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霹雳之丹青闻人TXT下载霹雳之丹青闻人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霹雳之丹青闻人全文阅读

作者:浮云奔浪     霹雳之丹青闻人txt下载     霹雳之丹青闻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七章 集境灭境

    执戒律之前与崎路人详谈过,对当年玉和殿发生之事有了不少了解。崎路人要杀灯蝶,集境何尝不想抓捕灯蝶归案。崎路人是为报兄仇私离集境,还算有情可原,灯蝶却是玉和殿血案的凶手,毫无宽恕余地!如果能够将灯蝶一网成擒,身为刑罚执掌者,执戒律不介意帮崎路人的忙。

    “你准备怎样做?”

    崎路人淡然笑道:“崎路人私自出逃,本就有罪在身,希望楼主将我审判之后关押大牢。”

    “嗯?这样做有何意义?”执戒律不解地反问。

    “此次崎路人回转集境,除了楼主以外少有人知。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想必用不了多久,我回到集境的消息就会传遍各楼。”

    崎路人欠身道:“崎路人当初逃离集境,乃是犯了大罪,楼主合当将我收押,否则引起诸楼异议对我反而不利。花影人如果知道我已回转集境,必会想尽方法增添罪责,将我置于死地。与其如此,不如由楼主亲自给我定罪之后将我收押更为安全。”

    执戒律左思右想之后,仍旧认为不妥:“不行,就算我给你定罪,依然很难保证花影人不会私下对你动手。”

    “觉障楼在十八楼之中负责刑罚,审判之事本该由楼主执行,各楼之间又不得干涉各方内务。只要楼主给我定下罪责,同时在面对外人质疑之时保有坚定的立场,光凭花影人一楼之主无权质疑楼主裁定。”

    崎路人心有几分自嘲,若是在苦境,自己或许还可借助素还真、谈无欲、紫锦囊等人的力量办事。然而回到集境故土之后,反而一切只能靠自己一人,真是世事无常!

    不过无论如何,灯蝶和花影人必须为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该有的代价。刀兵之祸,哪怕只有自己一人的绵薄之力,也须尽全力阻止!

    崎路人做事一向果断直接,下了决定就不会更改。执戒律在集境为人正直乃是众所周知,此次崎路人无人可靠,只有在他的身上孤注一掷,成与不成,端看天意如何!

    见执戒律脸上仍有难色,崎路人劝说道:“至于楼主所虑之花影人会对我动手,纯属意料之内。吾之自身安全,崎路人有足够的自信保全,但其他要事还需楼主相助。”

    能够当上楼主的人,绝无蠢笨之辈,执戒律思索片刻问:“你的意思是要我监视他,看他会不会漏出马脚?”

    “非是监视花影人,而是监视我。我知晓太多灯蝶与他的阴谋,他绝对不可能放我干休。无论是明是暗,他都会想尽办法除掉我。”

    崎路人摇了摇头,思及花影人与灯蝶之间的关联,停顿了一会之后继续说道:“我在牢中之时,有劳楼主每隔一段时间便放出一些对其不利的消息,内中可真可假。此举用来扰乱其余楼主对花影人之观感,可以拖延七楼联盟进攻苦境。而且七楼私下联盟若是让其余九楼知晓,怕是会掀起不小的风波,亦能争取到不少时间。”

    “然后呢?”

    “花影人失去信任,进攻苦境的计划必会受到影响。或许崎路人不能完全破坏集境入侵苦境的计划,但若能暂阻战端开启,崎路人所做也算值得。另外,如果集境流传花影人与灯蝶勾结、花影人对无常楼的迫害以及灯蝶对集境的威胁之类的消息,三宫与楼主调查花影人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由头。楼主若能把握住机会,未必不能将其定罪格杀!”

    为了除去灯蝶与花影人,消弭战事,宁可豁尽一切吗?真是个执着的傻人!看着崎路人,执戒律叹气道:“对付花影人与灯蝶的事我可以应承你,但崎路人你不后悔会赔了性命?”

    “九死不悔!”

    “崎路人,你当真下定决心要这样做?以身做饵,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够护你周全!而且十八楼要是达成了协议,我甚至可能会站在集境的立场上去推动两境战局,即便如此也无所谓?”

    “非此不可!无论是为了消弭两境之争,还是为报兄仇,崎路人均是不得不为。信人不疑,崎路人斗胆将此事拜托楼主!哪怕日后十八楼果真联手入侵苦境,崎路人也无怨言!”

    崎路人毫无动摇之心,果决地回答执戒律。想起自己兄长,崎路人突然问道:“楼主,你可知晓吾兄身死之时,灯蝶究竟从玉和殿偷了一份怎样的图纸逃往集境?”

    “玉和殿……具体情况因为集境宫、殿、楼的构架,各楼各殿之间来往甚少的缘故,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偶有听闻,灯蝶偷走的那份图纸,能通过将自身分离出的组织依附到他人身上,被依附之人便会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崎路人你是怀疑花影人会这样做,从而左右集境高层决策?”

    崎路人含笑点头,细胞分离器的危害必须提醒执戒律注意,现在的花影人究竟是灯蝶假扮,还是花影人本人,崎路人不清楚。但是不管花影人真身是谁,都是他的死敌:“是,还请楼主自己小心!”

    “我明白了……崎路人,你也保重!”执戒律郑重答道:“还有,如果因为立场缘故,我不得不站在集境一方主导战事,在那之前我会放你离开!”

    “多谢楼主!崎路人想要说得已经说完了,请动手罢!”崎路人行礼之后,摆出拘捕的架势。

    “你……唉……”执戒律闭目不忍,沉默许久,无奈地狠心下令,大声向门外呼喊道:“来人,将集境叛逆崎路人拿下!”

    ……

    觉障楼外不远处的高峰上,一人背风而立观视着觉障楼内动向。金黄的波浪卷发随风而动,带着一种奇特地规则韵律。虓眼入鬓,虽还不如日后老练,伟岸之姿已现雏形。他来此地只是为了观察那人心智是否符合他之心意,从突然躁动冲入楼中的兵士看来,崎路人之决策、行动力都是不差,有继续留心的价值。

    金发之人眺望着远方,不知看向何处,思绪早已不在眼前。如今的集境,有一流的兵士,却无一流的统帅、一流的高手以及一流的军师,甚至更无一流的皇者,腐朽的不堪入目!

    武皇,你究竟在集境开创了怎样的一个时代?失踪坐化,是诈死还是真亡?不过这并不重要,金发之人嘴角带着一丝轻蔑,是自信、是自傲,是睥睨天下的雄威!

    向苦境宣战吗?这样很好!让自己看看如今腐朽的集境能做到些什么,让自己见证一个属于武皇的时代如何落幕!再然后,便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开创出一个崭新的时代!

    金发之人视线投向殿前空地之上的假斗,虎目之中一丝几不可察的锐利一闪而过。崎路人,你莫要让吾失望!

    —————————————————————————————————————————————————

    灭境,教世音神情变幻不定地带着一人一婴由还本道口去向慈航渡的修仙台。

    最近的灭境不太平,这两天发生了不少怪事,先是七彩灵珠消失不见,然后一架古怪地马车冲过苦灭气罩,降落在还本道口打落了摄业戎集,导致囚禁的十三邪灵吞困而出,灭境大乱将起。今日更是来了一个外境之人,怀中婴儿隐有圣佛之气透露,虽未能言语,但初来异境不畏不惧,不哭不闹,黝黑明亮的眼珠四处乱转,流露几多慧色。一眼看去便是不凡,不知是何来历。

    “圣翁,此人想要见你。”到了地点,教世音禀报完毕之后,侧开身体,给闻人然让出位置。

    闻人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晚辈闻人然,见过圣翁前辈。”

    圣翁慈航渡端坐于修仙台上,头戴高帽,脸上皱纹满布,白发披肩,细长的白眉贴着面颊柔顺淌下,增添几分和色。慈航渡细细打量眼前之人,微有些诧异地问:“老朽正是慈航渡,观小友装束,当非灭境之人,应与老朽素不相识,找我何事?”

    “晚辈乃是苦境之人,因有一事需要前辈相助,斗胆前来打扰。”

    “苦境?”

    “是,不知前辈对晚辈怀中婴儿有何看法?”

    慈航渡双目扫了素续缘一眼,察觉异状之后,口气凝重道:“小友来我飞仙台,便是为了此子?”

    “不错。”

    “这孩子……出生之时便被人灌入圣佛之气,生来就是得天独厚,不知是福是祸……”

    “呵,前辈没有其他见解了吗?”

    闻人然见慈航渡缄口不言,显然不尽不实,内心颇为不满。闻人然口称慈航渡前辈,心中对这位老前辈却无太多敬意。他的手段太黑,为了对付三途判栽培出几个小辈,连赛迁这等灭境老英雄都可以牺牲。虽然他日后对付邪灵身死之时舍身成仁,连自己都算计了进去,但终归行事不合闻人然脾性。

    闻人然话中的淡淡讽刺,慈航渡如何听不出来?慈航渡虽不明眼前青年为何对自己隐有敌意,还是开口说道:“他……乃是消灭邪灵的天命之子。”

    教世音一头雾水问:“圣翁为何说这婴儿是天命之人?等这孩子成年,邪灵已然坐大,到时候说什么都迟了,何谈消灭邪灵。”

    “不然。”慈航渡摇头否定,缓缓开口:“若是借由秘法诞登锉骨,可使这孩童快速发育,数月之内便可长大。只是这位小友,你当真舍得?”

    “诞登锉骨之法,晚辈曾有耳闻,对孩童危害甚大,怕是不妥!”闻人然理所当然地拒绝。续缘这回孩子可以借你之手完成他之天命,但若是想要让孩子受苦,闻人然一百个不答应!

第三十八章 再会风雨坪

    面对闻人然的拒绝,慈航渡不动声色地问:“小友好似对诞登锉骨之法有所了解?”

    “功成三月后血脉坏死,若无血亲换血,除了衰亡至死以外再无他路。前辈究竟是想让这孩子完成天命,还灭境一个太平,还是让他白白送死?”

    闻人然心知眼前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先天是个行动派,做了之后才会告知此中危害,一切理智为先。所以即便他现在还没动手,闻人然言语之中也难免有些怨气。

    慈航渡摇头说道:“老朽自是知晓此中害处,但除此以外,灭境再无更好的替代之法。至于血亲换血,未必会坏了他血亲之命。”

    换血确实不一定会要了风采铃与素还真的命,这点一页书后来也提过。但毫无疑问换血续命之事会将风采铃推至风口浪尖,在像现在一样混乱不堪的江湖,让风采铃吸引各方有心人注意,与送她去死何异?

    闻人然冷道:“若果只是欠缺合适秘术,那完全不劳圣翁挂怀,我来灭境之前便已准备妥当。只是晚辈不知前辈是否愿意顺应天命,下够本钱助这孩子一臂?”

    听得此言,慈航渡脑中转瞬一念,对天命之子以及诞登锉骨之法了解至斯么?这不知来历的青年剑客,看来对灭境知之甚详……慈航渡温声问道:“小友你与梵天有何关系?”

    “诶?”

    慈航渡淡然说道:“灭境与苦境甚久互无来往,唯独梵天多年前不顾重伤之体,强入苦境追杀三途判。看小友对老夫以及诞登锉骨了解颇多,连替代秘术都已准备完毕,想来应是从他处得知灭轮不少讯息。”

    “此事与梵天前辈无关。”

    “那就是认识了。”

    “……”

    “小友当真是有心人。”沉默就是慈航渡饱含深意地看了闻人然一眼,眼角流露几分笑意,伸手道:“若是你带来的秘术有用,代价老朽自然愿意付出。具体内容如何,可否先让我一观,再做定论?”

    “当然可以。”闻人然抽出一卷古籍置于慈航渡身前,想想自己舍不得百载根基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坑别人,犹疑片刻还是提醒道:“不过前辈话未免说得太满,此氰蕴化生之法,至少需要耗损施术者百载根基。”

    “仅有此一项要求?”

    慈航渡拾起面前书卷,平铺打开大致一览,和声笑道:“如此也好,老朽不知活了多少岁月,归墟之期将近,与其带着一身功力入土,或许将根基传于天命之子未尝不是更好的选择。只是……你要老朽如何信你?”

    这位老先天答应得这么爽快,还真是对谁都能下得了狠心。对此,闻人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是钦佩他之决意还是心寒他之理智无情了。

    不过他说得也对,自己不明不白地带着素续缘找上他,以慈航渡那么腹黑的性子,简简单单就相信自己那才是有鬼。闻人然退一步问道:“前辈有何要求不妨直言,闻人然若能做到,自当略尽绵薄之力。”

    “不急,不急。”慈航渡摇了摇头,语带试探问:“其实没有老朽帮忙,你仍会自废百载根基助这孩子功成,老朽说得可对?”

    “圣翁此言何意?”闻人然警惕反问。

    “呵,你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我放心不少。”猜中身前之人心思,慈航渡呵呵笑道:“你不用如此忌讳老朽,我已时日无多。既然你肯答应老朽一些条件换取信任,我又何妨做一回小人。”

    “还请前辈明言。”

    “第一,此子长大之前你不得将他带离灭境,需将他留在灭境由我教导一段时日。”

    提及正事,慈航渡立刻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收起脸上和色说道:“老朽对小友为人并无直观认知,不能放心将天命之子任你带走,还望谅解。”

    “我答应。”闻人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合情合理的要求没有拒绝地道理,总不能人家付出了一切,自己转眼把续缘带回苦境,那样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自己是和慈航渡不对付,但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闹得双方不痛快。

    “第二,邪灵作乱之时,你要帮这孩子共同应敌。”

    这事不用你说,自己也不可能放任素续缘一个人在外面乱来,闻人然径直点了点头:“可以。”

    “最后,你得做出能够让老朽心安的保证。”

    保证吗?一页书前辈现在恐怕不行……闻人然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忽然反应过来,送续缘来灭境的事自己本就不满,完全是素还真非要这么做得,自己替他顶缸和慈航渡磨嘴皮子干嘛?

    “圣翁有所不知,这孩子乃是苦境名宿素还真亲子,以他之名誉作保可够?”

    “素还真……”慈航渡虽与苦境并无往来,但素还真之名还是通过一些机缘巧合有所耳闻。难怪这孩子天资非同凡响,原来内中还有这样的缘由。

    “若果真如此,老朽暂时便信了你。如今邪灵已经开始作乱,天命之子之事不宜往后再拖,速将此子交我。”

    “既然如此,还请圣翁小心,切莫伤了孩子!”

    —————————————————————————————————————————————————

    细雨纷纷风雨坪。寒风裹着微雨,打湿风中黑色斗篷。孤独的人不动不摇,轻触剑鞘的指尖微凉,听着脚步声由远几近。天忌在风中定立不动,兽眼凝神,静候一决之刻。

    为赴战约,易闲愁私下告知了谈无欲留心衍生石之后,人往风雨坪而来。月白身影从地平线之下缓缓上升,易闲愁行至天忌正对面十丈之遥,停下脚步看向对面打了个招呼:“你来得真早。”

    “无须多言。”遥相对望,天忌不愿废言,手中长剑出鞘半斜指地:“出手罢。”

    是不愿提了炎熇兵燹的事,以免分了心吗?自己可没那么没品。先动手,再谈事,倒也不错!轻笑一声,易闲愁右手昊光起,化出一面镇魂白幡,扬手恭候:“请!”

    天忌微微颔首,随即人化黑影,在阴暗地雨幕下穿梭。冰冷的剑锋割裂细雨,碎裂的水珠打在剑上,揍出闷沉的杀响。策谋略交给天忌练习的剑法,均是实用的杀招、取命的剑!或许是被这寒雨感染了情绪,天忌剑中带着冷飒飒的杀意。一剑,勾起一抹杀伐残虹!

    剑指眉间,天忌身体前冲,易闲愁身形速退。二人一进一退,难分前后,易闲愁白幡脱手旋转,格开取命一剑。天忌顺势变招,剑攻下盘!

    易闲愁暗运一口气,气注白幡应声一挡,空余左手掐起法诀,灵光乍闪。

    “乾坤借法·五雷天咒!”

    咒随声出,连环雷电在袭向天忌。许是天生对灵法咒术的敏感,面对绵密电击毫无紧迫,天忌踩着巧妙步伐,错身闪过所有攻击,紧接着回身一剑,横削对手颈部,全不容情!

    易闲愁拔地而起,旋身避让杀招。身后巨木无端受害,剑气呼啸而过,从中断离刀落地面!

    “好剑!”

    果然擅长法术的自己,不该和剑客近身搏斗吗?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开天路?步云阶?行!”

    易闲愁心有计较,飞身而上拉开距离,人在半空化出数道幻影。手中白幡随风飘扬,泛出迷蒙白光。易闲愁翻身倒悬,扑向天忌立身之处。

    一借法术之力,易闲愁意图模糊天忌判断从而错中取胜。然则身俱兽眼天赋,天忌刹那间就窥破此中关窍,一剑直取易闲愁锁骨要害,反陷自身不利!

    此刻易闲愁心知,天忌对己而言乃是化形而出行走苦境以来的最强对手,难缠更胜鬼王棺。此中难缠,并非说实力现在的天忌能赢鬼王棺,而是鬼王棺动手总有保留,不象天忌出剑这般毫无余地。

    这一剑退之不及跗骨直追,面对险而又险的一剑,易闲愁人往后险险平移免被剑尖破体,却逃不过剑身携带的杀伐剑气。胸前衣衫顿时裂开一道豁口,易闲愁吃痛之下,白幡觑隙横压剑身,靠近天忌身体的一侧反手一击,手肘重重锤在天忌胸口之上。

    相互中招,各自退却数十步,易闲愁捂住胸口,口念咒声,阻止自身灵力流逝。天忌呕血半跪于地,一缓胸前之痛。

    “你的剑可比你的心冷多了!”

    终究只是化体,只要灵识不散,灵力保全,易闲愁总能保有足够的战力。但天忌方才那一剑也足够凶险,若是透体而过,恐怕只是个烟消云散的结果。

    天忌并不理会易闲愁的话,倔强地驻剑起身。定视着易闲愁的兽眼泛着诡异光华,疏淡地吐出两字。

    “再来!”

第三十九章 诡谲

    风吹雨散,雨不沾身,天忌周身剑气蒸腾,恍若雾中。声毕人动,再起的剑更添凌厉。

    快狠之剑再度刺向要害,已明法术对剑之主人一时难以奏效,易闲愁转瞬一念,弃术从掌。掌化迷蒙之影,瞅准时机,双掌一合夹住剑身,随即蕴化内息灌注剑体,一斗杀气满盈之剑。

    “嗯……”

    手中长剑一时失控,发出声声哀鸣。比拼根基,非己之长。天忌从不缺少战斗的智慧,心知此刻,唯有撤剑!空余之手一掌打在剑柄末端,催生一道剑气自剑尖发出,直刺对方胸腹,逼使易闲愁不得不松开双手。

    天忌趁势后退一步,施展高妙身法,环绕易闲愁忽起忽落,伺机而动。

    天忌是难缠的高手,此次又是搏命之战,易闲愁怎肯任其施为。欣赏是欣赏对方为人,可不是连自己的命都要送掉。

    “天殊**掌!”

    一掌向天,汇纳无边灵能,易闲愁身体四周气压骤变,扰乱天忌步伐。受此一激,天忌气息为之一滞,掌气尚未加身,已感无声压迫之力。心知此招非同小可,天忌匆忙往外后撤,意欲脱出掌劲范围。

    此战自己必须赢,易闲愁掌不留情,锁定天忌身形,道门天殊法掌全力以赴。眼见雄沉一掌避无可避,天忌干脆舍弃自身防御之能,豁命往前跃起,一剑横刺易闲愁咽喉!

    掌剑错落,争夺刹那间的胜负,二人身体在交手的瞬间定格。庞然掌劲透体,带乱长剑走势偏离咽喉,刺入肩胛三寸。天忌受此重创,身如短线被几飞数十丈,及地之后只得驻剑而立。

    易闲愁伤口之处并无鲜血流淌,好似未曾受剑一般,但喘气之声急促,显见受创不浅。方才自己舍命换伤,如今换了天忌如此吗?被一剑击退的易闲愁微感有些趣味,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所幸左肩一剑虽然深深刺入,对化体而言尚算不上重创。只是任灵气流逝,于己不妙……

    横剑胸前,方才一掌重创胸腹,执剑之手轻轻发颤。兽眼微凝,天忌紧紧盯着易闲愁伤处。这人的身体很怪,明明中了自己两剑,伤口却无鲜血流淌,浑若无事。以伤换伤,不值!

    易闲愁着实不愿将此次比斗变成拉锯战,自己的敌人很多,鬼王棺、灯蝶,甚至第一魔域现在那些杂鱼,实在由不得自己缠战不休。但此战不打不行,与其任天忌暗中窥测自己,令自己分心他顾,无法全神贯注对付敌人,不如早早解决双方之争!

    “我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我有我的敌人,你有你的忌惮,下一招分胜负如何?”

    “很好!”

    双方互知深浅,低哑地两字吐出,天忌颔首以对,手捧利刃,带杀嗜血,枯黄的发被风雨撩动遮去颜面,肃杀的气氛瞬间升华。二人目光交汇,天忌身形瞬动!

    “逆天劈!”

    身在半空,利刃急旋,带起淡蓝剑风,绕体护身。最后一招夹带劈天之能,扑向易闲愁!

    “地行云左!”

    左手红芒瞬闪,身外三丈方圆地陷三尺,溅起漫天泥水。易闲愁初使天地无极,左掌混纳地气,勾动天际风雷。风雨坪的风雨更冷更急,狂放气劲笼罩直扑而来的天忌,势如笼中**!

    地煞?地煞的用得招数可没这般强劲的威力,此招危险,必须险中速决!眼看易闲愁乃是掌面迎剑尖,天忌剑欲洞穿肉掌破体取命,却是如中铁壁,发出铿然声响,破之不得!

    抓住对方一瞬间的失策,易闲愁左掌紧握,长剑剑身响起刺耳碎裂之声,最极致的掌劲,最极端的力量,全数经由剑身倒灌入体,挫败天忌。

    “撒手!”

    天忌手中长剑碎裂,跌落泥泞的地面。败后失神,天忌声音暗哑,恍若被雨声打散:“你赢了,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耗力甚剧,易闲愁俯身舒缓功体,止住身躯灵气流逝,维稳身形:“现在你我是否能静下心说说话,那日的第二个条件你想得如何了?”

    “策谋略的恩情,我必须报答。”

    散去护身气劲的天忌,经脉脏腑受创。雨丝打湿衣衫,罩脸的斗篷紧贴在脸上,略显狼狈。天忌嘴角咳出血丝道:“以后针对你的命令,我不会接受。但你若是对他动手,我会替他报仇。”

    “他会死吗?身为他的手下,天忌你难道对他的心性还不了解?”

    “你果然从一开始就是要针对他?”

    “算是吧。那人并不是个好人,你又何苦为他办事。该还的恩情,这么多年还未还尽吗?”

    想想拿恩情说项对天忌这种念恩承情之人根本没用,易闲愁转而说道:“再说了,你若是像现在一样待在他的手下,凭你掌握的剑法,根本不是你那仇人的对手。”

    “……你!”

    “我说得是实话,你生气也没用。现在你连我都打不过,何况是那人。”

    炎熇兵燹的强,不仅仅是妖刀惊绝,更是骨子里的凶狠妖冶。拼实力、拼生存、拼斗志,现在光会搏命的天忌根本和他不在一个层次。就算是任由天忌继续跟着策谋略,再练上数十年的剑招,仍旧是唯有败亡一途。

    天忌听见易闲愁的话,却是不管不顾,勉力站稳语带急促地追问:“他在何处?!”

    易闲愁摇头:“我说过,你不离开策谋略,我不会告诉你有关他的任何消息。虽然这样做有胁迫之嫌,但我本来就和你分亲非故,没有白白告诉你那人在何处的道理。”

    “我也说过……你要是杀策谋略,我会替他报仇。”

    “哈,杀他的人,绝对不会是我……”易闲愁伸出手递向天忌,笑了笑说:“先离开这吧,有话边走边说,你现在的伤很重,再不处理恐怕会变成大麻烦。”

    “你是什么意思……”天忌不明所以地望着眼前人,不知他究竟图谋着什么。

    “不要用这样狐疑地眼神看着我,我对你没有恶意。苦境并不安全,现在的你被天下第一棺碰到了,就是死路一条!其实你想要报恩,未必没有另外一条路。”

    天忌闻言一愣,问道:“此言何意?”

    “据我说知策谋略很挂念被魔主妖后骗走的那张人皮,或许你将人皮想办法弄到手归还给他,比替他杀一百个人更加能够令他高兴,你看如何?”

    ————————————————————————————————————————————————

    太幻楼,灯蝶假扮的花影人坐在主卫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鬼王棺前几日上门,警告他素还真可能未死,放逐到过去的只是素还真分身。至于素还真真身早就躲在了暗处,另有图谋。花影人不信鬼王棺言辞,出言不逊,却反被他点出了灯蝶的真实身份。如此花影人方才明白鬼王棺同样非是易于之辈,内心忌惮异常,但素还真这三个字还是给他敲响了警钟。

    让一个精于算计布局的人躲在暗处窥探自己,花影人浑身都不自在!几番斟酌之后,花影人派出七楼联盟手下,想要绑架风采铃逼素还真现身,然而风采铃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苦寻不得。别无他法之下,花影人只好将主意打到素还真徒弟化丑的身上。身为玉圣人史艳文之女,素还真不能也绝不会任她遭人迫害。

    到了约定之日,幽灵马车现身通天柱确实让花影人一喜,熟料内中之人竟是一线生伪装,更有紫锦囊压阵,救走化丑的也不是期待中的素还真,却是月才子谈无欲。

    正道有谈无欲与紫锦囊联手,一线生捣乱,想要将素还真逼出台面,何止是一个难字。素还真隐遁不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花影人内心发寒,必须想出办法将素还真逼至台面之上重新回到众人视线之内,否则让他隐匿在侧,如何能让他过地安稳?

    屋漏偏逢连夜雨,素还真未死只是坏消息其一。抛开苦境之事,崎路人在集境给他背后捅上的这一刀,当真是痛彻心扉。迫害无常楼的名声若是坐实,花影人想要借助集境之力,在苦境建立霸权的计划就全部打了水漂。如今执戒律通传各楼相聚昭天楼,欲要问己罪责,连七楼联盟之事都要追究,花影人难免有些头疼。

    “盟主,曲宿全他们这是嫉妒!”

    游离楼楼主毒炽盛见花影人烦恼在心,出声说道:“他们是怕我们占领了苦境,壮大了七楼势力,凌驾在九楼之上,才如此恶意中伤,盟主千万不可放在心上!”

    “劫成念,你认为呢?”花影人听见这坚定地“盟友”发言,收敛思绪看向殿中另外一人问道。

    因象楼楼主劫成念走上前说道:“盟主,我认为毒炽盛方才所言不差,些许中伤之言不值挂怀。但若是因此拖后了侵占苦境的进度,怕是对七楼联盟人心不利。”

    “哈哈哈,你们太小看花影人了。”

    花影人大笑许久,站起身来自信地开口:“七楼联盟虽是你我七楼暗自联合,未曾经过严格审查。但花影人有足够的自信,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可说服其余九楼参与,共同向苦境出兵!苦境幅员辽阔,远非集境可比,诸位也不用担心分薄了利益!只是……”

    “盟主,只是如何?”

    “崎路人向觉障楼楼主报告,对我进行污蔑,花影人着实心中难安啊。”

    “盟主,崎路人如此血口喷人,当真是不识上下尊卑,必须治罪!”花影人话刚说完,劫成念心领神会地附和道。

    “崎路人如此诽谤,当真是不知死活!执戒律楼主必须给一个交代!”

    这两位盟友如此懂事,花影人心中微感快慰,驱散近日胸中郁气,志得意满道。

    “两位楼主所言甚是,崎路人身为无常楼一员,竟敢私自偷盗风雷六圣绝学逃离集境,显见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唯有严刑开杀,方能显我集境威仪,明正典刑呐!”

第四十章 独日

    牢狱,牢房,崎路人几日来未受半点苦头,执戒律也未曾将他当作普通囚犯,虽算不上特殊优待,但至少牢房干净整洁,三餐无忧。唯独让崎路人略感寂寞的是这处牢房只有他一人,无法了解外界进展如何。不过,这也该是执戒律担忧有人暗中对他下手,才如此安排的吧。

    吱呀一声,崎路人的思绪被突然响起地开门声打断,规则有力的脚步声在过道内响起,愈来愈近,停在了崎路人的牢门之前。

    隔着牢门,崎路人面带疑惑地望着身前之人。这人只是正立在原地,就给人带来很大的压力。金发虎目,峥嵘雄威,气度恢宏,像是一座绝顶高峰,让人望而生畏。崎路人一看便明,此人绝非执戒律所能够指使之人,更不会是灯蝶花影人命令来刺杀自己的人。至于能为,能够避过牢笼重重监视,还用质疑么?集境,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他来到此地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谁?”

    “吾是谁,你无须知晓。”烨世兵权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现在你该关心的应是花影人!”

    这人对自己很了解,这人一直在留心着自己,这人一直关注着集境的一切,怪人!崎路人心头微动,平静问道:“花影人如何了?”

    “这一局,你输了一半!”

    “哈,这么说来,花影人应是说服了其余楼主暂时不追究他之罪责,他是怎样做到的?”

    崎路人微有些诧异,以自己对花影人的了解,他应该没有这样的手段口才。自己告知执戒律的那些话或多或少该能让他狼狈一段时日,拖延一些时间才对。然而这人却说花影人轻而易举地说服其余楼主,难道……

    “七楼联盟副盟主无我相、凤霞殿主无我形,以及侵占苦境的好处!”

    最后一项略去不提,仅仅告诉自己这两人名字吗?如此言简意赅,是在试探自己的能力?此人有心……崎路人皱眉望着眼前之人,虽不知他究竟为何要帮自己,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难再坏!不如听他之言,至于信与不信,另当别论!

    不过只有这两个名字……崎路人转瞬一想说道:“据我所知,无我相楼主算是十八楼中少有的巾帼豪杰,有其志向目标,断然不可能一心一意成为花影人附庸。你告诉我这两个名字,应是说明无我相与花影人彻底站在了一条战线。这种不可能的事发生了,倒是颇为耐人寻味。”

    “如何?”

    崎路人闭目沉思良久,再睁眼,口出惊人之语:“若你所言是真,现在的花影人恐怕根本不是花影人本人,已被灯蝶取而代之!”

    “理由,讲。”欣赏的目光一闪而逝,烨世兵权静候崎路人之说辞。

    “以我对集境的了解,花影人虽然计谋不差,但较之灯蝶却是差了许多,口舌更是远逊,凭他的能力想要说服其余楼主,难!”

    “光凭猜测,这样的论断难以令人满意。”

    崎路人思及百里泣与花影人之赌斗,沉声道:“花影人习惯以力压人,他与吾师赌战一局,吾师百里泣不敌,却是宁可自尽也不愿投诚。吾师此举伤了他之自尊,同时也提醒了他光凭太幻楼的势力,远远不够凌驾其余楼主之上,像他这样权欲熏心之人如何忍得?所以花影人收容灯蝶的计划不得不提前,意图借助细胞分离器的诡异功效控制集境高层。然而灯蝶离开苦境前往太幻楼之后却是再无丁点消息传出,只剩花影人没事人一样地撮合着七楼联盟……”

    “继续。”

    “我回集境之前,花影人之心腹乃是竹虚而非现在的梅香居士,太幻楼应是经过了一场大清洗!之前我就奇怪花影人没道理在用人之际肆意开杀,如果从一开始花影人就被灯蝶替代,一切反而都说得通了……”

    烨世兵权发出轻蔑哼声,嘴角带着一丝对花影人的不屑,淡然问道:“只是这样?”

    “最重要的一点,花影人不好色!”

    “哦?”

    “独立自主的无我相竟然和花影人站在了一边,甚至不惜求助于亲姐姐殿主无我形替花影人说话,短短几天二人的关系从争权夺利的争锋相对变成了互相扶持,这里面的猫腻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只有既好色又心机深沉的灯蝶,才有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不知我说得可对?”

    “下药**,无能蠢辈!”

    “果然如此!”崎路人话到此处,冷笑一声道:“不过灯蝶恐怕还未能稳操胜券,否则现在的我要么已被楼主执戒律放走,要么已经成为牢内一具死尸!他不杀我,只有一种可能,执戒律不放人,其余九楼楼主并未完全信任他!”

    “不错的见解。”

    “集境战事准备如何了?”崎路人问道。灯蝶对他而言是私仇,但两境战端实非其所愿见。这金发之人既然肯帮自己,那么问他此事亦当无碍才是。

    “莫要问了废话,让此局失了趣味!”

    烨世兵权不答,反手化出一卷秘籍,透过牢笼间隙抛向崎路人。烨世兵权是在帮他,但崎路人猜错了一件事,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彻彻底底的主战派,主张强兵富国之路,两人从头至尾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崎路人抓住空中抛来的书卷,诧异问:“你这是何意?”

    “不对等的局无味,尤其是此局对方已然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你需要此物!”

    烨世兵权说完,转身往大牢入口处而行,双腿重重地踏在地面并拢,似要将整片集境大地踩在脚下。崎路人去了苦境若干年,对苦境深有感情,集境苦境与他而言并无二致,若要掀战,他必会阻挠。这一点烨世兵权看得很清楚,但他有足够的自信扭转崎路人的想法。无人人可以违抗他的命令,绝对没有,崎路人也同样!

    “崎路人,赢了此局,你才有资格知晓吾之姓名!”

    崎路人冷声笑道:“崎路人从来不需别人施舍什么资格!”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人去留声,徒留霸道之言。来人莫名,崎路人一时想不到集境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那种沉重的压迫感,果决利落地军人作风,令行禁止的强硬态度……这样的人,不常见啊。久思无解,崎路人无聊之下打开书卷观之,愈看双目愈是凝重,片刻之后,不由猛然合上秘籍一观封面。

    “独日武典……”

    ————————————————————————————————————————————————

    大雨磅礴,荒郊山洞,篝火忽明忽暗。

    易闲愁拿着枝条,轻轻拨弄着火堆,支架上烤着打来的野味。对面的天忌不言不语,疗复自身伤势,兽眼静静观视易闲愁摆弄着野兔。战既已毕,天忌与易闲愁也无多大冤仇,自是不会抱有敌意。只是这人明明中了自己几剑,却好似浑然无事,难免勾起几分好奇,天忌声音闷哑地问:“你的伤不要紧?”

    “我?”易闲愁没想到像天忌这样少话的人会问自己的事,愣了愣说:“没事啦,我和你,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连吃东西都可以不要。只是和天忌这次动手伤了灵体,灵识有些不稳的迹象,以后恐怕要小心些了。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可不能这么快就回归本体。不过有些令易闲愁意外的是从太黄君、素还真和风采铃三人处得到的血角三青,却是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原能维系灵体,倒算是一件意外之喜。

    想到自己让天忌去弄人皮的法子,易闲愁不由地感觉自己真是想了个好主意。如果天忌不答应,自己左右不吃亏,大不了回到原点让天忌回去。反正他答应了自己不透露相关的消息,以天忌的为人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当然,要是天忌真的把人皮搞到了手,策谋略肯定会很开心,易闲愁应该会更高兴,到了那个时候差不多就该让闻人然准备去恶灵鬼谷杀人了吧……不过想要从妖后诛天的手里弄到人皮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或许得找某个隐匿在暗之人出出主意?

    “天忌,那事你想得如何了?”

    “人皮之事吗?”策谋略无人之时总是对他之皮念念不忘,对天忌而言并不是什么机密。毕竟在手下当中,天忌和凯可以算是站在了离策谋略最近的位置,策谋略再老谋深算,也需要有人排解乏闷。

    “是,我知道这事很难,不过你并不是个喜欢听命于人的杀手,与其在策谋略手下办事,我觉得不如将恩情一次还清来的痛快。”

    “此事我还需要考虑。”天忌不否认自己有些心动,但此间的操作难度可着实不小。

    “嗯。”

    果然一时半会下不了心吗?易闲愁摇摇头,是自己心急了,干脆不再追问,安静地烤着食物。天忌也不说话,静静调息。山洞之内只剩树枝燃烧地劈啪声,再无更多声响。就在野味差不多烤好的时候,温润如玉的声调忽然在山洞之外响起,传至耳畔。

    “难定纷纷甲子年,千魔荡荡白阳天,苍天旨意著书命,诸子虔诚扶道颠;佛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

    一身皓白之人站在洞口,看不清面容,和声问道:“荒郊雨急,不知两位朋友可否行个方便?”

    这诗号……易闲愁面带喜色地喊了一声:“慈郎,外面雨大,赶紧进来吧。”

    “是你?呵,易兄倒是有许久未见了。”方才未曾看清内中何人,照世明灯迈入洞中,淡笑着回应。

    易闲愁点头示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人。一个女孩子,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一身橙红,黑发整齐地梳理着,手中和照世明灯一样提着一盏素雅宫灯。女孩子安静地跟在照世明灯身后,端庄柔美,如同天际白云,淡若佛前灯华。

    照世明灯轻声一笑,介绍道:“易兄,这位是吾徒天道明灯。慈心,快来见过长辈。”

    “晚辈陆慈心,见过两位前辈。”

    PS:因为灯蝶要升级,所以崎路人不能落下,慈郎化身照世缘与崎路人并成灯蝶一线处理。

第四十一章 怒鸣生波澜

    两位前辈……易闲愁有些好笑地将视线投向另外一侧。天忌本不是个喜欢多嘴的人,对天道明灯的招呼完全没什么反应。他不说话,只好由易闲愁开口应答。

    “贤侄女不用多礼,慈郎何须这般见外?难不成不把易某当朋友?”

    “呵,易兄说笑了。”

    “那就别客气。”

    易闲愁左右打量了山洞一会儿,空空落落没什么好落脚的地方,略显尴尬地说:“这地方也不是我家,没什么好招待的,两位自便吧。”

    “无妨,本是出门在外,怎会有诸多讲究。”

    照世明灯挑了块干净的石头,拂去灰尘坐下,看向天忌问:“易兄,这位朋友是?”

    “一位刚认识不久的朋友。”

    “易兄朋友?观其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慈郎虽非个中妙手,亦算略通岐黄,是否需吾诊视一番?”

    照世明灯细细打量着天忌伤处,这伤势来路倒是有些奇怪,看上去武功路数有些接近身旁这位好友。若是如此,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值得推敲了。

    “不用。”未等易闲愁开口,天忌径直拒绝。素不相识,天忌不愿无故承情,再说谁知对方是什么来历,行走江湖该有的谨慎,天忌不缺。

    被人直接拒绝,照世明灯亦不着恼,面上依旧是一贯地谦恭之色,谦谦君子,概莫如是:“朋友有所忧虑,慈郎能够理解。但朋友之伤不轻,久拖之下恐对你不利。慈郎在医道一途虽算不上精通,却还有些自信。”

    易闲愁附和着劝说道:“天忌你是担心慈郎暗中做手?我想照世明灯在苦境的名声没那么差才是,你还是放心吧。”

    照世明灯?天忌对武林传闻甚多的照世明灯没多少认知,但照世明灯仁名在外、风评甚佳。传闻照世明灯待人谦逊有礼,行事沉稳内敛,近来口碑较之素还真还要好上许多。如果真是那人,自己许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自信者,不疑人,人亦信之;自疑者,不信人,人亦疑之。慈郎无恶意,朋友无须多虑。”

    “多谢……”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显矫情。天忌将手伸出,递给照世明灯察看。

    “慈郎此时是要去往哪里?”

    易闲愁拨弄着火堆发问。照世明灯化身照世缘行走江湖,本该被天祸妖狐杀死,然后以道教十三道天真君的身份再度出场。现在没有天祸妖狐,第一魔域也被玩残了,易闲愁对慈郎接下来会做什么一点都不清楚。

    “嗯……经脉遭极端掌劲损伤,脏腑受创,均是严重的内伤,需要好好调理。此处并无药材,待会吾会留下药方,还请朋友自行抓取。”

    照世明灯探了天忌脉相,大致内心有数。诊断完毕之后,照世明灯抬头看向易闲愁回答:“两境战乱将起,慈郎想略尽心力,谁知吾徒寻上雾谷,找吾回转一趟黑暗道,解决一些私事。”

    “慈郎这是想家了?”天道明灯找上慈郎恐怕没这么简单,但十三道君的事,易闲愁完全不想掺和。

    “哈,或许罢。”照世明灯同样无意拖人落水。

    易闲愁有意无意地问:“慈郎,你可知崎路人如今情况如何?”

    “吾听闻崎路人回了集境,近几日却是失了他之讯息,不知易兄可有更多消息?”若说苦境现在最重视崎路人的是谁,除了慈郎不作他想。易闲愁既然提起崎路人,想必是有所求。

    “据我所知,花影人与灯蝶有勾结,这次崎路人孤身入虎穴,处境可是相当不妙。”

    崎路人孤立无援,难以令人放心。即使易闲愁不想劳烦别人,但此刻他实在是抽身乏术,只好请托照世明灯:“可否麻烦慈郎走一趟集境,探听崎路人的近况。”

    崎路人乃是照世明灯生死之交,虽说因为灯蝶的缘故,双方在某段时间产生了误会,但最终还是重归于好。如今崎路人有难,照世明灯自无推辞之理。

    无须细思,照世明灯一向温润如玉的面孔,少有地闪过一丝愠怒。灵蝶照世缘与灯蝶修万年之间的纠葛,也该是到了彻底了断的时候。

    “不用易兄请托,崎路人是吾挚交,探听消息理当由慈郎去做。上回在天蝶盟吾与修万年断了兄弟恩情,今时今日想来也当为双方之间的仇怨画下句点了!”

    照世明灯语透决意,天道明灯目露忧色关切地问:“师尊一人前往集境对付灯蝶是否太过危险?”

    “贤侄女的话有理,慈郎你一人去集境打探消息还好说,但若是与灯蝶作对……不妥!那里可是灯蝶的大本营,你又人生地不熟,他想要设计对付你易如反掌。”

    易闲愁忽然想起雾谷老人似是与执戒律有旧,二人亲如一家兄弟,或许可以找他相助:“对了,觉障楼楼主执戒律与雾谷老人关系亲密,不如慈郎你先折返雾谷一趟请他帮忙。你二人共同前往集境,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也可让人放心。”

    “如此也好。”照世明灯想想认为有理,目光朝向天道明灯说道:“慈心,你先回去转告玄真君,为师暂时有事,不得不晚些时日才能赴约。”

    “是。”

    —————————————————————————————————————————————————

    怒鸣江畔,无极限望着滚滚江水飞逝,心思莫名。为了察明紫锦囊真实身份,无极限亲赴三清观,想要问明三位师侄真相。然而等无极限赶到之时,三位师侄却是全数惨亡观中,不知何人行凶。

    无极限经过多方查证,在鬼王棺的有心挑拨下,去往梦仙谷诛杀织梦师。熟料竟在梦仙谷口再遇紫锦囊。可恨的是,此次紫锦囊非但不承认玉竹风的身份,甚至还一味袒护织梦师。无极限立时醋海翻波,急怒攻心之下,再度与紫锦囊大打出手,久战无果之后不欢而散。

    怒鸣江外,紫锦囊踌躇不前,这道姑当真难缠。若非必要,紫锦囊实不愿招惹此人。可织梦师本属无辜,只是受了他人陷害才会蒙此不白之冤。紫锦囊不愿有心人得逞,为了保住织梦师的性命,只好硬着头皮找上了门。

    “无极限,今日紫锦囊专程上门,是想化解你我二人间的误会。”

    紫锦囊远远喊话传进茅舍内中,无极限两位仆人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立刻跳了出来,将紫锦囊一前一后夹在中间。金娃银童之前就在讨论,无极限此次外出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回转之时满目憔悴,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二人商讨过后,一同下定决心,无论那人是谁,都要给惹主人伤心的家伙一顿粗暴。

    如今看到紫锦囊面带无奈地站在外面,银童立刻出声问道:“就是你这个废物小白脸伤了我家主人的心?”

    “误会,都是误会啦。”紫锦囊真是有苦难言,谁料到这具身体还有情债难还,这亏只能自己吞下。

    “该死的黄酸,我们两人一定要为主人出这口恶气啦!”

    金娃听见紫锦囊并不否认,确定了紫锦囊就是惹绝情师太伤心的罪魁祸首,勃然大怒。金娃银童对视一眼,丝毫不给紫锦囊辩驳得机会,准备出手拿人!

    “住手!”背身而立的无极限忽然出声,阻止了金娃银童的动作。

    “主人啊,千万不要同情这种黄酸小白脸!”金娃忿忿不平。

    银童紧接着大声呵斥:“是啊,主人,这样的人只会靠脸骗财骗色,根本不值得同情!”

    骗财骗色……紫锦囊内心古怪,想不到这回自己在他人眼中竟是成了这般小人。当真是世事如棋,乾坤莫测。但世人冷眼,与己何干?自当秉持本心,不动不摇!

    “你二人退下。”

    一手挥退两个老仆,无极限一双冷眼扫过紫锦囊,语气平淡道:“如果你来是为织梦师求情,还是请回吧。”

    “织梦师非是恶人,三清子绝非她所杀。无极限,能否行个方便。”

    “杀人者行凶用得是梦中杀人法,你说不是织梦师就拿出证据!”

    紫锦囊摇头,据理力争:“梦中杀人法并不是只有织梦师一人才会,你这样断定太过太武断。”

    “你还是毫无愧色,你还是一味袒护织梦师!三清观内死掉的可是你三位师侄呀,玉竹风,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过多袒护,无极限认定紫锦囊移情别恋,气极反笑:“你想为她脱罪,没必要找无意义的借口!哈,想要我宽恕她并不困难,我的要求你也知道!其余条件,免谈!”

    “你不就是想要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吗?”紫锦囊无奈回话。

    “废话!我是要你承认你的身份!”

    “可以,但我的身份,你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同时你也要答应饶恕织梦师一命!”

    “……一言为定!”

    紫锦囊正色叮嘱道:“无极限,吾之身份还望你莫要告诉他人!”

    “有话快说何必偷偷摸摸!”无极限面露不耐,高声催促。

    紫锦囊叹了口气,传音有可能被高手截留,虽然身份很难再隐瞒多久,但总归需要提防一二。紫锦囊手掌化出一个紫色的精致锦囊递给了无极限。就在无极限接过锦囊之时,二人同时听见诡异诗号在怒鸣江畔响起。

    “遥遥天涯判死生,近近咫尺索命魂!二位在做什么,可否让鬼王棺一同参与呐?”

第四十二章 素家有子

    “鬼王棺,你来此地是做什么?”

    绝情师太与紫锦囊二人各自警惕在心,这个心机深沉的棺材头,由不得人不谨慎应对。

    鬼王棺语调阴森地笑了笑,突出地眼珠盯着绝情师太手中的锦囊,意有所指地说道:“紫锦囊,你给绝情师太的锦囊看上去很重要呐!”

    紫锦囊眉毛紧紧蹙成一团,若是现在被鬼王棺知晓了自己身份就不妙了。瞬间平心静气,紫锦囊故作无意地回答道:“这是我与绝情师太之间的私事,与你鬼王棺无关。倒是你鬼王棺与绝情师太并无交情,来到怒鸣江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又有了新的阴谋诡计,想要暗算他人?!”

    “哈,鬼王棺自然是找无极限有事商谈呐!”

    紫锦囊的针锋相对,鬼王棺好似浑然未觉,看向无极限施施然问:“绝情师太,三清子死亡真相,你可曾查清楚呐?”

    无极限虽对鬼王棺毫无好感,但也不愿在奸邪之辈面前失了气度,敷衍着答道:“杀人者是织梦师,前几日是无极限误会鬼王棺你了,抱歉。”

    “无妨,鬼王棺一向宽以待人呐。”

    “鬼王棺,不知梦杀升听见你的话会作何感想。宽以待人,你说笑的本领不差!”

    紫锦囊立在一旁,口中吐出令鬼王棺心头暗凛的话,这人果然有秘密!鬼王棺阴沉沉说道:“梦杀升是谁,鬼王棺并不认识呐!”

    “梦杀升是织梦师的师傅,同样也会梦中杀人法,其他还用得着紫锦囊再言吗?”

    紫锦囊冷声一笑,鬼王棺敢当着自己的面栽赃织梦师,如何能够坐视让他讨到好处。

    无极限闻言顿时起疑,眼神锐利地盯着鬼王棺,不知作何想法。面对紫锦囊的挑刺,无极限的怀疑,鬼王棺毫无惧色,干声笑道:“师太你不去找织梦师报仇吗?莫要因为中了有心人的有心之言,忘了心中本意呐。”

    紫锦囊既然提到了另外一个嫌疑者,甚至幕后黑手隐隐有指向鬼王棺的苗头,无极限怎会如此轻易被挑拨。再则方才答应了紫锦囊饶恕织梦师一命,紫锦囊又愿意吐露真实身份,无极限一时哪有毁约的道理?

    无极限冷哼道:“鬼王棺,你管得太宽了!”

    “诶,鬼王棺一片好心,师太不可误会呐。”

    “无极限如何不劳你鬼王棺操心!”

    绝情师太手中拂尘一甩,似是不愿再理睬鬼王棺,恨声道:“织梦师的事无极限不准备追究,怎样?鬼王棺你满意了吗?!”

    “师太还请慎言呐。”

    鬼王棺凶狠地剜了紫锦囊一眼,坏事之人不可留!

    “够了!怒鸣江无鬼王棺你立足之地!你再不走,休怪无极限动手赶人!”

    “师太多虑了,鬼王棺非是强人所难之辈呐!不过再走之前,鬼王棺还有一事需要告知紫锦囊呐。”

    眼见言辞挑拨无效,鬼王棺将目标转向紫锦囊,语调怪异地说道:“紫锦囊,鬼王棺刚好有事想要找你呐。今日既然在此偶会,恰可省却鬼王棺一顿工夫呐!”

    “何事呢?”

    紫锦囊戒备地等待鬼王棺开口。鬼王棺对他而言是非除不可的敌人,梵天同样也是三途判的死敌。双方唯有不死不休一途,再无他路。鬼王棺这奸诈模样,分明是有了对己不利的消息。

    “麻烦你转告化丑自己一人来找我,否则金太极性命堪忧呐。”

    “嗯……鬼王棺,如果你是想从化丑口中得到风采铃的下落,我只能说你是白费心机了!风采铃的下落,除了风采铃自己以外,再无他人无人知晓。所以金太极之事,我不会替你转达。”

    紫锦囊一听便明鬼王棺的话外之意,故意嗤笑两声,语带轻蔑地回答。

    不过要是金太极真被鬼王棺抓走的话,想要救他恐需花费不少时间。紫锦囊最近忙于集境之事,无暇分身他顾,或许是该走一趟火龙舌,说服万俟焉来对付狡突脸。

    “紫锦囊,你有来历呐。”

    鬼王棺闻言一怔,看来风采铃应是被这些正道人士藏起来了。连素还真之徒化丑,以及现今的正道领袖紫锦囊都不知晓她人在何处,此回怕是做了无用功。难道只能任由素还真隐匿在侧,暗中布局算计?这样不妥,必须另寻他计!

    鬼王棺在怒鸣江片踱了几步,心中有了定计,哼哼了几声,阴沉道:“二位既然还有事,鬼王棺便不再打扰,告辞呐!”

    “不送!”

    目送着鬼王棺离开了怒鸣江,紫锦囊感觉在此地也没他什么事,还是前往火龙舌要紧。紫锦囊上前一步最后嘱咐了无极限一次:“绝情师太,麻烦你看完锦囊内容立刻将其销毁,万万不可让他人知晓吾之身份!”

    “罗嗦,你走吧!”

    “唉,告辞。”

    紫锦囊往外而行,未曾离开而是躲在暗处的鬼王棺,嘿嘿坏笑地望着站在怒鸣江畔的无极限。紫锦囊,你的真实身份呼之欲出呐!只要杀了无极限,还怕得不到她脑中的记忆吗?嗯~,天下第一棺对这老女人的灵气有很大地兴趣,这就去找天下第一棺借刀杀人呐!

    —————————————————————————————————————————————————

    灭境,法佛院。

    慈航渡用在续缘身上的秘法很成功,孩子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连母乳都没用得着闻人然去寻灭境之人讨要几天,就已经可以像普通的三四岁孩童一样正常进食。

    许是因为没有万鬼魔珠之气入体,秘法较之诞登锉骨又更为安全的缘故。小续缘的眉目之间,较之天下第一时期的长相少了许多戾气,连素还真招牌的漩涡眉也隐隐约约有了雏形,倒是让闻人然安心不少。

    素续缘很聪明,聪明的要死,聪明的让人头疼。闻人然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天资逆天,过目不忘不算什么,别人看一本书的时间,素续缘短短时间就能扫完一排书架。慈航渡抽查亦能倒背如流,更能结合实际给出自己的见解看法,针砭时弊也是头头是道。

    这孩子好像完全不需要消化的时间一样吸收着一切知识,什么都是一点都透。慈航渡对素续缘的表现很满意,将一身功夫尽数倾囊相授,站在一旁观视地闻人然亦是受益匪浅。

    若只是这样,闻人然应该很高兴,而不是头疼才是。但年幼的续缘除了看书习武以外,有个最令人神烦的爱好——脑筋急转弯。

    大圆觉被小续缘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嫌麻烦,一个人躲到墙角画圈圈去了。而慈航渡对他天天言传身教,素续缘一时又不敢造次。所以闻人然这个对他很和善的叔叔,就成了被他骚扰的对象。

    “叔叔,你知道什么鸡没有翅膀吗?”

    “田鸡……”

    “为什么青蛙可以跳得比树高?”

    “因为树不会跳……”

    “山岗上有三只狐狸,猎人射死了一只,山岗上还有几只狐狸?”

    “一只……另外两只都被吓跑了。我说乖续缘啊,这种问题以后能不能别问我?”

    “不行哩,大圆觉师傅都猜不出来,圣翁前辈太可怕,这里只有叔叔陪续缘玩啦。”

    所以自己就成了倒霉鬼?明明灭境好歹还是有些小朋友可以陪你玩,续缘你看不上人家就直说,完全没必要找借口,真是头疼!

    闻人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对小时候素续缘的趣味算是跪了。脑筋急转弯这种东西,虽然闻人然脑子里面有一堆存货,对自己很有信心,但也架不住素续缘天天来问。

    闻人然估摸着等他把法学院的书都看完了,那个时候自己恐怕就跟不上他的思维了吧。闻人然认为自己有必要在素续缘长大之前立下“威信”,否则日后长辈的“尊严”何在?!

    抱起素续缘,闻人然摸了摸垂髫小儿软乎乎的头发,盯着他的双眼说:“乖续缘啊,叔叔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答不出来,以后就不要来问我类似的问题好不好?”

    “唔……可以,这世上没有我答不出来得问题,叔叔你说罢。”

    素续缘眯着眼睛满是自信地回答,瞳孔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狡慧之色。反正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谜题他也玩腻了,不玩就不玩。

    闻人然完全不知道小鬼打着坏主意,想了想问:“一个人没法做,一群人做没意思,两个人做刚刚好。请问是什么事?”

    这个问题不难,可是素续缘却是想了许久之后,才别扭地回答:“叔叔,你不想和我玩游戏就直说嘛。这种问题,续缘年幼,不好意思说啦!”

    说完之后,黄衣小儿通红着脸,快步跑出了法佛院。闻人然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被雷了个半死,自己问得问题难道不是一个很容易的脑筋急转弯吗?续缘你要不要思考得这么认真?还有大圆觉你的法佛院藏书的涉及面真广,看那么多书根本是在带坏小孩呀!

    可惜闻人然已经没有把续缘抓回来的机会,只好看着法佛院的大门低声说道:“续缘啊,正确的答案是悄悄话……”

    “哈,小友童心未泯,善哉,善哉。”不知何时,慈航渡站在了闻人然身后,语态慈祥地笑了笑。

    “圣翁见笑了。”

    “续缘年幼,灭境地广人稀,少有趣味。小友愿意陪着续缘玩耍,能稍减其乏闷亦是不错。”

    “这孩子……”

    闻人然话未说完,却见慈航渡倏然变了颜色,周遭梵文咒声忽起,院内金光大作。慈航渡浑身圣气冲霄,衣袖翻飞纳劲,直直一掌印向闻人然胸口!

    “天路引归·不凡圣功!”

第四十三章 天命纠缠

    闻人然好似未曾看见当胸一掌,任慈航渡拍在胸口,将圣气灌体而入。无边圣气在气脉之内绕体一周,闻人然顿感周身一轻。

    “圣翁前辈,又是魔气?”

    “是。”

    魔气不出预料的话,应是万鬼魔珠之气。但这就怪了,化体若是无碍,理应不该有灵气回流才对,也就是说易闲愁那边出了问题?可是自己感觉到的不仅仅是万鬼魔珠的魔气,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回转自身之后,源源流淌到神源之中盘踞不走,更是对神源修炼大有裨益,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慈航渡温声道:“这魔气特殊,入体之时常人难有察觉。好在如今魔气还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时难成气候。只不过不凡圣功吾虽传你,平时不慎也难察魔气入体。若是任其立地生根,恐会造成大患。”

    说到最后,慈航渡话语渐显严厉,他口中的大患是指的什么,闻人然心中有数。稍稍犹豫一会儿,明知有些不识趣,闻人然还是问了:“晚辈这魔气如果祛除不去,不知前辈会怎样做?”

    “在老朽死前定当解决你这个变数,但不会杀你。”

    心知眼前青年好似对自己行事作风有不少了解,慈航渡答干脆开门见山回答。虽是不杀,但废功却未必是不能。眼见差不多竟功,慈航渡收起一身玄力,淡然说道:“之前老朽就有些奇怪,天命之子该当阴阳一气、圣魔同体才是。想不到因为某些缘故,这魔气却是直接冲着你而来。”

    “圣翁前辈说得这般直白,我都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闻人然微微苦笑,本来自己还打趣化体来着,到头来反而还是回到了自己身上。但若真是易闲愁发生了意外,出了预料之外的状况的话,自己没有理由感受不到。另外那股流入神源中的异力,同样令人不敢轻视,或许这才是易闲愁还能活蹦乱跳的原因所在。看来等续缘再长大些,自己便该带他回转苦境,一探事情真相。

    慈航渡呵呵一笑,朗声问道:“小友对灭境过往灾劫有多少了解?”

    “前辈指的是许多年前万魔天指为祸灭境之事?”

    “是也不是。”

    慈航渡追忆着过往,背手抬头,看向远处天边,目光穿透云层不知落向何处,像是回到了距今不知多久的混沌年代。

    “灭境最严重的两次灾劫,第一次乃是佛业双身乱世,第二才是万魔天指所带来的生灵涂炭。可惜佛业双身作为灭境邪源距今年代太过久远,生不逢时,几无邪灵帮手。纵使佛业双身实力强劲,仍旧难逃梵天与九界佛皇联手击溃,恍若流星一闪即逝,未能对灭境造成过多危害。”

    “万魔天指呢?”

    “论地位,佛业双身与万魔天指相当;论实力,佛业双身甚至还高出万魔天指数筹。但论给灭境带来的危害,万魔天指却是远甚佛业双身!作为灭境邪灵最初的创造者,万魔天指除了手下精兵强将数不甚数以外,还有地狱三途判这般的外来高手投诚效忠。万魔天指生性狡诈阴诡,躲在暗中伺机而作,待得灭境众儒圣发现邪灵坐大之时已然为时已晚。适逢灭境混沌,群邪乱世,万魔天指率领众邪灵,与手下三途判、十三邪灵联手将灭境弄得生灵涂炭,一场毁天灭地的激战就此爆发。”

    “此事晚辈也有耳闻,据传梵天前辈为了封印三途判,不惜自废天地无极根基,铸炼佛言枷锁以图封印。”

    “那是最后之事了。”

    提及曾经,慈航渡仪态安详,皱眉密布的老脸却闪过一丝不堪回首:“灭境当年那场巨斗,圣儒一方死伤无数。当初三途判本是该由灭境三天对付,然而最初却是由三界者辅天、地冥尊者、以及宿斗老人联手牵制。”

    “为何?”

    “灭境当时除了万魔天指一家独大以外,尚有枭雄未来之宰与无界主问天敌窥视在侧。以梵天心性,怎肯任由他二人坐地取利?是以梵天亲赴蓬莱天顶将问天敌诛杀,自身却也受了重伤。至于未来之宰,则是由梵天挚交蚁天海殇君手持克邪圣器,将其毙于轮回海。”

    “那万魔天指是由圣翁前辈与众天前辈对付?”

    “除了老朽与众天,尚有灭境传说赛迁。当年我那老友赛迁身着圣云战甲,手持潜龙神戟,在我与众天的共同牵制之下驱逐万魔天指,为我灭境安宁献出巨大心力,功绩卓著。然而那时万魔天指虽已败逃,三界者却苦无克制三途判之法,能败不能杀。梵天回转之时,重伤之躯难以为继,天地无极无法除魔,无奈之下只得自废天地无极根基,铸炼佛言枷锁意欲将三途判与剩余十三邪灵一并封印。”

    “接下来便是如你所知。梵天最终功亏一篑,鬼王棺与腹中首逃离,梵天不顾重伤亲赴苦境除魔,一去便是数百年,未曾再回。”

    闻人然沉默片刻问:“前辈对我讲这么多,是担忧我误入歧途?”

    “不错,当年灭境邪灵之乱若是重演,又将是一次大祸。你有千载根基,剑术又非同小可,若是因为万鬼魔珠的缘故投效邪灵,必成苍生大祸,慈航渡绝不能任其发生。”

    慈航渡话里面说的很清楚,自己要是出了事他不会对自己下杀手,但他也不会放任自己入魔。要是慈航渡死之前给自己来一个无极炼化阵,一般人也吃不消。

    闻人然内心有数,将方才被不凡圣功所压制的万鬼魔珠之气逼至指尖,这魔气却好像是认主一般,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自己身躯,可见魔域伎俩绝对不可小觑。

    “这魔气很难祛除,看来必须想个办法将它利用,嗯……”

    “小友有了合适的方法?”

    慈航渡方问,闻人然背后丹青见便脱鞘入手,稍稍迟疑片刻,闻人然定下决心,将黑蓝魔气注入剑身当中。原本细长剑身,沾染魔气之后,杀气大涨。

    “这柄丹青见陪了我近千年,早就与我心意相通,用来承载魔气最为合适不过。”

    慈航渡问道:“剑是柄好剑,但小友就不担心神兵成了魔器?”

    “其实正邪之分,我是不大在意地。”

    闻人然稍一愣神,即刻回答道。闻人然从不觉得入魔就一定能够影响一个人的神智,最多行事作风和现在的自己不大一样罢了。谁该死,谁不该死,因为知晓未来走向的缘故,闻人然心里面大致清楚。就算入魔,也未必会对自己造成太大影响。只是万鬼魔珠之气因为地冥鬼令的缘故,可能会导致自己受制于鬼帝,留在体内太过不智。所以与其任其生长对自己造成影响,不如物尽其用。

    闻人然摇头说道:“剑再好说穿了还是杀人凶器,圣气魔气有何区别?做事做人,人正心正,心正则事成。这剑陪了我这么多年,在我心中早就定了型。无论有何变化,也改变不了它在我心中的印象。”

    忆秋年所赠之剑太过招摇,还是丹青见用着顺手。闻人然轻抚剑身,丹青见发出阵阵欢快剑吟,亦刀亦剑的剑身主动将魔气吸收而入,渐生不明之变:“只要我的头脑还清醒,这剑是圣是邪,也就无所谓了。”

    “呵,小友你既有此认知,老朽就不再多言了。”

    “圣翁前辈不担心了?”

    “魔气加身,你之天命如今既与续缘息息相关,老朽已然无须多虑。”

    今日话讲得有些多,又动用了圣气灌体,时日不多的慈航渡略感疲累,转身欲离:“魔气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回转汝身,小友在魔气尚未断绝来源之前,还望自行锤炼圣功将其压制。”

    “晚辈明白。”

    天命吗?反正本来就要陪续缘这孩子走一遭江湖,倒也无所谓了。

    ————————————————————————————————————————————————

    集境诸楼,今朝再会。

    一处立着一块巨石的空地,除了觉障楼楼主执戒律站在空地中央,其余诸楼楼主泾渭分明分成两列,各自以花影人与曲宿全为首,静立一旁。今日除了要对花影人与灯蝶勾结一事再做讨论,还需对集境攻打苦境之事做出最后的抉择。

    执戒律对花影人虽是毫无好感,却也不得不承认花影人的见解有理。集境太过贫瘠,不适合众人生存,只有得到苦境的资源,才能有更大的发展。执戒律虽同情崎路人,但事关集境未来,该有的公私分明,却是不能忘却!

    眼看集会尚未开始,花影人双目往四周一扫,瞥见执戒律身后站着两人,顿时一愣……照世缘,他为何会来到集境?花影人心有惴惴,转念一想之后,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上回杀他不死,这次他竟然敢亲身来到集境,真是不知死活。

    “执戒律楼主,恕花影人眼拙,不知楼主身后二人是何来历?”

    执戒律与花影人对视一眼,略带不虞地伸出手,介绍身后白发老者:“这位是我大哥雾谷老人,于我曾有救命之恩,不知花影人楼主有何见教?”

    “哈,见教不敢当,这位白发老者既是楼主大哥,花影人怎敢放肆?只是另外一人,花影人似乎有些眼熟啊?能否烦劳执戒律楼主告知呢?”

    “原来花影人你是想知晓这位贵客的来历?今日我本就欲向诸位着重引见此人,想不到花楼主如此急躁,倒是显露吾之不是了。”

    楼中楼楼主曲宿全好奇地问道:“执戒律楼主,这人是谁啊。”

    “与其让我介绍,不如由他本人亲自作答如何?”执戒律好似抓住了一张对付花影人的王牌,沉着地回答。

    白发皓首,手提明灯一盏,照世明灯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躬身一礼:“在下照世明灯,此番前来集境,乃是为替吾友崎路人捉拿集境罪犯灯蝶修万年!”

    语毕,闻得面前谦谦君子之名,众人霎时大哗。照世明灯往花影人的方向看去,这一眼所带的寒意,好似透进花影人的心肺,令其胆战心惊。

    花影人收敛惧意,暗自冷笑,一个崎路人捣乱不够,还要再来一个灵蝶照世缘吗?!照世缘……你不死,修万年于心难安啊!

第四十四章 言语争锋

    “照世明灯可是苦境之人,执戒律楼主是否在说笑?”

    花影人问出了他人心中疑惑。此次商谈不仅仅是为了灯蝶以及无常楼灭门之事,对于是否即刻发兵攻打苦境,亦在商谈范围之内。照世明灯作为苦境人参与此次集会,太不合理。

    曲宿全同样对此有所异议:“不错,执戒律楼主该不会是忘了集境与苦境现在的关系,诸位楼主今日聚集在此,乃是为了选出进攻集境的统帅、统领十八楼的盟主。如果有苦境之人在场,恐怕不大合适吧?”

    “哈,曲楼主说得有理。花某曾经游历苦境,有幸听闻照世明灯大名。若是说出来,怕是诸位要坐立难安呀。”花影人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道。

    “哦,如何了?”

    “照世明灯在苦境颇有侠名,曾与中原名宿素还真共同铲除权倾天下的大阴谋家欧阳上智,武力心智尽皆上上之选,在苦境中原享有盛誉。如今我集境即将发兵苦境,照世明灯如若登高一呼率领苦境人士冥顽抵抗,岂非对我集境将士大大不利?各位要是对花某还有哪怕一分的信任,那便相信花某,此人绝对留不得!”

    本想逼杀照世明灯之棋,却被照世明灯听出话外之意……照世明灯微微皱眉,花影人应只与灯蝶接触过短短数日,欧阳上智已经死了好几年,苦境少有人提及,他怎会对苦境之事如此清楚?

    难道灯蝶与他关系好到了这样的程度?不对,以自己对灯蝶的了解,修万年绝对不是个能够与他人交心之人。看来此中详情,还需等到见了崎路人之后,才能问个明白。

    照世明灯未曾反驳花影人之前说得话,转而问道:“慈郎此次前来集境,无意两境战事。只是慈郎心有一问,不知花楼主能否解答慈郎疑惑?”

    “什么疑惑呢?照世明灯你即是苦境之人,我又何须向你解释呢?”

    照世明灯发问,花影人警惕在心。灯蝶修万年与灵蝶照世缘两人曾经相交数十年,相互之间的底细差不多也各自明了。灯蝶假扮的花影人内心清楚万分,绝不能给照世明灯一点翻盘的机会,否则必会陷自己于不利!

    “花楼主似是对慈郎敌意甚重,可是慈郎却不记得何时与楼主结过仇怨。若说是为了集境与苦境战事,想要除掉慈郎以绝后患,倒也可以理解。但……”

    “但是什么?”曲宿全像是问见腥味的猫,饶有兴趣地反问。

    “慈郎如今身处集境,已是砧板鱼肉,花楼主何须做得这般急躁?”

    “哈,苦境之人皆知照世明灯智慧超凡,谁知你是否是想上演一出关云长单刀赴会,诸葛孔明舌战群儒的戏码?如果任由诸位楼主被你说动,花影人岂不是太过愚蠢?!”

    “慈郎怎敢自比卧龙,花楼主赞谬了。”

    照世明灯微微摇头,和声一笑,令人如沐春风,照世明灯总是散发着一种容易使人信服的气质,众人难生恶感。即便十八楼楼主对他并不了解,甚至心怀警惕,也愿意听他说下去。这是个人的人格魅力所在,无关其他。

    照世明灯顿了一顿,语带深意地反击:“承蒙花楼主如此抬爱慈郎,慈郎愧不敢当。只是花楼主这般说辞,却是将众位楼主置于何地?”

    “照世明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花影人阴沉发问。

    “够了,花楼主!照世明灯是否会对集境造成威胁暂且不提。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集境还没必要对一个人如此小心翼翼。此地有十几位楼主在场,光凭照世明灯一人还能翻天?!”

    “此人如此挑拨,分明别有居心,曲楼主切莫中了他之算计。”

    “哼,花影人你太急躁了!照世明灯是不是好人,吾等尚不能做出定论。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嫌疑者!”

    曲宿全本就与花影人不对付,听这二人之间的对话越听越不是滋味,不耐地插话打断。无论花影人是否是奸佞小人,但如此咄咄逼人,实是有失集境礼数风度。

    局面一时陷入僵持,执戒律插口道:“好了诸位,照世明灯乃是来集境专程解决灯蝶一案,花楼主无须多虑!”

    “执戒律楼主,此人你当真放得下心?两境战事,可不是儿戏!”

    “如果花楼主是在关心兵发苦境之事,那便大可宽心。我与照世明灯之间有了约定,他此次造访集境,只为替他挚友崎路人,查明灯蝶一案。至于事关两境之争的议论,他不会参与。如此,诸位楼主可否暂时放心?”

    “苦境人言,何足取信!谁知道他会不会从中作梗,蓄意破坏联盟!”

    曲宿全方才被花影人贬成庸人腐儒,好像他一定会低过照世明灯一样,心有不快,故意抬杠道:“听花楼主所言,照世明灯至少在苦境尚有名誉根底可查,倒是花楼主你嘛……呵呵!花楼主与灯蝶之间的纠葛,如今能够先讲个明白吗?!”

    “曲楼主,望你不可做出亲者快仇者痛之事!”

    “亲者痛仇者快?花影人你该不会是忘了无常楼的冤魂吧!”

    曲宿全毫无惧色,眼带厉色,针锋相对:“上回因为无我相楼主以及无我形殿主的关系,让你暂时开脱了罪责。今日即将选出征伐苦境联盟盟主人选,花影人你如果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这盟主之位你恐怕没那个资格去争!”

    这话曲宿全说得掷地有声,站在他那一边的八位楼主纷纷高声起哄。照世明灯立在一旁静默不语,将一切收入眼内若有所思。看来集境也非是铁板一块,这还是十八楼之间的情况,那么最高层的三宫呢?

    花影人被曲宿全一番抢白,不由心生恼意,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好了,好了,大家切莫伤了和气。”

    执戒律喊住曲宿全,阻止他再度开口,以免导致局面陷入混乱。等众人安静之后,执戒律缓缓说道:“花楼主与曲楼主均是为集境着想,执戒律明白。但照世明灯来到集境,的确不是为了窥测集境军情,大家各退一步,又能如何?”

    身为集境人,曲宿全虽然和花影人不对付,言及正事还是有其立场,不解地问:“执戒律你为何要这样做?方才花影人之影虽有偏颇,但也有些道理。照世明灯身为苦境名人,参与集境之事,总有不妥之处!”

    其实执戒律这么为替照世明灯说话,主要还是看在雾谷老人与崎路人的面子上。雾谷老人以命担保,执戒律承蒙雾谷老人救命之恩,又很了解他之为人品性,本就信了三分。再加上亲自找崎路人确认过,照世明灯乃是崎路人之挚友,是以才对照世明灯才如此宽容。

    “此事执戒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我也明白诸位楼主的顾虑。但是难道众人就不想察明无常楼与玉和殿的冤案吗?集境当中,最了解灯蝶修万年的人只有崎路人。然而崎路人现今正在接受刑罚,身处牢笼之内,难以帮助我等调查。”

    “此话也是……但这与照世明灯有何关系?”

    “照世明灯曾经化身照世缘加入过天蝶盟,与灯蝶相交数十年。后来因为灯蝶野心暴露,对其大肆迫害,不得不抽身隐退。我想说的是此地除了崎路人以外,只有照世明灯对灯蝶最为了解,而他又与崎路人是挚交,值得诸位信任一回,共同协力捉拿灯蝶!”

    “若是此事是真,让照世明灯协助调查,倒是可以理解。不过,集境现在当真要大费周章捉拿灯蝶吗?难道你我不该先选出盟主,主导两境战事才是要紧?”

    隶属花影人一方的某位楼主发问,想要打断这个话题。

    执戒律肃了肃神色郑重说道:“诸位不妨用心想一想,灯蝶背叛造成玉和殿全灭,如今时隔多年又再度迫害无常楼,除了崎路人以外,无人生还。若是不将其擒拿归案,谁能说清他下个一目标是谁呢?任由这样一个危险地罪犯在集境四处游荡,各位楼主能够心安吗?”

    “执戒律楼主说得有理。”

    海芸楼楼主了无音赞同道:“大家莫要忘了,此次集会首要解决的便是灯蝶一案。方才花楼主为了不清不楚的缘由,与照世明灯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该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了无音,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盟主故意岔开话题,就是为了防止说清灯蝶与他的关系,混淆众人视线?你这也未免太过小人之心!”无我相见情形好似对花影人不利,立刻出声反驳。

    了无音冷笑道:“混淆众人视线的话是你自己所讲,与我何关?盟主,盟主,无我相你叫得这般亲热,真是羡煞旁人啊。你如此热心帮助花影人上位,当真是完全不将其余楼主不放在眼内吗?”

    “了无音,你怎可血口喷人!”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面清楚!”

    “诶,无我相,此事由我来解决罢。”花影人心知除了己方七楼,其余诸楼并不信任自己。若是一个不慎,被其余楼主抓到把柄,却是可能误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那又如何呢?花影人双眼微眯看向照世明灯,露出油滑笑意,语带轻挑地说道:“执戒律楼主,你不就是想要抓住灯蝶嘛!今日,我便给众人一个交代!”

    “哦,花影人你要怎样交代呢?”曲宿全来了几分好奇。

    “来人啊,把修万年的尸体带上!”

    花影人语毕,身后太幻楼兵士将一只布袋抬到众人中间,立在中央不动。

    “打开!”闻到一股若有如无的臭味,执戒律心感不对,连忙上前一步吩咐。

    命令一下,两个士兵将布袋口解开,倒出一地碎尸,发出阵阵腥臭,看上去已经死了好些时日。当中唯一完整的是一个人头,赫然便是修万年的样貌!

    “呵,照世明灯,你说此人是灯蝶修万年不是?”

    修万年死了?照世明灯心起疑窦,走上前去,不顾尸体腥臭,蹲下身子仔细查探之后,语气凝重地说道:“……不错,不是他人假冒,也非变体晶液伪装,确确实实是灯蝶修万年本人!”

    照世明灯此言一出,众人霎时鸦雀无声,这花影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花影人瞧着众人一时间尽皆沉默细思,不由暗自庆幸。幸好上次自己利用细胞分离器夺舍花影人,因为谨慎没有忘记收集这炸碎的尸身,否则今日就难办了!

    花影人看向照世明灯,嘴角流露一丝得意。这才是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一来,照世明灯你该怎样做呢?

    PS:写灯蝶这样的人太费时间了……新剧的龙宿,我还是当他是另外一个人吧……

第四十五章 釜底抽薪

    尸体就在眼前,照世明灯也确认了是修万年本人无疑,但灯蝶当真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吗?照世明灯却是怎样也不相信。观尸体形貌显而易见灯蝶应是死了许久,花影人却偏偏在今rì将此项证据拿出,这当中是否有不为人知的蹊跷在内?

    照世明灯若有所思地问道:“花楼主,请问修万年是因何而亡?”

    “唉,说来惭愧,花某前段时rì一时鬼迷心窍,误信谗言中了灯蝶诡计,害死了无常楼诸位。风雷六圣惨亡,花影人备受煎熬,内心愧疚万分,每夜梦回都会惊出一身冷汗。花影人追悔莫及,但斯人已逝,花影人也难做出更多补救,只能下令将灯蝶捉拿格杀,以偿前愆。”

    “这就怪了,花楼主既然很早之前就擒拿了灯蝶,为何却要拖至今rì,才将一具**碎裂的尸体交出呢?”

    “有何奇怪?之前无常楼数人虽然因为花某心软的缘故,被灯蝶修万年击杀。花某虽然后悔害怕,却也不敢在风口浪尖之上将此事供出。”

    你这样问又能如何呢?灵蝶照世缘?!花影人内心虽在讥讽,面上依旧是带着笑容说道:“照世明灯有所不知,我集境最重戒律刑罚。即便我是楼主,犯下罪责也要受到相应的刑罚。无常楼一案虽然灯蝶是主谋,但花某在此事当中确实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这么说花楼主是为了躲避罪责,才迫不得已隐瞒真相?做法虽非正道,慈郎亦能理解。只是慈郎不知,花楼主这般作践灯蝶尸体用意何在?”

    “哈,花某心有愤怒,一时失手,想来也不是何等大事,照世明灯又何必在此等细节上斤斤计较呢?”

    “也是……是慈郎失礼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照世明灯胸中疑惑更甚。事到临头,兵行险着,这人的赌徒作风太像灯蝶了……太像!

    可惜照世明灯对花影人往rì行事并不熟悉,难以认定此人身份是否有问题。看来想让这只老狐狸老老实实现出原形,着实不容易。自己终究是吃了人生地不熟的亏,来到集境的时rì太短,连崎路人都还未见上一面,今rì却是让花影人占到了便宜。

    照世明灯心有遗憾,却是不知花影人这番做法落在集境众人眼中,反而引起了他们很大的不满。集境有别于苦境,十分注重礼数教化。花影人这番作态虽然解了他自己的围,却也同时陷他自己于不利的境地。

    “花影人,你这么做算是什么意思?”

    曲宿全作为此回与花影人争夺攻打苦境联盟盟主最有力的竞争者,立刻抢先发问:“犯下大错,便想这般轻易逃脱罪责吗?你也未免太过藐视集境律法!”

    “诶?曲楼主是想说什么呢?花影人今rì认罪,难道也妨碍了楼主?集境律法花影人从未敢不放在眼内,只不过畏罪乃是人之常情,难道诸位楼主就没有做过一丁点亏心之事,刻意隐瞒过吗?”

    “强词夺理!戕害同袍的杀人大事与平时的细碎琐事能够相提并论?”

    “难道本质不一样吗?曲楼主,花某今rì将灯蝶尸体交出,还不够说明花某的悔过之心?”

    “你今rì将灯蝶尸体交出是有了接受处罚的觉悟?”曲宿全冷笑一声,花影人这话太过虚伪,以前怎么自己就没看出来花影人竟是这样一个无耻小人?

    “不错,集境与苦境战事在即,身为集境的一分子,花影人怎可为了个人前愆耽误家国大事!”

    花影人理直气壮地回道,屈身对执戒律行了一礼:“花某自知罪责难偿,但集境如今理应同仇敌忾,能否恳请执戒律你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站在曲宿全一边的人虽对花影人这种作为万分不屑,也不得不承认花影人走了一步好棋。他现在把所有的责任往修万年身上一推,众人纵有不满,也不会挑在战事将起这个节骨眼上和他过不去。

    再则花影人之前私底下收拢了七楼楼主,论实力占了十八楼小半的力量,若是他狗急跳墙,谁知晓会不会惹出难以预料的乱子?

    曲宿全与执戒律不愿与花影人在此时此刻闹出集境内讧的荒唐事来。否则引起三宫震动,对任何一位楼主而言都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这一点曲宿全明白,执戒律明白,花影人自己更是清楚万分。花影人做得绝,做得漂亮,做得光棍,一如当年他大胆假冒半尺剑欺骗一页书一般,做得干净利落。

    不得不说灯蝶修万年有一种敢于拿命去赌的jīng神,而且大多数情况他都能赌赢。这种敢于玩命的赌徒,又有不俗的智慧,足够深沉地城府,才是修万年能够活到现在的本事!

    可惜灯蝶算错了一件事,他的作风照世明灯太过了解,熟的不能再熟……哪怕照世明灯不能确定花影人是不是有问题,但这样就想要蒙混过关,未免太想当然……

    “花楼主既想要将功赎罪,是否该先表诚意呢?灯蝶即死乃是该然,但楼主想要以此撇清无常楼人命的罪责,岂非太过儿戏?”

    “照世明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此地可是集境,刑罚一事没你插口的余地!”

    “话本不该由慈郎来讲,不知诸位楼主能否容忍慈郎僭越一回?”

    曲宿全就是看不得花影人好,当即捧了一句:“照世明灯你既然在苦境有偌大的名头,想必确有真才实学。你说吧,若是合理,我集境诸位楼主,自有容人气度。”

    “呵,慈郎谢过曲楼主抬爱。”

    执戒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所谓集思广益,不如吾等就听听看照世明灯的想法,再对怎样处置花楼主做出裁定。”

    花影人脸上闪过一丝yīn沉,照世明灯这样的笑令他心生不安。过往照世缘在他的眼里总是谦逊宽和的,但在那表面下深藏的不可揣测的智慧,才是令修万年总想要手杀之而后快的主因。照世明灯心xìng仁慈,但在该有决断之时,所能展现出的睿智,太过骇人!

    照世明灯躬身行礼,侃侃而谈:“既是恕罪,首先就得言明,花楼主将来的功劳要怎样算?是将功补过两清,单纯地将功补过;还是战事完结后赏罚另论?想来花楼主绝对会选择后者,各位楼主也会认同,但慈郎以为后者不妥。”

    曲宿全不解地问道:“赏罚分明有何不妥呢?”

    “因为此举看上去花楼主吃亏在前,但若战事顺利,他之声望必会到达相当高的高度。届时诸位恐怕会只记其功而忘其过错,那么最终究竟是罚还是不罚?以侵占苦境功劳之大,各位楼主定会立时免了他之罪责,只见其功。如此一来,便遂了花楼主心意。”

    “请继续……”

    “呵,话到此处,慈郎之意差不多就说清了。如是功过相抵,花楼主并不会损失什么,不过是尽了他身为集境人的责任,出一分该有的心力而已。但如果选择后者,只要花楼主筹划算计妥当,便能够赢得大多数人的拥戴,威望冠绝十八楼亦非不可能。届时无常楼的冤魂命案,必然不了了之。而花楼主只要在之后的商讨中,故意提出赏罚分别另算,曲楼主肯定会认为不能轻易放过花楼主之罪而赞同,想必这一点曲楼主不会有异议吧?”

    照世明灯望着花影人,少有地双目流露不合他之气质的锐意:“花楼主当真是好算计,不是吗?”

    曲宿全等人的心猛地一沉,花影人要是真的这么想的话,那他的心机也未免太可怕了!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给他单独发展的机会。

    执戒律皱眉问道:“依你之见,花楼主一案该如何处置呢?”

    “慈郎想来,不如由花楼主坐镇后方,掌握物资调动,弥补罪愆,想必诸位都可安心。当然此事慈郎无权置喙,就不枉作小人了。”

    照世明灯看向花影人淡然道:“花楼主即是有心恕罪,想必无论哪一种安排,花楼主都能安心接受才是。”

    说完,照世明灯对着执戒律微微颔首道:“执戒律楼主,战事非吾所乐见,接下来的事慈郎不能参与。请恕慈郎失礼,暂且告退。”

    “这……也好。来人啊,将照世明灯请入贵宾房,不得怠慢!”

    执戒律含笑地吩咐手下领着照世明灯离开,此回幸好有照世明灯看穿了花影人的图谋,否则让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坐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待得照世明灯离去,执戒律忍不住感叹一声:“照世明灯不仅仅才智卓绝,同时也是个守礼仪、知进退,明是非的人呀。”

    “这样的人也容易成为集境的大敌!”

    曲宿全戏谑地看向恼怒地花影人,幸灾乐祸道:“当然,像这样的‘大敌’,恐怕最容易恼了花楼主你才对!下面就是集境的自家事,花楼主你还是用你灵光的脑袋,想想该怎样凭那张破嘴应付过去吧。”

    “哼!”

    花影人眼中yīn霾挥之不去,照世明灯玩得好一手釜底抽薪!

第四十六章 十日

    悠悠云渡山,少了往rì清圣通幽,多了几分山雨yù来的气息。自舍了琉璃仙境与紫锦囊退守云渡山,谈无yù本以为集境大军会转眼而至。然而这段时rì以来,集境却无一兵一卒进犯的迹象,一如往昔。但纵然如此,谈无yù亦未曾失了半分jǐng惕。因为紫锦囊最近麻烦缠身,而且偏偏都是些旁人无法插手的私事。无极限、织梦师和梦杀生之间的纠葛以及鬼王棺的连环试探,浪费了紫锦囊大量时间,使其一时难以抽身。

    紫锦囊不好过,谈无yù也无法清闲。虽说之前魔域答应与正道结盟,但当中水分各自心知。魔域从很久之前就对千里不留行的下落异常重视,总是对正道之人进行各种各样的试探。甚至近rì还趁着一页书身亡、紫锦囊忙得焦头烂额的时机,连一页书徒弟灵心异佛的尸骨都要盗取。若不是云渡山有谈无yù坐镇,恐怕魔域把云渡山掀个底朝天也未必做不出来。

    自那rì和照世明灯分别以后,易闲愁担忧谈无yù一人势单力孤会有危险,便早早赶回了云渡山。至于天忌,许是因为心系仇人消息的缘故,本该回转恶灵鬼谷的他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和易闲愁待在一起。现今正靠在山壁之上,闭目调息养伤。易闲愁感觉暂时这样也好,天忌要是真的一声不响地跑了,那他不是做了无用功吗?

    天忌无事,易闲愁转过头看向谈无yù说道:“谈无yù,最近你最好再小心一些。”

    “妖魔横行乱世,该有的谨慎,谈无yù不缺。”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鬼王棺可能会专门针对你动手。”

    “鬼王棺?理由呢?较之于吾,你和紫锦囊才更加需要小心。”

    易闲愁想了想说:“紫锦囊的身份确实是鬼王棺最想弄清楚的,但紫锦囊的实力令鬼王棺忌惮。如今集境的威胁迫在眉睫,像鬼王棺那种心机深沉的家伙一定会借力打力。无非必要,他不会和紫锦囊正面对上。我嘛,他还不清楚我的底细,不会这么早对我动手,不过对你恐怕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如果可能,他恐怕会想尽办法先除掉你。”

    “……你是想说素还真?”

    “嗯,正道一方现在有你和紫锦囊在后方出谋划策,留给鬼王棺作乱的余地太小。紫锦囊武力威慑又强,所以想要逼出暗处的素还真,最快地方法就是从你入手。只要除掉你,紫锦囊分身乏术之下,素还真便不得不重新走上台面。”

    “多虑,谈某何时开始成了他人眼中的软柿子,可以任人随意拿捏了?”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吾同样未曾会错你话中之意。”

    谈无yù摇了摇头:“易闲愁你别忘了,鬼王棺想要对付吾,就等同于要同时解决你吾二人。独对鬼王棺,你吾皆无能胜的把握;但你吾联手,他也难以全身而退。当然,像鬼王棺那样的人未必会亲自动手,借刀杀人,才是他一贯的伎俩。”

    怕就是怕他来yīn的……易闲愁本想接着谈无yù的话往下讲,忽然间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问:“啊,谈无yù,你对上回搅局的天下第一棺有什么看法?”

    “天下第一棺?嗯……听江湖传闻,世人皆以死后葬入天下第一棺为荣,甚至还有消息《侠道追溯》亦藏于天下第一棺之中,近来武林已有不少武林人士因此白白送了xìng命。若是谈某所料不差,天下第一棺不过是个利用谣言从中杀人牟利的jiān险之辈。”

    “这样啊……上次你也见过他接了鬼王棺一招无上魔法。天下第一棺的实力,你认为较之鬼王棺如何?”

    谈无yù低头看了足下一眼,轻声笑道:“依谈某之见,怕是不及鬼王棺远矣。”

    天忌静静听着二人说话,忽然睁开了双眼,看向身前地面。

    易闲愁朝着天忌视线方向看去,似笑非笑地问:“这算是说曹cāo曹cāo到?”

    “就是不知这有心人是来找谈某,还是找你来了。”

    谈无yù拂尘轻扬,抬足重重一踏,劲力透入云渡山山体之内,朗声道:“天下第一棺,既然来了云渡山,何必偷偷摸摸,藏头露尾?现面罢!”

    语毕,地面一阵猛烈地摇晃,土石翻滚过后,一具巨大棺木浮现而出,矗立在众人眼前。嚣狂笑声透过棺材刺入众人耳朵,令人心生不愉!

    “哈哈哈,两位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靠在山壁的那位也不差,都是值得令我相中的对象!”

    这家伙不是该被一线生忽悠去了天国墓地等素还真,然后和万俟焉、鬼王棺闹成一团的吗?怎么盯上自己和谈无yù了?难道鬼王棺那个家伙果然如同所料,已将注意力暂时从紫锦囊转移到自己与谈无yù的身上,想要利用天下第一棺出手?

    易闲愁神sè平静地问:“天下第一棺,你想怎样?”

    “专程请你二人……入棺!”

    还真是来者非善,谈无yù冷然道:“你哪来的自信吃定吾二人?”

    “凭我是天下第一棺,天下第一棺看上的人,没有谁能脱逃啦!”

    听着天下第一棺猖狂的发言,易闲愁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思考该怎样在四奇棺中的另外三棺找上天下第一棺之前,解决《侠道追溯》的事情。

    《侠道追溯》这本书不仅事关现今武林局势变化,对rì后那一场大劫也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想要从天下第一棺手里取得《侠道追溯》可不容易,毕竟这口老棺材说来也有四千年的jīng气加身……虽说这jīng气与根基不能等同,而是他吸收了乌七八糟的死人灵力所得来。但再怎样折算,至少也有相当于常人数百载根基的水准,拿下他并不是一件易事。不过,有些事情就算再难,也得想办法去做……

    斟酌许久,易闲愁问道:“天下第一棺,这棺我们可以入,但是彩头呢?我们可没有理由随随便便拿命去玩。”

    “你们刚才不是谈到了《侠道追溯》吗?何必故作不知?”

    天下第一棺浑厚的声音震动棺木,棺盖一开一合,击打着棺材边沿啪啪作响:“只要你们能入我棺中不死,任何你们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

    谈无yù眉头一轩,谁知道棺材内部藏有何种机关秘术,进了之后恐怕就很难再出来了吧。

    “入棺?我们两人一起?”

    “哼哼……易闲愁你该不会是在说笑?如果你们这帮正道人士拉得下颜面围攻,天下第一棺自当无话可说。”

    某位仙长未来会说——如果围殴是坏人的专利,那作为好人岂不是太过吃亏?这棺材是你的主场,让别人跳进去,天下第一棺你也好意思说这是单挑?易闲愁即好气又好笑地问:“天下第一棺,这种占尽便宜的事你都能说得出口,就不怕被人揭了老底?”

    “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许多年前我曾听说,在某处名唤yīn山藏万棺的诡异所在,有许许多多棺材陈列在山壁之上,其中一具就是你的吧?”

    “你!”

    “奇怪吗?不奇怪!奇棺门虽然久不现世,但论跟脚却也不过创派数百年。只要上了年岁之人,或多或少都对奇棺门有所了解。你若凭此就想在苦境耀武扬威,未免太过目中无人。难不成你看我与谈无yù样貌年轻,就当我们都是没经验的青年痴呆?”

    天下第一棺被人说中了师门底细,内心不免有几分忌惮。不过死缠烂打也是天下第一棺的一大特点,能够追逐无极限追了数十年都不放松,其毅力可见一斑。如今又相中了紫锦囊、谈无yù与易闲愁,他又怎会轻易放过?这种高手的灵气,最是诱人!

    “那又如何,奇棺门的身份与天下第一棺的追求并无矛盾!”

    “矛盾是没有,但是你现在打着什么主意,还以为我和谈无yù不明白吗?你若敢为了灵气与我等正面一决,反而更能让人看得起你。”

    天下第一棺沉默片刻,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也没必要再伪装了。天下第一棺语调yīn森地说道:“易闲愁,你真以为天下第一棺不敢与你二人正面一战吗?”

    “天下第一棺实力之强,吾友怎敢错估?只是……”

    “月才子意yù如何?”

    “今rì天下第一棺你来云渡山,必是受了有心人挑拨,若是此刻吾三人在云渡山上动手,难免中了他人算计,大大不妥。”

    这话倒是实话,鬼王棺那个家伙的话不能尽信……天下第一棺思考了好一会儿,说道:“嗯……有理!但就算没有他人之言,你二人也是天下第一棺的目标,迟早要被我收入棺内!”

    “呵,谈某也想见识见识尊驾能为。既然如此,不如双方约个时rì,你我三人手下见个真章如何?”

    巨大棺木良久没有动静,等到易闲愁看上去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天下第一棺才闷闷地开口说道:“可以……十天之后,狭道天关再会,你二人不可缺席!”

    话讲完,天下第一棺再度沉入云渡山下,泥土下陷,土石翻涌,消失之后,云渡山转复寂静无声。

    “十天后是什么时间?”易闲愁听见狭道天关这个地名,脑中似是被触动了某根弦,连忙问谈无yù。

    “yīn合之rì。”

    yīn合之rì?邪灵过境的那一天?这个天下第一棺,还真是挑了个好时间啊……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四十七章 缘起缘落天注定

    yīn暗牢房,故友久别重逢,隔着牢门四目对视。多年挚交曾因灯蝶而决裂,如今又因灯蝶之事而重聚。这世间的人情变化,谁人能够说清道明?

    站在照世明灯身旁的执戒律,在二人尚未说话之前开口说道:“崎路人,花影人向众位楼主保证此次攻打集境只为偿其过错,不求半分功劳。yù要率领太幻楼做一马前卒,奋勇杀敌,以身赎罪。”

    “楼主答应了?”崎路人听见杀敌一词心感不快,这敌人指的是谁不问已明。看来集境攻打苦境已是定局,难以挽回了。只是不知灯蝶究竟给这十八楼楼主下了什么**药,照世明灯那般jǐng告,竟然还是被灯蝶说动。

    “不错。”

    照世明灯皓首低垂问:“请问楼主,花影人是要亲入苦境打头阵吗?”

    “是,其中有诈?”

    因为上次集会之事,执戒律对照世明灯还算尊敬。未免不明就里吃了花影人的亏,连忙追问。

    “呵,放虎归山!集境如何对灯蝶而言只是跳板,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苦境。楼主此回怕是上了他的当。”崎路人摇了摇头说道。

    早在上回崎路人就已将自己的推测告知了执戒律与照世明灯。出于对修万年的了解和花影人行事作风的诡异,照世明灯当场就信了。

    然而执戒律却是不愿全信。万事讲证据,哪怕崎路人推断得再有道理,执戒律也无法因此认定花影人就是灯蝶。

    “崎路人,我清楚你对花影人迫害你无常楼几位师傅不满。但你要知晓,两境战事一起,再大的仇怨也得暂时按下。今rì我来此地,是为了完成上次答应你的条件。”

    “楼主是要放我离开?”

    “不错。”

    “不了,我想我还是留在此地安全。”

    “为何?”

    “楼主认为我要是回了苦境,是否会帮助集境呢?”

    执戒律皱眉道:“崎路人,你对苦境有感情我明白。但你终究是集境的一份子,莫要做出糊涂之事。集境大军即将开拔,你要是对同僚动手,无异于叛国之罪!”

    “楼主多虑,集境是崎路人故土,崎路人再怎样对苦境有感情,也不会犯下原则xìng的错误。”

    崎路人摇了摇头,自己不会帮着苦境对付集境,但也不能坐视集境轻启战端。照世明灯与崎路人相视一笑,这灯蝶打得真是一副好算盘。被照世明灯扰了他最初的计划,竟然也能舍下心来放弃甘心认罪。之后再故做好人,提出释放崎路人赎罪的建议,从而博得十八楼楼主好感。

    然而熟知崎路人作风的灯蝶,心知崎路人脱离牢笼之后,定然会亲赴战场阻止战事,届时便有了名正言顺杀之的理由。就算明面上动不了手,也好过让崎路人一直处在执戒律的庇护下,令其只能被动挨打。

    既已明了灯蝶图谋,崎路人抬头看向执戒律问道:“楼主,崎路人斗胆问一句,吾友照世明灯,你们准备怎样处置?”

    “这……照世明灯初来集境,集境怎可怠慢?还请照世明灯与我大哥雾谷老人暂留集境,共览集境风光。”

    话说出口,执戒律略显难堪。但为集境大业,借故留下照世明灯这般出众之人,也是不得不为。否则任其回到苦境,必会给集境造成很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我与照世明灯就暂时都留在集境吧。”

    —————————————————————————————————————————————————

    三天以后,集境终究还是对苦境进行了第一次试探。集境先锋部队进犯苦境,傲xìng七夷被魔域诛杀;跃动四象不知死活招惹鬼王棺,惨亡当场;急追五令半途拦截紫锦囊,一气动山河再度立威;转轮六嫦进犯雾谷,却是碰上了叶小钗挡关,刀行剑走,活杀留声。

    初次试探失利,集境众人即刻放出大宇神宫已与集境结盟的消息,意yù逼迫半邪郎摆明立场。此消息一出,魔域还活着的几位先知连忙找上了紫锦囊。紫锦囊思及谈无yù要处理联络苦境正道门派之事,便将此事包揽在身。

    半邪郎正坐大殿zhōng yāng,背后龙尾胡乱晃动,俯视着气定神闲立在台下的紫锦囊,越看越是不顺眼,不咸不淡地问:“紫锦囊,你今rì来我大宇神宫的目的不用说我也明白,但是大宇神宫与集境联盟和你紫锦囊有什么关系?”

    人的气质是种难以言喻的特质,即便半邪郎坐得高高在上,也难以盖下紫锦囊的儒雅风华。

    半邪郎态度恶劣,紫锦囊不为所动,淡笑着说道:“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半邪郎你站在集境一边,便是选择与整个苦境为敌,此事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与苦境为敌?尔等正道人士还有力量同时应付集境与我大宇神宫吗?紫锦囊,何必夸口呢?!”

    “是否是我在夸口,半邪郎你大可一试,紫锦囊何惧之有。”

    “是吗?我倒认为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紫锦囊最近被无极限和织梦师之间的事弄得心情很不愉快。半邪郎在这个当口挑事,现在又这般顽固,紫锦囊话语之中渐生不耐:“对付你大宇神宫,紫锦囊一人便够,还请你莫要自误。”

    “紫锦囊,你太不把我大宇神宫放在眼内,狂妄之极!”

    半邪郎面sèyīn沉,这几rì他过得也不顺遂。前段时间被灯蝶骗去集境,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前两天更是被鬼王棺找上了门,要求他对付紫锦囊。霸业尚未开始,就已然夭折了一半,轮到谁也不会有好心情。这黄酸紫锦囊,仗着自身有过人艺业,太不把人放在眼里!鬼王棺既然要自己杀紫锦囊,那便让紫锦囊拿xìng命去抵惹了自己不快的代价!

    “何处值得入眼?今rì来大宇神宫,紫锦囊只是为了给你传达一个信息。方才是请,现在却是要求!你半邪郎必须与集境断绝关系,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哼哼,紫锦囊,难不成你以为今rì来了大宇神宫,还想安然脱身?”

    此话一出,大宇神宫内一阵sāo动,大量士兵涌进包围了整个大殿,断绝紫锦囊退路。更加出乎意料的是,集境四楼主联袂而出,将紫锦囊围在内中。本就气氛不和的大殿,霎时变得杀机满盈。

    “这就是半邪郎你给紫锦囊的回应?”

    紫锦囊环视一周,语调发寒地指了指环伺之人:“这就是你的底气?”

    半邪郎哈哈大笑道:“强撑什么呢!紫锦囊,今rì就是你的死期!”

    黑铃常惠恩与恨今生从半邪郎背后的屏风后走出,下了高高地台阶,与集境四楼主并排而站。六个不俗的高手虎视眈眈,再加上血河肉墙半邪郎从旁牵制,以紫锦囊之能为亦不免大感棘手。复生之期将近,这具身体的力量保留的不多。今rì杀局,布得不声不响,谁也不知情,却是难为了。

    就在局面一触即发之际,忽然殿外人群一阵sāo动,竟是冷剑白狐剑挑大宇神宫护卫。方才在岸上久等无人,冷剑白狐忧心紫锦囊安危,抢了大宇神宫守卫之人的太阳衣,杀入大宇神宫,yù助紫锦囊脱困!

    “紫锦囊,速走!”一剑过喉,瞬杀数人,冷剑白狐沉声喊道。

    “呵,你我联手,紫锦囊还有何可惧呢?”

    紫锦囊未曾想到,本是过往顺手施为的一助,今rì竟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可见良善之心即使蒙尘,总有澄净之rì。终究不费自己一番苦工,那便认了冷剑白狐为徒如何?人定心定,紫锦囊周身气浪急旋,再睁眼,已是变身杀体,虎视群敌,凛然生威!

    “天劫·紫锦囊,今rì要让汝等知晓何为天劫。”

    PS:当时对天祸妖狐最好的,除了独眼龙,还真是书大,到了紫脉线时期,还经常把天祸妖狐本xìng是善挂在嘴边……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四十八章 劫难与机遇

    杀体再现尘寰,与平时书生形象示人的紫锦囊形貌迥异。集境四楼主与半邪郎一时之间摸不清状况,不敢强攻。唯有紫锦囊内心明白,就算自己现出杀体,亦不会比往rì强出太多。若是想要尽快脱出重围,则必须以雷霆之势抢得先机,先杀几人震慑立威!

    紫锦囊此刻虽是灵识寄体,无法施展大多数极招,但以其冠绝当今天下的武学见识,亦非寻常高手可比。对方六人被杀体形貌所慑,立在原地不敢妄动。紫锦囊辨明情势,抬足向前,出手直取无我相!

    集境四位楼主虽然根基不弱,但论武学修养却是差了紫锦囊不可道里计。哪怕是最为寻常的武功路数,紫锦囊使来也是另外一番恢宏气象。是以即便无我相勉力强撑,还有其余三位楼主帮衬着抵挡。在措不及防间,短短数招过后,集境四楼主就被紫锦囊从常惠恩与恨今生身旁分割出来。

    “一气动山河!”

    未免这六人再度联成一气,紫锦囊当机立断,沉腰纳气混纳周天之力。再举手时,大宇神宫之外的海水翻腾不息,形成漩涡急旋。

    紫锦囊掌气汇集于手,重重压力,一浪接一浪地迫向集境四楼主。

    如此浩然之威,不可力敌!集境四楼主不敢怠慢,连忙摆出四象擒龙镇功力相互加持,共同抵挡紫锦囊杀招。然而紫锦囊本yù脱身,此刻怎会留手?一气动山河威能立时催至极限!

    脱手而出的极招,气走千里,四象擒龙镇浑若薄纸,轻易便被穿透。抵挡徒劳,招出取命,挡在最前的昭天楼楼主容正弘当场身亡,渡岸舟重伤,受了花影人嘱咐保留实力的无我相与尊天印受创最轻。但仅仅只是一招就将四人逼成这种模样,紫锦囊之修为怎能不令人心惊胆颤?

    紫锦囊雄招一出,耗损不少元力,换气当口略显萎顿。常惠恩与恨今生抓准时机,身形瞬间出现在紫锦囊身后,两道雄沉掌劲灌体而过。

    “噗——”

    虽是受创呕血,紫锦囊脸上却是毫无动容之sè,借力退去之后从容站定,袖手一挥冷对群敌。

    好可怕的对手……难怪花影人说此人非除不可!无我相与尊天印心下大骇,能够在举手投足间破去四位楼主阵法,更是在他一招之下四位楼主一死一重伤,剩余两人轻伤。这样的能为,集境除非武皇在世,否则再难有人能够匹敌!

    紫锦囊豁命之举,令半邪郎不敢坐视,豁然从座位上站起,滑腻的龙蛇之尾游动而下,怒视着紫锦囊。

    “动手!”

    一声令下,恨今生与常惠恩从旁牵制,半邪郎急忙催动意识杀人法,意图扰乱紫锦囊思绪,控制其思维。诡异邪芒一闪而逝,shè进紫锦囊身躯之内隐没不见。

    然而紫锦囊只是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就站稳不动,好似全然无事,冷声道:“不弱的意识能为,可惜还不够。”

    “意识杀人法失效?怎有可能?!”

    “井底之蛙怎知苍穹之广?汝之意识杀人法不差,却还不在紫锦囊眼内。”

    所谓极发藏意的武学境界,乃是指在杀人之时,无杀人意念的存在,同时还能任意封闭自身思想,令他人无从揣测真实的内心想法。半邪郎的意识能力虽然在江湖之中算是独树一帜,倒也并非破解不得。对上紫锦囊这般武学境界已至巅峰的顶尖之人,更是无法奏效。

    失去意识杀人法的威胁,半邪郎就失去了最大的杀招。虽然明知紫锦囊硬受恨今生与常惠恩两掌,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但要拿xìng命去拼,集境一方与血河肉墙龙之魁都不会愿意。这世上没人是傻子,即使因为花影人与鬼王棺勾结的缘故双方暂时联手,那也不意味要为对方拼尽全力!

    另外一侧,为保紫锦囊后路,冷剑白狐倾力出剑。冷剑在cāo纵生死之手的把握之下,快、准、毒辣。每一次的剑出,均是数具尸体倒地。跟随紫锦囊的这段时rì,冷剑白狐虽说对紫锦囊的某些观点并不认同,但受人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冷剑白狐是个最记恩情的人,当初仅仅因为欧阳上智的一封信,便沉沦苦海数年无法自拔。今又有紫锦囊善待于他,此恩如何能够不报?过往出剑,总是掺杂太多难言的感情纠葛!今朝冷剑对敌,再也不须考虑那么多的江湖无奈,手中冷剑越挥越快,竟是多年未曾再能体验的潇洒快意!

    半邪郎见冷剑白狐战得勇猛,本想使用意识杀人法将其cāo纵,却又顾虑紫锦囊在侧,不敢动手。万一此举触怒紫锦囊,很容易会将仇恨吸至自己身上,那xìng命恐怕就保不得了!

    半邪郎有他的顾虑,集境剩下三人亦非傻瓜,于是剩余战力完全的几人,竟然无人敢动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锦囊带人离开。

    这几人不动手,紫锦囊身受创伤不愿逗留,一把抓住冷剑白狐肩头,找准退路,踩着人群肩头,窜出大宇神宫。

    短暂的激战过后,大宇神宫之内一片狼藉,惊魂未定之下,无人出声发言。良久之后,定下心来的无我相上前逼问:“半邪郎,你为何不追?”

    “哼,你集境之人不动手,凭什么让我动手呢?”

    “这就是你大宇神宫合作的诚意?”

    “与你们集境合作就是大宇神宫最大的诚意!别忘了你我之间地位对等,大宇神宫不是集境的附属,你没有资格对我吆五喝六!诸位好走不送!”

    别人不给他脸面,半邪郎也懒得与众人虚与委蛇,直接下了逐客令。集境之人带着不满离开之后,半邪郎因为被下了面子,内心大为不块,顺手一掌把手下常惠恩的头颅打断在其项上转了几圈,吓得众兵士冷汗涔涔,不敢吱声。一时之间大宇神宫内部鸦雀无声,半邪郎略感无趣,闷闷地吐出一个哼字,吩咐恨今生把常惠恩送入密室改造。

    半邪郎端坐在大殿之上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紫锦囊碎尸万段。这可恶的紫锦囊,竟然敢这样瞧不起我大宇神宫!不过你以为脱出大宇神宫就能安全了吗?鬼王棺才是你真正的索命鬼呀!

    ————————————————————————————————————————————————

    素还真好友宇宙神医的草茅内,易闲愁和天忌坐在木桌旁,等着宇宙神医将照世明灯开于天忌的药方配好。这人医术比之慕少艾差了许多,甚至因为某些缘故可能会在未来被迫坑了素家父子,顺带把一页书前辈害惨个半死。但此时此刻他还没受到鬼王棺的威胁,尚且值得信任。

    半个时辰之后,宇宙神医将汤药捧上,同时将剩余的药包好放在桌上,然后就回到后院忙他自己的去了。天忌饮下宇宙神医给他配好的汤药,几许苦意显露在眉间,静默一会之后问:“再过几rì就是你和谈无yù与那人的约战之期,你有几分把握?”

    “你觉得我能赢吗?”

    这事易闲愁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较之天下第一棺,胜在武修与武学招式。但要论到根基,身为灵体的自己不可能比的过四千年灵气加身的天下第一棺。而且,易闲愁前些rì子突然发现体内的万鬼魔珠之气诡异地消失不见,反而血角三青的源能占据了己身,不知道会引起何种变化。再加上上一回与天忌动手伤了灵体,更是不知再一次的剧烈动手之后会是怎样的结局。

    思索片刻,天忌声音嘶哑地说出两字:“难讲。”

    “那你会帮我?”

    “……你我曾是敌人。”

    意思就是现在不是敌人了?那有些话就该劝一劝了……易闲愁内心一动,认真地说道:“天忌,之前是你单方面的认为我是敌人,我可从来没那么想过。你我之间除了策谋略对你的命令以外,哪还有深仇大恨?你完全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束缚于策谋略加诸你身的条条框框之内,否则就算rì后手刃了你的敌人又能如何呢?”

    沉默,也只是沉默。良久的静默之后,天忌艰难地开口,说出很长的话语:“……其实很多时候,非是人生无奈,而是我自己不得不无奈地选择了人生,然而却在选择之后又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或许你说得也不错……这一回我会帮你。但那只是因为你若是死了,我仇人的消息会断。”

    “呵,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易闲愁摇头,真是别扭的人,不过寡言如他,能说出这么长的话倒也不易。时间还长,自己若是不巧可能也只是天忌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以后的他会遇到许多形形sèsè的人,直到遇到那位秀外慧中的乖巧女子,才能让他真正的看清他的内心吧。

    不过这些事情多思无益,还是接下来的约战要紧。yīn合之rì,狭道天关,过境箭……或许对自己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PS:才发现章节顺序错了……

第四十九章 不睦

    清晨的阳光洒下,星星点点的落在庭院内,倾泻在花草间,带着沾着露水湿气的暖意飘过窗格,落在早起之人的身上。鸟儿扑腾着翅膀,栖落在碧绿的腊梅枝头上,发出欢快的叫声。六庭馆不算太大,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楚君仪转瞬便察觉到了是离人带着另外一人归返。人回来了就好,楚君仪稍感安心。那么他身侧的少年,便是前段时间襁褓中的婴儿么?不过听这两人间的对话,似乎算不得愉快呀……

    蓝白衣衫的剑客牵着看上去约莫十岁出头的少年,迈着相同的步伐进了六庭馆。少年身着一袭绣蓝,手中持着一柄折扇,标志的漩涡眉初显乃父之风,脸型较之素还真少了些许圆润,又多了几分其母的俊俏。若说是形似,倒不如说是神似,隐隐约约倒映出当年闻人然记忆中欧阳上智时期素还真的影子。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是不妙……闻人然可是一点都不愿意素续缘养成那个时期素还真某种程度而言,可以说的上是不折手段的行事作风。

    闻人然边走边用着大致能让楚君仪听见,却又不显突兀地声音低头对素续缘嘱咐道:“续缘,待会见了人莫要失了礼数,里面那位前辈可是异常看重这点,要是惹了她生气,叔叔可不会帮你。”

    这话闻人然说得半真半假,灭境儒圣虽说带有儒字,实则却是以佛门为根基。大圆觉宠得素续缘不像话,哪怕闻人然阻止了素续缘对大圆觉没大没小的sāo扰,这老和尚还是成天一副笑眯眯地嘴脸逗着素续缘。而慈航渡则是那种只要达成了目的,过程手段如何均不看重的人。只要素续缘能够完成他的天命,对他而言就足够了。素续缘rì后结局怎样,是好是坏,慈航渡根本不在意。

    闻人然心知,要是任由素续缘这么任xìng下去,就算万鬼魔珠之气不在他身上,恐怕以后也会出大事。

    所幸众天较之慈航渡更为通情达理,这段时间对素续缘的品xìng他看在眼里,孩子确确实实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傲……闻人然和他商量完之后,认同这孩子需要好好教育教育。平时的功课对他而言太过轻松,他一身所学又是顶尖,过于顺遂很容易成为他rì后致命的弱点。因此闻人然便带着素续缘回转了苦境,履行之前与楚君仪之间的约定。

    “叔叔的顾虑,续缘明白,续缘一定会谨言慎行,以免触怒前辈。”

    素续缘很聪明,甚至对闻人然的意图一眼看穿却也不去点破。本来从慈航渡去众天处求学,素续缘是不乐意的,但因为慈航渡与闻人然的坚持,素续缘还是去了众天住所。后来众天又要自己和闻人然回苦境,素续缘不愿败坏闻人然的期望,所以他也顺从了。

    说来在灭境这段时rì,和他关系最亲密的就是闻人然,素续缘对闻人然亦很亲近。只是不知为何,素续缘总觉得明明待自己很好的叔叔,对自己的未来却着若有若无地的担忧……这让年轻气盛的素续缘内心很是不满!自负天资卓越,灭境儒圣大多数绝学素续缘都会,加上自幼根基过人,灭境休说同龄人,就是老一辈之中能够与他并肩的也没几个。

    那么就奇怪了,闻人叔叔是在担心什么?!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自己?一件都没有!总有一rì自己会让叔叔看清,他所有的担忧都非必要!总有一rì,那苦境的天下第一绝非旁人!

    素续缘眼底的桀骜不驯闻人然看得分明,他也知晓这个时间段的素续缘绝不可能是什么乖宝宝。只是这孩子的心底最大的念想,基本上就是冲着素还真去的,那就是大大的不妙。

    素还真的作风与过往相比早就少了不少狠劲,反而这孩子做起事来更加不折手段。若是有朝一rì素续缘与素还真相认,闻人然打心底没法对短时间之内这对父子能够相亲相爱、同舟共济抱有希望……或许风采铃能有好主意?闻人然想了想问道:“续缘,你想见你娘亲么?”

    “娘亲呀……续缘自是想见的。只是圣翁与众天师傅早先有过交待,续缘之天命尚未完成。大事未完之前,续缘不敢轻慢。”

    素续缘并不否认内心对于见风采铃面的期待,然而内心却又有些莫名地恐惧。父亲……母亲,太过遥远又熟悉地名词。在灭境,除了闻人然和他提起过素还真和风采铃的事迹以外,少有人提及他身世相关。不过叔叔现在提起母亲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还是为了他心中本不该有的忧虑?那自己更不可以因为思慕母亲而坏了以后的大事。

    这孩子挺坏啊,知道要是见了风采铃,做起事情来肯定会受到掣肘,所以把责任都推到众天身上吗?闻人然笑了笑也不和他计较,再问:“那你爹亲呢?”

    “素还真?”

    不同于对风采铃的称呼,素续缘对素还真并无多大的认可,隐隐约约还有一丝争胜之心潜匿在眉宇之间。这并不是说素续缘忤逆,甚至若是素还真站在素续缘面前,素续缘也能毕恭毕敬地履行孝道。但那只是天理伦常血缘上的恭敬礼遇,内中究竟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恐怕也只有素续缘心知了。

    但这些在闻人然看来,只不过是素续缘对从未体会到父爱的怨愤。母子天xìng,父子亦如是……素续缘既然对风采铃思慕异常,那么他对素还真,就一定是有感情的。仅仅是因为这份亲情被素续缘故意埋在了心的最底层,不去触碰。若是不经世事打磨的挖掘,这孩子恐怕不知何时才能醒悟。

    这孩子有傲骨,傲气更甚。在他看来,天下第一的位置只有一人能做。素还真占着位置那么多年没挪窝,现在却失踪不见自毁长城,那以后就要有被人顶替的觉悟!

    悲催的素还真,是你非要把儿子送到灭境去的,不关自己事!万一rì后素续缘给了你一掌,你可别反过来赖我没带好孩子!

    闻人然可以对天发誓,明明灭境除了自己,几乎没人对素续缘提起过素还真与风采铃的。但偏偏分别心从一开始就在这孩子心中种下了。在素续缘眼里,风采铃是个完美的好母亲,素还真嘛……最多就是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自己也没怎么添油加醋啊,怎么差别待遇这么大?

    闻人然头疼的要死,这死小鬼不省心啊!闻人然宁愿素续缘还像最初一样只是个喜欢玩脑筋急转弯的孩童,而不是连半年都还没到,就已经长成了现在这样满心都是在计较进退得失的天下第一!

    “称呼得改!”

    “……爹亲现在在何处,叔叔理应比我更清楚才是。续缘此回折返苦境乃是为了求学磨砺,尚未到与爹亲相认的时机。”

    对于素还真,素续缘只是保留了最底线的尊重,双目之中却无丝毫亲近之sè。素还真如何,关他素续缘什么事?生养他素续缘的是母亲风采铃,把他带大的是闻人然和灭境诸位前辈。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血缘,和素还真就无一丝一毫的瓜葛。哦,对了,还有这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

    “你对素还真哪来这么大意见?”

    “续缘怎敢对爹亲有意见呢?叔叔多虑了。”

    不愿正面相抗,素续缘甚是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叔叔站在门口这么久,都未入内见过此间主人,已然失了礼数。未免前辈不渝,续缘这就去代叔叔赔罪!”

    “续缘,拿我说过的话顶我没用!”

    “那叔叔能不能别提爹亲呢?素还真这三个字,续缘也听腻味了呀!”

    “素续缘!”

    “哼!”

    PS:别期待这个时期的小饼,熊孩子时期和以后简直是两个人……

第五十章 不入心

    一个不愿再言的哼字,冷了本就不算活络的气氛。许是天sè尚早阳光未能驱尽每rì初寒的缘故,闻人然心感一丝冷意。续缘这孩子有他自己的坚持,不会轻易听取别人的意见,自己早就知晓。但倔强至斯,还是大为出乎意料。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楚君仪推开了房门,踏着优雅地步调,仪态雍容地走到两人面前站定。楚君仪先是对着闻人然点了点头,随后低垂秀首,细细端详着不到自己肩头高的少年。

    经由眼角余光瞥见来人的素续缘微微一怔。从出生到现在,教导他的一直都是男人。本以为此回和过去一样,依旧会是白发白眉,兼白胡子的老前辈教导自己,却没想到竟是一位一眼看去便知非是易与的女子。

    闻人然见素续缘愣在当场,感觉有些好笑。素续缘不擅长应付女人,这点闻人然最为清楚不过。原剧前有钗头凤因为一个说不通的缘由被他打死,后又有柳湘音的婚事问题。总而言之,或许因为初学的是佛学,素续缘在男女差别的处理上显得过于理xìng而缺少感xìng的思考。楚君仪的学识武修又都足够压服素续缘,所以闻人然才认为由楚君仪教导他最为合适。

    对方在看着自己,不能傻站在原地令人小视。素续缘稍整仪容,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晚辈素续缘,拜见……前辈。”

    一声前辈,素续缘喊得艰难。难怪叔叔在来到此地的行程中,从未告诉过前辈姓甚名谁,甚至是男是女都没提起过,恐怕早就打了这个主意罢。素续缘心中微有些恼意,夹杂着些微的不知所措。

    这女子观之脱俗,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贵气质,令人为之神慑。加之行路几近无声,气息绵长,一身根基显见非同小可。素续缘探查不出其根底,是以显得无措。楚君仪惊艳的样貌素续缘并未放在心上,但难以估量眼前女子的深浅,才是素续缘不能容忍自己的所在。

    而最关键的是这人还是个女人,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接触过女子的经验,若是以后的rì子都是由她来教自己,那还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不过若是叔叔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在潜移默化中改变自己的心念,那他可就错了!

    素续缘眉头紧锁的神情收入眼内,楚君仪心思莫名,展颜笑问:“是叫续缘?”

    “是,晚辈素续缘见过前辈。”

    一时难以揣测身前女子心意,素续缘略显恭谨地再度行礼。礼多人不怪,放在何人身上都是正理。何况之前叔叔提醒过自己,眼前女子对礼数教化甚是看重。无论闻人叔叔真意为何,他总不会害了自己。这份对自己该有的自信,素续缘从来不缺。

    “汝来此地是为求学?”

    “是。”

    “不怕吾与汝叔父会借故打磨汝之心xìng?”

    “续缘不敢妄加猜测前辈心意,但叔叔对续缘的好晚辈一直牢记在心。续缘相信叔叔,是以闻人叔叔信任的前辈,续缘没有理由去做莫须有的怀疑。”

    回答地很得体,但对他这个年龄段而言,显得过于圆滑……甚至是世故。楚君仪内心有数,不动声sè地含笑说道:“好孩子,吾名楚君仪,忝为儒门天下教母一职。以后汝跟着吾,该教汝的吾不会藏私,但亦不会纵容汝犯错,汝可要有所准备。”

    “续缘明白。”

    “不用这般紧张,汝叔父与吾为友,若是愿意便唤吾一声楚姨亦可。”

    楚君仪没有像素续缘预料那般端起前辈的架子,素续缘也不会无故使人不快。别人给足他素续缘面子,他从来也会让对方满意的。素续缘弯腰躬身道:“续缘知晓,续缘定不会辜负叔叔与诸位前辈对吾的期望。”

    楚君仪伸出白皙的手掌放在素续缘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说道:“说来你叔父亦算是吾之学生,他与吾怎样相处汝学着便是,无须这般拘谨。”

    “续缘不敢,楚姨抬爱,续缘谨记在心。”

    “呵,既然叫了一声姨,那吾亦不与汝客套。吾还有些关于汝入学的话,要与你叔父私下商议,汝先入内罢。”

    “续缘不敢打扰,这就告退。”

    素续缘明知接下来楚君仪定是和闻人然商讨自己的事,却也不在意、不关心。只要自己的能力足够,他人的影响就无足轻重。这是属于素续缘个人的自负,所以他很是乖巧地行礼离开,自行进了房门。时间还长,无论是与邪灵的角力,还是把握住自己的未来,素续缘都有其自信。

    等素续缘进了房,闻人然与楚君仪对视许久之后才低声问道:“这孩子你看如何?”

    “汝先前和他对话乃至于争吵,是为了让吾心中有数?”

    素续缘一走,楚君仪原本一片和sè地面容显得有些凝重:“孩子很乖巧懂事,成熟老练也未必是坏事。但有一个缺陷很致命!”

    “是自负?”

    “嗯……别人说得话他听不进去!言不过心,说之无用!”

    是啊,他人之言不入其心,正是此时素续缘最大的短板,闻人然最想要他改掉的缺点。但听楚君仪之意,想要改变似乎并不容易呢。

    ————————————————————————————————————————————————

    出了大宇神宫,紫锦囊带着冷剑白狐一路疾驰奔回云渡山。到了云渡山下,紫锦囊忽然停下脚步,似是察觉有人藏在暗中,长吁短叹道:“云渡山还是从前的云渡山,只是不知过去的朋友今朝是否立场还在?”

    紫锦囊言出,冷剑白狐立时明了有人窥探在侧,横剑胸前jǐng惕在心。紫锦囊手心不断渗出的冷汗,站很近的冷剑白狐看得分明。他虽看上去好似无事,实则已受重创,不过是一直在勉力强撑,装出无事的形象。

    “哈,紫锦囊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高深莫测,就知道瞒不过你。”

    野外树林内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冷剑白狐更是谨慎,寸步不离地挡在紫锦囊身前。只要稍有异动,手中冷剑绝不容情。

    “不用紧张,来者非恶,咳……”

    来人是谁紫锦囊早已知晓。听其口气,这人应还是过往所熟悉地xìng情。交情未曾因立场对立而有所改变,倒是让紫锦囊松了一口气。

    “唉,紫锦囊呀,你这是怎样了?”

    时空超越人从不远处的树丛中走了出来,来到了紫锦囊面前,仔细打量了紫锦囊一眼。硬受常惠恩与恨今生两掌气劲,紫锦囊附体灵气逐渐散离,面sè渐露衰败之相。时空超越人担忧地问:“你现在的身体不要紧吗?”

    “哈,无碍。紫锦囊只是今rì不知怎得对这高耸入云的云渡山触景生情,内心略感伤怀,让你见笑了。”

    “这云渡山乃是高人居所,确实有令人叹服的魅力。”时空超越人略带深意地说道。

    紫锦囊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此言差矣。云渡山虽是景物如昨,如今却是人事全非,不复过往高人笑尽英雄之巍然气势呀。”

    “再装就没意思了,紫锦囊!”

    紫锦囊哈哈一笑,顾不得伤体问道:“玩笑之言,切莫当真。你上次不是与我说过回转集境不会再来苦境,为何今rì又来到了云渡山呢?须知两境战事已起,要是你出现在云渡山,与我接洽的消息被有心人传出,恐生不测。”

    “紫锦囊你可别吓我。此回我来云渡山可不是为了做苦境的细作,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好似受到不小的惊吓,时空超越人连忙摆手辩解,解释道:“这一回我来云渡山,是受崎路人与雾谷老人之托将有关灯蝶的消息传递于你。”

    “崎路人?他是否安好?”

    “好算不上,安全倒还有些保证,用不着你担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才是。”

    “这样……那你说灯蝶又如何了?”

    “据崎路人推测,花影人很有可能就是灯蝶本人。这个消息我不知真假,还请你自行甄别。”

    时空超越人此次可是犯了老大为难才答应崎路人将消息带给紫锦囊。按说除了武皇相关的大事,时空超越人绝对不会再管其他,特别是这种有可能危害到集境的事情。但花影人是灯蝶假扮的消息实在太过惊人,偏偏集境无人愿信崎路人所言。灯蝶的危害之大,时空超越人心知肚明,绝不能放任其胡作非为。因此时空超越人才勉为其难,答应把这个消息传达给紫锦囊。

    花影人就是灯蝶嘛……倒是符合自己对他的认知,紫锦囊冷笑一声道。

    “数十年前假扮武皇,现在又假扮花影人吗?灯蝶这个赌徒,小心迟早把他的命赌没了呀!”

    PS:断水断电断网,所以才这么晚……

第五十一章 托付

    “灯蝶如何我是不管。紫锦囊,崎路人所托我已转达。苦境现是是非之地,我这就回转集境,切莫挽留。”

    “可要紫锦囊十里相送?”

    伤成这样还不忘打趣,这人当真是印象中云渡山的那位吗?时空超越人无奈地笑了笑说:“客套,客套,紫锦囊你太大牌,相送我可消受不起,到时候怕是要折寿。你身体不适,还请多多保重,告辞。”

    “珍重。”

    两境战事已起,身为集境太和殿之主的时空超越人不敢逗留过久以免落人口舌。人一离开,云渡山下只剩紫锦囊与冷剑白狐两人静默对视。紫锦囊看着冷剑白狐,含笑问道:“不与我一同上山?”

    “……不……我不想见那人。”

    谈无yù还在云渡山顶,冷剑白狐终究心中有怨,能不与他碰面还是不见为好。之前他不找谈无yù麻烦,仅是不想令紫锦囊为难。既然上山之后紫锦囊安全无忧,他就不需留在此地了。

    紫锦囊明了冷剑白狐尚有最后的心结未解,亦不强求,只是摇了摇头:“这般坚持,你又是何苦来哉?不过你既执意如此,我也不勉强。等到谈无yù离去之后,还请速回云渡山见我一面。”

    紫锦囊话说出口似现不祥,冷剑白狐忽感内心猛地一阵郁结,急促追问道:“紫锦囊,你无恙否?”

    “哈,我无碍。那两道掌劲虽说不弱,却还不在紫锦囊眼内。”

    紫锦囊从不会让别人替他担心,哪怕身在绝境之中亦然如此。更何况若是舍了此身,能够渡回一个红尘痴人,亦是莫大的善报。

    紫锦囊话虽这样讲,冷剑白狐却无法放心,心中不安之感越来愈烈,沉默良久之后妥协道:“……我在山下,如果有事我会上去找你。”

    “嗯,这样也好。”

    如此倒也大差不离,离事成还差一步,时间不知是否足够。但,总得尽力!云渡,云渡,心尚在,又有何时何地不可渡人呢?紫锦囊背身上山,儒雅的背影在夕阳的照shè下越拉越长,逐渐消失在冷剑白狐的视线之中。

    冷剑白狐隐有预感,下一回再遇紫锦囊,恐怕便是二人的诀别了吧。紫锦囊……又是一个如同母亲谈笑眉一般,自己刚有了认同感,便要被险恶江湖剥夺的存在吗?

    一人在山下,思绪翻腾不息;一人在山巅,却也不见得内心无波。云渡山下有人,谈无yù早已了然。不下山见面,只是心知这外甥不待见自己。若是放在过去,双方不见也就不见,对自己而言又能如何?

    然则时至今rì,久经世事变迁,谈无yù心中却是隐隐约约生出一丝莫名情绪。当初本能和睦相处地舅舅与外甥,因为自己极端武断之过而各走极端,从此立场对立分道扬镳,见面便是生死相向。如今究竟悔是不悔,却是有心难言。这场仇怨该最终该如何去解,又有谁人能知?

    人,静立沉思,不辨山下归人。忽闻耳边一声轻唤,将谈无yù拖回现实:“谈无yù,你是在想什么呢?”

    “些许闲事,不值如你之耳。”紫锦囊人已上山,谈无yù收敛杂思,定视紫锦囊。

    “诶,紫锦囊近来麻烦缠身,恰恰需要一些趣事消解乏闷,谈无yù你怎可如此吝啬!”

    谈无yù轻声一笑:“紫锦囊何时需要谈无yù开解,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是吗?不过再说下去便是废言,你我还是闲话休提。”

    既已拉回谈无yù的注意,紫锦囊立刻正了神sè郑重道:“这次回来,我是有几件事情要交代于你。”

    “何事必须如此着急?”

    谈无yù细一打量紫锦囊身躯,双目微凝讶异道:“灵气散离,灵识即将回归?紫锦囊你受伤了?”

    紫锦囊早将身份透露给谈无yù,说起话也无太多顾忌:“嗯,我的时间不多了。集境已与大宇神宫联合,rì后汝等与其相遇,切记小心为上,此乃第一件事。”

    “难怪大宇神宫前段时rì一再推诿结盟一事,原是与集境早有勾结,你身上的伤势便是因此得来的吧。”

    紫锦囊点了点头,这伤势如何无所谓,此刻正事要紧:“第二,方才时空超越人与我在离云渡山不远处相遇,他告知了我一个令人惊诧的消息。集境太幻楼楼主花影人乃是由灯蝶假扮,此回两境交战有极大可能是因为他的挑拨煽动所造成。”

    “消息可信?”

    “崎路人所言,自是能够信任。”

    若是崎路人传来得消息,那大致就是板上钉钉了。只是紫锦囊这些话说来,隐有不妙征兆,谈无yù问:“紫锦囊,再过几rì我与易闲愁约战天下第一棺于狭道天关。那rì云渡山无人,你有伤在身,还须再三谨慎。”

    “我之伤势无关痛痒,倒是你方才提到的是狭道天关?”

    “不错,有何疑问?”

    这个地点令紫锦囊稍有迟疑,思索片刻道:“谈无yù,你二人与天下第一棺交手,虽有危险但总不会丢了xìng命。不过除了天下第一棺,你二人定要更加jǐng惕狭道天关本身!”

    “狭道天关本身?我明白了,还有何事?”

    “第三,事关叶小钗与素还真,这道锦囊交你,紧急之时莫忘打开。”

    紫锦囊手中化出最后一道锦囊交于谈无yù,忽而眨了眨眼睛,和声关心道:“最后一事,冷剑白狐还望你慎重对待,切莫重蹈覆辙。”

    “这……谈无yù有数,有劳你挂怀了。”

    举目眯视斜阳,谈无yù暗叹一声。过往一切就如这渐沉地底的薄暮之rì,也该是快到终结之时了……

    —————————————————————————————————————————————————

    数rì后,天空yīn霾不散,宣示着难言的躁动不安。时间由白昼渐入黑夜,一轮圆月当空高悬,狭道天关入口处,约战双方却有一方迟迟未至。这是天下第一棺第二次等人,第二回等得这般不耐!

    远处来得熟人,更是令天下第一棺的不耐之心愈发抑郁!浮出地面的棺木震动地面,溅起滔天沙尘,发出低沉声响:“一线生,你来此地做什么?”

    一线生站得远远的,双手抄在袖子里面,笑眯眯地说道:“诶,江湖传闻你天下第一棺要与月才子谈无yù还有易闲愁分出生死,可是自太黄君与素还真激战之后少见的大场面。寻常江湖人士怕被你天下第一棺无缘无故打死,不敢凑这热闹。但我认为此等大战,若是少了我一线生替你助威,总是少了些气氛,这才赶到了狭道天关振你声威呀。”

    “少拍马屁,上一回你骗我说你知晓素还真的下落,我等了那么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今rì你若识相,那就赶紧给我滚!”

    等不到人天下第一棺本就心情不好,这一线生上次做得事更是令他不快。一线生说话满嘴跑火车,谁都猜不到什么时候他说的是真,什么时候是假。相信他说得话,那就等于把自己给卖了,天下第一棺可没有要上第二回当的觉悟。

    “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一线生并无武修在身,就算真的心有不轨,还不是你一掌就散伙的事情。天下第一棺你这般谨慎,徒惹人发笑啊。”

    “哼,你给我好好记住现在的话!”

    这么说到也有些道理,在酷爱吸收名人灵气的天下第一棺眼里,一线生的修为确实是废物一个,连躺进棺材被他吸收灵力的资格都没有。倒是时辰将过,那两人还未现面,着实恼人!

    “若是那两人不来,今天我就杀了你出气。”

    一线生暗自翻了个白眼,自己不过是假借魔域名义跑趟腿,你还真想杀自己立威。一线生啊一线生,你还真是衰!听谁不好,偏偏听了素还真的话打探消息,还要担上赔上xìng命的风险。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呀!

    就在天下第一棺再难忍受等待的焦躁,yù要对一线生下手,一线生抄在袖中的双手即将动作之际,忽闻两道诗号在昏沉夜风中同时响起,清圣之气瞬间澄净四维弥漫之杀氛。

    “真神真圣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贤;脑中玄机用不尽,统辖文武半边天。”

    “花难常艳,能得几rì风光好;人易闲愁,焉可百世逍遥真。”

    诗毕人现,两道不凡身影从天而降,与天下第一棺凛然对立。二人站定,易闲愁挡在一线生身前,轻声笑道:“天下第一棺,你就xìng急到连无害的老年人都不放过吗?”

    一线生郁闷……无害的老年人,自己没招惹过易闲愁你吧,怎么见面每次都要和自己抬杠!

    天下第一棺闷哼道:“易闲愁,谈无yù,你二人来得太慢了!”

    “尚未过子时,谈某和易闲愁便不算得违约。倒是天下第一棺你还藏在棺材内中,毫无公平一决的诚意,何不现出真身一见?”

    话声方落,谈无yù拂尘一扬,手中万年果消失无踪,随即单腿蹬地,背后太古神器脱鞘浮空,飘然入手,一套动作好似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紫霞浮现见神威!

    然而未等天下第一棺有所动作,远方忽然出现烧天之火,熊熊燃烧往狭道天关处直奔而来!

    “呜哈哈哈哈……你们想要动手,先要经过大先觉万俟焉的认可啦!”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716/ 第一时间欣赏霹雳之丹青闻人最新章节! 作者:浮云奔浪所写的《霹雳之丹青闻人》为转载作品,霹雳之丹青闻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霹雳之丹青闻人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霹雳之丹青闻人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霹雳之丹青闻人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霹雳之丹青闻人介绍:
人入江湖觅剑踪, 刀戟戡魔识英雄。 奇象迷城皇龙起, 铡龑开疆话神州。 大概主要剧情应该是上述,这是一个没有节操的坑,因为我的节操在另外一个坑里。霹雳之丹青闻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霹雳之丹青闻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霹雳之丹青闻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