气,为素还真所得而成龙气剑,是为气之源;这三颗碧绿的珠子,为血角三青的三颗眼珠,则是神之本!
三青破碎,内中神能不断涌出,霸道威能竟与火阳圣气有所抵触!圣气与龙源相互冲突,未曾料到的意外,令易闲愁一时停在空中动弹不得。
从狭道天关冲出甫脱囹圄的业途灵,看见过境箭shè中人体心知不妙,立时身体蜷缩成一团,怒吼着发出邪绿气劲,直往易闲愁而去:“该死啦,满贯妖腾!”
“万点金星!”
逼命之际,太古神器倏然飞升天际,挡在易闲愁身前。谈无yù右手挥洒神兵,千丝万缕的剑气,犹如星光落银河,一阻业途灵无上魔法攻势!
然一者借助破境之力蓄势良久,一者仓促运剑尚需提防其余邪灵,强弱未战先分。剑气抵挡须臾便被无上魔法湮灭。谈无yù见势不对,反手抓住易闲愁,随后落向地面抓起一线生,身形几个腾挪便到了万俟焉与天下第一棺的交战之处。
一击无功,业途灵并不在意。等到身后所跟十三邪灵中的几位站稳,业途灵立刻运使无上魔法,发出通天蜜语联络鬼王棺:“道友狡突脸,你在哪里,速来与我会和杀敌啦!”
“谈无yù,这下好玩了。”
谈无yù斜过双眼看向动不了的易闲愁,冷讽道:“你死了世上就少了个大祸害,大善。”
“哈,脱俗仙子的话还是这般尖酸刻薄。”
“赞谬了。”
一线生看着这两个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互相抬杠,无奈地说道:“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紧迫感,我们三个现在能打得只有谈无yù一个,对面可是站着一排凶神恶煞还在不停叫帮手!我看要是我们打不过,不如就撤了吧!”
“你怕死?”
一线生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瞪着易闲愁说:“不行吗?!”
“行,真是诚实。不过你认为发生这种情况,谈无yù会没有考虑到而忘记留下后手吗?”
“安排,准备?在哪里,为什么我没看见?”
“呵,一线生,还请静候。”
“准备什么?!苦境人,今rì灭境邪灵就用你们的人头,来见证邪灵未来的兴盛啊!看我障行震轮!”
未等业途灵发话,促音褊邪jiān诈地笑了笑,运起邪灵魔功意yù杀人立威!然而谈无yù与易闲愁俱是不动,立在原地好似放弃了一般等着被其击杀,令人生疑。
“小心!”
谄佞迷妖常与促音褊邪一同行动,两邪灵交情不错,在促音褊邪跳出邪灵范围之时忽感一阵心悸,心知此中必定有诈!
谄佞迷妖立时跟在促音褊邪身后,想要追上去助他脱离险境!熟料刚奔驰到中途,一道烈火气剑横空一挡,逼得谄佞迷妖不得不暂缓脚步。
“找死!”
一声怒然,谄佞迷妖反手一掌击向突袭之人。
“雪花盖顶!”
烈火挡关,金少爷剑挑邪灵,拦在促音偏斜,轻挑地笑了笑:“哟,白毛的,你的对手可是你家金爷爷哦!”
金少爷不说之前跟着崎路人得了一番造化,根基大进;最近又跟着叶小钗,凭借其过人资质,剑上修为更是今非昔比。谄佞迷妖立身停步,一眼便知是不差的对手,凝神谨慎以对。
只是,促音褊邪那边又如何了……
促音褊邪现在很开心,虽然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不躲,但要是攻取苦境的首功被自己抢下,那可是能大出风头!想来表象意魔与万魔天指一定会好好奖赏自己。
促音褊邪眼瞧着一线生的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残忍的主意。都说畏惧之人的心肝最是好吃,那就从这个中年文士动手罢!
浑厚邪力汇聚的一击即将碰触到一线生的头颅,就在一线生吓得几yù退后之时,忽而刀声过耳,剑气破空,一线生周身顿时陷入沉寂,徒留清鸣之声。
促音褊邪的身体再难向前一步,手停在半空再也无法触及一线生的额头。逐渐散离的意识带着一丝不甘地反抗,促音褊邪想要摘下眼前之人的头颅,很想,非常想!然而奋尽全力的再进一步,却是自己首级飞向天空,身躯径直跌落尘埃,再无声息!
“杀……杀……杀……”
剑停声不息,三人不远处,一人背风而立,白发飘扬,披风在夜风中洒然飞舞,冷冽的剑意驱离四维邪氛,被漆黑如墨的夜衬得愈发惹眼。叶小钗yīn凤紫凰双入手,活杀留声再现江湖!探与自谦用于忠义之辈,祸世妖邪唯有……必胜!
第五十三章 退敌
促音褊邪死得太快,快得其余邪灵都未来得及反应。业途灵停下了通天密语,错愕地看向叶小钗。过了片刻才醒悟这是死了同僚,业途灵顿时勃然大怒,冲着叶小钗怒吼道:“该死啦!火龙金魔体!”
业途灵的最强绝式,火焰绕体身化火球,无匹威能挟怒而来,沿途地面寸寸龟裂成灰。面对刺骨杀机,叶小钗心沉身静,不动不摇。yīn凤紫凰交叉胸前,静候敌手!
心知来者绝非易于,叶小钗一改剑路,一探业途灵根底。然根基之差瞬时浮现,刀剑之气难伤火龙金魔体,叶小钗侧身避过火龙金魔体威势,背后披风却是被火球之威所带起的罡风,撕裂几道裂痕。
一旁的金少爷见战况不利内心一急,烈火剑感应主人怒意威能再升,令谄佞迷妖大为忌惮。金少爷烈火再出,用得便是一剑万生的绝学,一世用剑不提剑!谄佞迷妖被其声威所夺,一时落入守势。
谈无yù静视叶小钗与业途灵的战局,业途灵竟是站着上风,不由感叹一声:“邪灵,麻烦的敌手!”
“三途判嘛,不厉害那也不可能令紫锦囊那般看重。”
易闲愁略感不妙,天忌为了提防其余邪灵以及天下第一棺的缘故不能出现得太早,毕竟万俟焉脑袋正常的时候还能指望,脑子秀逗的话就很难说了……邪灵人多势众,不能冒此风险。
除此以外,业途灵的根基更是实打实地强悍,再加上特殊功体加成,尚未领悟心剑的叶小钗究竟是不是业途灵的对手还很难说。
“你现在怎样,若是不成可要难为了!”
对面冲向己方三个邪灵,谈无yù就算拦下两个漏掉一个,这两人要当真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一线生和易闲愁的xìng命就会有危险。
“还差一点,不过不要紧。你对付你的对手,剩下的交我!”
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为争胜机易闲愁果断做出决定,将三青神能与火阳圣气全数逼回闻人然那头。身为化体,现在以天地无极为根基,还有正一天道灵力加持,对己而言已然足够,再多出来两股异力反而不利发挥。
“你小心!”
不再多问只因信任,谈无yù身形瞬动,出现在远处一剑拦下二位邪灵,空出的左手使出抓风成石的功夫,逼得形而上与传动怒生不得不退!
然而形而上与传动怒生虽被谈无yù拦阻,十三邪灵先锋仍有最后一位残缺暴霸,往易闲愁与一线生这边怒气冲冲而来。残缺暴霸咧开地大嘴挂着残忍的笑容,目带森冷地看着两个站在原地不动地人。方才促音褊邪只是大意,否则怎会死得那般不明不白?!为报促音褊邪之仇,这二人必须死得凄惨!!
“喂,我说你行不行啊?对面那个很凶哦!”
一线生看了眼脚边促音褊邪的头颅,再看向离两人越来越近的残霸暴缺,现在又要靠身边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保命,真是很令人放不下心呀。
“听说线伯你是天下第一巧,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你救我跑路?”
“有求于人就是线伯,没有好处就是走狗jiān邪,易闲愁你这话风变得可真快!”
听见易闲愁的话,一线生顿时明了身旁之人完全无碍,如今不动只是故伎重施引对方来送死而已,立刻语带讥讽地刺了回去。
“哪有哪有,怎及得过一线生你这墙头草做得潇洒?”
残缺暴霸才不管这两人在说什么废话,一线生没什么武学根基一眼就看得清楚,方才那人好死不死地去碰火阳圣气,圣气入体怎么也要一段时间消化,战局之中如此妄为,简直是自找死路!
“你二人拿命来!威暴yīn掣!”
残缺暴霸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眼前的易闲愁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愤怒一拳轰向眼中蝼蚁的面门,易闲愁轻描淡写地抬起左掌与残缺暴霸的拳头直直碰在一起。无声,只是无声,唯独一股刚正到极致的力量钻入残缺暴霸的身体,绝灭生机!
“这是?”
残缺暴霸只感一股极端异力透体而入,摧枯拉朽摧灭体内邪元。这种专门用来克制三途判与邪灵的功夫,灭境传闻之中只有一种,那便是梵天最后自废根基封印邪灵的绝学。
“醒悟晚喽!”
易闲愁这一掌蓄势已久,残缺暴霸yù要回头,却是无救!语出不屑,真当软柿子是这么好挑的?没听见自己都和谈无yù说了没问题,还敢冲到面前捡便宜,真是傻到极点!
易闲愁加催天地无极之力,极端的异力透过交接的拳掌灌入残缺暴霸的体内。话声方落,残缺暴霸邪灵之躯犹如被无数风刃割裂,在其余邪灵眼中化作漫天碎片再不复存!
“不妙,众邪灵速退,先与鬼王棺会和呐!”
对战叶小钗,业途灵虽能凭借功体优势暂时抢得上风,不过叶小钗的韧xìng也使得业途灵大感棘手。因为表象意魔不放行的缘故,十三邪灵尚未全数来到苦境。但是十三邪灵当中的五个,仅仅片刻工夫就已经折损了两人,当真是难以容忍。业途灵虽然有时候很憨,但不意味他不明事理,甚至某种意义上大智若愚才是最符合他本xìng的描述。此刻业途灵即便心xìng凶残执拗,倒也不失理智,懂得要保留实力等邪灵回合之后再图后续!
谄佞迷妖、形而上与传动怒生,早被方才两个邪灵的死象震动心神,听得业途灵的退令立刻当机立断,虚晃一招逼退各自对手,带着其余邪灵冤魂跟着业途灵随意找了个方向飞速离去,眨眼便在苍茫夜sè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邪灵退去,易闲愁松了一口气,谁知道时间拖长了是不是还会有其他邪灵冲出,若是质与量都被邪灵占到优势,这一仗就不好打了:“十三邪灵尚未全体来到苦境,这一回算是有心算无心,让苦境一方占了便宜。”
谈无yù对此反而没有太大乐观,蹙眉道:“鬼王棺没有来,大大不妙。”
“紫锦囊危险了……不过,鬼王棺要真以为现在的紫锦囊好对付,恐怕会磕掉一颗牙!”
第五十四章 邪与佛
邪灵暂退,云开月现。另外一边,天下第一棺与万俟焉尚在为方才发生之事大感错愕。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短短数招的工夫邪灵一方便已然退去,好似从未出现一般,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正道预先设伏这么多人,即便看上去并不是在针对天下第一棺,还是令他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而且现在邪灵退去之后,面对这么多高手,自己又该如何呢?
约战之事,本是偶然躲在地底听见鬼王棺唠叨,才萌生了借助邪灵之手拿下这二人的主意,谁想到竟然发展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在天下第一棺眼里,鬼王棺当初说得话此刻看来恐怕都是有意为之。这一次相约无论是借正道之手除了他,还是他与邪灵联手给正道带来杀伤,对鬼王棺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好一个鬼王棺,当真是算无遗策!可惜如今身周群敌环伺,天下第一棺也没闲工夫生闷气,还是应付过当前局面要紧。
双方各怀所思,谈无yù与易闲愁现在担心的是鬼王棺不来与业途灵会和,唯一的可能就是找上了紫锦囊。但时间已然过去了许久,此刻就算众人尽皆回转云渡山,恐怕也赶不及了。
“我们还是先处理好天下第一棺的事情为上,约战总不能让对方轻看。”
谈无yù低声叹道做出了决断。事分轻重,一页书利用吸尘保元的功法,借由佛体离异唤尸借体的方法,cāo纵玉竹风的尸体行事,严格说来与普通化体不同。只要灵气开始散离,便无补救之法,只会灵气散尽,灵识回归本源。所以纵使紫锦囊被鬼王棺突袭击杀,灵识回归释迦树,本质上亦难伤及一页书本体分毫,却也不用太过担忧
“也对,人家这么热心想要我们躺进棺材,不替他送终又如何对得起他呢?”易闲愁冷冷地说道。天下第一棺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杀他还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自己的猎物被别人盯上,万俟焉化身光形立时语带不满地叉腰扬声:“喂,之前那两个,天下第一棺可是我的对手,你两人不准打歪主意!”
“呵,万俟焉你身为武林先觉,根基远在我等之上,何必与我等计较些许零言碎语。身为当世先天,总该有足够大度。小辈之言,何足挂心?”应付这种人谈无yù轻车熟路,随随便便忽悠几句,这位老先觉就得晕。
“哈哈哈哈,谈无yù你有眼光,本先觉当然不会和你们这些小辈计较。但是为了金太极还有本先觉的面子,天下第一棺必须由我亲自打死!”
“这是当然。”
“天下第一棺,来吧!”
天下第一棺现在才不想和这么多人动手,对付万俟焉一人是豪情,被一堆高手围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天下第一棺略显急躁,语气凝重地震动棺木:“谈无yù,今rì之战你们当真要违约?”
谈无yù道:“违约?天下第一棺你大可放心,待你与万俟焉分出胜负,吾与易闲愁仍会与你独斗。”
这话不是废话,等自己和万俟焉分出胜负,一身功力恐怕要耗损不少,届时再想应战,不是肉包子打狗吗?今天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衰到家了。天下第一棺踌躇良久,沉声发问:“你们要何种条件才肯放行?”
条件不是你自己开出来的?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易闲愁伸出手指,口气古怪地说道:“不二价,《侠道追溯》。”
这怎么行?当初只是作为诱饵,这等江湖奇物,岂可当真交出?天下第一棺急声道:“正道之人就是这般无耻吗?!”
“呵,如果现在是邪灵占了上风,天下第一棺你又会是何种语气?我们现在只要书,连你的命都不要,你还想谈条件,脑袋坏了吧?”
这种蠢话对易闲愁而言一点效果都没有。反派坑人的时候都不想想是否符合义理,现在被人算计的小命快没了才想起来仁义道德。要是真想活命,早干嘛去了?!
“喂喂喂,你们是当我人不在吗?说好了天下第一棺是我的,等我把他打死,什么破书你们想拿就拿,本先觉不管啦!”
万俟焉这么一开口,易闲愁顿时愣了一下,这话有道理啊。要是万俟焉把天下第一棺宰了,反正《侠道追溯》肯定会到自己这一方,那自己还和天下第一棺罗嗦什么。难怪刚才万俟焉说要打死天下第一棺的时候,谈无yù一句争取的话都不说,果然洗白的乌鸦还是黑啊!
“万俟焉大先觉,这只棺材交给你了!”
—————————————————————————————————————————————————
正如二人所想,鬼王棺对灭境邪灵今rì来到苦境并不挂心。有业途灵在,纵使邪灵有所伤亡,也不至于伤了筋骨。倒是之前半邪郎通知自己紫锦囊受了重伤,谈无yù与易闲愁又都不在云渡山,那么今夜便是解决紫锦囊最好的时机呐!
对鬼王棺而言,想要瞒过山下的冷剑白狐就宛如喝茶吃饭一般简单。如同幽灵行步,鬼王棺运动无上魔法,轻而易举地突破防线等上云渡山顶。登顶之刻,天际忽而一道奇异的光芒从山顶一闪即逝,鬼王棺虽是好奇,但方向相反,暂时也顾不得其他,只好直往紫锦囊栖身之处而去。
云渡山顶,紫锦囊神态安详,像是早就知道鬼王棺会来到云渡山一般,闭目端坐在高台之上,看上去丝毫没有平时的幽默风趣,亦无预料中的虚弱不堪。宝相庄严的身姿嘴角微扬,隐有笑遍天下英雄的气度。鬼王棺有一种错觉,这人只要再睁眼就不再是紫锦囊,而会成为自己所怀疑得那人!
不过没了爪牙的老虎,又能做到什么呢?鬼王棺目露锐利地盯着紫锦囊,好似确认什么一般讥讽道:“紫锦囊,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呐?”
“你来,吾不例外。”
睁眼起身落地,命中宿敌的再度相会,紫锦囊半阖的眼隐含赎世慈悲,流露地却是淡漠杀意。简简单单六字,震动鬼王棺心神。这份睥睨群邪的气度,唯独那人才有。
“那我来的目的,你也明白呐?”
“无非确认吾之身份。”紫锦囊淡然一笑,不知是讽是讥。
鬼王棺不屑地哼道:“尔等正道中人,总是自以为是,你之身份为何,当真以为鬼王棺不知呐?”
“紫锦囊是谁,汝心中不是早有定见,何必自疑?”
“一页书,你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否认,为何今rì要承认呐?”
被人点中心中所疑,鬼王棺干脆再进一步,直言相问。
紫锦囊微微摇头:“前rì之因,今rì之果。紫锦囊不愿死后还令他人为吾身份白白丢了xìng命。再则你就算知晓,又能如何?”
紫锦囊只要还活着,鬼王棺就不会浪费太大心力对付无极限;但若紫锦囊死了,无极限便有了杀身之祸。身为宿敌,一页书对鬼王棺的心xìng太过了解。鬼王棺属于无利不起早的坏人,无极限对鬼王棺的价值从来都只是紫锦囊的真实身份。是以如若鬼王棺从紫锦囊的口中,确认了紫锦囊便是一页书。他就不会白白浪费时间,纠缠一个早就退隐的女人。
一页书行事不愿因大义而掩盖小义,否则分别心起,便是对私心的纵容。紫锦囊又怎可因己身份坏了他人xìng命?!佛者眼中,芸芸众生总是相同,唯有祸世jiān邪不在此列!
“好一个慈悲为怀的一页书,今rì你会因为你说出口得话,浪费了复生之机呐!”
“抛却机会者是汝,非吾!为苍生,吾甘入无间!”
“很好,鬼王棺请一页书你入无间呐!”
与生俱来的对立,鬼王棺怒意与忌惮骤升。一页书究竟是不是梵天根本无须计较,因为一页书对三途判同样是巨大的威胁,这一点绝对毫无疑问。
此人,不能留!先杀紫锦囊,接着便要阻绝一切一页书复生之机!鬼王棺沉声大喝,运劲出手,弯腰覆掌向地,漆黑鬼氛瞬间弥漫四野,笼罩云渡山巅,正是杀招引归杀相!
鬼王棺无上魔法催至极限,yīn诡邪力窜入地面,直往紫锦囊足下而去。紫锦囊立身不动,跨步沉腰,右掌悬于腰间,广纳周天之力,身躯渐起灿然佛光,无边圣气直冲云霄!
“大梵圣掌!”
“你竟还有这般能为?!不过,还是得死啦!”
怒然一声,鬼王棺加催邪能。双力交汇,正邪相交,惊爆过后,紫锦囊仅是面sè苍白,人,却是一步不退!
一招之会,鬼王棺吐出一口鲜血。预估错误吃了一个闷亏,但自己杀招的威力,重创在身的紫锦囊绝无可能接得那般轻松,再一掌自己便可了结他之xìng命!
“鬼引空心!”
就在邪力汇聚鬼王棺双手,意图取命之时,天外忽来一雄沉掌,直取鬼王棺本体。措不及防,蓄势中的鬼王棺散去掌劲。翻身避让,却仍旧被带起一篷血花。
“波幻迷掌,高手!”
第五十五章 慈悲
突如其来的掌劲,令鬼王棺暗自忌惮在心。不过方才与紫锦囊交手一招,鬼王棺更是深知紫锦囊已至油尽灯枯之境,后续再难为继。既然如此,留在云渡山已无必要!
“暗中的朋友,迟早有一天鬼王棺要让你‘还真’呐!”
抛下一句狠话,鬼王棺不再逗留,飞速离开了云渡山。死敌退却,紫锦囊盘膝坐地,呼出一口浊气,轻叹一声:“你不该这么早出手。”
“前辈为了素某cāo劳许久,劣者怎可对前辈危险视而不见?”
黑衣蒙面,素还真从暗处走出,静立紫锦囊身后。藏龙避劫近成,素还真已无须暗中谋划。再则邪灵既出,亦无素还真退避之余地。
“紫锦囊死乃是定数,无须忧心挂怀。”
紫锦囊微微摇头,停顿少顷工夫,再度开口:“邪灵出世,汝既出手,鬼王棺定会将目标放于汝身上。”
“劣者明白。”
“汝之能为吾信得过。不过江湖烽烟难平,由汝一肩挑起总是难为。”
“素某份内之事,何足挂齿。再则尚有同行之人,劣者又怎能辜负他人所期?”
“呵,苦境近来虽外有集境灭境两境作乱,内有魔域暗怀不轨。但集境本为**,相信汝与崎路人定有平定之法。至于灭境邪灵,慈航渡近rì应会赶至苦境与主事之人商讨应对之策。”
“慈航渡?”
“灭境儒圣一方长者,此回邪灵外逃,他定不会坐视。此事本该由吾去做,但如今看来,吾可能赶不及回归,还需烦汝代劳。”
“岂敢说是烦劳,此事劣者自当谨记在心,前辈可有其他吩咐?”
紫锦囊眉头微动,似是察觉山下来人,淡笑着说道:“无了。素还真,那晚辈即将上山,吾还有事与他相商,汝还是先走一步罢。”
“这……也好,前辈保重,劣者告退。”
蒙面之人身化黑影,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夜sè之中。非是不挂念紫锦囊安危,而是在素还真与一页书踏入红尘的那一刻起,就有了以身殉道的觉悟。
紫锦囊身退,是偶然也是必然。滚滚红尘波涛,逐尽多少江湖死客。再见时,便是笑尽天下英雄之rì!
—————————————————————————————————————————————————
方才山上一阵惊爆,山下的冷剑白狐听见之后本该立刻上山,熟料空中忽而飞过一块奇石。冷剑白狐感觉此物至关重要,为了将其截下,费了一番功夫。这石头好似有生命一般,拿在手心甚至能感应如同心脏一般的跳动。奇特地石头,可惜此刻非是好奇之刻。
冷剑白狐将其收好,迅速上了云渡山顶。只是赶到现场之时,除了满地狼藉的碎石,就只剩下面sè苍白泛青,却依旧含笑相望的紫锦囊。
“你来了。”
“……你要走?”
一个“走”字,冷剑白狐说得复杂万分。紫锦囊于他可谓是再造恩师。如今观其面sè,显是受创更甚。果然前rì受伤之时,他就有了身死的觉悟?
“嗯,可否坐下听我一言。”
“都要死了,你还要用那些大道理说服我?不觉得无趣么?”冷剑白狐话虽无礼,人却是走到近前,盘腿而坐。
“无趣,怎会?渡人渡己,不因利起。佛家有云‘万错皆由己生,渡己渡人,皆看造化,切莫因事误人误己,落得百般修为,只得一空’。”
“你就不怕在我这里,最终只得一空?”
“你既已这般开口,吾就知晓你已得慧根,何愁一空?再则即便当真是空,我再渡你又有何为难?”
“你快死了,如何渡我?”
紫锦囊慨然一笑,朗声道:“如何渡不得?我方才说了,你肯与我相谈,已是动了念头。再进一步,又有何不能呢?生死并非渡人之界限啊!”
冷剑白狐并不否认,只是依旧执着于过去,不情愿地问道:“过往沉浮,是谁之错?吾之一生漂泊无依,是谁之错?那人忘亲绝情,又是谁人之错?!”
“无人错!”
“那人活得潇洒自在,怎会无错?”
“你怎知他当真自在?”
冷剑白狐冷哼道:“他之为人我太清楚,当初为了空泛大义,除掉他看不顺眼的吾父,又逼死我娘亲,虚伪无情至极!”
“你当真了解他之为人吗?现在的你与过去的你相同吗?”
“他……这……”
“你可曾有一瞬间真正认清过他?还是只因他行事判断其为人?眼之所见,未必是真!他近rì所作所为,在你眼中又是如何?你与他虽是亲眷,却从未有一刻互相认同过。莫要因仇恨而一叶障目。”
“……”
紫锦囊道:“不回答,是你明白你无法确认谈无yù如今究竟是怎样的人而无法回答吗?”
“是又如何?他所犯之过,难道不是造成我近rì一切的祸首?”
“过往之事,如何说得清?渡人渡心,不问他人。人心如海,世事如cháo,更有心若飘舟。天意不遂于人乃是常道,人之选择为何才是正道!沉溺苦海,是汝心甘堕落。如今能够回头重掌船舵,何不放下过去,自渡彼岸?”
“……我,还是放不下……”
挣扎许久,冷剑白狐总是不太甘愿。比起素还真,冷剑白狐着实更恨谈无yù。父母皆因其而死,怎可因他人三言两语而被说动?当初他狠得下心杀父布局,又狠得下心那般对待自己的亲妹妹,自己怎能因为紫锦囊的恩德,就这般轻易饶恕那人?
听得此言,紫锦囊不知何意,摇了摇头。随即竟是做出令冷剑白狐错愕的举动来。
紫锦囊抬起右手,一掌按在冷剑白狐天灵,将剩余灵力全数灌顶而入。这附身灵力与其任由它飘散天地,不如用来成全此子,让这段纠结十余年的纠葛彻底做个了断。
“放不下,就去与他做个了结吧。他是你之心魔,你又何尝不是他之魔障?”
“他?我?”
“嗯,总得做过一场,或许这样才能让你二人看清自己。”
“杀他的事我不是没有做过,无用!”
“不一样,此刻的你何来杀心?记住,这一回是明心,是见证,而非无谓的杀戮。吾之功力传你,是借你一双眼去看。这一次,你可要看清了谈无yù是个怎样的人,切莫错失!”
“……”
“记住我的话,定要把持己心,人先自救,才有之后的可能!”
话刚说完,紫锦囊灵气同时输送完毕。此身再难为继,紫锦囊双手低垂至膝盖,双目微闭,气若游丝。冷剑白狐急声呼喊道:“紫锦囊,你无恙否?!”
“……无须挂碍,记得将怀中奇石送到易闲愁处,你我还有再见之期。”
“我记住了。”
还能再见?冷剑白狐连忙将那块好似蕴有生命的石头藏好,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把它抢走!
“哈,那就来rì再会……”
心事已了,紫锦囊端坐于地,口中低吟清朗诗号:“百年世事空华里,一片身心水月间;独许万山深密处,昼长跌坐掩松关啊……”
话声落,维系紫锦囊最后生机的澄澈灵气,裹挟着灵识冲天而起,往六庭馆方向而去。冷剑白狐扶正紫锦囊尸身,让其平躺于地,心绪莫名。是要与谈无yù做个了断?是要看清他之为人,看清心之阻碍吗?
紫锦囊,你的话,我记住了!
第五十六章 神源与选择
chūnrì的六庭馆,可见院内佳木茏葱,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透过半开的窗户,素续缘静立窗边,心思莫名。许是母子天xìng,素续缘忽而很想去见风采铃一面。哪怕不让她知晓自己便是她的亲生儿子,也想要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想要知道现在过得怎样;想要知道她是不是依旧身体安康。
对这位从未谋面的母亲,素续缘不否认他心里是有着莫名好感。至于素还真,其实素续缘亦没有像那rì与闻人然对话是表现得那么厌恶,最多只是无感而已。
但母亲被素还真如此冷待,稚子难免会心生不解与埋怨。爹亲啊爹亲,你作为天下第一人,不说周全妻儿,连为母亲谋求一处好住所都做不到?那你这天下第一的位置坐了又有何意义?
无声的冷笑出现在素续缘的唇角,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怜悯。你素还真做不到的事情,在自己解决邪灵之后定会亲自做给你看!我要成为那天下第一,让风采铃的声名响彻苦境,我定要让他人知晓何为母仪天下!
不再费神多思,素续缘推开房门,往楚君仪所在书房而去。进得房间,素续缘忽感气氛略显沉重,不知发生了何事。走到近前,素续缘躬身行礼:“续缘见过楚姨。”
“不用多礼,坐吧。”
素续缘正坐于前,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开口问道:“叔叔人呢?”
“他功体大进,需要闭关一段时rì,最近无法与你见面。”持着羊毫的素手轻轻一抖,楚君仪语态平静地回答。
瞥见楚君仪眉宇间的一丝不安,素续缘皱眉追问道:“闭关?恕续缘冒昧,叔叔应处在瓶颈。昨rì相见之时,亦无突破之相,为何偏偏今rì突然要闭关?难不成是走火入魔?”
是吓到孩子了么?楚君仪放下手中之笔,伸出手搭在素续缘肩头,拍了拍温声道:“他无碍,听话。”
“可是……”
“没有可是,汝要信他。”
“我……续缘明白。”
暂时安抚下素续缘,楚君仪暗叹在心。昨rì深夜闻人然忽然传音说要闭关,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恐怕又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修行之法纯看个人,纵使楚君仪对闻人然修行功法算是些了解,一时亦无良法相助。只能信他一回,看他自己是否能够撑过这一关。
内室之中,闻人然此刻的情况不能说不好,反而该说是好得太过……圣气与龙源突然同时回归本体,对于己身而言,着实是沉重负担。圣气还好,用来修炼不凡圣功乃是一大助力,能够节省许多功夫。偏偏难就难在三青龙源和圣气有所抵触又杂糅在一起分不开,难以行功见效。
分不开的两股能量,愈来愈多,一时之间,闻人然陷入两难之境。龙源与圣气好似胶水凝滞,淤积在一处。经脉涨裂之感越来越强,渐有碾压之意。若是一个处置不善,甚至会有破功的可能。那么自己究竟该怎样做?是强行用来锻炼圣气,还是先处理另外一股能量呢?
“自忍疼痛,行气大周天,强行拓宽经脉。待二者分开,则圣气锤炼圣功根基,三青归外源,切莫分神!”
就在闻人然意yù博一回之时,脑海之内忽响心音传递,指点其该如何动作。汗水自额间而下,闻人然顾不得多想,听见传音立时气运丹田,双气并行经络游遍周身。异常霸道的龙源一路破损经脉,所幸圣气不断弥补消磨,强化自身功体。虽然甚是疼痛,但对于闻人然而言亦非忍不得。
破而后立,数个时辰过后,三青源能逐渐转为温和,不再纠缠火阳圣气,竟是自行分离。闻人然不敢轻忽,立刻将火阳圣气导向丹田内中,用以锤炼不凡圣功。待得圣气回复平常之后,闻人然才能分神思考另外一股力量的事来。方才传音所指的三青,莫非是指血角三青?外源,是指神源?瞬间意动,闻人然思及当初在灭境之时,类似的三青源能曾主动流入神源之内。心神恍惚间,已然将其逐渐逼入神源内中。
得三青之助,本就接近大成的神源,鲸吞虎吸,不断吞噬三青龙源。神源得其臂助,大成离体而出,华光四溢,犹如一块晶莹剔透地七彩水晶悬浮半空,熠熠生辉。
所谓三青本就是龙之能源,不像龙骨圣刀铸炼完成便是神兵,或是龙气剑一般拥有不俗威力。此物最大的用处除了龙的那丝灵xìng,便是增幅之效。
若是龙骨圣刀能得全其三,再由持有龙气之人催动,jīng气神合一,威力便能发挥到极致,再现上古血角三青灭世之威。可惜闻人然印象当中,龙骨圣刀从未三青俱全过,太黄君至死也没有与素还真和解。那柄享誉苦境的龙骨圣刀久经辗转,最终沉眠在秦假仙的千邪洞中,陪伴着许多稀世珍宝再无问世之rì。
龙源化入神源,除了更添回复神效,还多了几种不知功用的特殊能力。加之蕴含当初那条远古巨龙的龙息,霞光流转的透明晶体之上隐隐有红黄之气流动。
直到此刻闻人然才明白,神源大成离体而出,在慈光之塔便是等同于苦境成就先天之位。闻人然依稀记得,似乎整个慈光之塔应当也只有无衣师尹与枫岫主人将神源练至大成。所以有了神源以后只要把它藏好,就算自己被人杀得奄奄一息也有恢复的机会?那自己现在也算是先天了?
可是……自己是苦境人,根基最初也不是神源,要不是有三青之助想要让神源大成根本不可能。如今机缘巧合,使得神源取巧大成,甚至神秘之处犹有过之,但自己真的rì后就要以神源为根基了吗?那不凡圣功又算什么?天下封刀的功法算是什么?忆秋年所传绝艺算是什么?!
“毋困扰于外物,路在个人脚下,端看心之所向。汝若愿意,以此为根基亦非不可;汝若不愿,不如顺其自然,循由本心而去。”
困惑之际,再闻高亢心音。是了,自己终究是要走先天之路。神源再好终非自己感悟所得,用来作为应敌之助尚可,想要仰赖成为依仗却是痴妄。无论是皇极天斩式的配套功法,还是神源亦或是不凡圣功,总比不过最适合自己的剑道。人,怎可忘本?自己行的早是剑道,路已然决定,怎可因觑见外物好处,而动摇了己之本心?
惟心不为耳目口鼻所役,始得泰然!勘破迷障,灵台瞬间清明。闻人然抛去杂念,心神安定,渐至无波之境。待一切进入正轨,接下去便是水磨之功。闻人然心头一动,将剩余三青之气裹挟着一小块神源,凝炼成一颗青碧圆珠将之收好。随即收敛神思,往心音源头方向寻去。
“是一页书前辈?”
达到极发藏意的境界之后,即便口不能言,只要主人愿意,双方亦可通过意识交流。有别于一般传音之法,心音传递除非他人专jīng意识能为,否则甚少会被他人窃听。一页书此刻灵识依附释迦树无法开口,是以通过此法指点闻人然导气归正。
“然也。”
“晚辈多谢前辈指点之恩,若非前辈相助,晚辈此关难过。”
“顺手施为,无须言谢。观汝一身所学绝非寻常,还望用于正途。”一页书并未见过闻人然,对于释迦树为何会在此地,虽有疑惑却也无惧。
“晚辈不敢。只是前辈灵识回归释迦树,想来苦境情况不妙。我那化体易闲愁,没给前辈添麻烦吧?”
闻人然听出一页书口中疏淡之意,即刻托出自己身份。不过说起易闲愁,要不是需要时间闭关,闻人然真想去找那化体看看他最近在折腾些什么。还好这一次只是差点撑死人的补品,要是再来一回万鬼魔珠之气那样的东西,自己岂不是要被活活玩死?
第五十七章 幽幽魂
“原来汝才是本体,难怪释迦树会在此地。”
一声释然,想来此事素还真也知晓。解了心中疑惑,一页书转回正题:“至于苦境现况,集境军威强盛,中原战祸四起,烽烟难平。更有邪灵为祸四方,中原人心涣散,处境堪虞。”
“情况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个时期苦境的正道,与外敌对局,高手或许赢面居多,就算遭受集境众楼主伏杀,亦能游刃有余。但战争终究不是一个人的事,最终还是要靠手下士兵去拼去争。毕竟抢占地盘,可不是把别人打趴下,这块土地永永远远就和自家姓了。占了地盘之后,总要派人把守。集境军势浩大,苦境一时也无应对良策。
中原江湖人士,组织门派小打小闹,在敌后搞搞破坏倒是好手。但真要碰上了正规军队,立刻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想要与集境正规军作战,整合到一起的江湖义士尚差太多火候。纵使谈无yù计巧,保留了中原有生力量,亦难与集境正面为敌。
“不必担忧太过。时局虽危,总有侠肝义胆之人走上台前,挽倾局于颓势之中。”
这话的意思……一页书是指素还真不再藏龙了?但就算素还真出面又能怎样,闻人然依稀记得好像素还真现面的时候,仍然被集境之人逼得不得不装出一副冷血寡情的样子。难道他再度入世,能有什么更好的应对之法?或者自己近来不在苦境,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集境……对了,集境!
“前辈,不知崎路人现在何处?”
“崎路人因灯蝶假扮花影人之缘故,与照世明灯、雾谷老人都在集境,意yù挖掘真相斩除jiān邪,从而消弭两境战祸。但修万年在集境广拉党羽,崎路人没有证据,尚无解决之法。但有他在集境斡旋,对苦境百姓而言亦是幸事。”
照世缘未死,崎路人也没中毒,而且现在还和慈郎一起对付灯蝶吗?灯蝶的真实身份现在就被一页书前辈知晓,那rì后武皇复出又会演变成何种模样?
果然一点点变数的累计,最终量变还是演变为质变。这个江湖中所发生的事,和自己久远的之前的记忆对比之后,似乎有了很大的偏差。苦境未来虽然大势未必会有太多变化,但细节之处已然不尽相同。不过现在释迦树在六庭馆,鬼王棺想要断绝一页书的生机,连一丝可能都没有,这点闻人然有着百分百的把握。
闻人然停顿了一下问:“前辈,衍生石可需让人找寻?”
“此事吾已交代冷剑白狐将衍生石转交于汝化体。若是不出意外,用不了几rì便会送到此处。”
“可释迦树尚需时间恢复,就算有了衍生石,恐怕前辈短时间内也难以竟功。”
“无碍,中原还有素还真,你吾都该信任素还真!”
话语之中包含无穷自信,闻者信服心定,一页书淡然说道:“汝方功体大进,还须时rì稳固根基。若有不明之处,一页书或可解汝之惑,定神罢。”
“晚辈谢过前辈。”
—————————————————————————————————————————————————
一夜激战过后,天下第一棺还是憋屈地死在了万俟焉手里。高手对阵,不仅仅看双方根基境界,或是功体如何,心态亦会对战局有着莫大的影响。
被人围炉,天下第一棺未战先怯,不复先前勇战之时能为。虽说天下第一棺手中绝式威能万钧,对手仍然是旗鼓相当的万俟焉。但天下第一棺战中思退,被万俟焉这样的高手觑破关窍,立时就成了他的丧命之因。纵使他之根基非同凡响,又如何能够奈何越战越勇的万俟焉。久战力屈,最终败亡。
不过天下第一棺虽死,他体内四千年的灵气却无一人得到。没有鬼王棺那种把头盖骨掀开容纳灵魂的能力,或者是相似的异术,想要吸收那口四千年的jīng元还真是不大可能。
再则在场众人也没有谁对天下第一棺的jīng元感兴趣。易闲愁自不必说,身为化体,之前才借助圣气弥补了自身伤势,哪敢再碰这玩意儿。谈无yù根基不弱又有其傲骨,更是对其不屑一顾。万俟焉则是只要打赢了对手,对方身上的东西完全看都不看。
于是众人取了《侠道追溯》之后就yù离开。临走之时,叶小钗忽然被一线生叫住,易闲愁想来这应当是素还真之安排,倒也没有太在意,便任由他二人离去。至于金少爷,想想跟着这几个人没什么意思。雾谷之内金小开又不听话,金少爷看见就是一肚子火,却偏偏打又打不下手,只好一个人去找八面狼姬潇洒去了。
剩下的三人走在荒野之中,往云渡山的方向而去。手中拿着《侠道追溯》随意翻了翻,易闲愁问:“谈无yù,你觉得这书该如何处置?”
“《侠道追溯》虽是武林奇书,内中所记载各项绝技秘术亦是非同小可,但对吾等而言并无大用。你对这本书很看重?”
谈无yù之前就将《侠道追溯》翻阅了一遍。这书所记载的秘闻轶事,以及许许多多的武学秘术虽说功能独特,却也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神乎其神。
“嗯,有大用。”
此书不说后来异度魔界时期的用处;光是不远的未来,武皇、鬼帝与万魔天指被人戏称为邪派三巨头的时期,也会是各方争夺的焦点。易闲愁还待与谈无yù细说,迎面却走来一人,正是听了紫锦囊的遗言,四处寻找易闲愁的冷剑白狐。
双方照面之后,谈无yù停下脚步,等着冷剑白狐开口。然而冷剑白狐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盯了易闲愁一眼之后,才看向了谈无yù。
易闲愁左看看冷剑白狐,右看看谈无yù,小狐狸这眼神不大对头啊……他出现在这里,那一页书前辈应是灵识归位了?不过他现在盯着谈无yù干什么,再来一次刀兵相见?
无言静立良久,冷剑白狐深吸一口气,夹杂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地情绪,定视着谈无yù,语调沉缓道:“紫锦囊死了。”
谈无yù面sè无波,平静地问:“是鬼王棺下的手?”
“你不意外?”冷笑着看向自己的亲舅舅,冷剑白狐的声音愈发低沉。
“方才有了预感,从你口中说出,并不令人吃惊。”
“呵。”
发出不知带着何种意味的冷笑,冷剑白狐心中不解丛生。他还是这般冷漠,紫锦囊你死他连一声慰问也无,你的眼光当真准吗?还是说谈无yù早就知晓你为苍生捐躯的决意,连他自己亦是如此,所以早就有了失去同道之人的觉悟?
闭上眼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片刻,冷剑白狐将怀中衍生石交给易闲愁:“此物是他死前让我交你,请你让其发挥功用。”
“衍生石?嗯,我会保管好。”
易闲愁接过衍生石收好,看来这次鬼王棺为了不打草惊蛇,反而错过了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筹码。衍生石不在鬼王棺手中,一页书复生便少了许多阻碍。
“我与他有话要讲……”
冷剑白狐冷冷地说了一句,随后看向谈无yù不发一言。其中意味,不问已明。
“你们两位慢慢谈,我和天忌先走一步。”
这事没易闲愁插话的余地,与天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干脆当先离开。既然冷剑白狐没有冲动地动手,那自己似乎也没必要担心什么。而且无论是谈无yù还是冷剑白狐,问心这一关都必须得过,自己一个外人留在这里,实在是很不合适。
天忌与易闲愁走了盏茶功夫,离开谈无yù二人停留处约莫数十里地,忽然cāo着嘶哑地声线问道:“你不担心他二人?”
“担心又能如何,我是外人,人家是亲戚。家里人说话,外人怎么开口?再说了,我相信谈无yù能解决好他自己的事情,否则又如何能够对得起他月才子的名头?”
易闲愁摇了摇头,对天忌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忽然足边一汪泥潭之水泛着诡异光华,吸引了易闲愁的目光。察觉法术波动,易闲愁指尖汇聚温和白光,淡笑着开口招呼暗中之人。
“策谋略前辈,既然来了,何不现面一会?”
第五十八章 伪装与图谋
yīn森黑气从水塘中不断上涌,弥漫四周,萦绕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氛围。一个只到易闲愁胸口处地类人形生物缓缓浮现。
说他是生物而不是人,是因为他没了皮,只剩下血迹干枯后所留下来的血痂覆盖了周身,看上去好似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观之令人心惊胆颤。策谋略——目前为止对于闻人然而言最为危险的敌人,就这样面对面出站在了易闲愁的眼前。
易闲愁对于策谋略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甚至该说是预料之中。连续失利两次,凯受重伤,天忌又外出不归。只要是个正常人,肯定会想到其中有猫腻。再加上他酷爱偷窥敌人的恶习,手下两员大将失手,由他亲自观察对手亦是合理。
不过,如果策谋略因为天忌和凯都没有拿下对手,而心有顾忌奉行一个“忍”字,一直拖到魔剑道出世的时候再出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策谋略好歹需要在诛天与妖后的监视下行事,不能把所有力量带出用于对付易闲愁一个人。那样只会让妖后与诛天对他更加忌惮,反而对他rì后行事不利。
至于对付策谋略,光杀一个冥河画匠定然是不行,但手下意外身亡却一定能勾起策谋略的兴趣。为此易闲愁自然必须冒着不小的风险,充当诱饵引他出面。
凯和天忌是高手,若是他二人同来,再加上一个地煞,那易闲愁的处境定是九死无生。所幸此回来得只是两人,而且其中一个尚未碰面就被本体打成了重伤,算是白捡了这次会面的机会。
一副恶鬼模样的策谋略,手中持着幽魂魔杖,轻轻地敲了敲地面。被血痂弄得模糊不堪的脸,展现不出完整地表情。策谋略用带有几分yīn险的口吻,低讽道:“前辈?我可不知何时有了你这样的晚辈。杀我手下,你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呵,晚辈口称前辈,只是尊重你过往在邪能境之威名,并不意味我当真怕你。你这隐匿之法被我轻易觑破,邪能境法术高手在吾眼中不过尔尔。”
“狂妄!”
想要扮演那里的人行事,自然是要够自负啊!易闲愁转眼摆出一副俯视一切的态度,居高临下地看着策谋略说话,令策谋略不耐之心更生不虞。不过这种态度算什么?这人究竟有何依仗?邪能境……策谋略忽而心头一动,沉声问道:“你是冥界之人?”
“正是。”
易闲愁不怕策谋略去察,化体本就是凭空而现的产物,怎有可能让他查出根底。假冒冥界之人只是为了令策谋略有所顾忌,给他足够的时间去了解策谋略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戏剧的描写不可能面面俱到,想要解决这个对手,了解他的思想行为亦很重要!
对面的策谋略思绪瞬转,不能仅仅听信他片面之词。冥界这个代称在苦境虽然少有人知,却非无人知晓。策谋略冷声笑道:“哼,就算是冥界之人,亦非是你杀人之理由。今rì你若不能给出合理解释,命就留下罢!”
“异端神与夜叉鬼,两件不错的玩具。但想凭借两样死物除掉我,策谋略你是否太过托大?”
手指指向傀儡藏匿之处,易闲愁淡笑发问。专jīng乃是法术,易闲愁就算比不得策谋略这般的邪法前辈,亦不会蠢到站在原地什么事都不做。密林之内暗藏的两尊傀儡,不仅仅告诉了他策谋略待在身边的力量底细,也大致令他明白了魔剑道现今状况如何。
以此观之,黑衣和白衣两位太子爷本事应该还不够,连这两尊护法之物都没配备身侧。那么看来魔剑道的实力,亦没有强到rì后独对天策大军的程度。魔魇大军未能成型,策谋略空闲时间不多,那么魔剑道近来对策谋略的限制程度又该是如何呢……
勾心斗角、谋略算计,首先比得就是各方信息的灵通多寡。若是失了先手,开局初时就有了倾倒一边的倾向。大致了解到策谋略如今处境,易闲愁内心瞬定。策谋略很谨慎,能够容忍诛天妖后那么多年而不爆发倒戈,这份心智绝非常人可比。这回他身边力量带得这么少,可见策谋略绝不会立时对自己动手!那么,他此次来是为试探?
二人各怀所思,被易闲愁一言指出藏在暗中的傀儡,策谋略的脸皱到了一起,愈发像鬼非人。天忌与凯不是他之对手,就算有双神拦路,天忌不屑群战,光凭两傀儡,自己未必能够擒而杀之。
而且法术修为如何,不能纯看根基深浅论定。若是特殊异法,就算策谋略自信能为更胜眼前之人,想要不付出代价拿下对方却是没有把握。再加上这人似乎知晓不少关于魔剑道的事,连自己两件杰作都看在眼内。无论他是属于哪一方势力,背后yīn谋者都是有心之人,不得轻忽!未知的敌手,总是麻烦!但……这人,当真是敌?
带着一丝疑惑,策谋略低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魔族与妖族首先不可能,但邪能境我从未听说有你这号人物。以你这般法术修为,若真是冥界之人,怎有可能寂寂无名?!”
“呵,冥界只有妖族邪族与魔族吗?”语带一丝不屑,易闲愁意有所指。
“废言,冥界平时自成小三界,除非你根本不是冥界之人,否则怎会连这些都不知道!”猛力敲击手中魔杖,策谋略怒然出声!
“那倒未必!”
易闲愁手中白幡晃了晃,含笑说道:“每逢冥界之主智慧之争,前辈该不会是忘了是由哪一方作为仲裁吧?”
策谋略闻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大声喝道:“天岳?!这怎有可能!”
“有何不可能?”
“天岳在冥界一向位居中立,不问世事。除非协调妖、魔、邪小三界纷争,从不出面。你说这话定是故弄玄虚,模糊视线!”
“前辈法术通神,曾参与过邪能境邪之主之争,我又怎敢随意糊弄?邪能境在yīn阳师死后由九曲邪君主事;犴妖族则是由犴妖神统领;至于魔界,最为神秘莫测,未来却必是归于天魔之下。若我非是冥界之人,又如何能对冥界之事知晓得这般清楚?冥界天岳虽是不参与小三界活动,却不代表是个睁眼的瞎子!”
“……说出你之用意罢。”
沉默许久,一言出口,代表策谋略已然放弃追究冥河画匠死责。身为枭雄,对于一个不算重要的手下,自有收放拿捏的气度。而且策谋略更为狡诈谨慎,如非十全把握绝不出手。这一点在他对付风之痕的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人杀了自己一个手下,对却是凯伤而不杀,恐怕就是为了引出自己,可见其有心。
听见策谋略的回答,易闲愁暗松一口气,随即故作语态森然道:“简单,天岳看不惯魔剑道之作为!”
“……什么意思?”
“军师有言,冥界不可内乱!”
“冥界内乱?”
军师,总算是吐露了一点东西,不过冥界之人中似乎没有以此代称之人,那么他说所属天岳是真,或是故布疑阵?以冥界天岳作风来看,一向都是以调停为主。若是如此,此人所言倒也未必全是假话。
“不错,诛天私自背离魔界自创魔剑道,无视冥界正统!此等自甘堕落之人,自是该死!”
“荒唐,何为冥界正统?此言未免太过虚假!”策谋略不由嗤笑一声,这种荒谬观点简直笑死人。
“只有冥界之人方才是冥界正统,诛天在苦境自立,为了扩大势力,让部下与苦境人族共同繁衍的做法,只会让不洁低贱的苦境血脉,玷污了冥界血统之高贵!此事在天岳看来,就是大逆不道!”
天岳内部有这种神经病一般思维的人还真不少,连那智可通天的四无君亦有此偏向。冰川孤辰甚至仅仅因为一个外人身份,就被逼得不得不弃刀自尽,可见冥界天岳有多么种族歧视。
“笑话!”
策谋略一时之内怎有可能相信如此荒唐之言,不过这人想要对付诛天的意思自己倒是明白了:“说到这里,你是要对付诛天?”
“不错!”
嘴角挂着一丝怪异地冷笑,策谋略血肉模糊的连更显可怖,yīn阳怪气地问:“你就不怕我将此事转告诛天?!丢了你之xìng命!”
“难道策谋略你不想要你那张人皮了吗?你如今虽说是魔剑道内部之人,但受到无数人的监视,想要取到人皮并不方便吧?”
人皮……这人果真准备甚足,连这些事都了解得这般清楚。那么此人合作诚心,亦非不可以考量?虽说他说的话未必能信,却也并非不可利用……等到事成之后,管他是不是天岳之人,杀了灭口便是!诛天妖后……你二人对我不义,莫怪我对汝等无情啊!
策谋略一番盘算过后,冷淡地说道:“天忌留你身边,若有机会,我会传信于你!”
“前辈爽快!”
“哼,前倨后恭,宵小之徒,何必如此假惺惺。”
“前辈又哪是什么正人君子,你我合作正是合适啊。那么话到此处,事算是成了?”
“说得不错,我也不是什么伪君子,还是真小人做得爽快!呵,希望你之前所言是真,否则我会让你知晓惹怒吾之代价!”
魔杖触底,发出怦然之声,周遭地面瞬间下陷三尺。威胁之后,策谋略带着疑惑与思量离去。易闲愁心思莫名,站在原地,不发一言。等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天忌开口问道:“方才你所言是真?”
确认周围无人,易闲愁呼出一口气道:“我会帮他取得人皮,这个绝对是真的!”
不过帮你对付诛天和妖后,策谋略你在开什么玩笑?就冲你敢对忆秋年动刀子,就没这种可能!合作,自然是要合作,等取到了人皮,才能要了你的命呀!
第五十九章 问心
天忌不是蠢人,易闲愁话中之意很是明晰,他为策谋略取人皮不是为了对付诛天,而是另有所图。那么rì后他要是对策谋略不利,自己是拦阻还是动杀?这些时rì以来,天忌就算嘴上不承认,一路同行亦有几分情谊在心。那么策谋略要是死了,自己又该不该替他报仇。甚至死得更可能是身旁之人,那时自己又该要怎样做?
“怎么,现在就想着和我分生死了?”
“你不该和我说这些。”闭目、睁眼、再开口,终是无奈。
意思是你还会帮策谋略吗?记恩情是件好事啊!易闲愁叹了口气:“唉,天忌你多虑了,策谋略哪是好对付的人。说不定他回去之后,立刻就会把今天我所有的话都上报给诛天,然后我可就惨了。”
天忌不解地问:“你既心知有此可能,为何还要这样做?”
“担心又能怎样?世上从来就不存在十全把握的事,只要有大半的可能,就值得去冒一回风险。”
策谋略这种心机深沉之辈,绝对不可能易闲愁说什么就信什么。易闲愁假冒天岳之人,并不是真想拉天岳上台,魔界现在的实力也不是天岳所能应付得。易闲愁那么做,只是为了替自己争取一个与策谋略正面相对的机会。否则让他一直隐于台下,对己而言总是不妙。这一回会面虽说危险,却并非没有收获。
“他若真与你合作取得人皮,你又要如何?”
易闲愁摇了摇头,示意天忌策谋略没这么容易相信自己:“我和他都心中有数,相互之言不可全信。难道你认为像策谋略那样的人,会信我片面之词?”
策谋略不会信,至少不会全信,同时还会加派人手探查易闲愁的底细。不过查探之事早在冥河画匠死后,就已经有人在做。但无论如何追查,易闲愁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素还真身边一样,在欧阳世家瓦解之后又突然消失不见,直到数年之后才再现踪迹。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人知晓。如此来历成迷之人,如何能够让策谋略心安呢?
天忌对这些一清二楚,所以重复发问:“我只问取得人皮之后你要如何,策谋略信不信与我无关。”
“自然是杀他。”
森然一语,易闲愁话中带着绝对不可动摇的决意,看向天忌带着些许试探与挑衅,轻笑着问:“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要怎样做?”
黑sè的斗篷被风压得低垂,兽xìng的眼泛着奇异光泽看不出真实想法,天忌不答反道:“你与他终究是敌,没有共存的可能。”
“是,这一点我不否认。我和他之间除了他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二条出路。无论出于私仇,还是江湖道义,策谋略我绝对不会放过。但……你我本可为友。”
“友?大仇未报,天忌无友。”
天忌背身而过,微微摇头,背风的影被寒夜漆黑衬得愈发孤单寂寥。真是孤僻的人,易闲愁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肩头,说道:“喂喂喂,我可是想和你诚心相交,不用拒绝地这么干脆吧?”
真心假意不是分不清,可是对天忌而言。现在想这些,当真是太早了。不报灭村之仇,何谈其他?天忌避过易闲愁的手掌,回避道:“真是有意,告诉我仇人下落,或许我会更加感激你。”
“呵,你要你那仇人的消息吗?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点,不过,也只有一点点!”
“……讲。”
“他现在被人封印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常人去了也伤他不得。所以就算你就算想报仇,此时此刻也不可能。他很强,无论根基、刀法还是生存,你都不是对手。”
“地点。”
后面的话又被天忌的大脑自行过滤了吗?易闲愁摇头:“你要报仇我不会阻止。但现在的你不是他之对手,等你能够与他正面相较我会告知,唯独现在不行。”
炎熇兵燹与天忌之间的冤仇不是靠嘴就能化解的,屠村之仇乃是血债,易闲愁不可能劝天忌放弃这段仇怨。不过炎熇兵燹和天忌两人之间的故事,到了那时该如何演变谁又能说得清呢?
“……我不会将今rì之言上报,但你想杀策谋略……我若在场,亦无可能!”
“这样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
清风冷夜,月光穿透枝桠洒落地面,星星点点好似片片白霜,照映人心yīn霾。谈无yù与冷剑白狐静默对视,任由风吹衣动。万年果的香气飘散四周,沁人心脾,却澄净不了任何一人的思绪。荒野密林之中,舅舅与外甥对视而立,上演一出无声哑剧。
不言,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语,是不知该如何发问。十数年的恩怨,是否能在今夜了结?冷剑白狐不明。久视无话,他不言我不语,何时才有答案?冷剑白狐渐生不耐,忍不住当先开口,出口只问一个悔字:“你……有后悔过吗?”
“后悔?若是指欧阳上智之事,谈无yù不后悔。”
谈无yù答得不假思索,似是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仅是平常,并不值得费神思考。此生或有几多憾事,但有些人有些事却是不在此列。
“你……”
冷剑白狐闻言立时怒上眉山,指尖按住剑柄,却在思及紫锦囊告诫的那一刻,松开了紧握之手。紫锦囊借给自己的力量,是用来看清眼前之人,而非无谓的杀戮。若要动手,现在还不是时候!
“欧阳上智如何我不管,我问得是吾父接天道……”
“接天道……久远的名字。不过如果你仅仅是问吾对你父是否怀有歉疚,吾之答案依然是无!”
“谈无yù!”
谈无yù像是全然没有看见冷剑白狐面上怒容,自顾自地说道:“对你而言,接天道或许是个好父亲。但你真以为当年接天道成为武林至尊,用得俱是光明手段?”
冷剑白狐早已不是当初稚子,江湖之中的龌龊看在眼内已渐麻木。欧阳上智对他的利用并非不知,只是那份高明的伪装,总是会让他去奢望一份失去若久的亲情。
吾父霹雳神龙接天道或许非是完人,但至少在那个女人嫁进门前,对自己一直亲善和蔼!剥夺这份亲情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亲舅舅啊!冷剑白狐不屑地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和素还真演得这出戏码骗得了谁?”
“骗?从头至尾死一个接天道就不是为了骗任何人。早在很久之前,素还真就jǐng告过他生命与素柔云只可选择一人。他明知谈笑眉是吾亲妹,还敢再娶素柔云。你以为谈某不会怒吗?”
“素柔云……”
“笑眉是吾亲小妹,被欧阳上智占了便宜,凭什么还要再遭接天道作贱!无视素还真之jǐng告,他究竟是在愚弄谁?哈,坐拥江山美人,看不清自身能力底线,做得好一个黄粱美梦!”
“所以你就下令杀他……”
“那一场局是吾与素还真所布,不过事情真相如何,到了如今也所谓了,随你如何认为罢!”
“吾父有何错?”
“你若说他无错,霹雳眼之事该如何解释?”
“霹雳眼……”
“机会谈某给过他很多次。欧阳上智虽然危险,但他若早将义子名单托出,又哪来杀生之祸?说出了名单的接天道,在欧阳上智眼内一文不值!而且当年局虽设下,吾与素还真却未曾想要他的命。后来他死,不过变数作祟。但为了可笑的至尊之位放弃生机,接天道依然是太过愚昧!殊不知江湖逐流,最是无情啊!”
谈无yù口中之言嘲讽之意甚浓,吐出的言辞,氤氲几分月华之冷,锥心刺骨,带着久违的愠怒。左右无人,有些话总是憋在心内宣泄不得,成为多年心魔怨念,愈缠愈深。今rì不若借此机会将话挑明,对过往曾经做一个彻底的交代。
连番追问,直入冷剑白狐心底。接天道当真无辜,藏匿那份名单又是在糊弄何人?素还真给过他机会,谈无yù给过他机会,连最后在手的机会都抓不住,死在无情的江湖之中又能怨得了谁?
“你……先前……喊了小妹?”冷剑白狐忽而怔在原地,在他的印象当中,谈无yù从没有这样称呼过谈笑眉一次。每一次都是冷面冷言,每一次都是无情无义。
“又如何?对吾小妹,谈某不否认心有歉疚。她……是谈某此生之憾。”
微不可察的怅惘在眼内一闪即逝,就算当年杀了沙人畏替谈笑眉报了仇,rì后站在谈笑眉墓前,再多的哀叹追思也换不回血脉至亲了。当初对她冷淡无情,只是希望她能安心隐退莫染风尘。熟料天不遂人愿,终还是因己过错,害死了亲生小妹。
为何过往不愿承认之言,今朝说出倍感释然轻松?原来这些年来束缚谈某之心的,真是那放不下的孤傲自负?还是说自己明明知道是错,只是不愿承认?!
“那为何你在她活着的时候,连一声妹妹都不愿喊出口!”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谈无yù他认了,那下面自己该怎样做?明明看见眼前之人,杀心就该不可抑止。为何话到此时,手中之剑却无杀意?谈无yù,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动手的理由啊!
“有些话,毋须解释,也解释不了。谈无yù今生最大的错,便是错失吾之血亲。但接天道的死,再重复几次,谈某依然会那样做。”
“这就是你的答案?……舅舅,那往rì之事,今朝情仇一了。这是紫锦囊之期待,亦是我之所愿!无论如何,接天道是我父亲。你有你之大义,但我是他之子。父债子偿,父仇子报,谁都怨不得谁!”
话完声毕,为父报仇,是冷剑白狐最后所能坚持的理由。凝神提气,冷剑横负于手,冷剑白狐目中似悲似喜,更似解脱。再出口的谈无yù三字,只为最终的了断。此回战过,rì后“谈无yù”三字,却是再也喊不出口了!
“亮招吧,谈无yù!”
“呵!”
一声略带嘲讽地浅笑,不知在讥讽着谁。谈无yù背后剑袋自行解离,太古神器剑身流淌淡淡紫华,飞旋身周一圈飘然入手。谈无yù看向冷剑白狐,不再是多年前的冷淡,带着几多期许,欣然道。
“也好,便让吾一试你近来武修进展,莫要……令吾失望。”
第六十章 剑断明心
言已尽,唯有一战才能了结过往恩仇。若不能痛痛快快,拼尽一切地战上一回,怎能从过往梦魇解脱?冷剑白狐沉声一喝,手中冷剑倏然出鞘,cāo纵生死之手在得到紫锦囊所传功力后,俨然今非昔比。冷剑白狐立身不动,剑气附着剑身泛出森冷寒气,冷剑在空中划出银白弧线疾速一闪,不及防范地冷冽剑光,瞬间映在谈无yù眼中,勾起心中讶异。
剑随意走,谈无yù手中太古神器竖在胸前,格开冷剑一击。不愿依凭手中神兵之利,谈无yù以守代攻。数百年根基在身,谈无yù虽是惊讶冷剑白狐jīng进之速,攻防之间依然游刃有余。
“全力出手,这一回我不会留情。”
似是察觉谈无yù留有余地,冷剑白狐不愿胜之不武愤而出声。再则留情……为何当年你就不肯留一丝余地?你今夜愈是退让,愈是让人愤怒!这一回就痛痛快快地一战,莫要退让!
“吾忍让,是因你现在所表现的实力还不够。想要见吾真章,便拿出你压箱底的功夫来罢!”
“那我就让你看看何为冷剑白狐的冷剑。注意来!当今的江湖无人能够看清冷剑白狐的冷剑如何出鞘入鞘,连你也不例外啊!”
十多年前纵横江湖无敌之快剑,今朝再现不同以往的骇人能为。冷剑入鞘之后,再度出手之速仅在千分之三秒,多年之后cāo纵生死之手能为更胜从前,快得更是令人胆战心惊。剑冷、人冷,心更冷,冷剑白狐一剑之后又是一剑,连环快剑不容对方喘息,是逼人亦是逼己!
“万点金星!”
剑光顺点,织成绵密剑网,无漏守招依然被削去几片衣角。谈无yù目露凝重,剑上修为不同根基较量,哪怕只是一瞬间的错漏,胜负或许已定!看在眼内的冷剑能为,谈无yù即讶异亦欢喜,心念一动,明圣剑法挥洒而出,凛然应对。
清风明月,映照人心炎凉。两柄利剑在月夜之下不断交击。心,在剑身清鸣中,越辨越明。
眼前带恨血亲,手中之剑不仅仅刺向自己,每一剑更是在剐着内心血肉。明明过往自己能够看清一切,却为何总是无动于衷?明明心知会给小妹母子带来伤痛,为何过往总是视而不见?
是因他之无礼而忽视,还是容不得些许忤逆?苍生与大义,被私心掩盖之时,究竟还算不算问心无愧?!谈无yù啊谈无yù,初心为何你自己却还记得清吗?
淡淡紫华流转,太古神器似是感应主人心绪,亳光在与冷剑碰撞间忽闪忽现。谈无yù轻声一笑,连你都在安慰自己吗?
错错错,自己终究是错了。素还真能够为风采铃背负沉重骂名,自己又为何放不下这份无用的刚愎?他能做得到的事情,为何拖到今rì自己才能想通?太过执着亦是虚妄啊!放下,终究是该放下了。那份无聊地偏执与自傲,还嫌玩得不够尽兴而丢人吗?!
双方的剑越走越快,每一剑刺出,每一剑招架,都是在打落覆盖心尖的尘埃,谈无yù身形愈发出尘。各自瞳孔中映出对方身影,知晓决胜之招就在眼前!
“冷剑刺心!”
“月影千锋!”
刺心亦是问心,月华洒在剑身,反照二人思绪。冷剑白狐收幕一剑,冷剑停留心口三寸,太古神器横颈而止。银光流转,胜负已然分明。
“若是以前,为了报仇,哪怕是死,这一剑你也已然刺下。”
“从前的你,绝不会因我是你血亲而有所顾忌。你只会动怒教训,而不是留手开示。”
沉默许久,各自怅然出声。一者语带复杂惘然,一者略显讶异,不同的话却是相似之意,从二人口中说出,使得双方俱是一愣。
“原来,吾还没有旁人看得清?”
“你……”
“对你和笑眉,过去是谈某做错了。”
“错……”
“嗯,吾要向你母子二人道一声抱歉。”
道歉,道歉啊……母亲,你听见了吗?这人他道歉了!曾经无情到骨髓中的谈无yù,他道歉了啊!冷剑白狐望向对面月光下卓然而立地谈无yù,忽而失了一切兴趣。只留最后一声,不知带着怎样情绪地感慨:“呵呵,曾经的谈无yù死了,我想要杀得那个谈无yù死了……死了,死了啊!哈哈哈哈……”
冷剑归鞘,肆意张狂的笑声透尽几多无奈幸酸?过往江湖沉浮浪打,又是多少苍凉血泪?冷剑白狐背身而过,剑系腰间,兀自远离。从此,情仇已了。从此,冷剑白狐只是单纯地冷剑白狐,再也不用为着他人而活。剑在己手,期许已久的快意人生终是可得。夜风送人人远离,不复红尘流离影。漂泊浪迹天涯客,换得轻松自在生!
“是也不是,死得只是心魔,现在在你眼前的才汝之亲舅啊……”
目送着冷剑白狐离去,谈无yù轻抚太古神器剑身自言一语。心魔尽去之刻,却是觑破未来一丝天机,这柄陪伴自己若干年的神兵,恐要在今rì与己缘尽。如此也好,等素还真回归,便将一切交接于他。何必为了与其争锋斗胜,而以苍生为赌?他有他之高尚情cāo,谈某亦是不逊啊!
“老朋友,陪着谈无yù蒙尘这么多年,可曾后悔?”
太古神器轻吟,剑身微颤,难舍难离。神剑早已通灵,又怎会不知主人真心?过往内心迷途,终有悔悟之时。阵阵哀鸣,是不舍亦是欣慰。明了主人已然脱出胸中桎梏,此后就算不能陪伴在侧,亦能释怀。
“你是吾之好友,怎可毁于他人之手?就算剑断,亦得陪在谈某身边呀。”
人与剑,早就通了心意。情谊永存,剑断何妨?一丝遗憾与释然的浅笑挂在嘴角,谈无yù抱提元功灌注太古神器剑身,霎时耀目紫霞直冲云霄,染遍万里层云。最后一阵清脆鸣响之后,太古神器应声而断,折成两截落于谈无yù之手。
空中一根吸雷针兀自悬停,勾动天雷涌动,雷电化蛟缠绕吸雷针旋转不停,预示将至之血劫!
不过,前路再难,又能如何?行一路,看一路,苍天总有出路予人啊!今rì剑断,人,却是重获新生。谈无yù将断剑收好,独自往琉璃仙境方向而去,口中吟着一首不知名的诗,是感慨,亦是悼念……
“清风胧月明心夜,兴味萧然似野僧。黄衫早可知人意,皓首怎许惹世尘啊!”
(月才子线暂结)
第六十一章 闭门羹
集境,太和殿。崎路人手中握着《独rì武典》,倚在栏杆之上愁眉苦思。
执戒律为了集境大军行动顺利,不让自己见三宫谏言。好在集境攻势虽是凌厉,但由近来所传回得战报看来,集境大军并没有对苦境正道造成过多伤害。反而魔域首当其冲,不少头目都死在了集境楼主手里。若是十八楼久战无功,拿不出令三宫满意的战果,战事迟早会被叫停。但是灯蝶绝不会因为集境战事进展不顺而停止他之yīn谋,为求能够随时应变,自己必须保持足够战力。
崎路人不是灯蝶的对手,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以往或可凭借一腔怨愤,勉强和灯蝶战个不分胜负。不过近来偶与花影人在集境碰见过几回,每一次他都好似故意挑衅自己。若非有所依仗,以灯蝶之为人怎有可能有意撩拨?他必是有了新的底牌,才想要惹动自己怒意借机除掉自己。灯蝶现今实力如何,实是值得商榷。
那自己手中这本罕世秘籍,究竟是该练还是不该练?《独rì武典》是绝学,对自己复仇能有大用,不过交给自己秘籍的那人,未必不是有所图谋。若是平白受了他人恩惠,rì后难免受制。若只是自己一人却也无谓,怕得是那人同样是野心家,要是练了《独rì武典》,届时又该怎样去做?
不练,前路难行;练,却有莫大风险。歧路,崎路,人生多崎路啊!崎路人陷入为难之时,照世明灯从室内走出,行至崎路人身边,温声问道:“还在为灯蝶之事烦心?”
“嗯,灯蝶虽然因你上回之故掌握不了集境兵力,但我怀疑他很有可能会仿照曾经在苦境建立天蝶盟一般,趁机在苦境发展势力。”
“你是担心细胞分离器?”
天蝶盟如何兴起,没有人比照世明灯更清楚。修万年当初哄骗众位兄弟创立天蝶盟,熟料行事与初衷越行越远。照世明灯化身灵蝶之时,就是因为心感不对而借故脱离组织,反而遭其追杀。深知灯蝶心xìng的照世明灯明白,灯蝶绝非安分守己之辈,很有可能做出令人措手不及地恶事来。
“不错。细胞分离器是大害,虽然它无法为灯蝶培养出高手,但若给灯蝶足够时间,培养出大批忠心死士亦是大祸。细胞分离器所造就的死士最是死忠,我怕苦境众人不明就里反受其害啊。”
“崎路人,灯蝶假扮花影人以及细胞分离器之害,你我已提醒过执戒律,他不可能没有提防。而且你别忘了苦境还有谈无yù与紫锦囊在,以他们的智慧定有应付之法。世事再艰,你也无须将一切压在肩头。”
“……唉,多谢好友劝阻,是我内心急躁了。明明仇敌近在眼前,却是有仇难报。崎路人一时急进,反而害得好友忧心,是我之错。”
“你我为友,本该互相扶持,何须谢字?”
“呵,是崎路人说错话。慈郎,你说这卷武功,我是该练还是不该练?”
崎路人将手中秘籍交于照世明灯手中,慈郎为人崎路人信得过,他绝不会贪图绝技之利而私藏硬背。
照世明灯接了过去,随手翻动几页,大致扫视几眼,便知手中书册绝非普通武林秘籍。还回秘籍,照世明灯目露凝重地问道:“崎路人,这书是何人予你?”
“一个我并不认识的集境之人。我与他相会,还是处于密牢监禁之时。”
烨世兵权是何来历,崎路人当真不知。集境战国是由武皇亲手终结,但若有不知名的高手隐于幕后,亦非不可能。
“集境人……”
能够掌握此等绝学之人,如果非是有大图谋、大野望,那便真的是隐士高人。但绕过所有守卫,在牢狱之中会见崎路人,可见此人能为非同小可。他找上崎路人,恐是有心!
“崎路人,那人未必全是善意。”
崎路人苦笑道:“他是善是恶,崎路人并不挂怀,只是那人军人作风浓厚,我担心他同样对苦境有所图谋。”
“苦境……”
“嗯,我曾问他两境战事,他却避而不答。”
“崎路人,依你之言这份秘籍还是不练的好。”
“可是……”
“若要报仇,慈郎会助你!”
“好友心意,崎路人……”
二人话未说完完,时空超越人却已结束了集境诸楼会议旁听,赶回了太和殿。时空超越人面带忧sè,步伐匆匆地走到二人面前,焦急又为难地看着崎路人说道:“崎路人,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瞧见时空超越人面sè,崎路人内心猛地一沉,预示即将听到的消息,绝非是愿意听闻。
“你要冷静,紫锦囊他死了。”
听见时空超越人的话,崎路人一时怔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确认着问了一遍:“时空超越人,你说谁死了?”
“紫锦囊,云渡山那个紫锦囊啊!”
“这怎有可能!”
“千真万确啦,鬼王棺现与集境合作,紫锦囊便是死在鬼王棺与集境诸位楼主手上,连楼主都是一死一重伤,这个消息假不了。”
崎路人大脑瞬间一转,蕴着满腔怒意,寒声说道:“鬼王棺?恐怕还有灯蝶吧!”
“嗯,是……花影人主导了双方联合,还有大宇神宫的龙之魁也参与了围杀。”
时空超越人也未曾想过紫锦囊会死得这样快,明明离自己见他不过两rì就已身亡。果然世事无常,总非人心可料!
悲极怒极,崎路人一掌将身前栏杆劈断,握紧手中书卷,悲愤出声:“唉,紫锦囊啊紫锦囊,你还说过我有灾劫在身,必须一直跟在你身边!如今为何你却走在崎路人之前?你怎可走得如此轻易?走得如此直接?!崎路人连一声谢都还未曾说过!灯蝶……可恨啊!”
“崎路人,你要冷静!”
“冷静?这份秘籍就算你我心知有鬼,为兄之仇、为紫锦囊之恨,为两境苍生,此刻什么也避讳不得了!慈郎,你我不能在此耗磨时间,必须尽快解决灯蝶,否则不知还要有多少人死在他的yīn谋之下!”
————————————————————————————————————————————————
幽幽密林,和风拂面,巨书横躺。太黄君自天虎魔龙之争,在紫锦囊绸缪下结束之后,便独自回到了巨书岩静修。至于血河肉墙龙之魁的邀请,太黄君并没有挂在心上。长时间武林奔波,却因信赖而是被玩弄于灯蝶一人之手。身疲心疲,太黄君回转巨书岩归隐,不yù再惹俗尘。
奈何树yù静而风不止,今rì巨书岩来了一位恶客。漫天乌云蔽rì,蛮横无理的三途判之一,携带无匹威能开山摧石,进入了巨书岩地界。光头大耳,满脸横肉,隐约可见来人凶狠。两条触须藏于袖中,业途灵看向端坐台上的太黄君,狠声问道:“你就是太黄君?”
业途灵说完,身周邪气翻腾,打乱巨书岩祥和气氛。太黄君皱眉看向来人,如此邪门气息,究竟是何来历?不过观其凶神恶煞,显见来者非善。衔草结环自动飞出,太黄君伸手横握,谨慎问道:“巨书岩近来不待外客,阁下是谁?”
“不否认,那就是承认啦!受死来!”
业途灵懒得废言,狡突脸说找上此人一为试探,二来龙骨圣刀势在必得,此人是生是死都无关系,那就杀啦!业途灵一身邪能汇聚,无上魔法随手挥出,瞬时巨书岩方圆数里草木尽摧,凄绿yīn风直冲太黄君面门。
好强的邪力!太黄君虽是惊异眼前之人能为,但逼命攻势在迫在眉睫,太黄君不及细思,衣袖翻飞间,反手一掌便是绝学上手。
“波幻迷掌!”
一声大喝,太黄君掌出如叠浪,气劲一层盖过一层,双方劲力交叠,发出雷霆巨响。一回拼过,太黄君落后一着,步步后退,却也勉力化解了业途灵的攻势。右手背于身后,太黄君手掌青筋突出,猩红如血。这面目怪异之人的能为,太过出乎意料。若不全力以赴,今rì恐是败亡之局!
“可恶啊,满贯妖腾!”
一击无功,业途灵面生恼意,霎时极招上手,猛攻太黄君。气走似箭,势如奔雷,满贯妖腾在太黄君眼中宛若无可抵御,为求生机唯有全力以赴!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久违的清圣诗号,在太黄君命危之时响彻天际,清香白莲超卓之姿由天而降,借助由天落下的惯xìng,素还真全力一掌击破满贯妖腾劲力。人在空中受到反击,亦是退却数丈。素还真手中拂尘翻转,止住退势在太黄君身侧站定,拂尘轻扬朗声开口。
“太黄君,素某助你一程。”
“哼,素还真,管好你自己罢!”
业途灵见了来人,正是狡突脸关照自己留心的对象,不惊反喜,沉声喝道:“素还真?不管啦!道友狡突脸讲过,你们两人都得死!看我火龙金魔体!”
身化火球,业途灵最强之招应声而出。三途判雄威初展,通天邪力直达天际,霎时天惊地惨,满目邪灵哀嚎。诡异邪力刻魂蚀骨,令人心魂俱丧!
心知此招非是易与,素还真不敢怠慢,凝神应对。右手一掌果断按在太黄君背后,体内受到内力激荡本能鼓动而起的龙气,经由素还真右掌,没入太黄君体内。
感受着由素还真手掌,滚滚不绝流入体内的龙气,太黄君虽与素还真有解不开的宿怨,亦知此刻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再多的仇怨也只能暂时放下。背后龙骨圣刀应声而出,龙气加持神兵,龙骨圣刀刀身金光翻滚不息,刺目昊光令人难以直视,好似神龙降世,威能无二!功行圆满,太黄君就地一劈,红黄刀芒化作百丈巨龙,直取化作火球的业途灵本体!
“嗯?危险!”
本该无人可破的火龙金魔体,在这二合一的圣刀之气之前竟是脆弱薄纸,霎时划破业途灵右肩涌出大量鲜血!业途灵内心讶异同时亦知有这二人联手,自己决计讨不了好,立刻身化黑雾脱出战团远离而去。
凶寇暂退,太黄君松了一口气,随即带怒问道:“素还真,你该给我个解释!这人与我无冤无仇,为何寻上门来与我动手?”
总不能说是为了化解与你那莫名其妙的恩怨,那rì在云渡山有意用了波幻迷掌。若是此事被太黄君误会成栽赃嫁祸,二人冤仇恐是再难化解。素还真不露声sè,语态平静开口,说出一半真话:“应是鬼王棺为龙骨圣刀而来。”
“鬼王棺……龙骨圣刀?那你呢?”
“素某特来请太黄君你一同对付邪灵。”
“不可能!你我之间没有商量的余地!”
“太黄君,三途判能为非同小可,切莫意气用事!”
“素还真,好走不送!”
第六十二章 离去与回归
心知太黄君对过往一切依然心有挂碍,太黄君丝毫不留情面,素还真也不以为杵,再度劝说道:“太黄君,三途判能为如何,你今rì也该看在眼内。龙骨圣刀在你手中,鬼王棺定不会放你干休。你一人留在巨书岩太过危险,不如与素某合作,联手对付一众邪灵。”
“呵,说到底你素还真也同样是为了圣刀而来,何必假惺惺?”
天虎魔龙之争,双方好友同道死伤甚重,各自误会已深,想要化解这段仇怨并非易事。素还真暗叹一声,摇头说道:“非也,素某并不需要龙骨圣刀。只是邪灵之害近在眼前,劣者希望你我能够将过往恩怨暂抛一边,共同面对邪灵之害。”
“素还真,你以为太黄君会傻到做你的挡箭牌吗?”
“素某绝无此意,此回来到巨书岩只为恳请你出山相助。有你龙骨圣刀,苦境正道胜算大增,乃是苍生幸事。”
太黄君冷声笑道:“哈,为何是要我助你,而不是你把龙气交出呢?”
素还真闻言立刻小退半步,躬身一礼道:“若是如此能够化解你我之间的恩怨,素某便是让出这一身龙气又有何妨?”
“你!”
太黄君怒然吐出一个“你”字,忽而好似失了所有气力一般,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这样的态度,素还真你才更加令吾厌恶!素还真,你走吧,太黄君之命只属于太黄君一人,无须你来cāo心!”
“邪灵危险,今rì三途判目睹圣刀之威,必将重点放在巨书岩处,还请太黄君你三思而后行。”
“够了,太黄君非是三岁稚童,素还真你管得太宽了!”就算明知是对,但自尊与好友身死之仇怎可如此轻易放下?太黄君怒视素还真,决然道:“你若是再不走,休怪太黄君不留情面。太黄君无惧与你再开一场生死之战!”
“唉,素某言尽于此,望你好生思量。”
“你走罢!”
太黄君这等人物自有其风骨,素还真知晓勉强无用。此事看来只能由一线生出面,二人或许还有缓和余地。火龙金魔体常人难破,就算是造世七侠,独自对上业途灵亦是败面居多,更何况三途判联手威能?
最后告诫一言之后,素还真飘然离去。徒留太黄君望着破败不堪,一片狼藉地巨书岩,发出不知蕴有何等感情地悲凉笑声。
“哈哈哈,素还真,你我之间没有共存的余地,永远都只能存活一人啊!”
—————————————————————————————————————————————————
琉璃仙境品茗亭内,易闲愁从谈无yù手中接过吸雷针,有些意外地问道:“你说你要走了?去哪里?”
“可能是回无yù天,亦有可能四处走一走看一看。静心净心,谈某该是时候修心了。”
“这么着急?”
谈无yù摇头道:“非是急着离去,而是此处已无谈无yù留下之必要。”
“邪灵还没解决,集境战事还没解决,你当真要走?”
“呵,素还真回归在即,用不了几rì中原便会有他主导大事。多吾一人不多,少吾一人不少。与其留下为素还真之盛名再添一笔,谈某何不如回山深修,来rì再与其一较短长呢?”
太古神器已断,正道一方又有素还真出谋划策,琉璃仙境一方战力不弱。纵使集境兵力强盛,中原也不缺自己一人。
同行rì久,易闲愁心有不舍,总有些遗憾,出声挽留道:“那个,要不要等素还真回来你亲口和他讲?这事你跟我说没用啊。”
谈无yù轻笑道:“等他,何必?谈无yù如何行事,一向无须知会素还真呀。再则有你代为传信,谈某还有何不放心?”
“那,你要走,我就不矫情了。”
观谈无yù面sè宽和,眉头舒展,像是放下很大一桩心事。易闲愁不问已知,他和冷剑白狐之间的问题应该解决地还算圆满。现在谈无yù自断太古神器,连吸雷针都已经交出,看来去意已定。来rì方长,总有再会之期。
“合该如此。易闲愁,关于三青……”
“三青如何了?”
“三青乃是神之本,俱神凝体是由一人jīng气神所化,你自己好生思量其中关窍。素还真将属于他的那一颗三青予你或是无意,或是有心。但你既将三颗都带在了身上,以后行事必须谨慎。”
“什么意思?之前没时间,忘了告诉你了我和邪灵交战的时候,之所以不能动弹就是因为三青被过境箭shè碎了。有什么问题的话,麻烦你说清楚一点。”
原来是这样……那现在提醒他看来已经没什么必要。
谈无y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天忌,有些话不便明言,只好语意模糊道:“保住自己xìng命,凡事三思而为。你……可能回不去了。谈某可不想来rì再入江湖,少了你这一位好友。”
“啊……嗯,我记住了。”
“该交代得事谈某已然交代完毕,这就先走一步。易闲愁,江湖浪险,你自己小心。”
“你也保重。”
谈无yù转身远离,月照人,人映月。此去一别,再会不知何rì。身为好友,易闲愁唯有对影一拜。相知贵在交心,不在时rì长短。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此便够。
谈无yù离去之后,天忌嘶哑道:“他刚才的话,提醒我一些事。”
“天忌,我都快是孤家寡人了,现在你就别讲坏心情的话了行不行?”
谈无yù说得再隐晦,亦会让人把握到一些线索。自己是化体的事情,从来就没指望能够一直瞒住天忌。只要他不知道闻人然才是本体,那就没有关系。不过听谈无yù的意思,自己以后该算是什么?与闻人然的关系应该还没有断绝,但是这种dú lì感……
“你太信任我了。”
“因为你值得信任。”
天忌无言看着易闲愁,这人是认真还是说笑?哪有相识不过数rì,就这样相信一个外人的?不过冲他知晓自己那么多过往之事,或许他比策谋略更加清楚自己也说不定?那自己……真能信他?
二人各有所思,忽而琉璃仙境被阵阵佛音环绕,金灿佛字流淌不息,驱离荒废已久地颓丧之气。随后苍老慈祥地声音从院外传进,流入二人心田倍感温暖。
“灭境慈航渡,特来拜会苦境圣贤清香白莲素还真。”
慈航渡……初心值得令人尊敬,手段却令人颇为不喜的老前辈。这人来得好快,业途灵方来到苦境没多久,他就带着正传与燕渡关赶来了吗?
思索间,慈航渡已带人步入琉璃仙境。易闲愁往慈航渡身后跟着得二人看去,一者看上去像个书呆子,身体隐有灵气溢出,正是天罡正传;另外一人背负刀剑,鼻孔朝天,好像谁都不放在眼内,却是三界者之一地冥尊者的亲子,刚刚失恋的地煞燕渡关。
头疼……一个见了织梦师犯花痴的书呆子,一个成天一副老子天下最大作派的二世祖。看来这琉璃仙境自己是没法待了,否则恐怕会被燕渡关给气死。易闲愁感觉似乎等素还真回来把一切事情交代完毕之后,自己就该和天忌离开一段时间。
若是知晓闻人然曾经受了慈航渡恩惠,易闲愁说不准态度会好一些,可惜易闲愁并不知道。再加上谈无yù刚刚离开,易闲愁心情也不是很好。
所以易闲愁只是淡淡地看了慈航渡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抱歉,素还真不在,客人若是有事不如改天再来罢。”
“呵,老夫找素还真乃是为了要事,片刻都耽误不得。不知可否容老夫在琉璃仙境叨扰一天,静候素还真归来?”
“琉璃仙境连个会泡茶的都没有,恐会招待不周啊。”
只要不是傻到家,都能听出来易闲愁口气不好。正传眼带诧异,燕渡关却是手按刀剑之上,面露不善:“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得问你自己啊。”
“燕渡关,冷静!”
慈航渡连忙出声安抚。这人的口风……和带着素续缘见过自己的那人很像,俱是莫名其妙地敌意……慈航渡内心若有所思,依旧笑呵呵地说道:“出家人不在乎外物,有地方落脚便已足够。”
易闲愁点了点头说:“呵,品茗亭刚好合适招待客人,前辈便带着这两个小辈在那等吧。我和朋友有事要办,还需先行一步。”
谈无yù离去和吸雷针之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向素还真交代。可燕渡关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易闲愁见了就不舒服。更何况还有慈航渡这只老狐狸……站在他面前都有可能是危险,易闲愁一点都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呵,小友有事,还请自便。”
“抱歉,易某先行了。”
打完招呼,易闲愁对天忌使了个眼sè道:“天忌,我们离开吧。”
这佛者看上去修为不凡,待人也甚是和善,为何易闲愁对他似是忌惮不已?不过琉璃仙境之事与己无关,他若要走,那便走罢。
要是易闲愁知道天忌的想法,恐怕得一头往墙上撞死。慈航渡没事的时候对谁都很友善,真是老前辈中的亲善楷模。但真到了和敌人分生死的关头,自己一方牺牲多少,他却是最能狠得下心,连他自己本人都能放弃不误。
慈航渡太危险,易闲愁不想被算计,当先而走,天忌紧跟在后。然而尚未出得琉璃仙境,却是清圣诗号响起,庭院之内霎时莲香四溢,白莲身影在淡雅莲香中由远及近。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素还真由外往内行进,与正要离去的易闲愁刚好碰了个面对面,双目微微一动,含笑问道:“好友,这是要去何处?”
“素还真啊,真巧!”
易闲愁咬着牙瞪了素还真一眼,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老子要走人的时候回来,挑得时机真好。
“打个商量,让我先走行不行?”
“诶,好友要走,劣者怎敢挽留。奈何苦境邪魔肆虐,好友身负克制邪灵绝学,怎可一人外出莽撞行事?若是好友出了意外,如何对得起一页书前辈一番苦心?”
“素还真……”
“怎样?”
“我说谈无yù怎么走得这么快,肯定是知道你这个带衰鬼要回来了!”
第六十三章 面冷心冷
“好友之言着实令素某伤怀呀。”
“免装,里面有人等,你自己先去处理。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等你们谈完了之后再讲。”
易闲愁抄起袖子,靠着外院之墙说道。都已经被人堵在家门口了,不如把该说得事情说完再走。反正衍生石需要抓紧时间送到一页书前辈那里,吸雷针亦须交给素续缘。再则,谈无yù提醒自己的事情……无论如何,必须走一趟六庭馆
“内中之人是谁?”
易闲愁没好气地说:“灭境大先天,儒圣一方之首圣翁慈航渡。”
“劣者方才在外,可未曾听闻内中那位前辈有提到过圣翁的称号,好友消息果真灵通。”
这话问得和前一问不是自相矛盾?明明知道来人是谁还问自己……看来素还真是判断出自己和内中之人不对付,有意一探内中之人底细?
“里面的人和你一样是老狐狸,不过好歹大家都是为了对付邪灵,存在合作的余地。当然,其中的度你自己把握好……算了,反正你什么都比我清楚,我替你cāo什么心。”
“诶~,好友此言差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内中之人素还真确实不识,有劳好友坦言相告。”
灭境儒圣一方之首?那应非是恶人。想来又是行事手段不被眼前好友所喜,所以他才想要先行离开罢。素还真转瞬推测出一切,微一礼道:“那就有劳好友稍候,素某去去就回。”
“脚长在你身上,自己进去就是了。”
————————————————————————————————————————————
素还真与圣翁慈航渡谈了什么,易闲愁没有了解的兴趣。无非就是相关邪灵之事,像是给天罡地煞搭配在苦境的合作搭档,亦或是关于邪灵来历之类。
等到二人交流许久歇息下来,易闲愁便将谈无yù与吸雷针的事悉数告知了素还真,之后就一人走了一遭六庭馆。然而楚君仪见了易闲愁的面,相谈之际易闲愁总觉得对方态度略显冷淡。问了过后才知道,原来是闻人然被上回传会得圣气与龙源折腾得够呛出不了门,必须闭关消化很长一段时间。
看来三青的事这次是问不明白了,不过也可以去问素还真不是?易闲愁匆匆将吸雷针与衍生石留在了六庭馆,接着二话不说走人。闻人然功体大进嘛……好事,和自己乱来没有一点关系!
慈航渡交代完素还真邪灵之事后,留下了正传与燕渡关就回返了灭境。正传平时倒还是个乖孩子,不是看书就是锤炼功力。燕渡关初来乍到,除了看易闲愁不爽以外,亦未表现出在灭境之时的莽撞冲动。当然要是某个后辈没眼sè,易闲愁也不介意给他点颜sè瞧瞧。
接下来的rì子里,集境的攻势在紫锦囊死后更加凶猛,中原群侠无可抵挡,节节退败。就在正道据点云渡山沦陷,以及第一魔域灭亡在即之时。出乎众人意料,素还真并没有如同期望出面力挽狂澜,而是任由集境攻占了第一魔域、生擒恶魂暴鬼带回了集境,甚至眼睁睁让集境将第一魔域变作根据地。
集境势大,邪灵又开始为乱,中原群侠更是人心惶惶,立时认为素还真名不副实、畏缩不前,有损天下第一人的声名。
然则就在素还真之骂名甚嚣尘上之时,集境的攻势却突兀地停了下来。中原人士尚在错愕集境大半兵力不断后撤之际,更有诸多驻军相继撤回了集境。唯独花影人留在了云渡山,作为集境留在苦境的最后据点。
危急情势之时却是峰回路转,中原之人虽是不明就里,不过对于素还真占着位置不办事依然是不满异常,江湖传言愈发难听。然而身为当事人的素还真,却不动如山地坐在品茗亭内安心品茗,丝毫没有将一切放在心上。
琉璃仙境,荷香飘散,闻之心怡。玉波池寒气翻滚,池水汩汩涌上。品茗亭内,二人对坐,身前各放一杯香茗,馨香沁人心脾。
易闲愁不明白为何素还真最近要这样做,手掌摩挲着茶杯边缘,皱眉问道:“你就这么淡定?我还以为你这次藏龙回归,会拿出什么惊人的计策打集境一个措手不及,为什么一点动作都没有?”
“何时何地该用何等的计谋,素某早就了然于心,好友无须挂怀。劣者没有行动并不意味没有作为,现在两境之战况,岂不是正合你吾之意?”
“可是白白被别人骂得那么难听又是何苦?”
“自采铃一事之后,素某想通了一些事。世人骂名明明早在劣者入世之前,就心知不该再放在心尖。然,自铲除欧阳世家之后,劣者变得愈发心软。到了天虎魔龙之争,因为优柔寡断害死不少至交前辈。在采铃一事的处理上,劣者更是屡屡失策,被灯蝶逼得几近走投无路。所以此次回归素某下定了决心,世人骂名与吾再也无关,该如何做劣者自会按照计划推进。”
“有些事,怪不了你。”
易闲愁忍不出开口劝了一句。素还真此刻再怎么装出一副心冷的模样,他也不会再是欧阳上智时期的他了。伪装得再好,苦楚以后亦只能一个人吞下。莲子心苦,唯有苦主心知。
“呵,关于这点,你我无须争论,正事要紧。”
素还真绕过此处,继续解释道:“劣者不出面,仅仅是因为集境战祸已不重要,邪灵之害才是首要问题。”
“你就那么肯定集境之人拿不下中原?”
“托一页书前辈之福,劣者有幸了解到关于集境的一些过往之事。此回集境大军擒回恶魂暴鬼,将成集境败退转折之关键。”
从一页书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易闲愁抬头正sè道:“你是指……武皇?!”
“然也。武皇坐化吸功石多年,不知是生是死。由劣者托付一线生探寻,以及询问叶小钗关于半驼废所得来的消息看来,此回集境之人生擒恶魂暴鬼,正是为了解决三宫六殿十八楼悬而不决地大患……吸功石!第一魔域虽与正道结盟,却是貌合神离,暗怀鬼胎。与其rì后交战正烈之时背后挨刀,不如顺势而为,坐山观虎斗。”
“驱虎吞狼之策……素还真你这话有点冷啊。”
“太过多情只会害人。素某宁可狠心一些,亦不能令苍生付出沉重代价。”
易闲愁低头不语,若有所思。狠心不一定是错,关键素还真你现在的心态,最多只能狠到一半。以后碰到了天河神鱼还有处理素续缘的事时,你又该如何?
“素还真,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何事?”
“慈航渡为人你认为怎样?”
“智计百出,沉浮深沉,深不可测地老前辈。身为盟友,素还真幸甚。”
另外一个意思就是一肚子坏水呗?易闲愁幸灾乐祸地说道:“你儿子就是那位教导出来的,以后你碰上了最好小心点。”
素还真闻言一怔,素续缘是自己托付闻人然带往灭境不错,若是由慈航渡教导倒是并不令人意外。但这才短短半年工夫,为何听易闲愁话中之意,自己与亲子相见之rì近在眼前?造世七侠……造世七侠……难道……不应该啊!
“好友切莫说笑!”
“我没必要骗你,可是很认真地再和你讲,你儿子素续缘和闻人然已经回到了苦境。不过续缘并不是很听话,你以后恐怕有得头疼。”
“这……续缘吗?”
“嗯,姓素,名续缘,你亲儿子!有情无缘,情无归所;有缘无情,情难长续;情缘相随,天荒地老啊……素还真,你之后还见过风采铃吗?”
“为了她之安全,即便知晓所在,仍是不如不见!”
“意思就是你知道了风采铃现在住什么地方喽?嗯,又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甚好,甚好!不过就算你只是远远地看过她一眼就离开,风采铃也肯定知晓你去过世外仙源。别否认,你也否认不了。对于风采铃而言,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她呀,总是最懂你的嘛!”
易闲愁话到最后,已经很是不满。之前素还真隐匿在暗处,世外仙源又是个安全的好所在。就算见上一面又不会出事,何必庸人自扰,自己难为自己!
无声苦笑,素还真怎不知易闲愁话中之意。但自己能为采铃做得当真不多……这一辈子恐怕只能是永永远远地亏欠!她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易闲愁轻啜一口这闻起来很香得茶,一点点饮入,未及入喉就苦得令人反胃。由茶见心,素还真你可真是好手艺!放下茶杯,易闲愁摇了摇头道:“不逗你了,接下来你要怎样做?”
沉默片刻,素还真将手中茶杯茶盖盖轻轻一合,发出一声清脆响声。素还真起身而立,冷冷说道:“自然是夺回云渡山,将花影人赶回集境,为崎路人解决灯蝶创造机会!”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六十四章 心剑
“崎路人与慈郎不知在集境现况如何,不如由我走一趟集境?”
“此时不可。”
素还真摇头说道:“我方尚在中原的战力,除去行踪不定的几位,满打满算只有你、叶家父子、枯叶,还有正传与燕渡关。而邪灵除了当rì被你与叶小钗杀掉得那两人,十三邪灵还剩余十一位,每一个都不是寻常武林人士能够解决的对手。再加上三途判之二的业途灵与鬼王棺,以及无数邪灵随从。中原正道战力捉襟见肘,实是不容有失。”
“十三邪灵……”
易闲愁倒是没把十三邪灵放在眼内,连燕渡关都能解决得对手,不见得很强。再加上有个拖后腿、坑同伴的表象意魔,十三邪灵剩余几人,也就只能欺负欺负二流武林人士,真要算起来倒是不难对付。
反而腹中首现在可是身在集境,说不准哪一rì就会脱出牢笼赶回苦境与鬼王棺回合。届时三途判汇齐,非吸雷针神效与天地无极的功夫杀之不死。就算是不可逆转地重创,三途判亦能恢复重生。若自己能够先走一趟集境,除了打听崎路人近况以外,亦可趁机将腹中首生擒或是击杀,或能添不少胜算。
素还真似是看出易闲愁心思,接着说道:“你非集境之人,想要去集境除非有挪体超空仪,但秦假仙与荫尸人尚有要事在身,近几rì不会回返琉璃仙境。而且集境大军退却,暗藏势力势必蠢蠢yù动,苦境事态瞬息万变,劣者需要更多战力应付变局。至于崎路人……你可莫要小看了慈郎与他的能为啊。”
谁敢小看照世明灯?当初慈郎可是帮着欧阳上智坑了rì月才子一脸血,可以说欧阳上智智计有近半都是慈郎之功。要不是欧阳上智忽然利yù熏心想要除掉照世明灯,慈郎心灰意冷半路抽身的话,苦境现状还真未必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素还真都说了相信崎路人和照世明灯,易闲愁只好按捺住一些心思,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素还真,三青对我究竟有什么影响?”
“三青……能助你神魂稳定,就算rì后化体受创,灵识回归本源,亦不用担心下一回闻人然使用俱神凝体之时,会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化体。另外,你与闻人然此刻相当于隔了一层膜,行事会更加dú lì自主。不过这是好事亦是坏事,你要是出了麻烦,闻人然很难感应到。”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挺好。虽然平时都说死了没关系,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蹦跶,脑子还越来越清醒,谁没事会想死?不过……这事素还真你当初把三青交给自己的时候就知道?
易闲愁正要深究,品茗亭外不凑巧地走来一个晚辈。素还真与易闲愁立刻停了口,安静地等着正传走过来。
正传这几rì很是苦恼,在琉璃仙境的rì子过得太安逸,太轻松,都不像是来苦境消灭邪灵。
虽说早在灭境之时他的生活就是安逸的,卷进邪灵之争仅仅是因为七彩灵珠入体所造成的意外。但既已决意参与此战,读书人说不得只能拼上一回。可在琉璃仙境不做事吃闲饭,总是令人惴惴不安。
燕渡关因为易闲愁不给他好脸sè的缘故,已经和枯叶两人搭档外出找邪灵的麻烦去了。琉璃仙境只剩下四人,其中两个不大搭理自己,还有一个身体成天隐藏在斗篷下,时隐时现。这rì子着实过得有些乏闷,是以正传就冒着可能会被责怪地风险找事做来了。
“两位前辈,如此蒙混度rì,令正传甚是惶恐。不知可有事交代正传去做,好让晚辈心安?”
对正传这个书呆子,易闲愁倒是挺有好感。这人是原剧当中素还真表现得最为冰冷残酷之时,唯一一个看清素还真内心挣扎苦楚、甚至出言相劝的晚辈。虽说正传有他的迂腐与执拗,那也是因为他本就没有经验过江湖风浪,不懂人心险恶罢了。
听见正传的话,易闲愁心头一动,看向素还真面对面说道:“素还真,要不就让我和正传搭档吧。”
“劣者已有属意之人。”
“……我知道,叶小钗嘛。”
易闲愁有些可惜,忽悠不到这个还算可爱的小弟了。
—————————————————————————————————————————————————
天南山草茅,凄风呼啸,荒草萋萋掩映一座孤坟。叶小钗静立墓前,追思、悼念。恩师教诲,从不敢忘怀一瞬。可惜斯人已逝,再难侍奉身侧,遗憾终究难以挽回。
幽思之际,远处行来两个生人,一者乃是一个女子,头戴斗笠白纱蒙面,脸sè清冷,隐约可见姣好面容,手中捧着一束白花缓步向前;一者玉衡剑穿头颅,面上生满了麻斑,背负利剑,眼神锐利,一看便知是不俗剑客。
“今生一剑,此处便是吾父挚交半驼废隐居之所。你我此回外出,虽是为了打探吾父下落,但听闻前辈亡故噩耗,亦不可失了该有的礼数。”
一把好听地女声听在他人耳里略显清冷,对那名唤今生一剑之人说的话亦是命令成分居多。看得出这白纱蒙面的女子心气极高,作风强势,平rì应是位处高位,养成了令行禁止的习惯。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为了探寻武皇下落而离开了飞凤居,在苦境找寻了一段时rì的武皇之女钗头凤。钗头凤行至半驼废墓前,之前未曾注意,这才发现已经有人站在了坟茔旁。
暗自打量了叶小钗几眼之后,钗头凤微一蹙眉思量了须臾工夫,忽而双目一亮,樱唇轻启问道:“阁下可是半驼废前辈爱徒,刀狂剑痴叶小钗?”
“啊……”
叶小钗微微点头算是承认,随后不言不语静立一旁。这两人是谁叶小钗不想知道,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先师,不相识地外人没有深入交流的必要。
“你是什么态度?没听见小姐在和你说话吗?”
今生一剑见不得他人在钗头凤面前无礼,背后利剑出鞘三分,语调发寒地看着叶小钗喝道。
“今生一剑,不得放肆。”
“可是,小姐……”
“今生一剑,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但……”
钗头凤心生不耐,出口教训道:“不用再说!你我今rì前来本就是为了祭奠前辈,怎可节外生枝?更何况叶小钗乃是半驼废前辈爱徒,算来与我同辈,你又怎可对他无礼?”
“是。”
钗头凤的命令,无论于公于私,今生一剑都不会违背。钗头凤身体半蹲将手中白花置于墓前,躬身行了几礼,口中遥遥念道:“半驼废前辈,小女年幼之时,曾从家父之处听闻许多前辈传说轶闻,欣羡异常。奈何天妒前辈雄才,死得不明不白令人不值。钗头凤墓前立誓,前辈之仇永远牢记在心,若能寻得家父,定会替前辈一雪前很。九泉之下,还望前辈安息。”
钗头凤说完轻叹一声,接着立直了身子看向叶小钗问道:“叶小钗,你是要去琉璃仙境?可否同行?”
“啊……”叶小钗摇了摇头,意思还要在半驼废墓前待一段时间。
不走吗?武皇之事刻不容缓,钗头凤方要出口再问,却见两人从从天而降,立在叶小钗身前。一位身着黄白道袍,另外一个倒像是个青涩地富贵书生,奇特地组合。
易闲愁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了素还真,让正传和自己一起行动。至于天忌,总不能因为策谋略留下他传信,就真当他是正道了。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也不能让天忌被策谋略惦记上。
“叶小钗,素还真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抓紧时间将金小开兄妹带到琉璃仙境,以免被他人各个击破。”
“嗯。”
叶小钗转身yù离,钗头凤目露古怪地看向眼前之人,自己请叶小钗一同去琉璃仙境被他拒绝;为何是素还真的托付,叶小钗就答应得这般爽快?而且这人看似和叶小钗相熟,也不知是何来历。钗头凤欠身问道:“小女钗头凤,不知阁下是?”
“易闲愁。”
钗头凤啊,继承了阿鹤的善良和武皇心气的女子。可惜,你父亲注定是一页书的敌人,大家还是保持一点距离为妙,而且现在可不是闲聊地时候。
“大家有事待会再谈,有客人上门了!”
客人?荒郊野岭哪来的客人?钗头凤尚要细问,山下隐约传来大批人马赶来的声响,打破了天南山的平静。却是半邪郎带着大宇神宫士卒,以及灭境三位邪灵将众人堵在了半山腰。
之所以大宇神宫敢如此大张旗鼓,说来还是因为钗头凤的缘故。集境楼主因为钗头凤动用武皇令谕威逼,不得不暂时解除十八楼联盟退回了集境。但鬼王棺此刻得了邪灵之助,再加上还有半邪郎的把柄掌握在手中,又怎会将集境军势放在眼内?是以抓准了叶小钗落单的时机,立时就派出了大队人马前来围杀。
对方人多,易闲愁不敢轻忽,连忙出声告诫:“叶小钗,邪灵交给我和正传,你专心对付半邪郎。对了,小心他的意识杀人法。”
“啊……”
“哈哈哈……小心?你以为叶小钗是紫锦囊吗?意识杀人法,光是小心可是无用!”
半邪郎猖狂大笑,内心却是怒极。上一回意识杀人法对紫锦囊失利,这一次怎能重蹈覆辙?!小心,该如何小心?死到临头,还敢妄言!半邪郎蛇尾拖地,狠狠一拍地面,双手翼张,诡异无形气劲直扑叶小钗。
熟料面对yīn损招数,叶小钗却是立身不动,yīn凤紫凰亦不出鞘。叶小钗闭目,好似无视了意识杀人法一般,任由其直直冲来。临身之前,叶小钗抬起右手,食指指向血河肉墙龙之魁,初成绝式首次展现尘寰!
叶小钗最强的时候,一向是他心最静的时候。心如明镜无波,澄澈空明,一道汇聚叶小钗jīng气神、蕴含了最高剑意的心剑凝聚叶小钗身前。蓄力挥之而出,即将命中的邪异之能宛若受到克星一般,在凌厉地剑式下烟消云散。
心若是死,心若是空,意识能为又该如何奏效?初次现世的心剑,展现出难以匹敌的绝世威能。一眼,只是一眼,半邪郎已知不可力敌,连忙抓起恨今生的身体挡在前方。
剑气如中败革,从恨今生血肉之躯中直透而出,依然去势不缓。半邪郎依仗爬族先天优势,侥幸逃得一命,身后兵士却是死伤无数。手掌与尾部受到重创,半邪郎惊怒交加,嘶吼着扑向叶小钗,势做玩命一搏!
另外一边,易闲愁翻手一掌退开一只邪灵,同样诧异地看向叶小钗立身之处。心剑提前几个月被叶小钗领悟,算是什么情况?
趁着易闲愁走神之际,截喜优悲邪法催动,割破黄白衣衫。不曾见识过残缺暴霸身死惨状,截喜优悲毫无畏惧,残声恐吓道:“你还有时间担心别人吗?受死来!”
“我记得前几天我才打死了你们当中一个,你又是哪来那么大自信?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就当那第二个吧!” 第六十五章 暗算
截喜优悲被易闲愁的话气得够呛。促音褊邪与残缺暴霸死得莫名,一个连对手的面都没见到就死在了剑气之下;另外一个被人一击毙命碎成碎片,连灵识都未曾逃出。
从易闲愁话中之意以及他之身手来看,这人应就是上回击杀残缺暴霸之人。邪灵虽是yīn损,但十三邪灵之间除了表象意魔,说来倒还有些情谊。知晓眼前之人即是上一回行凶者,说不得该让他好好知晓邪灵的残忍!
“这一回,没那般容易!看招!”
截喜优悲,蒙形yù戚对视一眼默契在心,十三邪灵其二联手合攻。传承自万魔天指的无上魔法,在二人合力之下威势倍增。二对一,若是不能同时击杀,易闲愁必须小心漏了底细。未免被对方觑出根底,易闲愁收敛攻势,天地无极按捺不用,转手运起天殊**掌,掌气绵密无尽,尽挡邪招。
对付邪灵之辈,就算用得非是极端招数,正一天道道门正法,对之犹有些许克制之效。纵使无上魔法邪能难抑,一时之间二邪灵也拿易闲愁没什么好办法。
这一边暂处僵持,剩余一只邪灵形而上看向正传。这锦袍书生有些面熟,隐有印象似是灭境之人,那么他就是慈航渡所看重的天罡地煞之一,邪灵天命之敌?
头颅半秃的形而上语带尖酸道:“你就是盖定天罡正传?细皮嫩肉的书生,慈航渡已经老到老眼昏花了吗?连这种瘦弱书生都敢派出来,未免太过瞧不起吾等邪灵!”
面对此生第一个对手,正传为先辈之仇凛然无惧。心知眼前之敌非是易于,正传暗自运劲七彩灵珠之气运转周身,全神应对。
“正传不才,无先贤之高德能为,但尚有效仿先贤之心。所谓除恶务尽,汝等邪灵实是嚣狂太过!岂不知天理昭彰,邪魔亦有低头之rì?!”
“就凭小娃娃你?玩笑!双行合一!”
身属十三邪灵地位仅次于表象意魔的存在,形而上作为此次来到苦境的先锋首领,手上功夫自是非比寻常。若不是jīng灵四魄在图谋暗杀天命之子素续缘时被一好事者格杀,正传连与其对局的资格都没有。
形而上邪灵威能尽展,直取面门。迎面杀招转眼而至,正传袖手一挥,跨腰身躯半沉,右手成掌置于胸前,催动秘传之招。
“天罡正气掌。”
正气冲霄,天命加持,双方双掌交接,正传周身七彩灵气涌动,却是七彩灵珠发挥神效,助其一挡邪灵威势。形而上未能取得预期战果,诧异同时亦看出这书生出手有些畏缩,显而易见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雏鸟,终究经验不足。
探明对方缺陷所在,形而上心有定计虚晃一招,正传不明就里紧跟而上,天罡一气当即使出。谁知出手无效之后,正传方才jǐng觉中计!
招式已然用老,形而上抓准时机格开正传手掌,反手一挥按在正传胸口,催动最强邪能,意yù一招毙敌!雄浑气劲滚滚灌入,正传却仅仅只是退却数十步,本人竟是连血都未曾呕上一口,像是没事人一样整了整衣袖,随即立身站定。
怎有可能硬受全力一招无事?!形而上看得目瞪口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可置信地喝问道:“这是……赛迁的圣云战甲?!老不死的慈航渡,竟然将此圣物交你,他还真是看得起吾等邪灵!”
形而上又惊又怒,若真是赛迁的战甲,此战怕是难了。久战之下,截喜优悲与蒙形yù戚已然被易闲愁抢回上风,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半邪郎又不是叶小钗的对手,拖战下去对己方甚为不利!
至于半邪郎手下那些兵众……慑于叶小钗心剑之威,大宇神宫士卒不愿被半邪郎牺牲,纷纷转向往立在半驼废墓前的钗头凤与今生一剑冲去。
“今生一剑。”
“在。”
凤目微凝,钗头凤淡淡地喊了一声,话语中透露几许寒意,吩咐道:“打扰前辈安息之人,一个都不准留!”
“是。”
钗头凤的命令对于今生一剑便是不可违背的信条。胆敢冒犯姑娘之人,唯有以死赔罪!
今生一剑上前一步,挡在钗头凤身前,三星宝剑出鞘三寸,剑风忽起,犹如秋风扫叶,收割一众人头。倒落地面的尸身鲜血横流渗入地面,绽放一地凄艳血花。
战场另一端,半邪郎虽是受到心剑重创,仗着爬族体格优势,依然勇猛十足。纵使没有意识能力加成,身为魔龙八奇之首的血河肉墙龙之魁,亦非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拿捏。依恃一身蛮力半邪郎丝毫无惧,举手投足俱是声势浩大、开山裂石之招!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半邪郎也不该无视叶小钗手中刀剑。若是寻常利器,叶小钗或许能够击败半邪郎,却很难杀死爬族。奈何叶小钗手中刀剑乃是名列古今神器十八种之中排名靠前的yīn凤紫凰,更加巧合地是yīn凤紫凰之内偏偏暗藏了两根吸雷针。
谁生谁死,谁胜谁负,早在出招之前便已注定。半邪郎舍命之举,却是换来断首一剑。命中避不过得杀劫,剑气过喉一瞬,半邪郎畸形身躯倒落尘埃,霸业未展便成他人马前卒,终是一场破碎空梦!
解决对手,叶小钗纵观场内局势,唯有正传被形而上力压处于劣势。叶小钗虽是不知这书生是谁,但亦看得出来这人是正道一方之人,立刻就要上前相助。
方才心剑之威犹在眼前,形而上被叶小钗冷眼扫过,头皮发麻,翻手全力逼退正传,随即抢先脱出战团意yù脱身。
“众人速退!”
战至此刻,截喜优悲早无初战之时的狠劲。易闲愁就算没用天地无极,也不是这两人联手所能应对的对手。听见形而上号令,二人领会在心,合力一击yù要逼开易闲愁。然而易闲愁手中白幡横插,瞬间分开两人。蒙形yù戚前脚方走,截喜优悲却是退之不及,被易闲愁抓了个正着。
“都说了你是第二个,怎么就不信?”
冷然一言,易闲愁掌纳方圆,太极演变周天八卦,扬手风雷动!截喜优悲不甘坐以待毙,豁尽全力yù得生机。却见符印光华连闪,邪能尽皆无用。易闲愁再提元功,截喜优悲招数邪能尽落下风。命至陌路,力屈倒地而亡!
“截喜优悲!”
“速走!”
哀戚无用,形而上不敢再留,拉着蒙形yù戚速速退去。天南山重回往rì宁静,唯独遍地尸骸,望之令人心惊,众人静立许久,就连钗头凤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恰巧易闲愁不想和钗头凤有过多牵扯,干脆转身yù与叶小钗、正传一同离去。谁知就在众人以为大局已定之时,易闲愁却闻耳边一声惊恐。
“前辈小心身后!”
小心,小心谁?背后突来之杀机,易闲愁yù挡已迟!
捉风而来的影,鬼王棺从截喜优悲的尸体中脱体而现,手中拂尘一挥,诡异光圈笼罩易闲愁周身困锁退路。随即黑绿之气盈满双掌,双手向前猛力推出,无上魔法脱手而来!
一刹那的生死之危,旁人难以施救。易闲愁仓促提力,道门元功硬撼鬼王棺无边邪能。双力交汇,光圈难承巨力粉碎消失,以暗打明再加上根基优势,鬼王棺已然占得上风!
易闲愁受其一击,双足离地倒退近十丈。这一招蓄力已久,来得又快又狠,邪力在肢接瞬间窜体而入,破坏化体元能。易闲愁伤及本源,屈身跪地。惊觉情势不妙,叶小钗与正传抢上前来,挡住鬼王棺进路。
“哈哈,朋友,我们还是再见面了呐!”
从头至尾鬼王棺就躲在截喜优悲体内,甚至连截喜优悲本人都不知晓。一击得手,鬼王棺满意至极,就算叶小钗与正传挡在伤者之前,亦是毫无惧sè,一派从容。
谁也料想不到的奇门诡招,这一次败得不冤。易闲愁重重咳嗽数声,勉力说道:“一体同观术、鬼王魔圈,再加上虚转轮回灭,三招一气呵成,鬼王棺你果然不愧是一代魔头,够狠够毒,够隐忍!咳咳……”
“赞谬。朋友好一手道门正法。鬼王棺若不是寄体而来,怕是也要吃一些小亏呐!”
“呵,终是被你抢得先机,鬼王棺你又何必自谦?不过此地还有五人,在下就算受创,亦有自信能与你再过上几招。只是不知我接下来的路数,你接不接地下呀!”
“朋友何必强撑呢?你已身受重伤,此地剩余几人中除了叶小钗,其他人还不放在鬼王棺眼内呐!”
“夸口!”
今生一剑受此一激,顿时气血上涌,三星宝剑悬浮半空。只待鬼王棺出言不逊,便要杀魔立威!鬼王棺尖突的双眼,紧紧盯住今生一剑,探测底细。嗯……是个不弱的剑客,可惜还不够强呐!
“哼,这位陌生的朋友,此处无你之事,莫要惹动鬼王棺之杀机呐!” 第六十六章 还施彼身
今生一剑冷哼了一声,怒气勃发,三星剑剑光疾闪,三道剑气错落有致,三式连环攻向鬼王棺。
剑风利快,鬼王棺却只是yīn森一笑,手中拂尘随意一扫,三道剑气便已湮没身前,未曾掀起半分波澜。鬼王棺反手一击,更是将今生一剑击退数步。
鬼王棺是个彻头彻尾地投机分子,不愿做任何无谓地战斗。任何人都可以是他利用合作得对象,但亦有可能下一秒便翻脸无情。出招jǐng告今生一剑之后,鬼王棺强硬威胁道:“朋友,为了你与你身旁女子的安全,还请自重呐。”
这棺材脑袋是个强敌,钗头凤的安全不可不顾,今生一剑低声询问:“姑娘?”
“叶小钗无事,你我暂且观望。”
“是……”
今生一剑退至钗头凤身后,不发一言。钗头凤并不是一个滥好人,她有她必须达成得目标。此事说来本就是她受了无妄之灾,袖手旁观,旁人亦无指责的立场。
鬼王棺见得钗头凤一方退却,即yù上前取敌之命。紫锦囊身死之后,鬼王棺便将目标放在素还真与其党羽身上。是以此回才专门策划了针对叶小钗的杀策。熟料半路杀出了易闲愁,叶小钗之能为又超出预估,打乱了他既定的计划。不过好在此回亦非没有收获,解决了易闲愁也算是除掉一个大敌。
附身在截喜优悲体内,鬼王棺隐约察觉到易闲愁隐藏威胁,是以才临时转换了对象出手暗算。此番得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脱逃。鬼王棺完全无视正传,对于叶小钗方才那一剑却是有所忌惮,厉声喝道:“叶小钗,鬼王棺不想与你动手,闪开呐!”
“啊!”
yīn凤紫凰交叉在胸口,叶小钗摇头,坚定地挡在易闲愁身前,一步不让!
“那你就别怪鬼王棺无情呐!引归杀相!”
黑气翻腾,铺天盖地,遮挡众人视线,鬼王棺抱提邪功就地一按,诡绿邪芒遁地而入,向叶小钗立身处奔腾而去。目不能视,叶小钗干脆紧闭双眼以心代目,一试敌人邪招。
引归杀相转瞬即至,从叶小钗足下破土而出,yù噬人命!叶小钗稍退两步,随即刀剑锥地,一挡邪能。根基之差,叶小钗力屈再退;心剑之威却是突破鬼王棺邪法,反扑鬼王棺本体而去。
鬼王棺受此一击身躯停滞瞬间,身负轻伤依然往前直扑,誓要了结易闲愁xìng命。叶小钗身体翻腾,立时二人移位,鬼王棺一掌拍在yīn凤之上,叶小钗嘴角溢血,紫凰顺势横切,在鬼王棺胸前划开一道血痕。二人站得近,战得狠。近距离的刀剑拳掌,快狠迅疾交接。以伤换伤,纵使叶小钗顽强不屈,人类之躯总比不得鬼王棺杀之不死的强悍。
叶小钗能伤鬼王棺,却绝对杀不了他,不能让叶小钗在这里出事……易闲愁勉力撑起,左手背于身后,催动地行云左之招,无名指指尖乍现极端之力!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心知兔死蹬鹰的道理,鬼王棺杀招将起的刹那,忽然收手退向一边。然而易闲愁尚未强撑出手,一道人影忽然从山下窜至眼前,狠招直取鬼王棺。
鬼王棺纵身一跃,与对方在半空相遇。双方交接一掌,落地之后,鬼王棺身体晃了几晃,来人退却数步方才站定不动。
又是半路杀出地程咬金,鬼王棺紧咬着牙问:“有来历,来者是谁呐?”
“杀生佛!”
简短三字出口,来者不再言语。光头和尚杀气腾腾,一夫当关。这和尚眉角带煞,观之不像是出家人,更像是杀手屠夫。然双眸尽处,却是隐见赎世慈悲!
“杀生佛,陌生的名字呐!”
鬼王棺思索片刻,却是未曾想到苦境何时有了这样一人。此人能为就算比不得自己,亦非短时间内可以拿下得对象。对方尚有叶小钗,易闲愁也非没有一搏之力,看来此次又是不能当场击杀强敌了!
不过无上魔法传承至今绝非俗招,易闲愁想要复原难矣,否则紫锦囊怎会那般轻易身亡呐!留之无益,叶小钗rì后图之不迟,先退为上!
一者思退,天际却是一抹惊鸿疾驰而来。鬼王棺yù退之际,一道无匹气剑倏然由空中直取鬼王棺。距离甚远即可感受剑威浩瀚,非是轻易可解。
鬼王棺一眼便知来人根基雄浑,剑势狠准。觑准此剑目标直指本体,鬼王棺避过临身一击,立刻抽身速退。熟料刚被避过的剑式未曾用老,竟生莫名之变。剑气忽而由一化二,二再化四,层层叠叠,剑影分光,光化四方囚牢,一阻鬼王棺退路。方才对易闲愁所用得计策,此回却是还施己身!
鬼王棺当机立断,正yù突破禁锢脱身,奈何又是一剑从天而至;这一剑虽是细若茧丝,竟也是难以抵挡的锋锐!鬼王棺侧身yù躲,剑气却如跗骨之蛆,牢牢锁定本体。无奈之下,鬼王棺奋尽全力硬接一剑,一招过后,却是肩头再染鲜红!
“谁呐?”
“苍峰点墨,山高既得赏秋叶;碧水凝弦,谷幽何妨听瀑声。”
一人身透浩然圣气飘然而降,一柄邪兵魔气涌动斜靠肩头。蓝衫束发地剑客,眉宇之间流露几分疏淡闲适,手中丹青见却是锋芒毕露,魔氛涌动。剑锋直指鬼王棺,闻人然眼带淡漠道:“我的目标,你也敢抢?”
人带圣气用得却是锋锐邪兵,矛盾之人!鬼王棺轻抚肩头伤处,目光yīn沉,语带森然:“不凡地高手呐!”
方才见了杀生佛,易闲愁就松了口气,谁曾想连本体都也到了此地。易闲愁散去天地无极的功力,错愕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来天南山?”
为什么会来这里?当然是出了预料之外地事情。闻人然来到天南山倒是算不上什么巧合,而是他已经因为某个原因离开了六庭馆数rì。不想沾上素还真的麻烦,闻人然独自在苦境晃悠了许久,半路碰上了从灭境而来地大圆觉,便一路同行为同一个目标行动。
多方查探无果,闻人然就提议去找秦假仙打探消息。路过天南山附近之时,大圆觉察觉圣云战甲异动,直呼有事匆匆躲入了树林。闻人然心知有异,又因本体化体距离不远的缘故,自然能感受到化体的不对,便紧随其后而来。
易闲愁这么问自己……瞥视一眼鬼王棺,闻人然心念瞬转,淡笑着说道:“我怎么了?见到我你似乎很惊讶的样子?那真是可惜了。没听见我刚才说得话么?你是我的目标,我这回可是专程杀你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