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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桂仁     一品天下txt下载     一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9章 娶得好

    话要说回昨天,甄天子正点齐人马,准备前来劫亲,结果,遇上劫他的了。

    “……你都不知道,那两个老头儿有多可恶,他们居然,居然给孤娶了两个老婆……呜呜呜……”

    娶得好!欧阳康心头大赞,对付这位甄国主,就得多娶几个来管着他。幸好这二位国主夫人昨儿来了,否则要是让这位国主大人搅了自己亲事,欧阳康可说不好要拿他练练自己的镖了。

    “男儿成家立室乃是好事,你又何须介怀?既然国主夫人已经来了,你就早些随她们回去吧。”

    最好再也不要来到中原了。

    “不!”甄天子一脸果决,“孤已经决定抛下王位,随美人远走高飞。还有你。”

    他把念福一指,“快去收拾行李,衣服什么都不要了,弄两匹快马,孤这就带你们走!”

    念福额上滑下三条黑线,她要谢谢这胖子这么看得起她,肯带她跑路么?

    胖子浑然未觉,还在自顾自的抒情,“从此以后,咱们三人相依为命,浪迹天涯,生死与共……”

    打住,快打住!

    欧阳康给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谁跟你相依为命,生死与共,还浪迹天涯啊?他小日子才开张,刚尝出点美妙滋味,没事跟你个金光闪闪的胖子混一块儿干嘛?还嫌打劫得不够多吗?

    悄悄给念福递了个眼色,欧阳康的意思是。我稳住他,你快去他夫人请来。

    可念福有点不高兴,瞪着欧阳康被那胖子抓住的手。

    凭什么我去?人是你招回来的,要去你去。谁知道我走了,你俩背着我干什么勾当?

    欧阳康瞥她一眼,你这媳妇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跟他能有什么?

    那怎么说得好?防小三要从点滴小事做起,男的也一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你俩在干嘛?”

    欧阳康还待回个秋波,甄天子瞪大眼睛发问了。这左一个眼神。右一个眼神。当他看不见么?

    咳咳,欧阳康清咳两声,正想说话,忽地就听门外一阵喧哗。两位珠光宝气、牛高马大的壮士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我当你跑到哪儿去了。原来是在这里私会狐狸精!”

    nonono。念福连连摆手,“别误会,我们可不是什么狐狸精。是你家国主自己跑来的。”

    对,欧阳康趁机甩开那只胖猪爪,挡在媳妇跟前,“我们夫妇昨日才成亲,对你家国主可没有丝毫觊觎之心。他过来,也不过是道喜而已。对吗,甄国主?”

    甄国主畏畏缩缩站起来,一副大势已去的懊丧嘴脸,“我,我本来就是来道喜的。那个……他们家的东西很好吃,你们要不要尝尝?”

    看他很快换了副谄媚嘴脸,这家到底作主,众人心中都有了数。

    念福手一挥,厨房迅速又去准备了一桌丰盛早餐送来。

    二位壮士相视一眼,走上前来,毫不客气的开吃了。吃相跟他们家国主一样,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也就是此时,念福才看出点不对劲,悄悄把欧阳康往旁边一拉,指了指那二位。

    怎么?欧阳大少以眼神问询。

    女的。念福无声张嘴作答。

    不会吧?欧阳大少再度上下打量那二位壮士两圈,再看向甄国主的目光时充满了同情。

    女人长到这个份上,还做了媳妇,还一次性给俩,是个男人都想去浪迹天涯了。

    等那二位夫人吃得满足了,念福命人奉上香茶。

    可二位夫人不爱,左边一个说,“有酒没?别拿那个甜丝丝的,拿个有劲点的漱漱口。”

    右边一个说,“难怪右丞相看不起你,真是没礼貌。别拿太多啊,一人一壶就好。”

    “右丞相看不起我,左丞相不也看不起你?虚伪!”

    ……

    争执间,下人得令送来两壶纯蒸酒,念福亲自上前,一人倒了一杯,“二位夫人,不如试试我家这个?”

    媳妇怎么突然变殷勤了?有诈,其中绝对有奸诈!

    两杯酒下肚,那二位国主夫人的表情立即不一样了,再看向念福,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式。

    “这酒是你酿的?”

    念福温婉一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给我也尝尝呗。”甄天子磨磨蹭蹭凑上前,拿着一个空杯子,眼巴巴的瞅着二位身材魁梧,武力值明显高过自己的媳妇。

    左媳妇倒了半杯,冲右边轻哼,右媳妇也倒了半杯,冲左边回哼。

    甄天子喜孜孜的捧着酒到一边去了,抿一口,啊!大叫一声,“你,你居然还会酿酒?早知道我……”

    “你想怎样?”左右媳妇同时开问。

    甄天子顿时锉了,“我,我应该早点来要口酒来喝。不,是给夫人喝。”

    俩媳妇同时给他一个冷哼,转而看着念福,满眼放光,跟看着小肥羊的饿狼一般。

    “小娘子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呀?本夫人保证,从此以后敬你为上宾,我们羌戎不出别的,就是出宝石。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俗!小妹妹,到姐姐这儿来。象你们大梁,太没趣了,一个女人才能嫁一个男人,还得天天做家务。你跟姐姐回去,要多少男人任你挑。每天让他们伺候你,你想让他们跪下来舔你脚趾头都行。”

    嗳嗳嗳!这怎么说话的?我还在这儿呢,你们怎么就拐起我媳妇来了?欧阳大少黑着脸上前,却被念福一个后脚,踹了回去。

    面对二位国主夫人,笑靥如花。“二位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家人都在这边,恐怕不能跟你们回去哦。再说了,这酿酒也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我就算有酿酒的手艺,但若离了这家乡的水土,只怕也酿不出好酒来。”

    这倒也是。二位国主夫人频频点头,“可我们实在喜欢你的酒,这可怎么办?”

    念福豪气道,“二位姐姐喜欢。那是给我面子。我送你们两坛。如何?”

    可二位国主夫人一起摇头,嗤之以鼻,“就两坛子,能喝几天?往后要是我们还想喝。那可怎么办?”

    念福也是一脸为难。两只眼睛眨啊眨的。怎么办呢?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可欧阳大少已经明白过来了。心中暗骂,这小狐狸!

    不必二位夫人操心,喝完那杯酒的甄天子道。“既然二位夫人喜欢,何不让人把这酒贩到羌戎来?顶多咱们出几个侍卫,护送着就是。”

    这主意不错!

    二位国主夫人对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小妹子,你还有什么好东西,不妨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那二位姐姐,我们要不要进园子里去谈?你们好歹大老远的来一趟,也在我家逛逛嘛。对了,我听说你们西域有一种葡萄酒,要不要也贩过来卖?要是能教教我就更好了。我这人也没啥优点,就是爱学习……”

    眼看自家娇小玲珑的小媳妇站在两位高大的国主夫人当中,左右逢源的样子,欧阳康忽地很是别扭。

    又不是恨不相逢未嫁时,要这么热络么?才冒出这念头,他就给自己吓了一大跳。

    不好!这位国主是个不靠谱的,他家媳妇也靠谱不到哪儿去。自家小媳妇那么乖巧可爱,天真无邪,可别被人拐了去。

    欧阳康眼珠一转,把吃饱喝足,想开溜的甄天子给堵住了,“国主大人,要不要一起去园中走走?”

    甄天子有些为难,难得美人相邀,他要拒绝未免也太绝情了。可要是此时不走,回头给两位夫人抓住……

    想起昨晚圆房的情形,某位国主就有些两腿发软。

    “我让下人去准备些甜汤和糕饼来,国主试了,一定会喜欢的。”欧阳大少一句话,让某位国主的腿又硬了。

    留就留!

    为了好吃的,豁出去了。

    昨天当了一天的伴郎,关公子只觉甚为辛苦。

    还替新郎官挡了不少的酒,是以回来便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也没什么食欲,洗漱一番,就想出门逛去。

    军营苦闷,好不容易请了几天假,可不得给自己找些乐子?

    关夫人有意见了,“我知道你在家里呆不住,可好歹也要吃两口东西吧?就算你娘没嘉善郡主做得好,你就这样不给面子的?”

    关耀祖无法,只得勉强喝了碗粥,吃了几口小菜,这便罢了。

    关夫人望他背影,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么大人,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可又忽地想起,申家已经带着闺女上京了。回头若是给人相中,订下亲事,转眼也要做大人了。于是,她又自顾自的笑得开心。

    关公子浑然不知,出了门,习惯性的往裴家走。可想想,又调转马头。不一时,来到崔家门前,使人进去通报一声,崔浩很快出来。

    关耀祖皱起了眉,“你怎么也没换件衣裳?连马也不带,是瞒着你家出的门么?”

    崔浩也好奇,“今天怎么不见你那小师弟?”

    关耀祖把他勾到一边,“今儿就咱们哥几个去乐一乐,带他干嘛?我作东,够意思吧?”

    可崔浩把他手一拍,一脸嗔怪,“你怎么也不早说?我今儿是出不了门的。”

    “怎么?”

    崔浩附在他耳边,“还不是欧阳家的那口子?整了个什么园子,我母亲要带我去相亲呢。你别笑,迟早你也有这一天。”

    关耀祖一脸不屑,“小爷是只有姑娘排着队等着我去相看的,还想相看我?没门儿!”

    “好,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别让我看到你有被人相看的一天。”

    狐朋狗友一拍两散,关公子又寻了几位,可个个都有事。他一赌气,便独自去偷欢了。

    (桂子键盘上有个键坏了,去问原卖家,说是被我敲的。尼玛这是机械键盘啊,不是号称5000万次不毁损,可用10年的么?难道我已经敲过5000万次了?orl,写手的苦逼果然只有键盘知道么。。。)(未完待续。。)

第490章 折了他

    炎炎夏日,最好的消暑纳凉去处当数水上。

    平阳城因九水环绕,水域广阔,就是再热的天,在环城水面上乘船游览也是极其凉爽的。尤其有一段叫青堤的地方,河道两旁遍植杨柳花木,一处大拐弯那儿还有天然形成的荷花荡,每逢盛夏,租一只小船悠然来去,实在是神仙也不换的逍遥。

    身为京城著名纨绔,关耀祖当然知道此处,也知道最好的稍公船娘要去哪儿找寻。

    找他们不仅是为了愉快的游玩,还因为他们最知情识趣,能推荐最新鲜粉嫩的歌女。否则一个大老爷们,坐船上再凉快,又有什么意思?

    因是熟客,那船娘可不敢诳人,迅速给关公子整了一条漂亮的小画舫,又叫上两个十四五岁,水葱般鲜嫩的小歌女来,替他们操琴的也是有年纪的老琴师了。

    两个小歌女的打扮并不过分艳丽,相反很是清雅,一看就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关公子颇为满意的先扔了一锭银子过去,“唱得好,回头再赏。”

    船娘喜不自禁,又格外叮嘱了那俩女孩几句,又备了酒菜茶点,带人上船了。

    一路琴声悠悠,驶到荷花荡时,停下准备歌唱。

    此处水域开阔,在这里唱歌最是曼妙动听。关耀祖坐在船尾,命停了琴,让那两个小歌女到船头清唱。

    这是考较功力的时候了,两个小歌女不敢怠慢。清一清嗓子,开始唱一段渔夫曲,

    “黄芦岸白苹渡口,绿杨堤红蓼滩头。虽无刎颈交,却有忘机友,点秋江白鹭……”

    “错了,错了!”

    关公子正和着节拍摇头晃脑,才一皱眉,旁边有人先喊了起来,“此句错了。再来!”

    确实是错了。

    俩小歌女羞得面红耳赤。顿了顿再唱,“点秋江白鹭沙鸥,傲煞人间……”

    “前面对了,这句人间又错了。”旁边那位小公子又叫了起来。“再来!”

    关耀祖不干了。小爷花钱可不是来给你挑错的。

    “嗳嗳嗳。你干嘛呢?要挑错自己请人唱去,老在我这儿挑什么挑?”

    对面船上的小公子翻个大大白眼,扔了八个字。“附庸风雅,不学无术!”

    这话关公子不爱听。

    要在学堂上这么说他,他没意见,可在听曲的时候这么说他,他不服气。

    “你以为就你懂是不是?小爷看戏时,你还不知在哪儿喝奶呢。一边凉快去,别在这卖弄!”

    那小公子不高兴了,“少来!你要真懂,怎么她们唱错时,怎不早说?明明就是个好色之徒,只会看脸面的,还装什么装?”

    关耀祖指着她,“我不跟你吵,有种你接小爷一曲。”

    别看穿个男装,可他一眼就认出是个小妞了。好男不跟女斗,但可以跟假汉子斗。

    清清喉咙,命那琴师拉个前奏,关公子开始唱了,“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

    一句刚落,对面的小公子便接了起来,“手执着饯行杯,眼搁着别离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前程万里。”

    她的声音清亮明净,倒是当真唱得不错。关公子一愣神,换了一曲悲壮的,“两鬓皤,中年过,图甚区区苦张罗?”

    那小公子浑然不惧,接道,“人间宠辱都参破。种春风二顷田,远红尘千丈波,倒大来闲快活。”

    关公子再换,“清明春色三分……”

    小公子再接,“湖上行舟,陌上行人。”

    关公子眯眼阴笑,忽地刻意娇媚着唱,“碧纱窗外静无人,跪在床前忙要亲。”

    他就不信这丫头还敢接!

    再接下去,可就是“一半儿推辞一半儿肯”了,他就是认输也无妨了。

    那小公子果然气得粉面通红,不接他的词,却是以男声冷笑着另起一曲,“花攀红蕊嫩,柳折翠条柔。浪子风流。凭着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残柳败休!”

    “好!”

    关公子还没怎样,旁边便有围观的好事者在大声喝彩了,“折了他,姑娘,去折了他!”

    这帮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饶是关公子皮厚如城墙,此刻也有些赧颜,更别提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了。

    二人都觉甚是丢脸,对瞪一眼,各自又忙不迭的钻回自己船舱,分别驶向两个码头,再不敢露面。

    “这倒挺有趣的。”不远处的一艘船上,卓格看着也觉好笑。不过比起有趣,他更加关注,“方才那个是关侯的独子吧?”

    旁边公孙弘的眼中刚闪过一抹忍俊不禁,闻听此言顿时眼神微凛,“是,他叫关耀祖,跟欧阳康最好。他虽是个不成器的,但他爹在军中却甚有威信。”

    卓格端起杯酒微微一笑,“既如此,便让欧阳康把人带来叙叙。再跟他说一声,他这回成亲,本王也没什么象样的礼相赠,还望他不要见怪。”

    公孙弘听出话里的深意,不动声色的应下,“明日他们回门,我寻个机会去见见。”

    卓格满意点头,继续饮酒作乐。

    是夜。

    老太太把孙子孙媳妇叫到房间,摒退了旁人,才拿出把钥匙交给他们。

    “今儿分家,你们受委屈了,这东西只当是给你们的一点补偿吧。先别急着问是什么,等你们办妥了分家的事,去芳村那个小庄子,自会有人告诉你们的。”

    念福和欧阳康面面相觑,祖母还藏了一手?

    “这东西我们不要,祖母您收着吧,要是用不了。百年之后再给我们也一样。”念福是真心为老人家好,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老人家还是有点防老的东西好。

    老太太含笑看着念福,微露几分狡黠,“人人都知我穷得半点嫁妆都不剩了,若是还留了东西,那可让人怎么说?你们放心拿去吧,这本是欧阳家的东西,也是康儿祖父过世时,说好了要留给你的。”

    欧阳康还待推辞。可老太太不高兴了。“怎么?你们现在出息了,都看不上了?”

    怎会?欧阳康想想也是,他也是欧阳家的儿孙,凭什么不能拿自家的东西?

    于是便道。“那我们就收下了。要是将来几位弟兄们有难处。我们多帮些就是。”

    “这才对。”老太太转嗔为喜。把钥匙交到念福手里,告诉她道,“你们明面上的田地房产虽吃了亏。但我分给你们的东西都是最得用的。尤其那几个小铺子的管事,皆是老成本份之人,将来就算你们不在老家,他们也必不至于相欺。我知以你们如今富贵,也看不上家里那点子东西,但留着给儿孙做个退步,也是祖上的一番心意。”

    念福忙道,“瞧祖母说的,我就一乡下丫头,眼皮子恁浅,哪还会嫌钱多?您给我们的东西呀,我一定好生经营着,日后咱们在京城呆闷了,就回乡下种田去。”

    老太太给她说得笑起来了,却又叹道,“我这辈子,只怕是除了闭眼的那天,再也回不去了。”

    一句话,说得念福和欧阳康都伤感起来。

    老太太年事已高,当初本就是强撑着来的京城。到了京城又中了回风,大夫已经明确交待,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远门了,否则路上极易发生危险。

    当然,欧阳康在京城一日,也绝舍不得把祖母送回乡下去。但京城纵使有再好的生活,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而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再没有比叶落归根更要紧的事了。

    看他们脸上的黯然,老太太反倒豁达笑了,“行了行了,这京城可比家里热闹多了,祖母这么大的年纪,也能见这么一回世面,心里也是欢喜的。你们快回去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回门呢。”

    再看孙子一眼,她又格外交待一句,“今晚可不许胡闹了,明儿没精神,当心给你岳父老子赶出去!”

    小两口脸上双双一红,低头告退了。可回了房,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欧阳康,闷闷的道,“祖母真是为我付出太多了。”

    念福开导他道,“以后咱们好好孝顺她,让老人家开开心心渡过晚年吧。嗳,我突然有个主意。”

    她咬着耳朵跟欧阳康说完,听得欧阳康眼睛也亮了。

    “真的可以?”

    念福拍拍他肩,豪气干去,“要知道,你媳妇现在可是土豪!”

    土豪?

    念福改口,“郡主也是很厉害的!放心啦,交给我吧。”

    欧阳康认真道,“你要办成了,我给我舔脚趾头都行。”

    念福光想象那样的场景,都觉得有些脚痒,“一边去!你想舔,我还不乐意呢。”

    “嗳,你今天忽悠了人家天子家的媳妇,我还没审问你呢。”

    “什么忽悠啊,我那是交好睦邻,互通贸易!”

    “你拉倒吧。难道你不知道,没有朝廷的许可,私通边贸是死罪么?”

    啊?念福大惊失色,“真有这一条?”

    欧阳康拽起来了,“你要不要舔我的脚趾头啊?你舔一下,我就告诉你。”

    滚一边去!可想想又觉得不服,如今都是自己的人了,就不信不能**!念福伸出狼爪,“小样儿,你说不说?”

    柳儿还想进来送些新鲜解暑的瓜果,却见二人已经滚作一团了。她脸上一红,当即退了出去。

    玉椒淡定的从她手中把瓜果盘接走,“郡主说过,这个搁久了就不新鲜了,我帮忙吃了吧。”

    柳儿失笑,还未骂人,翠蓉却是问起,“玉葱呢?”

    玉椒耸肩,“她今儿有假,说是去走亲戚了。”

    翠蓉皱了皱眉,那丫头一有空就喜欢往外跑,这个习惯实在不太好,回头可要说道说道。

    至于里屋,她望了一眼,下了令,“往后郡主和郡马在一起时,都谨慎些。谁要是不长眼的往里乱凑,以后就别想在这屋里服侍了。”

    是。众丫鬟应命,安份守在外头。

    (新的一周,求下粉红!桂子最近在改作息,欠的一更还没时间写,不过要相信偶的rp,回头会补的哦。)(未完待续。。)

第491章 夫人说了算

    平王府。

    今日三朝回门,可不过短短两天不见,蕙娘活似跟女儿分别了二十年似的,拉着她眼泪吧嗒,左看右看,恨不得把头发丝也拎出来一一点个数。

    欧阳康缩在一旁,半天无人搭理。还是施大娘好心,嗔了他一句,“怎么这时候才回?”

    呃……小女婿耳根子一红。他能说昨晚为了脚趾头和边贸通商问题,和媳妇引发一场不该引发的大战,所以才弄得迟了么?

    早上起来就知晚了,老太太把他好一通数落,连饭都没吃,就把人赶出门了。

    看他这样子,施大娘多少也猜到了些。再看一眼外孙女眼下还带着乌青,都快被女儿盘问得睡着了,好心道,“才成亲必是累的,让他们先回房歇歇,一会儿吃了午饭再慢慢问吧。”

    一句话,让沐劭勤的脸色变了数变。

    他看不见,但从女儿抑制不住的哈欠声里已经听出些不对劲来,此刻冷冷往女婿那儿一瞟,“蕙娘你带女儿进去歇息,女婿就留下陪我们说说话吧。”

    区别对待是不合理的,欧阳大少心中默默流泪,幸好媳妇还知道心疼他,悄悄跟丈母娘道,“我们早上还没吃饭呢,娘你先给我们弄点吃的来呗。”

    蕙娘原本满腔愁绪,听了这话顿时烟消云散,狠狠把女儿一瞪,到底出面给女婿解了围。

    “大热的天,也得让女婿进屋洗把脸换件衣裳再出来说话。走吧。”

    还是丈母娘好!小女婿立即低头敛目的小跑跟上。等小夫妻回了房,已经有一桌早饭摆上了。

    全是念福素日爱吃的东西,不过欧阳康也不嫌。两人三下五除二吃过,抓紧时间洗了把脸,倒头就睡。

    小女婿很乖觉的没跟媳妇挤一张床,独睡在了窗前的凉榻上。并跟翠蓉说好,就一盏茶时间,让他闭眼养养精神,然后才好去老丈人跟前侍奉。

    倒是念福很幸福,一觉睡到吃午饭才叫她起来。再把口水印子洗洗。出来厅堂一看,自家那个毛脚女婿已经成功逆转局势,把全家人逗得开怀大笑。

    good boy,念福喜孜孜上前。“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蕙娘兴奋得两眼闪闪发亮。“我们正在商议,要什么时候启程。”

    启程?念福一愣,只听老爹慢条斯理道。“这么多年没有回去,我也想带你娘回去走走。”

    这二人是要重温恋爱时光?那要不要给他们提前布置,弄下原景再现?念福才自肉麻,欧阳康就凑她旁边低语,“你爹是怕我们回去分家没个长辈撑腰呢,还不快去拍下马屁?”

    哦哦,念福暗自吐舌,自己个当女儿的还没有女婿觉悟高,实在是太不该了。坚决上去拍马屁,用力拍!

    一家人和乐融融,直到天交黄昏,这才启程返家。

    路上行不多时,马车轮子突然给一只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石头硌了一下,坏掉了。

    抬眼往旁边一瞧,就看见坐在茶楼窗边的公孙弘了。

    欧阳康让念福先回去,他在这里等府里来人换了车轮再走。

    念福也看到公孙弘了,没有二话,还特意把大部分人带走了。

    欧阳康进了茶楼,公孙弘也关了窗,没有客套,抓紧时间把该说的说了。

    等欧阳康回了家,就见媳妇正在清点他们新婚收到的贺礼,然后告诉他,“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跟我说。”

    欧阳康心中涌过一阵暖流,“你就不怕我出去为非作歹?”

    念福摊手,叹了口气,“我娘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要是想为非作歹,我就帮你磨刀霍霍。”

    欧阳康笑了,上前揽住她的纤腰,在她额上轻柔一吻,“那你就先给我弄点银子来吧,五千两,有没有?”

    “有!”念福大方应了,然后当他面,不客气的指挥着丫鬟,把那张申伯纶送来的琴和香一指,“这两件也算我的嫁妆里。”

    万一某人欠钱不还,她也有资产在手了。

    丫鬟一愣,这不是给大少爷的礼么?而且,“不说这是要给苏先生送去的?”

    欧阳康哈哈大笑,“傻丫头,你记到少夫人嫁妆里,再给先生送去不是一样么?记住,以后这个家,少夫人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少问,少打听,记得勤快本分就对了。”

    然后,他冲媳妇挥一挥衣袖,“好好干。”就这么走了。

    甩手掌柜,不要太幸福哦。

    丫鬟目瞪口呆看着,就算是郡主很有钱,嫁妆很丰厚,可欧阳康收到的贺礼也很不少好不好?他就算不想占郡主的便宜,可自己的财产也不清点一下,就这么全交给媳妇了?

    丫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有一点她记住了,这个家真是少夫人说了算的。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

    兰姑仍穿着一身簇新衣服,心神不定的绣着一只荷包。

    “哎呀,你还在干嘛?没听见孩子哭吗?”米富盛不耐烦的把她一吼,兰姑才似突然回过神来,赶紧扔下针线去抱孩子,可没注意到孩子已经尿了,她这一抱起来,顿时弄得自己一身脏。

    这新衣裳眼看是毁了,米富盛瞧着就心疼,“你说你也是的,在家穿什么新衣裳?可说好了,这新衣裳今年夏天就一套,再想可没有了!”

    兰姑也是满脸懊恼,想伸手给儿子一巴掌,却又腾不出手来。只得拎了儿子出来,叫紫霞帮忙打水给儿子清洗。

    紫霞满脸不高兴,但好歹出来了,一边拎澡盆子放水,一边抱怨,“我又不是丫头,合着该给你们带孩子的?哼,穿这一身新,难道还以为你们家大少爷会带着新媳妇来给你请安吗?”

    兰姑一哽,没想到自己的心事竟是给继女一语道破,不由得脸上有些讪讪的,才想说些什么给自己解围,紫霞就道,“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真想跟你家大少爷交好,不如去郡主跟前讨个好。她人又高贵又大方……”

    “你别说了!”兰姑忽地恼怒起来,“我是怎么也不会回去求她的。他要记得我,自然会来,他要不来……”她咬了咬唇,“那就罢了。”

    这还赌上气了?紫霞虽然听不懂她这她啊他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连她这小小年纪也觉得不屑。兰姑不过一个下人,又不是正经亲戚,有什么架子好摆的?还等着人来求她?做梦去吧!

    翌日。

    欧阳康念福小两口和岳父岳母一起,进宫去见皇上了。

    皇上在成亲当日给了他家那么大的面子,新婚夫妇得进宫拜谢是一方面,再有更重要的,虽说皇上是给欧阳康一年的假期,但真的要回老家,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尤其沐劭勤,顶着沐氏的流言,更加要谨慎从事。

    高显倒是挺好说话,不仅准了,还特意赏了些财帛,另说要派一队侍卫护送随行,以壮声势。

    “你们也去跟太后说一声,之后欧阳康再过来一趟,朕还有点事要问你。”

    这是有正事,沐家人明白,什么都不问,集体去拜见了皇后和沐太后,欧阳康就先走了。

    沐太后看着酸溜溜的,“郡马倒是能干,要出门了皇上还有话说。”

    蕙娘母女装聋作哑,沐劭勤岔开话题,“这趟回去,少说也要三五个月,长姐可有什么要交待的?”

    沐太后没啥好交待的,“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对了,让太医院的邹元亮跟着你回去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蕙娘觉得这主意不错,可沐劭勤拒绝了,“上回京城大乱,太医院折损了好几位御医,如今邹太医这样上了年纪的都忙得很,还是别劳烦人家了,我看能不能在京城请个大夫随行吧。”

    沐太后不乐意了,不过沐劭勤说得也有道理,她想了想道,“就是邹元亮不能去,让他派个徒弟跟着你。他看你这么久,有他的人跟着,哀家也能放心。”

    王皇后也帮着道,“王爷就不必推辞了,不如这就把邹太医召来,问问即知。”

    很快,邹元亮过来,举荐了一人,却是他的儿子,“犬子虽未在太医院供奉,但也跟着我学医十几年,寻常毛病倒也难不倒他。臣再把宫中药材给王爷备些,料来无碍。”

    沐太后同意,并要他别小气,多抓点好药,有备无患。

    念福很感慨,认识这么多年,老姑母终于办了一回靠谱的事。

    那一边,欧阳康也跟皇上汇报完了工作,并且说明,“卓格还找臣要银子。臣没办法,先让媳妇凑了五千两给他。”

    高显嗤笑,“他倒是会算计。这样吧,这钱朕不让你白出,朕也给个你赚钱的机会。”

    欧阳康听得顿时头皮一麻,皇上的钱是好赚的么?

    果然,下一句就听皇上道,“你也知道,天下税赋独江南。朕查阅旧籍,昔年前朝盛景时,光江南的赋税就占了天下的五成有余。茶叶、丝绸、盐务,还不包括海运,件件都是赚钱的买卖。当然,朕也知道,本朝初立,要达到那样光景并不是那么容易。但你可知,光茶叶一项,本朝税赋就比前朝亡国前还少了近六成。那些官员跟朕说,是因为战火毁了茶树,重新种树,所以费时较长。这话你信不信?”

    欧阳康听得直眨眼,这话他要怎么答?(未完待续。。)

第492章 定了

    幸好,皇上虽然发了问,但并没有真的让欧阳康来答的意思,只是递给他一封信。

    “御史台有位御史方宁海,恰好也是你们灵州人,他去年丁忧回了老家,日前给朕来了封密信,说的就是这茶叶之事。”

    高显忽地嘿然冷笑,“若不是他走前朕临时起意,下令给了他个密奏权,只怕他的信还到不了朕的手中。你看!”

    欧阳康听得心头一跳,再看着那信顿时就呆了。

    这信并不是寻常纸笔写就,竟是用炭条写在草纸上的,还揉得跟个腌菜团似的,有些地方字迹已然模糊,想是送来的途中历尽艰辛。

    等把信看完,欧阳康脸色遽变,半晌不敢作声。

    高显已经收起笑意,神色凌厉,“朕给你一把尚方宝剑,你就借此次回乡之机将此事彻查清楚。如若方御史所说情况属实,朕准你先斩后奏!查出历年亏空的茶税,朕允你补足你家的花销。”

    欧阳康听明白了,皇上是给他机会光明正大的去贪污。

    只要他能替把这条线理顺了,杀一儆百,后头不怕没银子收,皇上也是明白人,当然不会小气。

    欧阳康这才明白,怪不得刚才一听说他们翁婿要回去,皇上那么痛快就答应了,还主动拨付侍卫,这一是要保护他们,二也是帮他们去办差的。

    皇上又道,“回去之后,你可把这件事跟你家先生商量一二。让他帮你出出主意。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舅父,他老人家身子不好,还是少让他操些心吧。”

    欧阳康也不想让岳父知道,可以老丈人的精明,是那么好糊弄的么?

    他也不能多说,只能领命。等媳妇她们告辞,一出了宫,就赶紧奔回去找先生了。

    他在忙正事,念福也没闲着。

    既然决定要走。光是打点行李就是件浩大工程。

    眼下可不比他们上京时了。统共就那么几个人,轻车简从。如今光是丫鬟婆子就不知得有多少,还有欧阳锦那边,听说他们得了皇上赏赐。也动了念头想衣锦还乡。回去炫耀一番。

    而关夫人闻讯也匆匆找来。抓着念福不放,“郡主,你这走前。可得把我们家的事办了呀!”

    念福笑道,“伯母莫急,你看这是什么?我早遣人去跟申夫人约过了,本说请她带申大侄女和兄弟子侄们来我们家里做客,也好安排关兄弟来见上一面。可申夫人回信说,眼下闲园那里名气大,家里人都想去见识下。您要觉得可以,我这就着人安排去。”

    关夫人看着帖子喜不自胜,忙忙给念福道谢,又道,“此次花销多少,一概算我们家的,你可千万别替我省着。”

    念福抿嘴笑道,“这种做媒的大好事,伯母还是让我来吧。等到事成,我也好打打名声,将来好赚几个谢媒钱啊。”

    关夫人听得心情舒畅,再次谢过,又跟念福细细商议起那日见面的安排来。

    等回了家,她便开始折腾了。

    自己和婆婆都必是要去的,那天的打扮不可随意了。当然,主角关耀祖更是要好生收拾一番。

    婆媳俩一忽儿觉得红色喜庆,一忽儿觉得蓝色沉稳,满箱子笼子的衣裳几乎全翻了出来,越挑越花眼。

    等到关天骁回家,倒是稀奇,“人家夏天是晒冬天的衣裳,你们怎么把夏天的翻一地?”

    等听说是要给儿子相亲,还是去闲园相亲,关天骁不淡定了,“我也要去。”

    关夫人嗔他一眼,“哪有相亲时还带着老公公的?”

    关天骁觍着脸道,“咱家那不就一个儿子么?再说了,相看的时候有我坐在那儿,不也能给你儿子长长脸?”

    关夫人嗤之以鼻,“我看你就是想去人家园子里混吃混喝!你少动这心思了,我告诉你,没这规矩。万一把你媳妇吓跑了,我跟你没完!”

    关老夫人也觉关天骁的要求不太合理,不过她又觉得媳妇这么说儿子有点太不给面子了,便道,“不如问下郡主,万一人家可以安排呢?”

    关夫人心说这不为难人么?才要说这母子俩几句,忽地念福那边打发人来了,还是她身边最得力的翠蓉,亲自跟关家人道,“我们郡马为了给关公子相亲时增些颜面,说要把家里的六贤图带过去,没想到申家那边听说之后,申大老爷也想去瞧瞧。郡主便差奴婢来问,到时关侯可有空作陪?不然就请我们王爷过去作陪了。”

    “有空,有空的!”关天骁喜不自胜,“你家郡马真是太客气了,那个,这样吧。你且等等,把我们家的几张老字画也带过去挂上。人家既然喜欢这个,也给人家瞧瞧,咱们家可不是光会舞刀弄枪的。”

    可你又不懂这些字画,万一说得漏了底怎么办?关夫人眉头一皱,忽地想起,“那能不能把裴先生也请去?一来给你做个伴,二来他也是耀祖老师,不算外人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防止关天骁乱说话,丢人现眼。

    关天骁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连声赞好。

    于是乎,等到关公子相亲这天,双方男性亲友团几乎把闲园里的那处敞轩挤爆了。

    为免打扰到其他的客人,念福不得不特意延长工作时间,把此次相亲安排在了其他客人都离开的傍晚。

    彼此天光仍是大亮,金灿灿的夕阳耀得水面上一片潋滟,平添几分明丽。

    佳人在船上,粉面含羞,听媒人在那儿吹嘘,关公子如何少年英雄,义薄云天。

    英雄在岸上,低头赧颜,听媒人在那儿夸耀,申小姐如何书香门第,美貌娴淑。

    还是欧阳康和念福小两口最实在,一个在岸,一个在船,把那低头数金子的二位一捅,

    “你倒是抬眼看看啊,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佳人鼓起勇气抬头,英雄假装无意睁眼,恰好小船行至轩前,让二人看了个对脸。

    噗!

    瞬间,英雄抬手,哆嗦着指向窗外。佳人惊呼,手中团扇落地。

    美貌娴淑碎一地,成“浪子风流”了。少年英雄似水流,成“跪在床前忙要亲”了。

    不过这算不算是有共同语言?

    英雄回过神来,脸烧得跟天边的晚霞一样红。佳人低头,恨不得跳进河里降降温。

    不过双方亲友团看着,却相视一笑,心中俱是同一个念头,此事可成矣。

    要不是有点什么,能看出这样的动静?

    定了,就他了。

    相亲结束后,念福分别为男女宾各自奉送上等席面。

    关天骁与申伯纶把酒言欢,那边申夫人也与关夫人谈笑融洽。

    关耀祖此时才敢暗暗回想,那小妞扮男生虽俊,可穿女装更是漂亮。不过一身淡粉衫子,硬是给她穿得飘逸灵秀,整个京城,估计也没几个比得上的。光是卖相,可以娶了。

    申敏心中又羞又喜,虽说这样的狭路相逢有些丢脸,但能不能说明他们是真的很有缘?况且那人也不象是个无趣的,婚后也不必自己端着装着了吧?

    唔,他穿戎装的样子也很好看。她早看腻味自家叔伯兄弟们的儒衫了,换个戎装似乎还亮眼一些。再说,来京城之前,母亲偷偷跟她说过了。这个关家,既是亲贵,家中人口又单纯,没有那么些杂七杂八的事要料理,日子相对好过许多。

    尤其婆婆是个出了名的妒妇,她可能会对儿子有些护短,但绝不会象有些婆婆那样,不讲道理的就往相公屋里塞人。

    至于关家文脉差了些,又有什么关系?她的书读得很好啊,大半兄弟还赶不上她。将来他们的孩子要是有天份,就跟着自己读书,要是没天份,就跟着他爹去舞刀弄剑,说不定还可以一起唱唱小曲什么的……

    呀!你想到哪儿去了?申敏忍不住在心底唾弃自己,却又更加忍不住幸福憧憬。

    在申伯纶离开京城之前,两家过了文定,把亲事正式定下来了。因女儿是远嫁,所以申家想把女儿留着多过个年,等到明年春天再议婚嫁。

    差不多留出大半年的时间筹备,关家也觉得很合适。

    只是后来关耀祖被崔浩等人追着好一通取笑,又被逼着实放了点血,请大家胡吃海喝了好几顿才算是放过他。

    念福没有拦着,还主动让欧阳康多去跟兄弟们聚聚。毕竟多活了一回,她更加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年少轻狂,随着岁月流逝,只会离他们越来越远。

    等到一个个成了亲,有了孩子,男孩变成男人,他们肩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而这些青春肆意的欢笑就会越来越少。

    不料这一来,倒给她在那帮兄弟中间博得了一个贤妻的美名,欧阳康更是得意之极。

    这日因他要远行,兄弟们摆酒给他践行,见他特意从家中带来了好酒,免不了又要夸赞郡主一番,直把个郡马爷哄得心花怒放,喝了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微醺着踉跄回来,进屋便往媳妇身上腻歪。(未完待续。。)

第493章 一百年不许变

    念福捏着鼻子,一指头就把欧阳康给戳到了凉榻上,“一身臭汗,老实先在这儿睡一觉,等缓过劲来洗了澡才许上床。”

    欧阳康跟扭股糖似的,又抓着她的衣袖缠上来,“不要嘛,我现在就去洗,咱们一起洗。”

    念福脸一红,啐了他一口,“才不跟你这酒鬼一起!”

    “那你想跟谁一起?”欧阳康索性把她跟小孩似的抱起来,歪歪扭扭的往洗漱间里走。

    吓得念福呱呱乱叫,“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等进了洗漱间,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欧阳康倒是很安逸的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念福俏脸酡红,眼带羞意的叫丫鬟们进来收拾一片狼籍的洗漱间,又悄悄让翠蓉去准备汤药。

    酒后那啥,还是做好预防工作比较好。

    可这药却是白喝了,因为第二天,念福的小日子来了。

    欧阳康听说却是一脸遗憾,“早知道的话……”

    “早知道你想干嘛?”念福凶巴巴一眼瞪过去,欧阳康把话咽了回去,“娘子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吧。”

    这还象句话!念福白他一眼,自去休息。

    桂子飘香,螃蟹肥美。

    大船平稳行驶在宽阔的河面上,在身后留下一道优美的白线。

    念福午睡才醒,还有些呆,木木坐在那儿。半天才回过神来,“郡马呢?”

    旁边小丫鬟夏荷笑道,“郡主方才醒时已经问过一回了,眼下又问,可是还没睡醒么?”

    念福一怔,有这事?

    柳儿进来放下脸训斥道,“怎么跟主子回话的?问你什么答就是,哪这么多俏皮话?这样没规矩,罚你去把整间舱房的地板擦一遍,也长点教训!”

    夏荷含着眼泪出去了。柳儿这才跟念福回话。“郡马说要下船走走,一会儿就回。”

    念福倒没怪她教训丫鬟,这是大丫鬟和小丫鬟之间的事,只要不逾矩。她都不会过问。

    这回出京。她把闲园的生意还有家里的老太太都托付给了翠蓉。翠蓉便把她身边的事情交待给了柳儿。柳儿深觉责任重大,处处以翠蓉为榜样,高标准严要求自己和一众小丫鬟们。不敢懈怠。

    这是好事,当主子的应该鼓励。但对于欧阳康私自下船的行为,念福有些不满。

    因为行李众多,为了行路平稳,他们选择了坐船。可这样大船想下去可不是靠岸停船,而是从大船换小快船,到沿岸集市走走,采买一些生活日用品。要不全靠天黑泊船,那可无法提供足够及时的补给。

    但这意味着,念福现在想找人都办法。

    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念福正想着要不要去找爹娘说说话,却听人报,“八娘子来了。”

    念福提起精神,命人快请,这边也堆起笑意,笑吟吟的瞧着贺奉娘带着丫鬟进来。

    “才想让人去请妹妹过来说话,你就来了,快请坐!”

    善意的谎话总是让人生更美好,果然,贺八娘原本的忐忑少了几分,“只要郡主不嫌我烦就好,在船上无聊,我便绣了两只小香袋,给你和郡马一人一个。”

    “呀,真好看!我就不会做这样精致东西,真是谢谢你了。”

    念福夸赞着香袋,心中却是微微叹息。

    贺八娘,和离了。

    离开京城前,是贺夫人亲自求到她跟前,央她送女儿回老家。当着知情人的面,贺夫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声泪俱下的把贺八娘和张同之事说了。当然,那个罪魁祸首她也没有瞒下。

    康洁蓉的遭遇完全是咎由自取,念福没有半点同情,不过对于贺奉娘,她却是有几分不忍。

    虽说后来她也意识到那日贺奉娘的邀约有些问题,但她相信,这绝不可能出于小姑娘的本意。

    看看她如今,明明年纪比她小,生活环境比她好,却因为婚事不遂,生生的把人磨得老了五岁,走出去显得比念福还大,实在是可怜。

    如今和离,虽说贺宪已迅速在老家给女儿找好了下家,一个同乡好友的儿子。但贺奉娘也不好打扮得太过艳丽,只着一件粉灰色的衫子,银灰色的长裙,更是把人衬得黯淡无光。

    不过幸喜贺奉娘本性还算开朗,纵使心中压着愁云,可念福说笑起来,她也尽力配合着,倒也不觉沉闷。

    不知不觉要到晚饭时候了,念福才想着欧阳康怎么还不回来,人就回了。

    跟贺奉娘打个招呼,便提着一盘好新鲜的李子,搁在念福面前献宝,“你一早不说嘴上没味儿么,我便寻思着下船去给你找些好吃的。可巧遇到一家人在打李子,本说是不卖的,被我好说歹说,许以二两银子才分了些给我,你快尝尝,可甜呢!”

    念福不慌着吃,却瞧着他那满头大汗嗔道,“我不过那么一说,谁让你去弄了?这时节才入秋,下午的日头还毒得很,瞧你脸都晒得红成什么样了,还不快去拿凉水敷下?还有,这李子你给爹娘他们送了没?”

    “送了!你放心吃吧。”欧阳康一面到里间洗脸,一面应着,又不好意思的看贺奉娘一眼,“八娘子,你也别客气。”

    可贺奉娘看他二人情形,触景伤情,哪里还留得住?可又不好就走,只得敷衍着拈起个李子来吃。可纵是再甜,吃到嘴里又能有什么滋味?

    忽地,念福吃到一个酸的,皱眉道,“酸。”

    船壁轻薄,欧阳康在里头听见,洗完脸拧干帕子出来,“酸么?我头先尝的还很甜啊。”

    “这个是酸的。”

    念福很自然的把自己咬了一口的李子给他,欧阳康也不介意的就拿去吃了,“是有点酸。那你吃甜的,吃到酸的都放旁边给我。”

    念福嗔道,“酸的你还吃了干什么?当心倒了牙,连饭也吃不下了。”

    可欧阳康不舍的嘟囔,“那多浪费啊。就这点李子,花了我五两银子呢。”

    “你方才不说是二两么?”

    “哎呀,买都买了,你就别说了。”

    ……

    贺奉娘真心呆不下去了,起身告辞,“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欧阳康一笑,“慢走啊。”

    念福嗔了他一眼,命人把李子分一半给她带去,贺奉娘当然不要,只抓了几个意思意思而已。

    等回了房,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温馨甜蜜的时光,可这一切,全被一个流言给毁了。

    康洁蓉固然可恨,可当初爹爹为什么要她约念福去游湖?

    从前的贺奉娘不会想这样的问题,可经历生活的磨难和打击后,逼得她不得不开始成长,开始思索了。

    爹爹对她的爱,只是一份宠爱,还是无私为她着想的父爱?

    贺奉娘不敢去求证,可是心中却模糊的生出几分怀疑。

    又走了数日,贺奉娘要下船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贺家早接了信,已经打发人到码头来接,还给念福一家带来不少土产。

    沐劭勤身份贵重,没去照面,把女婿派出去张罗了。

    船舱里,念福拿了一只小小巧巧的首饰匣子递给贺奉娘,“你我相识一场,此次分别,也不知何日再见,这个就送你留做念想吧。”

    贺奉娘打开一瞧,里面不是寻常首饰,却是一套给小孩儿的庆生之物,项圈手镯脚镯,全是金镶玉的,十分喜庆精致。

    贺奉娘微怔,念福诚恳道,“自你上船,我从未劝过你,这临别之时,倒有几句话相赠。咱们身为女子,生来便有诸多的不得已。想要过得好,在家靠父兄,出嫁就得靠丈夫和儿子。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总得自己把主意拿正了,拢络好丈夫,早些生下儿女,这才是一辈子的依靠。至于其他人要怎么说怎么看,且由他们去,横竖又不掉块肉,又有什么打紧?”

    贺奉娘心头巨震,眼圈瞬间就红了,“好姐姐,这样推心置腹的话也只有你肯跟我说了,你这份好意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她拭了眼泪,亲自去她的梳妆匣子里取出一枝坠珠流苏金钗来,“这个便送给姐姐,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这个可太贵重了,念福知是她压箱底的东西,忙推辞道,“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可贺奉娘一定把金钗交到念福手上,脸上带着坚定笑意,“我要过得好,也不靠这样东西。姐姐就收下吧,这样招摇东西,只怕我去到乡下也用不上了。”

    念福只得道了谢,与她依依惜别。看着岸上马车,渐渐远去,心中莫名惆怅。

    忽地,身后一暖,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欧阳康在背后抱着她,温暖的鼻息喷吐在她的颈边,“别难过了,我们不会跟他们那样的。”

    那当然。念福转过头,认真的对他说,“我是不会为了一个流言就误会你的。哪怕所有人都说你有二心,可只要你不跟我说,我就信你。”

    “拉勾。”欧阳康看着她的眼睛,伸出了小指头,“你信我,我也信你。”

    念福果断伸指跟他勾搭上,“那就好了,拉勾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

    后半句,是两个人一起说出来的。彼此相视一笑,眼中心中皆是满满的坚定信赖。(未完待续。。)

第494章 漫天撒网

    沙子坡,唐家村。

    村子里应该有身份贵重之人过世了,村口就挂着黑幡,带着孝。

    一个外路来的客商瞧着这情形,忙约束着车夫家丁不可高声嘻笑喧哗,亲自上前打听。

    “请问有位唐大人,他夫人是不是住在这里?”

    村民一听,忙把人往村里带,“正是,正是呢。请问客官从哪儿来?”

    客商一笑,“区区贱名不足挂齿,我只是受了一位贵人所托,来给唐夫人送礼的。”

    “贵人?”村民一愣,狐疑着问,“那你要送给哪位唐夫人?”

    客商倒奇怪了,“难道唐大人还有几位夫人?我要送的这位夫人是尊姓黄的。”他办事精明,瞧那村民脸色,故意加了句,“也不怕实话告诉你,那位贵人可是京城平王府的。”

    村民脸色顿时变了,把他恭恭敬敬领到一处茶寮歇息,赶紧往一处跑了。

    在村中唐氏祠堂里,一位带着重孝的年轻夫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幼子哀哀痛哭,正是当年在怀安镇时,曾与念福打过几回交道的唐县尊的夫人黄氏。

    “……你们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我进你们唐家门时,可是三媒六聘,一应俱全的,凭什么现在前头还要多出位大姐?眼下老爷尸骨未寒,你们就硬要把我们母子逼作妾室庶子,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站出来,面色阴沉的道。“我娘进门在先,你进门在后,她在家服侍二老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眼下你还好意思来跟我们讲道理?不怕实话告诉你,你要乖乖听话便罢。你要不听话,只要我家出一纸文书,立时就能把你发卖了出去!”

    “我苦命的小姐啊!”奶娘扶着黄氏,哭道,“你就别跟这些人争了,他们眼瞧着望哥儿的外祖父过了世。舅舅们离得又远。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啊!眼下老爷又走得急,更没个人给您作主了,咱们不如这就收拾了嫁妆,带着哥儿走吧!”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个坐在上头。满面风霜的中年妇人怨毒的看着黄氏年轻娟秀的脸。“望哥儿好歹也是老爷的骨血。岂可随便给人带走?再说,你既身为妾室,又哪来嫁妆一说?便是想走。也得我家许可,否则你敢迈出这大门一步试试!”

    黄氏紧紧抱着吓坏了的儿子,一脸煞白,奶娘颓然坐地,“天哪,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正当此时,那村民奔了进来,悄悄在那唐家长子耳边道,“外头来了个客商,说是什么平王府的贵人要来给夫……给那女人送礼的。”

    黄氏和奶娘没听见,但一旁的丫鬟玉簪听见了,瞬间惊喜道,“是郡主!夫人,肯定是嘉善郡主打发人来了!”

    犹如绝境里抓住了一根浮木,黄氏慢慢挺直了脊梁,铁青着脸抱着儿子站了起来,望着唐氏和她的儿女们冷冷一笑,

    “你们真要不给我们母子活路,那大家都别活了!去告诉郡主,就说我死了。你们要是有胆子赌这一把,就看郡主会不会来替我们母子主持公道!”

    唐氏明显瑟缩了一下,她那长子也面色难看的目光闪烁起来。

    几位族中耆老面面相觑,把这家母子拉到一边,低语几句后,由一人出面,放缓了神色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望哥儿仍是嫡子,但你却只能屈居二房……”

    “不行!”黄氏底气大振,再度冷冷打量唐氏一眼,态度坚决的道,“我嫁来时,可是老爷亲口说的,前妻已经亡故,我是以继室的身份进的门。如若现在又说前妻仍在,那岂不是有污老爷英名?日后只怕子孙也是要给人指指点点的。”

    “贱妇你……”

    唐氏气得七窍生烟,才要发作,却听黄氏又道,“身份之事,关系到儿女前程,但凡是个母亲,我想谁都不会退让。但是家产之事,倒可以协商。毕竟我没有服侍过二老,望哥儿年纪又小,少分些家产也是应当的。分家后,我便带着望哥儿回去娘家。将来等他娶妻生子,也算是你们唐氏的一个分支。兄弟之间,守望相助,有何不好么?”

    那几个族中耆老听得点头,再看唐氏几个儿女一眼,俱有妥协之意。

    就算唐氏无法正名,但她毕竟是元配,她的儿女也是嫡出。等她死后也能葬进祖坟,只是活着的这些年,就得继续做个隐形人了。

    而此时黄氏主动提出分家,她又是个外地人,完全可以不给她任何祖产,顶多给些银子,让她把自己的嫁妆带走完事。况且人又不在跟前,实在碍不着他们什么事。

    于是乎,商议定,两方立即订下分家契约。

    黄氏只拿了三百两银子,并自己的嫁妆,就给打发出门了。可等到上了路,她却没有半点愁色,反而有种解脱的轻松与欢喜。

    奶娘在旁悄笑道,“只要正经分了家,咱们有你的嫁妆,还有老爷攒下的私房银子,将来的日子还怕什么?只是老太爷不在了,日后未免要看下舅太太的脸色,小姐可得收敛些性子。”

    黄氏淡笑,“我早想好了,等回了老家,也不去住娘家,咱们就在镇上赁一处小宅子,自关起门来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到时嫂嫂说不定还要可怜我这孤儿寡母。只是日后恐怕只有些粗茶淡饭,要委屈你们了。”

    奶娘忙道,“小姐说得哪里话?只要能跟着你,便是吃糠咽菜老奴也是开心的。何况咱们还有望哥儿呢,等他将来长大了,读书上进了,只怕还要给小姐挣回一副诰命的。”

    黄氏也笑了,“我倒不指望他出人头地,只要踏踏实实做个好人就行。尤其要记住嘉善郡主的恩情,这回要不是她还惦着我,咱们真说不好会是什么处境。”

    奶娘点头,“等回了老家,老奴就去给她供个长生牌位,天天给她烧香磕头,谢谢她这番大恩大德。”

    黄氏才想说好,玉簪忽地在车窗外道,“小姐,您瞧。”

    黄氏撩开车帘,就见那唐氏正在跟儿子吵架。母子俩拉扯着一匹锦缎,正是嘉善郡主送来的礼。

    黄氏看着冷笑,这唐氏教养的几个儿女倒是全随了他们爹,全是利字当头。一看有人给自己撑腰,立马连亲娘的名份都不顾了。这样的儿女,就算生养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忽地,旁边伸出一只小手,是儿子剥了一只桔子,分作两半,却是把大半递到她的嘴边。黄氏心头一暖,慈爱的接了,却一瓣瓣喂到儿子嘴里。

    小孩子是最会模仿大人的,看母亲疼自己,他也学着母亲这样,一瓣瓣的把桔子喂到娘的嘴里。

    黄氏含笑接了,心中在想,她有钱,有一份跟京城贵人的交情,还有几个忠心可靠的仆人,一个孝顺懂事的儿子,将来的日子还怕什么?

    只是嘉善郡主两回救了自己,这份恩情不仅是自己,日后也要告诉儿子,让子子孙孙都永远铭记。

    平坦的官道上,缓缓走来一支长达数百米的车队。当先的侍卫扛着一柄大旗,旗上有龙,龙有四爪,一望而知便是王的车队。

    队伍正中,有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大车里正传出来笑声阵阵,热闹非凡。

    被赶到外头骑马的欧阳康凑近了偷听,只听媳妇笑道,“……姥爷你就别这么小气了,反正送都送了。有你外孙女撑腰,你还怕没钱么?”

    然后是丈母娘的声音,“你这丫头就是个手中撒漫的,这一路也不知送出多少礼了,回头非得让你女婿好好管管不可!爹,我不是说你啊,你那些老乡亲们的礼送就送了吧,也不值几个。”

    蕙娘话音刚落,沐劭勤就说了,“念福哪有乱花钱了?不过送些礼,也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念福当即道,“爹说得对!我这可是漫天撒网,重点捕鱼。”

    蕙娘吐槽,“那也没看你捕起个什么鱼来,倒是折腾着你女婿去弄了不少螃蟹,还把肚子给吃疼了。”

    念福又羞又气,“爹,你看娘就会欺负我!哼,等我将来收人情的时候,你才知道呢。”

    一家子斗着嘴皮,欢声笑语。

    施老爹左右看看,老怀宽慰。

    他们这一路从夏走到秋,行船坐车,倒也安逸。半个月前,刚回了一趟施家在云岭的老家,简直把大半个云岭都轰动了。

    谁也没想到,那个做豆腐的施家居然出了位王妃娘娘,生了个女儿还是郡主娘娘,带着那样齐整的队伍,光耀回乡。

    因为不想中断施贵的学业,这次施大娘没回,留在京城照看孙子。顺便坐镇平王府,防着某些小人,比如阮菡雁之类的作怪,只施老爹跟着女儿一家子回乡来了。

    到云岭重给施家,还有施大娘的娘家都修了祖坟,并大手笔的给乡亲故旧们派了不少礼物,并捐了笔款子,修缮乡里的学堂和桥路。

    施老爹也因此在族里混了一个长老的名头,简直是风光无限。就连施姓全族,都觉得与有荣焉。

    不过风光过后,老人家开始心疼银子了。于是念福母女就变着法逗趣,给施老爹开心。

    (今天有3更!粉红能涨到80么?)(未完待续。。)

第495章 回乡真可怕

    欧阳康在车外听着差不多了,适时在窗外插了一句,“今晚应该能到宣城了,要不要我先到城里去打点一下住宿?”

    这不本来就是你的差使么?还跑来卖什么乖?

    沐劭勤刚在心里吐槽了两句那小女婿,蕙娘就很给面子的赞道,“还是有个女婿好,这一路跑前跑后的,可比那个就知道吃的懒丫头强。你去吧,不必太麻烦,横竖住一晚也就回怀安了。”

    欧阳康呵呵应着要走,念福却把人叫住,“你进了城,记得去打听下侯家住哪儿,还有孙大夫家。要是来得及,晚上把人请来见个面,一起吃顿饭吧。要不回头到了你家,肯定没时间了。”

    欧阳康道,“那我把阿姚带着,让她先去打点晚饭。”

    念福点头,任他去了。

    阿姚便是姚诗意,因诗意那名字终归不象个做丫头的,翠蓉便作主给她改了。这次回乡,也把她带回来了,一是照看饮食,二也让她回家寻寻,看能不能见着个亲人。

    不过姚诗意倒是看得开,“我娘从前掌着家时,几乎把所有兄弟姐妹都得罪了遍。就算如今见着,估计也是恨我的多,不如不见,若是有缘遇上再说吧。”

    等欧阳康叫了姚诗意,又点了几个人才要离开,却见此次跟着他们出京的侍卫统领童朝仪过来道,“前头有群和尚,说是郡主故人,想来求见。郡马您看可以么?”

    和尚?欧阳康一愣,忙迎上前去,果然就见一群身披袈裟,衣着光鲜的和尚在那儿恭候。

    见他过来,为首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和尚紧走几步,迎上前来,“阿弥陀佛,欧阳施主,您还认得贫僧么?”

    不认得。

    不过这样的话欧阳康才不会说,反而热情的迎上前。回了一礼。“大师别来无恙啊,到底是向佛之人,数年不见,您的风采一如往昔。只可惜。福远大师去得早。未得相见……”

    见他还认得自己。白胖和尚高兴坏了,可提到过世的师叔,也不好笑得太过开怀。只能带着隐忍浅笑道,“师叔老人家福缘深厚,已然脱去皮囊,位列仙班。此次听说郡主回乡,这十里八乡的百姓们,可日日都在翘首以待。我等已经打扫好了房舍,恭候大驾了,快随我等进城吧!”

    得,这下不用自己去找地方住了。欧阳康也从话里想起这白胖和尚是谁了,方广寺的主持觉慧大师。

    福远大师过世后,因他修桥的功绩还有过世时的异状,已经让南台寺成功晋级为官家寺庙,而觉慧也兼任了南台寺的住持一职。

    这不是他要去多抢一只饭碗,而实在是因为福远大师修的是苦行禅,教得门下弟子都跟他一样,淡泊清静,完全不通庶务。

    而南台寺晋升官方寺庙后,多了许多要跟官府打交道的事务,门人根本弄不过来,只得来找觉慧。

    这觉慧虽没福远那么超脱,但也算是有良心的。接了南台寺的主持一职后,也实实在在替南台寺做了不少事。

    福远塔修起来了,南台寺也扩建了。让愿意继续修苦行禅的弟子们能安心向佛,也培养了一批精明能干的弟子招待日益增多的香客,打理俗务。

    行至山脚下,远远看着那样金碧辉煌,焕然一新的南台院,欧阳康暗暗点头,不管人家俗不俗,能办事的就是人才。

    可等到离宣城还有十里地时,那样热闹盛大的欢迎仪式可把念福一家吓坏了。

    官道两边,人头攒动,观者如云。

    看他们过来,那欢呼声简直是震耳欲聋。百姓们敲锣打鼓,甚至舞起了过年才会玩的狮子。

    虽说这样的一番热闹,在云岭时,他们一家也经历过,不过那时要走的时候,施家人组织的答谢,倒也情有可原。可宣城的百姓,这也太热情了吧?

    “这,这是要撒红包吗?”蕙娘惊着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沐劭勤镇定,“你快更了朝服,还有念福一起,随我出去!这样场景,官府一定也派人来了。一会儿就让女婿去替咱家捐一笔款子,修桥铺路,赠医施药,都可以!”

    等到沐劭勤穿着蟒袍,带着妻子女儿站在车前,冲所有百姓鞠躬施礼时,整个宣城都快沸腾了。

    别说蕙娘,就连念福两辈子加一起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那感觉,就象是从前在电视里看过的阅兵典礼。

    只不过,游行是主角换成了自己。

    那样的体会,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念福觉得自己就象在做梦一样,等终于到了休息的地方,一张脸都笑木了,用力揉都揉不回来。

    晚宴,是当地知府大人安排的,在宣城最好的庭院。

    当然,也请来了侯老太爷和孙老太医。

    在拿大把银子替儿子媳妇赎罪后,侯老太爷带着全家又回到了故里,决心从这里东山再起。

    只是男客在前面,女客在后面,很遗憾,念福不能跟侯老太爷还有孙老太医一起吃饭了。

    可她这边一点也不寂寞,因为来了许多官家女眷,念福完全叫不上名来,但她知道,许多人可能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跟她这样的贵人吃饭了,所以非常谦和友好的打起笑脸,认真听过每个人的介绍,陪她们吃了顿饭。

    期间,送出礼物若干,又收回礼物若干。

    等到终于曲终人散,念福倒在床上,后怕的道,“回乡真可怕。”

    欧阳康疲惫的倒在她身边,“你知道咱们今天这顿饭花了多少银子么?”

    三千。念福知道的,“你捐出去的银子我没意见。可这样的接待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今晚的酒宴,应该也花了不少钱吧?我看后头可有不少浪费的,真心疼。”

    这是厨子的本能,她再有钱也戒不掉。

    欧阳康带着酒意的嗓子微哑,低低嗤笑,“这样一场接待,灵州知府可是花了大心思的。行了,不跟你说这些操心的事了,咱们养好精神,明天赶紧走吧。再呆下去。还不知怎么劳民伤财呢。”

    念福确实累极。把他的胳膊扯过来枕着就要睡了,只是忽地想起一事,“要是回怀安再这么来一趟,我可要疯了。你赶紧使人回去说。千万别折腾了。”

    欧阳康道。“我明早就打发人回去跟二弟说。哦,还忘了告诉你,三叔和舅舅今天都来了。你明儿去见个礼吧。”

    在他们去云岭时,欧阳庄已经先陪着谭氏还有欧阳廉回乡了。

    欧阳锦最后到底没来成。不是他不想来,是谭氏临行前,暗中在他的的饭菜里下了点料,弄得欧阳锦泻起了肚子,出不得门。

    否则把这个祸害带着,欧阳康还真怕后头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他特意让欧阳庄告了假跟来,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弟弟有机会立功。反正欧阳庄在工部做过,懂一些屯田水利,他要查茶叶之事,也可以假装看看河堤什么的。

    唔,有一件事欧阳康没跟念福说,侯方裕成亲了,娶的是侯爷爷生意伙伴的女儿。那女孩比侯方裕还大两岁,曾嫁过人,很能干,关键是有丰厚的陪嫁。

    这门亲事是侯方裕自己寻来的,想要重振家业,从来都不象说的那么简易。欧阳康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但他看得出侯老太爷隐晦说出此事时的无奈与苍凉。

    他不想让念福难过,更不想用别人的不幸衬托自己的幸福。

    念福没问,他就不说。

    念福的眼皮子已经打不开了,枕着欧阳康的胳膊含糊应着,就要睡了。

    欧阳康虽也累极,可因为心里搁着事,反倒睡不着。只等念福睡熟了,才把胳膊小心的从她枕下抽出,披衣起来,走到窗边沉思。

    临行前,苏澄说过,历来贪污之事,要查容易,可要处理得当,却是极难。

    放得宽了,会让人觉得软懦无能,皇上不满不说,其他臣子日后也会相欺。若查得严了,又易让大臣们心生惧意,搞不好就把自己弄成孤臣。

    看今晚知府设宴,几乎整个州的官员都来捧场,便可以看出人心向背。或许就算心不向着,但共同的利益已经把他们绑在一起了。

    那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呢?

    正自琢磨着,忽地听到后院有轻轻的啜泣之声,欧阳康心生警惕,却见外面值夜的玉椒已经悄悄开门出来了。

    对她轻轻嘘了一声,欧阳康从里屋出来,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就见一个仆妇模样的女子正拉着姚诗意在哭。

    姚诗意笨拙的劝道,“夫人,你别哭了,再哭就要把人都惊动起来了。”

    那仆妇使劲忍着泪,给姚诗意跪下了,“六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心肠的姑娘,从前,你还帮我说过话……可眼下,你二姐姐过得生不如死,你就行行好,救救她吧。”

    姚诗意一脸为难,“你先起来,我答应你,帮你想想办法行么?不过我可不保证能办到,毕竟我现在也只是个奴才。”

    “有你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

    那仆妇又哭着道了谢,这才走了。

    欧阳康想了想,示意玉椒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走开了。

    等到次日一大早,姚诗意自己来找念福坦白了。

    “爹爹问罪之后,所有家产没入官中,家人也被发卖为奴,不想夫人正是在这园中当差。她昨晚来找我,说起我出嫁的二姐姐被家中之事连累,如今甚是可怜,想求我搭救。我想着我家之事到底因我而起,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有心想救,却又不知能不能救。所以来问主子,讨个主意。”

    念福奇道,“女子出嫁从夫,除非娘家犯了诛九族的大罪,否则是不予追究的。她怎么就被连累了?”

    等姚诗意说完缘由,欧阳康却是眼中一亮,“救!我帮你派人去救!”(未完待续。。)

第496章 败家的老太爷们【粉红40+】

    一早,孙家药铺还没开张,按惯例,全家人都要到长辈房里来请安。

    孙老太医笑眯眯的看着底下五代同堂的儿孙,让人取出东西来。

    “这是昨儿平王和郡主请我去做客的礼物,都已经分好了,你们每房拿一身衣料和一份京城土产,也添添喜气。”

    “谢谢老太爷。”

    孙老太医又取出一柄紫玉灵芝,“这是郡主独赠我的,也给你们长长眼。”

    孙溪凑趣的道,“这样好东西爷爷你也不藏好,不怕我们红了眼,弟兄几个打起来?”

    全家人都笑了,孙老太医更是乐不可支,“那好啊,你们真要打起来,我让兴哥儿给你们擂鼓助威。好不好呀?”

    兴哥儿,孙家年方八月的第五代胖娃娃,傻呵呵坐在那儿拍着小巴掌,更是把全家人逗得开怀大笑。

    唯独一个站在后头的小妇人,有些不悦。

    身边男人憨厚笑着,捧回礼物给她,小声道,“你,你瞧这颜色多好看?给你做件新,新衣裳,中秋节下穿,可,可好?”

    他虽然结巴,可长相不差,对旁边妻子的疼爱也是发自真心的。可那小妇人却冷着脸只顾把自己衣料拿了,扭头就走。

    男人神色黯然,后头大嫂看着不忿,抱着兴哥儿追出来道,“二弟妹,二弟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跑?这样瞧不上我家的人,干嘛拿我家的东西?”

    瑞安愤然转头。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孙大嫂子不客气的道,“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要不是爹爹仁厚,怎会容你进门?自你过门,不说二弟了,全家上下有谁对你不好了么?你成天摆出一副债主嘴脸,是要给谁看哪?真要这么看不上咱们家,自拣了高枝飞去,看谁会留你!二弟,不许你过去哄她。就是你平日太好说话了。才把人惯得这样不知分寸!”

    瑞安回了房。顿时就把满腔怒火撒在手上的锦缎上,扔在地上,拿脚使劲碾了又碾,心中愤恨无以复加。

    念福回城的盛况她就算没去看。可也听说过了。她原以为。不管如何。平王府总会惦记着她,给她独送一份礼来,却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们怎么能不记得自己呢?如果没有念福,如今享受这份荣光就应该是她了好不好?

    妒忌象条毒蛇,噬咬着瑞安的心。可是,她还有能有什么办法?

    “你,你今天要不就去,去找裁缝做,做衣服吧,别去铺子里了。”结巴老实的男人不知怎么打发了大嫂,还是赶了回来,笨拙却用心的哄着自己的小媳妇。

    瑞安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想赌气不跟他说话,却忽地想起一事,也不跟他多说,就自己收拾去铺子了。

    孙二郎还以为她是担心铺子里人手不够,想分担家计,脸上挂起了憨厚和善的笑,暗想着等这月发了钱,就去把媳妇看上的那只珠花买了,哄她开心。

    只是他忙起来的时候,却不知有个男客找到他媳妇,悄悄塞了一锭银子过去。

    瑞安也不多问,依旧给他去抓药了。

    这位男客抓的是见不得光的药,药铺里是不卖的。瑞安不懂,却也不管,只要这男人肯塞银子,她就抓。反正回头动些手脚,把这些药算到别的方子里头,再把药钱补上,就查不出问题来了。

    药抓好了,瑞安拿去给那男人的时候,他忽地在瑞安的掌心挠了一下,塞了一只金耳环过来。

    瑞安先是一喜,后是一恼,拿着那只耳环,佯怒着低声道,“哪有送人家一只的?”

    男人左右瞧瞧,挑眉轻佻低笑,“想拿那只,过会子到吉祥绸缎庄里来。”

    他人物生得俊俏,衣衫又光鲜,兼之出手大方,这一笑,就把瑞安的心撩动了。想想正好还有新衣服可做,便寻了个借口回家,拿了衣料就过去了。

    心里原本还想着,拿了那只耳环就走,可给伙计引到楼上时,顿时给一阵香风迷晕了。

    等到清醒过来,已经全身**的被那男人压在身下了。

    毕竟头一遭经历这事,羞耻心还在,瑞安又羞又愤,便要挣扎。

    可那男人却笑,“如今事已至此,小娘子若是叫嚷起来,吃亏的反是你吧?不如好生依了我,包管比你跟着那结巴快活百倍。”

    瑞安迟疑之间,那男人已经放出手段,伺弄起来。

    他显是花丛老手,很快就弄得瑞安欲生欲死,几乎化作一滩春水。等到云收雨毕,反倒对这男人恋恋不舍起来。

    男人又拿了一只金钏给她,告诉她几个药名,“不必着急,这几味药管得严,你慢慢弄就是。等得了手,就在身上别一只红帕子,我的人看到,就会在这楼上晒一双绿鞋,你看到鞋子,上来便是。”

    瑞安疑惑,“你弄这些药干嘛?”

    “这你就不用问了,总之你来,爷不会亏待你的。”男人捻了她丰满的胸前一把,又把她的贴身肚兜收去,“这个,就留我作个念想了,也防着你变了心,抛下我不管不顾。”

    瑞安微忿,却到底收了金钏走了。

    原本进家门时还有些心虚,可忽而看到孙二郎那结巴的样子,却又忿然。

    她有今天,全是给念福害的。就算是她做了些对不起孙家的事情又怎样?那也是念福害的!不是你们把我嫁到孙家来的么?那我做了什么坏事,你们也是帮凶!

    如此一想,瑞安心头不仅没了那些心虚,反而有了一种畸形的报复的快意,诱着她往泥潭里越陷越深。

    怀安镇。

    欧阳家的分家还有过继之事,很快都顺利办完了。

    有个王爷岳父坐镇还是腰杆子很硬的。反正这回分家,比上回在京城谈起时愉快多了。

    欧阳钰和三太太为了表示他们的宽仁慈爱,还特意分了些好东西给欧阳康,并大方表态说五进老宅里,永远保留着老太太和欧阳康从前的屋子,欢迎他们随时回来。

    不过欧阳康对这个家没多少感情,但他对老太太从前住过的屋子很有感情。那里,有他童年最温暖的回忆,也留着祖父母共同生活过的温馨。

    所以,他把那里给拆了。

    媳妇答应过他。老太太回不了家。但他们可以把这所屋子搬回到破园里去。

    欧阳庄在工部干过,对这事倒是颇有经验,让工匠把每一块砖瓦和桌椅花木都标上号画好图才细心拆下,统一打包装箱。等着往京城里运。这项工作繁琐细致且累人。非得忠心可靠的家人不可。

    白宣自告奋勇接了这活。和爹妈媳妇一起承担了下来。看看他这几年老实勤奋的样子,再看看白祥,欧阳康决定给他们全家一个机会。

    在料理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后。欧阳康带着媳妇去了祖母说的小农庄。

    真的是又破又旧,没什么看头。

    当他们把钥匙拿出来之后,看房子的老庄头倒是笑了。

    “真没想到,东家还存着这钥匙。也罢,我就引你们去看一看吧。”

    看这老庄头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小两口就更好奇了,老太太究竟给他们藏了什么?

    当那尘封已久的库房被打开,呛人的霉灰味散去,念福瞪大眼睛,看着一屋子的石头,有些发呆。

    老庄头呵呵笑道,“从前老太爷,还有曾高祖几位太爷都喜欢玩石头,于是收了这么些回来。可这石头一不能当饭吃,二不能当钱用,还得翻山越岭的去找它,不知费了多少银钱,还时有受伤,既败家,又不值当。后来是太夫人发了火,严禁家里的爷们玩这个,把大半石头砸的砸,扔的扔,剩下这些是几位爷极心爱的,死活不同意扔掉,于是便锁在这里了,让他们逢年过节能来瞧一眼。”

    他望着欧阳康一笑,“老太太把钥匙给您,肯定您是没这瘾头的。过来看看,当个纪念也好。要不小的打几桶水来洗洗?”

    也好,欧阳康实在好奇,既然只是一堆石头,为何祖母要那样神秘的交给自己?

    很快,老庄头提了水来,把所有的石头洗去灰尘,现出原型。欧阳康怕看出什么蹊跷,也不让他伺候,自和念福进来细看。

    这里收集的石头确实千奇百怪,有些小巧玲珑,却峰峦秀丽,大有一峰见一山之妙,又有些石头上有天然形成漂亮纹理,似图似画,非常好看。

    但是角落里,有两块黑乎乎的大石头引起了欧阳康的注意,“娘子你来瞧,这两块石头似有些古怪。”

    念福放下手上的石块,过去一瞧,可不是么,这两块石头与其说是石头,倒象是裹了泥巴的东西。被水泼湿表层后,伸指一抠,便有细细沙砾落下。

    念福伸手拔下头上银簪,递给欧阳康,替他放起了哨。欧阳康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抠了半天,发觉抠不动了,这才燃亮烛火一照,就见里面金光一闪,极是耀眼。

    啊!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忽地想了起来。

    过去曾听人说,有些大户人家怕招了贼,便把小锭金银熔成大锭金银,大锭金银铸成超大的金银坨子。一个用以镇宅,二个也不怕贼偷。因为根本抱不动,所以这些金银坨子也有个雅号叫气死贼。

    看样子,老太太这里给他们留的是欧阳家祖下传来的两坨气死贼了。瞧这个头,起码值上千两的银子,想来是老太太给他们的一点补偿。

    不过念福捅了捅他,“只怕更值钱的,是这些玩意才对。”

    她指着的那块石头倒是好看之极,在灯火下还闪着绿色的幽光。可欧阳康不解,“不过一块好看些的石头,有什么值钱的?”

    念福一脸鄙夷,她到底要不要告诉这个二货,那边的一堆,极有可能是翡翠原石?还全是出了彩的。

    如果古代没有造假术的话,那么这批翡翠原石的价钱可比那俩金银坨子高多了。就算是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要是在玩石界的人眼里,也是价值千金的。

    欧阳家的败家老太爷们,似乎给他们留下了一笔了不得的财富。

    (天气炎热,大家要注意防暑哦,有个码字的基友不过下午出了趟门,结果就中暑了,废柴的作者体质伤不起啊。。。)(未完待续。。)

第497章 女婿难为

    鸿雁南飞,江水东去,连日来的几场秋雨把两岸山林染得红红黄黄,端的是艳丽无俦。

    船帘儿一挑,一位穿着秋香色长袍的俊美公子从门外进来,轻嘘一声,屋里的丫鬟含笑退下。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里间床前,把略带几分凉意的指尖小心的搁在呼呼大睡的某人脸上。

    某人小脸睡得红扑扑的,跟经霜的红叶般可爱,遇冷竟是半分不醒,还似觉得很舒服一般,往他手上蹭了蹭。

    公子无奈,伸指夹住了某人鼻子。

    某人哼哼唧唧的挣扎了好一时,才总算是睁开了似被胶水粘住般的眼皮。

    懵然的视线一时还找不到焦距,但被放开的鼻子已经闻到香气,一抽一抽的吸了起来。

    “小馋猫!”欧阳康放下才买回来的糖炒栗子,把媳妇连被子一起抱着坐起来,宠溺的拍着,“醒醒醒醒,你这又睡一下午了,晚上还想不想睡的?快起来走动走动,否则我不给你栗子吃了。”

    念福毫无顾忌的打个大大哈欠,又歪在他怀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清醒过来了,叹了口气,即兴赋诗一句,“秋来不是读书天,人在船上更好眠。这不能怪我,怪这船晃荡晃荡的,一不小心就把人晃睡着了。”

    欧阳康忍俊不禁,“你还有理了?那等到今儿下了船,我看你在马上还能不能睡得着。”

    “姐才不骑马,姐有车。”念福懒洋洋的从床上下来。踢踏踢踏的拖着鞋穿衣洗脸,等精神点了,出来吃板栗了。

    “糖炒的,太甜!”

    看她一脸嫌弃,还捧着吃得津津有味,欧阳康摇头,“既嫌外头买的不好,怎不自己做?”

    念福却红果果的瞅他一眼,剥了个板栗扔了过去,“谁叫你把我的阿姚拐跑了?”

    “那不是办正事么?瞧把你懒得。等回了京。祝师父瞧见你这样,不定怎么罚你呢。”

    念福嗤笑,“我师父现在才不考我的刀工了,只要我多弄点新鲜食材。想几个新菜式回去。他还得夸我呢。”

    欧阳康瞧她那得瑟的小模样。心中又恨又爱,想打舍不得,想放过又不甘心。于是把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祭起胳肢绝招,顿时把念福惊得花容失色,一面躲,一面好哥哥好相公的求饶。

    柳儿在外头含笑听着,把泡好的茶又搁了下来。

    家里的事情收拾妥当之后,欧阳康也该办皇上交待的正经事了。

    原本,他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悄悄摸摸去办了的,可念福不放心,硬要跟着,然后岳父岳母也不放心,非要跟来。

    于是,欧阳康便兵分三路,一路让谭氏带着施老爹,还有欧阳廉欧阳庆,和大部队先行回京,吸引人的注意力。

    另一路比较隐秘,由欧阳庄和崔珩带队。欧阳庄自不必多说,多时未见的崔珩,如今可出息了。

    当年念福一句无心之语,后来促成他拜在了倪泰宇的门下。这对喜爱作画的崔珩来说,可算是投对了名师。他这些年来画技大涨,已经在当地小有名气,并被倪泰宇收为关门弟子,并把自己心爱的幼女许配给了他。

    不过崔珩虽被老师影响,无心为官,却很愿意帮欧阳康做好这个向导。

    因作画需要到自然山水中写生,是以灵州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他几乎都已爬遍。有他这样一个背着画夹的人带路,确实比请向导还可靠。

    于是欧阳康便放心的把二弟交给他了,二人都不用装扮,就是一副学生模样,走到哪里也不会惹人怀疑。

    至于他们一家,便扮作贩茶叶的商人,带着童朝仪的精锐护卫,以做生意为由,特意在兜了个圈子才来到仙源山脚下。

    好山出好茶,整个灵州品质最好,规模最大的茶园全集中在仙源山附近。欧阳康要查清整个灵州茶叶的真实产量,这个地方是重中之重。

    在舱房里嬉闹了一阵,小两口去给爹娘请安。晚饭眼看是要到岸上吃了,有些戏该怎么演,还得串串词。

    那边厢,蕙娘似乎比女儿还懒,也是睡得才起,正在吃女婿送来的板栗。

    不过她面前的板栗全是剥好的,一颗一颗,金黄完整,凡有一点不好的都被沐劭勤问过丫鬟后,扔了出去。

    念福再看看自己手里带壳的板栗,忽地心情有些莫名复杂。酸溜溜的嘟囔,“娘你怎么比我还懒?吃个板栗还要人剥。”

    蕙娘得意的一挑眉,还没说话,沐劭勤先道,“这板栗剥多了手疼,念福你可不要自己剥了。”

    欧阳康望天,一双手在袖里不自然的拢了拢。

    念福觉得有些没面子,鼓着嘴道,“这板栗就是自己剥了才有趣,象前些天吃李子的时候,有些酸的,相公都帮我吃了。”

    沐劭勤不动声色瞟过女婿方向,只听蕙娘得意道,“你爹都是先把每个李子咬破一点皮,尝到甜的才给我。所以,我一个酸的也没吃到。”

    ……

    念福无语的望向自家相公,就见自家相公在望地。

    好吧,人家好歹比他们多活十几年,功力深厚,一时难以匹敌也属正常。

    幸好,尴尬间,船到码头,该走了。

    这个码头离岸边的水有些深,等那船工搭起舢板,先把行李送下去,欧阳康过来牵媳妇了。

    念福气鼓鼓的牵着他,小声抱怨,“你以后也要先给我尝李子,还要剥板栗。”

    “是是是。”欧阳康先满口应下,才低声吐槽,“那个李子,我不是怕自己咬过的你嫌脏么?板栗剥了容易冷,皮也容易干,谁象你爹那么有闲,还特意弄个玩意儿来装剥好的板栗?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向你爹学习,好不好?不过你觉得,咱俩有必要事事都跟你爹你娘一样么?”

    念福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可被比下去了,心里到底不舒服,“那我不管,你总得给我找回面子来才行。”

    欧阳康点头,心中却大呼女婿难为。

    讨好的媳妇势必要得罪老丈人,回头还不知怎么收拾他呢?再说,这样的“恶性竞争”发展下去,似乎也不太好吧?

    才自想着,忽地只觉脚下舢板猛地一晃,两人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摔下河去。

    幸好此时他们离下船只有两三步远了,欧阳康大吼一声“小心”,把媳妇用力往前一推,正好把念福推到岸边迎上来的丫鬟怀里,可他自己却悲催的被那股反作用力,推得仰面掉进了河中。

    扑通,扑通。

    掉下去的,不止是欧阳康一个倒霉蛋。还有后面刚刚牵着蕙娘,踏上舢板的岳父大人。

    比起前面的小两口,这对夫妻的情况相对更加危险。

    因为沐劭勤看不见,所以当感觉到舢板摇晃时,根本无从做出正确的反应,想拉着蕙娘退回去,却一脚踏了空。

    幸好他知道不能连累妻子,所以果断松了手,任自己掉了下去。

    而蕙娘幸运的给一个飞身扑上来的人,接住了。一手抱着她,一手扒在船头,再翻身一跃,带着蕙娘稳稳的落回了船上。

    “劭勤!劭勤!”

    只可惜,蕙娘现在没心思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更加关心落水的丈夫。

    念福也扒在岸边拼命喊,“欧阳康,爹!你们没事吧?”

    幸好欧阳康懂点水性,倒也没那么惊慌失措,在水中稳住身形后,瞧见岳父在后头茫然无序的挣扎,正想过去搭救一把,扑通扑通又跳下来几人。

    是船工,和会水的侍卫们。

    有的拉他,有的拉沐劭勤,很快把二人都救上了岸。

    可饶是如此,也把侍卫统领童朝仪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这样意外?要是王爷和郡马在这里出点什么事,他死一百次也不够赔的呀。

    一把将那船老大揪过来问,“你怎么回事?”

    那船老大也吓坏了,“不,不知道啊……估计是刚刚遇上暗流,撞上石头了吧。”

    这种意外在上下船过程中很是常见,尤其这种深水码头,更加难以避免。

    童朝仪更加郁闷了,“刚刚走行李都好好的,怎么走人就不行了?一定是你们偷懒,没绑好缆绳。”

    “算了吧,这位大哥。”此时,之前勇救蕙娘的男人说话了,“这二位老爷少爷都湿透了,赶紧让他们换件衣裳,也看看有没有伤到。”

    他这一出声,蕙娘才算是认真看清这个男人。

    他约摸四十许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眉目硬朗,宽肩厚背,象个大哥般,一看就让人能产生种依赖感。

    “这位大哥,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夫人不必客气。我看你们的行李都打包了,要是不方便,要不要我先借你两件衣服?”那中年男人看着蕙娘的目光很是温和,可那份温和中却又带些奇异。

    可当童朝仪起了疑心,想多看两眼时,那男人的目光又变得无比清正,好象刚刚的那抹奇异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不管怎样的轻车简从,但王府毕竟不是寻常人家,就算是行李已经打包,丫鬟也会多备一套更换的衣物。所以沐劭勤和欧阳康都很快回到船上,在舱房里把衣服换好了。

    只是翁婿俩的心情,微有些不同。(未完待续。。)

第498章 龙大叔

    欧阳康到底年轻,就算是落了水,可他眼明手快,基本没受什么伤。最为重要的是,他在紧要关头勇敢的保护好了媳妇,把念福感动得把什么李子板栗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沐劭勤年纪大了,眼睛又看不见,摔下码头后,不仅很是灌了几口水,在身上弄出擦伤磕碰若干,更为重要的是,他没能在紧要关头保护好妻子,还让她被另一个陌生男人给救了。

    欧阳康想,他这回,算不算是替媳妇把面子找回来了?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偷偷的想想而已,半字也不敢拿出来跟老丈人调侃。因为沐劭勤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

    其实欧阳康挺理解他的,真的。

    如果当时救起丈母娘的是童朝仪,或是任何一个侍卫,相信岳父大人都不会觉得这么难受,可偏偏救起蕙娘的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偏偏,他还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脸,这就很有点伤自尊了。

    有时候,感情再好的夫妻也无法理解对方在想什么。

    蕙娘一个劲的关心,“劭勤你还有没有哪里疼?要不舒服你一定要说,别忍着,知道吗?偏偏小邹大夫又不在,真是急死人了!”

    上回孙溪去到京城,得到邹元亮的极大帮助和不少指点,这回小邹大夫来了宣城,孙老太医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教些独门秘方给人家儿子。

    是以小邹大夫在请示过沐劭勤之后,暂时和他们分开几天。到孙家去切磋几天的医术,再来跟他们会合。

    蕙娘因为担心丈夫,当然会着急,可听了她的话,沐劭勤的眼,几不可察的又暗了三分。

    不是对蕙娘,是对他自己。

    欧阳康看不下去了,女人啊,你怎么能在别的男人面前这样关怀自己的男人?这种情况,就是打落了牙齿也得和血吞啊。

    “娘。你别急。爹没事了,咱们还是早些上路吧,省得一会儿天都黑了。不如早些寻间客栈休息,找个大夫来瞧瞧。回头也好打发人去请小邹大夫呀。”

    这话有理。念福给欧阳康递过来的小眼神提醒。意识到了什么,上前对那中年男人施了一礼,“多谢大叔出手相助。还请留下姓名住址,以容我家日后报答。”

    当然,你也可以什么都不留。真侠士,就该千里不留名。可欧阳康的心声人家没听见,对方很认真的留了个姓名。

    “在下龙山,不过是行路的客商,正打算到前面的镇上借宿,要是几位不嫌弃,可否结个伴同行?”

    念福瞅一眼欧阳康,这种不答应不好,但答应了就会得罪老爹的事情还是你来做吧。

    于是欧阳康只能硬着头皮说,“龙大叔客气了,不过爹爹受了些伤,请容我们先行一步,一会儿等我们在镇上安顿下来,留几个家人在路上接引你们,如何?”

    “那就多谢公子了。”龙山抱拳行了一礼,不客气的招呼自家人开始收拾行李。

    欧阳康赶紧带着自家人先撤,其实在这乡下地方,想躲也没地方躲。

    除非住到村子里去,否则仙源山的脚下就一个仙源镇,有客栈酒楼招呼这些外来游客。而那小镇地方也不大,如果两家都来做买卖,迟早还是要遇见的,倒不如大方些,见面留个人情。

    只是一路上沐劭勤的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欧阳康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到了镇上赶紧寻了处干净清雅的客栈住进去,又奉了丈母娘之命,去给老丈人请大夫。

    当然,也没忘了留人迎接龙山大叔。

    只是大夫请来,沐劭勤赌气不肯看,非说自己没事,再多说就要发脾气,蕙娘不知他这是怎么了,连念福也觉老爹有些过了。

    欧阳康只能悄悄在媳妇耳边点拨几句,念福私下又去找蕙娘沟通,可蕙娘听了却也生起了气,“就为了这些没影子的事,连自己的身子也不管,全不顾家人担心,也实在太小气了。行,他不愿瞧,那就不瞧,反正身子是他自己的,病了也是他活该!”

    看一个没劝好,反把老妈也惹得发了脾气,念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得回去寻欧阳康出气,怪他办事不力。

    欧阳康满腔憋屈,简直要吐血三升!

    这关他什么事了?那船又不是他弄晃荡的,龙山又不是他安排来的,怎么眼下出了事,反怪到他头上来了?

    一家人还在冷战中,龙山来了。

    他倒也不占欧阳康一家的便宜,来了之后就另给了客栈账房银子,表示一应房费饮食皆是自出,不过托他们寻个地方而已。

    回头还特意把自己带的土产给欧阳康一家送来,行事大方,光明磊落,倒叫人有些不好意思。

    就算是明知会惹老丈人不高兴,可欧阳康也只得把自家的东西拿了些去给人家做回礼。

    那龙山倒是豪爽,当即就拍着欧阳康的肩膀与他相约,等明日休息好了,大家一起看茶叶去。并道,“一看你这读书人的气度,就知道是懂茶的,万一要是有人蒙我,小老弟可得多给我提个醒。”

    欧阳康只觉满嘴的黄莲味儿,不得不说,“说来惭愧,其实我于茶叶一道并不精通,我家真正擅茶的是我爹。能不能去看茶叶,还得看他方不方便。”

    这话他没撒谎,欧阳家只是个土财主,沐家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欧阳康只懂些茶叶的皮毛,真正会品茶的还得请老泰山出马。

    “那更好了,反正我也不着急,等等也无妨的。”

    得,这还弄个狗皮膏药,沾上甩不掉了。欧阳康心里跟猫挠似的,偏偏这份苦还没法跟人说,只能硬着头皮又去跟媳妇回话了。

    可念福瞅瞅爹娘周身那足以冰冻三尺的超低气压,哪里敢去触这个霉头?往屋里一缩,还是等明天,大家都消消气再说吧。

    当晚,一个黑影悄悄从念福那边溜出来,去了龙山那边的院落。

    静静烛光,映着玉葱的满脸激动,“舅舅,您怎么亲自来了?”

    龙山笑着拍拍她的头,“小丫头又长大了好些啊,也变漂亮了,证明过得不错。”

    龙山,还有个名字,叫姬龙峰。正是前朝覆灭后,最有实力的叛军首领,也是大梁皇帝高显苦寻而不得的心腹大患之一。

    玉葱拼命点头,“郡主对我很好,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姬龙峰却打断了她的话,“他们这次出来是为了查茶税之事吧,可有眉目?”

    玉葱的热情为之一顿,“这个郡马瞒得紧,没说。不过家里之前有个叫阿姚的丫头,却是莫名派出去办事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姬龙峰点了点头,“那王妃娘娘的母亲此次怎么没有跟来?”

    玉葱不知舅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老实答道,“她在京城带孙子,身子也不大好,所以这回没有跟来。”

    姬龙峰又问,“那依你看,王妃娘娘与她的亲生爹娘,面貌可曾相似?”

    玉葱更糊涂了,仔细回想了好一时才犹豫着道,“认真说来,的确不太象。不过乡下老人操劳得厉害,衰老得快也是有的。”

    可姬龙峰摆了摆手,显然不是太爱听,“我听说这回他们也去了云岭的施家老家,你可还记得,施家有什么特别好的邻居亲友?尤其是施大娘那边的。”

    玉葱为难道,“这个,我倒不是特别留心。不过施老爹回去修坟时,曾经来过一个老奶奶,说是从前跟他家关系很好,还有过大恩的。施老爹特别交待了郡主要多送些礼给她家,说是当年他不在家时,全亏了这位七奶奶照应。”

    姬龙峰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对这条消息很是满意,“那行,你先回去吧,好好呆在郡主身边,不要露了马脚。”

    玉葱迟疑了一下,“舅舅,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姬龙峰摇头,“眼下还不是时候,不过你放心,也要不了多久了。”

    玉葱还想说什么,可姬龙峰却似想到什么,从包袱里取出一根簪子给她,“这是羽生那小子让给你带来的。”

    玉葱脸上一红,可瞧一眼簪子才想说点什么,可窗外却传来三声轻响。玉葱知道有人来了,不宜再留,只得把话咽了回去,先行告退了。

    “别忘了这个。”姬龙峰把簪子塞进玉葱手里时,没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些许轻视,却不露痕迹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玉葱走了,姬龙峰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居移气,养移体。在王府开过眼界,玉葱再不是从前那个江湖跑马,山林撒野的小丫头了。瞧她如今穿的戴的,只怕从前的小竹马已经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这步棋能用的时间有限,他得抓紧时间布置后面的大事。

    “将军。”一人悄悄进来,看着平凡无奇之极,但眼神却透露着几分兴奋,“真没想到那嘉善郡主在民间竟是有如此之大的声望,若是我们能把她争取过来,何愁大事不成?”

    姬龙峰轻笑,“她是不错,可还有比她身份更加尊贵之人呢。对了,我让郑三他们一直尾随着保护郡主母女,可有什么消息?”

    “还真有一件事,正要向将军回禀……”

    (亲们好给力,一下子粉红到80了,争取明天加更吧!吼吼,期待更多哦。)(未完待续。。)

第499章 配不上

    那属下道,“果然不出将军所料,那个柴荣也派人跟上来了。他似乎也有些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只不过我们做得很小心,没让他发现什么。”

    姬龙峰叹道,“要不是此人心机太重,凭他的财富,再加上我们的实力,倒是真的可以与高家一争天下。只可惜始终道不同,不相为谋。可要是时间拖得太长,等高家坐稳了江山,想要光复大周,就越来越难了。否则我此次,也不会特意出来走这一趟。”

    那属下眼中露出几分狂热的崇拜,“将军神威赫赫,有您出马,一定能令天下归心,扫平大梁,指日可待!”

    姬龙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而吩咐,“即刻派人去云岭,找一位与施家交好的七奶奶。另外,再派人盯着柴荣,他如有什么异动,立即报来。”

    那属下领命退下,姬龙峰却陷入了沉思。

    他并非出身草莽,而是在风雨飘摇的大周朝正正经经升上来的大将军,所以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从此以后不再想着造反一事,等高显休养够了,也是必要铲除他这个心腹大患的。

    凭他的实力,不可能战败高显。否则当年也不会被逼至西南,偏安一隅了。

    没有绝对的实力颠覆这个新政权,那他只能想法在大梁立足不稳时搅乱这天下的格局。最好回到三十年前,军阀割据,四处混战的状况,那样才能真正让他有时间扩充实力。直到问鼎中原。到那个时候……

    他的眼前忽地出现一张脸,一张雍容华贵,美丽善良而满是笑意的脸。

    那张脸走到他的面前,抬手轻轻抚过幼小的他的头,“这是谁家的小哥,生得真是好看。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英雄好汉……”

    而那张脸渐渐与蕙娘重合,对他绽放出动人笑意。

    姬龙峰忽地眼神一定,显然已经从那些旖思旎想中回过神来,只是暗暗握紧了拳。

    一个平王算什么?还是个瞎子。根本就配不上她!

    她那样高贵的身份。凭什么要被人当成草芥?还得依附于他才得富贵?他要给她正名,给她天底下最好,最显赫的荣耀!

    所有人都休息了,可童朝仪还不敢休息。

    今天的落水之事算是给他敲了个警钟。意外随时可能发生。所有人都必须打起百倍的精神应付。

    除了严厉的把手下那些侍卫敲打了一通外。他还把本来秘密分散于四周的侍卫又召了些回来,务必杜绝意外的再次发生。

    “就算是这个客栈里的掌柜伙计,还有进出的客商。包括那个姓龙的家伙,只要是靠近王爷一家的人,都得给我盯好了。要是再出事的话,可别怪我要军法从事!”

    “是。”侍卫们不敢怠慢,齐齐应下,各自当班巡查去了。

    姬龙峰远远看着,微皱了皱眉。这些鹰犬,倒是讨厌。只是他此时又不方便出手,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引开他们呢?

    对了,那个欧阳康不是要查茶税之事么?他何不来一招借花献佛,顺便——借刀杀人。

    天亮了,念福是被欧阳康的喷嚏声吵醒的。

    不耐烦的拿被子捂了耳朵,在被子里把他往外拱,“你要打出去打,吵死了。”

    欧阳康吸吸清鼻涕,想了想才疑惑的道,“我是不是着凉了?”

    呃?念福总算是挣脱了睡魔,把被子拉了下来,拿手摸摸他的额头,又拿额头上去贴了贴,“不烧啊。”

    话音未落,欧阳康又是一个喷嚏,打了念福满脸。

    “你好恶心!”这下念福彻底睡不着了,郁愤的揪了欧阳康一把,从床上爬起来洗脸。

    欧阳康也挺不好意思的,吸着鼻涕跟下来才要道歉,可又是一个喷嚏袭来,打得念福后颈微凉,溅上不少小雨点。

    啊啊啊!她要抓狂了,“你离我远点!快打水来给我洗头洗澡!”

    欧阳大少挺受伤,不就是打了几个喷嚏么?至于被人这么嫌弃么?

    可还没等他多伤感一会儿,蕙娘打发人来了,“王爷好象发烧了,王妃娘娘让你赶紧去请大夫。”

    啊?这下子念福也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那你快去,顺便也让大夫瞧瞧你,我收拾好了,一会儿就过去看爹。”

    真苦命,生病还要他去跑腿。欧阳康偷偷怨念着,却不敢怠慢的立即换了衣裳,洗漱出门了。

    等念福洗好出来,正好听到诊断结果。

    昨天落水的翁婿俩全都着凉了,不过欧阳康年轻,除了打喷嚏流鼻水外,没什么大的症状,所以大夫只给他开了一副药,让他吃了发散发散就好了。

    沐劭勤的情况就重一些,不仅着了凉,还受了气,除了要吃药发散寒气,还要调整心情。

    蕙娘更加生气了,“昨天就说了要给他瞧,结果硬要逞强,现在好了?”

    沐劭勤虽知妻子是心疼自己,可心中气苦,却又添一层。

    这回可再不能让他们闹别扭了,否则老爹这病只怕是更难治了。

    念福瘪着嘴上前道,“都怪我,昨天应该想到的,一回来就应该让他们泡个热水澡,这秋凉的水岂是好玩的?也没给他们煮个姜汤,我怎么这么糊涂呢?”

    她这么一说,把蕙娘心头的歉疚也勾起来了。

    女儿没想到,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脑子真是不顶用了,昨天来了客栈,再怎样应该嘱咐沐劭勤把头发擦干的,顶着那样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能不生病么?

    听妻子不作声,沐劭勤以为她还在生自己气,犹豫了一下,对女儿道,“我既病着,不如再去给你娘开间上房吧,省得我把病气过给她。”

    不过是着凉,居然要闹分居?蕙娘冷了脸,才想再骂他几句,欧阳康却道,“不如娘去跟媳妇一起住,我住过来侍候爹吧。”

    反正他也病了,不在乎再伺候个人了。老丈人这话倒是提醒了他,在没有控制住打喷嚏之前,他还是不要回去了。反正回去也是被人嫌弃。

    看他一脸的小忧伤,念福悄悄扔了个白眼过去。就是没有病毒,谁也受不了被那样的唾沫星子喷个满头满脸好不好?再说,又没有赶你,你走个什么劲儿?

    可沐劭勤却难得一回觉得女婿提议不错,“那就这样吧,让阿康搬过来跟我住,煎药什么的也方便。”

    分就分!蕙娘气鼓鼓的走了,却不是去生气,而是去给人煎药了。并且交给女儿一个任务,“去给你爹弄几个好菜,他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这病了就更吃不下了,你可得用心点。”

    知道啦,念福去厨房了。她也惦记着自家那口子,要给他整点好吃的。

    可客栈厨房却不比家里,才进去,念福就给那股子浓重的煤气味熏得捏着鼻子出来了。要让她去这里做饭,估计饭没好,她得吐一地了。

    又去跟那客栈掌柜商议,另租了一间空旷的库房,提了两只炉子,架上案板,念福这才披挂上阵。

    本想着老爹和欧阳康都爱吃鱼,给他们做一条糖醋鱼来开开味,结果那鱼一提来,先腥得念福受不住了。

    这难道是有人打下手打习惯了,倒做不得这些粗活了?念福瞪大眼睛在那儿想了半天,决定做一道糖醋排骨。

    然后是醋溜藕片,用酸梨代替菠萝做的水晶里脊咕佬肉,还有一锅酸菜肉片汤,念福捧着自己的爱心小菜送去病号房了。

    可欧阳康看着直眨眼,这确定是给病人吃的?

    怎么全是肉?就连熬的粥都是放了大量肉沫的,就那么点子绿叶,还真是做点缀的啊。

    “你们吃啊。”蕙娘看着那菜,忍不住就开始吞口水了,却见这对翁婿俩半天迟疑着不动筷子。

    她拿了筷子先夹一块排骨,“嗯,好吃。”

    再挟一块咕佬肉,“嗯,好吃。”

    再尝尝肉片汤,“这个真好吃,给我来一碗。”

    “好咧。”念福似是找着知音,忙给娘盛了一碗,母女俩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大吃特吃起来。

    剩下旁边的翁婿俩面面相觑,最终,欧阳康给老丈人撇开那些肉沫,尽量多盛了些青菜叶子,添了一碗粥。然后是自己的,再把那唯一的素菜,糖醋藕片端二人跟前,“爹,吃吧。”

    别争了,咱俩也就这待遇了。

    于是,病号二人组看着那母女二人组大口吃着肉,大碗喝着汤,把一桌子菜干掉了,末了还要批评他们,“真挑食!这么多好东西都不吃,非要吃那个。算了,不管你们了。”

    蕙娘跟女儿商量,“晚上弄个水晶肘子吧,多浇点糖醋汁,再多多撒上炸得香香的花生碎,行不?”

    念福听得口水直流,“可以。只是那个有点费事,要是今天做了,明天才得吃。要是娘你不嫌弃,我们做个简单的,就把肘子煮熟了,剔了骨切来拌,行不?”

    “行啊。那你再煮点五花腩,弄点蒜蓉,做成那个水煮白肉也好吃。”

    旁边翁婿俩开始检讨,他们是不是错得很离谱?以至于这娘俩要这么馋他们?

    不过这也似乎太能吃了吧?又是肘子又是五花腩,她们吃得下去吗?

    没等到晚饭时间来验证,之前派出去办事的崔珩回来了。欧阳康打起精神,正经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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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手硬心黑

    仙源山,方圆几十里,一共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大小七八个村庄。

    这些村民大半以种茶为生,家境平平的,就守着几亩茶园,炒茶卖茶,倒也不愁吃喝,家境好些的,就会开起茶庄,做起生意。

    有些人家数代积累下来,俨然便成了大茶商。不仅会把本地的茶叶贩出去卖,也会把外地货品贩回来,一来二去,个个村子都会有几家这样的大户,很是令人羡慕。

    在上源村,最有钱的一家便是姓鲍。

    听说他家早把生意做到周边大省城去了,如今家里的茶园不过是恪尽儿孙本分,守着祖产而已。

    这鲍家六七年前曾与一位官员结亲,替家中大爷迎娶了官家小姐为妻,当年在他们十里八乡,还很是轰动一时。

    毕竟能与官员联姻,那在百姓心中,就会觉得鲍家人的身份又更进了一步。

    只是那官家小姐命不好,听说她爹犯了事,给皇上杀了头。这鲍家人就打算把这位小姐送到庙里修行去,另娶一门亲。听说那新媳妇也是位官家小姐,身份比之前那个还要高哩!

    老百姓搞不懂这些官家的事情,但有些厚道的就看不下去了。私下议论,再怎样犯了事,又没个官差来拿人,凭什么就把元配给下了堂?

    有些认得那元配小姐的还要掉几滴眼泪,那位姚姓少夫人可真是个好人,心地慈善。这几年还替他们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那小女儿才一岁不到,真要把亲娘送走了,迎来了后娘,那前头的儿女才可怜呢!

    可不管大家怎么不平,这些家务事总是不好插手的。所以大家顶多只能在背地里议论议论,骂几句没良心而已。

    鲍家想把大媳妇送走,就把人送走了,想娶新人,就把新人娶进门了。

    这新妇进门才堪堪两月。还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这日午睡醒来,忽地就发现男人没了。

    “大爷去哪儿了?”

    丫鬟老实回道,“大爷和那两位公子去作画了。”

    新夫人撇了撇嘴,“什么作画啊。只怕是听说人家会画美人。跑去打听出处了吧?”

    丫鬟不敢答。新夫人也不好发作,无聊的摆弄了下首饰,生出个主意。“去,把那几个小崽子都带过来。说来我这个做娘的,也该关心关心他们才是,省得人家说我这个做后母的不管事。”

    那丫鬟听得顿时瑟缩一下,却不敢违拗的去拿了本书,还有戒尺过来。

    这是新夫人的老把戏了,把小少爷叫过来背书写字,一旦出错,就要责打家里的小小姐,说什么要他们记着手足情深才会更加用功。一旦两个小少爷要护着妹妹,就三个一起打,她进门两个月,生生的把三个原本活泼天真的孩子都打得遍体鳞伤,呆若木鸡了。

    丫鬟轻叹,连大少奶奶都被送走了,她不过一个下人,还能怎么办?

    可不多时,却有婆子来回,“两个小少爷和小小姐,都被大爷一起带出门作画了。”

    什么?新夫人顿时翻了脸,“他鲍义庆好大的胆子!居然背着我把人带出门游山玩水,这是要去干什么?来人,给我备车,我去找他们!”

    可任她找遍了四处山头,也找不到鲍大少爷和几个孩子的踪影。就连那两个来画画的年轻公子,也一同失了踪影。

    此时,被新夫人苦苦寻找的鲍家大爷正在仙源山脚下,山神庙后面的一处山洞里。旁边是他原来的夫人,姚家二小姐抱着三个孩子痛哭。

    “……大爷要怎么对我,我都认了。可您不是说,会好好待三个孩子的么?你瞧瞧他们,他们身上都给打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妹子来了,他们活活给人打死也没人知道啊……”

    鲍义庆愧疚的低着头,他这些天,光顾着和新媳妇如胶似膝去了,实在不知道三个孩子竟然会被如此虐待。可眼下事情的重点不是这个,他的目光落在旁边自称姓庄的公子身上,“你为什么要绑了我来?难道你是姚家……”

    欧阳庄冷哼一声,“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想不想活下去。”

    鲍义庆吓了一跳,姚二姐也吃了一惊,“这位公子,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可他毕竟是我孩儿的爹啊。”

    欧阳庄瞥一眼过去,姚诗意忿然把姐姐拉开道,“他是你孩儿的爹,可他也是强令你出家的相公,并娶了新老婆回来想弄死你儿女!你还为这种人求情,难道要等着给孩子们收尸时,才知道怕么?”

    姚二姐吓得脸色一白,抱着孩子们的手不觉紧了紧。

    那两个大点的儿子哭道,“娘,我们再不要回去了,那个女人好可怕,她会打死我们的。”

    鲍义庆急道,“怎么会呢?以后爹会护着你们的!”

    姚诗意冷哼一声,“那我二姐呢?她算什么?你那些谎话拿来哄别人可以,不必拿来哄我们了。我爹娘是罪有应得,可我姐又有什么错,弄得你非要把她逐出家门不可?”

    鲍义庆一下又卡壳了,嗫嚅着道,“可我已经娶了人家,她也是正经官家小姐……”

    “我呸!”姚诗意更怒,重重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你还不说实话?我们公子早查清楚了,那女人不过是个商人老婆。你因贪图人家家产,便趁她死了男人把她勾搭到手,后又趁着我家出事,把我姐赶出家门,好让那女人把家产带进来,是也不是?”

    鲍义庆震惊之极,“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猛地,他发现两道无比犀利的目光,是姚二姐看着他,一脸绝望,“你不说你也是被逼的么?”

    从前的贤良温婉,如今全变成了滔天怒火。

    鲍义庆慌了,“你听我解释!”

    姚诗意也不怕自揭家丑,直言道,“二姐,你还要听他的花言巧语么?男人没良心起来,就象咱爹似的,何曾把你和你娘放在心上?当年要不是看他家给的彩礼多,爹怎会把你许配给这种人?如今他又因别人的钱,卖了你们母子。你今天原谅了他,日后谁敢保证他会不会再拿你的儿女去换银子?”

    姚二姐再看一眼三个无辜孩子,青了脸。

    此时,欧阳康接到消息,带着人和崔珩一起赶来了。

    姚诗意很识趣的把姐姐带开了,鲍义庆觉得不对劲,想开口求救,却给旁边侍卫重重一拳打在肚子上,痛得半个音也发不出来。

    这种人渣,那侍卫想打已经很久了。

    他不说话,倒方便欧阳康问话了,“我没兴趣听你那些废话,你只要老实告诉我,你家茶园的收益是怎样的,有多少是交给官府,但被官府昧下的,这中间是怎么运作就行。”

    鲍义庆饶是痛极,也不禁骇然色变,再看欧阳康那冰冷的绝美容颜,忽地惊呼,“你是嘉善郡主的驸马!你真是来查茶税的?”

    欧阳康眉头轻挑,神色轻柔,但语意森冷,“看样子,你们也不是毫无准备啊。你现在有两个机会,一是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兴许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二是死撑着什么也不说。我数到十,自己选吧。”

    在鲍义庆哆嗦着不知该不该说时,欧阳康已经开始数了,“一、二、三……”

    忽地闻到一股骚臭味儿,是鲍义庆吓得尿了裤子。

    连侍卫都皱起了眉,可欧阳康仿佛什么也没闻到一般,淡然道,“你要是敢晕过去一次,我就让人在你身上插一刀。现在继续,四、五……”

    “我说,我说!”鲍义庆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整个人瘫软下来,开始交待。

    童朝仪暗瞧欧阳康一眼,心中赞服。

    别看这位郡马长得象个娘们儿,可真是手硬心黑的主儿。瞧这份狠劲,若是日后去了刑部大理寺,不知会让多少人胆战心惊,怪不得皇上会派他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等欧阳康拿着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离去后,还专门指派了两个人送鲍义庆一家回去。

    等到天都黑了,新夫人点着火把正要组织家丁去衙门报案,却见男人和前妻及三个孩子都回来了。

    新夫人一愣,随即怒火中烧,“贱人,你还敢回来?”

    啪!重重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姚二姐看着那位被打傻了的新夫人,愤恨之极,“这一巴掌,是让你记得,这个家里谁是大,谁是小。”

    新夫人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鲍义庆,“姓鲍的,你死了么?”

    鲍义庆没死,却闷着头跟死人一样。

    新夫人眼睁睁看着姚二姐拿了几根棍子分给三个孩子,道,“她打了你们多少,你们就去打回来!有娘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小孩子力气不大,但发了狠的打人,还是很可怕的。

    新夫人很快被打得鬼哭狼嚎,姚二姐象是没听见一般,只吩咐下人,“关门,别吵到邻居。”

    从次日起,鲍家新夫人消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鲍大爷“特意”去接回来的原配。

    这是好事啊,乡亲们当然会议论,却也同样没有人会来管这其中有什么勾当。

    只不过,那位心地慈善的姚氏夫人,从此开始管家理事,那鲍义庆都不敢惹。(未完待续。。)

第501章 不长眼【粉红80+】

    宣城。

    灵州刺史的官衙后院内,悠扬的琴声随着曼妙的歌声迤逦传来,优雅动听。

    管家引着一行客人进来,听着歌声驻足欣赏了一时,才笑道,“这是阿鹂?在你们老爷手下调教得可比从前出息多了。”

    管家笑道,“那是公子送的人好,我们老爷很是喜欢呢。来,这边请。”

    绕过假山,再转了个弯,眼前豁然明亮。

    灵州刺史张苍大人,还有本地军队最高长官闵晔,还有几位地方高官一起听着小曲,但他们面前摆的不是酒,全是茶。

    当来人进来,众人眼前俱是一亮,闵晔率先道,“柴大兄弟,你可算来了!”

    柴荣笑嘻嘻脱去连帽斗篷,拱手行礼,“让几位大人久等,是我的罪过。区区薄礼,还请笑纳。”

    他的身后竟是走出一队美貌小童,有男有女,皆是七八岁年纪,雌雄莫辨的时候,一对一对,规矩有礼,无论是做娈童小厮或是通房侍婢,皆是上上之选。

    那几位官员看了,俱是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唯有闵晔道,“这个时候,你就是送个天仙来,老子也没心情看呀,柴大兄弟你快坐下,咱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柴荣一笑,上前坐下。那管家迅速带着仆人歌姬尽皆退下,自去安排那些小童给各位大人。

    厅中,张苍道,“那位平王看似诸事不管,郡马也年轻客气。但行起事来却是滴水不漏,实在让人查不出深浅。”

    “就是!”闵晔道,“老子想约那年纪轻轻的小驸马出去逛逛,给他推了。给他送礼吧,又给他挡了,实在是油盐不进,尽是难缠。”

    “郡主也是。”旁边又有人道,“我让夫人拿了件不错的首饰给她,可郡主收是收了,可又送回来一件宫廷御制的。竟是比我家原送的还要好。”

    忽一人又道。“可要是皇上真的派他来查茶税的话,怎会至今一点动静也无?那仪仗都已经往京城去了,还有那个姓方的御史,也没见他们去接触过啊?”

    又一人道。“或者。是咱们太紧张了?那个姓方的小子。虽是在乡间闹过一场,可派人去警告过后,不是已经老实下来了么?他家那些穷亲戚可全在咱们的掌控里。他总不可能一个也不顾吧?”

    柴荣耐心听他们说完,然后一笑,“我只告诉各位大人一件事,那位郡马大人,现下已经到了仙源镇了。”

    什么?

    此言一出,顿时满座皆惊。

    闵晔脾气最烈,顿时大巴掌将桌子一拍,“岂有此理!好好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枉我们那么费心尽力的给他家拉来那样大的排场,竟是全打了水漂。”

    他的脸上忽现狰狞之色,“他欧阳家到底也是这灵州人氏,还有云岭施家……”

    “不可!”张苍一声断喝,“你要真这么做了,可是逼得兔子也要咬人了。况且还有平王在,你动了他们两家,他岂可与我们善罢甘休?”

    “那该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茶税的事捅到皇上跟前去吗?”闵晔不忿道,“老子辛辛苦苦给大梁打下江山,弄得一身的伤,还死了两个儿子,三个侄子,如今就是吃点拿点又怎样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皇上这么做,也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噤声!”张苍急得直捶桌子,“就算是在我的府上,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是能说得的?”

    闵晔不说话了,可那明显怄气的样子却尽收柴荣眼底,淡淡笑了笑,他道,“各位大人请放心,我既来了,必要将此事了结才是。”

    张苍奇道,“你有办法?快说来听听。”

    柴荣却笑,“就算欧阳康真是奉了皇上之命来查茶税的,咱们想法把他拉下水不就好了?好了,几位大人请安心回去歇息,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这明显是不想告诉他们了,其余几位官员一听,立即起身告辞了。

    独留下张苍和闵晔时,柴荣也不点破,只道,“两位大人只须记得,贺大人是站在咱们顶上的就好。”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张闵二人心中稍安,对他道了谢,柴荣主动提出,“张大人留步,我送闵大人出去就是。”

    及至路上,有心诱那闵晔几句,闵晔顿时发起一肚子牢骚来。

    “当年一起征战的兄弟们死了多少?皇上那时是怎么说的?他拍着我的肩膀,流着泪说,你们这帮老伙计跟我一起打下的天下,往后只要有我高家一日,必不会亏待你们。可如今呢?我承认,我是贪了点小财,可贪的又不是我一人,谁不是这么做的?从前老话还说,千里做官只为财,我发点财又怎么了?皇上至于这么计较,还偷偷摸摸派人来查么?

    再说,我拿这点小钱,难道是自己吃了喝了?不都是拿去帮些穷亲戚了?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来,大家伙儿都看我做了官,想沾点光,这也是人之常情,谁家不是一个样儿呢?皇上是天下的大财主,他当然有钱,瞧把自家舅舅还有表妹,弄得多光鲜?可我们不行啊,要是光靠朝廷那点俸禄,够个屁啊……”

    柴荣一直耐心含笑听着,等到最后,才道,“闵大人的难处我能明白,要不这样吧,回头你出几个小钱,到我家的哪个铺子里也掺股。”

    闵晔道一惊,“那怎么好意思?”

    柴荣一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您帮忙镇守好灵州,往后咱们还怕没得钱分么?”

    闵晔到底不傻,听出话里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柴荣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闵晔听得脸色大变,“你……这可是……”

    柴荣道,“富贵险中求,只要布好了局,就算是皇上,也只能认下这个哑巴亏。”

    闵晔目光闪烁,想了又想,“那要不要跟张大人……”

    柴荣道,“我们柴家的生意也不是谁都有机会掺进去的,我是看闵大人是个做事果决,有魄力的才跟您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您要是不敢,那就算了,只当我胡言乱语,横竖这回茶税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可下一回我就不敢保证了。”

    闵晔咽了咽唾沫,手心里全是汗,“你,你让我想想……”

    柴荣一笑,“那是当然,不过闵大人,您这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个也该致仕还乡了吧?到时可得把儿女们先安顿好,否则后继无人,家里可就难办了。”

    一句话,戳闵晔心窝子里去了。

    他最骁勇善战的儿子和侄子们都已经命丧沙场,如今家里剩下的全是些不争气的。可再不争气,也是自己的骨血,若不是为了给他们多攒些家业,他何至于放着京官不做,非要外放出来,拼着一把年纪,厚着老脸四处捞钱?

    灵州实在是个好地方啊,这几年家里全靠那茶税银子慢慢兴旺起来了。要是不趁着还在位子上的时候多捞些,等自己退下来,一家子只有坐吃山空的份了。

    终于,他下定决心了,“那你把情形说清楚些,我看这事能不能干。”

    柴荣浅浅一笑,隐去眼中那抹恶毒的算计。

    欧阳康,谁叫你这么不长眼,偏偏来踩爷的地头?这回可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别人不放过你了!

    仙源镇,客栈里。

    欧阳康眼瞅着媳妇和自家丈母娘一起,言笑晏晏间就干下那样一大盆子的水晶肘子,只觉脑子有些混乱。

    五花腩是因为买来晚了,所以母女俩没吃到,不过她们此时已经在那儿商议着,明天到底是要回锅还是卤了。如果卤的话,要不要加几只猪蹄猪肚鸡啊鸭啊什么的。

    “你们要不要喝点消食茶,出去走动走动?”沐劭勤犹豫再三,主动找了个机会开口跟妻子和解。

    可蕙娘显然还不太想原谅他,很有大妇的范儿的昂着下巴,哼了一声,“不用你操心,我们娘俩儿自己回屋磕瓜子消食去。就算是吃撑了,也有我女儿陪我。”

    还能磕瓜子?沐劭勤此时有些后悔,当初那么快的答应了分居,如今想找个单独叙话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那着凉说来也没那么严重,一副药下去,烧就退了。如今母女俩走了,剩下个恢复得更快,活蹦乱跳的女婿杵在跟前,有什么意思?

    心底闷闷的叹一口气,沐劭勤歪下睡觉。顺便琢磨一下明天要怎么开口,把讨厌的女婿赶回去,让妻子再搬回来。

    可关了门,女婿却凑上前,有话要跟他说。

    不是欧阳康扛不住事,实在是这事有点大,不跟人商量下,他心里也有些没底。

    灵州的事远比他想象更为复杂。

    据鲍义庆交待,除了天灾,就算是在战乱祸害得最严重的那几年,仙源山的茶叶产量也没有跌过五成的时候。而就算是前朝盛年最好的光景,他们这里的茶税也至少有三成是被瞒报下来的。

    那就等于说,从大梁朝的官员刚到这里来上任时,就有了极为严重的贪污。

    而这种贪污的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条。(未完待续。。)

第502章 口味变了

    茶叶,是被官府垄断经营的商品。

    所以茶农必须把自家的茶田上报给官府,然后每年的产量也要如实上报,在茶商来进行交易时,官府便从中抽税。

    从明面上,应该非常稳妥才是。可只要有心,永远有人能钻得到空子。

    第一个空子,就出在炒茶上。

    茶叶必须经过炒制才能饮用,但炒得好坏,除了关系到茶叶的品质,还关系到一个更重要的东西——产量。

    明明炒出三两茶,硬说只炒出一两,反正这是个技术活,也不太好查,那么剩下的二两不就可以昧下了?更别提晾晒时长了霉的,运输时毁损的,一斤茶叶又可以克扣下几两来了。

    胆子更大些,就可以打茶田的主意。

    仙源山成熟的茶田就那些,早被人瓜分光了,可周边呢?反正都在仙源山四周,也占着这里的灵气,怎么就不能种上茶树,当作仙源山的茶叶?

    然后这些周边茶田很有可能并不在仙源山的地界上,也就入不得仙源山的官府,成了不用计税的私田。

    当然,这么多的茶叶剩下来,也不能自己变成银子滚回来,所以需要有人把这部分私茶收了去,再秘密发往全国各地。搭配着官茶一起出售,那就天衣无缝了。

    反正这茶叶又不象银子,还打着印记,它到底是怎么流出来的,谁能查得出来呢?

    “他们好大的胆子!”

    沐劭勤真没想到,这些官员贪污起来居然如此大胆。这还真是产供销一条龙,大笔原该进入国库的银子就这么流入了私人腰包。

    欧阳康初听闻时,也觉十分震惊。

    据鲍义庆交待,象他们这些在各个村子有头有脸的大茶商,其实在外省哪有狗屁的生意?全是拿些旁的生意遮掩,在贩卖私茶。只要给官府孝敬了足够的银子,那是一路畅通,半点不必操心。

    而据他说,这条线上的银子,他们还赚得不是最多的。赚得最多的是官方指定的几个大茶商。他们因为有茶引子。可以更加方便的把茶叶南北倒卖,牟取暴利。

    那在仙源山周边的茶田,基本上都是高官显贵的地盘。全找家里的奴仆冒充流民开垦无主荒地的借口在那儿挂着,所以他们的分赃也更为隐蔽。

    在整个灵州。除了直接管着茶叶的官员受益。一些普通官员也能喝口汤的。尤其在每年春秋两季。本地官员都会或多或少额外发放一笔银子,那就是茶银。

    是在以灵州这个地方,这么多年来。纵然谁都知道茶税亏空得厉害,可没有任何人会向上举报。

    直到有个叫方宁海的愣头青御史跑回来守孝,才惹出事来。

    这个方宁海早先说过,家贫如洗,是老爹勒紧裤腰带供出的一个读书人。所以,这孩子读得有些呆了,就算是身在茶乡,也完全不知道茶道黑暗。

    后来他因天赋出众,十几岁时就进京依附亲戚读书了,更加不知灵州茶税一事的根底。

    直到那一年,他为了老爹的墓地,拼死弹赅了太后,为念福仗义执言,这才入了皇上的眼,给了赏赐,让他回乡守孝。

    不过走前,皇上也不能光给钱,还得勉励年轻人几句。于是就说了,你回到家乡,如若看见什么不平事,也记得要向我汇报。

    高显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书呆子当了真。

    回乡守孝半年后,适逢春茶上市,当地官员本想结交个京官,就给在家中守孝的他也送了一份茶银。

    这下可把书呆子刨根究底的脾气弄上来了。

    好好的你们干嘛给我送银子?为什么卖了茶就有银子分?这是全灵州官员都能分的吗?那皇上知道吗?会影响到朝廷的茶税吗?

    当地官员扛不住了,只好说是师爷弄错了,这银子不是给他的。

    那方宁海新的问题又来了,他还想追问下去,却有人跑到他爹刚立的坟头上去动土了。

    这可是大不敬!

    方宁海只好回去给老爹守墓,却义愤填膺的穿一身白衣,在老爹坟头痛骂了一番,说贪官污吏对他进行打击报复,等他回到京城,定要向皇上告状之类的话云云。

    不过后来在当地官府把方家几个亲戚请到衙门,“协助调查”了某些陈年老案之后,方宁海老实闭上了嘴巴,除了守孝,啥也不干,甚至闭门不出。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把消息传递给皇上的,这个问题还有待见面再考证。不过灵州茶税的这层遮羞布,却被撕下了。

    怎么办?

    现在成了摆在欧阳康面前的一道难题。

    当初回乡之前,欧阳康想过会遇到贪污者众的局面,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积年的顽疾,而且几乎把整个灵州一网打尽。

    亏皇上还说查清亏空,任欧阳康拿回自家的五千两银子,欧阳康现在觉得,他宁愿倒找皇上五千两,能不能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回去?

    沐劭勤也有点没辙了,杀首犯,儆从犯说得容易,可问题是那首犯是那么容易被杀的么?就凭皇上给的童朝仪和一把尚方宝剑,真要开了杀戒,能不能保着他们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还想去杀哪只鸡?

    撂挑子回京城?那也未免太无能了。欧阳康将来就不必出来混了,彻底做个吃软饭的拉倒。

    当然,软饭估计也不好吃了。毕竟他是平王府的女婿,他在这里栽了跟头,平王府脸上能好看?

    不过欧阳康倒是想出了条应对之计,只是他把那计策巴拉巴拉悄悄跟老丈人一说,沐劭勤有些惊疑不定。

    “这样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欧阳康两手一摊,光棍得很,“我早想好了,爹您这两天养好了身子,等小邹大夫来了,就带着娘和媳妇赶紧走。剩下我一个,不管怎么闹腾,也比全家折在这里强。”

    沐劭勤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匹夫之勇!”

    欧阳康偷偷撇嘴,心说我不也是逼急了吗?否则谁愿意干这样提脑袋的事?要不您再出个万全之策?

    沐劭勤一时还真想不出来。“你也莫要着急。这不是还有两天么?容我再想想。”

    那您慢慢想吧,欧阳康去买山楂丸了。

    媳妇晚上吃那么多肉,他很怕她消化不良啊!茶税要紧,媳妇也很要紧。能对她好点的时候。多对她好点吧。

    唉。欧阳大少想到这里。就莫名伤感了。这年头,清官不好当啊。

    忙了一天,欧阳康晚上又要服侍老丈人吃药。夜里折腾了两回,早上未免就贪睡了些,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起来只觉身上微凉,推窗一看,才知清晨又下了一场雨,天地间一片萧瑟,四下里尽是浓浓秋意。

    因觉身上单薄了些,正好趁这借口去找自家媳妇拿厚衣裳,想问下老丈人要不要趁便把丈母娘给哄过来,却听说人家早去找媳妇了。

    欧阳康暗自嘿嘿一乐,也不过去打扰,很识趣的自下楼找媳妇觅食。

    昨天就听那对母女谈吃的谈得热闹,既然亲爹过去了,他家小媳妇那么识趣,肯定避开去弄好吃的了。

    欧阳康想得本来不错,只是漏了一处意外。

    念福是在临时租借来的厨房忙活不假,可是这里还有一个男人,正跟他的媳妇有说有笑。

    “……这牛肉也亏得是遇上你了,要是我的话,顶多让人清水一炖,就这么吃了。”

    “其实清水炖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最后下点萝卜,也是很好吃的。只是这个牛肉实在太老,非得搁些山楂才炖得烂,我怕清炖会显得有些酸了,所以先来卤了入味,再给它上酱切薄了再吃,就好下口了。”

    ……

    欧阳康听得骇然,三两步抢上前,“念福你做什么?你难道不知牛肉是不能吃的吗?”

    这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姓龙的怎么跑来哄骗自家单纯善良,有点贪吃的小媳妇?

    念福给他吓了一跳,差点把锅都打翻了,顿时恼了,“你这人怎么回事?话也不问清楚就乱嚷嚷。人家龙大叔买来的是报过官府,正正经经老死的牛肉,好心拿来分我们尝尝,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故乱冤枉人呢?”

    呃……欧阳康给抢白得说不出话来,再看一眼旁边负着两手,一派光风霁月,似笑非笑的姬龙峰,大觉羞惭,红着脸先赔了个礼,“龙大叔,对不起,是我造次了。”

    姬龙峰大度笑道,“无妨,我看你媳妇做饭,也能偷点师呢。不过看她厨艺,倒不象是寻常人家,不知尊师是哪位?”

    欧阳康看一眼微窘的媳妇,忙打圆场,“因媳妇自小喜欢捣鼓点吃的,是以遇上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说来也都是缘份。”

    就算他们一家再怎么扮,可那份富贵气息是抹不掉的。与其撒谎骗人,倒不如就这么含糊带过。龙山看着象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追问吧?

    姬龙峰是不追问念福了,却打趣起欧阳康来,“这样好的媳妇也不知你修了几世得来,可要好好珍惜。行了,你们小两口说着话,我先回房去了。要是欧阳老弟你觉得什么时候方便了,记得陪我去看茶叶。”

    他说笑着走了,欧阳康才蹭到媳妇旁边,“早上有什么好吃的呀……”

    “吃你个头!”念福不悦的斜他一眼,“都怪你,昨晚给我们吃什么山楂丸,害得我和娘一早就饿得睡不着,还得早起弄吃的。喏,这个是剩下的,爱吃不吃。”

    欧阳康看锅里剩下的一碗面条,忙去端了起来,“我吃,我当然要吃。”

    就算是糊成一坨,他也得甘之如饴。

    只是一口下去,欧阳康面色有些怪异,“你们早上就吃的这个?”

    念福一脸当然,“怎么,嫌不好吃?”

    这一早就上酸辣口味,会不会太重口了一点?

    欧阳康真心觉得,如果不是媳妇在整自己,就是她最近的口味实在太奇怪了些。(未完待续。。)

第503章 洗了再说

    所谓姜是老的辣,这句话可以应用在各个方面。

    比方说欧阳康还在琢磨着要怎么跟媳妇开口表白,他已经不打喷嚏,能不能把丈母娘恭送回去,让自己回房,老丈人已经把这事给办妥了。

    也不知他在蕙娘面前说了几句什么,总之欧阳康吃了早饭上来时,就见自己的铺盖已经被丫鬟捧了回去,丈母娘又风风火火的去给沐劭勤张罗着买东西吃了。

    “过来,有一事跟你说。”沐劭勤收起眉梢眼角的小小得意,一副你还嫩得很的模样,把女婿唤到跟前,“我记得出京时,带了些皇上御赐的茶叶,那茶叶还有没有?”

    有啊。那样好茶除了分一半给苏澄,连欧阳康都没舍得喝,全给老丈人留着了,“不过不多了,我那天看也就剩二两的模样。”

    “够了。”沐劭勤道,“你去给我寻些上好的木炭,茶炉,再去打听当地最好的泉水在哪儿。那个姓龙的,不是要跟咱们一起去看茶叶么?你约几个大的茶商,挑个好地方,让他们一起来坐坐。”

    欧阳康这回真有些看不懂了,老丈人是要干嘛?

    “爹,要是这样的话,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听鲍义庆的意思,灵州这些官员也盯上咱们了,连这些大茶商们都通知到了,要不您还是带着娘和媳妇一起走吧。”

    为了安全起见,他连欧阳庄和崔珩都打发走了,说是让他们去寻了方宁海。伺机回京,其实也是怕连累了他们。

    沐劭勤嗤笑,“他们既然早盯上了,你以为咱们在这儿真就没人知道了?你信不信,要是我们先走了,独留你一个,就你那点小伎俩,还不够人家一根小指头耍的。”

    欧阳康一哽,好歹他大小也是个官儿吧?“他们能有这么大胆?”

    沐劭勤反问,“要是有人要抄了破园。你怎么办?”

    欧阳康懂了。

    自己想要有番作为。就必须触动到那些人的根本利益,所以人家很有可能狗急跳墙。皇上总不能为了他一个,就把全灵州的官儿都杀了吧?

    所以这件事,要么是欧阳康抓住整个灵州官员的七寸。逼他们乖乖接受朝廷处置。要么是灰头土脸的给人掐死在这里。绝无办法善终。

    算了,还是听老丈人的吧,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苏澄出京时反复告诫过他。关键时刻,听老丈人的。沐劭勤虽不当官,却是按标准的世家子弟培养长大的,斗起心眼来,不会比人差。

    欧阳康也不知是自己办事能力强,还是灵州官员们也想探探他的底,总之他想约见大茶商的事情办得异常顺利。

    要采买老丈人的指定之物也不难,一听他要这些东西,杂货店的伙计还问,“公子可是要与人斗茶?”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不能怪欧阳康,他小时虽听老太太说过斗茶一事,但彼时家道已经开始中落,而且家中唯一能跟老太太斗茶的人,他的亲娘已经过世,老太太没了对手,跟谁斗去?况且提起斗茶,就会想起早逝的大儿媳妇,哪有这个心情?

    是以欧阳康还从未见识过斗茶是何等模样,但这并不妨碍他揣测出老丈人的心思。当然,揣测出来后,他也只能感慨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啊!

    有了定心丸的欧阳康心安了,买起东西更加大方了,什么都拣最好的拿。这些属于办事花销吧?回头找皇上报去!

    那伙计连忙殷勤推荐,“客官要兔毫么?”

    欧阳康一愣,斗茶还要用到毛笔?

    幸好他还没出口,那伙计就从里头取出一只釉面绀黑,温润晶莹的小茶盏来,又指着上面一圈细如兔毛的蓝色纹路道,“您看,烧得多好。虽说不是银的,可这样的蓝色也很难得了,斗茶最为好用。不是小的夸口,整个仙源镇最好的就是这一只了!”

    还还说什么?买!反正是公款,回头送给老丈人,也是个惊喜不是?

    等他回了家,还没捧出惊喜,就见老丈人面前摆出一整套的银兔毫茶盏,比他手上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欧阳大少再瞧瞧手中的蓝兔毫,得,留着自己喝茶吧。

    这就是有一个极品老丈人的悲哀,随时随地把你完败。

    不过心事既定,胃口也开了。当那炖了一天,喷香酥烂的酱卤牛肉端上桌时,欧阳康也不客气的甩开膀子开始抢了。

    别看那牛肉下锅前不少,可真正煮熟端上桌时已经大为缩水,再加上给龙山送去的一半,他家所剩实在不多。

    一块给媳妇,一块给自己。再一块给媳妇,再给自……咦,媳妇还要?那这一块也给她吧,自己再捞。

    可丈母娘明显比他更彪悍,直接拿勺子舀了一大勺给沐劭勤,再把自己面前的碗给堆满,这才心满意足的吃起来。

    这是作弊!

    欧阳康暗自抽了抽嘴角,把剩下的盘子往媳妇面前扒拉了过去,他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念福忙得连谢谢的时间都没有,埋头苦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厨房偷吃了不少,也不知道让点给我。欧阳康委屈的斜一眼媳妇,看她吃得香,到底只得去啃别的了。

    怎么办呢?当人女婿没地位啊。欧阳康只能指望下回自己碰上个卖牛的,好多多买些肉回来,全家一起吃个过瘾。

    不过等到晚间就寝时,他还是忍不住了。等媳妇洗浴回来,揪着媳妇腰上的小软肉,打击报复,“看看看看,这些天肉吃多了吧?瞧这都长肉了。”

    念福不高兴的把他的爪子拍开,“我这是长秋膘呢,长点肉你有意见啊?有意见你也长啊!”

    这成亲才多久啊,居然就变得这么堕落,没追求了。欧阳康恨极,一头钻进被窝里,咬上那圈小嫩肉,留下一排浅浅的整齐牙印。

    念福咯咯咯咯笑个不停,“快放开我,痒,痒!”

    不放!欧阳康原是跟她闹着玩的,可软玉温香当前,闹着闹着未免有些心猿意马起来。顺着蹭开的衣襟伸出爪子上下左右,唔……手感不错,全是一片滑腻馨香。

    “你干嘛!”念福微红着脸低低嗔着,扭着身子把他的爪子往外推。

    欧阳康涎着脸压上,摆出一副调戏嘴脸,“小别胜新婚啊。”

    去你的!才一天工夫,别什么别?念福一脚踹过去,不妨保养得白白嫩嫩,洗得香喷喷的脚丫子被人一把抓住,送到嘴边又挨了一口咬。

    “放手,放手!”念福触痒不禁,笑得快岔气了,“你,你再不放手,我可真恼了!”

    继续咬。

    念福终于妥协了,“你还没洗呢,洗了再说……”

    咦,那是有门儿?欧阳康两眼放光,迅速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去洗沐了,可等他洗干净了回来,那个答应好的小媳妇已经窝在被窝里睡着了。

    “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是君子也不能说话不算数。你可不许装睡啊!”欧阳康凑近了吹了口气,媳妇没动静。再拈起媳妇一绺头发挠挠她的小耳朵,还是没反应。

    反而鼻息越发均匀,小脸还渐渐透出海棠般的红润,黑而微翘的两圈小睫毛紧紧闭着,关着那一双活泼俏丽的明净凤眼,显是睡得熟了。

    欧阳康忧伤了。

    觉得自己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了。火热的心肝脾肺肾里象是刮起了阵阵小秋风,偏偏还无处发作。

    反正没外人,鼓着嘴,伸指去戳戳媳妇睡得香喷喷的小脸,却在她睫毛微颤时,又舍不得的缩了手。

    “你说你这么能吃能睡的,怎么会不长肉?秋天不怕,等到夏天可别哭哦。”欧阳大少自言自语的数落了几句,却到底叹口气,起身把帐子放下,把媳妇搂进怀里,盖好被子,让她好睡。

    秋风送爽,红叶满山,清泉汩汩,轻舟荡漾。

    仙源山既然是出茶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斗茶的地方?

    全仙源山最好的斗茶地便是在丹炉峰上,那儿因有块天然形成,如丹炉的巨石而得名,石边有一清泉,水质清冽甘美,历来是泡茶的佳品。

    既然知道老丈人要跟人斗茶,欧阳康干脆把见面的所在就安排在那里了。

    反正老丈人都不怕被人识出身份了,他索性把丈母娘和媳妇都带了来,就当一家子来郊游一般,凑个热闹。

    姬龙峰心中暗暗纳罕,猜不透这对翁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面上也装得一无所知,随他们来到此处。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近处的清泉红叶,倒也颇为赞赏。

    也不知欧阳康怎么想的,竟是把今日斗茶之事还散播了出去,有些镇上酷爱茶艺的百姓也跑来看热闹了。

    把本是一场应该隐秘的事,弄得隐约高调起来。让人越发糊涂,不知这家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倒是念福和蕙娘见出来游山玩水,很是开心,反正那翁婿俩也没特别嘱咐过她们要怎样,她俩倒是来劲得很,过来就带着家丁丫鬟跑去爬山了。

    俩人到底都是在乡下长大的,野惯了,欧阳康不以为意,沐劭勤更加纵容,只嘱咐侍卫好好跟着,这边翁婿俩的大戏就开锣了。

    (什么时候让小包子显形捏?思索中。。。求粉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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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下介绍:
沐念福曾经想过,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投胎的机会,她要爹是官二代,妈是商二代,然后再嫁个高富帅,从此过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幸福生活。只可惜,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果…… 神马?给个火神的祝福就不要再抱怨了?可这个破玩意除了生火做饭,还有啥米用处? 所以,沐念福忧伤了。 所以,沐念福堕落了。 所以,这就是一个伪种田,伪宅斗,实则是一个吃货遇到另一个吃货,为了吃好喝好而各种折腾的故事。 男猪:╰_╯再说一次,我不是吃货!我是君子,君子远疱厨!唔……什么菜这么香?拿过来我试试! 女猪:(╯-╰) (特别感谢粉笔琴童鞋提供的霸气侧漏的书名,以及沐水游童鞋制作的精美封面,二位大神的作品链接在直通车前两位,RP保证,放心去戳吧!)一品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