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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桂仁     一品天下txt下载     一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章 沐大夫

    谭氏匆匆的穿衣赶来,看着儿子憔悴的脸,急得直跳脚。“怎么会突然拉肚子了?你们究竟是怎么服侍的?”

    欧阳庄已经没力气讲话了,丫鬟阿罗上前进了一言,“夫人,还是赶紧打发人去请大夫吧。”

    眼下已过二更,开始宵禁,若是有下人出去,还得让欧阳锦起来写条子。

    谭氏才要让人去请欧阳锦,欧阳庄却挣扎着出声了,“此时若是去请大夫,来回折腾的请脉熬药,这一晚算是彻底不能睡了。我就歇歇,说不定过会子就无事了。”

    若是往日,谭氏宁可让儿子错过明日的考试,也不忍心让他受这样的罪。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就在这个院子里,还住着一位名正言顺的大少爷。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还真说不好往后有没有这机会了。

    想想功名前程,再看看儿子难受的脸,谭氏心里真是毛焦火辣的煎熬,对欧阳康的恨意又添三分。要不是他无故跑来,哪能有这些事?

    可眼下恨人无用,只得关切的去问儿子,“那你可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可一听到吃喝二字,欧阳庄只觉腹中又是一阵绞痛,来不及回话,他扭曲着脸又奔后头的恭桶去了。

    谭氏追出两步,才想起不妥,只得原地站住,却急得直跺脚,“怎么偏偏赶上这时候闹肚子?”

    可眼角一瞟,却见冯妈妈有些畏缩的往后退了退。这是何故?她再往两边一看,就见分到欧阳康那边服侍的阿绮也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帮忙了,站在那儿欲言又止。

    难道是那个乡下野种使的坏?谭氏一时想歪了。忽地沉下脸来,扫一眼房中的丫头婆子。“让你们好生伺候着少爷,你们是怎么做的?若是误了少爷明日的考试,谁都别来讲情,我非把你们一个一个揭了皮卖出去不可!”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全都吓得跪下了,唯有阿绮出声了,“太太勿急,此事或许沐姐儿有法子。”

    谭氏一怔,“她还会治病?”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不过下午夫人打发人送饭菜来的时候,恍惚听着沐姐儿曾经跟大少爷说,这菜吃了是要拉肚子的。”

    谭氏一惊,“她如何晓得?这菜有什么不对?”

    阿绮瞟了冯妈妈一眼,没敢吱声,只道,“这个奴婢也不晓得。”

    谭氏急急吩咐,“那还不快把她叫来?”

    阿绮去了,可念福刚刚睡着就被吵醒。十分的不快,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不去!有病找大夫,我又不是。”

    阿绮急得快跪下了。“好姐儿,求你了,去看看二少爷吧。再这么下去。明儿那考试真得误了!”

    念福嗤笑,“现在知道来求我。可我早说这话时,有人听么?”

    阿绮知她心里有气。不敢再难为她,只得去回了谭氏。

    谭氏气得桌子一拍,“她好大的架子!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哪由得她放肆?”

    “娘!眼下人家是家里的客,您凭什么对人家呼来喝去?”欧阳庄脚步虚浮的从里屋出来,脸色更憔悴了三分。方才的话他也都听见了,很快就抓住重点,“既然沐姐儿说了那菜吃了会有问题,怎么没人来报我?”

    阿绮不敢说话,冯妈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那姐儿是来说了一声,可谁知她说的是真是假,故此……”

    “糊涂东西!”谭氏一巴掌就呼了过去,“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老刁奴来作主了?”

    她满腔怒火,这一巴掌可半点不讲情面,是以打得冯妈妈半边脸火辣辣顿时肿了,也不敢喊疼,只忙忙的磕头求饶,“是奴婢的错,请太太息怒!”

    “回头再收拾你!”谭氏强压着怒火,让人把冯妈妈叉下去,转头对阿绮道,“你再去请人过来!等等,先去库房,拿两匹上好的衣料给她送去。”

    这还差不多!见着礼物,又有个请字,念福终于爬起来了。

    一面进屋,一面还要给自己寻个退步,“我来看看是可以,可不包能治好,真个要看病,还是得请正经大夫。”

    谭氏怄得不轻,偏偏面上还得堆出十分客气,“有劳姐儿了。”

    嗯。老气横秋的应了一声,念福进屋来瞧欧阳庄了,左右看看,也不把脉,她就直接下方子了,“去个人,到厨房剥几粒生大蒜来。”

    不等谭氏吩咐,立即有人飞跑着取好送来了。

    念福托着生蒜瓣就往欧阳庄面前一递,“吃吧。”

    谭氏瞪大眼睛,“就……就这样生吃?”

    “是啊,就生吃才最有效果。”念福老神在在的道,“之前我就说那菜有问题,结果大少爷特意叫我来说也没人信。眼下请了我来,还是不信。既然如此,你们还是去请大夫吧。”

    “嗳,你别走!”谭氏咬咬牙,死马权当活马医吧,“庄儿,你要不试试?”

    念福又凑回来,贱兮兮的问,“二少爷,你不会怕辣吧?”

    怕——

    可欧阳庄能说么?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生大蒜,也能吃!

    欧阳庄拈起一枚,狠下心闭着眼咬了下去,顿时一股子刺鼻的辛辣味直冲脑门,呛得他一下就吐了出来,“这,这实在是难以下咽。”

    谭氏急道,“这可怎么办?”

    念福故作深沉的想了想,“还有一个法子,你们且等等,让个人带我去厨房。”

    阿绮亲自跟去了,谭氏不必多说,心腹婆子赵嬷嬷也跟了过去。

    不一时,阿绮捧着个漆盘回来了。赵嬷嬷冲谭氏点了点头,示意沐姐儿并没有捣鬼。

    欧阳庄就见漆盘上放着一小碟切好的馒头片。还有一碗黑乎乎的酱料,“这是什么?”

    念福隆重推介。“这个是香醋拌的蒜泥,还搁了香油的。你蘸着馒头吃了,虽然没有生蒜效果好,但也能治拉肚子的。”

    欧阳庄这回再试,只觉好入口了许多。而且蒜泥在加了醋和香油之后,反而调和出一种说不出的美味,一时竟是越吃越上瘾。

    可念福却不许他多吃,“大蒜虽好,可吃多了也烧心。你明儿还要早起,早些歇下吧。晚上茶水一概别用。若是口渴,只拿清米汤加少许糖调化饮用就是。”

    见她起身要走,谭氏有些发急,“姐儿你还是在这里守着吧。”

    欧阳庄却道,“很是不必。若这方子有用,要人守也是白守,若是无用,也不关沐姐儿的事。夜已深了,娘你也回去歇着吧。”

    算他识趣。两匹布可买不来美容觉,女人熬夜是很容易老的。念福拍拍屁股走了,只谭氏这个当妈的不怕老,非要亲自守在儿子身边才肯放心。

    谁知念福这方子却是灵验非常。欧阳庄吃过之后,真的就不再拉了。

    他也给折腾坏了,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谭氏在旁边守了整整一夜。见欧阳庄都没再起身,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暗暗称奇。

    怪不得这丫头才来他们家就如此硬气,原来当真有几分本事。怪不得那乡下死老太婆会请她来给欧阳康生火做饭,还是有些道理。只可惜不是她家正人,否则留下伺候欧阳庄该有多好?

    一夜琢磨着各种心思,直到次日五更天,谭氏才不得不把儿子叫起洗漱。欧阳庄睡了个好觉,只觉神清气爽,没有半点问题。就是肚子饿得受不住,想吃东西。

    可谭氏吃过亏了,哪里敢给再乱给他吃东西?喝过念福交待的甜米汤,眼看那边还不起床,谭氏只得又取出一副银手镯让阿绮送去,把沐大夫请来。

    两次好梦都被人吵醒,就算有打赏,沐大夫也有些不高兴。打个大大哈欠,抱着枕头不肯撒手,就这么如梦呓般告诉阿绮,“别给你家二少爷吃东西了,让他忍一忍吧。实在想吃,就拿拌了盐的蒜蓉搁馒头片上烤烤,给他吃两片就得。”

    阿绮一听,忙哀求道,“好姑娘,求你好人做到底,去弄弄吧。回头我给你捶腿,伺候你再好生睡一觉,行不?”

    哎!好吧,谁叫沐姐儿是个好姑娘呢?随意将头发一挽,套了件外衫,念福睡眼惺松的去给欧阳庄烤馒头了。烤干的蒜蓉酥香黄脆,洒在抹了薄薄腐乳的馒头上,非常好吃。

    她忍不住先就吃了两块,有了点精神,就又烤了几个白果,一起给欧阳庄送去,“这白果吃了可以一段时间不小便,去考试时最方便不过。”

    那一定要吃。欧阳庄现在已经深信不疑,只谭氏还有些将信将疑,这玩意儿真的会管用?

    不管有没有用,现在都得赶紧出门了。

    只是欧阳锦一早起来,听说儿子昨晚生病,立刻皱起眉头,“要是考不成,可别勉强,不如换你哥去,省得浪费一个名额。”

    儿子病了,他不说关心下生的什么病,人要不要紧,倒先想着名额不要浪费掉?谭氏一口气堵在胸口,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倒是欧阳庄,突然就有点体会到了那个乡下大哥的心情。

    (一个要好的作者生病了,医生让挂水,可她说没时间,开了点药就回来继续码字,因为怕读者久等。突然觉得作者真心都是折翼的天使,一旦开文,就全年无休了,连生病请个假还觉得万分抱歉。我们这么替大家着想,大家是不是也要多多支持下我们这些睡三更熬五更的作者?

    ps:今天介绍的这个小偏方治痢疾拉肚真的非常有效,是桂子从小亲身体验过的,诚意推荐给大家!)(未完待续。。)

第75章 平国公【粉红60+】

    (亲们的留言太可乐了!投票也是,准准就到该加更的时候了。好吧,偶很乖,偶加了。挨个摸头,谢谢支持,留言回头再回哈,先去码字,码字龟速的妹纸日夜盼望着能长出三头六臂~~~)

    泰始六年,七月十八,注定会铭记在许多人的记忆里。

    随着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数千才俊走进大梁王朝的厚重宫墙,欧阳庄的心情有点忐忑,有点复杂。

    这是一个还没有科举的年代。

    不说新鲜出炉的本朝,就是往前那几千年也从来没有过这样大规模集中考试选拔人才的举动。一旦雀屏中选,那是否将是载入史册的荣耀?

    相信今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有点小小的憧憬和澎湃。

    可欧阳庄知道,原本这个机会应该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他占了,应该觉得羞愧才对。可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那么一丝自己都无法否认的庆幸?

    或许,对于任何一个想要做出一番功业的男子来说,这样的机会都太难得了,难得的让他们不想也不愿错过。

    欧阳庄知道,自己自私了。

    曾经他也想过,要不要跟欧阳康谈一谈,剖白一下自己的心迹。可是数次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如果欧阳康说,我理解你,可我还是希望你把这个机会还给我,他要怎么办?

    想想昨晚,如果移身易位,换作他的话。会不会愿意让沐姐儿来救治自己?虽然那位兄长全程没有露面,但欧阳庄知道。如果不是得到他的默许,沐姐儿不会来管自己。

    可现在还想这些有什么用?

    紧了紧拳头。欧阳庄定了定神。与其有那个心思愧疚,不如全力以赴博个好前程。一不负自己的生平所学,二也可以向世人证明,他这个占位的,还是占得有道理的。

    至于亏欠了旁人的,那就放到日后慢慢弥补。

    鸦雀无声的列队走进宫墙,就见空旷的大正宫前已经整整齐齐摆好了数千张一模一样的草席,四周列队站着明火执仗的数千士兵。

    随着太监的指引,每一个士子走到一张草席上坐下。旁边就会立即跟上一位士兵。发一张指定编号的白纸,让他记下数字,然后在白纸上写上自己的家乡姓名,祖宗三代,便得和随身包袱一起,交到这位士兵手里。

    不用问,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天还没亮,但在四周火光的映衬下,欧阳庄已经注意到。有不少才子在交出包袱时脸色开始变了,手也有些抖。

    这就是功夫在诗外吧?欧阳庄颇有些不屑的想起,记下自己的编号,爽快的交出了随身之物。

    忽地。有个身材特别魁梧,特别高大的将军指着一个才子说,“请把你的披风也脱下来。”

    那才子死死裹着披风。抖得象秋风中的落叶,“我……我不脱。我……我怕冷。”

    那将军忽地一笑,雪白的牙齿在仍闪着星光的暗蓝天幕下象是嗅到血腥的野兽獠牙。带着说不出的威胁与戏弄。

    伸手从小兵身上解下战袍,温柔的给他披上,“还是换一条吧。一条不够,我可以给你借十条。十条不够,还可以借十条。乖,脱吧。”

    欧阳庄忽地认了出来,这可不就是那位公孙家的逆子,京城的小霸王?

    才子的披风到底给剥了下来,不过迅速给叠好收起,只是欧阳庄已经眼尖的瞟见,那披风里面密密麻麻的绣满了字。

    只是那个才子,经受不住这样温柔,在公孙弘起身时,就一下子晕了过去。然后似是会传染一般,数千人中接二连三晕倒了好几个。

    “身体这么不好,还来考试做什么?”男人啧啧叹息着,让士兵们把负责的才子请到一旁休息。

    可人都晕了,怎么请?一个机灵的士兵干脆一手挟着包袱和长枪,一手拖着负责的才子,把人拖到墙角去让医官们救治了。剩下的立刻效仿,一一拖着才子们,跟拖死猪似的拖了过去。

    欧阳庄闭了眼,不忍再看。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不忍,是怕看了会笑出声来。如此懦弱,着实活该!

    等该晕的都晕过去了,主考官平国公终于走上了大正宫前的玉阶之上。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远远的看不清容貌,但他一身御赐紫袍,全副仪仗走出来时的气度风华已经令无数人为之折服了。

    平国公,出身于真正的名门望族。传承数百年,出了无数名流名士,朝廷重臣,皇后贵妃,以及她们的子女。

    可以说,许多皇朝里都有他们家的半壁江山。

    可就是这样一个声名赫赫的家族,在前朝战乱中,遭到灭顶之灾,几乎全族覆没。当世唯二幸存的嫡系人物,一位是当今皇上的老妈,本朝的太后娘娘,一个就是这位平国公。太后娘娘的老爹在晚年喜得的贵子,她的幼弟。

    不过这位平国公却没有随着长姐帮他那皇上外甥打出一片天下,事实上,这位国公爷相当的低调,直到本朝新立,天下才知还有这么一位的存在。

    虽说他对本朝的创立没做出任何贡献,但因为人家胎投得好,所以理应封王列侯,还没有人能说半个不字。

    可这位国公爷自己偏偏说不了。

    再三推辞之下,朝廷只好给他封了一个国公,但这位国公却有着比王侯更尊贵的待遇,没法子,连皇上都得管他叫声舅,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pk?

    不过这位国公爷素来体弱多病,别说从不在朝堂上露面,就是私下里见过他的人也很少,是以想pk估计也没什么机会。

    不过这位平国公最近却很出名,全因他认了一个乞儿做长女,还为她求来了县主的诰命。惹得全京城的女子为之疯狂,恨不能投胎于他的膝下,靠上这样一个实力雄厚的老爹。

    可对于今日的考生们来说,估计有不少关心的是这位国公爷好不好说话,要不要招女婿。而其中一些更加醒目的,从今日这考试的行事来看,就不难猜出这位国公爷即便体弱多病,只怕也不是个任人忽悠的无能之辈,当他的女婿只怕不易。

    可当他的考生呢?这么严格的监考,那这回的考试是凭真本事录取吗?

    欧阳庄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抬头看了看天。

    今天的天气很好,只有几抹淡淡流云,随着太阳的升起,也渐渐散去。一只小鸟儿不知从哪儿飞来,忽地一声清啼,跃上天际。

    直上青云。

    脑子里不可遏制的突然出现这四个大字,欧阳庄深吸了口气,静下心来,准备考试。

    欧阳府里,此时有人也注视着万里晴空,默默无语。

    夏日清晨还不算十分炽热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活泼的落到他身上,越发衬出人的清静淡远,象是一副山水画般的好看。

    阿绮站在他的身后,有些微微的失神。

    这个乡下来的大少爷,生得可真好看。从前,她只觉得二少爷就是生得顶顶好看的男子,可是大少爷一来,她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认真看来,两位少爷的眉眼生得颇为相似,应该都是随了老爷。可同样的眉眼,生在老爷脸上,只让人觉得可畏可惧。生在二少爷的脸上,会让人觉得如沐清风,却又捉摸不定。可生在大少爷的脸上,却只剩下叹息了。叹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眉眼,这样的人物?

    大少爷的娘,应该是个极美的人吧?起码会比现在的太太谭氏要美。因为二少爷随了她的那些地方,生生就给他拉了不少分,而大少爷不似二少爷的地方,全是给他加分的。

    只是一个男子,生得这样美,真的好吗?

    阿绮虽然只是个丫头,但有些深宅内院的龌龊事也是隐约听说过的。看着这样好看的大少爷,她突然就生出些隐隐的忧来,但愿大少爷的这张脸,不要给他惹祸才好。

    “想什么呢?”忽地,一个女孩欢快如山林间的小鹿般跳出来,不止吓了大少爷一跳,也吓了阿绮一跳。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热,赶紧去倒茶了。

    “你这一大早的,倒是精神得很。”欧阳康瞥了念福一眼,转头回房。

    念福跟个小尾巴似的粘上来,“你还说?一大早的就被你那好弟弟吵起来,昨晚上还被他闹了半夜,弄得我都没睡好。”

    “那你还这么精神?”

    “这不是起都起来了么?回去睡也睡不着,我就去看大师兄了。那天我走,差点把它都给忘了!可这个没良心的,倒是吃得香睡得着,还一气吃了我三块西瓜,五块糖!”

    提起紫霄那只馋嘴吃货,欧阳康也露出几分笑意,不过很快又正起神色,“以后别老想着走,但凡我能呆的地方,总能容得下一个你,和你的大师兄。”

    阿绮送上茶来,念福接过笑道,“阿绮,别把我当成客人,要茶要水我自己会说,你去忙吧,我跟你们少爷说会儿话。”

    阿绮含笑退下了。这位沐姐儿此时说的话应该是很无礼的,孤男寡女怎么能共处一室?可偏偏她说起来就是这么理直气壮,让人想生疑都难。

    没了外人,欧阳康也不客气了,瞟她一眼,径直问,“你想跟我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76章 人财两空

    念福甚没形象的半趴桌上,撑肘托腮的看着他,一脸坏笑,“你是不是妒忌了?”

    一句话,戳中大少爷的心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欧阳康忿然扭过脖子,“我有什么好妒忌的?考不考得上还是一回事呢。”

    念福撇嘴,“那就还是妒忌了。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本就是人之常情嘛,干嘛这么虚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今后怎么办?考试已经没了,咱们还在京城呆着么?”

    欧阳康听出她那意思来了,“你想走?”

    “我留下来干嘛?”念福收手在他旁边坐下,声音里有了几分沉闷,“我一个外人,难道好意思在你家赖一辈子?反正爹也没了,我还是回去算了。不过我爹的事你可别对旁人说,我不想让我娘伤心,只当没找着吧。”

    欧阳康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倒是念福大方道,“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我已经哭过了,不会再哭了。”

    欧阳康的声音忽地也沉闷下来,“你这又是何必?强颜欢笑,有意思么?”

    女孩两手一摊,“不然能怎么办?难道天天愁眉苦脸的过日子?我可告诉你,我在我娘、我姥姥姥爷面前都没这么哭过。这回给你看到了,是你赚到了,可不许说给人听。否则我就说你占了我的便宜,非赖上你不可!”

    欧阳康前头听着还有些不好过,可听着后面却怒了,“这样的话也是个女孩子说的?”

    “我就说了。怎样?”念福得瑟的挑着眉,反正最糟糕的样子也给这人看过了。还有什么装头?

    欧阳大少狠狠回瞪她一眼,发现自己还真生不起来这个气。

    从前。女孩在他面前出现时,总是那么乐观,那么坚强,可直到昨天她扑在自己的怀里痛哭失声,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孩子不是不会难过,不是不会受伤。她只是把自己的难过,自己的伤心全都藏了起来。

    日子过得苦时,她没哭;被人退亲时。她也没哭;她不是不想哭,而是怕亲人担心,所以才忍着眼泪,告诉自己没事,没事。

    就象,他自己。

    从小到大,欧阳康不知多少次羡慕过人家有爹娘,自己没有。可每次他一露出这样的表情,祖母总是会在背地里偷偷的哭。

    后来。他渐渐懂事,再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再也不会在人前哭。

    可不哭难道就代表不会难过?

    当然不是。

    欧阳康无比理解,为什么当念福发现那个一直惦记着的爹可能骗了她们时。她会哭得那么伤心。因为对每个孩子来说,父亲,永远是象山一般的存在。就算没有母亲水一般的温柔,可有他在。心里总是踏实的,好象总有个靠山。有个指望。

    可是一旦这个山塌了,指望没了,如何能让人不哭?

    欧阳康心里忽地怪不好受起来,想了半天才道,“你也别那么伤心了,兴许你爹……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或许吧。算了,不说他了。咱们说正经的,你到底想不想走?”

    这个问题把欧阳康给难住了。

    不走吧,这里明显不欢迎他,留下来又有何益?可回去的话,那里又何尝是他的家?再说了,出来的时候,全家人都知道他是奔前程来了,现在什么都没干,让他拿什么脸回去?

    念福倒是替他认真想过一回,“你这处境,其实比我更尴尬。好歹我回家去,没人会不欢迎我。只不过你要是这样回去,日子就不好过了。不如留下来,在京城谋个出路吧。”

    欧阳康震惊了,“原来你早打算好了?那你是打算一人回去?”

    念福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放心,找个过路的客商,带我一程就是。你要不放心,等兰姑她们来了,让兰姑或是墨云跟我回去呗。”

    “不行!”欧阳大少黑着脸,断然拒绝了。

    “为什么?”沐姐儿傻眼了。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欧阳大少拒绝回答。

    宣城。

    七月十八,对京城的考生们来说是个大日子,对这里的百姓来说,也是黄道吉日。虽然天气着实有点热,但城里光娶媳妇,嫁女儿的就有好几家。

    金媒婆今儿真是忙晕了,身为宣城首屈一指的金牌媒婆,指定官媒,今天有好几家说亲保媒的都找到了她。还有几家已经办喜事的要去凑凑热闹。

    一上午足足跑了三家,中午匆匆吃了半桌酒席,还来不及歇个午晌,又开始跑起来了。没法子,这家给的赏钱多,不卖点力她也不好意思。

    拿着生辰八字,到了宣城同知姚大人府门口,金媒婆在车里擦擦鼻尖的汗,又掏出小铜镜补了补妆,正一正衣衫,才下的车。

    她这张脸是惯常出入城中大户人家的,门上的家丁都认得了。一见面就笑嘻嘻的打趣,“您今儿可是发财了吧?可怜我们还苦兮兮的守在大太阳底下呢!”

    “少说废话!快去给你们五夫人通报一声,有好处必短不了你们的。”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为他们耽误正事可划不来。再说金媒婆今儿确实收红包收到手发软,很是大方的撒出一串钱,给这些家丁们分去了。

    有钱就是好办事。不一时,金媒婆就进了姚府大门,熟门熟路的跟着小丫鬟到了五夫人的院子里。

    可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子里男女的调笑之声。饶是金媒婆老经世故,也不由得暗自腹诽,这样大热的天,还是大中午的,也不嫌腻歪!可掂量掂量兜里的银子,她还是控制了神色,不露半分。

    到旁边耳房慢悠悠的喝了碗茶,终于听见有大丫鬟出来要水,她便知道,可以进屋说话了。

    屋子里的凉榻上,斜卧着一个穿着浅紫衫子的美貌妇人,年约三旬,可依旧保养得十分妍丽。尤其脸上犹带着春意后的酡红,那浑圆雪白的饱满胸部更是几欲从绣着繁复花纹的轻薄夏衫中跳出来,显得极是诱人。

    窑姐儿就是窑姐儿,就是当了官太太也脱不了这贱德性!金媒婆心中鄙夷,面上却客套奉承起来。

    “行了行了,这些客气话都不必说了。眼看我都是要做外婆的人了,还什么青春貌美啊。”五夫人略带得意的慵懒坐起,“正好,您今日不来,我也是要打发人去请您的。”

    金媒婆一顿,微觉有些不妙,“夫人找我,是为何事?”

    五夫人瞟她一眼,似笑非笑,“还不是为了我们六姐儿的婚事?我原说结个本地的普通人家就行。可我们老爷偏不肯依,也怪我没把这丫头看好,前些天我们老爷请客吃饭,谁知这丫头误打误撞就在园子里就给刺史大人瞧见了,唉,不说了,都是缘字害人。这下子弄得不想嫁过去也不行了。只好央你去跟刺史夫人说合说合,挑个好日子,让他家来接人吧。”

    金媒婆脸皮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想了想道,“本来夫人有托,我是不敢相辞的。只不过刺史夫人那儿,我一向没有交道,只怕去了倒给夫人打脸,故此不敢应下。”

    五夫人睨她一眼,明显冷淡下来,“那也就罢了,你还有什么事么?”

    金媒婆为难道,“按说夫人方才说了那事,这话就不该提,可毕竟是受人之托,所以……”

    “不好意思,我累了,送客!”

    被请出姚府,金媒婆窝了一肚子火。

    呸!真是没规矩,就这样的青楼婊子怎么也能接进府,还管家理事?哪个正经人家会让一个姨娘出来说儿女亲事?

    什么误打误撞?分明是姚家想巴结上司,故意拿着女儿去献宝,他们肯定以为别家都跟他们家一样没规矩,仗着年轻貌美就能哄住老头子,把持家业。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刺史家的夫人可不是善茬,人家有儿有女,出身名门,可不是正经姚夫人那般蠢钝无用的婆娘。

    金媒婆忿忿着,吩咐车夫去了侯府。

    侯夫人正在家中等着好消息,却见金媒婆气冲冲的进来,张口就道,“夫人,您说早跟姚家说好了,怎么我一去,却给人家赶了出来?”

    啊?侯夫人傻眼了,等金媒婆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侯夫人只觉心中一阵发慌,“她……她已经收了我足足五千两银子,居然还敢反悔?那她退钱没有?”

    嘁!金媒婆心中冷笑,“我是媒婆,又不是牙婆。夫人若有什么经济往来,还是另寻个人去问吧。反正五夫人是没跟我提过此事,告辞。”

    金媒婆扭头就走,留下侯夫人脸色青白,大热的天,却一阵阵冷得发抖,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了。赶紧命人去把侯祥麟请回来,侯祥麟气得顿时抬腿就走,“我上门找她去!”

    整整五千两啊,对侯家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可是这一回,他们夫妻二人连姚府的大门也进不去了。

    五夫人只打发了个管家出来说话,“你们说我们夫人拿了你家的银子,可有借据?如果没有,那就是诬陷朝廷命官,信不信我们大人马上可以把你们抓进大牢吃官司!”(未完待续。。)

第77章 帅气与委屈的男人们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侯祥麟气得血往脑门直冲,两个太阳穴一跳一跳,四十多岁的人,却恨不得亲自动手打一场了。

    侯夫人在一旁更是痛哭失声,“让五夫人出来,让她跟我对质。她不能这样,做人怎么能这样不讲信用……”

    那管家脸色一沉,正要下令拿人,却冷不防后头站出一个年轻人,把侯氏夫妇拉了回去,“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没了可怎么办?”

    侯氏夫妇看着儿子,不由得悲从中来,“裕儿,是爹娘对不起你!”

    好端端的毁了儿子姻缘,还损失了大笔钱财,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眼下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何用?走吧!”

    侯方裕带着爹娘离开,却不知这一幕却被一位躲在姚家大门后的女孩尽数看在了眼中。

    转过头,女孩到了五夫人跟前,“我不要嫁给刺史老头做小妾,我要嫁给侯家公子!”

    五夫人怒了,“娘不是早跟你说了吗?年轻帅气不能当饭吃,有钱有权才最实在。一个商人家的公子有什么好的?刺史大人虽然老了点,但人家有权,只要你好生把他哄得开心,想要过什么样的好日子没有?”

    “就象你哄爹一样么?我才不稀罕!”

    啪地一记耳光,把女孩打得哭着跑了。旁边婆子劝道,“六小姐年纪小还不懂事,您可别生气。”

    五夫人美目一沉,“什么小?老娘在她这个年纪。早已经……算了,去把老爷请来。哼。那侯家竟然还敢闹上门来,不给他们点厉害的。他们还真当老娘是吃素的!”

    京城。

    午时刚到,大正宫前的考试便宣告结束了。不管答没答完的,一律收卷。不过当日头爬起来时,已经有许多才子受不住烈日炙烤,提前交了考卷,但也不许离开,全部随看管士兵到宫墙边的荫凉处休息。

    等全部考卷收齐,再把写着姓名的编号用黄纸封包,主考官平国公宣布考试结束。下令打开宫门,放考生们出去。宫门外,早已聚集着人山人海,有看热闹的,不过更多的,还是接考生的家长和奴仆们。

    谭氏自然也在其中,欧阳锦在衙门里办完了事,也曾过来看过,不过听士兵说得等到午时才放人出来。他嫌天热,不耐烦等就回家了。

    谭氏一听坐不住了,特意把念福再次请了来,带了米汤点心。迎接儿子。所以念福有幸,目睹了大梁朝第一次国考盛景。

    当然,这时候的考试跟后世的科举还是有很大差别。

    但是。这却是一个信号,证明国家不再一味的世家大族中选拔人才。也给了出身低微的寒士们一个机会。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再过若干年。科举制度也应该慢慢出现了吧,只是不知欧阳康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等到了。

    正感慨着,忽地就听家下人欢呼起来,“少爷!是二少爷出来了!”

    远远的,看欧阳庄出来,立时有家丁跑上前去搀扶。因外头人多,谭氏不便下车,可也挑起车帘,眼含热泪的一直盯着。

    等欧阳庄上了车,没有二话,首先将一大碗温热的甜米汤喝了个涓滴不剩,才有工夫一口说话,“可是渴死了!”

    见儿子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憔悴,谭氏着实心疼不已,忙又拿了点心给他,“这些都是按沐姐儿吩咐,做的清淡少油的,你先吃几块垫垫肚子,回家再好生吃饭。那考试的地方,没给水喝么?”

    欧阳庄狼吞虎咽的很是吃了几块,才重又开口回答提问,“哪有那么好?全在大太阳下晒着呢。”

    才要诉苦,一时见着念福,他倒是先跟她道了个谢,“沐姐儿,这回真是多谢你了。亏得你给我吃了那白果,所有的考生,只要是中途想走开的,都得立时交考卷,可真是严格。”

    念福倒也不谦虚,“帮上忙就好。你们都考什么了?”

    说起考题,欧阳庄也觉有几分意思,“考题有好几道,其他倒还罢了,不过有一道,却是要以一个未婚女子遭遇强暴,在反抗中致人伤残为例来进行评判,着实有些不好下笔,耽搁了许久。”

    呃?念福睁大眼睛,怎么此事与她的遭遇这么象?

    谭氏没心思问这些,只絮絮问儿子安好,念福识趣的不再打听,坐到了外头车辕上。只见所有的考生,不管考得怎么样,此刻都如同凯旋而归的将军般被迎回各自家人身边。

    只是考场人多车多,想要顺利通行就成了不容易的事。有好几家性急争道,更是发生了磕碰事故,在那儿扯皮拉筋,惹得后面人怨声载道。

    此时忽地就见一个年轻高大的将军带队冲了出来,几鞭子下去,抽得人哭爹叫娘,却也生生的把堵路的车马分开,重新腾出两条道来。

    “左出右进,谁再敢乱,小心讨打!”

    “是定国公家的公孙弘!那个疯子,不要惹他!”

    在强有力的交警干预下,各家各户都老实下来了。

    道路终于恢复了畅通,可以通行了。但没人敢走第一个,谁都怕这位爷又突然发疯。

    忽地念福就见高大男人恰好向她扬了扬下巴,她赶紧让车夫驾车出来,做了排头兵。有人带队,大家立即很自觉的一个接一个的跟上,道路很快如流畅起来,聚集的人流也渐渐散开了。

    错身而过时,念福冲男人挥了挥手,算是打个招呼。

    公孙弘看她一眼,也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继续维持秩序。

    再回头看一眼,念福也不得不说一句,这男人干起正事来,还真是很帅气的。

    顺利的回了家,全家人如众星捧月般拥着欧阳庄先去见欧阳锦了。那个老爹再不靠谱,毕竟是家长。而且他也是家中唯一官员,答题情况先向他汇报一番,也能得到个初步评判。

    念福没跟去凑热闹,中途就闪人了,本想去找欧阳康说说刚听到的消息,可再想想,却又拐进了厨房。

    眼看念福出去半日,回来时竟提了一个食盒,欧阳康有几分诧异。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还顺便下厨给你做了几个菜,这么热的天,你说我对你好吧?”不管什么年头,做了好事都要说,雷锋也需要宣传才会红。

    欧阳大少目光闪了闪,忽地别扭的轻哼一声,“这算什么?同情我?”

    “算啦,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是嘴馋了,看见厨房里有桂花鱼,嘿嘿,就打着你的招牌要了一条来。先申明,得跟我一起吃。”

    欧阳康依旧绷着脸,可眼中却多了一抹暖意,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不过眼下可不是在外头,你要跟我一起吃,也得先去把门关上才行。否则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不用念福张嘴,旁边阿绮已经很自觉的去掩了门,然后退回来,口角含笑,随侍一旁。

    这个沐姐儿,其实真的是个很体贴的人。她虽不会做饭,也不怎么通医理,却也知道桂花鱼可是三花五罗里的上品,最是补人。她特意弄了这个鱼来,只怕是特为大少爷补养身子,慰藉心情的。

    不过她弄的桂花鱼倒是别致,并不是清蒸或是红烧,而是用许多香葱干煸出来,在这样的大热天,绿绿白白的清爽宜人,光闻着那香气就止不住的咽口水了。

    一时二人吃过,念福指着那单留下的半条鱼尾望她笑道,“你要不嫌弃,这个就赏你了,也尝尝我的手艺。”

    阿绮笑着应下,正待收拾碗筷,却听到院中响动,是欧阳庄回来了。

    可怜的二少爷虽然已经不拉肚子了,可饮食还是不敢随便,于是考完也不能吃庆功宴,只吃点清粥小菜,很快便完事了。

    见这边刚吃过饭,他想想还是抬脚过来了。主动笑着跟欧阳康打了个招呼,“大哥吃完了?今儿我去考试,几道题出得还怪有意思的,我只怕自己答不好,你帮着我参详参详如何?”

    这是要加深兄弟友情的节奏啊,念福识趣的准备退下,却不料听到欧阳康不冷不热的道,“我才从乡下来,如何能有本事替你参详?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一句话,把欧阳庄僵在那儿了,尴尬得不得如何是好。

    阿绮不敢说话,念福只得上前解围,“大少爷身子还没完全好,二少爷你刚考完也累了,还是早些去歇着吧。”

    欧阳庄再怎样负疚也没了心情,转头走了,淡青色的衣角勾起一道清冽的风,可那华贵的衣料却再次灼痛了欧阳康的眼。

    使个眼色,阿绮低着头迅速退场,念福才沉着脸道,“你怎么回事?”

    “什么叫我怎么回事?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欧阳康扭过头,手上青筋微微突起。

    “行!算我多嘴,我多管闲事,行了吧?”念福扭头就走,半点不停。

    欧阳康看着她的决然背影,只觉心中怒火更盛。明明是他受了委屈,她为什么要来跟自己生气?至于挑起争端的被占了名额一事,倒被他给忽略过去了。

    七日后,京郊西山的皇家别苑里,收到了此次大考试卷。(未完待续。。)

第78章 对不起

    西山行宫的御书房里,淡淡的龙涎香和着窗外的清风飘散开发,越发让人的心思沉静。

    当朝御前太监总管承平,恭顺的回禀大梁首任开国皇帝高显,“平国公呈上来的折子说,送来的试卷都是已经过了初选的,那些在试卷中夹带了姓名籍贯,答非所问的全都另存在了一处,陛下随时可以使人查看。”

    高显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显得有点深,其实他才不过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但看上去并不象人们想象那般白胖富态,反而黑黑瘦瘦,倒有些象个大头兵,只是个子特别的高,手长脚长,显出几分传说中的帝王相。

    “小舅舅做事难道朕还有信不过的?使人告诉他,那些没送上来的都不用再看了,就存在他那儿,等到成绩出来,当众发还给那些考生,让天下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承平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他比皇上大上几岁,原是高显家奴,也有妻子儿女,只因服侍主子多年,主仆情深,又因高显登基为帝,碍着宫中规矩,不得已才选择宫刑近身服侍,倒比寻常太监更能与这位开国君主说得上话。

    于是便进谏道,“陛下虽是好意,想警戒世人,可这些才子大多还是年轻人,难免一时糊涂做下错事,若当众发还试卷,必累及全家。不若封起,令他及全家心明肚明即可。”

    高显闻言一笑,“原是想狠狠刹刹这股风气,你倒是好心。也罢。姑且容此一次。但下回如有再犯,可不就是公布姓名这么简单了。”

    承平道。“那奴婢先代这次考生谢过陛下仁慈。只是平国公折子上还说,他那儿虽然过了初选。却仍有两千四百七十九份试卷呈上。若是全靠陛下来看,费时不说,也实在太过辛苦。不如请朝中大臣和诸位皇子分别阅卷,先拟个大致次序来,再呈交陛下。若担心有人通风报信,就请阅卷之人辛苦几日,集中在一处检阅。若怕一人意见有失偏颇,便可使每份卷子都由三位大臣评判。”

    高显连连点头,“小舅舅想得很细。这法子好。待会儿就传丞相来,挑几个人把事办了。”

    承平又奏,“平国公还奏请道,若是陛下选中之人,自然另有安排,可没选中之人,是否再给个机会留下备用?万一先前取中之人并不能胜任陛下托付,正好有个替补。况且许多士子从两三千里之外赶来,往返一趟着实不易。还请陛下圣裁。”

    高显叹惜起来。“真是难为小舅舅了,事事想得周全。若有他入朝相助,岂不又给朕添个臂膀?只可惜了他那身子……唉,这样大热的天。连西山都来不了。”

    承平劝道,“御医说了,平国公体质虚寒。并没那么畏暑。是以这回他家夫人也过来了,想来平国公在京城并无大碍。”

    高显微微颔首。“朕这位舅母倒是出了名的贤惠,她都肯放心出来。想来小舅舅确实安康。不过这回替朕操了这么大的心,还是得好好补一补。去传朕的旨意,把那宫中刚得的虫草燕窝什么的都给平国公多送些去。对了,也给他那个女儿——”

    承平忙忙补上,“瑞安县主。”

    “对,瑞安县主加食邑两百户,也让他高兴高兴。”

    “是。”

    欧阳家。

    念福已经无聊到只能拿根草去逗弄马厩里的大师兄,当紫霄终于玩得不耐烦,对她手中的糖果都不屑一顾的时候,念福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拍了拍手,她回了院子,打算换个人玩。

    自上回吵架以来,她跟欧阳康,欧阳康和欧阳庄,都陷入了冷战。那两只身体上的小小毛病都已康复,只是心里都别别扭扭的拿对方当空气,虽是同住一个院子里,气氛却沉闷得要死。

    当然,他俩再别扭毕竟也是人家兄弟俩的事,念福主要挂心的是另一桩事。

    这都七八日了,兰姑和墨云怎么还没上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再说了,他们迟迟不到,念福怎么回去?

    有心想叫欧阳康去提一提,让欧阳家派几个下人去打听打听,可这小子的处境也着实可怜,来了这么些天,欧阳锦竟是一次也没有召见过他。就把他晾在这个小院里,好似没这个人似的,完全不闻不问。让他去提,只怕也是鸭背子泼水,完全没有效力。可总也不能放着不管吧?

    念福想想,决定直接去找欧阳庄了。这当然不是变相跟欧阳康和解,她才不会同情那个别扭的家伙呢!

    可才到欧阳庄的门口,却意外的看到欧阳康正从里面出来。见着她,臭着个脸,也不说话就回房了。

    念福好奇跟上,“你们和好啦?”这就是相爱相杀的兄弟情?

    欧阳大少瞪她一眼,“这叫什么话?我不过是拜托他派几个人去寻寻兰姑和墨云而已。”顿了顿,他又别过脸去,“等人来了,我们也准备准备回家吧。早些时候走,还能回家过年。”

    念福先是一喜,忽地又替他难过起来。等了这么些天,亲爹连见都不愿见上一面,是彻底绝望了吧?

    不过既然欧阳大少先低了头,那沐姐儿也不会小气计较的。拿手肘捅了捅他,女孩笑得特别阳光灿烂,“喂,既然决定要走,不如一起去京城逛逛吧。天天闷在家里,多无聊啊。”

    “不去!”欧阳康断然回绝,依旧拉长着脸,却小小声补了句,“你想去就自己去吧。”

    看他那副古怪神色,念福怔了怔,忽地明白过来。

    他没钱。

    他们的钱财都在兰姑车上,哪里有钱闲逛?只她身上还有从欧阳锦那儿讹来的二百两银子没花完。

    眼珠子转转,念福扮出可怜相,“哎呀,这京城这么大,人家一个女孩子出去逛会害怕啦!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就算没有坏人,可是遇到刮风下雨,打雷闪电,人家搞不好心里一慌,就会迷路了找不到家啦!我一人出门哪里行?又不好意思叫你们家的人陪,不如你就陪我一起出去嘛,就出去一会儿就回。”

    给她拉着袖子左摇右晃,还听着那娇嗲的萝莉音,欧阳大少鸡皮疙瘩掉一地,立时就绷不住了,“行啦行啦,我陪你去就是。真是麻烦!”

    搞定!念福觉得自己开始有点摸着这小子的脉了,吃软不吃硬。

    迅速回房收拾了一个包袱出来,走,逛街去!

    庆隆当铺。

    一个汉子刚夹着个包裹挑开蓝布门帘进来,就见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跟高高柜台里的伙计争执。

    “我们这布是全新的,半点没有动过,外头绸缎庄里卖,单匹就得要五两银子,怎么到你这儿来当,两匹只给一两银子?莫非看我们是外地人,故意欺负我们?”

    那汉子听得眉头一皱,不由得紧一紧怀里的包裹,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了。

    只见那伙计不高兴的道,“什么叫故意欺负你们?那外面卖的和送进当铺里来的东西能一样吗?天知道你们这是打哪儿弄来的,死当就是这个价钱了。爱当不当!”

    “那我们不当了!留着自己穿也好过受你这口气!”

    两个年轻人忿然从汉子身边经过,里头伙计再看那汉子一眼,没好气的问,“你有东西要当的吗?”

    汉子迅速摇头,也跟着出去了。

    伙计不屑的甩记白眼,“乡巴佬,能有什么好东西?”

    话音才落,却不意脑门上挨了一记爆栗。掌柜的黑着脸出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好好的生意都给你搅黄了,做我们这行是讲究个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但你师傅有没有教过你诚信二字?那姑娘的布匹明明可以用三折价来收,你压得那么低,无非是想自己做手脚,是也不是?还有那汉子,他那包裹一看里面包的就是古董,搞不好就是个前朝古物,全给你这混蛋弄砸了。从今儿起,你再到下头去当三年学徒!”

    伙计灰溜溜的下了柜台,可外面的念福仍旧气得不轻。

    欧阳康安慰道,“算了算了,不就是两匹布么?带回家也不算累赘,兴许回怀安还能卖个高价呢?”

    念福想想也是,可还是忍不住嘟着嘴抱怨,“我都打算五折出手了,可那伙计居然说那样话,真是气死人了!”

    “不气不气。你要想换钱,拿回去卖给我呗。你说我们要不要贩点东西,带回去赚他一笔?”

    念福怔了,“你怎么对做生意感兴趣了?”

    欧阳康耸了耸肩,“总不能跟我三叔似的无所事事吧?我想过了,回去之后,就把家分了。往后接了祖母跟我一块儿过活,去置些田地农庄,慢慢的也能有个进益。”

    知他想通,念福也笑了,“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那你还生你弟弟的气么?”

    “我要生气,今天就不会去找他了。横竖也不是他的错,我怪他又有何用?”欧阳康借着机会,终于别别扭扭的跟她也道了个歉,“对不起啊,那天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未完待续。。)

第79章 京城处处是买卖

    欧阳康终于道了歉,念福也不计较了。

    “没事没事,反正我这人大度。不过你虽想通了,可有句话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没有谁欠谁的,好比你爹,你肯定觉得他对不住你,可兴许他还觉得是你拖累了他。所以,当别人愿意对你好的时候,就别太使性子了,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就是别给脸不要脸,对吧?放心,我记下了。”欧阳康自嘲的一笑,“从前吴先生说我为人处世幼稚得很,我心里还有些不服气,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念福一本正经的告诉他,“那怕什么?起码证明,你还年轻。至少,你不会混到吴先生那把年纪还连个老婆孩子都没有,成天被人逼婚,对吧?”

    想起吴先生的糟心事,欧阳康也不厚道的笑了。可笑完却又谦逊而诚恳的道,“以后我再有犯倔的时候,你就直说,别象之前那样不理不睬,行么?”

    末一句里,已经带了几分小小的忐忑了。想来冷战的这几日,欧阳大少的日子也不好过。

    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念福老气横秋的应道,“行啊!嗳,既然决定要回去了,那到时咱们合伙做生意吧?嘿嘿,你来当我的保护伞,咱们一起发财!”

    虽不太明白保护伞是何含义,可欧阳康却为那合伙、一起的等字眼逗得心情舒畅之极,伸手把那装着两匹布的大包袱接过背上,跳过这个问题,只是问她。“你那镯子还当么?”

    “算了,布都卖不出去。那个就留下吧。回去给我娘一只,我姥姥一只。也让她们风光风光。”

    欧阳康正想夸她几句有孝心,忽地有个汉子跟上来,“二位,你们有银镯子?愿不愿意换我这个古董?”

    正是刚才那个也去当铺的男人。

    念福摇头,“古董我可不懂。”

    可欧阳康来了点兴趣,“拿来看看。”

    汉子把他们拽到角落,神神秘秘掀开包袱,露出一只青瓷小罐,做成只憨态可掬的小熊模样。两只前爪搭在一起,好象正在吃东西,背上有孔可以注水,嘴巴那里又可以出水。

    念福不认得,“这是个壶么?怎么没盖?”

    那汉子也不认得,“大概是个玩物吧。实不相瞒,这原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因老娘偏心,弟兄几个分家不公。我便偷了来想换几个银子出出气,听二位口音是外地人,我才敢卖。也不要多,给我看看你们的镯子。要是行,咱们就换了吧。”

    欧阳康倒是个实诚人,弹了弹告诉他。“这其实是个砚滴,书房里用的。可我如今有了,用不上。”

    可念福挺喜欢那只小熊的。觉得做工精巧,很是讨人喜欢,尤其还是个吃货。想想谭氏送的镯子也没多贵重,就取出一只来,“我用一只换你这个,行不?”

    那汉子有些犹豫,欧阳康顿时唱起了白脸,“这么好的镯子换这个干嘛?不要。”

    汉子立即抓着镯子不放手了,“那就换吧。”

    于是,买卖成交。

    这要是让当铺掌柜的瞧见,估计还得捶胸跺足的让那伙计在下面去干三十年。

    等那汉子走了,欧阳康才悄悄告诉念福,“你没亏。这砚滴如果不是做旧,就应该很有些年头了。这种样式我曾听祖母说过,她小时候家里就有过这样一只熊。这底下还有铭文,虽然我也不大识得,但这样精美的东西换你那只镯子还是值的。”

    念福顿时有种占了小便宜的欢喜,好好的把小熊拿手绢包了收起,“你既知道,刚才还那样说?”

    欧阳大少挑眉得意,“虚虚实实,才让人防不胜防?怎样,我没有做买卖的潜质?”

    “你简直太有才了!”念福狠狠的夸赞了一句,二人正要离开,又有个妇人过来问,“你们身上的布可是想要卖的?”

    这京城怎么人人都爱做买卖?

    就见那妇人抿嘴一笑,“我才买东西时,瞧你们从当铺门口出来了。那里的价钱压得很低吧?若是你们愿意,我可以介绍你们去个地方卖。保证价钱合理,还是现银交易,若是谈成,我只收一成的茶水费,行不?”

    念福上下打量这妇人一眼,就见她大概三十许人,衣裳倒也整齐干净,容长脸,皮肤白皙,眼神精明,只是看着颇有几分操劳的痕迹。

    “谢谢,我们不卖。”欧阳康警惕的想拉着念福离开,可那妇人却是一笑,“欧阳大少爷,你放心,我真不是坏人。”

    呃?欧阳大少诧异了,这女人认识自己?

    重又回到念福之前打听过价钱的一家绸缎铺子,唤来一个伙计,很顺利的把谭夫人赏的两匹布以市价六折的价格卖出去了。

    念福奇道,“之前我就问过他们,他们都说不收的。”

    将六两银子交到念福手上,又讨回六钱银子的好处费,妇人才笑着告诉他们,“你个生面孔去问,他敢应承才怪。若是给店里的掌柜拿住,必要打个半死。不过若是熟人就不一样了,这些布他们可以自己存着,打个折扣私下卖给些相熟的老客户,便是给掌柜知道,就说是老客户相托,掌柜的听着有名有姓,也就不会多说什么。”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看来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只是,你怎么认识我的?”欧阳大少很好奇。

    妇人笑了,“不知我的事你们有没有听过?我就是那个徐大人家里找上门来的娘。”

    这话一说,欧阳康和念福都有点印象了。

    那妇人不避讳的笑笑,“当然,我这年纪,养不出徐大人这么大的儿子,不过我却是他乡下老子娶的正经后娘,按理说,我确实也是他娘。”

    呃……这样似乎也说得过去。

    “原来是徐夫人。”

    看欧阳康客气,徐氏却摆手笑道,“很不必如此,我知道自己就是个乡下妇人,也当不起什么夫不夫人的,你们若是愿意,喊我一声徐大婶就行。下回要是还有什么东西想脱手或是要帮忙的,到明义坊东头左数第五家找我就是。我毕竟比你们早来几天,多知道点京城的事。这会子我要去买东西准备晚上的夜市,就不跟你们多说了,你们慢慢逛,走了啊。”

    看她脚步匆匆的离开,念福跟欧阳康对视一眼,同样冒出个念头,这个女人不简单。一个乡下妇人跑到京城来找丈夫的前头儿子,还顽强的在这里生存了下来,真是不容易。

    不过布匹脱手,身上轻松了一大截,也好去逛街了。在街边吃了碗云吞面,两人去了京城久负盛名的护国寺。

    烧香拜佛是次要的,主要是去参拜这座古寺里一位非常著名的肉身菩萨,听说那位清净大师生前佛法高深,死后肉身不腐不烂,已经供奉了三百多年,依旧保存完好。

    因为有这位大师的肉身在,无数名士文人都曾经来此游玩,在这座寺院的白壁上留下墨迹。而有些墨迹随着时间流逝,已经价值千金。

    曾经有不少宵小之徒想来盗挖墙上的墨迹,可神奇的是,无论是什么人来,只要敢挖,就一定会死。

    死法也各种离奇,有出门就给毒蛇咬死的,有给天上掉下来的冰雹砸死的,还有更悲催的,在挖掘现场就突然暴毙的,反正你只要敢拿,你就得准备好随时各种横死的命运。

    但是,只要把盗走的墨迹还回来,这可怕的诅咒就停下了。人都说是清净大师在庇佑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于是渐渐的,护国寺的香火更加旺盛,也少有宵小敢来光顾。

    但总也有人不信这个邪,就在二十年前,有一位乱世豪杰不服气,想来挑战这位清净大师的神圣光环。你说盗挖不行,那我就来强抢。不仅抢墨迹,我还要毁了那具肉身!

    可就在他下令士兵放火焚烧供奉肉身菩萨的木楼时,天上一记雷降下,正正的劈中这位豪杰,有没有带他飞升重生穿越不详,反正肉身是死得不得再死了。

    嗳,真是不怕做人没文化,就怕情商太低下。你说你好端端的来上柱香让他保佑你称王称霸不行吗?人家都死几百年了,又碍不着你什么事,你犯得着跟人过不去?劈死也活该。

    “给钱!”

    刚听完老和尚讲古,欧阳大少不客气的冲她努了努嘴。

    念福伸脖子瞅瞅,原本是本从庙里墙上拓下来的字帖。算啦,这也算是有文化的香火钱,支持。

    “多少?”

    “十两。”

    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了,沐姐儿眼珠瞪大了,“这什么字帖,这么贵?”

    欧阳大少一副我很委屈我很节俭的表情,“我还没买那正品的拓本呢,那个光一张就要五十两银子了。这个是从摹刻的碑文上拓的,一本才十两。多便宜啊!”

    呜呜,文化好贵。可在过分灵验的菩萨面前,念福不敢吱声,抖着手从荷包里掏出银子,又有些犹豫,“能便宜点的么?”

    “俗!”欧阳大少一把将钱抢去,给了和尚,又瞪她一眼,“回去还你就是。”

    念福忽地精神了,“不用你还!”

    “你想干什么?”这丫头笑得好恐怖,欧阳大少把字帖宝贝般的抱进怀里,迅速退开一步。

    (吃货小熊举着两只肉肉的小前爪,求票票,求打赏,以及各种虎摸~)(未完待续。。)

第80章 再见县主

    念福摸摸下巴,摆出一副奸商样,“我不要你还这十两银子,你借我点钱吧。咱们把这字帖贩一批回去,是不是也能卖个高价?”

    有时候男人的钱,比女人还好骗。一本十两,回去就卖他二十两!十本就是一百两,要是一百本……不用想了,估计欧阳大少也没这么多钱借。不过好歹可以借个几十本的出来吧?

    可人家直接翻个白眼,将她拖走,“人家又没来见过真迹,凭什么信你?少做梦了,有这钱还是留着回去买田买地吧!”

    没出息,投机倒把才是致富捷径!沐奸商不肯承认自己判断有误,却撇着嘴没再啰嗦的跟他出来了。

    二人去了最近码头,上了游船。

    平阳城,九水环绕,号称是九龙围城,有天子之气,是以不仅本朝,前朝,还有前前朝都定都于此,前后累计都快八百年了。而坐在船上,欣赏京城的落日余晖,也是来京游客必做之事。尤其夏日傍晚,凉风清送,看着湖光山色,繁华盛景,极易让人生出天地何其浩瀚,众生何其渺小的感慨。

    才想着有什么诗句能跟此情此景应上,显摆显摆肚子里不多的那点墨水。就听旁边有人兴奋的指着对面驶来的一艘船八卦,“瞧,是那个乞儿县主来了!”

    此人的声音略大,而恰好距离那艘船又略近,只听一语毕,顿时有一个十四五岁,红衣华服女子冲出船舱,从身边侍卫手上夺过弓箭。看也不看抬手就射。

    一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啸音。没射向那个多嘴的人,竟是直勾勾的往念福面前袭来!

    吓傻了的念福完全不会动了。眼睁睁的看着这支箭直奔自己的心窝,直到旁边有股大力推来,抱着她一起摔到了地上。

    痛!

    念福的眼泪当场就掉下来了,只觉半边身子都痛得麻木了。夏天衣衫轻薄,直接撞上木制的厚厚地板,那样剧烈的疼痛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可她,毕竟还是幸运的,因为她躲过了那支箭。

    可在她身后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因为他们一家刚好是背对着念福。在欣赏游船另一面的风景,所以根本不知道避让。

    那只箭一下子就射中了父亲怀中的孩子,凶残的插进孩子幼嫩的肩头,疼得那孩子连半声都没有发出,就直接晕死了过去。

    船上的人群静默了一时,然后才开始尖叫。有些胆小的妇人孩子,已经开始惊恐哭泣。

    看着这样一幕,念福连自己身上的痛都忘记了,浑身颤抖着。手足冰凉。如果刚才不是欧阳康推她那一把,现在躺在那儿不知死活的就是她了吧?

    可是凭什么?她凭什么就这么随意动手伤人?就算是人家说了她几句闲话,那又怎样?那就要置人于死地吗?

    巨大的惊恐,还有说不出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滔天的洪流,逼迫着念福想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或者干脆尖叫,说不定能让那汹涌得快让人爆开的情绪释放一些。

    可偏偏身上的欧阳康死死的抱着她。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叫嚷。也不让她有机会冲动。

    这时候,没人管他们男女授受,在生命的威胁之前,一切都不存在了。所有的人都又惊又怕的低着头,耳朵却全竖了起来,

    听那红衣县主高傲的站在对面的甲板上,如手握生杀之权的神,厉声喝骂,“本县主是得到太后娘娘亲封的皇室血脉,岂是你们这等下贱之人可以随意诽谤的?这一箭只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要是再敢让本县主听到任何不敬之言,一定将你们全部砍头!听到没有?”

    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声了,船主和船工们甚至已经伏跪请罪。

    而偌大的河面上,数只大小游船看到这一场景,却没有一艘敢随意划动靠近,有些离得远的,甚至开始调头。方才还觉得无限美好的湖光山色,此刻看来,却只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血腥恐怖。

    “宝儿,宝儿……”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那个母亲低低哭泣,“相公,相公这可怎么办哪?”

    孩子的父亲也很年轻,突然遇到这样的事,青白着一张脸,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听方才摔倒的年轻人低声提醒,“快让船主靠岸,去寻大夫!”

    是是是!那父亲顿时连滚带爬的往船主方向爬去,“求您了,快靠岸吧,要多少钱都行,快靠岸让我们去找大夫呀!”

    可船主畏惧的看一眼县主,见人家完全不理那伤着的孩子,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他根本不敢动。

    那父亲一撩袍子,就跪下来了,冲着对面的县主嘶哑着嗓子道,“县主娘娘,求求您发个话吧,我们全家可没有半点不敬之意。况且我那孩儿方才五岁,求您饶他一条生路吧!”

    红衣县主就那么站在甲板上冷冷的看着,也不说话,也不肯让。

    因为离得远,念福看不清那位县主现在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情目睹这一幕,可她却看得见那个无辜受伤的小男孩因为巨大的失血量,小脸很快变跟得纸一样惨白。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蓦地,欧阳康只觉手上一痛,是念福狠狠咬了他一口,才总算挣脱了他的怀抱,三两下爬到那个不知所措的母亲身边,“快找刀来!得把这箭剪掉,把他的伤口包起来。再不止血,他会死的!”

    “可我……我哪有刀啊……”那母亲急得泪流满面,四下张望,可所有的人都转过头去,怕惹祸上身。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拿着把小匕首过来,母亲再一次泪崩。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一片冷漠中的温暖而感激的落下眼泪。

    欧阳康尝试去割那箭杆。可他的匕首又不是削铁如泥的神器,而那箭杆分明是行军打仗所用。又硬又结实,实在是割不断,若是加大力度,还怕把孩子的伤口越弄越大。

    这可怎么办?他的额上已急出汗来了。孩子的母亲更急,恨不得能替儿子去流血去死!

    转头看她的相公,已经在船头给县主磕起了头,可饶是他磕得砰砰直响,很快额前青肿一片,也没有半点效果。

    孩子的母亲快要绝望了。天!这真的是不给人活路吗?

    “给我。”念福从欧阳康手中拿过匕首,只觉自己的心神是从未有过的集中。小小的匕首在她的手中很快泛起了暗红,尤其前面尖端更是象被火烧透一般,再削向粗硬的箭杆时,终于如刀切豆腐般切断了。

    那母亲泪眼婆娑的根本没看清,看清的欧阳康还帮着遮掩着旁人的视线。

    等那箭杆掉落,那母亲立即撕下自己的裙子给孩子包扎起来。可夏衫轻薄,光靠那点布条怎么够?

    念福正想撕自己的裙子,欧阳康把刚买的字帖贡献出来了。毫不犹豫的分两半一扯,给那孩子前后肩一夹,再撕下衣袖缠上一圈,好歹总算是把血止住了。可船不能走。孩子又能撑多久?

    那父亲几要泣血的苦苦哀求,“县主娘娘,求求您了!您要是想出气。捅小人一刀,可以么?可以么!”

    在红衣县主还不肯发话时。一艘不大却速度极快的游艇划了上来,船头立着一位男子。丰姿出众,神态从容,“县主娘娘好雅兴,今日也出来游玩么?我这儿正好带了几件珠宝,县主可愿赏玩一二?”

    错身而过之时,念福清楚的看见,那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上京路上遇到的小凤哥。

    他似乎也认出了念福,转过头来,冲他们这边微微点了点头,还挂着他千年不变的笑意。看着那抹笑意,那位孩子的母亲脸上也多生出几分希翼。

    也不知这小凤哥到底是何人,总之当有下人上前跟那红衣县主低低做了介绍后,那县主竟然客气的笑一笑,让下人放下舢板,“久闻公子大名,请上来吧。”

    小凤哥过去,和县主一起入了船舱。县主船上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走了。

    只是大家游兴全无,全都不约而同的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船头跪立的男子几乎力竭的瘫软下去,而船主终于敢吩咐船工调头了。

    回了码头,念福一直跟着那对夫妻带孩子去到药堂,等着大夫取出小孩体内的铁箭头,说可以保住性命,这才和欧阳康相视一眼,安心离去。

    “十两银子,没了。”欧阳康抖抖身上染了血还撕破的衫子,“这副样子,可怎么回家?”

    念福原本一直绷紧的神经象是突然给割断般,一下子松了,却又有些后怕,“今天真是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送你一身衣裳吧,反正也是你家的钱,不用还了。”

    “不,给谁了就是谁的钱。”欧阳大少一本正经的道,“再说,你也不该谢我,要谢应该谢谢护国寺的清净大师,要不是他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推我一把,我怎么知道扑出来救你?实话说,那时我自己都觉得脑子完全是懵的,好象给谁推了一把似的,这才冲了出来。有什么失礼之处,你可别怪我啊!”

    当然不怪!念福给他这番说辞忽悠得胆战心惊,没留意欧阳大少眼中的一抹狡黠,赶紧双手合十,诚心望着虚空拜了几拜。

    再想想今日这一摔,难道就是自己企图还价的报应?不过幸好当时没还成,否则这要是大师的保佑再打个折扣,那可说不好伤的是谁了。

    念福决定了,“赶紧的,咱们拿银票去兑了银子。一会儿再去买两本字帖,再给菩萨好生磕几个头。”

    欧阳大少微微皱眉,颇有几分心虚,“一本就够了吧?你又不识字,买了干嘛?”

    念福很认真的告诉他,“保家宅平安啊,我还要带回家去供奉起来!你也是,以后可得小心敬着点。”

    欧阳大少暗自撇了撇嘴,有些心疼。

    二十两啊!(未完待续。。)

第81章 恩仇

    平国公府。

    红衣县主欢欢喜喜的回来,见了管家迎上,就不客气的吩咐,“我今日买了两件首饰,不贵,也才花了八百两银子。你回头跟夫人说一声,把银子备好,会有人来取。”

    管家什么也不问便恭声应下了,倒是有个丫鬟悄悄跟他说,“今天县主在外面惹了点事,差点闹出人命……”

    管家听完却立时就抬手给了那丫头一记耳光,“差点,不就是还没有?既然没有,又有什么可说的?夫人早就说过,国公爷身子不好,什么烦心的事都不许跟他说。别以为夫人现在在西山,就以为管不了你们了。你们可都给我记住,谁要是敢让国公爷有一丁点不痛快了,夫人就能让他一辈子不痛快!记住没有?”

    “记住了。”挨打的丫鬟含着眼泪,和一众下人们噤若寒蝉的应下。

    躲在外头的红衣县主听见,得意非凡。

    从前做乞丐,看人白眼,听人闲话的滋味她已经受够了。如今既有了这么个好爹,她就永永远远,再也不要受一丁点闲气,看一丁点眼色了!

    谁叫她这么有福气,做了这个县主呢?那些还想瞧不起她,笑话她的人,就等着去死吧!

    药堂里。

    当孩子的救治终于结束,看小小的人儿服了药,脸上恢复了几分血气,沉沉睡去,那对小夫妻总算是想起要感激他们的恩人了。可此时再追出来找人,却哪里还有二人的身影?

    那丈夫捧着染血的字帖和半幅衣袖,捶胸顿足。懊恼不已,“我们怎么如此大意。连恩公的姓名也忘了请教?这回头可怎么报答?”

    妻子却道,“你不是擅画么?不如回头把二位恩公的相貌画出来。咱们日日对着,就不怕忘了。只是——”她忽地眸光一冷,取出那柄沾血的断箭,犹如被伤了小兽的凌厉雌兽,“相公,咱们记着人的恩,也不能忘了人的仇!”

    丈夫的脸也寒了下来,重重冷哼,“瑞安县主。这个仇。我们王家记下了!”

    当念福和欧阳康买了新衣服新字帖回家,见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哭着扑上来,“少爷,可算是见着你了!”

    坏消息立在一旁,“既然见着你家主子,这回可以跟我成亲了吧?赎身的银子我是没有,不过我带来这么多的猎物,总该够了吧?”

    念福和欧阳康面面相觑,是他们回来的方式不对么?

    这个大夏天还围着虎皮裙。手持钢叉的野人是从哪个山林跑出来的?还有,这一院子的伤残动物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熟面孔,救过念福和欧阳康的猎户郑三赔笑着上前,“二位。借一步说话。”

    然后郑三很是疑惑的看了欧阳大少几眼,这真是个男孩子?怎么跟那日生病的美女那么象?不过怕人家生气,憨厚的郑三哥没好意思问。

    欧阳康把他请进自己屋子。念福把兰姑带回她屋,时候不长。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可弄清楚之后,二人更头疼了。

    那日兰姑和他们走散后。不走运的遇到了郑三口中想媳妇快想疯了的阮家五兄弟。

    一看兰姑生得眉目清秀,虽然年纪略大了些,但外面那个野人,也就是阮大虎也表示不嫌弃了。就想把她留下来,先解决一个老大难再说。

    兰姑当然不干,寻死觅活的不答应。可深山老林里,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知道。

    一个墨云完全顶不上用场,三两下就被捆到后院去跟他家的看家狗作伴了。山里人彪悍,打的是豺狼虎豹,驯养的看家狗也是童叟无欺的大尾巴狼。

    虽然人家从良做了狗,但除了在主子面前偶尔卖个萌,对外人还是青面獠牙的。可怜的墨云,那脑子本就不够用,再经这一番惊吓,彻底傻了。乖乖做起了俘虏不说,还是心灵饱受催残的那种。

    要说阮大虎还是个好人,本来兄弟们都撺掇着他直接霸王硬上弓,早点把生米煮成熟饭得了。可他老人家还挺传统,觉得人生大事,不能马虎,起码应该摆桌酒,拜个天地才对。可就因为这么一弄,耽误了两天,就给郑三找来了。

    他既受了念福所托,当然就劝阮家兄弟放人。可阮家兄弟不干,前些年是兵荒马乱的没心思,眼下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怎么还拦着不让他们娶媳妇?

    做人下人了不起啊?他们赎不就完了?正好既然郑三认得人家主子,就帮他们把赎身银子带去完事。

    郑三弄得哭笑不得,他知道这兄弟几个一直有点憨,可没想到憨到这种地步。这些天,不知费了多少唇舌,才好不容易说动阮大虎带兰姑到京城来走一趟,有什么事当着人家主子的面说清楚再说。

    “那墨云现在可好?”欧阳康听完,先急着问了这么一句。从小伴大的书僮,再笨也是有感情的。

    郑三不好意思说,那倒霉的熊孩子还被关在山沟里与狼共舞呢。

    欧阳康顿时火了,“把我的人随便扣下,还要娶走一个?天下间有这样办事的么?”

    “当然有,不讲理的就是呗。”念福倒是心平气和许多,“难道咱们还能为这点事情报官,然后官差还能去山沟里把墨云给救出来?”

    不可能。欧阳康知道,就算是自己出了事,他那个老爹也不见得会同意去报官搭救。

    “那可怎么办?”兰姑是带着最后的希翼回来的,她这些天的神经已经被折磨得快崩溃了,要是再让她回去,她真的宁可吊死算了。

    念福想了想,“我们的马车都还在吗?东西丢了没?”

    她怎么不关心人。只关心这个?兰姑多少有点心寒,却还是如实道。“马车和东西都带来了,就是墨云给扣下了。”

    念福松了口气。问欧阳康,“如果花点银子就能摆平这事,你愿不愿意?”

    兰姑一下明白过来,未免有些耳热。念福问东西,不是在意那些钱财,而是怕没钱给她们解决问题。

    虽然很不甘心,但欧阳大少还是臭着脸点了点头。算了,花就花吧,就当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吧。

    那就行了。念福让郑三把阮大虎请进来问。“你是想娶一个媳妇,还是想让你们弟兄五个都娶上媳妇?”

    还有这等好事?阮大虎顿时两眼放光,“你家还有姐妹愿意嫁来?跟着我们不说别的,天天有肉吃,老虎肉都行!不过这个不能天天有。”

    念福赶紧说重点,“如果你想给你家兄弟几个都娶上老虎,啊不,是媳妇,那就听我的。把这些猎物收了。我去寻法帮你卖掉,带你买五个女人回去可好?若钱不够,我们大少爷帮你补足,这总行了吧?”

    郑三一听。这是个好法子,赶紧撺掇着阮大虎答应,“既是买来的人。那卖身契都在你手里,必会死心踏地的跟你们兄弟过日子。不拿狼看着都不敢跑的,多好?再说婢嫁平民。所生子女也是平民,咱们这样穷苦人家,又有什么怕人说道的?”

    阮大虎想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便伸手把兰姑一指,“那她要多少钱,先算她的。”

    他怎么还没明白?念福换了个法子跟他解释,“这个太贵,你买这一个,你兄弟四个就娶不上老婆了。你若不要她,可以买足五个,一人一个,那多好?”

    欧阳大少听着颇觉无语,又不是小孩子分果果,有这么形容的么?

    可阮大虎偏偏只能理解这样的,抓抓头,他想半天才疑惑着问,“那便宜能有好货?”

    哟,还不算太笨。念福也不哄他,“那个得看运气了,兴许更好,兴许你也看不中。但看不中的话你可以不买,等着看到合适的再买,不就行了?”

    阮大虎再看兰姑一眼,虽还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决定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了。

    事不宜迟,赶紧行动。

    明义坊虽然归仁坊离得不远,但明显环境就差得多。如果说归仁坊还算是中高档社区,那归仁坊就是农民房了。基本都是三五家合租的四合院,只有一进院落,里面衣服尿布菜干横七竖八的扯得满满当当。

    因为地方狭小,天气又热,多半人家都端了小桌小凳在门口吃饭。念福还在瞧那徐大婶在哪儿,冷不丁旁边钻出一个画了半边的人头,“欧阳家的姐儿,你找我?”

    哟!她不是寡妇么?怎么还涂上脂粉了?

    徐大婶倒没什么不好意思,“晚上要出去做买卖,收拾得利落些,客人也愿意帮衬。”

    那正好。念福回手把阮大虎一指,“这位阮大哥有一批新鲜猎物要出手,大婶能帮忙介绍个地方吗?”

    阮大虎将钢叉上的两只兔子往前一伸,卖力推销,“活的。”

    真的很卖力,吼得中气十足,钢叉上还刮着小风。徐大婶被吓了一大跳,脸上脂粉都扑簌簌往下掉。

    念福忙解释道,“阮大哥人就这样,可心地极好的。我们院子里还有很不少呢,这大热的天,堆着也不是个事儿,能不能帮忙想个办法?”

    徐大婶有些为难,“要说这京城的酒楼我倒是不太熟……”

    念福心一凉,那可怎么办?欧阳康也不富裕,若全要他出,那可真是笔不小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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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凉薄

    此时,院中有个老妇人端着碗粥过来,跟阮大虎套起了近乎,“大兄弟,你这些东西要卖的话,不如我给你介绍吧。”

    徐大婶顿时放下脸来,“老周家的,你什么意思?人家明明是来寻我的,谁让你多嘴多舌?”

    周老太不甚高兴的拉长了下嘴唇,“不你自己刚说没门道么?我帮着人家介绍,又有什么不对?哼,也不知道是谁成天总说自己是官家老夫人,怎么也不去你那官儿子家住,反跟咱们这些穷老婆子抢生意,还画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也不嫌害臊!”

    徐大婶气得差点倒仰,等这周老太噼里啪啦说完,顿时两手叉腰,火力全开的反击了,“哎,老娘本就有个官儿子,怎么,你妒忌啊?有本事你也去扯一个呀。再说我住这儿跟你抢生意怎么了?你抢不过走啊。说这些怪话,没用!嫌我画成猴子屁股不害臊,那你也画呀!起码老娘画了,上街还有男人愿看,你要画成猴子屁股,看走到那深山老林里,有没有个公猴子愿意搭理!”

    嘿!阮大虎忍不住笑喷了,“你这女人,真有意思,我这买卖就跟你做吧。”

    徐大婶顿时跟得胜的孔雀似的,挑衅的冲周老太高高扬起了下巴。那周老太想骂却又顾忌着牛高马大的阮大虎,到底嘟囔着谁也听不见的话,端着碗走了。

    不过转过脸来,徐大婶倒对力挺她的阮大虎说了句实诚话,“既然大兄弟你这么赏脸。我不帮忙也说不过去。这样吧,你们赶紧回去收拾了猎物。跟我一起上夜市去。趁着眼下正是酒楼吃饭的时候,我带你们去城中的大酒楼碰碰运气。要是卖得好。大兄弟你就随便看着打赏我几个,要是卖不出,那你们只好再想别的辙了。”

    这话说得有理。念福立即带阮大虎回去,依旧是用小白龙拖的那辆车,卸下行李,将猎物装上,就又出发了。

    兰姑算是怕了阮大虎,死活不敢跟他们出门。可欧阳康不放心,必要跟着同去。

    念福想想。把郑三也叫上了,很客气的告诉人家,“不是不留你们,只是这个家你们也瞧见了,实在是房舍窄小,住下也怕委屈了你们。不如就请二位晚上去客栈歇上几日,所有房钱饭钱,都由我家大少爷来出,可好?”

    阮大虎是个憨人。只听得懂徐大婶那样不带拐弯的话,念福这话里一兜圈子,他就不明白了,憨直的道。“那有什么?我们粗人就是随便打个地铺也能睡的,何必还要破费?”

    郑三哥却比他多明白些人情世故,忙道。“这是城里的规矩,别让人家为难了。就听他们的吧。”

    阮大虎犹自不解,可欧阳康听着心中却很是难受。

    按道理说。有朋自远方来,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收留人家住一晚,请人家吃个饭都是最起码的礼貌。尤其郑三哥和阮家怎么说也是救了他们的恩人,可眼下因为自己在家不受宠,所以只得将恩人送到门外去住客栈,这让人家怎么说?

    可要是留下他们,只怕不仅得罪人,还会更加尴尬。所以欧阳康只能顺着念福的话,再三跟他们赔了不是,又私下跟念福道了个谢。

    念福倒是理解的什么也没说,只是说笑,“咱们帮阮大哥把媳妇娶上,就是报了他的大恩了。对了,郑三哥,你要讨个老婆么?”

    “算了,你饶了我吧。”难为郑三哥这么大年纪个人,竟是老脸一红,很有几分不分意思,“我们山里人实在,不说假话。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从前其实是讨过老婆的。可那女人实在是太烦了,每天我洗不洗脸,换不换衣裳都要管,后来实在是过不下去,只得好说好散,让她带着女儿走了,唉,这一晃也有十来年了,也不知她们母女如今到了哪里,过得怎样。”

    明明挺悲催的故事,为啥念福听得这么想笑?不止她一人,连欧阳大少的脸皮绷得都有些难受。咳咳,就为了不想洗脸不想换衣服分手,这位仁兄也算是奇葩一朵了。

    闹哄哄出了门,与徐大婶会合,她已经收拾停当,挎着一大篮子自己做的吃食,身后还跟着个**岁的小男孩,面黄肌瘦,也很怕生,躲在她身后,完全不敢吭声。

    阮大虎最直白,直接就道,“这谁啊,不会是你的种吧?”完全跟泼辣的徐大婶不搭调嘛!

    “少胡浸!”徐大婶虽要做他生意,可也有任何一个母亲维护孩子的本能,“拴儿当然是我亲生,他不过是生下来时没赶上好年成,没养好。等过几年,我攒了钱,吃得好了,日后也让他做个有个服侍的小少爷。”

    有理想的老妈都是伟大的老妈。念福笑着想去摸摸孩子的头,却不妨孩子胆怯的躲开了。

    欧阳大少凑近低语,“不觉得她有些象你娘么?”

    早就觉得了,否则念福尽可以自己带阮大虎去各大酒楼推销,又何须一定要找她帮忙?不过是觉得徐大婶和蕙娘都是那种泼辣积极,又特别维护孩子的母亲,都不容易,想帮她一把。

    徐大婶跟儿子交待几句好好看家,就随他们出门了。因车里堆了太多猎物,除了驾车的阮大虎,只有两位女士能在车辕上搭个便车,欧阳大少只好跟郑三步行相随。不过暮色渐重,街上的行人不仅不少,反而越来越多,马车行走困难,便是跟着走,倒也不算太赶。

    而郑三哥某些方面虽奇葩,可人情世故还算明白,欧阳大少放下架子跟他聊聊山中生活,风土民情,倒也不觉无聊。

    听说欧阳康他们走了,谭夫人才算是松口气。

    转头又忍不住跟欧阳锦抱怨,“瞧瞧你那好儿子,成天都把些什么人往家里带?什么死鸡死鸭都敢往里拖,臭烘烘的也不嫌脏。让左右邻居看着,象什么样儿?”

    “行了。”欧阳锦不悦的将她打断,“这不已经把人带走了么?啰嗦!对了,我让你去请那小菊仙,你请到没有?今天吕大人又念叨了,我都快烦死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谭氏又有话说了,“请了!可人家说了,不来。有钱有什么用啊?人家可是京城红角,请的人多了去了,人家也是要挑拣家世的。咱们本就家世低微,再来些不着调的,就更让人看不上了。”

    欧阳锦不想那长子完全没见过外人,怎么让人看不上?却因谭氏这话想起自己的乡下出生而颇觉羞恼,只觉得那乡下儿子的一出现,就平空拉低了自己好不容易爬高的档次,可又不好明说,只拿小菊仙说事,“凭他怎么红,不过一个戏子,怎么?咱们这当官的人家还请不动他?你再多加点钱,让人去!”

    谭氏冷笑,“你倒是说得轻巧,可银子从哪儿来?马上中秋了,紧跟着就是年下,处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你还想要我打点些体面礼物送人。可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位大少爷,什么吃穿住用都要最好的,这笔钱从哪儿来?”

    欧阳锦不悦道,“不过添双筷子,能花得了多少?”

    谭氏挑眉,“就算这些花不了多少,可眼瞧这位大少爷年纪也很不小了,马上就要说亲,若在京城完婚,没个三五千两的银子怎么够?也不知咱家老太太怎么想的,偏这时候把人送来。老爷你一年的俸禄有多少你比我还清楚,就是家里的田庄,一年又能有多少?一分钱不给,让咱们上哪儿再去添这么大一桩出处?可人都这么大了,又找到京城来,要不拿出银子给他办事,人家又要怪我这后母心肠歹毒。况且有他在,底下几个还怎么说亲?所以我劝老爷,往后还是省着点吧。宁可咽下这口气给吕大人赔个不是,也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眼看欧阳锦的脸越来越黑,她又唯恐不够的下了一味猛料,“哦,对了,马上皇上也快从西山回来了。等到中秋过年有什么宴会饭局,老爷也带咱家的大少爷出去应酬应酬,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好老藏着掖着不是?”

    现在带出去,那从前那些年要怎么说?欧阳锦半晌不语,好一时才道,“母亲尚在,咱们长房没个儿孙在跟前侍奉也实在不象样。我是官身,忠孝难以两全。他自幼蒙祖母抚育,又错过了这回大选,不如等过几天就叫他回去吧,也省得母亲惦念。”

    谭氏终于暗暗得意的松了口气,知道那位大少爷算是彻底没戏了。

    可欧阳锦忽地又道,“既然请不到小菊仙,也不好总这么拖着,你去账上拿二百两银子,我晚上请吕大人去外头坐坐也好。”

    谭氏刚有的那一点得意之情又没了。二百两银子,那要去哪里坐,还用问吗?

    算了,能打发走那个乡下野种,还是值得的。否则有那人在,自己的儿子始终前头就总拦着一个人。只要没了他,自己儿子还是这京城欧阳家货真价实的大少爷。

    不过想想,又觉得欧阳锦实在凉薄。亲妈亲儿子都如此相待,自己难道还能靠得住么?不如好好给儿子谋个前程,再挑个贤惠乖巧的好媳妇,日后就依着儿子媳妇过活才实在。(未完待续。。)

第83章 纯洁的君子

    那一边,念福在车上,听徐大婶滔滔不绝讲起京城繁华。

    原来平阳城,这个八百年的古都,一共分东西南北,共有十三个城门,“东南西边都是三个城门,唯有北边靠近皇城那里有四个城门,应着一年十二个月份,多一个就是闰门,不过那是只许皇家出入的。而在这城中,一共有四大市四小市一共八个集市,其中东南西北八大市,全是大客商,大店铺,东西也贵。四小市的东西就便宜得多,象我们上回碰面那个庆隆当铺,就在四小市之一的柳条坊市。现在我要带你们去的是最近南市,那里的酒楼也很不错,晚上我一般就在那边做生意。要是你们谈不成,就自己再去其他几个市碰碰运气,应该问题不大。”

    念福听得不住点头,“那这八大集市应该也会各有侧重不同吧?”

    “那是当然。东市的古董字画最好,西市的胡商珠宝最多,北市最杂但东西最齐全,什么稀罕物都有,至于南市……”徐大婶忽地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等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过你家大少爷倒是个没架子的,宁肯走路也要跟着你出来,你们是不是……”

    看她挤眉弄眼的笑意,念福知道她误会了,赶紧正了正神色,“别误会,我其实不是他家丫鬟,我也是良民,不过是街坊,跟他上京来寻亲的。他答应了我家人照顾我,所以才格外客气。”

    这样吗?徐大婶的八卦之心有点失落,不过又关心的问。“那你寻的什么亲,寻到了吗?”

    念福心中一痛。看她神色,徐大婶知趣的不再问了。

    一盏茶的工夫。南市到了。

    此时天已将黑,商家全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有些商铺甚至还别出心裁的用灯笼在楼顶串起了巨大的彩棚,犹如霓虹灯一般,很是醒目。

    先找到一家酒楼,试着问了问价钱,可那厨子只肯要一只鹿和两只兔子,价钱出的也不高,只肯给五两。

    阮大虎觉得不错了。可徐大婶觉得太低,暗地里把念福一扯,“你们要不嫌弃,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包管能卖出起码高两成的价来。”

    念福还有些没明白过来,可忽地听到前方不远的小楼上,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招徕楼下客人的调笑声,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徐大婶终于揭了底,“这个南市。有全京城最多的姐儿,每到夜晚,这里的夜市也是最热闹的。客人出手大方,窑子里也愿意弄些新奇东西。你们要不嫌弃。就把东西卖过去,横竖赚了钱就走,又怕什么?”

    呃……这个念福倒是可以接受。想她家从前在乡下,那怀安饼不也给吴先生带到这种地方卖火了?后来她家遭难。那些姐儿还有送钱来的。虽然施家人没问,可心里都清楚。这些女子。虽然从事的行业不太光彩,但又不是妖魔鬼怪,所以念福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欧阳康能接受么?

    算了,别污染欧阳君子的纯洁心灵吧。念福偷偷跟徐大婶商量,“那我们去试试。有男人在,只怕还不好说话。要是行了,再回来跟他们说。”

    徐大婶深觉有理,那种地方,漂亮女孩子太多,男人一去十个有九个要昏了头的,少去少闹心。

    可欧阳大少是什么人?念福小尾巴一摇,他就发现不妥了,把人衣袖一拽瞪起了眼睛,“不许去!就为了几个钱,去那种地方,还要不要廉耻的?”

    徐大婶耳尖,已经听到这话了。她也是在这里做生意的,不由得有些生气,“那里的人就不是人了?要没有男人,她们做得起生意么?说到不要廉耻,怎不去教训那些读书当官的大老爷?”

    欧阳康一哽,耳根微微发红。他又不知该如何跟徐大婶吵架,只能拽着念福的衣袖不撒手,反正就是不许她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念福忿忿白他一眼,把袖子往回扯,“徐大婶说得对,我们只是去做生意,很快就回来了,再说,这又不是你的货物,是人家阮大哥的。多卖几个钱,不也能早些给他解决事情?”

    看他依旧不肯撒手,念福也恼了,“你当我愿意去啊,还不是你家惹出的事?你不愿意我去,我还不管了呢!”

    没想到,她这一发飙,欧阳康却是把手松开了,目光闪了半天,才闷闷的道,“那应该是我去才对。”

    见他如此不甘,念福又觉可怜,让一个纯洁的君子干这种事,确实不容易,“你别去了,我和徐大婶一起,很快就回来了。”

    可欧阳康却坚持得很,无论如何得跟着一起去。

    也行,反正有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大帅哥跟着,估计那些女子看了也会自惭形秽,不好意思过来了。

    留下阮郑二人看车,三人先去了这里一家徐大婶经常进去卖小吃的青楼,名字很有文化气质,叫添香书院。

    在念福好奇的左右瞄瞄时,欧阳大少不悦的推了她一把,“快走,别看了!”

    怎么了?念福一转头,这才发现,虽然欧阳大少已经尽量低调,可已经有不少妓院姑娘注意到这位美貌公子了。不过人家可没有自惭形秽,反而露出那种母狼见着鲜肉般的闪亮眼神,有几个热情似火的,甚至已经迎面走来,想来个擦肩而过。

    可是姐姐,你这是想擦肩吗?怎么把那白皙高耸的胸脯送上来了?哎呀呀!眼看就要撞上凛然不可侵犯的欧阳美人,念福赶紧舍身先堵了枪眼。

    一股浓香,一缕温暖。黑——了两张脸。

    黑着脸的姐儿一声冷哼,甩一记眼刀,扭着屁股走开了。

    黑着脸的欧阳大少把念福又扯到自己那边。似是嗔怪她多管闲事。不过那脸上的气色却好了许多。快步跟在徐大婶身后,进了书院。不多时寻到鸨母。听说有一车野味要卖,那鸨母倒是挺有兴趣。叫了个厨子先出去看看。

    厨子看了回来道,“东西倒还可以,不过不少都已经受了伤,这样热的天,要是死了,搁不了一夜就会坏掉,要买也就只好买那几个活物了。”

    可念福一听这样不行,“我们要卖,就得一起卖。要是专把好的挑走了。剩下的可怎么卖?”

    那老鸨道,“这么一车东西,也实在太多了。我们这里客人虽多,只怕也吃不了。姐儿你若是再放,只怕到明日更不好卖了,还不如今儿先把活的卖我,我给你个好价钱便是了。”

    念福有些不甘心,徐大婶却想卖这鸨母一个人情,便撺掇着她点头。“人家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先卖了一家,再去别家问问吧。”

    念福还在犹豫,未料欧阳康不愿意了。

    他肯进这一家青楼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还要他再跑几家,那可真是要他了命。于是也不吭声,直接用脚投票。扯了念福的衣袖就往外走。

    倒是鸨母以为他们是故意串通好的演白脸红脸,怕他们带走东西。带旺别家生意,忙忙把人喊住。给出了个折衷意见,“你们要是实在想卖,我也可以全部收了。不过我这人手不够,你们得留下打个下手,全做出来才行。”

    妓院厨子还没明白过来,“老板娘,咱们做了也吃不下啊?”

    那鸨母瞪他一眼,“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快下去?”

    可念福已经明白过来了,一面暗暗佩服这鸨母精明,一面笑道,“老板娘倒打得好算盘,你这一家店吃不完,一条街总是吃得完的。若是今晚你家挂出独此一家的招牌,不定能吸引多少客人过来。到时您再倒个手,想卖多少不都是您说了算?”

    眼看心思被这小丫头识破,鸨母也不客气,“恕我直言,就你们那一车东西,给谁家谁家都吃不消。况且其他人家也不一定有地方料理,倒是我家厨房宽大。不信你问问徐大婶,若非如此,她怎么首先就带你们来我家?”

    徐大婶忙捧场的道,“难得的是刘妈妈人也最好说话,我自己都愿意跟她打交道。”

    可念福已经有了新主意,笑对那鸨母道,“妈妈勿恼,实话说来,我也算是半个厨子。不过就象你说的,我这车猎物到得急,也想快点出手。既然你这么好说话,不如咱们打个商量,我借用你这儿的厨房和炉灶,整治这些东西,当然还是从你的店里往外卖,由你来订价,但是我要所有卖得钱的八成,你看如何?”

    刘鸨母听得一怔,“你自己会做?这么小小年纪,别是吹牛吧?”

    念福一笑,“我若吹牛卖不出去,照样付你炭火和调料钱,你只用出几个伙计帮忙吆喝,就能轻轻松松赚两成,这生意可不算亏吧?况且你还可以搭着卖酒菜什么的。”

    欧阳康不愿意,把她一拉,“你怎么还要在这里做菜?这得弄到什么时候?”

    “放心。二更天有宵禁,我保证在这之前弄完回去。”念福安慰的拍拍他肩,却换来欧阳大少又一个白眼,迅速撤开一步,让她落了空。这么多人呢,也不知道注意点!

    “那好。”看念福如此自信,刘鸨母左算右算都不吃亏,爽快的答应了。

    立即让阮大虎和郑三哥将马车从后门赶进来,念福挽袖子开干了。

    徐大婶见买卖谈成,自己要去忙活了,念福好心道,“大婶今晚这些东西别卖了,过来帮忙吧,我多给你些钱。”

    可徐大婶不信,“我这些都做好了,要是不卖掉也浪费了。你们做你们的,我就不耽误了。”

    既如此,念福也不多说什么了,掏了身上最后一锭银子谢她。徐大婶看那足有五钱,很是满意的收下走了。

    那就开工。念福豪气干云的对欧阳大少及阮郑二人道,“咱们今天争取赚一票大的!”(未完待续。。)

第84章 发财了

    徐大婶提着篮子叫卖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忽听得添香书院门口就有小厮抬出一块大红招牌来吆喝了,“本店今日新到一批野味,各位想要进补的大老爷们就进来试一试吧!有新鲜蛇汤鹿肉,包管您吃了龙精虎猛,威风八面!”

    “是不是真的?”当时街上就有不少人调笑起来。

    正好后面有人送出一把烤串出来,香气扑鼻,大夏天的看着又不象大块的烧肉那么油腻,很是吸引了一些人围观,表示想要尝尝。

    那小厮是惯会打哈哈说笑话的,很大方就发出去几串,“这些可不是普通的猪肉羊肉,全是山里新鲜的野鸡兔子山猪肉,哪位不信,尽可以到我们后院厨房去看,现宰现杀,童叟无欺。几位爷吃得好就给我们点个头来个赞,说真的,闻得这么香,小的都想啃一口了。只后面妈妈有交待,一串得要十文钱,哪位大爷吃得好的也赏小的一串?省得小的馋得要半夜去偷吃哪位姑娘的**。”

    众人哄堂大笑,不过有几个尝到的却是眼前一亮,“好吃!真是好吃,再来几串!”

    小厮乐呵呵的把手一伸,“对不住了大爷,先给钱吧。要不请屋里坐,来壶小酒,叫个姑娘陪着您慢慢吃?”

    行啊,有几个原本就在找去处的抬腿就往这里走了,还有几个答应了要去别家见老相好的有些犹豫,“我们买了带走行么?”

    小厮痛快点头,“当然行。不过我们妈妈说了,进店吃是十文一串。在外头买就得十五文一串。进来吃得多还能有优惠,在外头吃可就没了。”

    于是又有几人犹豫了。商量着要不先过去吃一回,再去见相好的。小厮赶紧把人拉进去了,至于留不留得住,就是里头姐儿的本事了。

    徐大婶看着这边热闹,未免有些心痒痒的,可想着一串才十文,也不知卖多少串才到她收的那五钱银子,于是也就没当回事。只是那肉闻着真香,连她也不禁吞了好几口口水。

    可是很快。添香书院烤肉销售的火爆程度就让徐大婶震惊了。

    不上半个时辰,添香书院已经爆满,再来的客人,已经没有姐儿可以招呼了。连院子里从前最不入流的三四等姐儿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头一次尝到了众星捧月的滋味。

    其实谁愿意看这些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段没身段的老货?可是没法子,刘妈妈精啊!想进来吃烧烤?每桌必须有一个姐儿相陪,没有姐儿就请到门外去排队。

    原来外卖十五文一串?不好意思,那是优惠期。眼下是正常时段,每串二十文哟,亲。

    徐大婶眼红了。

    她在一条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半天,篮子里的小点心一个也没卖出去。人就是这样奇怪。送上门的没人吃,挤破头的反而愿意往里凑。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涌到添香书院门口去尝鲜了。就是在其他青楼坐着的,也打发家丁仆役们去排队了。

    不止是徐大婶。整条街的小贩都眼红了,全都眼睁睁的看着那里的长龙毫无办法。有些叹口气,暗叫一声倒霉,就提了篮上别的街市去叫卖。有些机灵的也跑去排队了,想尝个鲜回头自己也学着做。

    唯独徐大婶,进退两难,走的话舍不得这火爆场面,可此时就算是她想放下身段再回头去帮忙,可添香书院早已围得水泄不通,她又怎么挤得进去?

    这回真是亏大发了!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徐大婶暗骂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眼皮子浅的只看到那五钱银子,真个要是留下来帮忙,今儿不得赚它好几两?

    幸好她不太了解烧烤业的暴利,要她知道念福今晚一共赚了多少钱,只怕是恨得一夜都睡不着了。

    两个时辰不到,厨房里已经没有肉可以供应了。

    沐大厨抬袖抹一把头上的汗,问欧阳康,“记清楚了没有?”

    欧阳大少瞥她一眼,“我办事,你放心。”

    行,那就去找刘妈妈结账!

    不用她叫,刘妈妈火烧屁股似的赶来了,“姐儿,姐儿,你怎么不做了?前头还那么多人等着要呢!”

    此时,她看着念福的目光,就象是看着她们院里的头牌红姑娘,整个一会走路的摇钱树啊!

    “没肉了,还做个毛啊?”念福不客气的道,“一更天的梆子都敲过三回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妈妈赶紧把账给我们结了吧。”

    “哎呀,你们别急着走啊。这野味做完了,不还有猪肉么?再把院里的鸡鸭全都杀了,我一会儿派轿子送你们回去!”

    “不好意思,实在没力气了。”

    念福懒得多说,下巴往旁边一抬,欧阳管事很快的接过话去,“我们一共烤出七千三百零一根竹签,那些骨头蛇汤一共炖出七锅,共分了一百二十四碗。蛇汤你卖一两银子一碗,就是一百二十四两,竹签是十文钱一串……”

    念福忽地接了句,“十五文一串。”

    一旦算起账来,刘妈妈笑容一顿,脑子立刻清醒了,“明明是十文钱,怎么成十五文了?”

    虽然很累,但念福还得跟她打这个嘴皮子官司,“妈妈你就别忽悠我们了,外头的肉早涨到二十文一串了。我只收十五,已经算是良心价了。您算算今日,您光是酒水还有姑娘们的打赏赚了多少?别太难为我们这些卖苦力的了,不信您过来闻闻,闻闻我身上是什么味儿?”

    刘妈妈给她那一身的油烟味熏得连连后退,旁边欧阳管事已经迅速心算出来,“那竹签肉就一共是一百零九两五钱一分半,加上汤水钱就是二百三十三两五钱一分半。我们分八成就是一百八十六两八钱一分二,没错吧?”

    郑三哥和阮大虎面面相觑。已经听得合不拢嘴了。

    要说辛苦,他们今天是最辛苦的。宰杀、剥皮、分肉、削竹签子,两只胳膊都酸得快抬不起来了。可跟欧阳康报来的总数相比,这又算什么!

    “我说大兄弟,你没算错吧?真有这么多?”

    郑三哥不可置信的问,他们山里人家,一般自给自足,偶然遇到过路客商,卖些野味,不过是给个几十文一串钱而已。哪里见过这许多银子?就算是偶尔弄些值钱的皮货。比如老虎黑熊那些,又几乎是要以命相博,一辈子也整不出象样的几件。

    可这一晚上就赚了一百多将近二百两,这几乎是他们一辈子的收入啊!就在刚才,他们去第一家卖野味时,人家挑肥拣瘦的,不过也才出了几两银子而已,就是全按那个价卖了,也赶不上这个零头啊!

    那老鸨顺着郑三哥的话问。“那些签子,哪有记得那么准的?”

    欧阳大少转手亮出一把小匕首和一大包竹签头子,“每从厨房送出去一个签子,我都切了一截下来。谁若不信,尽可以来数,看有没有错。”

    刘妈妈无语了。

    郑三哥激动的回手就捶了阮大虎一拳。“兄弟!你这回可真是发财了,这么大笔银子。别说五个媳妇,十个媳妇都娶得起了!”

    还不用去买。只要肯出到十两银子的彩礼,想在周边乡村娶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也不是难事啊!

    “真的?那我也要不了那么多啊?”阮大虎忽地娇羞起来,“我娘说过,媳妇多了,会打架的,我只要一个就好了。”

    真受不了!欧阳大少一阵恶寒,阮大虎忽地冲他嘿嘿傻笑起来,“兄弟,你要不嫌弃,那多的媳妇就送你吧。唔……不行,还得给这小妹子留两个。今儿全亏你,谢谢啊!”

    这……还可真大方。念福想笑,看看欧阳大少那张死绷着的脸,又不好意思笑,只把刘妈妈一瞅。

    阮大虎虽憨,但这个意思还是明白的,大手往刘妈妈跟前一伸,“给钱!别耽误老子哥几个娶老婆!”

    若是换了旁人,兴许刘妈妈还要讨价还价一番,可这位爷往她跟前一站,瞧瞧那水桶般的腰,瞧瞧那满是老茧的大手,再看看人家楞比自己高出大半个的身高,真要打起来,别说自己不够瞧,就是满院子的龟公小厮加一起,估计也干不过这位爷。

    刘妈妈屁话也不敢放的去取银子了,阮大虎数也不数,先扒拉一半给念福,又抓了一把给郑三哥。

    “谢谢几位仗义相助了,我阮大虎虽是个粗人,可也是个讲义气的。大家若是瞧得起我,就都收了!”

    可念福笑嘻嘻挑了两块最大的银子,分一块给欧阳康,余下的又给他放回去了。学着他的语气道,“若是阮大哥瞧得起我,这钱你先拿去娶媳妇,若是我日后有事,求到五马峰,你别不理我就是!”

    “那哪儿能呢!”阮大虎痛快道,“好,小妹子,我阮大虎哥几个交下你这个朋友了。你要不嫌弃,以后喊我一声大虎哥,你就是我们家的小六妹了。”

    “好啊。”念福挺高兴的认下一个哥,欧阳大少却清咳两声,“该走了吧?还得给阮大哥和郑三哥寻客栈呢。”

    确实该走了。可那刘妈妈是真舍不得念福,“好姐儿,你什么时候还收了野味,可一定要来找我啊!”

    “行啊。”念福笑着出了门,见院里院外还有不少因烧烤供应不上的客人失望的叫嚷。

    她突然有点可惜,可惜自己不会做啤酒,否则这些人非疯了不可。不过想想古人拿着瓶子吹啤酒的样子,念福突然自己也觉得好笑起来。

    旁边顿时有人凉凉道,“不过是赚了点小钱,傻笑什么?”

    “这还叫小钱?”念福看郑三哥和阮大虎走前头去了,忍不住出言讥讽,“一晚上二百多两呢,有本事你赚给我看看?”

    欧阳大少不高兴了,拉长着脸正想追上去跟她讲讲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好姑娘应该淡泊名利的道理,忽地背后有人把他叫住,“这位公子,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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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我本良家子

    盏盏红灯,深深浅浅的照在街边青年的脸上,似是在他如玉般白晳而透明的脸上蒙了一层神秘而透明的纱,越发诱得人想更近一步。

    可更近一步,又看到他在灯下回身时扭动的腰背,是那样的挺拔而舒展,如玉树临风。即便是他的衣衫朴素,也没有任何香料和名贵配饰来打扮,却半点也掩不去天生清华明净如美玉般的气质。偶有夜风撩起他的长长的鬓发和衣角,越发的风华绻缱,令人见之忘俗。

    “果然是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吕正铭望着对面年少男子,张嘴呆了半晌,忽地摇头晃脑,故作风雅的跩起古人留下的一句诗词来。

    可看他这哈喇子都快留下来的样子,欧阳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来他并不太喜欢狎玩男子,总觉得女人软玉温香,前凸后翘的抱起来才更舒服,但自古风气如此,不少达官贵人就好这一口后庭花。所以有时逢场作戏,欧阳锦也不得不应酬一二。

    渐渐熏陶出来之后,他也渐渐习惯。但相对而言,他更喜欢十二三岁,雌雄莫辨的美少年。眼前这个青年显然超出了他喜好的年龄范围,但那相貌却又足以弥补这个缺憾了。

    尤其今日没请到小菊仙,弄得吕正铭老大不爽,欧阳锦正想着要如何赔罪,忽地见到这样一个绝色,都不用动脑子,他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带着几分惯常的儒雅笑意上前,又矜持的带着官威在他面前三步停下,“没听到吕大人在赞你么?还不快过来道谢?”

    在他看来。这青年既从添香书院出来,必是风尘中人。看他衣衫朴素。想来还未大红大紫,所以对于这种人实在是无须太过客气。自己肯纡尊降贵过来说话已经是十分的给面子了。对面只要不是个呆子,就该立即感激涕零的爬过来。

    只没想到,对面的青年听了他这话后,顿时气得涨红了脸。偏欧阳锦不知,还以为人家是羞的,顿时带着中年人惯有的油滑调笑起来,“哟,难道恁大年纪还是雏儿?吕大人,那你这回可拣着宝了。”

    脑满肠肥的吕大人摸着下巴笑得跟朵花似的。盯着青年的目光就象是盯着自己的囊中之物,说不出的猥琐与下流。

    却不料那青年将袖子忿然一甩,转头就走,根本不跟他们说话。若不是听到大人二字,怕给家里惹祸,他几乎当场就要翻脸了。

    “怎地如此没有礼貌?”欧阳锦脸一沉,一个眼色过去,两旁下人顿时上去,围住了那青年。

    其中有个下人瞧清了那青年的长相。略有些疑惑,却又不敢出声,埋下了头。

    青年怒了,终于开口了。“你们这是何意?”

    欧阳锦冷冷上前,“何意?既然敬酒不吃,就只好喂你吃罚酒了!快。去向吕大人赔罪。”

    青年甚是气愤,忍不住开口了。“看二位也象个做官模样,怎么如此不讲道理?我这走在大街上。既没招惹二位,又没得罪二位,怎么就谈到赔罪二字?”

    欧阳锦轻蔑一笑,玩味的打量了他一眼,“你走在大街上,可不就是为了招惹人的?既然招惹了,又没礼貌,可不就是得罪人了?”

    “你强词夺理!”青年气得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这大街又不是你开的,如何我就走不得?照这样说法,那天下还有王法吗?”

    “王法?他居然跟我们讲王法!”欧阳锦失笑,转头望吕大人道,“大人,要不要您来教教他,什么是王法。”

    吕大人觍着肚子上前,色迷迷的打圆场,“好啦好啦,年轻人有些傲气是应该的,不过惹恼了欧阳大人却是不对的哦。老爷我们既然是官,自然就代表了王法。要说今天这大街你走得很好,好极了!恰好走到老爷我的面前,可不正是缘份么?走走走,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的喝几杯,你也跟欧阳大人好好赔个罪,可不许使小性子,知道么?”

    在他开口说到欧阳二字时,那青年就僵住了,象是中了魔咒一般,连被抓着手吃了豆腐都没查觉。

    直到一个女孩冲过来,才算是叫醒了他,“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快把人放开!”

    女孩才开口,青年就意识到不妥了,跟摸到毛毛虫一般,恶心的把那只咸猪手甩开,往后猛地退了一大步。

    “休得无理!”欧阳锦皱眉上前,眼前的女孩长相不错,可身上却有一股子浓重的油烟味,一闻就知道是从厨房里出来的。不过,怎么隐隐有点眼熟?

    可他来不及多想,就对那青年道,“别忸忸怩怩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了,开个价吧,老爷不差你这点子钱!”

    “你有钱……”那女孩还想说什么,却被那青年拦下了。

    惨白着脸上前,低头施了一礼,艰涩的道,“对不起,我想二位是误会了。我本良家子,并非风尘中人。”

    “少来这一套!”欧阳锦半点不信,决心一定要拿钱把人砸下,反正这个衣着寒酸,看起来也不贵,“说吧,要多少?二十两够不够?”

    怎么又是二十两?那女孩听着声音有点耳熟,忽地倒吸一口凉气,“你是……”

    “对不起!”青年提高了声音,再次打断了她,“我说过了,我是良家子!”

    他的声音里,已经隐隐含着几分屈辱和泣求了。

    可欧阳锦越发不肯相让,“二十两银子已经不少了,就算是去买一个你这样的贱人也尽够了。别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拿矫作势,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最好识相点,老实跟我们离开,再这样耍花样,可就别怪我让人动粗了!”

    那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转头看着那青年,目光里除了怜悯,还有几分心疼。

    欧阳锦不知何故,给这女孩的目光牵引着再去看那青年一眼,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心跳也莫名的紊乱起来,好象自己无形之中做错什么事似的。

    “这是怎么了?”两个猎户赶着马车过来接人,一看这情形,一个年长些的很快大步赶了过来,“可是他们欺负你们?”

    欧阳锦给这粗汉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太舒服,才要压下心中那些怪异的思绪,谁知吕大人忽地怪异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马车上会挂着欧阳大人家的铭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辆马车上的陈旧铭牌,欧阳锦茫然不知所谓的情绪忽地象是给人撕开一道裂缝,透进一丝光亮来。

    可这光亮太过刺眼,刺得他突然就不想去看那光亮下的真相了。他突然很想让眼前之人赶紧滚蛋,可是那个憨憨的猎户却硬是不识相的把那层遮羞布当着他的面就彻底撕开了。

    “这本来就是欧阳大人家的车啊?大少爷,您说是吧?”

    吕正铭倒吸了一口凉气,“欧阳家?哪个欧阳大人?”

    “归仁坊的欧阳大人啊。”郑三哥不知道欧阳锦的官职,只能报出地址。

    可这一句话落地,却是让欧阳锦的脸色瞬间铁青!

    半晌,才听吕正铭疑惑着问,“欧阳大人,归仁坊又新搬来了个你的同宗?可这朝堂上,也没听说过还有姓欧阳的啊?”

    欧阳锦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忍着难堪道,“不好意思,大人,这件事我可能要回去弄个清楚,今日招呼不周之处,请多海涵,改日我定当亲自上门赔罪。”

    吕正铭哦地应了一声,也觉气氛有些微妙,不过再看那青年一眼,他仍有些舍不得,努力端出最慈祥和善的笑意,掏出一大锭雪白银子上前就想往他手里塞,“好孩子,你别怕,留个姓名住址,回头我再来找你,咱们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慢慢来。”

    那青年这回没有避让,却是抬头看了一眼欧阳锦,眼见欧阳锦没有半分回护之意,反而急着匆匆离开,青年的眸光里隐隐掠过一丝什么,然后象是掉进冰窟窿般,发着抖,从牙缝中一字一句挤出话来,“回大人,在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康字。家住归仁坊,祖籍怀安!”

    啊啊——吕正铭有点傻眼了,叫住了急欲离开的欧阳锦,“欧阳大人,这是你的同乡?我记得你也是怀安人吧。”

    欧阳锦尴尬得无以复加,才要上马车的脚又收了回来,“大人好记性,所以此事还得等下官回去弄个清楚。告辞,告辞!”

    “嗳,你别走啊!”吕正铭有点不高兴,一把将他抓住,“合着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耍着我玩啊?他也姓欧阳,他也是怀安人,他还住归仁坊,那不就是你家吗?可你怎么还装着不认识他?让他到我跟前来招眼?欧阳锦,我可告诉你,你这话今天要不说清楚,你明儿也不用来衙门了!”

    欧阳锦现在简直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他他怎会知道这个“贱人”居然是他儿子?他不怪自己行事无状,却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孽子!干嘛没事要出来招人现眼?

    可是现在,吕正铭的话却不能不答,于是,他只能含羞忍辱的解释,“实在对不起,这个,这个可能是我……儿子。”(未完待续。。)

第86章 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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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正铭微怔,再看一眼欧阳康,“你家长子不是欧阳庄吗?他这年岁看起来比你长子还大,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欧阳锦越发无地自容了,遮遮掩掩道,“这是从前在乡下所生,多少年不通音信,我也不甚清楚,还得回去请教家母才行。”

    吕正铭思忖一阵,忽地哈哈大笑,“我说欧阳大人啊,可真有你的。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都不知道,还得请教令堂,说出去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他使劲拍了欧阳锦两下,然后一松手,走到欧阳康跟前,和气亲切的又象个淳厚长辈了,“不好意思啊,我跟你爹多喝了两杯,误会,纯属误会。”

    他把那锭银子塞回袖里,将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了下来,“大侄子,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块玉佩给你拿着,算是压惊,回头我就让人补份见面礼给你。吓着了吧?没事啊,拿着。”

    眼看欧阳康不肯伸手来接,他也不生气,只是回头道,“嗳,欧阳大人,瞧把孩子吓的,快让他接着呀!”

    欧阳锦巴不得赶紧完事走人,恨恨的磨牙跺脚,“让你拿,你就拿着。”

    欧阳康倔强的紧攥双拳,到底没接,是念福替他接下了,也不说谢,就这么睨着他们,目露鄙视。

    吕正铭倒是不恼,回头拍拍欧阳锦的肩头,别有所指的道。“欧阳大人,你可养了个好儿子啊!”

    他心情愉快的走了。

    欧阳锦心情一松。转头却又喝骂道,“孽子。还不快走!”

    骂完他就自顾自的上车走了。

    剩下念福望着欧阳康,只觉那满街红光落在他单薄的肩头上,分外刺目而凄凉。

    “老爷回来就进书房了?”

    听到下人回禀,谭氏颇觉几分古怪,夫妻十几年,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欧阳锦是那种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一定要搂着女人才睡得着的那种人,这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弄得老虎居然改吃萝卜了?

    下人不知。只道,“不过跟老爷出去的人说,大少爷就在后头,叫留着门。”

    这就更蹊跷了,“他们路上碰到了?”

    “这个却是不知,无论怎么问,他们都不敢说路上发生了何事。”

    谭氏想想,还以为是欧阳锦说了让欧阳康回去的话,可能又说得不大好听。所以下人们不敢乱传。于是也不多话,只吩咐人去库房里准备些早过时的布匹花瓶等等霉烂没用的东西,到时给欧阳康带回乡下去,也算是个节礼。

    一夜过后。

    念福早早起来。便去厨房忙活了。等到欧阳康一打开房门,就见她提着一个食盒进来,笑容阳光明媚。“吃饭了!”

    看着这样充满元气的笑容,似乎一股清泉注入房间。连带着阿绮脸上也精神了三分,偷瞧着自昨晚回来就低落之极的大少爷眼中也有了三分光彩。不由得心情一松,上前接过食盒,笑着打趣,“沐姐儿,你可不能再这么抢奴婢的活干了,再这么下去,等奴婢养出一身的肉来,定要给罚去做粗活了。”

    念福笑出八颗小白牙,“胖怕什么?女孩子胖一点,才有前有后的好生养呢!”

    这个姐儿,倒是什么话都敢说。阿绮红了脸,却听大少爷已经放下脸来,“姑娘家说话也没个遮拦!这一大早的,你又去捣鼓什么了?”

    看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阿绮心中暗笑,别看大少爷面上对沐姐儿凶得很,其实从来就没有认真对她发过脾气。

    从食盒里拿出黑绿黄红四色点心来,阿绮不禁眼前一亮,“这是什么?好精致啊!”

    欧阳康看着碟子里的点心,目光柔和下来,“这是四色酥,又叫满堂彩,是我们老家做得极好的一道家传点心,你也尝尝。”

    “我等少爷和姐儿用了再吃。”阿绮虽知这位大少爷好脾气,却还是非常守礼的摆出点心,又取出粥来给二人添上。

    只念福格外交待,“给你们二少爷一样送一份过去。”

    阿绮瞧了欧阳康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没有半分不悦,反而跟念福道,“那就借你的光了。去跟二少爷说,昨儿兰姑回来时,我也不在,多谢他照拂了。”

    阿绮柔顺的拿着东西走了。

    念福低声打趣,“你来了没几日,这丫头倒是听你话得很呢。喏,拿着,这个送你。”

    先白她一眼,再看她把那个小熊砚滴取出,欧阳康有些诧异了,“你不是很喜欢这东西么?怎么给我?”

    念福一笑,“我昨日收了你一块玉佩,自然要还你一样东西啊。这砚滴那日被你推得我那样摔都没摔坏,就不定跟你还挺有缘的。虽然你的玉佩比砚滴值钱多了,但你就勉为其难跟我换了吧。一会儿让我拿玉佩出去换成银子,好给我娘和姥姥一人打副新手镯,行不?”

    一提起吕正铭给的那块玉佩,欧阳康的目光顿时沉了下去,可再听念福后面这些话,他的目光又晴朗起来。板着脸接过那只砚滴,口不对心的道,“算了,那我就吃个亏吧。反正你不识字,留着这些文房之物也是糟蹋。”

    放下砚滴,嘴角微翘的捧起粥碗换了话题,“嗳,你这是煮的什么?八宝粥?可怎么放了绿豆?”

    念福挑了挑眉,“做人别那么古板好不好?眼下是夏天,当然煮的八宝粥也要和冬天不一样啊。这是我一早去厨房,拿绿豆糯米莲子百合许多东西一起熬的,清热解暑的。早上吃点甜食,一天都有好心情!”

    “不过是煮个甜粥。偏你有这许多怪道理。”

    “哼,好心没好报。早知道这个砚滴我就不送你了。”

    “送了人的还想收回去?你也太没皮没脸了。”欧阳康骂她一句,忽地话锋一转。“等吃完了我们上街去,把该买的买了,等老爷回来,跟他告个辞,挑个日子就回家吧。”

    念福筷子一顿,多往欧阳康看了两眼,见他云淡风清,神色不变,便也扬起大大笑脸。“嗯!回家!”

    “谁要回家?”忽地,兰姑听了半截话,从门口进来了。见念福又忘了规矩,公然跟欧阳康坐一起吃饭,她又觉得别扭起来。

    可欧阳康随即说的话,让她没工夫去理这些小小别扭了,“兰姑,你快想想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咱们一会儿上街去置办。过几天就走。”

    什么?兰姑呆了一呆,“咱们这才来,就要回去?”

    “是啊。哦,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沐姐儿被水冲走那日就病了,要不是沐姐儿,恐怕小命都没了。只可惜赶到京城也没能赶上考试,咱们再留下来也没用。倒是祖母年纪大了,我实在不放心。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这么千辛万苦的赶到京城,居然还是误了考试?兰姑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大少爷的前途毁了,前途毁了!

    可是,忽地,她似是抓住根救命稻草般想起来,“那大少爷也不用回去啊,有老爷在这儿,咱们为什么要回去?”

    未料欧阳康少见的对她放下脸来,“兰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是贪慕京城荣华不愿回去?那好,你留下,总之我是一定要走的。”

    兰姑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心下又慌又急。大少爷这次若是回去,恐怕就再难上京城来了。到时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想想三老爷和三太太的嘴脸,他还能有什么日子好过?

    虽然来到这里只有短短一日,可兰姑已经明显感觉到,同在一个院子里的二少爷,就明显比大少爷强多了。这不是说他长得好或者学问好,而是眼界和气度。在京城长大的人,能跟在乡下长大的人一样么?可这些,原本也是她的大少爷应该拥有的啊!

    可欧阳康没给她机会说话,吃完早饭,他就跟念福一起出门了。因还要去见阮大虎和郑三哥,兰姑一听就不去了,独坐在家,迎风落泪,故意在人前伤心。

    阿绮觉得奇怪,上前打听,兰姑便红着眼圈问,“是不是老爷不喜欢大少爷,所以大少爷才要走?”

    阿绮心下一酸,老爷这些天根本就见过大少爷,喜不喜欢还用问吗?不过大少爷这样的人,回乡下也好,清清静静的过一辈子,也未尝不见得是件好事。

    很快消息也传到欧阳庄耳中,他独自默坐良久,命人去把自己的私房尽数取了出来,又去见了母亲一面,“不管如何,他总是欧阳家的长子,虽是回了乡下,但若是半点也不照拂,于母亲面上又有何光?等到咱们百年之后,总是要回去的,只当是为了将来相见留一条退路,母亲,您也给兄长留一点颜面吧。”

    知道欧阳康要走,谭氏心中一喜,既然那乡下野种如此识趣,那她也不妨做一回慈母,让儿子心安。便命人去取了二千两的银票,给儿子看过,“咱们在京城花销大,给他带回去乡下,好好成个亲,做个富家翁,也不算是亏待他了。”

    欧阳庄这才点头不语。

    打发走了儿子,可没曾想,不一时竟有人送了礼来。

    谭氏瞧着那一桌子琳琅满目的东西吓了一跳,“真是吕大人送来的?”那个铁公鸡从来都是捧高踩低,怎么会突然给他家送礼?

    “吕家送礼的人来说了,这是给大少爷的见面礼,还叫别嫌简慢。等年下得了好东西,再给大少爷送来。”

    谭氏这回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个乡下野种有什么好,居然值得吕正铭这么巴结?(未完待续。。)

第87章 青青子衿

    去客栈接了阮大虎和郑三哥,欧阳康叫了辆车,带着念福等人一起上街血拼。

    四大市的东西太贵,他们买不起,四小市倒是可以逛一逛的,半日工夫已经堆了大半车,全是各人置办回家的东西。

    念福欧阳康想着来京城一趟不容易,阮大虎要给兄弟几个说亲,要置办的东西都不少。当然,念福也没忘了答应小胖子的弓箭,可阮大虎却说城里卖的全是哄人的。若要好的,就贵得离谱。如果真想要那种能打猎的弓箭,他家倒有几副,回去翻新一下送来,比外头买的要强。念福忙忙谢过,也发挥所长,帮他看衣料,砍价钱。

    只有郑三哥,买了几身成衣鞋袜就不知道该买什么了,看他们在那里商量着这个东西好那个东西划算,不觉有些眼热,忽地也动起心思,是不是要寻寻他那个多年未见的女儿。

    让念福也帮他选了几件银首饰,把身上钱都花得差不多了,一行人才心满意足的寻个酒楼歇脚。

    阮大虎早说好了他要请客,还要请大家大大的吃上一顿好的。知他昨天赚了钱,也没人跟他争。

    有了昨日念福帮他赚的那些银子,阮大虎已经不用再去买奴婢来做妻了,决心托郑三哥帮忙,寻个厚道的媒婆,娶几个良家女子为妻。

    “所以,你昨日给的钱里还有谢媒钱的是不是?”

    面对念福的打趣,阮大虎笑呵呵从怀里掏出一副他本说要买来送给未来媳妇,让念福帮忙挑的首饰。

    “你既说好。必是喜欢的。拿着,就当哥哥认下你的见面礼。”

    念福张大嘴巴。这个憨货居然也会玩这一招?实在是太感动了有木有?

    念福抱着首饰,顿时就不撒手了。“那可是咱们说好的啊,回头我到五马峰,你可不许再讨回去!”

    “哦,你们也要走了?”

    欧阳康微瞟念福怀里的首饰一眼,接过话来,“确实,过几天我们也要走了,劳烦阮大哥照顾墨云几日,回头我们再去接他。”

    这个没问题!阮大虎很豪爽的道。“我回去他就是我们家的贵客了,自然会好好招待,不再让他蹲狗窝了。到时你们来了,先去郑三哥家落脚,让他发个信号,我们必来相迎。好歹也去我们家歇几日,回头我们再送你们出山,包管出不了错。对了,当时谁给你们指的道啊。那么缺德。”

    一提起这个,欧阳大少和念福顿时都红果果了,异口同声道,“就是前山那个驿丞!”

    阮大虎大手往胸脯一拍。“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郑三吓一跳,“你可别乱来。人家好歹也是个官儿。”

    阮大虎嘿嘿笑得颇有几分山里人的狡黠,“放心。我回头只把我们家狗放出去就是。”

    你们家那是狗么?那是狼好吧。不过欧阳康和念福对视一眼,都表示他们没听懂。

    心情好。自然多喝了两杯。

    就连念福也不例外,横竖这时代还没有太高浓度的白酒,酒都甜丝丝的,也不太醉人,她也高高兴兴的喝了一碗。

    难得欧阳康也放下架子,跟阮大虎还有郑三哥喝成一片,三个男人,尤其是那两个男人一下就干掉四五坛子,很快就有了醉意,在那里胡言乱语,唱起不着调的山歌戏文,笑得念福眼泪都快出来了。

    忽地就见欧阳康也霍然站起,两颊带着酒醉后的酡红,慨然高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念福傻眼了,欧阳大少是真的在唱歌。

    虽然听说过汉乐府在从前都是能唱的,可真正的听到人唱出来,那种腔调,那种语气,怎么那么让人想起鸡皮疙瘩?

    “咱能不唱么?”念福受不了了,象阮大虎和郑三哥唱什么她反正也听不懂,倒也不觉得怎样难听,可陡然听到一个人用那种字正腔圆的奇怪腔调唱一首她熟悉的诗词,这实在是有些象听到老外在用英文唱蹩脚京戏一样,说不出的别扭。

    可欧阳大少兴致已经来了,根本不听她的,反而在她上前阻拦时,把她的手一拉,定定的用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看着她,继续吟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子……”

    受不了了!不要用这种深情的目光看着我,姐会把持不住的!念福把他往旁边一推,欧阳康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在地上,可身形一晃,他忽地捂住了嘴。

    “这有痰盂!”幸好念福见机得快,往屋角一指。

    欧阳康踉跄的冲过去,张嘴就吐,那股子难闻的味道,就别提了。

    阮大虎和郑三哥还在一旁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没事儿,吐完了咱们接着喝!”

    “都不许喝了!”念福翻个白眼,大发雌威,叫伙计进来,把屋子里没喝完的酒全收走了。倒了杯清茶送到欧阳康嘴边,“你傻呀!跟那两个家伙拼什么?瞧他们那身板,一个就顶你俩了,你跟他们拼,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欧阳康吐完接茶漱了漱口,终于觉得脑子清醒了几分,无力的背靠着墙,抚了抚滚烫的额,“我方才没干傻事吧?”

    “干了。”念福不负责任的胡说八道,“你刚才拉着我的手,说你好喜欢我,准备娶我。”

    噗!

    欧阳大少含在嘴里的一口茶立时喷了出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目光已经清醒了十分,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刚才……”

    看他吓成这样,念福哈哈大笑,“瞧把你吓得!放心,你刚才就是唱那个对酒当歌什么来着。”

    欧阳大少刚松了口气,却听她又道,“还对我念什么青青子衿。啧啧,真受不了。”

    欧阳大少的脸又可疑的红了。掬把清水拍了拍脸,解释。“那个……我喝多了。”

    “废话。”念福白他一眼,“知道自己不能喝就少喝点,吐的滋味很舒服么?”尤其长得这么祸害,万一姐把持不住,把你祸害了怎么办?到时娶个这样的老公,每天精神压力得有多大啊!

    欧阳康给她说得有些不爽,却是嘟囔了句,“我心里有数,要不是你在身边。我才不会这么喝。”

    念福很想再翻个白眼,可心里却有些暖又有些酸。她知道,欧阳康是信任自己,才敢在自己面前卸下伪装,小小的放纵。可他这样喝法,又何尝不是借酒浇愁?唉,摊上那么个老爹,说真的,还不如她这样。好歹眼不见心不烦。

    叫伙计送了醒酒汤来,念福盯着他们几人俱都酽酽的喝上一大碗,又要了主粮来吃过压压胃,再闲话一时。喝杯茶,见几人身上的酒气都解得七七八八了,才放心结账离开。

    虽还有几分醉意。但阮大虎和郑三哥都惦记家里,执意今日就走。念福帮他们雇了车,将他们送到城门口。才和欧阳康拖着二人的东西回去了。

    在欧阳家门口一下来,忽地就见家丁一窝蜂般热情拥了上来,“哎呀,大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怎么出门也不叫小的跟前?这些东西哪用您拿,给小的就是!”

    欧阳康定定神,他没醉吧?这些人叫的是他?

    念福抱着怀里的东西不肯撒手,“嗳!你们可别想歪了,就是你们帮着拿了,我们可也没钱打赏!”

    “嗐,瞧姐儿你说的什么话?奴才哪有这样的胆子?您放心,这些东西交给我们,包管给您好好的送回屋去,若是弄坏了一丝半点,您只管让小的赔!”

    这是临别福利么?念福的下巴也快掉地上了,等到回了院子,瞧见欧阳康屋子里堆的那些礼物,她更加合不拢嘴了。

    兰姑倒是异常高兴的迎上来,“少爷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老爷都等您好半天了,让您一回来就去见他。可怎么弄得这一身的酒气?”

    欧阳康摆手,“没事,跟几个朋友在外面喝了点酒。换件衣裳就好。”

    可兰姑还是嗔怪的看了念福一眼,“姐儿既跟着,怎么也不劝劝?”

    这有什么劝头?念福心里清楚,欧阳康是心情不好,所以才让他喝一通发泄发泄,你看现在,可不比早上那强颜欢笑时的神情轻松了许多?

    她还没解释,欧阳康先帮她说话了,“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高兴。你去给我打盆水来,我换了衣裳就去见过老爷。”

    怎么每回一说到沐姐儿,大少爷就护着?兰姑郁闷的走开了。

    念福抱着自己东西回屋,想想还是跟欧阳康说了句,“好歹留份情面,日后好相见。”

    别人听不懂,欧阳康却是懂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随手又把一个纸包扔念福怀里,“送你的。”

    见女孩不解,欧阳大少眼神闪了闪,装作不在意的又补了句,“阮大哥送你的那套首饰虽好,到底老成了些,留着回去给你娘带吧。回头瞧见好的,我送你一套。”

    这么大方?女孩很怀疑,这是要卖自己的节奏?

    不料欧阳大少却仰着下巴道,“反正你昨天给我那锭银子还没用完。”

    想刷好感也不用这么烂的借口吧?反正东西没见到,念福也不客气的笑笑,回房看礼物了。

    那是一身湖蓝色的衣料,当时在绸缎庄里看到,念福一眼就喜欢上了。可价钱也实在太贵,没舍得。没曾想却是欧阳康有心,暗自买下了。

    心里不由得一甜,这家伙,嘴上虽凶,但心地倒是极好的。欧阳大人不识宝,把这么个好儿子往外推,只能说他没眼光。

    可念福不知,她这回可是严重低估欧阳大人了。(未完待续。。)

第88章 馅饼

    经过昨晚在书房一番深思熟虑,回来又听谭氏说起吕正铭送来的那么些贵重礼物,欧阳大人已经知道,自己这回是捡到宝了。

    还是奇货可居!

    吕正铭送的这些玩意儿算什么?只要运用得当,自己还怕不会升官发财么?

    眼中勾起一抹得意,当着谭氏的面,把管家叫来狠狠骂了一顿,“大少爷来了这些天,怎么出门连个小厮也不跟着?他房里现有几个丫鬟服侍,几个仆妇打理?还有院子,怎么也不给他单独安排一处?去,照着二少爷的样子,再给大少爷收拾一处出来!”

    别的倒好说,可这房子管家为难了,“老爷,您看全家都住得满满当当的,哪里还腾得出来空地儿?”

    欧阳锦似笑非笑的看谭氏一眼,“怎么没有?东边那儿不还有一处?正好东西都是现成的。”

    “老爷!”谭氏忍无可忍了,“那是给庄儿成亲准备的新房!”

    “庄儿本就有自己的院子,还要一套做甚么?正好给他兄长,也免得兄弟两个挤在一处不便。对了,你再去寻几个顶好的裁缝来,给大少爷添置几身新衣。算了,那料子就不用他选了,我来选,给他量了身段就行。”

    谭氏愤怒了,“老爷,您不说好了让大少爷回去的么?”

    “胡闹!”欧阳锦板起脸来,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康儿乃是我的长子,哪有不在我身边的道理?母亲把他千里迢迢的送来,自然是要为他谋个前程的。家中尚有三弟。也不怕母亲无人奉养,你要实在不放心。不如亲自回去侍奉婆母。说来你进门这么多年,还从未到母亲跟前尽过一天孝呢。”

    谭氏倒吸一口凉气。却见欧阳锦已经把命令一条一条传达了下去。当下,所有的下人都知道,家里的风向怕是要变了。所以欧阳康回来时,才有那样的热情待遇。

    欧阳廉想了想,去寻了欧阳庄,客套一番后便抱怨起来,“那个人一来,就把大哥你的新房都占了,爹也偏心得实在太不象话了。”

    欧阳庄却淡淡道。“三弟你又叫错了,我是你二哥,可不是大哥。再说爹也没做错,大哥本是嫡长子,他住家里的一套院子又有何不可?总不过是家里的东西,又分什么你的我的?”

    欧阳廉还想说什么,可见欧阳庄已经低头看起了书,他只好识趣的告辞了。

    可等他出了门,欧阳庄手上的书却叭地一声摔在了桌上。方才还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到底忍不住的沉了脸。

    爹一向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这回打的是什么主意?

    洗了脸,换了衣裳,欧阳康神清气爽的站在了父亲的书房外头。

    真乃绝色。

    这是欧阳锦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清他的长子。夏日午后的阳光褪去那份炽热,疏懒的落在欧阳康的身上,越发映得他肤光皎皎。眉目如画。乌黑的长发半垂于肩,犹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但那属于青年的俊朗干净的气息却是扑面而来。

    正是绝佳的好时光。

    欧阳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那目光就象是在评估一张待售的画。浸淫官场多年。他当然了解那些达官贵人的喜好。娇小可爱的美少年固然受宠,但这样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绝色,却更是那些人眼中的极品,一定会令他们趋之若鹜。

    欧阳锦甚至开始遗憾,为什么这是个儿子,而不是个女儿?

    如果欧阳康是个女儿身,那他毫不犹豫的会将这个女儿送入皇宫,相信以他的美色赢得圣宠生下一男半女不是难事,那到时,他就可以父凭女贵,一跃成为皇亲国戚。毕竟,有血脉相连的姻亲关系,可比断袖之交要稳固得多。

    “老爷,”欧阳锦还沉浸在自己的遗憾里,冷不防对面的儿子静静出声了,“我上京已久,也该回去了。今日正好跟老爷说一声,等打点好行装,过几日就走。”

    欧阳锦一怔,“好端端的走什么走?是不是有人怠慢你了?说出来,爹为你作主。”

    听得那个爹字,欧阳康只觉耳中一刺,手中的拳不由紧了一紧,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松开,努力调整着呼吸,“并没有什么人怠慢我,只是挂念祖母无人服侍,所以想早些回去。”

    欧阳锦浑不在意的道,“那里还有你三叔,怎么叫无人服侍?你且安心留在京城,为父定会给你谋个前程。”

    他怎么突然变了?欧阳康虽对这个爹相知不深,但这些天受到的待遇却让他心生警惕。略顿了顿,索性把话说开,“恕孩儿无礼直言,三叔三婶与祖母并不亲近。此次回去,还望老爷能出具一份文书,与三叔把家分了吧。祖母那里,已经没有多少私蓄了,所有产业皆在公中,想断也不是太难。老爷做官辛苦,又是为国尽忠,祖母那儿,由我去侍奉就是。”

    欧阳锦还以为他是闹小孩子脾气,可瞧他连分家的话都说得这么清楚,倒不象是个没主意的。不过这样也好,太柔弱的全是绣花枕头,就是博得宠爱也难以持久。那让他先去投谁的所好呢?

    “你会做诗么?琴棋书画,可会些什么?”

    欧阳康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听欧阳锦又宽容的道,“不会也没关系,请个先生回来学就是。唔,你就以我这书斋为题,先做副对子吧。”

    欧阳康懵了,他不是要走么?怎么突然考较起他的学问来?半晌回过神,随口对了一联,“竹送清溪月,松摇古谷风。”

    欧阳锦颇为意外的点了点头,“倒还差强人意。不过太过清高孤僻,不够讨人喜欢。回头我送你两本诗词,你倒是学学那些富丽堂皇的诗句,也显得大气有身份。你那院子我已经着人安排了,回头就有人来给你量尺寸做新衣,先生的事倒要再等几日,你就先在那些诗词上多用些心吧。”

    看他说完就想打发自己走,欧阳康忍不住道,“老爷,我都准备要走了……”

    欧阳锦皱了皱眉,“都说了让你安心住下,怎么还闹?难道你祖母让你入京,不是让你来求个前程的?对了,你祖母有叫你带信来吧?信呢?”

    欧阳锦一时愣住,临行前,老太太当然有写信给他。可来了这么些天,欧阳锦哪有一次问过?怎么偏偏就在此时问了?要说祖母信上内容,欧阳锦便是不看也知。无非是让欧阳锦对这个儿子多操点心,别不当回事。可要是从前,欧阳康是十分想让欧阳锦看到这些话了,可现在的他,已经改变主意了好不好?

    可到底还是把老太太的书信呈了上去,欧阳锦匆匆看完就笑了,“你看,你祖母都说了要你留在京城,还让为父给你寻门好亲,你怎么又要闹着回去?”

    “可祖母那里——”

    欧阳锦沉吟一时,“老太太尚在乡下,我们长房没个人去侍奉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不如这样!”他忽地击掌而笑,“就让你三弟和二妹过去,他们年纪小,正好过去承欢膝下。对了,你还没见过他们吧?今晚办个家宴,你也认识一下。”

    这也太跳跃了吧?哪有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根本不听别人的话,完全要按照他的意思来,就算是父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欧阳康瞠目结舌的给他爹打发出来,突然发现,自己想要回去的难度加大了。

    怎么办?

    想回房找人商量商量,却见自己的行李,连同那两个人都已经不见了。

    欧阳庄出来解释,“父亲已经给兄长准备好了新房,下人们已经帮忙搬过去了,不如我送兄长过去吧。”

    可怜欧阳康来了这些天,真没出过院子,只能劳驾欧阳庄带路。

    一路上,欧阳庄还给他大致介绍了下自家宅院。欧阳家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后面甚至还带了个小小的花园。当然,全家最好的院子自然是欧阳锦的主卧,次一等的,就是分给欧阳康的新院子了。

    就在东北角上,单独的一个二进院落。小巧安静,门窗桌椅无一不精致新巧,后面甚至还单独开着一扇角门,方便进去。

    这样的院子不说比起欧阳康从前在老家的院落,就是比起现在欧阳庄的院落,还要强上三分。只是欧阳大少很是不解,为何这样精巧的崭新院子,会留给自己?

    祖母从小教导他,一旦天下掉馅饼,下方必定有陷阱啊!

    “少爷你也真是太多心了,既然是老爷安排的,咱们就放心住下呗!”兰姑倒是很高兴的吞下这块馅饼,还特意指着后头一间离角门较近的卧室告诉他,“这是沐姐儿挑的房间。”

    对于念福识趣的选了一间离欧阳康卧室较远的房间,兰姑还是很欣慰的。可欧阳康瞧见之后,顿时指了一间让给换过来。

    兰姑急了,“这间是给少爷准备的书房,怎么能让她住?”

    “她一个女孩子,还是客人,怎好让她住到门口去?”欧阳大少有句话藏在心里没说出来,那样适合作奸犯科,逃跑私溜的地方怎么能给沐姐儿去住?那丫头可贼滑得很,不放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他不放心!

    “对了,沐姐儿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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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下介绍:
沐念福曾经想过,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投胎的机会,她要爹是官二代,妈是商二代,然后再嫁个高富帅,从此过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幸福生活。只可惜,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果…… 神马?给个火神的祝福就不要再抱怨了?可这个破玩意除了生火做饭,还有啥米用处? 所以,沐念福忧伤了。 所以,沐念福堕落了。 所以,这就是一个伪种田,伪宅斗,实则是一个吃货遇到另一个吃货,为了吃好喝好而各种折腾的故事。 男猪:╰_╯再说一次,我不是吃货!我是君子,君子远疱厨!唔……什么菜这么香?拿过来我试试! 女猪:(╯-╰) (特别感谢粉笔琴童鞋提供的霸气侧漏的书名,以及沐水游童鞋制作的精美封面,二位大神的作品链接在直通车前两位,RP保证,放心去戳吧!)一品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