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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桂仁     一品天下txt下载     一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4章 相遇

    念福心一惊,“什么鬼宅?大叔你再说一遍?”

    那差役却又生怕多事的摇着头,转身离开,不再多说半字。

    念福慌了,忙把地契拿出来再看一遍,上面清清楚楚,没写错啊?

    她赶紧拉了一个过路的读书人问,“这位大哥,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上面究竟写的什么?”

    那读书人倒是很热心的念了起来,“没问题呀,里仁坊,怎么了?”

    念福不知道。

    但心里头有种极其不祥的预兆在扩散,她想了想,揣上这纸文书,决定再回去看看那套房子。

    可等她重回到那座小楼时,却见大门已开,有一群明显是长途而来的家丁正在往里搬东西。

    念福顿时急了,抓着一个就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跑我家来了?”

    那家丁不悦的将她一甩,“你疯了吧?这是我们家,什么时候成你家了?”

    “我有房契!”念福慌得手脚都发软了,好不容易才抖着手取出房契,一个管事过来一瞧就嗤笑起来,“姐儿麻烦你看清楚,你买的是里仁坊的房子,这是利仁坊。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北,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别胡闹了,这里可不是一般人住的,快走吧。”

    大太阳底下,念福只觉得眼前一阵阵止不住的发黑,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雇的车,怎么到的里仁坊,只是当她脸色惨白的走到房契上标注的那处房屋。看着那一地的断壁残垣时,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疯了。

    她被骗了!

    他们被骗了!

    三千两银子啊,欧阳康的老婆本,就这么没了!

    旁边路过的人在窃窃私语,“这姑娘怕是中邪了吧,怎么跑这个鬼宅来了?”

    忽地,就见这个姐儿木木的转过头来,“这里,还闹鬼?”

    有个好心人大着胆子上前,“姑娘你不知道吗?这所宅子虽大。可一到晚上。经常能听到呜呜呜的哭声。人都说这里靠着升平坊,搞不好就有那边冤死的鬼魂跑这儿来了。”

    “还有后头紧靠着的芙蓉池,听说前朝战乱时,可有不少宫女太监在那里投水自尽。冤魂不散的。听说有时还能瞧见鬼影在这里晃呢。姑娘你还是别呆了,快走吧!”

    他话音还未落地,忽地就见这个姐儿身形一晃。然后两眼一翻,直挺挺的一头栽倒下去!

    “哎,哎你这怎么了?大伙儿看着,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旁边很快有几个百姓围了上来。

    “这姑娘怕是晕过去了吧?”

    “那得赶紧叫大夫。你刚才不跟她说话么?你去叫吧。”

    “可,可我又不认识她,再说这男女有别,万一她有个好歹,她家人赖上我怎么办?”

    “这话说得也是。上回我那邻居就是好心扶了个摔破头的小孩儿,结果给人家家长诬赖上了,非说是他推的,要他赔钱,气得他有理讲不清,差点就寻了短见。”

    于是这样一来,虽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不敢有人轻易动作。

    直到一乘小轿行来,听到外头人议论纷纷,轿中人问,“停轿,外面出了什么事?”

    下人不太想多管闲事,随意看了一眼便道,“是个姐儿晕倒了,可能是中暑吧,应该没事,咱们走吧。”

    一个中年男人顿时从轿中下来了,一身青衣布衫,十分的朴素,他生得不错,只是面色中略带些病弱的苍白,但气度清华,令人见之不忘。

    “那还不快把人扶起轿子里,送到医馆去!”

    “可是,国公爷……”

    “休要多说!还不照做?”

    那下人无奈,只得带人去了。

    这位中年人扶着另一个仆役的手,“反正这么近了,咱们步行过去也使得。”

    拐了个弯,他们居然慢慢的走进了升平坊,而那些看守的士兵似是也见惯了,并不多礼,只是躬身退到一旁,让他们主仆进去。

    走到巷子尽头一道黑漆小门前,推开进去。

    念福是在一间小医馆里醒过来的,旁边守着个面相慈和,年纪颇大的大夫,旁边还有几个陌生的家丁。

    “姑娘,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把捻动的银针收起,老大夫温和的问。

    念福有些犯晕,头也疼得厉害,“我……我这是怎么了?”

    大夫将她扶起靠着,“没事,你只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旁边家丁将一纸房契递上,“这是你的东西吧?”

    见着这个盖着大红戳的要命玩意,念福顿时就哭开了。

    各种委屈不甘自责内疚涌上心头,比糟蹋了自家的钱更加心疼。欧阳康的处境已经够艰难的了,眼下要是连这笔钱也弄丢了,他可怎么办?

    那大夫见这小姑娘哭得这么伤心,知道必是遇到难事了。可他一个大夫能力有限,又能管得了什么?不由得就往那几个家丁看去。

    他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却看得出绝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这些人既然肯送这小姑娘来就诊,肯不肯好人做到底,管管这闲事?

    可那家丁明显不想做好人,“小姑娘,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可就走了。这就诊的银子我们已经付了,不管你有什么伤心事,还是好好活下去吧。”

    念福用力抹了眼泪,沙哑着嗓子问,“几位大哥,谢谢你们了。不知是哪位救了我,能留个姓名,容我日后报答的么?”

    就你这份报答,我们家可不稀罕。若是问了名字,只怕日后还要来找麻烦。为首的家丁微撇了撇嘴,不冷不热的道,“我家主人救你可不是为了贪图你的那点子报答,不必客气,告辞。”

    他带人迅速离去,似是生怕沾染上念福身上的秽气。念福又哭了,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说报答?三千两银子就换了那样一个破宅,她光是欠欧阳康的就已经还不清了。

    倒是老大夫好心,怕念福想不开转头就去跳了湖,便多嘴问了一句,“小姑娘,你别哭,有什么为难的事说出来,或许老夫帮不上忙,但总能替你排解排解。”

    念福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当下就眼泪汪汪的把事情说了。

    那老大夫听得捋须叹惜,“你这是遇到仙人跳了。京城惯有这样的人,做起笼子来合伙骗外地人的。你现在再回去找那伢行,十有**是找不到人的。银货既然两讫,买卖自愿,想打官司都不容易。”

    “那我怎么办?”念福真是恨死自己了,干嘛要这么心急,不多找个人打听打听?想想从这个孔伢行打听欧阳康什么时候没空,又偏偏挑这时间来就有问题了,可恨自己怎么偏偏就没发现?

    老大夫劝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别说你这个小丫头了,有些四五十岁的老买卖人不也上过这种当?你这还算好的,到底有个宅子。就在两三年前,京城西边,有人花了八千两银子买了一座粪池,把一辈子的家业都赔了个干净,不也只能自认倒霉?”

    那真是比她还惨!念福心里多少舒服点,却又无比同情,“那他家也没吿到官府去?”

    “怎么没告?可是你拿不到人啊。官府又不可能满天下给你寻人去,就算寻到人,钱财多半也花光了,除了劝自己想开点,还能怎么办?”

    老大夫又宽慰她道,“你那所宅子我晓得,听说还是前朝宫里的什么人置下的,地方倒是不小,你进去瞧瞧,兴许修修还能住。至于闹鬼一说,也只是说说而已。你若不放心,请几个和尚道士来念念经超度超度,说不定就没事了。人这一辈子啊,总会遇着点沟沟坎坎的,想开点就没事儿。想想老夫我,原本一共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多好的一个家?可是战乱一起,全都没了,就剩我孤零零一个老头儿,不也还活着么?”

    老大夫劝着她,自己却也勾起伤心事,落下泪来。

    念福也跟着又哭开了,“爷爷,你别难过,你今儿救了我,往后我就是你孙女儿,你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老大夫咧开嘴想笑,可那眼泪却落得更凶了,“这都多少年了,我做梦都盼着听我那没见过面的小孙女喊我一声爷爷啊!她要还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一老一小,不由得抱头痛哭,似是要把满腹的伤心,尽数哭个干净。

    升平坊尽头的巷子里,中年男子坐在桂花树下的书房里,默然出神。忽地只觉胸口一痛,又是那种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惹得人直欲堕下泪来。

    家丁瞧他神色悲戚,轻手轻脚上前给他加了件披风,“老爷,该回去了。再晚了,夫人要担心了。”

    中年男子微咳了两声,沉默了一时,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却忽地想起一事,“方才那小姑娘,怎样了?”

    “没事,就是中暑了,人已经醒了,大夫说没事的。”

    哦,中年男子放下心来,没有多疑的扶着他的手走了。

    清风吹起,将一朵早开的金黄桂花吹落枝头,飘进窗口,落在书桌上的一本册子上,那底下赫然落着两个字——

    绍勤。

    (今天去找社区的老爷爷写了一副春联,笔墨飘香,闻着就觉得好有年味呢~ 只可惜现在会写各毛笔字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尤其桂子,离了电脑,连字都快不会写了,捂脸。。。)(未完待续。。)

第105章 庆云楼【粉红100+】

    临江的庆云楼,今日中午整个被欧阳家包下了。

    谭氏一早就带着人过来,装点得花团锦簇。又分派丫鬟仆妇小厮下人,哪几个人照管茶水点心,哪几个人照管马匹粮草,迎送亲友的,引座安排的,务必安排得滴水不漏。

    就连近来因为念福之事跟母亲斗气的欧阳大小姐,也得了一个招呼亲友间姑娘小姐的工作。一切以大局为重,就算心里跟母亲还有些别别扭扭,但看在二哥面上,她也主动承担了自己的那份责任。

    至于家中几个姨娘,除了袁姨娘因为家教较好,人也懂事听话,让她带着欧阳慕梅一起跟了过来做欧阳慕兰的帮手。

    如此安排连欧阳锦也挑不出毛病,妾毕竟是妾,关了门再怎么宠个不着调的都可以。但要是出门,还就得要读书识字懂规矩的。

    别人倒也罢了,只有伍姨娘很是不平,“若不要我去也就算了,凭什么不带你去?”

    欧阳廉心中正没好气,再听她这话更加恼了,“你有本事,自去太太跟前说去!”

    伍姨娘拉长个脸道,“亏你从前还说嘴,总夸自己在太太跟前如何讨她欢心,可上回你帮忙偷了二丫头的玉佩送去,可结果怎么反换禁足半月?连这样的大日子也不让你去,日后越发没人知道你这个三少爷了!”

    “那我能怎么办?”欧阳廉心中也很郁闷,他上回明明是帮太太出气来着。怎么过后反倒被过河拆桥了?

    伍姨娘见他意动,终于说出自己心意,“你好歹也是这个家的爷们,就自己去了又怕什么?自己哥哥的大好事,如何去不得?等到了那里,太太难道还真能当众把你撵出来?”

    欧阳廉有些犹豫,就算不把他撵出来,可惹恼了太太回头怎么办?

    但伍姨娘却道,“听说今儿国公夫人也是要来的,你瞧大小姐。不也不受夫人喜欢?可她就是讨好了国公夫人。所以太太哪怕再气,又何曾真正对她怎样?”

    欧阳廉心思动了,忘了这个大小姐可是谭氏亲生,却只想着这对母女总是斗气。却每每都是谭氏败下阵来。不就是因为这个长姐在国公夫人面前讨喜?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欧阳廉狠狠心。也换了件干净衣裳,偷偷出门了。

    这是欧阳康第一次参加这么盛大的宴会,也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在乡间还自以为不错的生活。放在京城简直就是个穷酸。

    不平衡吗?

    有点。欧阳康知道,老爹当官的这些年,除了家书和一些不算太贵重的节礼,可是一文钱也没给家里寄过,反倒是写信来管祖母要了好几回的钱。可是看看他们摆一次酒的花销,够他们在乡下生活多久?

    羡慕吗?

    倒也没有。欧阳康知道,这所谓的寒酸与体面无非是酒楼与菜肴呈几何倍数的差别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真要他羡慕的,可能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欧阳庄了。

    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此时心情应该就是这样了吧?站到窗前,看着到来的宾客无不上前恭喜道贺,越发衬得那谦逊的青年更加风姿出众。

    一个男人长得好算什么本事?只有真正有事业有自信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最吸引人的男人。

    一口饮下杯中的茶,任那淡淡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欧阳康忽地觉得,自己被父亲藏在这个阁楼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他不用在底下那样近距离的面对着兄弟的得意。原本有可能,属于他的得意。

    忽地听到下面的人群一阵骚动,“是平国公夫人和公子来了!”

    是那位平国公?欧阳康已经听欧阳慕兰说过,谭氏有一位姐姐,就是那位传奇的平国公夫人。虽然不知道为何以谭家这样并不显贵的出身,女儿却如此高嫁,但欧阳康也不能免俗的好奇挑开窗帘,向下张望。却只见到更加众星捧月的一群人拥着一位华服贵妇,和七八岁的小公子进屋了。

    便是见到了又能怎样?一事无成的自己又要如何见人?略有些自卑的黯然坐下,欧阳康的心,有点乱了。

    后面又来了些什么人,他已经没注意到了,直到一个家丁进来,吩咐他开始表演,欧阳康才似是突然从梦里惊醒一般,回过神来。

    捧着琴走上戏台,四周已经垂下浅粉色的透明纱幔,层层叠叠的,象是一场杏花春雨,笼住人的视线。人在雾中,看不清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倒有些象他如今的处境。

    扯着嘴角自嘲的一笑,本来缭乱的心,莫名的安定下来。捧着琴在早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静默了片刻,手指按在了琴弦。

    一个音如勾魂夺魄般响起,四周忽地安静了。

    琴声悠悠,却绝不谄媚讨喜,似还带着股难言的悲愤与隐隐不平,却并不凄凉,而是在困境中企图杀出一条血路的勇气和决心,只是有些迷茫,如在漫天风雪中,不知前路何方。

    是的。如果琴声可以传心音,此刻的欧阳康就希望能用自己的琴声寻找到他的伯乐。

    父亲,是他指望不上的。可是万一,如果万一有幸,在今天来的贵客中,有一个能读懂他琴音的人呢?

    好一时,有笛音婉转传来,与他的琴声应和。就象是一个完全读懂了他的心事,神交已久的老友在与他一唱一合。

    欧阳康心神一震,难道他今日,真的遇到了他的伯乐?定下心神,他越发把自己的感情融进琴中,而那笛声也越发柔和温情。可是,欧阳康隐隐觉得不对了,他要的不是柔和的安慰和理解,他要的是能给他一个机会的伯乐。

    试着把琴音一转,带出几分慷慨激昂,而那笛声却似不甚赞同的尽力把他往下拉,似乎在说这样蛮干是不行的,只有徐徐图之才有可能。

    会是吗?

    欧阳康不能确定,于是在一个转折处果断停下了。四周的仆役不知扯动什么机关,周遭高悬的粉色纱帘尽数垂了下来,象是一朵巨大的荷花陡然绽开,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把花心里的欧阳康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有数道讶异的惊呼同时响起,欧阳康愣了愣,茫然四顾,却不知他这副模样落在一些有心人眼里,却是怎样的活色生香。

    欧阳锦不动声色的左右一瞟,知道自己精心安排的这出大戏终于没有给那个孽子演砸。早说了让他随便弹首清雅淡然的曲子就好,他干嘛弄得这样苦大仇深?

    不过这些话可以以后再说,眼下他却是站起来,带着儒雅得体的笑意,向宾客们介绍,“这是犬子欧阳康,因自小体弱,家母笃信神佛,一直带在乡间养大,不肯说与人知,前不久方才许他入京。”

    真能忽悠!欧阳庄在这一瞬间,从父亲隐晦的笑意里看出他的真实企图和打算了。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可是他的亲生儿子,还是长子啊!他居然也舍得?

    再看一眼这几天还曾被他暗暗妒忌着的哥哥,却只觉得说不出的可怜。

    因离得远,欧阳康并没有注意到欧阳锦和他身边那帮子贵客的表情,倒是注意到了一个拿着紫竹笛正向戏台走来的年轻人身上。

    他似乎比自己还小上一点,一双圆圆的眼睛非常可爱,尤其笑起来露出一对虎牙,很是讨喜,“欧阳公子好,在下徐子骞,方才看你操琴,一时忍不住技痒,卖弄起来,还望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欧阳康连声客气着,心里却有些失落。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年轻人读出他的心事?

    而台上,大人们也注意到了这位虽然不及欧阳康貌美,却同样清秀讨喜的青年了。

    “这是哪家公子?”

    旁边一人躬身答话,“下官国子监学正徐少春,那是下官的犬子徐子骞,一时莽撞,惊扰诸位大人了。”

    “无妨无妨,令郎既通韵音律,容貌又佳,和欧阳公子站在一起,那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不如叫上前来,让我等细看一番。”

    欧阳锦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被叫来见人的时候,欧阳康还毫无察觉,可欧阳锦让他给诸位官员一一敬酒,欧阳康微微有些色变了。

    他又不是戏子,为什么见一个长辈就得敬一杯酒?尤其这当中还有他看了就想吐的吕大人。再说,今日的主角欧阳庄可有这样敬过?

    见他不动,欧阳锦脸虽笑着,可眼神已经沉下来了,倒是那个徐子骞柔顺乖滑,很快拿起酒杯一一开始敬了。

    当欧阳康亲眼瞧着有位大人居然“亲切”的伸手摸向徐子骞白皙细腻的颈脖时,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可这一番明白,却是怎样透彻心扉的寒凉?

    再往那边看一眼,却见欧阳锦又狠狠递了个眼色过来,欧阳康竭力隐忍着,可紧握的指节已经开始泛白。

    而吕正铭已经眉花眼笑的端着杯酒下来,“贤侄,多日不见,你可是出落得越发清逸了!上回见得仓促,也不及细叙,快到我这边来坐坐,咱们叔侄俩好好聊聊。”

    看他伸出那只又肥又腻的咸猪手想要抓住自己,欧阳康终于忍无可忍了。

    (呃,为免影响大家过节的心情,在此小小剧透一下。呐谁,福爹绝不会是白莲花,所以大家别生气了。真实原委,会一层层揭开的。。。)(未完待续。。)

第106章 狼来了

    欧阳康很想揍那姓吕的死胖子一拳,可看看周遭的人,他到底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可不曾想,身后猛地跟个什么东西撞上,然后发出女子的惊呼。

    再转头看,却见一个蓝布包头的青衣女子正端着一盘菜出来,恰恰撞上他的背,那一盘糖醋鱼,带着浓郁酱香的粘稠汤汁,就这么泼在他淡绿色的外衫,油污了一大片。还滴滴答答的,已经没法见人了。

    “怎么弄的?”欧阳锦眉毛竖起,脸瞬间就黑了。

    他不是心疼别的,而是欧阳康身上那件新衫贵且不说,还是他精挑细选特意准备的。况且,衣裳一脏就得去换,这样大好的机会给弄没了,他今天这番心血岂不就白浪费了?

    才要发火,那青衣女子却怯怯的道,“对不起,欧阳大人,奴婢回头就去陆家厨上领罚。”

    欧阳锦一口气提上来,忽地又生生憋了回来。他忽地想起,今日可不止有自家奴仆,还有陆家借来的人,这些人可得罪不起。

    于是只得拂袖瞪一眼欧阳康,“冒冒失失,还不快下去!”

    欧阳康退下的时候,好几位大人还着急着喊,“换件衣裳,就让他快回来吧。”

    回来你个头!欧阳康忍气离场,不料那青衣女子忽地转头吐舌一笑,圆圆脸上漾出一对小酒窝,“你不去谢过我家小姐么?”

    欧阳康一怔,什么小姐?

    那女子顽皮的指向墙角一位和她同样装束的高挑女子。“要不是我们小姐让我过来救你,你当我真有那么笨手笨脚?”

    “紫姜,休得无理!”那女子已听到她的话了,忙上前给欧阳康见礼,“欧阳公子,婢子顽皮,请勿见罪。”

    看这女孩眼眸清润,神态正直,尤其身上也带着和念福一样烟火气,欧阳康不由就生出三分好感。“多谢姑娘。”

    那女子一笑。“公子琴声清正,没有半点靡靡之音,本就不是那等俗人可以攀附的。只是这京城繁华,易迷人心。还望公子记着今日抚琴时的心情。不要失了这一份真性情。”

    她转身携着女婢走了。只留下欧阳康站在那里心中,只觉五味杂陈。

    蓦然回首,就见那徐子骞已被灌了许多。有些不胜醉意。可他的父亲在一旁不说拦着,反而帮着那些大人,竭力让儿子再喝。

    欧阳康看不下去了,正待要走,忽地就见欧阳廉没头没脑的闯进来。欧阳锦本已十分不悦,可见着他却似又眼前一亮,重又笑盈盈的抓了他上前应酬那些客人,才十三四的孩子,倒显得比自己还油滑。

    可这样就能挣出所谓的前途?欧阳康素着脸,也不在意身后的那大片油污,就这么茫茫然的出门走了。

    远远的,那青衣女婢回头看一眼,问她家小姐,“您向来不爱管闲事的,怎么今日倒是特别?莫非是瞧上了这位公子?”

    那小姐嗔道,“休得胡说!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晓得?方才听他琴音是一方面,也是听欧阳大人说他是乡下来的,我才决定帮他。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小姐,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就不要再想了。”

    叹息着,二人走远了。

    不知不觉,欧阳康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却终于还是回到了欧阳家的那个小角门前。

    唇边勉强扯起一丝苦笑,除了这里,这京城之大,他又能去哪?

    可不意间,却见门前不远的墙根那儿坐着一个女孩,就那么可怜兮兮的抱成一团,象是等待主人的小猫小狗。

    欧阳康心头忽地一酸,突然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这京城虽大,可真正能相互依靠相互取暖的也唯有眼前这个女孩了。

    咬了咬牙,把心里的酸涩压下。欧阳康快步上前,根本就没有多想,第一次喊出在心中打转千百回的名字,“念福,你来了?”

    女孩眼中含着泪,满怀愧疚的望着他,“欧阳康,你骂我吧,想打也行。我,我把事情搞砸了……”

    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几句话讲清了整个骗局。

    念福没有半分推诿,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头上,“全是我的错!我会想办法还钱给你的。你,你别吓我,先说句话吧!”

    眼看欧阳大少听完事情经过,脸色发白的站在那儿,念福心里更难过了。

    可欧阳康似是忽地醒过神来,“啊,是这样啊。没事没事,不就是上当受骗了,也怪我不好,要不是我说喜欢那所宅子,又告诉人家今天没空,也不会给人钻了空子。不关你的事,别哭了啊。”

    看他这么容易就原谅自己,念福更加自责了,“欧阳康,你别这样,你打我骂我吧,那样我会好受点……”

    欧阳康伸出冰凉的手,却是温柔的落在她的头上,“傻丫头,本就不是你的错,我打你骂你做甚么?是那骗子可恶,又不是你存心骗我,我怪你干什么?对了,你忙活一早上还没吃饭吧?肚子饿不饿?”

    念福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原以为,搞砸这么大件事,欧阳康就算是不怪她,肯定也会气得不轻,可他怎么会这样轻言细语的跟她说话,还问她饿不饿?

    “走,咱们先去吃饭,吃了饭再想想应该怎么办。”完全忘了旁人的眼光,欧阳康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她的手,出了小巷,进了最近的一家小饭馆,点了两人爱吃的菜。

    念福原本还犹豫着不太敢吃,可看见欧阳康带头捧起一大碗饭开始狼吞虎咽,她把眼泪一抹。也拿起了筷子。

    饭一入口,才觉出自己是真的饿了。等到两大碗饭下肚,两人同时长出一口气,只觉心中安定不少。然后目光对视,竟是同时轻笑起来。

    欧阳康从怀中取出丝帕递上,念福有点不好意思的取出自己的,“我有。”

    可看她胡乱擦了半天,也没擦对地方,欧阳康唇角笑意更深,忍不住伸手替她揩去脸上的饭粒。“跟小孩子一样。”

    听着这样轻轻的嗔念。念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没来由的心跳也乱了。忍不住暗暗唾弃,自己这是怎么了?眼下这是什么时候,脸红心跳个毛啊!

    倒是欧阳康很快换了话题。“那所宅子能住人吗?”

    听着正事。念福忙点了点头。“可以的。就是破了点,但地方够大,高爷爷说。住人不怕的。不行,他也可以搬来作伴。”

    高爷爷?那是谁?算了,这个回头再问。只要确定那边的房子可以住人,欧阳康就做了决定,“那行,咱们收拾收拾,这就搬过去。”

    哦,念福应了一声,忽地错愕了,“咱们?”

    欧阳康又笑了,“花这么大笔钱买的新房,我要不去住岂不太可惜了?当然要一起。走吧!”

    他率先出门,念福才注意到他那件淡绿色新衣背后大片的污渍。这是怎么回事?

    等回到欧阳家,欧阳锦他们还没回,但意外的是遇到了刚刚到家的墨云。

    还来不及上前倾诉他离家这些天的惊险刺激,欧阳康拍拍他肩,“回来就好,赶紧面把咱们的马车牵出来,准备搬家。”

    什么?墨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就很习惯成自然的去干活了。

    欧阳康转头跟念福道,“你是先去徐大婶家收拾东西?还是先进来帮我收拾?”

    “那我还是回去收拾吧。”念福不知道欧阳康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可她决定无条件的服从。

    因为这个时候的欧阳康跟平常有点不一样,他也许不是拯救事件的英雄,也不能扭转眼下糟糕的局面,但此刻他坚定从容的态度却给了念福莫大的鼓舞,好象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什么都可以面对,什么都不用怕了。

    只是在才要迈步的时候,念福突然觉得自己裙子似是被什么东西勾到了。

    低头一瞧,一只灰色的小小毛团正揪着她的裙摆,企图往她身上爬。

    这是个什么东西?念福好奇的弯腰抱了起来,毛茸茸的小家伙见被抓住了,突然就歪着小脑袋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珠子看着她。

    好萌好可爱!

    女生天生的母性陡然暴涨,正当念福露出笑容,想再仔细看看这只小东西时,冷不丁它突然就扭头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

    呃,居然不疼?小东西估计还是乳牙期,根本不具备攻击力。可它却还是很执着的咬着那个地方,还各种变换角度。

    念福被它咬得有些发痒想笑了,忽地就见欧阳康大喝一声,“狼!”

    念福吓一跳,手一抖,就把小家伙摔了下去。

    幸好小东西咬人不会,但反应够快,四只小短腿没头没脑的一顿乱扒,顺着念福身上滚了下来,倒也没怎么摔着。只是不满的冲欧阳康低嚎了一声,然后继续扒念福的裙子,似乎要再接再厉,再去咬上一口试试。

    这真是个狼?念福瞧着这个呆货笨德性,深表怀疑。

    可欧阳大少已经奋不顾身的堵在了她前面,一脚把小狼从念福裙边拨拉开来,“你快走!”

    念福很想感动一把,可是康兄,你要英雄救美,能不能别发抖的?

    (今天家里就将迎来七大姑八大姨亲戚团,估计接下来十几天里桂子会被组团群刷,码字将变成一件相当有挑战的事情。不过偶会尽量坚持定点双更,万一顶不住了,也请大家多多包涵。还有,本月的加更已基本及时完成,但2月的加更就可能就没那么快兑现。但桂子保证,绝不食盐!信偶者,请继续支持,不信者,那就等3月吧。嘻嘻~~)(未完待续。。)

第107章 搬家

    去徐家收拾了东西,徐大婶听说念福上了大当,颇有些过意不去,“那个蒋伢行我也不大熟,真不知道会串通骗子来害你们,我可是半分好处也没收他的,真的!”

    “我知道。”不是念福没起过疑心,而是欧阳康都那样大度的原谅了她,她也想给别人一点信任。可该说她也要说,“反正这事不算完,迟早我还是要找他的。”

    徐大婶听她这话,却松了口气,“你们要不还是去报个官吧,就算抓不到那骗子,起码也不能就这么自认倒霉不是?到时我去给你们作证。”

    听她这话,念福心里有底了,应该不关她的事。

    “这个回头再说。只是徐大婶,往后我住得远了,咱们合作的事情可能都得再想想了,你要不还是自己先找找辙,等过几天我们安顿下来再来找我。”

    徐大婶点了点头,心里却未免有些泄气,赔了这么多钱,她们难道还能东山再起?

    念福又交待一句,要是之前订做的那些工具弄来,请她让伙计们送到新住址。

    出门时,拴儿颇为不舍的拉着她,“沐姐姐,你以后还会来吗?”

    这个姐姐虽然相处时日不长,但特别会做饭,煮什么都比徐大婶好吃。更重要的是,她还会讲好多好多故事,个个都精彩得不得了。

    念福捏着他的瘦弱的小脸笑笑,“你要想我了。来找我玩也可以的。”

    说着话,墨云帮忙把念福的东西装车里,依旧是欧阳康骑着紫霄,她和兰姑坐车,往里仁坊而去。

    再次和念福同坐一车,兰姑颇有些羞惭,想说话也不知从何说起。念福也不理她,只顾逗弄那只小狼。

    听墨云说,这是阮大虎家的狼和野狗杂交所生,一窝之中就数这只最为孱弱瘦小。一条前腿在娘胎里被压着了。显得有点瘸,于是一生下来就遭到亲娘嫌弃,硬是从窝里给扔了出来。

    倒是墨云好心,便把自己的口粮喂了小狼几次。从此小狼就粘上他了。这回欧阳家打发人去接他。这只小狼也撒泼打滚的非要跟了来。憨厚老实的墨云狠不下心。也实在是摆脱不了这只没皮没脸的小东西,只好把它也带上了。

    不过走前有过多年养狼经验的阮大虎很认真的把了把关,觉得这只小家伙虽然有些顽皮。但野性不强,相信养熟了还是能看家护院的。

    真的吗?念福决定试一试。从现在开始,她要好好跟这只小混血狼培养下感情,等到养熟了,再遇到那伙骗子,一定要它扑上去咬两口肉下来才解恨!

    等到欧阳锦结束晚宴回家,只听下人们回报,大少爷已经收拾行李走了。走前留下话说,想寻个清静的地方读书,就不在家中打扰了。

    因男女分席,欧阳慕兰一直呆在后院招呼女眷,并不知前头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奇怪,“大哥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他能去哪里住?”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大少爷也没让人跟着。今日家里在外头摆酒,府中仆役甚少,小人怕出事,也不敢随意乱走。”

    欧阳庄抿了抿唇,目光里闪过一丝悲悯,却没有作声。

    而谭氏却暗暗松了口气,她虽不在前头,但自有耳目听到前头发生了什么。虽然也觉得欧阳康被这样逼走很可怜,但对于她来说,确实是少了一个劲敌。

    只欧阳锦目光阴沉,“那就由他去吧。对了,他拿了什么东西走没有?”

    管事一愣,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忙摇了摇头,“除了大少爷自己从老家带来的东西,什么都没拿。”

    算他识相!欧阳锦微舒了口气。才想进去歇息,忽地伍姨娘大惊小怪起来,“哎呀老爷,三少爷呢?”

    欧阳锦眉头刚皱起来,谭氏先沉下脸了,“我不是让廉哥儿在家守着的么?你怎么让他跑出去了?还喝得那样烂醉,吐得一塌糊涂,真是丢尽了我们家的脸!”

    伍姨娘嗫嚅着不敢出声,只见欧阳锦把袖子一甩,也发起了脾气,“让他在家好好反省,也认真学点本事,什么都不会,简直是烂泥糊不上墙!”

    伍姨娘不知儿子是哪里惹到他了,倒是跟去的袁姨娘好心,让下人把欧阳廉背回了房。回头伍姨娘向她打听,袁姨娘却是半字也不敢多说。

    她心里清楚,今日要不是欧阳庄好心,故意把欧阳廉弄得吐了,只怕这位三少爷今晚是回不来的。就算回来了,也会留下永远的污点。

    这还是儿子,欧阳锦都能如此狠心,那么他对女儿,又怎会怜香惜玉?看着慕梅那张玉琢雪雕般可爱无邪的小脸,袁姨娘一阵阵心寒。

    不行!就算她没有谭氏那样的姐姐可以撑腰,也一定要想法给女儿寻个出路,保她平安。

    那还能有什么人,是制住欧阳锦的?

    三日后,估摸着念福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徐大婶去集市上割了两块肉,又打了一壶油,提了一篮子鸡蛋,带着儿子去看望他们。

    拴儿看着这么多的好吃的,忍不住嘴馋,“娘,这是要买给沐姐姐做来吃的么?她做饭可真好吃,我一人就能吃两个大鸡腿!”

    徐大婶苦笑,“好孩子,这是送沐姐儿的,可不是给你吃的。等娘再攒些钱,给你单买,好吗?”

    拴儿有点失望,但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母子二人刚走出明义坊不远,忽地就见一个熟人迎面而来。徐大婶还以为是给自己送钱来的,忙高声招呼,“小公子,这里!”

    徐子骞瞧见她。颇有几分尴尬,但街上人多,也不好怎地,只得快步上前低语,“我不是来找你,是去找欧阳大少爷的。”

    徐大婶听着一愣,“你要找他?他现在可不住欧阳家了。”

    什么?徐子骞怔了怔,“你如何晓得?”

    徐大婶狡黠一笑,“你要见他,不如跟我走吧。只是我这拿了这么多东西。还牵了个孩子,想走也走不快。”

    徐子骞明白了,转身雇了辆车。徐大婶道过谢,带了拴儿上去。才道。“我跟大少爷虽不熟。但跟他身边那沐姐儿却是相熟的……”

    平国公府。

    八月的天气虽已入秋,但还不算太冷,只是身处在这样简单朴素的青砖瓦房里。却无端端生出一股子凄凉萧条之意,要不是有求于人的话,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爹,十五那天,我也想去宫中看看热闹。难得咱们大梁朝头回办这样的盛事,您就让我去见识见识嘛。德清、昌乐她们几个公主还约了我,不好失信的。”

    一向儒雅的中年人微露不悦,但语气仍是温和的,“她们几位公主年纪大了,这回是要选驸马,你跟去凑什么热闹?不如在家,好好陪爹过个中秋,然后爹再带你去个地方……”

    “您就让我去嘛!”女孩却迅速不满的把他打断了,“反正晚上我也要回来的,到时再过节不也一样?”

    “可是阿福……”

    “爹!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的小名了。人家长大了,不喜欢这个名字了!以后说好了,就叫我瑞安,要是您再叫错,我可生气了!”

    女孩撒娇跺着脚,佯怒的高高撅起了小嘴。

    男子无奈的妥协了,“好。可是阿……瑞安,你真的不能在中秋留下么?你可知……”

    “哎呀,我都说一百遍了!我不是不陪您,等到晚上就回来陪您了。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现在赶着出门,去做一身新衣服,到时才不会丢爹的脸。”

    女孩欢欢喜喜的快步出门了,留下中年男子落寞的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眼中,也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疑惑。

    门外的贵妇听着那声叹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轻轻把身边的小男孩往前一推,小男孩很机灵的跑进屋里,扑到长得和他没有半分相似的男人面前,圆圆的小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爹,中秋那天我们要怎么过?要不您带我出去玩吧?您每年都会出去,也带我一次嘛!”

    中年男子抬手搭上他的头,脸上带着同样温柔笑意,却到不了眼底,“让你母亲陪你玩吧,爹身子不好,就不陪你了。”

    男孩失望的走开,回到贵妇面前时,是一脸的委屈,“爹不喜欢我,他只喜欢姐姐。”

    贵妇冷着脸,眼中隐隐有了几分恨意。

    里仁坊。闲置已久的鬼宅终于住进了一户人家,当徐大婶过来打听时,几乎没人不知道那么出名的地方,一听说是新搬来的,立即就给她指了路。

    看她带着拴儿,有些人还好心的提醒她,“这么小的孩子就不要带进去了,孩子眼睛干净,容易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省得招了邪祟。”

    徐大婶带着几分将信将疑,牵着儿子和徐子骞到了那家门前,就见早已丢失的大门索性就这么敞开着,但里面的路打扫得却还算干净。

    “有人吗?”看看头顶上的艳阳高照,徐子骞壮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声。

    没什么动静。

    再喊一嗓子,里面终于有人答话了,“来了来了!”

    伴随着铃声叮当,就见一只灰色的小毛团快速的滚动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小厮,还在不住喝斥那只小毛团,“旺财,回去!别吓着人了。”

    那不就是个小狗么,有什么好吓人的?还没等徐子骞看清楚,那个小毛团已经被赶回去了。或者说,是被院子里传来的一阵香气勾引回去的。

    这是在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108章 第二次机会

    闻着院子里传来的香气,徐子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墨云上前行了个礼,“这位公子,请问你找谁?”

    “我找欧阳大少爷,他在吗?”

    “还有我们。”徐大婶带着儿子走上前来,“我认得你们家沐姐儿,她约我来的。”

    墨云哦了一声,“我听沐姐儿说过你。人都在呢,快请进吧!”

    一路进来,徐子骞和徐大婶一路四下打量。

    这所宅子其实原本应该是很不错的,进门绕过一座假山,就是一片开阔的庭院。庭院后面的那所房屋应该是第一进院落,只是毁损严重,现在更是彻底将门窗拆了,只留下支柱,形成一个极为宽敞的走廊,可以通透的看到后面的第二进院落。

    那里是个两层楼,之前设计的应该是会客之所,但因为保存得较好,就将能用的门窗全都拆了装在那边,改成了住人的地方。

    而左右两边连着的耳房,一个做了杂物间,另一个就给改成了厨房。

    那食物的香气正是从厨房里传出,而从敞开的窗户里,还能看见沐姐儿从一个奇形怪状的方形铁笼子里抽出抽屉,然后揭起一层雪白的皮,往上头抹了些东西,又放进去。

    见他们进来,沐姐儿一笑,“请先进屋坐一会儿吧,正好尝尝我新做的吃食。”

    说着话的工夫,就见欧阳康从楼里出来,他方才已在楼上看到来人了。于是匆匆换了件干净衣裳,但头发上还留有灰尘,一看就是在打扫。

    离老远就冲徐子骞带着歉意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家里太乱,实在怠慢了。”

    “没事没事。”徐子骞虽然好奇于念福摆弄的那个大玩意儿,不过他今天来,却是另有正经事,“欧阳公子,能借个地方说话吗?”

    那是要单独说了。

    欧阳康往里一请。“若不嫌寒酸。就请上楼坐吧。”

    徐大婶识趣的没有跟阒,她跟拴儿显然对念福摆弄的吃食更有兴趣,把礼物送上,说几句客套话。就留在了楼下。

    “真是劳你破费了。”趁着间隙。念福笑看着面黄肌瘦的拴儿道。“我之前就觉得拴儿瘦得有些古怪,昨儿我认得一个大夫高爷爷过来时便替他问了几句,结果没想到高爷爷说。拴儿这样很有可能是肚子里长了虫。不信你看,他脸上还有些白斑。”

    徐大婶听了吃一惊,再在阳光下细看儿子的脸,果然就能见到一块一块隐隐的圆斑,“怪道拴儿总说肚子痛,有时揉一揉就见好,莫非这就是有虫子作怪?”

    “可不是?我在你家住时就见过好几回了。按理说,他这岁数,饭量又不差,真不该养不好的。”

    拴儿自己听着也有些害怕起来,“沐姐姐,那可怎么办?”

    “别怕别怕。”徐大婶忙安慰起儿子,“不就是虫么?娘从前在乡下听过一个偏方,用炒香的使君子来治,可使得?”

    她这后一句话,问的当然是念福。女孩笑道,“当然使得。高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不过炒好的使君子,得按拴儿的年龄,每岁每日服二粒来算,每天最多不得超过二十粒,分三次嚼服,连服三日算一个疗程。如果打出虫来便罢,要是不行,就再吃一次,要是还不行,就得去找个正经大夫瞧瞧了,省得耽误了孩子长身体,害了他一辈子。”

    徐大婶听得连连点头,拴儿是她的命根子,怎能不上心?“我一会儿回去路上就买。说来也真是惭愧,我这个当娘的都没留意,倒是劳沐姐儿你挂心了。”

    “都这么熟了,客气什么?拴儿既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也要对他上心。”

    那边徐子骞跟着欧阳康上了楼,才发现这所宅院真的很大。放眼望去,才知自己原本所见不过是这所宅子的五分之一还不到,只是后面荒草丛生,残破不堪,就是大白天瞧着也阴气逼人,难怪有鬼宅之名。

    这座小楼虽已修葺,但里面并没有多少家具摆设,就窗边摆一张圆桌两把椅子,就算是个简简单单的客厅了。

    一个年纪颇大的丫鬟上来奉上茶水,欧阳康再次表示歉意,“真是太简慢了,还望徐公子不要嫌弃。”

    “没事没事。”徐子骞接了茶水喝过一口方才问道,“欧阳公子,虽然你我只见过一面,可那日与你琴声相和,我却把你引为知己。恕我冒昧问一句,你这是因何非要搬来此地?”

    欧阳康明显不想多谈,“个中原委,实在是一言难尽。不是我不愿意如实相告,实在是事涉家中,不好多言。徐公子,你今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徐子骞微一踌躇,“你也知道,我爹在国子监任职,今日我刚刚听到消息,说皇上特别开恩,给了国子监一千个名额,允所有落榜及漏考之人再去应考,得中者就有机会参加明年朝廷下次科举。”

    看欧阳康并不十分惊讶,徐子骞倒有些奇怪,“莫非公子早已知道,那你怎么还搬出来?”

    这回轮到欧阳康觉得奇怪了,“此事我虽不知,可跟我搬出家里有何干连?”

    徐子骞嘲讽的笑笑,“欧阳公子,我当你是个知己,你怎么总跟我来这些虚的?我知道你那日离席,是受不得折辱,如今离家,也是跟令尊闹翻了吧?”

    欧阳康脸色一变。

    徐子骞笑得却有几分苦涩,“你是不是觉得我那日陪人喝酒,很无耻,很自甘堕落?我知道你是欧阳家嫡出的大公子,不知你懂不懂庶出的苦。我家嫡出的大哥,愚笨木讷,什么都不如我,可就是因为他占着嫡出的名头,凡事都压着我。这回考试也是,本该我去,却因他是长子,只得还是由他去。走前父亲还让我做了夹带给他带进考场,可是没想到那日查得极严,以大哥那个水平,当然是名落孙山。父亲这才肯把我带去你家赴宴,无非是想让我攀附个权贵,再谋出路。”

    欧阳康听得不忍,“你既有聪明才学,那何不把握这次机会,争取高中?”

    “谈何容易?”徐子骞冷冷一笑,“那一千个名额你当全都是公平录取么?如果还是平国公监考我自然不怕,可这回却是国子监自行考试。而且所有的考生,必须要有人引荐。我爹因在国子监入职,为规避嫌疑,不能引荐我,他让我自己去找门路,你懂这是什么意思么?”

    欧阳康心一沉,“你的意思是,我也得回去找我爹?”

    徐子骞颇为同情的看着他,“除非你能找到其他官员或者国子监的博士为你引荐,否则这个头,你非低不可。”

    欧阳康一哽,说不出话来了。

    跟楼上的凝重气氛不同,楼下一炉吃食做好了。

    雪白晶亮的粉皮夹着金黄的鸡蛋皮,再包裹上炒好的肉末青菜和生抽酱料拌好的作料,卷成一团,用铲刀切成小块,挟起一块放进嘴里,鲜滑软嫩,说不出的美味可口。不用去尝,光站在楼上,看底下徐大嫂和拴儿脸上的惊喜,还有旺财那个小没出息的使劲舔着女孩的脚,讨好的想往上凑的小样儿,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好吃了。

    察觉到楼上的视线,女孩仰着明媚的笑脸冲他招手,“快下来呀!”

    欧阳康忽地只觉得积压心头的阴霾根本算不得什么了,转而笑道,“徐公子,下去尝尝我家的新吃食,包管你没吃过。”

    徐子骞愕然抬眼,他是听错了么?不是在说国子监之事,怎么又突然谈起吃的来?可看欧阳康脸上的笑容,实在不象伪装,他不由得问道,“莫非欧阳公子早有应对之策,所以才如此轻松?”

    欧阳康目光清亮,坦诚以告,“我上京之前,老师曾经给了我一封书信,说若是遇到难事,可以去国子监寻一位苏博士帮忙。我原以为用不上,眼下看来,倒是得去麻烦人家了。”

    徐子骞骤然一惊,“苏,苏博士?可是你知不知道……”

    欧阳康点了点头,示意他早已知道,“老师说过,苏先生学问极好。况且,眼下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徐子骞一哽,明白他的意思了。

    想想有些心动,要不要随他前去拜会下那位苏先生?可是再想一想,他却暗暗摇了摇头,比起应酬官场上那些伪君子,这种真小人,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欧阳康淡淡一笑,什么话也不多说的带他下楼吃东西了。

    徐子骞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又劝了一次,“欧阳公子,要不你还是随我一起走动走动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辱又有何妨?待到来日我们走上朝堂,穿朱着紫,又有谁会计较这等小事?”

    欧阳康却坚决的摇了摇头,“徐公子,谢谢你一番好意,特来告知我这消息。但吾意已绝,不必多说。你既如此殷勤劝我,那我也有一语相赠。大丈夫能屈能伸是没错,可我更怕落下一个把柄,留下永生永世的憾事。你若后悔,也可来寻我。某虽不才,必当设法尽力成全你我二人。”

    徐子骞默了默,到底什么话也没说的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109章 那是个断袖

    徐子骞心事重重的回到家,等到吃饭时也尝不出什么味来。嫌恶的一皱眉,才惊觉那是自己平日最爱的一道肉末茄子。

    见他神色怪异,徐少春不免多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哦,是孩儿今日在外头尝了一道小吃,着实鲜美无比,一时没吃出这菜的味来,所以有些失神。”

    徐夫人瞟他一眼,微露酸意,“咱们家的四郎好相貌,自然是有吃好东西的地方,瞧不上家里的。”

    “这又怪得谁来?不过大郎,你上回虽然落了榜,但这回还是要尽力去考,要争取和你兄弟都考上才好。”

    徐家大郎道,“爹,那你不能打听了考题,让弟弟给我做一份么?省得我提心吊胆的不知怎么弄。”

    徐少春怒道,“畜生!这种话你也敢说?幸好这是在家里,要是给外人听见,你爹的官还要不要做了?实话告诉你们,这回虽不是平国公监考,但考题却有好几十道,全在皇上手里攥着呢,也不知道会用哪几道,就算我把所有的考题都打听了来,只怕等到考试那日你也做不完!还是老老实实用些功吧。”

    徐夫人嗔道,“老爷也是的,你要真能打听来考题,大郎一个人做不完,难道不会请几个人一起帮着做了?到时让他背下就是,岂不稳妥?就是多花点银子,又没什么?只要大郎当了官,几年不就回来了?”

    徐少春有些意动。眼光却不觉瞟向徐子骞,干咳了两声,“四郎,你上回不是见过钟侍郎了么?近日不妨去走动走动,果然能指点你一二,不说于你大哥,于你自己也有些益处。”

    徐夫人忙道,“这样最好,回头我就让裁缝再给四郎你做两身新衣吧,出去见人总要体面些才是。”

    徐子骞如常般恭顺应下。心中想起那个侍郎满面的油光。胃里一阵阵的犯呕。那样的货色,还不值得他去牺牲。就算是真的打听出什么来,他也绝不会告诉那个蠢货大哥!可他必须得找一个靠山才是,那是谁呢?

    可徐家大郎也殷勤的问。“四弟。你方才说的那个小吃叫什么?要是外头有。大哥给你买去。”

    徐子骞一怔,那个东西叫什么?竟没留意。不过面上却故作为难的道,“不好意思。那是人家厨子做的,实在不知道名字。”

    徐家大郎略感没趣,可眼下有求于人,只得讪讪的不说话了。

    里仁坊里,念福再次向徐大婶纠正,“这个东西不叫粉饼,是肠粉。”差老远了好不?

    徐大婶失笑的再次拍了拍额头,“我这怎么回事?老是记错。不过沐姐儿,你这个——肠粉!似乎也不太对吧,你看它一团团,为什么要叫粉呢?这也不是粉啊。”

    这个问题念福也解释不清,“那你只说这东西好不好吃?”

    徐大婶点头,拴儿帮她说了,“好吃!沐姐姐你做什么都好吃,看,连旺财也爱吃。”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挺着吃撑了的圆滚滚的小肚子,哼哼唧唧晒太阳的小毛团,念福颇有些无语。

    你说这小子还能不能再没出息点?怎么什么东西都爱吃?还总把自己撑得不能动,它这得有多大的执念才能吃成这样?

    念福道,“既然你们都觉好吃那我从明儿起就开始摆摊了,徐大婶,早上哪个集市比较旺,好卖东西?”

    徐大婶愣了愣,“你要做早市?那可是要收税的。干嘛不晚上摆?那个就不收了。”

    念福看了欧阳康一眼,“我们现在住得远了,要是晚上再往外跑,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就想做个早市算了。收税什么的倒不怕,白天做得时间长,只要生意好,总是赚得回来的。”

    徐大婶想了想,“你要这么想的话,不如去四大市。那边人流量大,买卖也好做。管那边的市监要一个牌子,看要收你多少钱。等你办好了,看要不要我来帮忙,我不分你的红,你若赚了,就给我些工钱就好。”

    念福笑着答应,把她送走。回头去跟欧阳康商量,大少却道,“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不过我却有一事要跟你商量。”

    当下把徐子骞带来的消息一说,欧阳康取出吴勉给的信件叹道,“先生曾经告诉过我,这位苏先生学问极好,却有些怪癖。”

    什么怪癖?

    欧阳康颇为无奈的道,“他是个断袖。你,懂么?”

    念福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喷出来。顿时在脑子里勾勒出一副邪恶老叫兽借教学为名调戏纯情康童鞋的场景,半天才问,“咱,能不找他么?”

    欧阳康瞥她一眼,“那难道要回家去?”

    念福想想也是。落在欧阳锦手里,不跟落在这老叫兽手里一样?

    “不过吴先生也曾经告诉过我,这位苏先生虽有龙阳之好,却不是个小人,如果我拿着先生的帖子去见他,想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些惴惴,毕竟自己亲爹都那样了,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对现在的人心想得阴暗一些。

    “对了!”念福忽地想起来,“咱们还可以去找公孙弘!他家不是很厉害么?说不定能帮到你。再说,咱们被骗了买这个破房子的事我还想找他去说一说呢,不如就一起过去走一趟。”

    欧阳康有些心动,却又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合适么?”

    “怕什么?到时不让你开口,我说就是!”择日不如撞日,念福拉着欧阳康就要出门。

    “你等等。”欧阳康去把紫霄和小白龙牵了出来,“眼下路远。还是骑马快些。对了,你往后要出门做生意,也换个男装吧。”

    “那可不行。”念福上了马,跟他边走边说,“徐大婶说过,穿女装做生意才有男人愿意照拂。她还让我买些脂粉打扮打扮,说那样来的人会更多,这就叫美女经济。”

    “不行!”欧阳康黑着脸果断拒绝,尤其想着徐大婶那样浓重的妆容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再看看念福。想象着这样一张清水芙蓉般的小脸抹成那样的妖精样。不由得就是不寒而栗,不过想想他换了个说词,“就是穿女装也得蒙上面纱,成天风吹日晒的。也不怕变成老树皮。街上好多女子不都这样?”

    这话念福倒是听进去了。要是美容不成变毁容。那才叫得不偿失。

    欧阳康又道,“其实你不出去做买卖也行的,要是我这回能进国子监。熬上一年半载的说不定也能谋个官职,到时就不用你这么辛苦了。”

    “那怎么行?你那房子还有三千两呢,就算不要我还,我起码也给你挣出装修的银子来。咱们现在正是最困难的时期,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从此以后,你负责安心读书,我负责赚钱养家,将来等你出息了,咱们再换过来就是。”

    看着两人说说笑笑远去的身影,兰姑眼神颇为复杂。

    木讷如墨云,也看出不对劲来了,“兰姑,你这些天怎么都不跟沐姐儿说话?”

    兰姑尴尬的低了头,却有几分小小的怨念,“哪里是我不跟她说话?明明是她不理我。”

    墨云搞不懂女人们这些复杂的小心思,抓了抓头道,“要是你得罪她了,跟她道个歉就好了啊。沐姐儿人很好的,不会怪你的。”

    兰姑却眼神闪烁着,含糊应了一声就躲开了。

    她知道,她是欠了念福一个道歉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向念福道歉?她已经主动跟她打过两次招呼了,不就算是道歉了?为什么沐姐儿偏还要那样冷着脸待她,不给她一个台阶下来呢?

    可念福就是故意不给她台阶下来,兰姑连句道歉的话也不说,就想轻描淡写的把事情揭过去,她要真如了她的心意,她敢保证,要不久多久,兰姑还会故态复萌。不如保持疏离,让她知道自己不是白莲花,才不敢再对自己做出那样过份的事来。

    重回到南市,几日不来,竟觉得熟悉的街道也有几分陌生了。

    避开归仁坊,来到宜人坊,那里的水龙队依旧还在,可公孙弘已经不在了。

    “你说什么?他调职了?”

    “是啊,公孙大人调到郊区的扶南县去了,那里也属京城地盘,但位置却有些偏,估计快马还得走上个一日工夫,你们要去找他吗?”

    念福和欧阳康相视一眼,都掩不住那层失望之色。

    到底还是欧阳康先打起精神来,谢过那士兵,客套了一句,“如果你们将军回来,告诉他我们搬到里仁坊了,让他有空来坐坐。”便拉着念福走了。

    念福想了想,“其实,我们还有一个人可以去找的。”

    欧阳康看她一眼,已经猜出她想去找那位小凤哥了。

    “算了。找人不一样得欠人情?若是如此,我宁愿欠老师的,心里还踏实些。先去碰碰运气吧,要是不行,大不了我给你做个账房先生,咱们赚些银子好还乡。”

    看他尽力露出的笑容,念福心里又暖又酸。也笑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如在街上买些礼物,到时你好送去。对了,我再做些月饼吧。快中秋了,咱们过节也要用的。”

    提到中秋,欧阳康不知想到什么,眼光闪了闪,欣然同意了。

    (亲戚们一到,偶就从一大早忙到晚上11点才有空上来发文,啊啊,这样的滴节奏偶那点存稿完全不够看啊!今天是除夕,不能呜呜,只好饱含热泪的对大家说,请多支持!无论订阅,票票,还是打赏,都可以随饺子来点~~~)(未完待续。。)

第110章 走就走【拜年喽!粉红120+】

    (刚看完春晚,就来给大家拜年啰!祝大家马上有幸福,马上有安康,马上有吉祥,马上有对象,马上有钱,马上有——福!哈哈,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支持念福哟~~)

    欧阳家。

    欧阳锦今日刚一回家,大女儿慕兰就提着纸笔冲到他的跟前,“爹,你快写个荐书,我急等着用。”

    欧阳锦莫名其妙,谭氏追出来,眼神闪烁,颇有几分古怪,“兰儿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爹才回来,你添的什么乱?”

    面对谭氏频频递来的眼色,欧阳慕兰生气的跺了跺脚,“难道我说的有错么?明明是二哥顶了大哥的名额去考试,眼下好不容易皇上愿意给第二次机会,难道不应该给大哥写个荐书?”

    谭氏看欧阳锦瞬间阴沉下去的脸,忙把女儿往旁边拽了拽,“这些事哪是你个女孩儿家应该管的?还不快回去!”

    “我凭什么不能管?”欧阳慕兰越发生气了,她今日听到消息,高高兴兴的回来跟欧阳庄一说,可欧阳庄却让她不要管,跟谭氏一说,谭氏更是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欧阳大小姐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样好的机会自家人宁愿白白错过了,也不给大哥?

    “爹,你来评评理,我说的该不该?难道大哥不是我们家的人么?为什么把他一人丢到外头不管?”

    “胡闹!”

    欧阳锦抬手就一个耳光想打下去,可欧阳慕兰是什么人?从小被谭氏追得满院子飞。当下虽然诧异,却是本能的迅速躲开了。然后又惊又怒的问,“爹,你干嘛打我?”

    欧阳锦一个巴掌落了空,本就尴尬着,见她还这么说话,更加生气了,“我是你爹,教训你个孽子你还敢躲?”

    欧阳蕙兰不服气的脖子一昂,“你打得没道理。我为什么不躲?我又不傻!”

    欧阳锦一口气怄得差点没喘上来。往旁边一看,连谭氏也怪罪上了,“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瞧瞧她什么德性?”

    谭氏也火了。她的儿女,她自己要怎么打怎么骂都可以。但绝不许旁人碰一指头!

    “老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兰儿做错什么了?您就要骂她孽子?有话好好说不行么。女儿都是家里的娇客,何况这么大的姑娘家了,哪有抬手就打的?”

    欧阳锦气个倒仰。“你你你,连你也敢顶嘴?”

    谭氏忿然道,“老爷处事不公,我如何说不得?”

    欧阳锦铁青着脸,气得两眼喷火,“好啊好啊,你们都反了天了是不是?既然你都说是这么大的姑娘家了,那她也该懂事了吧?”

    谭氏听他口气不善,心中一惊,把女儿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欧阳锦冷哼一声,“让她回乡下,到祖母跟前尽尽孝心行不行?”

    谭氏惊呼一声,欧阳慕兰已经快十五了,正是要说亲的时候,她虽然已经有了目标,但这回中秋皇上大宴三百才子,她还是想再广泛撒撒网,看有没有更好的选择。可这时候要是把欧阳慕兰弄走了,岂不是要让女儿在乡下嫁人,毁了她一辈子?

    才要出声阻止,欧阳慕兰却一扬眉,“去就去!不过爹,咱们一码归一码,你让我去乡下可以。但你也得给大哥写个荐书,我送了就走!”

    她居然还敢讨价还价?

    “你胡说什么?”谭氏心里已经服了软,赶紧拦着口没遮拦的女儿。

    可欧阳锦已经动了真怒,指着女儿鼻子骂道,“你倒是回乡下问问你祖母,看有没有哪家女儿敢要挟父亲做事的!明天就给我滚回老家去,没我的话,不许再上京城来!”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以为我很稀罕呆在这个家里么?”欧阳大小姐也火了,摔袖子走人,回去就吩咐丫头打包行李。

    谭氏还想再跟欧阳锦理论,可欧阳锦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经爆出来了,“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跟她一起回去!我说到做到,你可别逼我!”

    正在气头上的人惹不得,谭氏无奈,只好暂且回房。正头疼着应该怎么办,没想到袁姨娘上前道,“太太,不如就让大小姐回去走这一遭。一来让老爷顺了气,二来也可以显显大小姐的孝心,往后再跟她说起亲来,不也更容易些?”

    谭氏心想你安的是什么心?不是你的闺女你不心疼她去那穷乡僻壤受苦?

    “既然如此,那就让梅儿也跟她姐姐一块儿去!”

    没想到袁姨娘竟是微笑起来,“我本来还想求太太给这样一个恩典,既然太太同意,那我就替二小姐谢过太太了。咱们在京城这么些年,老太太都没麻烦过家里半点事,想来是个明理之人。二小姐要是有幸得祖母教诲,倒是她的福气了。不瞒太太,要是您同意,婢妾也想跟去照应呢。”

    谭氏却是眼珠一转,顿时警惕起来,自己这当家主母都没去乡下伺候,反而派个侍妾回去,那让人问起来怎么说?

    不过袁姨娘这话却提醒了她,老太太在乡下一呆这么多年,都没有吱声,只是朝廷有了大考才让欧阳锦上京,想来并不是个糊涂之人。自己把这么大的女儿送回乡下去,老太太定不会为难,说不得过个年就让人回来了,就算来去些时日,给女儿说亲也不算晚。慕兰脾气爽直,自小没离开过她,让她出去受些挫磨,说不定还能学些乖,又挣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谭氏想通此节,脸色也和缓下来,明白袁姨娘是在提点她,可心里仍有些不爽,不过想想,决定也卖她个人情,“你有这孝心倒是好的,但老爷平素看中你,你若走了,只怕老爷又不顺心,还是让梅儿和兰儿一起去吧。让赵嬷嬷跟着,再多派些管事,想来也就够了。”

    袁姨娘二话不说的应承了,等回到房中,却是把女儿叫到跟前,一脸严肃,“梅儿,这回你离了娘,跟姐姐一起回乡下去看祖母。你路上要乖,跟好你姐姐,她吃什么你吃什么,她住哪儿你住哪儿,千万不要落下半步,知不知道?”

    小姑娘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紧张了,用力的点着头,“姐姐是好人,我一定会跟好她的。可是姨娘,你不能去么?”

    袁姨娘苦笑,把小人儿揽到怀里,低低的道,“太太不会让姨娘去的,所以姨娘现在教你几句话,你要牢牢记在心里,等到无人的时候方才可以说给祖母听……”

    念福和欧阳康在集市上买了一堆的东西,却唯独发现,这时候居然没有做月饼的模子!

    欧阳康还觉得她问得奇怪,“月饼不就是那样,你还要什么模子?我记得从前家里做些糕点倒是有模子的,月饼可从来没见过。”

    索性找了一家点心铺,进去看了看实物,念福明白了。原来这时候的月饼都是北式的,并没有花色,至多在上面拿天然色素画些花,并没有模子可以做那种广式月饼,自己想做恐怕只能找木匠雕一个了。

    欧阳康很是不解,“就算是雕一个,可除了好看些,能有什么用?”

    念福跟他说不清楚,“等我做好你就知道了。”

    她心里却还有了另外一个打算。

    欧阳大小姐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毫不含糊,说走就走。连夜打点了行李,次日一早用过早饭就要出门了。

    谭氏是又心疼又生气,你说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转弯?但还得认命的收拾了银票,给她贴身收着,“这些全都换成了二十两一张的,你拿出来也不招摇,用起来也方便。路上要小心照顾自己,有什么不合心意就跟赵嬷嬷说,别逞强,别委屈了自己。”

    欧阳慕兰点点银票,将手一伸,“那你再多给我点呗。”

    谭氏一腔离愁别绪顿时又化作满腔怒火,将她手一打,“足足一千两,你还嫌不够?”

    欧阳慕兰理直气壮道,“你说让我别委屈啊?万一路上我生个病遇个山贼什么的,不够花了什么办?”

    呸呸呸!谭氏气得又想打人了,“你怎么出门也不说点吉利的?”

    欧阳慕兰脖子一梗,“我说的是事实啊!你把我的贵重首饰都收走了,万一银票丢了怎么办?总得多带点备着吧?”

    谭氏心说这些事还要你这死丫头来教?赵嬷嬷那儿她都安排好了好不好?可欧阳庄却走上前来,“娘,妹妹说得也有些道理。倒不是怕她在路上花用不够,而是这么多年,咱家第一次有人回老家,不管怎么说,都得多带些钱,毕竟妹妹回去,可就算是代表咱们这一房的人了。”

    这话说得还有几分道理,谭氏想想这么些年自己连婆婆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就这么让女儿回去不表示一下也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又取出一千两银票来给了女儿,“那就给你带着,以防万一。不过这钱可不能给旁人,要用就只能用在你祖母身上,跟她说,你娘京城走不开,让你来孝敬她的。”

    欧阳慕兰收了钱,犹嫌不足,“娘,我记得你那儿还有一副上好的翡翠镯子,你说是适合有年纪有身份的人戴的,不如也给祖母送去吧。”

    谭氏顿时眼睛又瞪起来了,“死丫头,那是给你攒的嫁妆!你要是想光着身子出门,就把这个家都搬去。滚!”(未完待续。。)

第111章 上阵亲兄妹

    欧阳大小姐悻悻出门,袁姨娘早已牵着慕梅等在一旁,为了出门方便,小姑娘穿戴得很是素净,也很乖巧的没哭没闹。

    倒是把她交托出去时,袁姨娘红了眼圈,“大小姐,这一路就麻烦你多照应了。”

    “放心吧,我会看好她的。”

    伍姨娘凑上前来假惺惺的道,“咱们大小姐是个最能干的,否则老爷也不会放心让她出门了。原本三少爷也是想去的,偏偏吹了阵风就病了,这可实在是没法子的事了。”

    袁姨娘不作声,欧阳慕兰却不是个能藏得住话的,顿时讥讽道,“风吹吹就坏了,你当他是纸糊的灯笼么?”

    伍姨娘给刺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心说要不是你这傻妞得罪了老爷,怕迁怒到欧阳廉,把他也赶到乡下去,她儿子用得着装病么?

    况且上回在欧阳庄的庆功宴上,欧阳廉虽喝了个烂醉,回来着实难受了两天,但他却也入了某些大人的眼,这回国子监那一千个名额,欧阳廉年纪虽小,志气却不小,也想去奋斗一把,怎肯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去乡下?

    这番心思虽未明言,可谁又瞧不出来?

    欧阳庄眼见差不多了,上前打了个圆场,“行了,外头车马都备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这就走吧。”

    欧阳慕兰轻哼一声,牵了妹妹上车,放下车帘,走人。

    欧阳庄上马相送,等及走远了。谭氏那口气也消了,再追出来,却已是不见人影。倒惹得她又好一番伤心,掉下眼泪。

    只她不知,出了门没多久,她那个女儿没出城,却是让马车一拐,去里仁坊了。

    “我这要回老家,总也该跟大哥说一声。看有什么书信和东西,很该替他带回去。”

    欧阳庄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欧阳慕兰主动提出来。正好就做个顺水人情,带她过去了。

    至于跟去的下人们,又有哪个敢不怕死的到谭氏面前多嘴?这对可是她的宝贝儿女,去告他们的黑状。那不是往虎口里探头?

    再说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就算是谭氏的心腹赵嬷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找到里仁坊的时候,除了兰姑,竟是没见到一个人。

    “大少爷和沐姐儿都出去了。”兰姑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

    可欧阳慕兰是什么人?径直就问,“他们到底去哪儿了?我可马上要回老家了,赶紧说了,我好去找人。”

    兰姑无法,只得支支吾吾的道,“沐姐儿去北市做买卖了,大少爷呃……也跟去帮忙了。”

    说完这话,她都只觉得羞愧无比。同样是兄弟姐妹,欧阳庄和欧阳慕兰在那儿做官宦人家的少爷小姐,可她家大少爷为什么要自甘堕落的去做贩夫走卒?这给人看见,得多丢脸?

    可欧阳慕兰打听到确切消息,顿时让调转马头,继续前进了。

    兰姑看着那一行五辆大车,浩浩荡荡的队伍,更加又羡又羞。想着自家上京的那辆小马车,她越发弄不懂,为什么大少爷要那么大的气性,好好的少爷不做,非要跟沐姐儿出来住?

    北市。

    时间虽然还早,但这里的人群已经变得熙熙攘攘,做各种买卖的都有。

    可念福站在自家的小摊子前,却是急得不轻。

    “肠粉,又香又滑的豉油肉沫鸡蛋肠粉!才十五文一碟,走过路过的请过来尝一尝吧!”墨云站在这儿已经扯着嗓子吆喝好一阵子了,路过的人虽多,可没一个愿意过来尝一尝的。

    新鲜事物嘛,人们的接受度还是要打个折扣的。

    欧阳康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出来抛头露面,可眼看着半天没生意,他也急了,端着一份肠粉开始向过路的人推销。

    “先生,您不过来尝一下吗?真的挺好吃的,里面还有肉呢!”

    “夫人,您想来试试吗?要不算你家孩子便宜点,十文一碟好不好?”

    ……

    可欧阳大少的美貌在这里似乎不起作用了,他越是卖力的推销,四周的人群越发躲得越远,甚至看到他想走近,就赶紧快步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康很憋屈。他拿的又不是毒药,怎么就让人避之如蛇蝎?

    大清早的天还不热,可念福急得背上都开始冒汗了,这是怎么回事?肠粉明明就是很受欢迎的一种早餐,她做得很挺香啊,为什么就是没人愿意过来尝?

    忽地,就听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老板,给我们来两份!”

    错愕的转头,就见一个并不算漂亮的高挑女孩下了马车,面无表情的坐到了摊子前的小方桌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冲她们甜甜的一笑,并没有半分轻视,反而有些惊喜和好奇,也跟着坐下了。

    心头一热,念福迅速动作起来,两份肠粉从方形的大铁笼中抽出,迅速调味后摆到了两个女孩的跟前。

    “二位姑娘请试试,做得不好尽管提。”

    嗯。勉强从鼻子里应了一声,欧阳慕兰大口开吃,浑然不顾自己这样是多么失礼。可这样的失礼,看在念福眼中,却是此时美好的风景。

    “大哥。”

    欧阳康还在怔怔的看着,欧阳庄已经下马走到他身边了,“妹妹为了向爹讨要给你的荐书,跟爹大吵了一架,被赶回乡下了。走前特意来跟你说一声,有什么要带的,让她一并带去吧。”

    短短几句话,却让欧阳康从震惊、感动到差点掉下泪来。他跟这个妹妹相处一共才几天?她竟然能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大哥你别觉得过意不去,这是……我们欠你的。”欧阳庄看着他手里端着的肠粉,心酸得也想落泪了。

    他在京城虽也经历过王朝更迭,但一直都是丰衣足食的长大,何尝做过这等下贱之事?可是这个哥哥,打小在乡下暂且不说,自来了京城,遭受过多少的不公和冷遇?以至于连家也呆不下去,还得上街来讨生活。相比起来,他们简直幸福得令人羞愧了。

    要是从前,欧阳康可能真会觉得是这些弟妹欠了自己。可是现在,他却只是拍了拍欧阳庄的肩,“不关你们的事,既然来了,也坐下尝尝我们这肠粉吧,也提提意见,怎么咱们在这儿摆半天也没个人愿来。”

    “要我说,首先这名儿就起得不好。”那边厢,已经囫囵扒拉完一碟肠粉的欧阳慕兰直言不讳的开始提意见了,“好好的东西叫什么肠粉?那是不是用猪大肠做的?一大早的谁愿意吃这个呀!你这应该是米做的吧?”

    欧阳康忙上前道,“是用米浆做的,味道可还好?”

    欧阳慕兰瞟一眼念福,“味道嘛,还算马马虎虎了。不过这名儿一定要改,既是米做的,叫米粉不行么?”

    念福有点为难,“米粉不是这个东西。”她还想留着以后用呢,现在占了,将来做出米粉来可怎么办。

    欧阳慕梅顽皮的挟起一块肠粉,歪着小脑袋问,“那叫米卷行吗?我看它长得卷卷的,也不是粉。”

    “那不如,就叫水晶米卷吧?”欧阳庄也坐下吃了一块,点头赞赏之余,更对着那个又薄又韧的肠粉皮产生了好感。

    “水晶米卷?水晶卷?”欧阳康在嘴里念叨了几回,“豉油肉末鸡蛋水晶卷?墨云,你改成这个名儿,再喊两声试试?”

    墨云提起嗓子,再度开腔了,“水晶卷!又香又滑的豉油肉末鸡蛋水晶卷!十五文一碗,大爷,您要不过来尝尝吧?”

    终于有个中年人停下脚步了,伸着脖子往欧阳兄妹几人的桌上看,“什么是水晶卷?用什么做的,好吃不?”

    “好吃,很好吃的!”欧阳三兄妹异口同声的拼命点头,欧阳慕兰还卖力把自己没吃完的小碟举起来给他看,“有菜,还有肉,还有鸡蛋!”

    中年男人终于坐下来了,“那行,就来一份尝尝吧!”

    好勒!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顾客啊,念福高兴的几乎使出全身解数,精心烹调了一份肠粉送上。

    那位大叔才吃第一口就惊艳到了,“哇,这个做的很好啊!”

    “真的吗?”念福还有些忐忑,可大叔当即伸出大拇指,“小妹子,确实是好,再给我来一份!”

    这就是最大的赞美了,念福和欧阳大少对视一眼,激动得差点就要冲过去来个拥抱了。

    此时,又有人好奇的来问了,“真这么好吃?那也给我来一份吧。”

    “真的很好吃。”这回不用欧阳兄妹再卖力推销了,第一位大叔就帮他们打起了广告,“我都要两份了。”

    万事开头难。

    真正等到有顾客上门,生意就忙起来了。

    念福真的很想很想去感谢欧阳慕兰几句,可实在是走不开,甚至连回去拿礼物的工夫都没有。

    就连欧阳康都走不开,墨云已经没时间吆喝,开始跑堂当伙计了,他就是唯一的账房先生。所以只能站在那儿匆匆跟弟妹交待几句,“就说我们在这里一切都好,没什么事可操心的。让家里放心,也不要带什么东西来了,我们这儿什么都有,让他们安心。”

    欧阳庄再看一眼说着话,还不忘忙着收钱找钱的大哥,嘴唇抿了抿,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112章 笑纳

    临别前,欧阳慕兰往欧阳康手里塞了一沓纸,“你放心,话我会带到的,这个给你们,算是饭钱。”

    欧阳大小姐办事爽快,送银票也不遮遮掩掩,“拿着吧,反正是家里的东西,也应该有你的一份。走了!”

    看欧阳康还想推搪,欧阳庄道,“大哥,拿着吧。就算是你现在用不上,可要万一能进国子监,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就算你不用,拿着给沐姐儿请几个人,租个铺面正经做生意也好啊。这马上天就要冷了,难道还在外头摆摊?”

    再看一眼高高挽着袖子,忙得满头大汗的念福,欧阳康终于把钱收下了,“那这钱,我只当是你们借我的。多谢弟妹,大哥记着了,日后总有归还的时候。”

    “反正不是我们挣的钱,要还你还不如还给祖母。她是长辈,给她准没错。”欧阳慕兰顽皮的扮个鬼脸,爽快的挥一挥手,跟欧阳庄一起走了。

    欧阳康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把荷包揣进兜里,集中精神,开始干活!

    把妹妹送出城外三十里,欧阳庄才又细细嘱咐一番,与她道别。等到回转家中,欧阳锦已经回来了。

    听说大女儿已经带着小女儿走了,欧阳锦还有些余怒未消,冷哼一声,并不想多谈。但欧阳庄想一想,还是决定多说一句,“走前,妹妹说要跟大哥道个别,我们便去见他了。”

    欧阳锦的神色微微一变,“见到他了?那个孽子现在怎么样?”

    “居所破旧。大哥跟沐姐儿还在北市摆了个小摊儿,卖十五文一碟的水晶卷。”

    哈!欧阳锦怪笑一声,颇为得意的端起杯茶,“还以为离了家有多了不起,眼下吃到苦头了吧?让那个孽子在门口跪下反省反省,我不叫起来,不许进门。”

    “可大哥并没有说要回来。”

    什么?欧阳锦又惊又怒的抬起头来,“他这是认错的态度吗?难道以为让你来说一声,我就会原谅他了?”

    “爹,我怕您是误会了吧?大哥从来没说过要认错。事实上。我们就是看了他一眼,随便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其他的,大哥什么也没提。”

    “混账!”欧阳锦气得一下将茶杯摔到地上,“这样死不悔改。别以为我就会心软的给他荐书!去告诉他。我就是宁肯给你弟弟。也绝不会给他。”

    欧阳庄看了暴跳如雷的爹一眼,静静道,“爹要是有什么话。还是让下人去传吧。我实在是没脸过去了,否则让人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呢?”

    “你!”欧阳锦还想骂他是不是也想造反,可这个儿子已经转过身走了。把个欧阳锦晾在那里,气得不轻,转头就去找谭氏麻烦。

    可谭氏今日刚送别了女儿,心情悲痛还没有舒缓过来,哪有心情搭理他?

    “你要不乐意,就把庄儿也赶回老家得了!剩下你自己,看在这个家里还有谁来忤逆你?难道孩子说什么了吗?不过是跟你说一声看到人了,他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这样迁怒他的?”

    欧阳锦给噎得无语,可他还真不敢把欧阳庄给赶出去。毕竟这个二儿子可是马上要面见皇上的人,万一交不出人来,可怎么说?

    于是乎,欧阳大人只能不痛不痒的骂上两句,唯妇人与小人难养也,就拿了钱出去寻欢作乐了。

    谭氏也不管他,却忍不住把欧阳庄叫来说了两句,“你妹妹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不懂事?那个……人有什么好看的,要是给人瞧见,该怎么说你?”

    “娘,请您想一想,就算我不去,难道哥哥就不姓欧阳,就跟我没关系了?不管他是为什么到了外头,可咱们要是半点都不照应,外头的人该怎么说?爹可以不讲道理,因为他是哥哥的亲爹,可您呢?”

    谭氏给儿子一下问住了。

    欧阳庄说得有理,她要是欧阳康的亲娘,对他绝情一点反倒没人说话。可她是后娘,自己的亲生孩儿都在膝下,却把前头夫人的大儿子扔在外头,人家不知道内情的,会不会反怪上自己?

    “那你说,应该怎么做?”

    欧阳庄道,“我看哥哥那意思,是绝不会回来的。原先他那院子里的奴仆都是分给他的,不如就把人连同东西还是送去,每月再按照我的月例也给哥哥和那些下人们把钱送去。哥哥肯不肯收是他的事,可送不送,却在于咱们自己。”

    谭氏听得连连点头,可是要送那些给儿子攒的家俱用具她又舍不得,想了一想便让管家赶紧去买了一批不那么好的现成货,也不用车,就让那么一帮子下人肩挑手扛着,趁着天光,浩浩荡荡给欧阳康送去了。

    她以为欧阳康会清高怄气的不收,没想到收摊回家的欧阳康居然连人带东西都收下了。

    欧阳大少可不傻,他现在这里是家徒四壁,要啥没啥,有这样一批不要工钱的免费长工,还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收?

    关键是人,他这个破宅子还有大量需要维修的工作呢。前些天为了整理出前头这一片,雇人干活已经花不少钱了,当家作主的欧阳大少很知道柴米油盐贵。再说了,就是冲着欧阳庄和欧阳慕兰两兄妹的脸面,他也不能这样打谭氏的脸。

    所以欧阳大少笑纳了,谭氏郁闷了。

    当然,为了省些麻烦,这些事也懒得跟欧阳锦汇报了,等到欧阳大人发现,已经是好些天之后的事情了。

    日头偏西,天色渐暗。

    欧阳康在灯下扒拉着算盘,清点着今日做买卖的收益。

    兰姑送上饭菜,有些心疼。也有些不屑,“大少爷,这些小钱有什么好算的?太太送了那些月例银子来,怎么着也是够了。这账就是要算,交给沐姐儿就是,你又何必这么辛苦?往后再要出门,随便找两个下人去做,就不必您亲自出门了。让人看到,不得笑话?”

    这番话,她已经憋一天了。怎么想也觉得自己没错。所以虽然带了几分小心。却还是说了出来。

    欧阳康却怪异的看她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凭双手赚钱有什么可笑话的?若是光指望那点月例银子,咱们这个家什么时候才能自己立起来?算了。这些事以后不用你管了。你下去吧。要是沐姐儿回来了。让她别着急上来见我,先把饭吃了再过来。”

    兰姑委实有点受不了了,“少爷。这商人本就是下九流,您好好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欧阳康眉头一皱,想想却问,“好,我不做这种事,那你拿出钱来给我修房子。”

    兰姑一哽,她上哪儿变钱去?略带些不满嘟囔,“这房子是沐姐儿……”

    欧阳康真的有些生气了,声音虽不高,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兰姑,我最后再说一次,这房子是我同意买的,不关沐姐儿的事。你要再这样不分轻重的话,我真的没办法留你,要不我托个人带你赶一赶,追上妹妹回老家去?”

    他略顿了顿,才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的道,“上京前,老太太是把你和墨云的卖身契一并交给我的。你要是实在看不顺眼我和沐姐儿做生意,我给你自由,给你银子,随你自己过活,行不行?”

    兰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欧阳康对她真不算无情,几番争吵,走到哪儿还是带着她,再怎样也给她把退路安排好了,可多年的情份,落到如今这田地,又能算善终么?

    “大少爷……”

    “你要是还想劝我什么,我实在是不想听下去了。兰姑,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你眼下的好心却真的让我很苦恼。你不如静一静,想想我的话,也为自己打算一下,好不好?”

    兰姑无奈走了,可走前犹不甘心的转头问,“大少爷,咱们主仆这么多年的情份,您从来没有说过我半句重话,可为什么一来到京城就都变了?”

    看着她咬着唇,眼中含着的泪光,欧阳康心一软,叹道,“兰姑,不是我来京城才变了,是你一直没弄清咱们眼下的状况。你以为你家大少爷还是从前那个只要吃饱穿暖就能高兴得起来的小孩子吗?兰姑,我已经长大了。我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就应该有一个男人的担当。别怪我又要说重话,你嫌钱俗,可如果没有钱,你还能安心坐在家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吗?”

    在兰姑想要开口前,他伸手把她止住,“我知道,你想说,我可以管家里要,象二少爷那样就好。可你想过没有,二少爷是太太的亲生儿子,我不是。而我已经这么大了,我也有我的尊严,你要我成天低头去向老爷太太讨钱花,那跟做他们的奴才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他最后唇边的那缕讥笑,兰姑脸一白,失魂落魄的走了。

    大少爷,真的不是从前那个小孩子。

    摇头又叹了口气,欧阳康想再算账,却有些心烦意乱。这么多年的主仆,他又何尝愿意对兰姑这样?

    叩叩。门被轻轻敲响了,一张俏脸在门边浅笑,“可以进来吗?”

    这鬼丫头,肯定都听到了!欧阳康白了她一眼,“进来吧。吃了饭没?没吃赶紧下去,吃了再来。”

    念福却从身后笑吟吟端出一只餐盘,“知道你没吃,我特意端上来跟你一道吃的,正好还可以商量些事。”

    食不言,寝不语。

    欧阳康睨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反而是把桌上的东西清清,给她让出摆饭的地方,又去洗了个手,把自己的饭菜端过来,开吃了。时间紧张,都没空瞎耽误。

    “说吧。”(未完待续。。)

第113章 卖萌可耻

    念福跟欧阳康商量的确实是件正经事,“眼下咱们多了不少人手,我刚才已经在下头问过了,有两个丫鬟都是会做饭的,言语也爽利,以后就让她们跟着我出去摆摊吧。你在家中先分派那些人赶紧再收拾收拾,别的不说,先在后头砌一圈围墙,再挖个沟渠,咱们这荒郊野外的,别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爬了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儿我就召集大伙说一声,以后谁该打扫院子,谁该照管做饭洗衣都要有个章程,这些人要是愿干就留下,不愿干回去。”欧阳康忽地笑了,“不过我估计,太太既然让人来了,他们要敢走,多半还是要被送回来的。”

    那当然,念福自然明白,不管谭氏本身愿不愿意,可人送来了,就是她的门脸,真要是给欧阳康退回来还好说,要是自己跑回去的,那不是打她的脸?非大棒子打回来不可。

    “你既明白,那这些事我就不管了。只是愿意跟着我出摊的,我会每日再补些工钱,只当奖励她们好好干了。墨云还是跟着我行不行?他有力气,人又老实,使起来顺手。”

    “带去呗。剩下这些人要是敢作乱,看我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念福噗哧笑了,“你连一个也收拾不好,还收拾这些?”

    欧阳大少闻言不高兴了,“那不一样。兰姑毕竟是跟了我这么些年,还是有情份在的。”

    “既是有情份。那你索性再替她多操些心吧。”念福笑得有几分小坏,“我看她,说白了就是闲的。身边没个亲人,就你一个从小带大的主子,自然是当成半个儿子来看的。若是让她成个亲,生几个孩子,看她哪还有心思来折腾你?”

    欧阳康有些迟疑,“这——合适吗?兰姑说过,不想嫁人的。”

    “那是从前,不是现在。”念福挑了挑眉。“告诉你个小道消息。墨云说,兰姑悄悄向他打听阮大哥的事情来着。她要是没动点心思,干嘛关心一个男人?”

    “真的?”欧阳大少的八卦之眼也亮了,“那要不我寻个人去说合说合?”

    “晚了!人家现在自有大把姑娘可以挑。哪里轮得上她?”

    自打阮大虎带了那么多钱回到五马峰。都不用郑三哥怎么托人。就有媒婆上门了。从前不愿意跟阮家结亲,一是嫌他家兄弟太憨,二个也是嫌弃山里日子难过。可眼下阮家发了财。眼看要过好日子了,那如何不愿意把女儿嫁来?

    供需双方迅速调换,眼下可不是人家挑阮家,是阮家开始挑姑娘了。这时候就算是兰姑还愿意,可比起那些十六七岁,青春年少的姑娘家,她又有什么竞争力?

    欧阳康很是惋惜,“那眼下怎么办?去替她寻个媒婆?”

    “这也使得。不过你也别急,先留着心,遇到合适的再说。不过我估计到时不管啥样人,她脸上抹不开,一准儿得摇头。只能由你相看准了,先让她嫁了,等日子慢慢过起来,她才知道你的好。”

    欧阳康忽地看她一眼,“到那时,我也会告诉她,你对她的好。”

    “千万别!”念福对眼下这状态很满意,她才不想跟兰姑交好,就继续保持着这种距离吧。

    欧阳大少突然想起,祖母曾经告诉过他,过日子总要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那,要不就算了吧。存下这份心思,他又和念福讨论起别的家计。

    旁的倒还罢了,当务之急是得准备一份礼物去拜见那位苏先生。其实要买也容易,行规送老师的无非就是那几样,只不过欧阳康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够特色,显不出诚意。

    “妹妹今日走时倒给了我一千两银子,还是全换成二十两一张的,可二弟说要是入了国子监花销会挺大的,再说马上入冬,这边可冷得很,咱们总也要置几件厚实冬衣,所以这钱我想再放一放。”

    念福同意,“这钱不要动了,放箱底等救急吧。那特色的东西交给我,一会儿我吃完饭就弄去。”

    “你又要弄什么?”

    可念福一句保密,就再不肯透露了。

    欧阳康横她一眼,却也不多问,只在心里存了个小小的好奇,等着念福给他惊喜。

    晚饭后,欧阳康算完了账,自去找下人们训话,念福进了厨房,开始捣鼓她的保密。

    她昨儿找的木匠师傅很给力,知道她急等着用,一天的工夫,就给她雕好了一方一圆两块月饼模。念福拿着这两块木模,小眼神里却冒出了火。

    哼,那三千两银子的亏,她可不愿这么无声无息的吞进去。就算是要不回来了,也绝不能让那些人好过!

    旺财趴在炉边看着她,乌溜溜的圆眼睛里满是不解和好奇。

    别看这小东西才来几天,已经知道了,只要念福往炉边一站,就能做出好吃的东西来。所以看念福那表情似有些不开心,旺财想了想,忽地扯扯她的裙摆,又躺下四脚朝天的把小肚皮露出来,咧开小嘴,露出一个近似卖萌的表情。

    可还别说,念福还真给逗着了,满肚子火气顿时泄了一半。抬起一只脚,轻轻踩在它的小肚皮上,小东西立即四脚并用的扒上了,然后吭哧吭哧顺着她的腿往上爬。

    结果,当然是爬不上去的。

    看圆滚滚的小狼崽子费劲力好自己的样子,念福终于忍不住笑了,“行啦,坐好吧,等做好也给你尝尝。不过今天肯定不行,起码得好几天呢。你等不等呀?”

    嘎?旺财似是听懂了,从念福小腿上爬下来,乖乖的蹲坐在一旁,舔舔嘴唇,认真甩着小尾巴开始数数,这样,就能让几天快点过去吧?

    哦哦,卖萌真可耻。念福忍不住弯腰使劲揉了它两把,重又洗个手,开始干活了。

    不到三日的工夫,大半个北市都知道,新来了一家卖水晶卷的小摊,东西做的特别好吃。你要是没吃过,简直都不好意思跟人搭话。

    因为大家现在的流行语都就变成,“吃过水晶卷了吗?”

    没吃过,你落伍了。

    念福开始只准备了一桶米浆,可很快就远远不能满足大家的需要,于是这日尝试着又加了一桶,可刚过中午的饭点就卖完了。

    选来帮忙的丫鬟来喜高兴的道,“晚上回去再多磨一桶米浆,明儿肯定也能卖掉的。”

    她算是尝到甜头了,先前别人都笑话她出来抛头露面的不体面,可是现在,她天天拿着念福打赏的钱回去,轮到那帮子“体面人”不淡定了。

    为什么采用这种日薪制?因为念福知道,在彼此还不是十分熟悉的情况下,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真金白银可爱。都已经卖身为奴了,还在乎什么面子?

    有人开始向念福套近乎了,也想跟来。可念福一概让他们去找欧阳康。这是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

    就这两天工夫,已经有下人因为欧阳康分派的活计而懒惰怠工,私下抱怨的大有人在。至于原本预计跑回家去告状的,倒是暂时没有。毕竟是在官宦人家混过,都懂得不当出头鸟的道理,都在等着看欧阳康的反应。

    念福也在等着看热闹,可她没想到欧阳康居然想出一个这么绝的主意。等了两日,看了看各人反应之后,对各个为人心里有了数,欧阳大少出招了。

    一人没做完,全体没饭吃。

    这招真是狠,可无数怨声载道欧阳康只当是空气。反正有念福在,他也不担心自己会饿肚子。还很好心的提醒众人,“要是你们能帮着把活干完,就能吃上饭了。要是不愿意的话,大门没锁,可以出去吃饭。不过只要有一人没干完分配的活,我这里就不管饭。三日之后,连住也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除了跟念福出门的墨云等几个下人,其余全部一视同仁,当然也包括了兰姑。她现在领了全家的针线活,谁要有个缝缝补补的都找她。就算她的活全都完成了,可欧阳康也一样对待。

    下人们不乐意了,有几个就闹着要回去告状,可真等出了门,风一吹又冷静下来。谭氏既然舍得把他们送出去,又岂会让他们再回去?欧阳康是主子,主子吩咐的事没做完,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扯?

    于是骂归骂,但大伙儿在外头吃了饭,还是回来先帮着把活都干了。没法子,京城物价太贵,随便吃喝就是一二十文,就那点工钱够吃几顿的?

    只是大家帮忙归帮忙,但再往后,要是有人还想偷懒,不肯听欧阳康的吩咐办事,都不用大少爷来说,私底下他们就把事情解决了。

    讲道理?那太麻烦,拳头就很好用嘛。

    再彪悍的人也挡不住一拥而上啊,在几个惯爱偷懒的刺头鼻青脸肿了几回之后,欧阳康这所破宅子的家风总算是慢慢立起来了。

    这日回家,念福让来喜把账本送上楼,然后去自己的糕饼箱子里瞅了瞅,又在底下磨蹭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托了两块金灿灿的东西上了楼,“大少爷今日辛苦了,来尝尝这个。”

    (偶能说大年初一被鱼刺卡到了么。。。旺财,你会吃鱼么?)(未完待续。。)

第114章 苏先生

    欧阳康放下账本,没好气的斜她一眼,“你还真把我当算账先生了?你自己也学着算算吧。”

    “我看见那些数字就头痛,你就帮我算下得了。”念福正讨好着,忽地只觉裙子一沉,低头看去,一只灰色的小毛团正努力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还眨啊眨的。

    它等了几天了!哦哦,吃东西时不要抛下它!

    “旺财,你到底是属狼还是属狗的?说!”

    看念福一脸色厉内荏的挫败,欧阳康不由失笑,从她手中接过那已经切好的黄澄澄的糕饼,先扔了一块给旺财。

    小毛团欢喜的扑上去,一口叼住,两下就吞了,然后又开始扒着他的裤腿蹭啊蹭的,开始卖萌了。

    急什么?欧阳大少还没品鉴过呢,拿牙签叉一块放进嘴里,他眼睛亮了,“这是何物?”

    “月饼。”念福得意的挑了挑眉,自己也叉起一块,“这个是莲蓉蛋黄馅的,那个是枣泥的,好吃不?”

    太好吃了!尤其是那个咸蛋黄的,非常特别,完全不似平常月饼那样干涩,绵软甜香,极是适口。

    勉强又分了旺财两块,欧阳大少三两口把月饼干掉,才矜持的吩咐,“再去拿两只来。”

    “没了。”

    什么?

    “这玩意儿可油腻得很,吃多了当心三高!”念福伸手给二人各倒了杯茶,“我已经备好了一盒。你明儿拿去给苏先生送礼吧。”

    “真不能再吃两个?”欧阳康意犹未尽,讨价还价,“唔……三高是啥?”

    念福懒得解释,只道,“总之吃多了不好。况且我方才看了,回油的一共只有十个,拿上来了两个,又给你装了六个,真没有了。再想吃得等明后日再回油才得。”

    欧阳大少不懂什么叫回油,可他算术好。“二加六得八。还有两个呢?”

    呃?念福笑容一僵,“那是我数错了,一共只有八个。”

    欧阳康将信将疑看她一眼,“你不会背地里藏两个自己吃吧?”

    “用得着嘛!你不怕长肉。我还怕长肉呢!”念福鄙视了他一眼。迅速把话题转开。“明儿刚好中秋,朝廷官员也是要放假的,你去送礼也很合适。”

    欧阳康却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行了,我知道了。你明日要不也歇一日吧?”

    “那可不行,才做出些声名来,明儿我还想多卖一桶呢。”

    欧阳康却道,“算了,明儿别做那么多,我去送了礼也早些回来,咱们一起过个节吧。”

    念福笑道,“是不是想让我回来烧几个好菜?”

    欧阳康却把脸一拉,“真是小人之心!明儿你放尽管不做,看有没有饭吃。”

    嗬!念福惊奇了,这小子莫非从哪里弄了新厨子?

    欧阳康却也要保密了。

    次日,中秋。

    可街上的人群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念福的水晶卷更好卖了些。午时没到就卖了一空,可她却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让墨云带来喜来乐两个丫鬟就在北市逛逛,说她也要去买些东西回家过节。

    两个小丫头自然欢喜,墨云更加好哄。

    甩开他们,念福本是往南,可忽地调转方向,雇了辆小车,直奔西市而去,跟路人几番打听之后,终于来到了如意居的门前。

    而此时,欧阳康在被灌了一肚子茶叶沫子,跑了三趟茅房之后,终于等到了酣睡才起的苏澄苏先生。

    让欧阳大少没想到的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断袖,居然不象那些意图猥琐他的吕大人还有那些色眯眯的大人一般脑满肠肥。此人年不到四十,身高八丈,气宇轩昂,长得仪表堂堂,更兼穿着一身白衣,衬得人翩翩风姿如人中之龙。

    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是欧阳康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就算是居家随意披散着头发,趿拉着一双布拖鞋,还略带几分慵散,依旧不觉低俗,反而有种真名士自风流的不羁与潇洒。

    欧阳康有些惴惴,这真的是苏先生?那个著名的断袖?会不会弄错了?

    可那人趁他呆愣,近前一步,伸指在他下巴上轻佻滑过,“真乃绝色!若是来自荐枕席的,吾愿笑纳。”

    啊呃——欧阳大少回过神来,差点一耳光抽到他脸上。好不容易把那个呸字咽回去,可已经气得涨红了脸。勉强自己忍下这口气,退开三步远,才把吴先生的信双手托上。

    “先生误会了,晚辈是吴先生的弟子,特来求教的。”

    “嘁!哪个吴先生?吾不认得。”苏澄说着话,就旁若无人的打了个大大哈欠,似是没睡好一般,到厅中横榻上躺下了。

    忍着头皮发麻想逃的冲动,欧阳大少继续介绍,“家师尊讳一个勉字。”

    哈!苏澄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吴胖子。你这眼睛是不是白长了?怎么投到那个丑胖子的门下?”

    欧阳康有点不悦了,“先生慎言。男子立于天地之间,当以学问才干而论,岂可以貌取人?红颜如花,可数十年后也不过一具骷髅,何足挂齿?”

    苏澄放声大笑,“说得好!来人啊,把阿祺唤来。”

    欧阳康搞不清他要干什么,不多时就见一个年过五旬,花白头发,满脸皱纹,还带着刀疤的丑陋婆子被唤了进来。

    苏澄指着她道,“这阿祺婆婆貌虽难看,但最是忠心厚道,与人为善,她脸上的刀疤便是战乱时为护主而被乱兵砍伤。你既不嫌人相貌,不如就娶她为妻可好?”

    这……这是哪一出跟哪一出?饶是欧阳康再想有求于人,此时也气得不愿再开口了。

    “我诚心来求教。不料先生竟如此羞辱,那只当晚生没来,告辞!”

    “慢着!”

    苏澄一手支颔,歪在榻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走可以,礼物和信都要留下。虽是吴勉打发你来看我,可本先生难道是想看就能看的吗?去青楼看个姑娘也要留下几个茶水钱,更何况是吾这样的容貌俊俏,玉树临风?”

    欧阳康彻底被打败了。

    忿忿的上前把信往他面前一扔。放下礼物。扭头就走。心想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再也不要跟这个人打交道了!

    可他才出了这道门。就有个下人提笔过来。“公子。请留个姓名住址。”

    干嘛?难道发现礼物不够,还想追上门去找他讨钱?

    可下人憨憨一笑,“公子别怕。我家主人脾气古怪,有时自己把人骂跑了,回头又要我们满街去找,就请公子留个姓名吧。”

    “不用了!”欧阳康气鼓鼓的道,“就算他想找,我还不来了!”

    这下人脾气甚好,继续赔笑,“公子,还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留一下吧,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必呢?”

    欧阳康无法,只得提笔唰唰签下大名和住址,然后把笔扔还这下人手里,“就算他真要你来,你也不必费事,说找不到就算完。”

    下人一笑,送他出去。

    欧阳康骑上紫霄,一肚子火的回家去了。

    而这下人转头把他的签名送回去,房中已经多了一个男子。

    那人个子不高,长相也算寻常,似乎比苏澄看起来年纪还大少许,只是笑起来很是温和亲厚,让人心生亲近。他就那么坐在榻上,任苏澄揽着他的腰,跟小狗般的磨蹭。

    一同看过吴勉的来信之后,他把苏澄的额头一弹,“你呀,好好的干嘛吓唬人家小孩子?”

    苏澄恁大的人,竟在此人面前露出委屈的表情,“好不容易休沐一日,正是**苦短,偏他不识相的一大早来打扰,难道不该骂?”

    男子无奈摇头,“要骂也不该这样赶人家走,看吴勉的信是数月前写的,可他现在才求到你这里来,必是有了难处。”

    “我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无非是想来求我写个荐书,参加国子监的考试。可他却不知,这回新加了一千个学生,国子监也要招老师。我早已经荐了吴勉,过些天那胖子就要来了,还用我做什么好人?”

    苏澄一面说,一面拆开欧阳康送来的礼物,笔墨纸砚什么的他没什么兴趣,直接拆开了一只包装得很别致,上面还用剪纸精心贴着圆月、小兔子、桂花树和月饼字样的糕点盒。

    咦?这是什么?在拿起一只小孩巴掌大的精致糕饼放进嘴里后,苏澄脸色忽地大变,“快快快,去请人回来!”

    下人似是对这场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一副早知道就会这样的表情,按图索骥去了。

    年长男子犹自狐疑,“怎么了?”

    苏澄不说话,只把自己咬过的月饼递他面前。

    年长男子细细咀嚼片刻,赞赏的点了点头,“真不错,就是进上也可以了。”

    “好吃吧?”苏澄又抓起一块想往嘴里塞,却给年长男子劈手夺下了,“行了,也就这么几个了,留着晚上赏月时再吃。”

    “让我吃嘛!”苏澄缠着他不放,象馋嘴的小孩,“待会儿等把那小子找来,再要一份不行吗?”

    年长男子横他一眼,“刚把人家赶走,还好意思管人家要,脸皮真厚!”甩开他的手,男子捧着点心走了,想想不放心,又格外交待一句,“对了,今儿寄生肯定是要来的,那些曲词你整理好了没?别又讨他的骂。”

    苏澄颇为头疼的皱眉,“知道了,知道了。真烦,那小子!”

    看他嘟嘟囔囔抱怨着,却趿拉着鞋走向书房,年长男子笑了笑,捧着那盒糕点走开,目光温润,“这甜点你一定爱吃,回头我讨个方子给你可好?绍勤,今儿中秋了呢……”(未完待续。。)

第115章 交换【粉红140+】

    如意居。

    同样是初次上门,念福得到的待遇比欧阳大少在苏先生那儿的可好太多了,刚坐下就有好茶奉上,再坐没一会儿,就有管事命下人给她送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来。

    “姑娘请稍坐,我们大爷忙得很,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到。快到午饭时候了,您先用个饭,我差人去打听打听,要是行您就留下等等,要是不行也省得耽误您的时间。”

    看着面前的四样精致小菜,念福真没什么可挑剔的,道了个谢就开吃了。等她吃饱饭,消息送回来了。

    “大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知道姑娘来了,让我们好生招呼,您请进去坐吧。”

    从外院的小厅走进里面,念福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销金窝。

    收敛的华丽,低调的奢侈。

    就算是念福这样一个不算太识货的人,也感觉到了房间里扑面而来的强烈气息。似乎每一处都在写着:我很贵,我非常贵,我极其昂贵。

    看来无论什么时代,有钱人都喜欢装叉叉。自己找个位子坐下,念福好奇的打量房间里的一切。

    那管事却有些微微讶异,一般来到他们这里的人无非三种表情。一种是仰慕夹杂着自卑,一种是苦苦压抑的羡慕妒忌,再有一种便是习以为常的平淡自如。可如今,他却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第四种表情。

    她看上去似乎很欣赏,却半点也不自卑。如果你让她任选一样带走,她一定会很高兴,但你要是不给她,她该走的时候也绝不会留恋半分。

    她到底是个什么出身?才会养出这样淡定的心态?管事不免有些高看一眼了,可还没等琢磨清楚,主人回来。

    可能是过节,小凤哥今天穿了一件绯红底子织菊花纹的新衣,很拉风,也很喜庆。

    念福笑呵呵的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公子好。”

    小凤哥微微一笑。解下披风递给下人。“你来了,可是有事相求?”

    念福点点头,转头把另一份精心包装的月饼送上,“还请公子看看。值不值得交换。”

    这一盒当然就是从欧阳大少嘴边夺下的月饼。一方一圆。两种口味。

    颇为玩味的看了看她的包装,小凤哥打开盒子,旁边自有下人立即拿出银制刀叉切好摆盘了。

    小凤哥先端了杯清茶漱了漱口。才尝了尝那个莲蓉蛋黄的月饼,只一块下肚,小凤哥就笑了,“说吧,你要求我什么事?”

    念福心中略定,攥拳上前,目光坚定,隐有愤慨,“我要找一伙卖房子的骗子!”

    小凤哥似有些意外,挑眉失笑,“你不会告诉我,那个花了三千两买了城北鬼宅的,就是你吧?”

    呃……念福愣了,难道这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脸上一红,浑身的气势不由消了三分,“那个,就是我。”

    小凤哥竭力隐忍,可那眼角眉梢的笑意是怎么也忍不住的。

    念福略觉尴尬的低头,“你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看着怪难受的。”

    小凤哥这才捂着嘴,闷笑连连,“你也真是大胆,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居然也敢花三千两银子买房?你可知道,人家拿来哄你的利仁坊的宅子,到底是哪家的?”

    念福疑惑的看他一眼,“难道是你家的?”

    看她眼睛忽地一亮,小凤哥又给逗乐了,“那宅子虽然好,却也不是我能买下的。”故意停顿下,吊吊人的胃口,他才慢悠悠的道,“那是官宅,还是皇上特赐给常国公主驸马的官宅。”

    念福瞪大了眼睛,天!这是撞上皇亲国戚了?

    小凤哥笑看她一眼,开始科普,“大梁朝自成立以来,一共封了十三位公主,其中有三位是皇上的姐妹,六位是皇上的女儿,还有两位是功勋忠烈之后破格封赏,可这十二位公主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位常国公主。你道是为何?”

    念福配合的摇头,催他快讲。

    小凤哥轻轻笑了笑,“因为以上十二位公主都是只有封号,没有封地的。只有这一位常国公主是以封地为号,换而言之,她是唯一一位手握实权,乃至兵权的公主。可以说,皇上能有今日的江山,常国公主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

    念福震惊了,惹到这位,那她这公道还怎么讨?

    “不过——”睨着她的神色,小凤哥笑得有几分促狭,“常国公主一向替皇上镇守边陲,她在宫中另有自己的宫殿,在利仁坊的那套小宅不过是皇上赐给公主驸马的几处住宅之一。实际上,常国公主和驸马本人既没有来过,也没有住过。就算是他们即将回京,也会住到宫里去,那里只是给其他随从歇脚的地方。”

    念福努力的眨了眨眼,抓住重点了,“那就是说,骗我的人是买通了看房子的下人,布了这样一个陷阱,公主和驸马其实并不知情?”

    小凤哥用赞许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其实那骗你的人还算厚道,你可知道,你买的那处鬼宅虽然残破,地段又偏远了些,但一旦修葺完好,别说三千两,就是三万两也是值的。”

    废话!念福也知道,那么大的地盘,卖三万是不过分。问题光是清理装修就得投两万进去。靠她和欧阳康两个,几辈子才赚得到?

    所以念福不想那些没用的,只谈实际的,“我知道就算是追回那帮骗子,估计银子也没了。我也不要你去公主府里帮我讨公道,我只是想揪出那几个骗子来,给他们应有的教训,出了这口气就行。”

    “那行。”小凤哥爽快的答应了,“你能这么想,这事就交给我了。那两个伢行一个也跑不掉,到时要不要送到你面前来揍一顿出出气?”

    “那就不要了。”念福连连摆手,可想想又加了句,“等到你弄好了,让我来瞧就是。这个月饼的方子,要我现在写给你么?你放心,这个方子我既给了你,再不会给旁人。除了自家做了吃,我也不会对外卖的。”

    小凤哥忽地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我也可以不要你的方子。”

    念福一喜,本来很想答应,可不知怎地,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欧阳大少那张黑着的脸,浑身一个激灵,她摇了摇头,“你还是要吧,你要办成这事肯定也不容易,要是什么力气也不出,我会良心不安的。”

    直觉告诉她,小凤哥可不是雷锋哥,无缘无故的来帮忙,日后必有所求。算了吧,做人还是本份点好。如此一想,念福眼中的惋惜之色也就没了。

    再看她一眼,小凤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的味道,似是想说什么,却又还是没说。只让管事把念福和月饼一起带下去,让她去跟糕点师傅讲解去了。

    小凤哥想了想,亲自写了张帖子,唤人来道,“送到丞相府,给贺公子。”

    同行跟同行还是很好交流的,念福把那方子一说,又有实物做参照,那糕点师傅很快就明白了。再由念福手把手教着操作一番,那糕点师傅也有模有样的做出了生胚。

    念福最后很仁义的提醒人家,“这个月饼做得好不好,做糖浆和生胚是一方面,还得看烤的工夫。生胚放进去时一定要刷水,最后才是刷蛋液,除了表面,两边一定不要刷了。这月饼刚烤好时是硬的,还得放几天等它回油才会变得绵软可口,切莫忘了。”

    那糕点师傅听她交待得如此仔细,反而有点不高兴了,“姑娘可别小瞧了我们,我们如意居的糕点在全京城都是有名的,油煎炸烤都是会的,你就放心吧。”

    见他如此自信,那念福也不好说什么了。

    她走之后,那糕点师傅一面让人去雕各色花色的月饼模,一面信心满满的烤了各种口味的一大炉子来做试验。反正表面看起来是很不错的,大家就等着它回油来吃了。

    所有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有一个驼着背送炭进来的杂役,偷拿了一小块念福烤好的月饼吃过之后,不屑的看看那糕点师傅烤出来的月饼一眼,“嘁,这群蠢蛋要是也能烤出这样的东西来,我也能去当皇上了……”

    八月十五,三百才子面见圣上的日子。

    为了尊重斯文,不体现贫富差距,皇上高显特别下旨,订做了二百九十七件一模一样的新衣提前发放给诸位考生。至于前三名,分别赐以大红、大绿和大蓝,显出一份卓而不群。

    中秋一早,才子们纷纷沐浴焚香,梳妆打扮去了,官员们也不能歇着。

    虽说今日放假,但按例高级官员和他们有品级封号的妻子儿女也都是要进宫朝贺的。还有番邦来的使臣们,不管人家有没有习俗做这个中秋节,按例这日也要一同招待联欢。

    于是乎,象礼部这样平时闲得左手摸右手的部门此时却是他们最忙的时候。不管是招待番邦来宾,还是准备皇家祭拜的仪式程序,都得有专门的官员负责。

    当然,还有这么几千号人的吃吃喝喝,那更加要异常小心。虽说皇上皇宫那块儿自有御膳坊掌管,可还有其他这么多的外来宾客可怎么办?那就是礼部底下膳部的事了。

    膳部郎中吕正铭大人往下一推,就落到膳部员外郎,欧阳锦大人头上了。

    (好啦,胜利完成元月所有加更任务!二月加更可能要等一等,先保证双更吧。哦哦,要攒稿了,马年就要从如此忙碌中开始呀~~~)(未完待续。。)

第116章 挑事

    高显自认还是个很开明的皇帝,建国之初,相当于成家之始,家里没什么积蓄,他也不讲究那些虚礼,但过中秋,四方使节来朝,也不能准备得太不象样,总得说得过去才行。

    所以,就连吕正铭这样恨不得每天十二个时辰都能醒摸美人手,醉卧美人膝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当差了。

    要说高显皇帝的要求并不算难达到,中秋这天的早餐皇上不让他们管,晚上也不让他们砭。就是中午要办一顿国宴,款待外国使节和三百才子。等到宴席完毕,就能放大伙回家团圆赏月去了。

    其实午餐的国宴,也不需要礼部各位大人亲自动手,只是要按着来宾们的等级和民族习惯,提前跟御膳房报上菜单,到时照管一下,别上错了菜,闹出矛盾就好了。

    按理说,这样简单的事情是完全不应该出问题的,可问题却偏偏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你越不想它来,它却偏要来了。

    皇宫,麟德殿。

    一片欢歌笑语,大好和谐的气氛中,一个服饰特异的番邦使者站了出来,用熟练的大梁官话道,“皇帝陛下,方才我听到贵国的才子们在吟诗作对,实在是让我这等关外之人羡慕不已。但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诸位才子。”

    这明显是要挑事的节奏啊。高显皇帝微微一笑,心里给这位老兄所代表的乞颜部族记上一笔,面上却谦和大度的问。“何事?”

    来自北方草原上的乞颜使者哈斯朝鲁道,“我想请问诸位才子的是,你们汉人有句话,说的是有朋友从远方来,应该如何招待?”

    朝中不少人已经在肚内暗骂了,此人从前朝起就专管与汉人打交道,汉文功底极深,可眼下偏偏问一句人人皆知的话,这不摆明找茬?

    一个白衣才子霍地站了出来,朗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此话我想不仅我们大梁百姓是如此说,如此做的,贵族百姓应该也是如此吧?尊使大人这样问,莫非是对我国的招待有何不满?如果有的话。不妨直言。如此迂回曲折。实在失了豁达豪爽的男儿之风!”

    高显微微颔首,年轻人,勇气可嘉。直接把国家大事转化为个人风度及民族修养。坦率大气,不错不错。

    大太监承平上前密语,“这位就是上万言书,为那位遭遇强暴未遂的姑娘说话的公子,季越。这回取中了第十七名。”

    高显更加满意了几分,“仗义执言,又不失机敏,让他去刑部学学断案或是礼部主客郎中底下学着跟各国使节打交道都可。”

    “是。”承平低眉敛目,迅速取出随身纸笔记下。

    可哈斯朝鲁老奸巨滑,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豪爽大方,迂回曲折都是因为入乡随俗的缘故。既然公子让我直言,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凌厉反击之后,他完全不给大梁才子们还嘴的机会,就从面前高高举起一盘特意给他准备的烤羊肉,“既然贵国上下都知道盛情待客的道理,为何要给我上这种烤得半生不熟的羊肉?我记得前朝也曾来这皇城中赴宴,那时也是上的一样的烤羊肉,却是鲜美无比,入口即化,眼下换了新朝,怎么却变成这样了?”

    他望着高高在上的高显皇帝,挑衅冷笑,“难道大梁朝觉得我们乞颜族不足以作为你们的朋友,所以连一顿中秋宴席也可以马马虎虎的糊弄过去么!”

    这话一说,才子们傻眼了。

    这个番邦家伙怎地如此狡猾,不跟他们谈论大是大非,却讨论起饭菜来?可这件事虽小,但要认真理论起来,也算是件大事,毕竟新朝旧朝就差五年,人家拿来对比你也没办法啊?

    皇帝的脸色冷了下来,眼睛往旁边一扫,礼部尚书顿时汗都下来了。赶紧让人把膳部郎中,也就是吕正铭叫来,可吕大人一听是这么回事,转手就把另一个人给抓住了。

    “欧阳大人,我可是数日前就再三跟你交待,要做好番邦使节的招待事宜,你这到底是怎么做的?”

    欧阳锦想骂娘,老子又不是厨子,你往我身上推什么推?

    “这烤羊肉是由宫中御厨所制,我怎知出了什么问题?要不,把尚食局的蔡公公请来问问,或可得知。”

    尚食局的大太监蔡襄正是吕正铭的干爹,一听到事情还要牵扯到他,吕大人顿时脸就黑了一半,可欧阳锦的话也有道理,番邦使节还在大殿里站着呢,光骂欧阳锦有个屁用,又不能把他推出去做菜,还是得找能解决问题的人才行。那不只有御膳房么?

    于是吕大人只好哭丧着脸亲自去找干爹了,当然,他也没忘记拽上欧阳锦,关键时候,身边总得留个垫背的。

    欧阳锦心里将他骂个半死,却违抗不得。他心里也在一阵阵的发毛,万一这事处理不好,他可怎么办?

    而大殿之中,面对哈斯朝鲁的质问,又有一位才子站出来了,“贵使方才有句话说得极好,叫入乡随俗。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老百姓也常说,到了哪个山头唱哪个歌。眼下换了新皇,自然与前朝有诸多不同。贵使吃惯了前朝的口味,这倒没什么,再寻个厨子给你重做就是。可要是不懂变通之道,那可就不是我们大梁不肯与你们乞颜交好,而是你们乞颜心系前朝,刻意要与我大梁为敌了。请问贵使,是也不是?”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滴水不漏,竟是把个老奸巨滑的番邦使节也堵在了那里。

    高显皇帝心中正暗暗喝彩,就见此人又亲自端了杯酒到那番邦使节面前,笑得开怀,“不过我想贵使今日至此,就证明乞颜族是绝不想与我大梁交恶的。不过是些许饮食小事,贵使又何须介怀?来,请满饮此杯,大丈夫襟怀宽广,要是当真为了一盘烤羊肉就闹得两国交兵,那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说得好!

    高显眼中露出几分激赏,这一位不再用承平介绍了,看他一身大红袍,在一众白衣才子中凌然卓立,这就是本朝考试第一名——王粲。

    哈斯朝鲁给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末了却也回身用自己的大碗满满奉上一碗,“那就请公子也满饮此杯吧!”

    他看这青年文弱,以为他不胜酒力。没想这位王粲接过酒碗,却也毫不犹豫的一气干了,末了还面不改色的拍拍他肩道,“多谢!”

    哈斯朝鲁讪讪坐下,一场外交上的挑衅顷刻间化于无形。

    欧阳庄因名次靠后,坐得也远,不过他自问就算是自己坐到第一排去,也未必能有这位红袍状元,或者那位季大才子的应对。

    看样子,这回录取的还是都有些真材实料的,尤其这位状元,真正好口才好风度,只不知出自谁家,可否结交?

    旁边有才子在窃窃私语,“这回的头名,可是出自鼎鼎大名的琅琊王氏。数百年的根基,果然非我等所及。他要不是早有妻儿,只怕这回都是要被皇上招了做驸马的。”

    “这你可就错了,真正当了驸马,就不能在朝中任职了,只能做个闲散大夫。便是未婚,他也未必愿意。”

    “这样说来,岂不是你我这等还未娶亲之人要小心?要是万一给哪个公主看上,可就是前程尽毁了。”

    “可不是?你看我等的衣裳虽然一样,可为什么所有成了亲的头巾上都没有装饰,而我们却多了一朵花?说得好听,是因为咱们年轻人要花团锦簇,给宴会添色,可你看那帐幔后面,隐隐折光的不是女子们佩戴的珠宝首饰么?”

    欧阳庄心一紧,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抓头巾旁的那朵花,可还未触及,却又颓丧的放下。若果真倒霉的给人相中,难道还敢不娶?他现在又庆幸自己名次一般,坐得靠后,没那么招摇了。

    只是忽地想到大哥,欧阳庄虽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却也庆幸他幸好没来,要是他来了,那绝对是招公主的体质,搞不好还有为他打起来的。到了那时,全家不得跟供祖宗似的供着?

    他在这里失笑,却不知他那个爹在后头已经急得快冒泡了。

    “此事怎么是我的责任?我是按照方子一份份的抄了来的。那乞颜使者要吃羊肉,这哪有错?”

    “怎么不是你的错?”吕正铭和他干爹蔡公公一起合起伙来欺负人,“你既负责抄菜,怎么不问清人家的口味?他来了京城也是一天两天了,你要是好好用了心,怎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欧阳锦简直是百口莫辩,欲哭无泪。

    利益关头面前,每个人都充分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智慧寻求自保。

    尚食局的蔡襄一口咬定,厨子做的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礼部没交待清楚,客人喜欢更烂一点的。

    而吕正铭也帮着把责任往欧阳锦身上推。他可能别的工夫还要差一点,但察颜观色却是一流。如果说,是皇上的御膳房出了问题,那相当于是打皇上的脸,高显皇帝再开明,也丢不起这个脸面。所以只能是欧阳锦这个跑腿办事的传话不利,才闹出事情。

    (写到渣爹要倒霉了,开心。。。)(未完待续。。)

第117章 两个鸡蛋

    在人家父子俩的联手夹击下,欧阳锦是有口难言,满心盼着尚书大人来给自己主持公道。可等到礼部尚书亲至,听完却默然片刻。然后先不忙着骂欧阳锦,却是给蔡公公赔了个不是。

    宰相门房七品官,更何况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呢?蔡公公品级不高,却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否则人家凭什么掌管着御膳房这块大肥肉?

    见他识趣,蔡襄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不过却道,“既然是欧阳大人把菜弄错了,那就让欧阳大人自己想办法弥补吧。横竖方才状元郎已经在前头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御膳房就是这个口味,现在让我们来改,那不是打皇上的脸?”

    欧阳锦生生快逼出一口老血来。

    他当然知道,是厨房做不出乞颜使者要的口味,才故意借着皇上来当挡箭牌,可这个挡箭牌是他敢去扳的?横竖不过是丢官罢职,咬咬牙,他也豁出去了。

    “诸位大人,就算此事是下官办事不周,可眼下就算让下官出去磕头谢罪难道就能挽回圣上颜面?还请诸位大人行行好,一起想想法子弥补吧。”

    这话说得倒有些道理。

    蔡公公到这个时候也不藏私了,命人去把御膳房的统领余大御厨请了来。可这老头见面就很明确的说,“前朝烤羊肉的那位你们不用想了,早已化为一抔黄土。就算现在我亲自操刀,也只能保证那个肉。却保证不了那个火候。除非,你们还能找到一个人。”

    “什么人?”欧阳锦没空骂这死老头吊人胃口,心想只要有人会做,除了十八层地府,十七层他都要找去!

    “算了,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他已经失踪快三十年了,连我也音讯全无。”

    这不成心消遣人么?

    一群白眼扔过去,不料却又得到一个如果,“如果,要是你们能找到一个前些天在鸿兴楼烤大虾的姐儿。再加上我料理的肉。可能还有几分胜算。”

    鸿兴楼烤大虾的姐儿?那要去哪儿找?

    余大御厨不负责任的两手一摊,“我只知道这么多。哦,听说那个姐儿身边有个非常俊俏的公子,公子还带着弟弟妹妹。弟弟长得还凑合。妹妹就差强人意了。那个公子似是外地人。他弟弟妹妹倒象是京城人氏。你们不妨去官员家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这样的一家子。”

    这……这线索也太宽泛了吧?

    忽地,一个看着挺机灵的小太监快步跑了过来,“几位大人。是不是在为烤肉的事情烦心?”

    是又如何?

    那小太监笑了,“是齐王殿下让我来的,说如果要寻烤肉之人的话,现成的就有一位。”

    众人奇道,“那在哪里?”

    小太监望欧阳锦笑笑,“就是欧阳大人家,有位姓沐的姐儿烤得一手好菜,非常不错,连王爷也念念不忘呢,所以特地叫小的来说一声。”

    啊!啊?

    眼看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自己,欧阳锦傻眼了。脑子里跟万花筒似的不停的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沐姐儿给三王爷烤过菜?她什么时候给他烤的?在哪里烤的?

    欧阳康知不知情,他们是不是一起去的?他们跟三王爷又有什么关系?

    吕大人却是会过意来,“那位去鸿兴楼烤大虾的莫非也是她?欧阳大人,你家长子不就是在乡下长大,还容貌俊美,二公子就差了许多,你家闺女我却没见过,长得好么?”

    余大御厨一听眼睛也亮了,“真的是欧阳大人家的下人?说吧,她的身价银子多少,我买了!欧阳大人?”

    “欧阳大人,你倒是说话呀!”还是吕正铭一巴掌拍下去,把欧阳锦拍回神来。

    “那个,不是我家丫头!”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急忙又补了句,“虽不是我家的丫头,却是跟我家渊源极深,渊源极深的!”

    天啊,欧阳锦心里已经快要开出花来了!

    他那个长子究竟带给他多少惊喜?自己长得如花似玉不说,还有一个令王爷都念念不忘的厨子。怪不得那日自己带他去酒宴上他会发脾气,原来是这小子早就不声不响的勾搭上了贵人!

    那是王爷啊,尤其齐王可是开朝以来,功劳最大的皇子之一。皇上一直没有册立太子,齐王也是有利的竞争者之一好不好?

    不行!欧阳锦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都快要沸腾,连心都快兴奋的蹦出来了!

    “我现在马上去找她来,马上!”欧阳锦连施礼赔罪的时间都没有,撩起衣摆,大踏步的就往外跑了。

    不是真着急着做饭,当然那个也急,可欧阳大人赶着离开是因为他已经忍不住要大笑,要狂笑!

    达官贵人们除了爱美色,还爱什么?美食啊!

    人或者能一天不见美人,可谁能一天不吃饭?那丫头要果真是个有本事的,一定得想方设法把她留在自己府上。

    唔……要不干脆嫁给欧阳康,做个妾室?

    不行。这样把两个鸡蛋放在一只篮子里,风险太大了。万一这两个小东西联合起来背叛自己怎么办?再说,还有齐王呢,总不能让他心里不快。

    欧阳锦已经无法遏制的把儿子想象成齐王的禁脔了,至于那个丫头……

    他忽地脑中灵光一闪,那小丫头其实长得很不错呢!挺鲜嫩可口的模样。虽说脾气爆了些,但只要好好调教,难道还怕她不乖乖就范?而最佳的训导师,除了自己哪里还有别人?

    自己以前真是失策,不是从来最爱美人的吗?怎么就眼睁睁的放过了这一个?

    欧阳锦想象着沐姐儿在自己面前柔顺如绵羊的小模样,是越想越得意,连在马车里都忍不住放声大笑。吓得车夫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听欧阳锦不断的催促,他也一路快马加鞭的将马车赶回归仁坊。

    可欧阳锦一见家门,却是愣了,“谁让你赶回来的?”

    车夫满头大汗,“您也没说上哪儿,不是回家么?”

    “蠢材!”欧阳锦气得在车里直跺脚,“去大少爷那儿!”

    啊啊?车夫傻眼了,一帮子上前来迎接的门房也傻眼了。看老爷这怒气冲冲的样子,莫非是要打上门去找大少爷的麻烦?

    那可不是他们管得了的,撤吧。

    后宅谭氏收到消息倒是颇为好笑,“这大过节的,他爱闹就让他闹去。你们都打起精神来,把晚宴准备好,等二少爷回来,我们娘俩可要好好说说话的。”

    而此时,皇宫里也有人急不可耐的想去寻人。

    “这些羊肉就照我说的法子腌上,等一会儿我回来料理就是!”

    “那可不行,还是您亲自来吧。”蔡公公死命把人拖住,“欧阳大人已经去接人了,您又何必亲自去呢?”

    “不行,我着急啊!有几句话,非亲亲问问那个丫头不可。对了,再来个人,赶紧去鸿兴楼,把宋思源叫来,跟我一起去认认人,看对不对。”

    “行行行,”蔡公公忙忙的道,“我这就命人去给你备好车,套好马,找到你那个师侄,再给你打听好地方,包管不耽误你出门。您就安心在这儿,先把肉弄了,行不?”

    哎呀呀!余大御厨急得直跺脚,却还是不得不亲自捉刀,把羊肉先处理了再说。

    而那一边,念福从如意居回来,还没来得及跟欧阳康汇报已经买凶报仇的好消息,欧阳锦就气势汹汹的杀到了。

    在欧阳大少的管教下,已经非常有规矩的下人一看有人来了,顿时有先迎上去的,也有有赶紧进去报信的。

    还以为是欧阳锦不忿于自己收了家里的人和东西要来闹事,欧阳大少沉着脸迎上去了。他已经下了决心,要是这个老爹真的全不顾念骨肉之情,要赶尽杀绝,那他就回乡下把祖母接上来,拼着父子情绝,也坚决要跟这个老爹把家分了。

    可没曾想,欧阳锦气势汹汹的进来,一看见这个如花似玉的儿子还好端端的站在面前,没破相没伤残,那个沐姐儿也瞪着眼睛跟在一旁,看起来十指完好,绝对不会影响做饭的模样,欧阳锦笑了。

    笑得春风满面,阳光和熙,甚至隐隐有些过份的灼热,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欧阳康冷着脸上前一步,“请问父亲大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这样的态度,要是从前的欧阳锦,一定会骂作孽子,可是眼下,却畅快的笑出声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爹,过来瞧瞧你不行么?”

    你有这么好心?

    不怪念福不信任,实在是欧阳锦的笑容太渗人了,就连欧阳康都觉得浑身寒毛直竖,下意识的就往旁边挪了半步,把念福罩在身后。

    呃,视线被阻,欧阳锦不知道是自己笑得让人心生厌恶,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是小姑娘经受不住他中年男人魅力的秋波,害臊了。

    于是笑吟吟的又把目光落回儿子身上,“行啦,上回的事是爹失误了。可这不也怪你没提前打招呼么?两父子哪有隔夜的仇,你也别使性子了,一会儿就搬回去吧。那个,你,也一起。”

    看着欧阳锦还特意指着自己,又露出那种恶心巴拉的笑容,念福感觉就象一只毛毛虫掉在身上似的,别提多难受了。

    他又想干什么坏事?(未完待续。。)

第118章 前程

    欧阳康只觉得跟吞了只苍蝇般的恶心。

    念福是女孩子,一时还看不出欧阳锦笑容里的深意,但欧阳康是男人,虽然年轻,但老爹眼神里那种男人对女人的**他自问还不会看错。

    可他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也不想想,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人家才几岁?居然生出这样下流的念头来,他到底还要脸不要?

    再次挡住他的视线,欧阳大少的脸彻底冷了,比他自己受到侮辱还要愤怒,“我们在这里住得挺好,就不劳老爷费心了。”

    就算欧阳锦有求于人,可看着儿子这样态度也不高兴了。想骂他两句,又顾忌着齐王殿下,到底只能瞪他一眼,勉强压下火气,“算了,你也大了,既想住外面就住外面吧。沐姐儿,你收拾收拾,快随我走一趟。”

    他没毛病吧?

    念福红果果的瞧着此人,对这位仁兄的大脑构造深表怀疑。他以为他是谁啊?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别人都要听他指挥?做梦!

    “我又不是你家丫头,为什么要跟你走?”

    小丫头反了天了!欧阳锦尽力包容的一笑,“放心,是好事,亏待不了你。”

    可对面的女孩完全不给面子,“好事呀,那就留给别人吧。我忙一天,累坏了,恕不奉陪。”

    给欧阳康递一个的眼神,念福转身就撤。

    “站住!”欧阳锦一下子急了眼,可想想毕竟是有求于人。又放缓了神色,“沐姐儿,你且站着,听我说。”

    念福翻个白眼,连客套都懒得奉送了,“不好意思,就是天上掉金子我也限制没兴趣。”

    欧阳锦的耐心耗尽,很快变脸了,“你这丫头真是欠管教!过来。”

    他这一发怒,比起那诡异的热情。反而让人没那么害怕了。念福回身。叉腰冲他冷笑,“我再欠管教也轮不到你来管教,说这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

    欧阳锦火了,“你这死丫头。如今站在我家的地盘上。居然还敢如此嚣张。等着回头进了门子,看老爷怎么收拾你!”

    念福一口气也提上来了,他这说的是什么话?才想发火。欧阳康挡在了她的身前,“老爷,请自重!这所大宅可不是姓欧阳,而是姓沐的。眼下是我们站在她家的地盘上,可不是她站在我家的地盘上。再说了,沐姐儿好好一个姑娘家,自有亲娘长辈为她操心,您就是再大的官儿,也管不着她的事吧?”

    欧阳大少现在真庆幸当时买房时,为了怕欧阳锦来捣乱,特意写的就是念福的名字。否则就凭他爹这番话,让人家女孩如何自处?

    “孽子!你是怎么说话的?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一个乡下丫头,哪里有钱买这所大宅?”

    “她没钱,就不兴找人借么?”

    “你还敢顶嘴!”

    欧阳锦被顶撞得鬼火直冒,那些伪装的儒雅温和瞬间撕去,露出狰狞冷酷的真面目,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了下去。

    欧阳大少没有妹妹长期训练出来的应变技能,竟是猝不及防,一下子给打了个正着。啪地一声脆响,白玉般的脸上已经落下五个巴掌印。

    “欧阳康!”

    念福又惊又怒的冲上前来,看一眼那巴掌印,对着欧阳锦怒吼起来了,“我警告你!这里是我家,你就是想撒野也得看对地方,否则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滚出去!”

    可欧阳锦却冷冷的把欧阳康一瞧,“别以为你现在傍上了棵大树就有人给你撑腰,你就是找到人给你写荐书进国子监,也得要我这个做父亲的点头同意才行。这一巴掌只是个小小教训,让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根本。你要是再这么冥顽不灵,不服管教,一个忤逆的罪名,就能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欧阳康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

    从前在乡下,日子过得再苦再难,他总有个盼头,想着若是有爹在,必然会是另一番局面。而爹爹不在,也不是不疼自己,只是忙于公务,走不开。

    可是来京城之后这短短数月,他已经被伤了太多次,失望了太多次,到现在听欧阳锦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他突然发现,自己都不会心痛了,只是那种厌恶的感觉更深了些。

    于是,欧阳锦就见他的长子,顶着五个巴掌印,目光淡然的说,“既然老爷这么讨厌我,索性与我分家算了。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反正老爷已经有了继室和儿女,把长房分出来单过,也是说得过去的。”

    这回轮到欧阳锦惊骇了,“你这个孽子,你居然敢,你就不怕……”

    “进不了国子监,从此仕途断绝?”欧阳康扯动嘴角,生生挤出一抹冷到极致的笑,“我本来就没有这一切,又怕什么?”

    “欧阳康!”念福又惊讶又心疼的看着他,要闹到如此地步吗?对于一个古代男子来说,绝了仕途,他还能有什么指望?要不她低个头算了,反正她是女子,就算低个头也没什么吧?

    可欧阳康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努力望着她笑了笑,“没事的,真的。天下不止是当官一条出路,我总能找到自己能走的路。”

    看着他澄静宽厚的双眼,念福心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摊上这样的爹,他这辈子,得注定走得多难多辛苦?

    见长子竟是倔强若斯,宁可自断前程也不愿跟自己低头,欧阳锦气得就快暴跳如雷了,又有一种无处落脚的虚浮,只能色厉内荏的道,“你可想好了!再犟下去,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欧阳康看着他,象看着一个陌生人。“那么老爷,你是同意了?”

    欧阳锦噎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很想就这么把这个儿子逐出家门,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老太太还在,她一定会拼死护着这个孙子。再说乡下还有族长在,欧阳康又不是干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要怎么把他逐出门墙?倒是分家真有可能。

    可一旦分了家,万一这个儿子真的抱上齐王的大腿,日后发达显贵了,就算不能做官。他光是吹吹枕头风。自己又得蒙受多大的损失?而那些原本都应该是他的好处呀,这让他怎么甘心白白断送?还有眼下,眼下宫里可还在等着沐姐儿去烤肉呢,要是真的走了。他回去要怎么交差?

    欧阳锦前思后想。忍了几忍。终于低声下气的道,“让沐姐儿赶紧跟我走,我马上就把荐书给你!”顿了顿。他又补了句,“你不顾念父子之情,我却是要顾念着你过世的母亲。别不知好歹!”

    欧阳锦觉得,自己都这样给大家台阶下了,你这孽子就别不知好歹了。

    可欧阳康偏偏更加不知好歹的问,“多谢老爷顾念。不过请问,您还记得母亲过世多少年,她的生辰是几时?”

    欧阳锦被问得语塞,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些事自己都想不起来了。甚至除了一个姓氏,连元配的闺名相貌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需要他回答,光看着他的脸色欧阳康就有答案了。

    “那国子监的荐书,我曾经是很想要,可是现在,不要也罢。”

    “你,你不要后悔!”欧阳锦脸色铁青,企图做垂死挣扎。

    欧阳康勾起一抹讥笑,就算是为了他死去的母亲,他也绝不会低这个头!

    “有什么好后悔?不就是个国子监的学位么?不要也罢!”

    “真的?”一个明显不属于这里的声音横空插了进来。

    转头望去,不知何时门口已经站着一个白衣飘飘,气质出众的中年文士。

    伸出一根小指掏了掏耳朵,他就这么懒懒散散的走到欧阳家的父子中间,掏出一纸荐书在自己面前边看边叹。

    “亏我还费神巴力的写了这个东西巴巴儿的送来,原来有人不稀罕。那可怎么办呢?想我堂堂苏澄,好歹也是个饱学之士,难得动了兴致要收徒弟,人家还不赏脸。哎呀,这要传扬出去我还怎么见人?难道这就是天妒英才,老天逼得我非要去投芙蓉池?”

    “先生说笑了,您这样大才,小小的芙蓉池怎么装得下您?这东西我就代我们大少爷收下了。”觑着欧阳康震惊错愕,又隐含一丝惊喜的神色,念福小心翼翼的从这位苏先生的手中把那张薄薄的荐书抽了出来,揣进了自个儿怀里。

    欧阳康的前程呐!欧阳锦不在乎,她在乎!为了这种渣爹毁掉,那可是太不值当了。

    苏澄笑眯眯给念福施了一礼,“小妹子,多谢你,你这可是救了我一命啊。那我也就一事不烦二主,再烦你跟我那学生说一声,师长如父。只要我这个老师同意,不管他爹同不同意,他都是能进国子监的。况且,我苏澄好歹也是混国子监的,怎么说,走个后门,让自己的学生在那一千个名额里头占上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念福眼睛睁得溜圆,明显兴奋了。

    连欧阳锦都大张了嘴巴,他,他怎么敢如此狂傲?皇上亲自主持的事情,他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搞小动作?

    苏澄唰地一把摇开一柄雪白折扇,故作风流的道,“君子一言,不欺不悔。你若不信,可以满京城打听打听。苏某人虽然不才,可也并非浪得虚名。”

    他摸摸鼻子,嘿嘿一笑,“当然,我的徒弟也不能白当,总得有些孝敬才是。”

    念福顿时警惕了。这个断袖,他想干什么?

    (沐姐儿即兴赋诗一首:功名诚可贵,尊严价更高,若为菊花故,两者皆可抛!姓苏的,你可别打歪主意!如果打了,呃……那能给多少聘礼?

    欧阳大少:>_<|||)(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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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下介绍:
沐念福曾经想过,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投胎的机会,她要爹是官二代,妈是商二代,然后再嫁个高富帅,从此过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幸福生活。只可惜,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果…… 神马?给个火神的祝福就不要再抱怨了?可这个破玩意除了生火做饭,还有啥米用处? 所以,沐念福忧伤了。 所以,沐念福堕落了。 所以,这就是一个伪种田,伪宅斗,实则是一个吃货遇到另一个吃货,为了吃好喝好而各种折腾的故事。 男猪:╰_╯再说一次,我不是吃货!我是君子,君子远疱厨!唔……什么菜这么香?拿过来我试试! 女猪:(╯-╰) (特别感谢粉笔琴童鞋提供的霸气侧漏的书名,以及沐水游童鞋制作的精美封面,二位大神的作品链接在直通车前两位,RP保证,放心去戳吧!)一品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