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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桂仁     一品天下txt下载     一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45章 偶遇

    伴随着墙头上噼里啪啦的红鞭,瑞安一身大红新装出了平王府的侧门。

    身后是两辆扎着大红彩球的马车,拖着满满当当的嫁妆。为了方便上路,所有的东西都已捆扎妥当。四季衣裳、胭脂花粉,被褥床幔,脸盆碗碟,甚至子孙桶都装箱装笼,绑得结结实实。

    临上车前,蕙娘亲自拿了一份嫁妆单子和一串钥匙交到瑞安手上,“你旅途不便,那些大件家具都不好带,便多给你多准备了些金银首饰,全锁在那口铁皮箱子里了,你可要小心看管。”

    瑞安点头谢过,甚至还落下两滴眼泪。

    蕙娘看得心一软,想想一个女子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将来兴许再不得相见,便临时又从自己衣裳上摘下一枚纯金扇形,打着喜上眉梢,底下坠宝石的胸扣给她,算是再给她添个妆。

    瑞安接了再次谢过,终于上了车。

    听蕙娘在外面又跟孙溪交待,大意无非是以后瑞安到了孙家,还请多多关照之类的客套话,然后道别,互道珍重,才由平王府的管家带着人,送他们出城了。

    及至此时,瑞安才把车帘拉开道缝,认真打量手中的胸扣。确认实是好东西,这才满意。

    因在闹市,又拖了大堆的行李,车行得不快,还能听到旁边百姓说话。

    “这是哪家办喜事?”

    “好象是平王府,才还听见鞭炮声了。”

    “那会是谁?他家郡主?”

    “怎么可能!郡主上回订婚那是多大的排场。瞧这回连正门都没开,多半是府中的丫头吧?”

    “啧啧,连嫁个丫头也给这么多的嫁妆,真是好命。”

    ……

    瑞安的手渐渐攥紧了,手心被那衣扣硌得生疼也毫无察觉。

    她很想恼怒,很想发火,可如今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耀武扬威?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叫刘阿香,她有自己的亲生爹娘。可她更愿意去做沐劭勤的女儿,做那个金尊玉贵的瑞安县主。

    只可惜。这一切。全被那个叫念福的女孩给毁了。因为她才是沐劭勤生的,而她,虽然还能叫瑞安,却早已不是什么县主。甚至要被人当作好命的丫头了。

    瑞安很想不服。可在宝光寺清修的这几个月。足以让她学会很多乖。最起码,她知道此时此刻发脾气是没有人会容忍她的。

    一路顺当的出了东城门,孙溪的的行李还有帮人带的礼物。早给车夫拖到那儿候着了,平王府的管家也告辞走了。

    瑞安因是新媳妇,是以孙溪颇为照顾,仍让她独乘一车。只是走不多时,路上遇到个顺路的,想让家中女眷搭一下顺风车,。

    这是与人为善的好事,况且人家到下一个路口就要去坐船了,统共不到半日工夫,孙溪自然答应。

    只是那女眷一上车,二人俱都惊了一下,真是巧了,竟是谭夫人。

    半晌,瑞安挤出抹笑,不阴不阳的道,“夫人,别来无恙。”

    谭夫人收起眼中的尴尬,也回了一句,“这就混不下去了?”

    瑞安懒得再伪装,连笑容也欠奉,“您看着也混得不怎么样嘛。”

    她方才已经看见了,那商人要腾出马车放货,非要谭夫人坐到车辕上来,谭夫人不愿,这才搭上她的车。

    谭夫人微恼,忽地直言,“没错,我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只得嫁人离开京城,不过我还会找机会回来的。你呢,就这么给人赶出去,这辈子怕是都别想再回京城了吧?瞧你这样子,要嫁的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吧?”

    一句话戳到瑞安痛处,脸色顿时变了。

    结巴虽不是残废,可到底也是缺陷,还不是孙家亲生,若是可以,她何尝愿意嫁那样的人?

    谭夫人瞧她脸色,只觉心里平衡多了。

    在念福明里暗里的打压下,她的日子也是极不好过。几处农庄都被康家兄弟收了回去,她手上只剩下些现钱和衣裳首饰。

    而卢大石占用的那处住房被兄弟们知道后,顿时都来逼迫。在京城,宅子可是太让人眼红的东西了,多一处宅子能解决多少事?

    谭夫人看着那小院反正也无法从卢大石手中收回,干脆就以三百两银子的低价把房子转卖给了兄长,自己收了银子就躲了起来。

    那卢大石再蛮横无礼,不过是个奴才秧子,哪敢得罪官家老爷?到底只得忍气吞声的带着妻儿走了,连卢妈妈的尸骨到底也未曾下葬,扔在义庄里,他也不管了,只是四处寻找谭夫人理论。

    谭夫人眼看京城没法呆,便给自己择了个鳏夫做夫婿,想离开京城避一避。

    这商人姓鲁名兴,生意做得不好不坏,人也不好不坏。既没有什么太大恶习,却也重利轻义。但唯有一点好处,他没有儿子。

    唯有两个女儿都已成家,他也不是很想再生个儿子出来做牛做马,正好跟清闲惯了,又有几个钱的谭夫人一拍即合。

    二人迅速成了亲,这是要从京城贩货回家乡去倒卖,但等到下半年,还是要过来的。

    谭夫人能看上他,这一点也很关键。她才不甘心回个小城终老此生,她还想着有机会要兴点风作点浪,是以偶遇瑞安,便极尽挑拔。

    从城东出来,就得经过大小松山。

    鲁兴是做生意的人,凡事讲究个大吉大利,每回从两座山脚下过,都要去拜一拜山底下的土地,上柱香,供奉几个果子,保佑他一路平平顺顺。今日自然也不例外,请孙溪稍候,他拜拜就来。

    因过了山口就要分道扬镳,孙溪好人做到底,自然好意成全。既是停了马车,就索性让人停了个好位置,还热心的让人叫瑞安和谭夫人都下车看看风景。

    初夏的七星湖已经冒出了大片大片的翠绿荷叶,只是要看花,时节还早。

    谭夫人和瑞安一时触景伤情,都想起自己从前风光富贵时,来此赏花游船的得意,不觉有些怔忡。

    偏偏此时,看见一队家丁赶着两辆车子过去,看他们服饰分明,显然是两家人。

    其中一家人说,“我们小姐都准备了东西,怎么不能用么?”

    另一家人道,“不是你们家的不能用,是我们郡主用惯了自家东西,用别的不顺手,你们可别见怪。”

    那家丁笑道,“自然不会,我们小姐还想跟你们郡主学学厨艺呢,只怕看着你们郡主的东西好,回去也要置办一套了。”

    “这算什么?你们贺大人又不是置办不起……”

    两家人说笑着走了,而一旁的谭夫人妒忌得牙根都发酸。

    对瑞安悄声道,“看到没,人家光是下厨的东西就有两车,你这嫁妆才多少?这人比人,可是要气死人呢。”

    瑞安看她一眼,冷哼,“我好歹还有两车嫁妆,你又有什么?”

    谭夫人呛得无语,二人都没人看风景的心情,上车等鲁兴回来,便要离开。

    不过快分手时,瑞安忽地道,“看你一路也说了这么多,我就给你留个地址吧,你若愿意也留一个。好歹相识一场,我也叫过你几天母亲,算是结个缘份了。”

    谭夫人再看她一眼,轻轻嗤笑,给她也留了地址,低声道,“放心,日后有了什么好处,我这个母亲也不忘了你的。”

    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分道扬镳了。

    眼下是没有机会,可若是等到有朝一日,她们一定要来看看平王府,看看那对母女的笑话!

    此时,七星湖畔,念福正教贺奉娘蒸鱼。

    “要说起简单,再没有比清蒸更简单的了。只要食材足够新鲜,只需要抹一点盐,放些香葱姜片,等到水开,把盘子搁进去就成。这酱料也可一起放下去蒸一会儿,回头淋在鱼身上,口感会更清润些。”

    “那我们也来试一试吧。”说这话的,不是贺奉娘,是康洁蓉。

    她也真是脸皮厚,听说了贺家小姐邀请念福出门来玩,便不请自来的“偶遇”了。当着外人的面,念福也不好拉下脸赶她走,贺奉娘也无可无不可的让她跟上了。

    这康洁蓉一直费心讨好贺奉娘,做的时候一面说,“我手拙,恐怕比不上八小姐。”一面故意弄出手忙脚乱的样子,不是打翻这个,就是弄坏那个,还要一惊一乍,装天真扮可爱,看得念福都快吐了。

    她那点小心思还用说么?无非是听说贺家还有几个公子哥没有成亲,动了心思。

    自封乡君之后,康洁蓉信心大涨,直觉取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她想着,只要能先把贺家的门摸熟,回头再多走动走动,凭自己的手段,就算太后不帮忙,说不定她也能自己招回个好女婿。毕竟她如今也算是有名份有地位的不是?

    念福懒得看她那副谄媚样子,借口有些累了,回帐篷休息。

    身边丫头雪梨体贴的递进一杯茶水,又问,“姑娘累不累,要不要奴婢给捏捏?”

    念福笑着点头,这丫头看柳儿上进受到重用,近来也颇为卖力。新学了一手推拿的活,不时就来表现一番。

    下属卖力,做领导的也要鼓励,念福才趴下,想让她捏捏肩背,偏偏就在此时,大乱忽至。(未完待续。。)

第446章 救兵

    不知道是哪里闯出来的一群蒙面贼人,目标明确的冲向那边蒸鱼的贺奉娘和康洁蓉。

    而负责护卫的玉椒冲进帐篷,闷不吭声的一把将念福拉起就跑,后面玉葱护卫,且行且退。

    念福长这么大,从没这么狼狈的跑过。这已经不是跑了,简直是给人当麻布袋似的拖!

    她知道玉椒会功夫,却从不知道原来这丫头的力气如此之大,她要是跟不上,只怕下一秒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拖到地上。于是只得拼起老命,迈开双腿,跟上玉椒的步伐,直到这丫头把她甩到自家马车上,护在侍卫们中间。

    念福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拼命喘着气。而后头已经开始交手了,尖叫刀枪,声声入耳。

    “走!”玉椒从来就没那么多的废话,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马儿立即飞奔起来。

    眼看就要跑到大路上去了,忽地后面那帮子蒙面贼人又追了上来,还吹起奇怪的口哨。

    念福不懂是什么意思,可本能的觉得不是好事。而很快停下来的马车,还有身边传来的厮杀声,更加让她胆战心惊。

    来不及细想,她掀开帘子想看个究竟,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帮帮忙。却不妨正好看到一抹寒光闪过,还带着温度的鲜血溅了她满头满脸。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果要钱,给你们就是!”玉葱明显急了,已经退守到了念福的车边。她的身上染着不少鲜血,也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而玉椒抿着唇,不过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看念福想出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有个蒙面人说话了,“小丫头,快让开!否则有你们好看!”

    念福终于有机会看清了,这伙人手上拿着威力不小的强弩。怪不得她府上的侍卫抵挡不住,这种东西便是穿了铠甲的军队也够呛,何况她家这些布衣侍卫?

    人家是有备而来。只怕不会善了。

    玉椒没动。而玉葱咬白了唇,看四周的家丁侍卫伤的伤,残的残,忽地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霹雳弹。

    可还没等她砸到地上。旁边又是一只弩箭破空飞来。直指玉葱的手腕。这要是碰上。手就残了。

    玉椒要护着念福,不敢上前施救,玉葱只得往前一跃。避开那箭,却是立即给人拿刀架到了脖子上。

    眼看着大势已去,念福咬牙准备站出来的时候,忽地身后又是数箭齐发,铺天盖地袭向那些蒙面人。

    这是哪来的救兵?

    还没等念福看明白,有人冲到了她的车旁,“郡主不必担心,我们兄弟来了!”

    居然是郑三?

    念福又惊又喜,可他的兄弟们,能护得住自己吗?把车边挂着的王府木牌取下,往挡在身前的玉椒手上一塞,“快,去报官!”

    离了她,以玉椒的速度应该能很快请来官兵。而不管是怎样的贼人,总不敢对抗国家机器吧?

    可玉椒不走,反而把那木牌往刚刚得救的玉葱跟前一抛,“你去!”

    也是,连念福都看出来了,玉葱已经脱力,明显打不动了,不如让她去请人,玉椒留下保护自己。

    没人察觉,玉葱悄悄看了郑三一眼,上马跑了。

    郑三带着人和那伙蒙面人缠斗一时,双方各有伤亡。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马蹄声,似是来了救兵,那伙蒙面人渐渐没了战意。

    又狠拼了一时,始终无法突破重围,靠近念福身边,那为首之人吹了个口哨,开始撤退了。

    郑三哥这边也受伤颇重,没了缠斗之意,再追打了一时,便放那伙人走了。

    念福松了口气,忙下车谢过郑三哥,又要赶紧请人来医治,可郑三哥却道,“既然郡主无事,那我们就走了,改日有缘,再相会吧。”

    他带着人说走就走,等到官兵接到报信赶到,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不是做保镖的么?难道正当行业还会怕官府?念福心中疑惑,一面收拾残兵败将,一面还得寻找贺奉娘和康洁蓉。

    要说她能逃脱,还亏了康洁蓉这个厚脸皮的不请自来,看她跟贺奉娘一处,那伙贼人先把康洁蓉当作念福了,先是掳了她跑,后来发现不对,才在半道上抛下,倒是好心没伤她性命。

    只是康洁蓉吓傻了,经人一放下,就没命似的往回跑,却又不辨方向,连鞋子都跑丢了,士兵找到她时,正坐在地上狼狈大哭。

    而贺奉娘有点惨,劫人的时候,她本能的想躲,结果慌乱中掉下了湖。一片兵荒马乱中,也没人救她,她在水里一受惊,晕了过去。

    不过这样就不会呛水,反而浮了上来,险险保住了一条性命。可糟糕的是,当士兵们从水面上捞出她时,她身上衣裳被水里的树枝什么的全划烂了,初夏时节,衣衫轻薄,几乎身子都被那么一群大老爷们看光了。

    而为了救她,那个小兵也是忘了避讳,捞上人就用乡下的土法子,给她松开衣带,挤压腹部,结果贺奉娘倒是很快的吐水清醒过来,可是那个春光……

    念福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候的生命和名声,对于女孩子来说,一样重要。她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赶紧带着人回京师。

    她家的侍卫家丁当场就死了七个,剩下的几乎全都或轻或重受了伤,就连雪梨都被人砍了一刀,得立即送回去医治。

    带队来的士兵是城门卫,得知她和贺奉娘的身份,不敢怠慢,一路护送着她们不说,又派人飞奔着分别给两家报信。

    才到城门口,贺奉娘的兄长,贺淳就赶来了。上车只看了妹妹狼狈的形容一眼,顿时就黑了脸。

    不等人家开口,念福就过来说了一句,“贺公子,今日之事,旁人不敢保证,但我府上,绝不会有半字多言。”

    贺淳苦笑谢过,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只怨我妹子倒霉。”

    念福本想安慰一句没关系,反正你家妹子已经订了亲,不怕没人要。可想一想眼下的风俗礼节,到底还是闭了嘴。

    正在此时,沐劭勤也赶来了,令念福没想到的是,居然苏澄也在车里。

    得知苏大先生去找了杜川,念福躲了几天都敢没去破园,今日终于成功的把憋了一肚子火的苏大先生逼出了破园上门讨债,可没想到才到平王府,没说上两句话,就听说她出事了。

    苏先生二话不说,立即跟沐劭勤一起出了门。他腿脚不便,可心明眼亮,只略扫一扫眼下情形,就估摸出个大概。

    借口回家医治伤员,拽着沐劭勤火速跟贺淳道别,至于要报官要干嘛,全部交给贺家处理,要是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再来找平王府。

    这边处理善后事宜,苏澄也没心思找念福的麻烦了。只让她把事情前后说个清楚,琢磨到底是谁坏事。

    要说那伙贼人来势汹汹,可郑三哥也出现得古怪。保镖跑江湖的,可能是有些底细不干净,但也不至于畏官兵如虎。

    要说他们是故意里应外合,演的一出苦肉计,倒也不象。毕竟打时,那可是真的以命相搏。

    念福亲眼所见,郑三哥那边就杀了好几个蒙面人。他们自己也有伤亡,不过尸体全给带走了,没一具留下。

    苏澄就奇怪了,这两伙人明显都是冲着念福来的,可一个打一个救,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只是这件事不好查,因为贺家肯定是不想张扬的。

    很快,贺宪就打发贺淳上门,求到沐劭勤跟前,希望报一个路遇劫匪,所幸平王府报信及时,被官兵所救就算完事。

    沐劭勤当然应下,事情一旦闹大,人家小闺女的事情必然会被人追究,到时人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苏澄却起了疑心,为何贺家会无缘无故请念福去七星湖钓鱼?还刚好遇到伏击?如果不是郑三那帮人赶到,结局又会怎样?

    但是这一切的疑心在贺奉娘出事的面前,都不足为外人道。苏澄只关起门来,把念福狠狠训斥了一顿,让她下回在没有得到自己许可之前,再也不许出城。

    还有那个郑三,也实在是奇怪的很,就算念福跟他有什么交情,可这样的以命相护,也实在不象是常人该有的态度。就算他一个人讲义气,可那帮子兄弟怎么说?念福跟他们总没什么交情吧?干嘛这样两肋插刀?

    说实话,念福自己也起疑了。

    不怪他们把人往坏处想,实在是太巧合,也太用心了。是以念福坚决听从先生的话,闭门谢客,哪里都不去。

    也不知道贺宪是怎么跟皇上回的话,高显倒是把沐劭勤召去好生抚恤了一番,又给平王府派了几个侍卫来,于是此事便这么给压下来了。

    柴荣再也没有来找念福,象是销声匿迹一般,失了踪影。

    而此时,朝堂上更加关注的是对于晋王的处治。

    杀,还是不杀?

    杀的话,会显得皇上残暴,虎毒不食子,就算犯了大错,可当爹的不能给个机会么?可若是不杀,又要怎么处置才能安抚人心?象韩偲苏澄,不白死白残了?

    就在此时,在草原上饱受惊吓的昌乐公主终于回到了京城,并带来了噩耗,驸马失踪,使节已死!

    (后面也要放康少出来晃晃了。。。)(未完待续。。)

第447章 你希望呢

    石青色的香袋上细细绣着比翼双飞的大雁,每一只翎羽都那么的活灵活现。只是那边角上,不知沾满了谁的鲜血,干涸发黑的染上了一只大雁的翅膀,象不祥的阴影笼罩在人心上。

    从腰上解下一只一模一样的湖蓝色香袋,念福哑着嗓子问,“是他的,对吗?”

    翠蓉不敢说话,可眼中已经蓄满了泪。

    她自己做的针线自己当然认得,还记得那天念福订婚回来,带着神秘又幸福的笑意把一截编在一起的发辫给她,要她绣一对香袋,还特别指定,“要绣大雁的哦,他喜欢。”

    翠蓉精心绣了一对一模一样的香袋,唯一的不同是一只石青色的,一只是念福中意的湖蓝色。

    可如今,一对香袋和里面的发辫都团圆了。可人呢?那个原本应该挂着这只香袋的人,又在何方?

    墨云又哭了,挺大个男子汉跪在地上,哭得象个做错事的小孩,“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少爷……”

    破园里,一大屋子人都哭了。

    就连素来跟欧阳康没什么感情的谭氏都忍不住落下了眼泪,那么年轻,那么俊美的一个小伙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连尸骨都找不到,这也实在是太可怜了。

    “不许哭!”

    忽地,是嘉善郡主发了火。

    她红着眼睛,一把将墨云从地上拉起来,“你是不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把战场找过了?”

    墨云给她这表情吓住了,呜咽着点头,“找过了。全部的尸首都找过了,可是找不到……”

    “那你还哭什么?他又没死!”

    “郡主……”谭氏想上前劝几句,让念福接受现实。

    连昌乐公主都说欧阳康已经死了,还能有错?再说,这香袋不是欧阳康的贴身之物么?要是没死,又怎么可能丢到那里被墨云捡到?大半是战乱时被人冲散,不知尸首掉到了何方吧?又说不定早喂了豺狼,成了一堆枯骨。

    可她的话还没出口。念福就噗通跪在了老太太跟前。“祖母,我不信他死了,你也不要信,咱们一起等他回来。好不好?”

    老太太老泪纵横。颤微微抬手抚过她光滑乌黑的秀发。竟是怎么也应不出一个好字。

    她要是答应了,就是耽误念福啊。就算老太太再心疼她的宝贝大孙子,可总不能为了她的一点私心。普耽误别家女孩儿吧?

    “我苏澄的徒弟,没那么不顶事!”忽地,苏澄自己推着轮椅,面沉似水的进来了,“福丫头说得对,一日没见着他的尸首,我就不信他死了。公孙将军不也一起失踪了么?光凭一个香袋,不足为信!”

    到底一个家还得靠男人,听苏澄这么铿锵有力的话语,老太太的泪止住了,欧阳庄也生出点希望来。别人家是知子莫若父,可对于大哥来说,应该是知徒莫若师吧?

    “祖母,苏先生说得对,大哥不是个福薄之人,说不定只是在大草原上迷了路,不一定就是遭遇了不测。”

    可欧阳锦却嘟囔着道,“那若是迷了路就更糟糕了,那边兵荒马乱的,谁知道现在人还在不在?”

    乍闻欧阳康出事的消息,他的心情很复杂。有点儿失望,怕往后搭不上平王府,沾不到光了。也有点儿幸灾乐祸,叫你小子横!连老爹都不认,这回遭老天报应了吧?

    老太太原本心里还有点悲观,觉得孙子凶多吉少,可一听欧阳锦这态度,老太太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你就盼着康儿出事是不是?我告诉你,他偏不会出事!他有他爹和他娘在天上庇佑着呢,他将来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要过,你就死了这个心吧!你们都别哭了,苏先生说得对,只要一天没见着我孙子的尸首,谁都不许说他死了,否则就是咒他,别怪我老婆子见一个打一个!”

    欧阳锦当众给老太太骂得灰头土脸,又羞又气,青着脸扶着丫头就想起身离开。

    他之前挨了八十杖,伤还没养好,他又怕落下残疾,连床也不敢下,行动就要人抬。要不是听说欧阳康死了,想着皇上会不会给些赏赐,好刮一笔油水,他才舍不得冒险到破园里来。

    可看他要走,老太太却不象平日那般将他放过,反而高喊了一声,“站住!”

    到底是老娘,欧阳锦只得住脚,老太太望他冷笑,“虽说康儿不是你儿子了,可到底也是你的大侄子。他这出了事,我心里不安,要给他好生做场法事祈求平安。这份银子,就由你出了吧。”

    欧阳锦当众给数落一顿,眼下还要让他出钱,这份憋屈就别提了。当即忿然道,“儿子如今连官都没得做了,自己还养着伤,哪有闲钱操办这些事?娘要给他办,走公中的账就是。”

    老太太嗤笑,“你这是要逼着我跟你算账吗?请问你这官儿是何时没得做的?康儿从小到大,又是谁养大的?你当官这些年,可曾有孝敬过你老子娘一分一毫?你要跟我说公中的账,那你这个当大哥的,这些年交过家里几何?我来京城这么久,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可全是康儿的,他有没有来跟你这个大伯算过账?我好象记得咱们还没分家吧?那我这个当母亲的,能不能也来管下你家的帐?”

    欧阳锦闻言,脸当即涨成了猪肝色。幸好他现在丢官罢职了,否则光凭老太太这番话,就能治他的罪!

    可就算眼下皇上不管他了,可他总要做人的吧?家里这么多下人听着呢,旁边还有苏澄吴勉这些外人,他还要不要脸的?

    谭氏已经羞得跪下了,“老太太别听老爷的气话。这钱本该我们出的。我回去就送五百两银子来,要是不够,老太太只管问我拿。”

    看欧阳锦那犹自的满脸不服,老太太怒气未消,道,“老爷方才的话倒是提醒我了,你如今也没得官儿做了,想必有些空闲。我记得你爹的忌日就快到了,不如就由你这个长子在家好生抄些佛经供奉吧。康儿是晚辈,不好麻烦你。不知你亲爹有没有这个福份。”

    欧阳锦给老太太堵得都快噎死了。偏偏半字不敢发作。

    只能等着老太太让人去扛了一箱子的空白宣纸和数本佛经来,当着那么多的人面,递到他跟前,“你爹的忌日前抄完拿来就行。你总还记得是哪一日吧?”

    欧阳锦憋屈的应了。带着东西离了那尴尬的处境。回了府。

    一进家门。他就开始发飙了。

    砸碗摔碟,打鸡骂狗。就连最宠爱的紫姨娘娇滴滴的过来服侍,也一样被他毫不怜惜的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作死的小娼妇。是不是瞧着爷不得势了就不放在眼里了?”

    这话从何而来?紫姨娘给打得眼泪汪汪,不明所以,全不知欧阳锦完全是迁怒,可那些话就是烂在肚子里,恨极了他也不敢骂出来。

    老不死!

    那个老不死的!

    欧阳锦额角青筋爆起,捶着身下的软榻,要是可以,他这会子真想把老太太活活掐死!

    你说这个当娘的,怎么就一点不知道心疼他呢?他就是没给钱养家又怎样了?

    家里一共三兄弟,除了早死的老二,哪个不是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家里的产业迟早都是他们的,算得这么清楚,有意思么?

    况且,作为家里最有出息的老大,他就是多拿多占些又怎样?他是长子,本就应该多分多占些的!

    可那老太太,就知道偏袒大孙子,当着那么些人,给他这个长子没脸,还让他抄佛经,抄个狗屎!

    欧阳锦火得恨不得将那些佛经纸张全烧个干净,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真烧了,他回头拿什么跟人交待?岂不更加坐实了自己不孝的罪名?

    这会子,欧阳锦是真心盼着欧阳康出事了,最好是死无全尸,让那老太婆心疼死!

    “哎哟!”

    想至爽快处,别人怎样还未可知,欧阳锦的尊臀忽地又火烧火燎的疼起来了。

    他忽地记起大夫可嘱咐过,这样的伤患最忌动怒,忙怕死的命人去请大夫,可还是晚了。好不容易养得不疼的棒疮再度复发,又红肿糜烂了一片。

    大夫摇着头,给他重又开方抓药,并道,“治病不治命。老爷要是再这么不加节制,下回可别请老夫了。”人家也怕砸招牌。

    欧阳锦憋屈得要死,偏偏还不敢再生气,只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一人分一半的宣纸,让他们模仿自己笔迹去抄佛经。

    欧阳庄才皱眉说了一句,“这似乎不妥……”就给欧阳锦扔出的瓷枕砸中额头,破皮流了血。

    谭氏可不依了,“老爷有气,冲孩子发个什么劲?再说,这是老太太让你给公爹抄的,你扔给孩子算怎么回事?”

    欧阳锦理直气壮道,“人家为了爹,还可以去死呢,叫他抄本佛经怎么了?有什么好啰嗦的?”

    欧阳廉不敢吭声,欧阳庄捂着伤口,闭了闭眼才道,“我方才是想说,我抄倒也没什么,可三弟今儿是告假回来的,他还要回书院读书。拿着这个去,人多嘴杂的,让人看到可怎么说?”

    欧阳锦一时哑巴了,再看小儿子一眼,悻悻道,“那他就算了,你拿一半去。”

    剩下一半,他找身边会笔墨的小厮去抄算了。

    欧阳廉跟着哥哥出来,心里很是感激,悄悄道,“哥,要不你分我一些吧,我等没人的时候抄,不叫人发现也就是了。”

    欧阳庄却道,“这些事用不着你,你好好读书就行。若真有孝心,就认认真真抄了,算是你自己孝敬祖父的。”

    欧阳廉点头应了,忍不住问,“你说,大哥真的会平安吗?”

    欧阳庄看他一眼,“你希望呢?”

    那当然还是希望欧阳康无事的。

    青松书院虽管得严,但教学质量极好,欧阳廉在那里学了几个月,也渐渐明白,一个家族兴盛,不是仅凭一个人就行的。

    欧阳锦明显已经废掉了,而欧阳康眼下是他们家最有前途和希望的男丁。除了欧阳锦那样小心眼的,谁不巴望着他好,振兴家业?

    没见如今欧阳庄都被欧阳锦连累得革职了吗?要是欧阳康有个好歹,他就是把书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跟着欧阳锦这样一个有罪的老爹,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所以欧阳廉回到书院里,不仅是认真恭敬的替素未蒙面的祖父抄了佛经,他还真心实意的替欧阳康也抄了佛经,求老天保佑,这个大哥一定要平安归来,他们全家才会真正有复兴的希望。

    草原上,波光粼粼的大河边,有人很应景的打了个喷嚏。

    (粉红终于破80了,有三更!)(未完待续。。)

第448章 至于吗

    “媳妇,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响亮的喷嚏声,高大男人抬起晒得黝黑的脸,带着几分戏谑的关切,睨向那个穿着素净女装,裹着头巾,正喝着当地牧民送来马奶的人。

    后头十来个平民装束的男子闻言无不闷笑,他们看似闲散的或坐或站,整体就象是个普通的商队。

    而听到他的话,那唯一穿女装的人抬起脸来,虽然包着头巾,可那张脸依旧是惊人的俊美,只是苍白得厉害,显是大病初愈,不过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眸却是迅速泛起一抹愠意,带着凛冽的杀气,哑着嗓子低吼,“老子是男人!男人!”

    公孙弘一本正经的指责,“媳妇,你粗俗了。”

    欧阳康把马奶喝完,将碗砸了过去,“老子这是近墨者黑!跟你们这帮兵痞子讲斯文,才是浪费!”

    公孙弘长臂一舒接了碗,另一手想去摸他的额,却给欧阳康一巴掌拍开,没好气的道,“我没烧,刚才估计是我媳妇想我了。”

    公孙弘露出一个受不了的表情,“你能不能别再提你媳妇了?我们都知道你有个会做饭的好媳妇,我们都无比的羡慕妒忌,这总行了吧?”

    欧阳康忿忿翻个白眼,才想刺他两句,忽地就见那好心的牧民大妈又端着吃的过来了。

    他忙收敛了表情,给公孙弘递了个眼色,自己继续扮虚弱。其实也不用装扮,就他那张脸。一看就是骗不了人的。

    那天的混战中,欧阳康中了一箭,要不是公孙弘见机得快,把他救了出来,搞不好欧阳康一条小命真的要断送了。

    不过就算是带着军中最好的金创药,欧阳康也是大病一场,昏昏沉沉烧了十多天,吓得公孙弘差一点就决定放弃任务,提前回大梁朝了。

    幸好欧阳康到底还是挺了过来,只是他的相貌太过俊美。尤其病了之后。添了几分阴柔,走到哪儿人家都以为是女扮男装,兼之又要养病,公孙弘干脆趁他昏迷。给他换了女装。假扮夫妻掩了耳目。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他们省了许多麻烦。毕竟带着女眷,总会让人放下不少戒心,何况又是个貌美如花的女眷。就更加招人同情了。

    就象刚刚遇上的这户牧民,那家的小儿子一看欧阳康,两眼就直了,连家里的老阿妈也喜欢这个漂亮得象天仙的“小媳妇”,拿了家里好吃好喝的来招待,心疼得跟自己闺女一样。

    可欧阳康毕竟是男子,要跟人说多了话,难免不会露出破绽,是以公孙弘忙挡在前头,赔笑道,“大妈,这才要洗了碗还来呢,您怎么又给他做上了?这也太麻烦你们了。”

    老阿妈和善笑道,“不麻烦的。知道病人吃不动牛羊肉,这是拿炒米煮的肉粥,你给她尝尝。”

    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啊。

    话说公孙弘吃牛羊肉也吃烦了,好容易见着碗粥,眼睛也有些发直,可到底只能偷偷咽着唾沫把粥递给后头那位,拉着老阿妈攀谈起来。

    “我们一路走来,那边都在打仗,你们这边的日子倒是还好。”

    老阿妈叹道,“有安生日子,谁愿意打仗啊?我们这一带也是运气好,去年没怎么受着雪灾,家里的日子还过得去。不过他们那边一打,过往的商队就少,我们想换些盐巴布匹都没有了。我还想问问你们,可愿意跟我们换?”

    “可以呀。”公孙弘手一挥,顿时有手下拿了盐过来,“布匹我们是没有,但盐还是有一些的,还有些药材,你们可要换么?”

    “要换,要换的!”老阿妈非常高兴,忙吆喝着把小儿子叫了来,捧出家里的裘皮和肉干跟他们交换。

    欧阳康虚弱的道,“那能不能换点炒米?这个炒得真香。”

    公孙弘异常赞同,他闻着也想吃了。

    老阿妈笑了,“这个值什么?我送你一袋就是。再给你些奶疙瘩,你可以拿了拌着吃。”

    公孙弘忍不住觍着脸道,“那您多给一些,我们还是算换的吧。”

    那倒也行。不过老阿妈家的炒米不多,要拿来换就不够了。公孙弘说不着急,老阿妈赶紧回去做了。

    这边趁公孙弘挑皮子的工夫,欧阳康捏着嗓子,跟那家的小儿子搭上了话。

    就从自己吃的炒米怎么做说起,问他哪些地方能种,产量有多少,平时交换是个什么价钱。

    那小子难得跟美人搭上话,激动得恨不得把肚肠都翻出来,不用欧阳康开口,他就滔滔不绝的讲起这些地方的风土人情。

    包括眼下他们旁边的这条河其实是条季节河,等到秋冬就会不见,来年开春也不一定就是这个样子。

    不说欧阳康,连公孙弘也听得极其认真,还问,“那到时你们吃水怎么办?赶着牛羊找?”

    那年轻人心无城府的告诉他们,有时这条找不到了,还有别的河。根据祖祖辈辈几百年传来的经验,大致循着几个方位去找,总能找到水源。

    还有什么“山扭头,有水流”,“两山夹孤山,常常水不干”,这些草原上找水的窍门,也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们。

    借口等老阿妈的炒米和奶疙瘩,他们跟着这家人多住了几天,把附近的地形地貌都弄清楚了,这才告辞奔向下一处。

    临走的时候,欧阳康悄悄的多拿了一包盐放在老阿妈帐篷里。

    或许他们是骗子,但那也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和百姓。如果有可能,他也希望永远都不会用上他打探到的这些消息。

    只是离了这里的第一顿饭,公孙弘就要求煮一顿用炒米煮的粥。连奶疙瘩也不放,只放和大家一起去挖的野菜,好好改善下生活。

    这个没出息的!欧阳康鄙视的横了他一眼,自己端着煮好的炒米粥,牵着紫霄,躲到一边去吃了。

    小心翼翼的从大师兄背上的搭裢里偷偷取出一只铁皮罐子,悄悄打开盖子,往碗里倒了些咸菜。

    感谢他聪明美丽又可爱贤惠的未婚妻,走前怕他吃不惯草原饮食,变着法儿给他做了各种咸菜泡菜,全部让石铁匠打了一个个的小铁罐子分装起来,以延长保质期。

    只可惜战乱那夜,大半都遗失了,只有放在紫霄身上的几个得以幸存。

    不过之前欧阳康每拿一个就被公孙弘抢一个,逼得他只得藏着最后一个,骗他说全吃光了,才得以保留。每回趁人不备,拈上那么一两根解解馋,好象就能瞬间把他带回未婚妻的身边,重回那好吃好喝的时候。

    闭上眼,叹口气,欧阳大少是真的好想家。

    记得从前自己有点不舒服,念福总会变着花样给他煮好吃的。就连喝碗粥吃个面,都是花样百出。

    吸溜下口水,真的好想她做的清蒸鳜花鱼,韭菜炒鲜虾,竹笋腌菜炒肉沫,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点心小吃……

    “你在干什么?”

    欧阳大少想得太过入神,连公孙弘来到身边都没反应过来。才一闪神的工夫,手里最后的半罐咸菜就被抢去了。

    “好啊,你不说早没了吗?怎么还藏着?”

    嘘!嘘!这回欧阳大少拼命打手势也来不及了。

    “什么东西,还藏着什么好东西?”

    公孙弘意识到不妥已经晚了,他精挑细选的那帮子得力兄弟们已经一拥而上,很快就把那半罐子咸菜抢了个精光,给他连个渣都没留下。

    公孙弘忧伤了,他还是老大吧?怎么都敢上他碗里抢食了?

    旁边,欧阳大少又阴森森的开腔了,“这点子咸菜也值得抢?真是没出息,你们没试过我媳妇做的咸菜豆腐煲吧?那才是一绝呢。”

    ……

    所有的人欲哭无泪,大哥,你行行好,能不能不说了?

    可想捂着耳朵又舍不得,光是听着那些诱人的美味都让人垂涎三尺啊!

    而忧伤的公孙弘一脸苦大仇深的在旁边补充,“我吃过她媳妇做的烤肉,那个好吃,连舌头都能吞下去……”

    不就是抢你们一点咸菜吗?至于吗?至于吗!

    京城。

    虽然早已有了思想准备,可听昌乐带回欧阳康的噩耗还是让人十分难过。

    自墨云回来,念福足足有五天都足不出户,连心爱的厨房也没心思下了,从早到晚坐在房中,认认真真抄了一厚沓经书。

    这日正想亲去宝光寺供奉,再给欧阳康点一盏长明灯,翠蓉不得不提醒道,“郡主今日还是别出门了。”

    怎么?

    翠蓉就知道她忘了,事实上,整个平王府都没人愿意记得这档子事。

    “今天,是阮姨娘过门的日子。”

    嘁!还当是什么大事,她要进门就进,谁还怕她不成?

    看她那表情,翠蓉道,“郡主要去礼佛,还是挑个好日子的好,何必让那种人给冲撞了?”

    这话倒是有理,念福把迈出去的步子又收回来,“这阮家几时送人上门?”

    翠蓉道,“应是晚上吧,王妃说让晚上摆桌酒的。”

    既然老妈都有安排了,那念福就不操心了。

    等到傍晚,晚饭过后,阮夫人才让人把关了数日的阮菡雁带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449章 没有新郎【粉红80+】

    短短数日,阮菡雁可瘦多了。

    原本娇媚的小脸凹陷下去,生生显出几分老态。

    刚刚终于让她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却是最浅最浅的杏红,在灯光下一照,除了点粉光,几近乎白了。

    历来妾不能着正红,都以颜色越接近越尊贵,越浅淡越卑微。阮菡雁这样一身杏红几乎可以说是比通房丫鬟都不如了,而身上的首饰也只是纯银的,又轻又小,只点了些极细碎又不值钱的宝石,简直比普通百姓嫁女儿还颇有不如。

    阮夫人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嫁妆取来,就是沐太后给的那道葵花乌木轴的诰命卷轴。又拿起一本纯金的册子,翻得哗啦啦的作响。

    “别说咱们娘家不给你压箱子的东西,这本女则可是用纯金打制的。不算做工,光称这重量也很可以了。你以后可要好生收着,记得家里的一片苦心。”

    这样的嫁妆,只能供着,不能用,那是生生的打脸啊。

    阮菡雁咬了咬牙,一派柔弱的跪下了,“母亲,我知道您还在生女儿的气,可我真的……”

    “这些话你不必再说了。”阮夫人冷冷的冲旁边使了个眼色,顿时有婆子端上一碗准备好的汤药,散发着厚重的苦味。

    这是什么?

    阮菡雁警觉了,她又没病,这是要给她吃什么药?

    灯光下,仰望着的阮夫人笑得有些说不出的狰狞,那深深的法令纹里似藏着什么诡异。

    “母亲……”阮菡雁是真的有些怕了。

    阮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念着咱们母女一场,你把它喝了,从今以后你还是咱们阮家的女儿。虽不能跟正经出嫁的女儿相比,但逢年过节,家里还是会记得跟你走动走动。”

    阮菡雁咽了咽唾沫,抖着嗓子问,“那这……这究竟是什么?”

    阮夫人轻笑一声,“你放心,不是毒药,也不会是让你长痘疮的药。你喝了。我就告诉你是什么。可你要是不喝,那就对不起了。从今往后,你只是阮家送出去的妾室,别说逢年过节了。就是生死都与阮家毫不相干。”

    阮菡雁急促喘息着。额上冷汗都下来了。失去娘家的助力固然可怕。可这不知名的药更加可怕!她不喝,绝不能喝!

    “怎么?不喝?”看她这表情,阮夫人冲旁边一使眼色。几个粗壮婆子冲上来,将她死死摁住,然后强行掰开她的下巴,把满满的一碗药汁尽数灌进她的肚里。

    “这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呀?”阮菡雁急哭了,她拼命的咳嗽着,想把药吐出来,却又给婆子死死拉着,拖出去了。

    阮夫人望旁边一瞧,“许妈妈,你就跟过去走一趟吧。见了平王妃,好生替咱家说一说。”

    许妈妈应下,捧着阮菡雁的嫁妆,跟出去了。

    阮菡雁给人押着才要出后院,忽见丽影一闪,一位个子高挑,没有她容貌秀丽,却比她更加稚气的女孩迎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枝十分耀眼的银制海棠四股镶珠钗。

    “几位妈妈请留步,到底姐妹一场,她今日出阁,我想给她添个妆,说几句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来的是阮冰雁,府中即将代阮菡雁出嫁的小姐。看眼下这架势,下人们都很愿意顺她的意。

    阮冰雁站在阮菡雁的面前,微微一笑,“姐姐应该知道了吧,因你不愿嫁廖大人,爹爹命我代嫁。不过不是作妾,而是填房。廖大人可真是个明白事理的好人,他说,他不能因为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就委屈另一个小女孩。所以他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迎我过门。而不是象你似的,只能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悄悄一乘小轿送出去完事。”

    阮菡雁眼神闪烁,半晌才淡淡道,“那,恭喜妹妹了。”

    阮冰雁笑了笑,“其实你很想讥笑我的对不对?一个老头子,哪里比得上年富力强,位高权重的平王爷?何况你还有七品诰命护身,我一个小小填房,哪里比得上?你眼下不跟我争,只是形势不如人,没必要吃这样的亏。你从来都是这样,什么都算计得好好的,半点差错也不会出。不过今天,我还非让你吃个亏不可!”

    最后这句话,她怨毒的声音压得极低极轻,除了阮菡雁,根本没人听见。而趁着阮菡雁错愕的工夫,阮冰雁拿着那支四股钗就往她的左脸上划去。阮菡雁只觉得脸上一疼,再看那只钗,四只尖锐的角上,已经沾了血。

    “哎呀,姐姐这是怎么了?连戴个钗都把脸给划了,这可如何是好?”

    “明明是你!”阮菡雁眼里快要喷出火来,偏偏两手还被人拧着,不得动弹。

    余妈妈上前随便擦了擦她脸上的伤口,笑道,“不过些皮外伤,养养就没事了。没事,走吧。”

    阮冰雁嘻嘻一笑,把那只钗给了许妈妈,“姐姐因这个失了手,想来是不会再要了,不如给妈妈拿去玩吧。”

    “那就谢过姑娘了。”许妈妈笑吟吟收了赏。

    阮冰雁又屈膝给阮菡雁行了个礼,“姐姐,那就再会吧。回头我可等着看你这个有诰命的妾室,如何做得比我这个填房夫人还要风光呢。”

    阮菡雁简直想扑上去撕了她那张笑脸!可却被人强压着出了门。

    她告诉自己,不要急,她往后一定会有复仇的机会,起码等到了平王府,见到了沐劭勤,她就可以告状了。

    就算他看不见,可等到晚上洞房的时候,她会让他摸着自己的脸,告诉他自己受的委屈。不管怎样狠心的男人,只要她在床上够柔顺听话,男人多少会怜惜的吧?

    只可惜,她没能迎来自己期待的洞房。

    到了王府,不过是给平王妃敬了一杯茶,她就给带回自己的小院了。

    那里布置得很漂亮,比她在阮府的家好多了。可是,没有新郎。

    等伺候的丫鬟贴心的给她送来抹脸的伤药,阮菡雁终于忍不住问了,“姐姐,王爷呢?”

    丫鬟不卑不亢的看她一眼,“姨娘找王爷有事?”

    阮菡雁有些耳热,硬着头皮道,“今晚,王爷什么时候过来?我总要做些准备吧?”

    丫鬟一笑,收了伤药,“那可不是奴婢应该打听的事,姨娘想做些什么准备就做吧,反正奴婢也不懂。”

    阮菡雁一哽,顿了顿才鼓起勇气道,“那我要沐浴更衣,再准备几个酒菜。”

    丫鬟笑了笑,照吩咐做了,于是阮菡雁重新洗了澡,换了平王府准备的华丽衣裳,守着一桌子酒菜坐在那儿开始等了。

    而那一边,唯一的观礼嘉宾康洁蓉早耐不住这无趣的纳妾,回去休息了。

    怪蕙娘么?

    那才怪得巧呢!

    新人的房间康洁蓉去看过了,实在比她自己住的地方好上百倍,况且一应的衣裳铺盖都是崭新而明艳的,堆满了箱子柜子。服侍的人手也配得整整齐齐,全是训练有素,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说句心里话,康洁蓉都想要一份这样的小妾待遇了。

    可她好意思开口么?

    原想着等到新人来了,给蕙娘找点不痛快。没想到阮家的人这么知情识趣,一直等到用过晚饭才把人送来。

    康洁蓉再想替人撑腰,也得吃饱了再说吧,所以她也不等了。好容易等新人来了,只给蕙娘行了礼,就把人送回新房了。还说她家姑娘害羞,不愿意见旁人。

    康洁蓉个大姑娘,总不好去闹洞房吧?只得走了。可等她一走,许妈妈有事要跟王妃回报了。

    “请王妃娘娘放心,我们夫人在她临出门前,已经给她灌好了红花。不过,她自己并不知道。”

    蕙娘一惊,这玩意儿就算她没见过,也听说过。那打胎的东西,阮菡雁个未婚的小姑娘灌下干什么?

    许妈妈低眉顺眼的告诉她,“那小蹄子行事,实是我们府上半点不知。只是碍于太后的面子,也不好明着发落。我们夫人说,到底丫头是我们家出来的,总得对您有个交待,还望您多多包涵。”

    蕙娘无语,敷衍着送走了许妈妈,回头立即去找她的亲亲相公了。

    她是讨厌阮菡雁,可这样害人的手段,蕙娘可从未想过。

    沐劭勤见她受了惊吓,反倒又心疼又欣慰。他的妻子,表面上再张牙舞爪,心底其实最纯良不过。她要打人,就是实打实的拿扁担去抽,哪里会去想这些阴损害人的法子?

    至于那阮家的心思,简单得很。

    既不想得罪太后,又不想得罪他们家,索性背地里下个黑手,悄悄的跟平王府交待一声,就都能过得去了。

    “可这,也没必要灌红花吧?”蕙娘原还打算着,把阮菡雁关在府里,磨几年性子,就寻个由头,放出去嫁人。可如今看来,她就是放出去了,也未必能有个好着落。

    想想阮菡雁小小年纪,蕙娘委实觉得有些过了。看她这神色,沐劭勤有一事便隐下没说。

    其实他早让人准备了一份绝子汤药,准备今晚就给阮菡雁灌下的。

    蕙娘到底心善,却不知大户人家的龌龊。阮菡雁那丫头没成亲都敢跑来算计他,这成了亲,还不定对他干出什么事来。万一哪天自己被下个药什么的,可怎么办?他到底吃亏在看不见上头,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别怪他狠心,他早指了明路给那丫头,她自己不听,这就怪不得旁人了。(未完待续。。)

第450章 谁都不是傻子

    阮菡雁嫁入平王府,于她自是天大的事情,可于平王府来说,真真是应了蕙娘的那句话,不过是多添双筷子而已。于整个京城,更是连半点涟漪也不曾激起。

    保媒的沐太后近来行动颇受拘束,在深宫中自顾尚且不暇,哪有心思管她?而做红娘的康洁蓉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忙,阮菡雁数次想相邀入宫探视,却连面都见不着。

    康洁蓉在忙着“关心”贺八小姐的病情,只是关心得太过,人家也有些消受不起。

    今日待她走后,梅姨娘不悦的摇着把宫扇,进屋训斥起女儿,“不早跟你说了,这段时间要避嫌,让她别来了吗?你怎么又把人招进来了?回头你也不怕夫人骂!”

    贺奉娘委屈道,“我何曾没跟她说?可她自己要来我能怎么办?总不能不见吧?到底上回的事她也在场,又是从平王府出来的,怎好得罪?”

    旁边贴身丫鬟道,“姨娘您也别怪咱们姑娘了,依奴婢瞧,那位康小姐探八姑娘是假,打听咱们家爷们才是真呢。姨娘不妨到夫人跟前,替咱们姑娘去说一说,回头想个法子挡一挡才是。”

    谁都不是傻子。康洁蓉来了没两趟,贺奉娘就察觉出了她的真实来意。可这样的话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大好说,只能婉转借他人之口,往外透露。

    梅姨娘仗着女儿得宠,在贺夫人面前颇有几分脸面,等她把话传过去。贺夫人倒是颇为重视。

    回头等到贺宪下朝,专门跟他提起这事,“你说这事要怎么处置才好?上回奉娘出那事,除了嘉善郡主,只有她在身边,万一那丫头要拿捏着这点兴风作浪,奉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咱们贺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贺宪本就因为柴荣上回在七星湖绑架念福不成,反而差点害了闺女性命而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好不容易把事情压下,居然听到有人不知死活的跑来想拿这事威胁他家。一下就爆了。

    顿时拿出打压政敌的精明来算计了一番。冷哼道,“她这倒还提醒我了,这丫头既是想攀上咱家,便是娶进门来又有何妨?家里几房的爷们随便挑一个给她。把她拘进咱家。也好过去外头胡说八道。你去一趟平王府。问问平王妃是个什么意思,回头也好看是配给哪个。”

    贺夫人领命,寻了个借口就让人往平王府送了张帖子。希望能上门拜访。

    可不巧的是,平王妃一家刚好出门了,估计没有一两个月回不来。

    贺府管事一愣,“可是去西山避暑了?”

    因今年天灾连着兵乱,连皇上都留在了京城。不过平王不当差,却不在此列。

    沐府管事摇了摇头,“我们王爷去乡下田庄了。你要是要紧事,就把帖子留下,赶明儿我们一起送到乡下,看王妃是怎样回话。”

    贺府管事想了想,“那我先把帖子带回去,问问我们夫人的意思吧。”

    那就请自便。

    等贺宪听到回信,这才忽地记起,“啊,是了。皇上今年不去西山避暑,倒是让太后带着些皇子公主过去了。平王妃和郡主素来有些不入太后的眼,他们一家去乡下也情有可原。”

    他想了想,“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家在乡下不也有个田庄吗?我记得离着平王家的还不太远。你干脆把八丫头和家里几个小的也带到乡下去住几天,一来避避风头,二来也可以跟平王妃亲近亲近。”

    贺夫人一听就明白了,立时开始打包行李。

    只可笑康洁蓉,原先蕙娘问她去不去乡下,她还不愿意去,想留在京城攀附权贵,结果下回再上门,已是人去楼空,还打听不到去处。

    于是,偌大的平王府,康洁蓉只好对着满园子湖水发呆。

    阮菡雁是妾室,没有选择的自由,蕙娘当然把她也给带走了。

    羊角村。

    时已入夏,处处浓荫翠盖。

    棚子底下的瓜果一个个长得肥硕喜人,在酷热的午后,静悄悄的藏在那儿休生养息,任蜂儿蝶儿在它们身边捉迷藏。只有树上的知了不怕累,嘶着嗓子不停叫唤。可习惯了那有节奏的叫声,竟是越发的催人瞌睡。

    坐在门槛边的婆子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张着嘴挂着一丝晶亮的口涎,连人走到近前都没反应过来。

    “醒醒,快别睡了!”丫头警醒的出来迎客,顺便推了那婆子一把,低低嘱咐,“快去打水,收拾客房。”

    婆子一抹嘴,总算是清醒了过来,看清来人,顿时就要站起来行礼。可起得急了,一时头晕眼花,差点摔下,倒是来客将她搀了一把,温和笑道,“妈妈不必多礼,我又不是外人。”

    婆子待站稳后,到底是笑着行了个礼,“让康大少爷见笑了,瞧您这一身的汗,快请屋里坐,我这就给您打水去。您中午吃了没有?”

    康守靖笑笑,“天热也吃不下什么,妈妈不必费心了。倒是先打些水来,让我洗洗,这一身臭汗的,可不好见人。”

    婆子忙道,“不妨事的。因着天热,郡主每日都让人备了绿豆汤,糕点凉面什么的在厨房,让大家饿了自去取用。大少爷您先洗着,回头我就让厨房的诗意姑娘帮您拌一碗尝尝,凉凉的很是开胃呢。同来的还有几位?”

    康守靖道,“那就麻烦你们了,外头还有两位在收拾东西,一会儿你们拿几个香瓜湃在井里,午睡起来正好能吃。”

    婆子笑着应了,出去张罗。

    丫鬟带着康守靖去了客房,打水洗了个澡,收拾清爽之后,喝碗绿豆汤,再来一份酸辣开胃的凉面,果然是无比舒畅,可比他路上啃的干粮好吃多了。

    只是吃饱喝足,错过了觉头,反而睡不着了。

    看这庄外绿树成荫,尚有凉风习习,索性就出来走走。庄子里的人见着他,都很友善的打着招呼。

    当初京城大乱初定,康守靖就赶到平王府来了。他和康守翊在乡下,倒是躲过一劫,只是听说京城出事,也不知沐家怎样,心里急得不行。后来等终于进了城,看念福把平王府收拾得井井有条,他就自告奋勇来替他们打理羊角村。

    因有了帮弟弟打理农庄的经验,是以再跟羊角村打起交道来,倒也不难。只是当时大乱,有些老人故土难离,全成了晋王的刀下冤魂,着实让人痛心。

    也亏得康守靖有耐心,一家家的走,一家家的劝,把佃农们的干劲重又鼓了起来,迅速恢复了生产。眼下这遍地的瓜果庄稼里,也实在有他的一份功劳。

    等着这边渐上正轨,他也回弟弟那边去了。因他们那庄子上出得好香瓜,今日得空,又有些事,就给这边送了来。

    才看见有家的丝瓜棚子给压得有些变形,他寻了根树枝,想替人捆一捆,忽地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

    康守靖吓一跳,赶紧快步跑了过去。就见一个素衣女子摔到了田埂下,身边一个打翻的小篮子,田埂上还留了一顶帷帽,而她面前盘着一条菜花蛇,吐着红信沉默对峙。

    康守靖笑了,刚好拿手上的树枝把那条蛇小心挑到另一边的草丛放生,跳下田埂把那女子扶起,又帮她把掉到地上的篮子帷帽捡回,只是她采的那些小花小果就没没法要了。

    “放心,没事。那菜花蛇没毒的,只是脾气有些不好。不过你今天也算走运,它刚好在蜕皮,所以没来咬你。哎呀!”

    他看那女子吓得瑟瑟发抖,故意在拣蛇蜕时假装惊叫了一声,随即又呵呵笑道,“骗你的。看,没事吧。”

    这一惊一乍的,果然把那女子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了。再看他一眼,似是有些气恼,又有些感激,不知道要怎么说话才好。然后瞪着他手上拣的蛇蜕,往后退了一步,又咬着唇, 有些紧张的跟上半步。

    康守靖忍俊不禁,却没有取笑,温言解释,“这种蛇是有些臭的,你离我远点。看你面生,是跟着表舅舅他们来的吗?你要害怕,我先送你回去。对了,你脚没事吧?”

    终于,那女子说话了,“我脚没事。平王是你表舅舅?”

    “其实是远亲,蒙平王不嫌弃,还肯认我们。”康守靖注意到这女子的妇人发髻,还有银灰色衣裳的孝,略收了笑意,在前面两步带路。

    德清跟在后头,沉闷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对这乡下很熟?”

    康守靖嗯了一声,“我也就打理过自家和这里的几个庄子,一些农活也是现学的。其实,我第一回看见蛇时也怕得要死,还被老乡们取笑了一回。”

    德清在他身后露出个轻浅笑意,忸怩道,“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的。这边庄子虽然太平,可备不住有什么蛇啊獾子之类的东西跑过来,你往后出门还是带个人的好。”

    德清好奇了,“獾子?那是什么东西?”

    这……康守靖想了半天,“是长得有点象狗,又有点象猪样的野兽。毛是灰的,脸上有几条白道道。它的牙可厉害呢,连铁都能咬断。你要遇上,可真得小心点。不过我听说山林里头,最厉害还是野猪。牙特别长,要是给它拱上,那就是最厉害的猎人也没命了……”(未完待续。。)

第451章 知足常乐

    当回家时,德清还意犹未尽的想听故事。只是念福已经午睡起来,迎上来了,“康表哥来啦,怎么和德清遇到了?”

    德清耳根有些微红,“小姑姑,我中午醒得早,想出去逛一逛,结果遇着条蛇,吓了一跳,刚好遇到他……送我回来了。”

    那岂不是英雄救美?要是旁人,念福肯定开开玩笑了。可德清新寡,有些话却不能乱说。所以她只是笑笑,让她回去换衣裳了,这边跟康守靖叙起家常。

    其实念福并不是那么的想出来,不过是爹娘怕她留在京中,会想起欧阳康,执意要带她到乡下来。

    念福看老太太是真的心神疲惫,想带老人家还有苏澄出来散散心,是以同意了。只是老太太同意了,苏澄却不肯来。

    他怕欧阳康有消息,是以要在破园守着。还有杜川,已经去乡下筹建分厂了,也怕他那边有事,回京城找不到人。后来去宫里打招呼时,王皇后听说了,倒是拜托念福把德清带上。

    “她家婆婆精神不大对,大姑子一家虽是到了,可也没开解多少。她这样情形,也不好跟着太后她们去西山避暑,若是成天闷在家里,真怕她也闷出事来。表妹你要方便,就把她带去透透气,横竖离得也近,万一有什么,回来也方便。”

    念福本就跟德清关系不错,当然愿意成人之美。

    乡下的生活虽然简单乏味,但离了京城的喧嚣。种种瓜,养养鸡,只要愿意,从早到晚都有得忙。就连老太太,为了打理好念福交给她的小花园,近日眉间的郁色都少了许多。

    跟康表兄略说了些家务,自然话题也落到德清身上。康守靖倒也听说过此事,不禁感叹,“也是个可怜姑娘。”

    “谁说不是呢?皇上当初也是千挑万选,可人生到底难料……所以姻缘一事。真不能不信命。”

    念福颇有些感慨的接了这么一句后。康守靖的脸色有些不对了。迟疑一会儿,终于开了口,“表妹一向是个明白人,有件事。能否请你帮忙?”

    “你说。”

    康守靖颇有些艰难的道。“祖母。想给小弟订一门亲事。”

    念福奇道,“你是大的,你还没着落。怎么先轮到他了?”

    康守靖垂眼,略有些黯然,“他们……已经给我说好了一门亲事。”

    啥?那念福可要好好听一听了。

    康家自从康洁蓉得了个乡君诰命之后,顿时在乡间显摆起来,不过还真有人吃这一套。

    那是一户邵姓人家,家中颇有些资财,膝下唯有一个独女,原是舍不得外嫁,要招个上门女婿来的。可也不知怎地,给康二婶说动了心,愿意把女儿嫁给康守靖,唯一的要求就是给他二老养老送终。

    这个要求不高,康二婶一口就应承下来了,回头哄着康老姑母一高兴,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康二婶趁胜追击,又提出康守翊的亲事,人选就是她娘家侄女。

    “若是旁的倒也罢了,只那女孩是我自小就认得的。实在是……是跟小弟不大般配。可我人微言轻,说了也没用。可真要是等订下亲事,那可就是生生害了小弟一辈子。是以想请表妹跟表舅舅说一声,帮忙打消这个念头吧。”

    康守靖是个厚道人,难得说一回人的坏话,脸一直红到耳根。

    康二婶那位侄女是他打小就认识的,尖酸刻薄,好吃懒做。那么大个姑娘了,什么家务都不会,吵架撒泼倒是一把好手。真要娶个这样的女孩进门,康守翊这辈子就算毁了。

    念福挑了挑眉,已经猜着康二婶的那点小心思了。

    康守靖将来是要留给她们做牛做马的,邵家小姐有钱却没势,有爹娘却没兄弟。一旦爹娘老去,搞定她这么个光杆媳妇不是难事,她的万贯家财迟早会落入自家口袋。

    至于她那侄女,连康守靖这样的老实人都如此嫌弃,肯定品质不高,乏人问津。而康守翊眼下颇有些田产,又都打理得不错。沐劭勤早放过话,那是给他的私产,旁人动不得。若把自家侄女嫁来,这些又能落进自家口袋。

    她还真是算无遗策。

    念福才想夸她几句,忽地有下人来报,“贺夫人遣婆子来请安了。”

    康守靖忙起身回避,念福吩咐待客。此时恰好蕙娘也午睡起来,那婆子送上贺家农庄土产,奉承起二位。虽明知是有心示好,可这婆子实在口齿伶俐,逗得蕙娘很是开怀,说定后日贺夫人过来做客。

    听说康守靖也来了,蕙娘忙让人把他带来的香瓜,并自家种的一些瓜果给贺夫人送去,先当个回礼。

    回头又要留康守靖多住两日,“贺家也带了哥儿来的,你表舅舅太老,阿贵又太小,也没个象样的人招呼,不如你就留下帮个忙吧。”

    康守靖本就有求于人,自然应承。只怕家里太快给弟弟订下亲事,给念福颇使了两个眼色。

    念福笑着去找爹娘一说,蕙娘顿时撇嘴,“这合着把人全当傻子呢,天底下的好事,哪能都给她占全了?直接去跟人说,他们哥俩的婚事我做主了,少打这些歪主意。”

    老妈威武啊!都会以势压人了。听女儿那阳奉阴违的小坏样儿,沐劭勤忍俊不禁。可他生性谨慎,办事也沉稳得多,“守靖的婚事若是已经订下了,再反悔似乎不大好。这样吧,让个管事去邵家打听打听,先看看那姑娘的品性再说。至于守翊,就依你娘那么说。”

    念福笑着出去告诉康守靖一声,他自然是十分感激。

    说真的,那位邵家小姐是圆是扁他都不知,只是为着孝道,不好反驳。如今表舅舅肯出手管这桩事,他心里也能多少有点指望了。

    他在这边安心做客,那边德清也知道他的底细了。

    听说还是曾经来报名求娶过公主的人选,倒是有些异样。只是想想人家眼下是要说亲,她却已经做了寡妇,直让人又生出一场伤感来。

    不过眼泪流得太多,如今想流也流不出来了。

    奶娘看她怏怏不乐,劝道,“公主别灰心,没事多学学郡主。郡马那头也不出事了么?她不一样好吃好喝,开开心心的?那天我去给你端吃的,还听她在厨房里跟丫头们说,这过日子就象是蒸包子,你不剥开皮,吃到嘴里,永远也不知道是个味儿。听着虽是个玩笑话,可细细想来却又有些道理。反正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何不打起精神来好好过?”

    德清听着有理,重新振作起来,“那我回头也跟小姑姑学几样厨艺。”

    奶娘才要再鼓励鼓励她,忽地韩家有人来报,说是韩老夫人病了,叫她回去。

    德清刚提起的劲头顿时泄了,还是奶娘细心,把来人叫到一旁,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人这才悄悄告诉她,韩老夫人精神恍惚间,听见女儿家的外孙子嚷热,竟把两三岁的小孩子抱起扔进水缸,幸好当时旁边有丫头看见,赶紧把孩子捞了出来,可这也把全家人吓得够呛。

    尤其姑爷,独此一子,怎么也不肯再带着孩子住下去了,闹着要走,大姑奶奶没法子,只好请公主回去。

    奶娘听得就是一头的包,可又不得不告诉德清。

    婆婆的精神出了问题,是德清早知道的事,太医当时都含蓄的说了,韩老夫人得找个僻静院子“静养”。可韩偲才过世多久?要是当媳妇的真把婆婆搁哪儿“静养”了,外人得怎么说?

    原指望大姐一家来了,有亲生女儿的陪伴和关爱,能让婆婆清醒清醒,可如今看来,却是指望不上了。

    这种事念福一家帮不了,只能借口天色已晚,留德清再住一晚,给她装了好些吃的喝的,等天明送她离去。

    走前德清红着眼睛拉着念福到一旁悄悄道,“小姑姑好歹多记得我些,有空给我写个信,哪怕捎几句话,省得我一人在家闷得慌。”

    念福懂她的意思,忍着心酸让人把她在这里喂的几只小兔小鸭送来,“你把这个带回去,多少也给你解解闷。”

    可德清看着那几只毛茸茸的小可爱却是摇了摇头,“就让它们呆在这里吧,何苦跟着我去那笼子里受罪?”

    念福听不下去了。德清竭力忍着眼泪,松了她的手,转身上车走了,看得人唏嘘良久。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便是公主之尊,又哪能事事如意?

    回头蕙娘想想,倒是让人又收拾了些新鲜瓜果,给西山的太后送去。

    念福觉得没必要,“姑母能看上这个?”人家档次比较高,就算是纯金的,恐怕也收买不了她的心吧?

    可蕙娘跟女儿道,“虽说你那老姑母也不待见咱们,好歹也没让咱们受过这份罪的不是?要跟德清那婆婆一比,她还算是好的了。”

    念福本来满怀愁绪,给老妈这话说得简直哭笑不得。

    沐劭勤闻听此言,还夸奖了妻子一句,“能知足常乐,就是福份。”

    看老妈被夸得喜滋滋的样子,念福能说,她对老爹的下限又有了新的认知吗?

    (走些过渡章节,交待些配角,就准备让男主回归了。。。要不要带点土特产?比如异国公主,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452章 搬石头砸自己脚

    不管念福一家是怎样的热闹,有一个人总是融不进去的。

    阮菡雁熬了几夜的工夫,好容易做得了男女两双软底便鞋,想着这样拿去送给蕙娘和沐劭勤总不会出错,未料还没出门就给收走了。

    “这样毒的日头,姨娘就不必出去辛苦了,奴婢给您送去就得了。”

    阮菡雁怒了,“我就是姨娘,也比你个丫头尊贵,你这处处拦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丫头行礼,“奴婢不敢,这不是怕您劳累么?再说,前面还有客……”

    “滚开!”

    就是有客才好!阮菡雁憋了多少天火一旦发作起来,哪还有往日的温柔小意?

    她今天倒是要去问问施蕙娘,凭什么不让她伺候沐劭勤?就算是妾室,也有跟老爷行房的权利吧?就当着客人的面闹开,看她要给自己怎样交待。反正她都落得这样下场了,还要脸面做什么?

    今日贺夫人带着儿子女儿来做客,见过面后,康守靖带着那几位少爷出去逛了,念福陪着贺奉娘又去下厨了。贺夫人和蕙娘正独自说些妇人间的体已,才想把话题引到康洁蓉身上,忽地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这是怎么了?”蕙娘沉了脸。

    丫鬟怯怯上前来报,“阮姨娘闹得厉害,非要见您不可……”

    “让她进来!”蕙娘发了话,才对贺夫人道,“让夫人见笑了。您要是不嫌弃。就略坐坐,省得那丫头回头还说我欺负她。”

    贺夫人不懂蕙娘唱的是哪出,不过她却见机得很快,“王妃说的哪里话,象咱们这样的人家,既允了那妾室进门,怎么可能还要难为她?”

    说着话的工夫,急促的脚步已经逼近屋子了,贺夫人越发拔高了嗓门,“要有什么不痛快。多半也是那妾室不知好歹。不过呢。咱们也别见气,妾室嘛,不过是个玩意儿,再怎么闹腾。只当是给养的猫儿狗儿发癫也就是了。只要不犯疯病。还是可以留得的。”

    阮菡雁还没进门,就劈头盖脸先挨了通教训了。听那声音耳熟,再一看是贺夫人。她心中的十分怒气先自灭了三分。

    贺宪是官员中最厉害的,他家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就算不仗着贺宪的权势,在京城也没几个人敢欺负。

    阮菡雁在闺中之时多有听说贺夫人的威名,对这位夫人,一向敬畏有加。没想到今日竟是她来,站在门口,只觉自己似有些失策。顿了顿,才挑帘上前给二人施礼。

    贺夫人只嗯了一声,并不多话,蕙娘问道,“丫头说你非要见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阮菡雁悄悄再看贺夫人,咬牙跪下了,“妾身并非不懂事,只是进门已久,却尚未侍奉王爷,不知可是哪儿做错了,还请夫人明示。”

    哈!贺夫人差点给逗笑了,可又怕蕙娘尴尬,拿了帕子低头遮掩。

    心说这丫头真是蠢到了家,难道她以为当着自己或是别家夫人的面说了,就能逼着蕙娘就范?太天真了!

    且不说会不会有那愚蠢的主母会上当,只平王府的情况谁不晓得?在平王妃的有意宣扬下,全京城都知道平王是不乐意纳这个妾,却被太后硬塞来的。

    你就是要做狐媚子,也得到男人跟前去做,跑主母面前来闹,这岂不是找死?

    出乎贺夫人的意料,蕙娘没有用寻常的官话套话来堵阮菡雁,而是直截了当丢给她一句,“那你去找王爷啊!”

    阮菡雁当即傻了。

    她居然让她去找沐劭勤?她不拦着?

    贺夫人也怔住了,不过回过味来,她却是更加想笑了。笑阮菡雁的无知浅薄,更笑她根本不懂男人的心。

    就跟女人不喜欢勉强一样,男人其实也不喜欢勉强。男追女,就算隔层山,男人也爬得津津有味。可若是倒过来,女追男,就算只隔层薄薄的窗户纱,男人也懒得去捅。

    哪怕阮菡雁再年轻漂亮,可一旦被冠上一个用强的标签,只会让男人觉得屈辱,哪里还会对她有兴趣?

    不过蕙娘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贺夫人还是很羡慕的。这得夫妻感情多好,才有这样的自信?

    所以,她决定做个好的见证人,问几句话了。

    “恕我多嘴,冒昧问阮姨娘几句。你在平王府过得可好?一日三餐可有好吃好喝,有没有人打你骂你,逼你立规矩?”

    这……阮菡雁不敢答。

    她在府上的吃穿住用,无一不符合王府贵妾的标准,除了行动没那么自由,简直过得比在家时还快活。

    “你去吧。”贺夫人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只望着蕙娘赞道,“你对这些婢妾,可真是宽容。”

    蕙娘脑子里灵光一闪,忽地极其巧妙的接了一句,“太后赏的人么,总得要好生待着的。否则,岂不是对太后娘娘不敬?”

    高!

    贺夫人刮目相看了,心说别看人家乡下来的,还真有两把刷子。于是等阮菡雁这小插曲告一段落,她也可以好好说上正题了。

    “近日,府上的康乡君时常到我家走动。我瞧着她那模样性情很是喜欢,想说来做媳妇,只不知府上愿不愿意。”

    那丫头居然这样好命,能摊上这样好事?蕙娘不大乐意。

    可要是直接拒绝似乎不大合乎礼仪,努力想了半天李尚宫从前的教导,蕙娘决定诚实的告诉人家,“其实我对那丫头也不太了解,你也知道的,我上京城时日不长,她在我家时候也不多,倒是跟太后娘娘走得比较近。”

    贺夫人心里有了一半的底,又问。“既是太后喜欢,那有没有帮她挑了人家?”

    蕙娘顿时摇头,“这个倒真没听说。”她也试探的问了句,“虽说她封了乡君,可宫中似乎也没什么赏赐,府上这样的高门大户,只怕是咱们高攀了呢。”

    贺夫人会意的一笑,“什么高攀呀?我家老爷有好些个兄弟家的侄儿等婚配呢,只盼你们不嫌弃才好。”

    哈!蕙娘不厚道的放心了。

    这些大户人家的弯弯道道她也能摸到个边了,别看是堂兄弟。换个爹就能差上十万八千里!

    虽不知贺夫人为何要把康洁蓉收回去。可蕙娘决定还是负责任的告诉人家一声,“那丫头虽是聪明伶俐,可也有些养娇了。往后要是过了府,可得多担待些。”

    “无妨无妨。”贺夫人亲热的拍着她的手。“小媳妇。不都是这么慢慢教过来的?”

    等到念福教贺奉娘做出一碟漂亮的粘米糕。捧着来娘亲面前献宝时,就见贺夫人与蕙娘已象多年好友般在那儿谈笑风生,简直就差拜把子。

    念福嗅出一抹狼狈为奸的味道。可蕙娘却坏心眼的吊起她的胃口,神神秘秘的说,“过些天你就知道了。”

    老爹在堂,自然无法对老妈展开诱哄逼供,念福只得悬着颗心,悻悻而退。

    没两日,倒是康守靖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据说那位邵家确实家资不俗,可那位小姐的脾气,咳咳,也十分不俗。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好端端一个白富美,打小订的目标就是娶个男媳妇进门来受气,干嘛还要往温良恭俭让发展?

    沐劭勤让康守靖自己拿主意,可念福却跳着脚要投赞成票。

    “表哥你想,要是你真找个性子温顺的回去,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只要这位邵小姐肯真心对你好,就是性子泼辣些才不容易被人拿捏。”

    康守靖还有些犹豫,念福一句关键话,让他下了决心,“她是大嫂,日后总能张罗小叔子的婚事。你不好跟叔婶翻脸,有些话让她去说不就得了?”

    行,就为了弟弟,康守靖同意这门婚事了。

    至于康守翊,有蕙娘的以势压人,康二婶的侄女只得出局。

    只是后来蕙娘问起女儿,“你这样撺掇着你表哥的婚事,就不怕那邵家小姐品性不好,是个搅家精?”

    嘁!这回念福终于有机会冲老妈翻个白眼了,“就表哥那长相那人品,除非是个瞎子,否则不可能没姑娘不喜欢的。等她喜欢上了表哥,再不好的品性也会对着外人,不会对着他的。”

    想想就连薛蟠那样的货色,最初夏金桂不也曾喜欢来着?只是后来给男人的劣根性弄得太绝望,才会变成泼妇。

    若说一个好男人的后面,都会有个默默付出的女人。那么一个坏女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伤她心的渣男人。

    可反观康表哥,一没有爹娘,木有婆媳矛盾。二没有姐妹,木有姑嫂矛盾。唯独一个亲弟弟,已经有了安身立命的产业,根本不需要贴补。个人私生活又极其检点,木有花花草草会惹人心烦。

    长得又是一表人材,文的武的都来得。想跟他谈诗词歌赋,ok。想跟他出去骑马踏青,只有让人羡慕的份儿。那媳妇为什么不跟他好好过?

    念福道,“别看咱们查这位邵小姐查得热闹,还不定人家早把康表哥查了多少回呢。要不是真的看上他了,如何舍得独生爱女嫁来?”

    沐劭勤半天没表态,这回倒是深有感触的点了个头,“要招赘的肯把女儿嫁出来,真是很有诚意了。这回康家也算是歪打正着,做了件好事。”

    “老爹你不用替他们洗白了,直接说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多好。”

    这丫头!一屋子人都被逗笑了。

    可那样开心的笑声不属于阮菡雁,她到底没敢去找沐劭勤,怕破灭自己最后的幻想。

    只能站着那儿,远远听着这家人的笑声,满心凄楚。直到有凉风吹过,才发觉已是满脸泪水。(未完待续。。)

第452章 晦气

    呕!呕!

    一身华贵宫妆的黄衣女子吐得昏天黑地,似是连心肝也要呕出来。可端坐一旁的中年贵妇却冷冰冰的看着,不许宫婢上前半步。

    好半晌,昌乐公主终于喘过气来,无力的颓倒在地,满面也不知是汗是泪的望着贤妃,哆嗦着道,“母妃……救我,救救我……”

    “救?你让本宫怎么救!”贤妃脸都气白了,“好好一个公主,竟比那寻常人家的女孩儿也不如,婚前就做出这等丑事来,瞧你肚子里的孽种,足有三个多月了吧?那是一离了京城就勾搭上了?”

    昌乐跪着爬到母亲跟前,哀哀道,“女儿,女儿也不想的……全是那个混蛋,全是卓格用强!”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贤妃毫不怜惜的一脚把她踢开,“堂堂公主,若不是你自己下贱,身边那么多的宫女嬷嬷全是死的不成?你要叫一嗓子,还有多少侍卫太监在外头?他们统统都不管的?”

    她越说越气,指着她破口大骂,“亏你还有脸回来,也不怕毁了我和你弟弟的名声!你要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母妃就是再为难,也要拼死替你挣一挣。就算门第低些,总也得让皇上再给你寻门亲事。可你如今这样的残花败柳,留着只是祸害!”

    昌乐总算还有几分羞耻之心,也不敢反驳,只能不住哭泣。

    她哪儿知道卓格那个短命鬼这样不中用?也怪自己一时把持不住,给他哄上了手。就再难自禁。眼下卓格生死未知,她的肚子却不等人。眼看这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可如何是好?

    她急,贤妃更加恼怒,直恨不得掐死她完事!

    初初女儿回来,听说驸马生死不明,她还是很心疼的,为她的不幸掉了不少眼泪。如今想来,全是讽刺!

    身边的心腹宫婢道,“恕奴婢多嘴。娘娘这样生气。也是于事无补。再如何,也得先把公主这事遮掩过去才行,否则,皇上那儿。可怎么交待?到时候。不说公主受罚。恐怕您和六皇子,都得被连累。”

    贤妃听了这话,火得又劈手给了女儿两个耳光。

    自晋王出事后。皇上的性情就有些变了。

    对儿女的要求变得更加严厉,就连齐王楚王等几个已经出宫立府的大皇子身边,都加派了讲经师傅,教他们仁义礼信,尚在宫中的皇子公主们,那课业就更累人了。

    这回让太后带着帮皇子公主去西山避暑,可不是让他们去度假的,听六皇子捎信回来说,完全是把他们集中起来进行封闭培训。

    每日天不亮就要开始读书,直到天黑方才歇息。累得人每天回去,都是倒头就睡,连被蚊子叮了都不知道。

    贤妃听得心疼,要是这样节骨眼上,昌乐未婚先孕的事情给抖落出来,那皇上的雷霆之怒,谁能承受得起?

    宫婢低低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若娘娘想个法子,赶紧把公主送回宫去,悄悄寻服药来打掉吧。要是再拖下去,这宫中人多嘴杂的,只怕有心人就要瞧出形迹了。”

    贤妃头疼的抚额,她如何不知这道理?只是眼下,要把昌乐送到哪儿去打胎呢?

    去礼佛?敬香?动静太大,不好瞒人。况且顶多半日就得回来,要是万一中途出点岔子,就会给人发觉。

    回娘家?她还没本事求来这样的恩典,从来也没有个公主无事跑回外祖家去住的道理。

    宫婢倒是出了个主意,“有个法子倒是可行,只不过……”

    “你别只不过了,快说!”

    宫婢低下身子,附耳道,“嘉善郡主也失了郡马,眼下住在京郊乡下,公主与她同病相怜,倒是可以去她那儿盘桓几日。”

    贤妃思忖一时,这倒是个好借口。

    皇上虽对一帮子儿女不满意,可对那个表妹还是极好的。自从回报欧阳康出了事,给她的赏赐比旁人都厚得多。

    德清前些天也去那儿住了几天,眼下昌乐提出要去,郡主身为长辈,也不好意思回绝。

    可问题是,要在那里动手脚的话,十有**就瞒不住他们了。

    宫婢道,“奴婢素来冷眼旁观着,平王一家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上回嘉善郡主应邀跟贺府小姐出城游玩,回来也没听她说起一字。”

    贤妃听得暗暗点头,贺奉娘出事的消息虽给贺宪尽力压了下来,但到底还是透出些影儿。如果嘉善郡主能替贺奉娘保密,那为什么不能替昌乐保密?再怎么说,大家还是亲戚的不是?就算阮菡雁是有些恶心人,可这也不是她们乐意的啊?

    贤妃想及此,便命人准备了一份礼物,把昌乐拖了起来,“赶紧洗漱一番,然后去看看德清!”

    昌乐还有些发懵,“去看,看她作甚?”

    “少啰嗦,叫你去你就去!去了记得给我客客气气的,一定要做足样子。”

    等把她打发出了门,贤妃才命人开了自己的箱笼,细细准备了一份极为厚重的礼物。可想想到底不甘心,又命人去把昌乐所剩无几的贵重首饰拿来换了些自己的体已,这才作罢。

    念福一家在羊角村的清静日子没过几天,宫里又打发人来了。

    是王皇后身边的宫婢,先谢过念福送去的瓜果蔬菜,又隐晦的道出来意。

    “……贤妃娘娘说,昌乐公主去看了德清公主,见她提起郡主这里清静,很是羡慕。贤妃娘娘便想拜托郡主也照顾昌乐公主几日,皇后娘娘不好推脱,只得来问郡主方不方便。”

    这是把她家当度假中心了?

    不过念福还真不好推脱,只得应下。可她一向不喜欢昌乐。人一走就鼓着个嘴,说要把她安排得远点。

    蕙娘嗔她不懂事,“再不喜欢,来的也是客,岂能轻一个重一个?不如就把德清住过的屋子给她,还不用重新收拾了。”

    念福却是不肯,“她怎么能跟德清一样?把那屋子留着,说不定德清还要来住的。另给她收拾一处差不多的就是了。”

    蕙娘还要批评她几句,沐劭勤这个妻奴却难得的站在了女儿一边,“德清确实要可人疼些。把她住过屋子留着。那孩子便不能常来,心里也舒服。”

    好吧,二比一,蕙娘妥协了。

    就算昌乐是个晚辈。到底是个公主。她来做客。全家人还得迎一迎。

    不过看着昌乐从马车上下来的身影。施大娘忽地轻咦了一声,而老太太捻动着佛珠,眼神几不可察的沉了沉。

    看看那随行的人马。蕙娘略有些皱眉,“怎么昌乐竟带这么多人来?原先预备的屋子可不够住了。”

    她是按照德清的标准配备的,却不知道德清素来是个懂事的,想着自己新寡,又是来乡下做客,只带了必要的使女随从。而昌乐就算落到眼下这个处境,也喜好招摇炫耀,带来的下人多出德清一倍有余。

    念福才想说一处不够,再给一处就完了。忽地老太太插了一句,“我看庄子北边那处宅子够大,不如给她吧。”

    念福有些诧异,老太太虽来她家住着,可一向不怎么管事。这还是她头一回主动开口,里面有什么缘故?

    蕙娘有些犹豫,“北边那处大是大,可偏了点吧,临时收拾起来,不大好吧。”

    施大娘却似有所感,“你就听老太太的。”

    难得两个老人家都开了口,那还是听她们的吧。

    当迎进昌乐时,蕙娘就实话告诉她,没想到她带这么多人,请她去住北边的宅子。昌乐看那里僻静偏远,条件又一般般,有些不大高兴。可随行的掌事嬷嬷却连连道谢,待那边收拾出来,即刻拉着昌乐走了。

    等人走了,念福打开贤妃娘娘送来的礼,当即吓了一跳。那一箱子的金银珠宝,也太贵重了吧?

    可老太太却沉着脸,只睨了那箱子一眼,“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不许动用。”

    这是怎么了?

    念福和蕙娘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倒是沐劭勤略猜出两分。也不多话,只吩咐女儿照做就是。

    到底母女俩按捺不住好奇,回头悄悄把施大娘请到里室打听。

    施大娘拉长了脸道,“看她那腰,那闺女十有**是有身子了。”

    啊?念福瞪大眼睛,昌乐她未婚先孕了?

    蕙娘反应过来,当即就气红了脸,“这是要来我们家打掉吧?那怎么行?”

    念福赶紧把老妈的嘴给捂上,“小心人听见!”

    “做出这等丑事,还怕人听见?”蕙娘气坏了。

    妇人小产做月子,都算是血光之灾。除非至亲,避讳还来不及,从来没个跑到别人家去做的。这在乡下的说法里,是会克掉家主的儿孙运的。

    怪不得老太太一看出不对劲,立即就要把昌乐安排到离主屋最远的院子去。可就是如此,不还是在沐家?

    而沐家眼下最有实力的儿孙运,不就是念福么?

    念福眼下总算知道贤妃为何大手笔的送来这么多的金银了,果然,这天下不会白白掉馅饼。重金之下,必有陷阱。

    晦气!

    可如今人都来了,又不能赶走。就算看在皇上面前,这个忙也非帮不可。

    念福憋了一肚子气,索性让人将粮食米面分些过去,爱吃什么自己弄,反正她们家不伺候了。

    末了,反倒是老太太来开导她,“算啦,世上总有这样不懂事的人,等人走了,我去那儿替你们多念念经,回头必不至于祸及你们。”

    干嘛等人走啊?沐劭勤得知之后,立即派人去请教了某些高僧大师,当即就在家里摆了法阵,回头等人走了,连屋子一起拆掉才干净,反正坚决不能让人连累到自己家的宝贝女儿!

    (明天应该可以放康少了。。。)(未完待续。。)

第453章 心思

    昌乐来了,又走了。

    来的时候脸色尚算丰腴,走的时候,脸色却不大好,但也不至于太难看。

    可阮菡雁已经看出,这其中必有古怪了。

    昌乐一共来了十五天,除了头两日出来走动了一回,从第三天开始闭门不出,说是着了凉,然后也不见请大夫,就这么熬了三天,她才出来匆匆露了一面。

    那时的她,脸色苍白,脸色虚浮,活跟见了鬼似的。而后几天,她每天也就早晚出来散个步,露一面,气色虽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可实在不象是着凉,倒象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而她这样病着,平王一家一次也没有过去探望,甚至连最基本的敷衍也没有,连一日三餐都是昌乐自带的宫婢料理。可就是这样,昌乐走的时候,身边的管事嬷嬷还千恩万谢。

    而接下来,更不对劲的事出现了。

    送走了昌乐,沐劭勤直接下令把那所宅子给拆了,所有的砖石全部丢弃,里面的桌椅被褥全部付之一炬。

    阮菡雁不太敢去想,却又不得不想,昌乐莫非是在这里堕胎了?

    如果是的话,那个男的是谁?

    当然,她与其关心那个,不如想想,要怎么利用这件事,重新得回阮家的助力。否则,她在平王府的日子可怎么过?

    阮菡雁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要是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答应沐劭勤。走另外的一条路。或许不能嫁得那么好,但沐劭勤说过,一定会是个才貌匹配的正经人家。但是如今,她哪有后悔药吃?只能尽力去改变自己的处境了。

    宫中。

    昌乐才回来,就是一肚子怨气,“母妃,你都不知道,平王一家好过分,连饭也不给我做,亏咱们还送那么重的礼……”

    啪!

    一只茶盏重重的砸在昌乐腿上。幸好是喝过一半的并不烫。可这也把昌乐打得痛哼一声,并吓坏了。

    贤妃气得脑子一阵阵抽疼,“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做出这样的丑事,用得着我拿那些好东西替你收拾烂摊子么?你还真当自己是上门作客的呀。你这是去求人好吧?人家肯容你住下就不错了。你还怪上人家了。那是不是要敲锣打鼓的宣扬得满天下都知道?”

    昌乐又羞又气,反正肚子里的孽种已经打掉,她也多了几分底气。哭道,“那门亲事说到底也不是我乐意的!母妃你好歹也是我亲娘吧,哪有当娘的不向着自己女儿,反而向着旁人的?就算是我做错了,可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要怎样?”

    “你!”贤妃没想到她居然还敢顶嘴,气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宫婢忙将她扶住,劝道,“公主,你就少说一句吧,娘娘就是再打你骂你,可有扔下你不管?”

    可昌乐却嘟囔着道,“说什么管我的事,还不是拿着我自己的东西做人情?哼!”

    她一甩袖子,竟是走了。把贤妃留在这里,只觉心中冰凉。养这么个女儿,是来讨债的么?那她将来的事,她还真不想管了!

    昌乐离了贤妃这里,在园中走了一时,闷气消散,打算去给父皇请个安了。

    她脑子还没完全坏掉,知道这个宫里说话真正算数的是谁。将来她要再嫁,也得这个人点头才行。

    才走到御书房的外头,就见一个年轻男子也往这边走来,虽是长相俊秀,不过眉目之间却带着份凛冽,给他那张原本有些圆的娃娃脸添了几分别样的阴冷。似乎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看他要截自己的道,昌乐不悦的问,“那人是谁?”

    旁边小太监忙悄悄道,“这位徐子骞徐公子原是晋王身边的人,不过这回就是他告密,才把晋王给抓回来的。”

    昌乐顿时露出几分鄙夷,一个男宠,还是个背主求荣的男宠,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不过立了这样些许功劳,想来前途也是有限。

    于是冷哼一声,明明看到徐子骞先走过去,却高喊了一声,“站住!”

    徐子骞停脚,略扫了她一眼,便弯腰行礼。

    昌乐趾高气昂的走到他身边,不轻不重的骂了一句话,“好狗不挡道,连狗都不如!”

    徐子骞神色未变,看着她抢在前头,命太监通传。

    只可惜传话太监很快出来,却道,“皇上眼下正忙着,说让公主好生回去歇着,您的孝心他知道了。徐公子,您进来吧。”

    怎么父皇连自己都不见,却要见一个卖主的下贱之人?

    昌乐满心忿懑,可她再犟也不敢跟皇上犟,只得悻悻然走了。

    而御书房里,高显也冷了脸,“她不好好在宫里呆着,还有脸四处走动?哪象个失了丈夫的样子!她要实在闲着,就跟皇后说,给她找点事做。”

    有些事,高显心里清楚,却只能当作不知。本就憋着把火,哪里还经得起昌乐傻头傻脑的来撩拨?

    承平什么也不问,迅速把命令传达下去。等昌乐进了自己宫门,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这边徐子骞来到御书房,面色平平的下跪行礼,丝毫没有半点恼怒或是告状之意。

    皇上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前些天朕一直忙着,也没工夫来料理你的事,按理说,你立下这样大功,理当封赏。唔,听说你也曾经在国子监学习过,跟随的是哪一位名师?”

    徐子骞静静道,“草民不才,在国子监时曾仗着晋王之势,妄自尊大,得罪了恩师,被逐出门墙,以至于后来在国子监无人肯收,连学业也未能完成,实在惭愧。”

    听他这样自揭其丑,高显微有些诧异,看着徐子骞的目光也变得审慎起来。沉吟一时才道,“那你检举晋王,所求为何?”

    徐子骞又磕了一个头,“草民从前曾想过借晋王之势成就功名,后来发现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但晋王作乱,实在是骇人听闻,草民自知无力阻止,便想着如何能助皇上一臂之力,将其带回。故此才借晋王兵败混乱之际,换了侍卫衣裳跟随上去。幸得陛下英明,容草民立此小小功勋,以赎罪过,实在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略顿了顿,在高显玩味的目光里,他伏拜道,“草民曾为佞幸,又背主求荣,这一世骂名是背定了。若陛下不嫌弃,草民纵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要报陛下大恩。”

    沉默了良久,高显才道,“你去刑部找耿大人,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先慢慢历练着吧。”

    “谢主隆恩!”

    徐子骞再拜退下,平静的外表下,心中却是激荡不已。

    没人知道他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做了多久的准备。

    在被国子监开除,在被晋王冷落,在被无数人讥笑漫骂甚至羞辱的时候,他突然懂了许多事。

    这世上,真的没有绝对靠得住的人。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没有真本事,不管你傍上了谁,迟早都是要被打落下来的。

    所以那段日子里,他疯了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看书,还是看书。

    从前他从没留意到,原来书上讲的那些道理,竟是这样的有道理。

    真正把些好书读进去了,脑子就慢慢明晰起来。当晋王作乱时,他在心里冷笑,已经料定这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晋王此人,志大才疏,打仗可以,可于治理国家上还差得远。且不看别的,光看府中,仅他知道的就有不少漏洞,若这样的人都能当上皇帝,那才是老天没眼了。

    幸好,晋王没成事,而那时的他,早就开始给自己谋一条出路。

    要跟乱党划清界限,最好的法子不是一走了之,而是勇敢的去跟他斗。所以徐子骞拿命博了一把,幸喜博赢了。

    可光是这样还不够,他要是没点什么,高显只会给他点金银打发了事。

    金银总有用完的一天,到那时他要怎么办?

    跟晋王的关系,已经让他这辈子都注定要背负骂名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狠下心来,做皇上的一把刀?

    按官场上的说法,就是孤臣。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皇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心里只有皇上,只效忠于皇上。

    这条路并不好走,结局也未见得好。

    但他徐子骞还有什么出路?

    连昌乐公主那样一个妇人家都敢骂他连狗都不如,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不就是做狗么?反正他这辈子也没机会好好做人了,那就让他做条疯狗,替皇上去咬人。

    皇上在,他在,皇上不在,他死。

    能挣得几年的风光就几年,总之再也不能让人小瞧就是!

    当湖里的莲子老得只能煮来当甜汤,夏天过去了。

    当念福第一次欣赏到平王府那大片晚桂花的美景,冬天快要到了。

    草原上持续将近一年的战乱,终于在卓日烈强有力的打击和大梁王朝持续不断的支持下,渐渐平息了。

    卓日烈领导的乞颜部族一跃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没有之一。

    而大梁王朝也在这个秋天迎来一场盛大的丰收季,总算是从去年冬天那样沉重的雪灾 中恢复了元气。

    京城的繁华更胜往昔,只是那远去的人儿呢,怎么还没有消息?

    (下一章,上康少及土特产!)(未完待续。。)

第454章 不能负他

    当平王府的桂花香飘万里,草原已是天地萧瑟,万物枯黄。而在草原西北,更加偏远的异国他乡,早已万里雪飘。

    “靠!真冷,老子鼻子都要冻掉了。我说媳妇儿,你要再磨蹭下去,相公可就要打算生个娃娃了啊。”

    高大男人穿着厚重的皮毛,站在门前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可那嗖嗖的寒意还是侵进了屋子里,连炉火都畏惧的瑟缩了三分。

    “有本事你就生一个出来看看?”清亮的声音戏谑的调侃着,头也不回,“灶头上煨着好东西,别说我不照应着你。”

    “真的假的?”公孙弘将信将疑的揭开灶头上的棉被,却是惊喜的叫了声来,“我的天!媳妇你也太贤惠了,这酒酿汤圆你从哪儿弄来的?唔,好吃,鸡蛋,快给我个鸡蛋!这样好东西怎么能没鸡蛋?”

    “鸡蛋不就在桌上的篮子里?前儿不是遇到几个南边的客商么?恰好带了家乡的酒曲,我便求了几颗,拜托邻居大妈帮忙做了试试,谁知竟成了。只是那糯米太不新鲜,都不知放多少年了,只能凑合着解解馋了。”

    说着话,欧阳康收了最后一笔,满足的叹了口气,“终于完了。”

    “你说什么?”公孙弘连米酒都顾不上了,一阵风似的冲到他的跟前,“你画完了?可以回家了?”

    “是啊。”欧阳康把刚画好的图放到火边烤烤,见那墨汁收干。熟练的卷起了炭笔。

    公孙弘呆了呆,忽地大吼着一把将他抱起,使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回家!回家!”

    和这帮兵痞子相处日久,欧阳康也知道这样一个亲吻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男人嘛,相互光着膀子的时候,什么样的荦段子都来过,还在乎这些?

    而在渐渐了解了公孙弘的脾气,倒是对他的敬重更多了一层。别看这小子表面傲气得很,可一旦做了兄弟。那是真的能为你挡刀子拼命的。

    咳咳。这算不算另一种生死相许?

    将最后一支铅笔收起满满的盒子里,欧阳康忍不住在想,这时候的平王府,应该桂花都开了吧?

    他家那个吃货。肯定会做桂花酒酿。桂花糕。桂花盐水鸭……想想全是口水!

    窗外,公孙弘已经急不可耐的催促起来,“快快快。赶紧收拾行李,咱们明儿就走,争取回去过年!”

    想得美!欧阳大少忍不住出来翻个白眼,“春耕前能赶回去就不错了,还过年呢!”

    “那也行啊,正好春天吃的东西多。老大媳妇,到时我们可都得上你家去,把你这一路说过的菜全吃上一遍,你可不能嫌烦。”

    没问题!他家媳妇么,还不都听他的?欧阳大少才要拍着胸脯吹嘘一把,忽地门外有人喊,“孙先生,孙夫人,你们在吗?”

    一听那样别扭的汉话,院里所有的人俱是虎身形一顿,连大气也不敢出。

    “我知道你们在的,我刚都听见你们说话了,开门吧!”

    欧阳康对公孙弘做了个“我生病了”的口型,然后迅速的把自己锁进内室,没义气的把一帮子兄弟扔外面了。

    眼看人人都想溜,公孙弘一探爪,抓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倒霉蛋去开门,自己也迅速躲回屋里。本想把鸡蛋敲破扔进热乎乎的酒酿里,没想到用力过猛,一下子在碗边就磕碎了,鸡蛋一下流了出来,恨得他只能咬牙切齿的去桌上舔。

    只要这个家伙来,就准没好事!

    院门打开,一个胖胖的异族男子站在门外,脸上全是讨好的笑,手上提着一串足有人高的明贵项链,上面的宝石颗颗都有鸡蛋大,在稀薄的阳光下,都闪得人眼晕。

    侍卫硬着头皮道,“羌戎国主,我们都是要回去的人了,您就不必再来了。这个……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我们老大媳妇已经是我们老大的媳妇了,真的没办法让给你的。”

    可那位国主一听,却是瞬间心碎得几乎要掉下泪来,“你说什么?你们要走?你们怎么能走呢?孙先生,我有钱,我有许多许多的钱,我知道金钱买不来真爱。要不,我把国主之位让给你吧,只求你把夫人让给我……”

    公孙弘到底没喝到鸡蛋酒酿,在屋里阴森森的道,“不让!老子好不容易才讨着这么一个媳妇,让给你,我怎么办?”

    “我有钱!你拿钱再讨一个呗。”

    “再讨一个有这么漂亮的吗?你怎么不去讨?”

    “那你要真心爱她,怎么舍得让她跟着你过苦日子?”

    ……

    受不了了!

    眼下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羌戎境内,这是一个靠经商富裕起来的小国,国中盛产宝石,非常富庶。这位年轻的国主也还算是贤明,把国家治理得很不错。他的汉文学得也挺好,给自己起了一个中文名字叫真命天子,简称——天子。

    当然,在羌戎的地盘上,他这么叫也没错。可也不知谁造的孽,在偶然见到欧阳大少一面后,他立即惊为天人。

    好吧,欧阳大少确实漂亮,可这位国主却迷恋到一种近乎痴狂的地步,见天想着要把人弄回去当王后,于是这样没营养的话题,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遍。

    唯一的区别是,这位国主每天带来的宝石由颗变得串,由串变成链,然后越来越长,越来越名贵。

    幸好这位国主虽然有点不靠谱,手下的武士却很靠谱。否则他这样成天拿着宝石晃荡,早给人当肥羊宰了。

    又是一番酸掉牙的深情告白,又是逼得公孙弘出去唇枪舌剑,可今天的国主大人似乎听说欧阳康要走了。特别的激动,怎么也不肯离开。

    欧阳康受不了了,想着既然要走,索性干脆出去说个清楚,“国主,有件事,我一直没说。其实,我是男人。”

    他仰起脖子,让人看他的喉结,又拍拍胸部。压不出半点曲线。要不是天气太冷,他就脱给他看了。

    天子果然震惊了,张大了嘴巴看看他,又看看公孙弘。“你们。你们……”

    “没错。”欧阳康把公孙弘一揽。一本正经的道,“我们都是男人,我们就是俗称的断袖。”

    天子咬了咬牙。忽地将大腿一拍,“好!有勇气!”

    这是准备祝福他们了?

    没想到天子咬牙切齿的看看公孙弘,又指着欧阳康道,“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就是个男人,我也要了!”

    不会吧?欧阳康难以置信的指着旁边这位牛高马大的仁兄,“可他……他可是下面的那个。你也愿意?”

    公孙弘的脸黑如锅底,指节攥得嘎巴嘎巴响。

    欧阳康看着他,眼里在说,兄弟,挺住啊。嘴上却含情脉脉的说,“他为我牺牲良多,我今生万万不能负他。”

    天子跟鱼似的张着嘴,一开一合了好半天,终于只对公孙弘指了又指,脸色青白的走了。

    满院子的人松了口气,却憋得脸都快紫了。

    趁着某人发火之前,欧阳大少迅速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为这个,一定让我媳妇送你一道私房菜,带做法的。”

    公孙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媳妇欠我的,都够摆桌酒的了。”

    看人处在爆走边缘了,欧阳大少立即顺毛道,“那就送你一桌!”

    “谢谢,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赶紧上路吧。”

    “怎么?”不吃个饭什么的?

    “不了。再待下去,我可能就要开始杀人灭口了。”

    ……

    京城,平王府。

    念福正指挥着家丁,把刚从酒坊拖来的酒埋在桂花树下。

    穿着僧袍的寿宁今日过来玩,嘴里含着一颗刚腌好的桂花李,含糊不清的问,“这是要做女儿红么?我听说有些人家生了女儿就要埋酒的。”

    念福心道,我男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哪来的女儿?

    可又不忍打击小姑娘,就道,“是啊,是做女儿红。等到将来你出嫁,我也送你两坛。”

    可寿宁听到出嫁,却撅起小嘴,难过起来,“罗小言还没找到,我都没人嫁了。”

    念福心头也是一阵难过,默默的不想说话。

    柴荣离了京城,就好似失了踪迹一般,连带着罗小言也失去了消息,真是让人担心。

    此时,忽地有人轻笑着走了过来,“嗳哟,这是在埋酒呢。正好,表姐啊,我哥哥下月成亲,能不能送他几坛子?”

    这是康洁蓉。

    她的婚事在念福他们还在羊角村时就定了,当康洁蓉在忐忑中等待时,没想到贺家已经主动去寻了康家,提出亲事,一听是丞相府,康家叔婶忙不迭的就应了。

    尤其听说那位还是贺六郎,康洁蓉满意极了。那可是贺宪的爱子贺淳,虽然非嫡非长,却已经有了六品的实职,人又英俊多才,康洁蓉自觉身份大长,每天看着人,眉眼都抬得格外的高。

    只是贺家信道,说是合了二人八字,这亲事不能张扬,否则一定会黄,是以康洁蓉只好憋在心里。订了婚的女子又不能再出门交际,她也只好趁念福有客有访时,不时出来炫耀一把。故意又不说透,让人去猜。

    念福睨她一眼,“康表哥的喜酒早送去了,就连表妹你的喜酒我也预备好了,希望你到时喝得开心。”

    康洁蓉被她这一堵,倒是无话可说了。眼睁睁看她带着寿宁走掉,只得恨恨跺足,低低骂道,“自己是个克夫的,就见不得别人好!”

    (天子童鞋能满足大家的恶趣味么?他会很重要。。。)(未完待续。。)

第455章 生了

    寿宁渐大,也学着懂事多了,及至回了房,才问起念福,“小姑姑,那个康小姐不过是个乡君,又是借住在你家府上,干嘛对她客气?”

    念福微笑着摸摸她的头,“你也觉出她不好了?”

    寿宁扳起胖胖的小手指头认真算给她听,“我近日来过三回,头一回是中秋,我来给你和舅祖母祝寿,并吃月饼。结果她硬把你给我的月饼要了一盒去,还差点抢去我给你们的寿礼。上一回是我母妃娘家送来了家乡土仪,我专门拣了好的给你送来,她又跑来,要了一只雕漆小梳妆匣子去。加上今儿,她又来要酒了。锦铃姑姑教过我,看人好不好,不要听她说什么,要看她做什么。她今儿来要这个,明儿要来那个,话倒是说得漂亮,可什么东西也没给过我们,一定不是好人。”

    念福给她逗乐了,可看着小胖妞一脸严肃的样子又不好笑出声来了,只道,“锦铃姑姑教得很好,你也学得很好。只是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每回还让她把东西拿走?”

    寿宁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的弱弱道,“那些东西也不是太要紧的……要不下回她再要,我帮你骂她。”

    “不用了。”念福摊手道,“你也说了,她每回要去的都不是太要紧的东西,象那个月饼,她从你那儿拿了一盒,回头我不就悄悄补给你了?你的礼物我留下的是最好的,那几个小梳妆匣子本就是你给我赏丫头的。她要一个去有什么打紧?再说那酒,我家别的不多,这个还少吗?可我偏不痛痛快快的给她,每回就得要她这么来要。这样次数多了,连你都烦她,你想想旁人又会怎样看她?”

    寿宁明白了几分,“这是不是就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念福哈哈笑着揉搓起她来,“不错嘛,居然还会兵法了,谁教你的?”

    寿宁吐吐舌头。略带得意道。“是父皇。那天他考较几个哥哥的学问,我刚好听到这么一句。因为不懂,就问了几句,把父皇逗笑了。七哥哥走时悄悄给了我一个小玉坠子。说要不是我。搞不好他们又要挨骂了。”

    说起高显近来的脾气。真是有些大。念福一家虽没有在朝堂上,可也侧面听说了不少。

    贬了不少大臣,也提拔了一些新人。

    原先跟前晋王作乱的一党。几乎是全军覆没。象那位国子监的闵大人,全家都被抄斩了,连嫁给晋王的闵侧妃,都被赐自尽。

    不过晋王倒是逃过一死,因皇上顾惜着骨肉之情,到底放了他一马,却给囚禁在晋王府里,布衣木屐,还要每日舂米,否则连饭都没得吃。

    对这种人,念福半点也不同情。只要一想到苏澄的腿,她甚至觉得他太过好命。

    只是被无辜连累的皇子皇女们倒是可怜,因为高显的严厉,宫里的日子甚是难过,反倒是离宫修行的寿宁没有受到任何冲击,让人羡慕。

    正说着闲话,进宫请安的蕙娘回来了。

    自从太后回了宫,不管大姑姐见不见,她每旬必去请安一次,风雨无阻,倒是博得赞誉无数。至于老姑母背地里是如何纠结郁闷,蕙娘就不管了。

    “哟,寿宁也来了?那今儿可得留下吃个饭,让你小姑姑下厨,咱们一家也跟你吃顿素。”

    寿宁乖巧的起身行礼,“不麻烦了,我已经吃过不少点心,回头还要去宫里请安呢。”

    蕙娘笑道,“你今儿别去了,去了你父皇也没空见你,连贵妃娘娘都忙着呢。”

    这是怎么了?

    寿宁到底是小孩子,一时想不起来,倒是念福忽地惊道,“难道是皇后要生了?”

    “可不是么?听说一大早就开始发作了,这几天宫里头都有得忙了。”

    嗳,不对吧?念福道,“不说皇后还有一个月吗?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按照宫规,有品级的嫔妃生产,是允许娘家人进去陪伴的。王皇后的生母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家,在京中的族人早就议定,由一位沉稳有德的老婶娘和王许氏共同陪护。

    前些天,王粲的夫人许氏还特意上门来说,她一旦进宫至少得两个月的工夫,请念福有空去瞧瞧她家宝儿,省得给王粲带瘦了。这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

    这个蕙娘也不清楚,事实上今天太后也很是心神不定。她也不好在宫里乱打听,只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回来了。

    寿宁听了懂事的道,“那我回庙里去给母后念几日的地藏经,保佑她顺利生产。”

    这个主意很好。念福也不留她,还拿了银子让她去给皇后点灯放生,祈求平安。回头又打发人去王粲府上询问,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三日。

    直到第四日下午,宫中才终于传出喜讯,皇后生下了十四皇子,母子平安。

    呼!满京城的人都松了口气,倒不是怕这江山后继无人,而是眼看就要过年了,谁也不愿意有事让皇上不痛快。

    知道皇后平安,平王府倒不急着进宫去贺喜了。皇后生得如此艰难,只怕很是吃了些亏。这时候去,惹人烦不说,也未必能见到正主。

    所以她们家直等到小皇子出生第二十二天上,才递折子求见。很快就给批了,第二天念福就跟蕙娘一起,带了礼物进宫贺喜。

    康洁蓉又想蹭这个便宜,念福母女倒是不甚在意的把她领进了宫。可在皇后宫门口,被人拦下了。

    “皇后身子还没恢复,人多了有些受不住,乡君的好意心领了,这是皇后的赏赐。还请乡君去别处逛逛吧。”

    康洁蓉郁闷得要死,一共三个人,那两个都见了,就嫌自己一个多余?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哦,到底只得讪讪的谢了赏,去给沐太后请安了。

    念福母女对视一眼,心中暗笑,随着女官进了皇后寝宫。

    凤床上,王皇后恢复得不错,精神颇好。王许氏在一旁伺候着。望着她们点头微笑。她可瘦多了。眼睛佝偻着,显是十分尽心。

    行了礼,道过谢,又寒喧两句。皇后便命奶娘抱出小皇子给她们看。

    “好可爱呀!”念福一看到那小小软软的娃娃就有点受不了了。两眼放光的过去接了孩子来抱。

    偏那孩子刚好吃饱了奶。给她一逗弄,顿时打出个奶嗝,吐到她身上。然后眨巴着无辜的小眼睛。好象知道做错事般,呆呆的看着她。

    念福给逗得闷笑连连,要不是怕吓着孩子和家长,她真想掐这孩子两把。

    “小坏蛋,一来就吐小姑姑一身,是不是要小姑姑打你屁屁呀?”

    看她挑眉威胁的小坏样儿,蕙娘怕王皇后见怪,把女儿一拍,“胡说什么呢,这么点小的孩子哪知道好歹?才不许你打他,把孩子给我。”

    王皇后看念福是真心喜欢小孩子,也不嫌弃他吐奶到自己身上,和善笑道,“这有什么?表妹也不过逗逗他而已,都坐吧。”

    蕙娘抱起孩子来,可比念福有经验得多,在她怀里晃荡一时,小家伙很快就耷拉下眼皮,打起了瞌睡。

    笑着把他还给奶娘,蕙娘悄声道,“这孩子虽有些不知月,可我看他能吃能睡,眼睛也亮,这样的孩子肯定长得快。”

    类似的话王皇后已经听过很多回了,可偏偏半点不腻,“那就托舅母吉言了。我听寿宁说,那几日我生产时,你们还替我点了灯放了生,真是有心了。”

    当娘的都一个德性,愿意夸自己孩子,蕙娘笑道,“全是念福的一点小心意,娘娘您可别客气,自家亲戚么,应该的。”

    王皇后再望着念福笑笑,目光里更加柔和亲近了几分。

    念福有点不好意思,适时换了话题,“小皇子长得真象皇上,皇上表哥应该很喜欢吧?”

    王皇后脸上的笑容却顿了顿,“撷芳斋的主子生了位公主,你们知道么?”

    丁宝林?念福摇了摇头,这事还真没听说。

    王皇后的目光微带些幽怨,“她比我晚两天发作,原以为她那身子骨得好一番折腾,没想到居然快得很,比小十四还早一个时辰出来。皇上一见,爱得跟什么似的,一下就给丁宝林从六品晋到了三品婕妤。小十四的名字还没定,那边先定了公主封号,唤作长乐。”

    唔,念福有点明白皇后的妒忌所为何来了。

    高家儿孙是以长字排序,可所有的公主却是不用的。就是显赫如常国公主,也是以封地来命名,高长乐只怕是所有的公主中头一个跟兄弟们一样排行的。丁婕妤这回也算是母凭女贵了。

    不过再怎样也就是个女孩儿,皇后何必斤斤计较?倒不如劝劝她,也算替那小女孩做点好事吧。

    念福想想,便笑道,“长乐公主?当真是个好名字。愿她这一生安乐,就是嫁了人,也能如在父皇母后膝下一般快乐才好。不过也不怕,就算将来的夫婿敢欺负她,还有个同日生的小兄弟要护着她呢。”

    王皇后微怔,再看她一眼,脸上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是啊,公主怎么说终归是要出嫁的,况且也算是她的女儿,她一个做母亲的,若传出妒忌庶女,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眼下既然皇上宠爱那丫头,何不拿着两个孩子同日生的做些文章,博得皇上欢心?王皇后想通此节,再看着念福笑得就更友善了。

    “每回跟小姑姑说话,总觉得心头舒畅。我往后可就这么一个哥儿了,将来还指望着小姑姑多替我们小十四操份心才是。”

    念福心中微惊,这话太重了,是意有所指吗?

    (说一声哈,最近没时间去书评区回复,不是偷懒,而是在奋力存稿。因为过几天要出个门,偶正在为保证更新努力奋斗。当然,码字时速慢,不时又抽风的想做好吃的,也是个很要命的原因。。。顶锅盖爬过。)(未完待续。。)

第456章 卖个人情

    产妇总是不好打扰太久的,当念福母女从王皇后这里告退时,被王许氏留住,请了她们到一旁的偏殿说话。

    先问了些家中情形,叙些闲话,便半遮半掩的道,“皇后娘娘这回早产,太医说她往后很难再生养了。”

    那是要告诉她们原因吗?

    王许氏再看念福一眼,声音更低,“皇后娘娘那日去给太后请安,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滑了一跤,才早产的。”

    那是太后干的?念福的心跳顿时漏跳了一拍。

    可王许氏知她误会,忙道,“倒不是谁有心怎样,只是前一日下了雨,地上湿滑,皇后一下子没走稳当,才闪着了。本来,太后说了,从下月开始就不用皇后来请安的。”

    念福明白了。

    就算事情不是自家老姑母安排的,可王皇后到底是因为沐太后才早产,这个责任若要追究起来,还得算在她的头上。

    可皇后没吵没闹,让王许氏私下把话带到,就是卖了平王府一个人情。当然这份人情不白卖,日后请还到她儿子身上。

    念福颇有些无语。

    您说这位老姑母怎么就不能干点好事?沐劭勤一向告诫女儿,少跟皇子产生纠葛。最好不偏不倚,保持中立,可如今沐太后就偏给她家里添上一位。

    别看十四皇子还在吃奶,可人家迟早会长大。长大之后就算这江山没他的份,可他总要娶媳妇生娃吧?还要分封领地吧?

    若是万一他犯点错闯点祸啥的。一旦到了某个要紧的关节之处,王皇后若是开了口,平王府是帮还是不帮?

    念福想起来就头疼,也真是不想去见那位老姑母。

    可蕙娘正是树名声的时候,她们既入了宫,哪能不去请安的?只得压下火气,去了仁寿宫。

    康洁蓉还没走,正坐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太后说些闲话解闷。

    当然,闲话也是有主题的。若说王皇后的主题是表功,她的主题就是要多要点赏赐凑嫁妆。

    要说她也算是使劲浑身解数了。可沐太后总有些心不在焉。就连她几次提到康守靖的亲事。也没什么表示。

    反倒是一见到蕙娘母女,立即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起来。开口就是,“去瞧过皇后了?”

    念福心中一哽,心说怎么听这意思。好似还要怪罪她们没有先过来?

    蕙娘近来跟大姑姐交手颇多。功力见长。听这话头顿时就道,“原是早就该来给皇后道喜的,只是怕扰了皇后休养。才耽误到今日。幸好皇后是个明白人,反谢我们体谅,也总算没辜负太后的一番教导。”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蕙娘这七歪八拐的,倒是把她先去看望皇后绕到自己教导有功上来。要是自己发作,那岂不就是打自己的嘴?

    沐太后听得恼火,偏生发作不得。冷冷的扫一眼过去,似笑非笑,“你近来倒是口齿越发伶俐了。”

    蕙娘憨憨一笑,“谢太后娘娘夸奖。伶俐不敢当,只求少说些错话罢了。这两日天气凉了,太后身子可好?”

    多次实战中,蕙娘已经总结出一条重要经验,迅速的把楼歪掉,才是摆脱打击的最好方法。

    “好不好的,总不是那样?”沐太后继续老生常弹,“这宫里一下又添了两个孩子,要是你什么时候能来说说这样好消息,估计哀家也能精神些。”

    这招数蕙娘都已经应付不下数十回了,答得异常顺溜,“太后的心思跟我真真是一样的,可前些天邹太医上门,又给王爷开了几副药。您也知道,王爷的身子弱,一到冬天就得越发保重,这些事,我都不敢在他跟前提。”

    蕙娘说着,还很形象的叹了口气。一副很贤惠的想给丈夫纳妾,开枝散叶,却怕他力不从心,自尊受挫的模样。

    沐太后眉间轻挑起一抹笑意,“是么?那我怎么听说,阮姨娘进门这些时,还没能到王爷跟前侍候?”

    蕙娘才想张嘴说这不是由她决定的,沐太后紧接着道,“既是王爷不喜欢这样的,你也应该早跟我说。好多择几个有宜男相的回去,冬天里慢慢养着,让王爷总能有一个瞧上眼的。等到开春,约摸也差不多了吧?”

    蕙娘脸一僵,这回有些接不上话来了。

    念福警惕的望了康洁蓉一眼,莫非又是她捣的鬼?

    不对,康洁蓉眼下一心扑在出嫁上,没那么笨,会在这种时候得罪她们,那是谁又在太后面前下了蛆?

    来不及多想,念福先开口替娘解围,“太后说得很是,娘您前些天不是说要挑几个丫鬟么?不如就一起办了吧。”

    既然一定要塞人,不如塞自己挑中的人,更好拿捏。

    蕙娘才看懂女儿丢过来的小眼神,想要接话,可太后却道,“既然都是丫鬟,哀家这儿正好也有几个得用的,不如现就来挑挑吧。”

    她一声令下,顿时把宫中几个早看好的丫鬟叫了过来,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原想着等挑好了,蕙娘下回来再给她。可今天瞧她这伶牙利齿的样儿,太后心里就不舒坦,非得立即给她添些堵不可。

    蕙娘眼神沉了沉,可念福暗拉了老妈一把,示意她别生气。人是挑了,可回去之后,不还是她们说了算?

    蕙娘想想,干脆点了最漂亮的两个宫女。

    她这么干,倒让原属意这二人的沐太后犹豫了一下,心中本能的唱起反调来。她弟弟又看不见,再漂亮有什么用?于是反倒择了两个珠圆玉润,身子骨看起来最为好生养的给她。

    一战告捷,沐太后心情不错,康洁蓉看蕙娘这么好说话,上前凑趣道,“平王妃真是贤惠大度,太后娘娘的眼光更好。”

    念福母女同时斜过去一眼,默不作声。

    只沐太后觉得成功打击到了这对母女,心情愉悦,再看看康洁蓉,决定再下一城。

    “洁蓉的亲事也近了,她既是要从府上发嫁,你们就替她准备一份嫁妆吧。”

    康洁蓉喜出望外,顿时道谢。

    蕙娘笑得也很“慈祥”,“太后就算是不吩咐,难道我们就这么不懂事了?您放心,不止是她,连她哥哥,我们都有准备的。只不过咱们再愿意帮忙,康家到底还有老姑母在,我们若做得太过,只怕人倒觉得我们有以势压人之嫌。故此,我是想着把给他们的礼都送到康家去,待成亲时抬出来,太后您觉得可好?”

    有这个话,那就是妥协。沐太后两战全胜,非常满意的放她们走了。

    回去的路上,康洁蓉对蕙娘的态度也明显巴结起来,还想跟她们母女坐一辆车,可蕙娘客客气气的婉拒,等上了车才放下脸呸了一声。

    “到时看我让她长个天大的脸!”

    念福暗笑不语,她是知道蕙娘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的, “只是那两个宫婢,要如何处理?”

    蕙娘倒是想得开,甚是威武的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呗。姓阮的还是个贵妾呢,也没看翻出什么花来,何况只是两个丫头?又不是立时就要圆房的,先搁在家里呗。不过,这又是谁在太后跟前出的馊主意?”

    念福也好奇,想了半天,“中秋那会子,阮菡雁倒是回了趟家,难道是她和家里说了些什么?”

    想想也有这种可能,因为迟迟得不到侍候沐劭勤的机会,索性再拖几个人下水,她也好跟着浑水摸鱼了。

    可蕙娘听了连连嗤笑,“她要真这么干,那可真是蠢到家了。明摆的事情还看不出来吗?你爹是绝不会要她的。她要是聪明,就赶紧来求饶,或许我会再给她寻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出去,就算她生不出孩子也不一定过不下去。可她这么弄,那将来可别怪咱们无情。”

    其实真不能说阮菡雁笨,只是她忘了,沐家的这位当家主母不是寻常的京城贵妇,人家不走寻常路,她是走乡村田野风的。火起来可以直接操扁担揍人,除非你能搞定她相公,否则这些花招全对她无用。

    看老妈如今处理这些事情很是游刃有余,念福放心的不去管了。

    等到回家,还不等蕙娘发话,那两个宫女倒是很乖觉的来向蕙娘表忠了。

    她们都不是姿色特别出众之人,在宫中一向循规蹈矩,从来没敢想过有朝一日会来平王府当妾。

    而蕙娘的名气在京城可很是不小,贤明懂理,但性子暴烈。这样的主母可不是好招惹的,所以她们很直白的告诉蕙娘,将来一切任她安排,绝无异议。

    这就对了嘛,还是听话的姑娘比较讨人喜欢。蕙娘直接安排她俩进主屋伺候了,并不是贴身服侍沐劭勤,而是服侍她。

    这既是对她们的看重,也是对她们的考验。要是这俩丫头听话老实,她不介意将来给笔丰厚嫁妆,打发她们好好嫁人。至于有些等着浑水摸鱼的人,就得落空了。

    蕙娘甚至都查都懒得查,任那起子小人自己去算计。

    反正她平王妃做得稳稳当当,每天吃得香睡得足,等到那鬼按捺不住冒出头来,她揍起来就更有劲了。(未完待续。。)

第457章 打错了算盘

    康守靖的亲事办得很快,许是康二婶急着把那万贯家财收进囊中好过年,从订亲到成亲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这在当下,也算是闪婚了一把。

    当然,平王府是不会去出席的。

    就算是亲戚,可身份悬殊太大。况且康家除了康氏兄弟,其余人实在碍眼,所以蕙娘只派了管家做代表,提前三日送了康洁蓉回去吃酒。

    康洁蓉自打进了门,就趾高气昂带着神秘笑意,惹得无数亲戚邻里好奇。

    这个悬念直到她越俎代庖的抢在王府管家前面,宣布把贺礼拿出来时,才算是让所有人知道究竟。

    两只通体青翠的玉簪静静躺在红丝绒垫底的精致匣子里,就如两注清泉般明净动人。

    一只略粗,雕成竹节状,朴实无华,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显是男子所用。一只略长,簪头将那繁密竹叶雕成花型,显是女子所用。

    两只簪子放在一块,恰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康洁蓉炫耀道,“这对簪子可是前朝古物,原是从一块玉上挖下来,本是一对。可惜后来失散了,也不知分开了多少年,一只流落到了平王府,一只流落到了当今皇上手上。后来皇上无意中瞧见那簪子横头处工匠打的暗记,才知道原是一对,便把这对簪子一齐赐给了平王,才总算是让它们破镜重圆了。”

    哗!这样有来历的簪子可实在是拿着钱也买不着的好东西。

    眼看着王府管家把男用的那根给了康守靖,女用的那根给邵家小姐送去。康二婶很是心疼。把闺女拉到一边暗骂,“这样好东西,你当着人面显摆什么?”要能悄悄昧下多好?

    可康洁蓉却满不在乎的道,“娘你担心什么?太后已经说了,我成婚时也要平王府出一份嫁妆的,哥哥连个功名都没有,还得了这样的好东西,我到歹是个乡君,到时能少得了么?”

    康二婶这才觉得好过点,再想想。就算是把玉簪给了邵家丫头。等她嫁进来,不还得带回来?迟早是自家东西,姑且忍一时,让他们戴了长长脸吧。

    及至后来听说邵家收了这根玉簪。又临时补了不少嫁妆。康二婶的心就更安定了。

    十月二十八。天气晴好。

    康守靖一早便收拾整齐,穿着大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绾着那根竹节碧玉簪,去接他的新娘子。

    邵家整整陪了八十一抬嫁妆,取九九之数,求一个地久天长。

    大到千工床、八仙桌、美人榻,小到针线盒、菱花镜、小手绢,无一不精,无一不美。就是比起官家小姐,也不逞多让了。

    但当康二婶收到嫁妆礼单时,发现一个很重大的问题。

    邵家居然没有陪送一亩良田!

    店铺什么的更是没有,陪嫁出来的全是生不了利息的死物。而身为活物的丫鬟小厮还有家丁仆妇一共十二人,全是签的有年限的活契。加上在邵家伺候的时日,也不知还能在家干几年。

    康二婶急了,她要娶的是邵家的万贯家财,可不是一堆动不了的嫁妆。

    新娘子压箱底的银子倒是放了些,不过也只有八十一两。还特意让人铸成九个九两的花型,两两铺在箱子四角并中间一个压着。看上去真是吉利之极,可……可这点子钱够什么用?

    不急。邵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怎么也不可能把钱给旁人吧?康二婶安慰着自己,强撑着笑脸办完了喜事。

    洞房花烛后,当康大表哥一早牵着娇羞无限的新娘子出来拜见长辈,谁都看得出来,小夫妻昨晚情感交流得不错,彼此都非常满意。

    康守靖固然是一表人材,玉树临风,这位邵小姐也是容颜秀美,斯文有礼。一对璧人,佳偶天成。

    康洁蓉看着都忍不住有些眼红,要是她将来能跟夫婿这样站在一起,也算是圆满了。

    磕过头奉过茶,意思意思的给了个红包,康二婶忍不住问了,“你们的玉簪呢?怎么不戴,别是碰坏了吧?”

    新娘子娇滴滴道,“表舅舅给的簪子那样尊贵,哪敢碰坏?我娘早交待过了,往后不是要紧时候,都不许戴。已经妥妥的让人锁箱子里,婶娘就不必担心了。”

    这话什么意思?要是康守靖敢说这话,康二婶能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可新媳妇说这话,骂起来象什么样子?又不是正经婆婆,抖的什么威风?

    康二婶心中不悦,捏了捏帕子,道,“既是收起来了,那我也放心了。不过你们年轻人做事到底不稳当,还是给娘收着吧。”

    “对。”康老姑母这话接得很快,那对簪子她也早瞧上了,就是没机会拿来细细把玩。要是搁她这儿,她想怎么戴,旁人又能说什么?

    “你们拿来吧。”

    可新娘子却为难道,“可这簪子明儿去表舅府上拜见,总是要戴的,况且回门也得戴,不如暂且放在我们这里,回头再给祖母收着吧。”

    唔……这话倒也有理。康老姑母才要答应,康二婶忽地道,“你们新婚,哪有去拜见表舅的道理?还是先在家里熟悉下家务吧。”

    得先把规矩立起来,给这媳妇一个下马威,不怕她不把值钱东西交出来。

    康守靖忍不住想替媳妇说话,可邵氏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就是因为新婚,所以才更要赶着去拜见舅舅。从来舅爷大过天,相公的爹娘又都过世了,除了祖母和叔叔婶婶,就数舅舅为大。况且他身份尊贵,我们又是做小辈的,若是不去,岂不让人闲话?回头没得连妹妹的名声也连累了。”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康洁蓉想起自己和贺家婚事,倒觉得这新嫂子想得很周到。

    “娘,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要熟悉家务有的是时间,还是让哥哥嫂子去拜见下舅舅的好,顺便我也该回去了。”

    在平王府过惯了,哪还瞧得上自家?

    旁边有康家旁的亲戚,倒是关切的问了句,“可这样一来,你们恐怕就要误了三朝吧?”

    邵氏微笑,“不妨事的。从来三六九,都是可以回门的日子,我们先赶着送妹妹去京城,拜见了舅舅再回门,我爹娘必不至于见怪。”

    那还真没办法反驳了。

    康二婶虽不甘心,也只得放了人。任小夫妻随女儿及平王府管家去了京城,等到他们回到家来,已经是数十日后了。康守翊也给他们送回了农庄,而二人头上的簪子,又没了。

    邵氏一脸无辜的告诉康二婶,“我娘跟婶娘的心竟是一样的,生怕我们弄坏了簪子,给收去保管了。怕你们见怪,她还特意立了个文书,若有毁损,我们家包赔。”

    好吧,不扯这个了。康二婶开始讲家务,立规矩,道家计艰难。

    “……这些年,家里全指着你叔叔那点俸禄,可哪里够开销?如今家里人更多了,这每日的柴米油盐,可愁死我了。”

    邵氏认真听完,一脸同情的果断表态,“婶娘这些年可真是不容易,不如把家交给侄媳妇来当吧。就算过不得多好,但饭总是有吃的。您别瞧我年轻,打小也是瞧着爹爹和掌柜们谈生意打算盘长大的,若是这个家当得不好,活该我去卖嫁妆。”

    康二婶忽地发现,她的算盘似乎打错了一回。

    京城,平王府。

    蕙娘嘎嘣嘎嘣吃着新炸出来的兰花豆,忽地笑了起来。

    就算是以今日之尊,有些习惯还是难以改正的。比如蚕豆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小零食,蕙娘却是极为喜爱。唯一不同是,如今她有个厨子女儿可以任意折腾,逼着她把小小一颗蚕豆做出各种美味。

    念福奇怪的看老妈一眼,“笑什么?”她做的是椒盐玉带兰花豆,又不是笑药,老妈干嘛这么开心?

    蕙娘越发笑得不可自抑,“我突然想起你表哥那媳妇了,也不知如今你二婶可是在后悔,讨了这么一个侄媳妇。”

    念福也笑了。

    她们与那位邵氏虽只相处短短几日,却看出来了,那是个很精明的妞。想想也是,人家是商人之家,怎会任人算计?康二婶想算计人家的万贯家财,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笑过之后,蕙娘忽地又难过起来。

    “你表哥这才说亲几个月啊,这说成亲就成亲了。他这一娶,康家那丫头没多久也要嫁了,唯独欧阳家的小子,还不知人在哪儿呢。”

    念福也黯然了。

    年底本是婚嫁高峰期,不算康家两个,光这半个月她收到的帖子就有七八张之多。算来欧阳康走了都快有大半年了,他要是还活着,怎么就不能给京城递个信儿?

    草原。

    欧阳康忽地心有所感,拍了拍身边公孙弘,“嗳,皇上既然派你来,总给了你点什么东西能跟京城快速联系上吧?帮我给媳妇报个信,就说我快要回去了,省得她连年也过得不安心。当然,要是方便的话,最好能多加几句,让她准备好好吃好喝,等我回去。”

    欧阳大少美好希望着,并大方表示,“我也不会忘记你和兄弟们的。”

    (看,坏人被虐了吧?今天有3更,在存稿的同时加更,是多么不容易啊~~)(未完待续。。)

第458章 美人去哪儿了

    刚吃了饭,公孙弘正抓了捧雪,擦擦嘴角算是整理仪容,闻言嗤笑,“你看我身上象是带着老鹰鸽子吗?”

    欧阳康哽了哽,不死心的问,“难道你们就没什么暗号?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怎么办?”

    公孙将军不客气的扔个嘲讽的小白眼,“欧阳大人,戏看多了吧。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还指望埋伏着什么暗卫高手吗?实话告诉你,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咱们只能把要紧东西埋起来,做个标识,指望将来能被自己人找到。至于其他,你就不要想了。不过,你我好歹夫妻一场,我会抱着你的骨头一起死的。”

    欧阳大人怒了,“凭什么我会死在你前头?要死……”

    “趴下!”公孙弘忽地脸色大变,一把将他扑倒。并敏锐的察觉到了,有杀气!

    在欧阳康还没有来得及提出抗议的时候,已经如乌龟般被公孙弘摁摔在地,吃了一嘴的沙土,脸也被地下的沙石硌得生疼,可他死死忍着,连呸都没呸一声。

    四周突然变得很静,那十几个侍卫好象瞬间都消失了踪影,除了压在他背上的公孙弘,连呼吸声都不闻。

    这一路走来,大大小小的险境欧阳康也算经历了不少。他们遇到过土匪,遇到过乱兵,可从没有这样让公孙弘如临大敌。

    这是怎么了?

    欧阳康不是将领,也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是以缺乏公孙弘那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但他知道。当他的能力不足以成为战斗中的一员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大家的后腿,所以就算是被公孙弘压得再难受,他也皱紧着眉头,不吭一声。

    渐渐的,空气中涌动起异样的燥动,就连拙钝如欧阳康也嗅出些不动静了。

    “天!是狼群!”

    位置视线最好的士兵小八低低惊呼出来,在距离他们不足三百米的地方,几十只饿狼正追着十几个人跑过。

    那群人穿着异族服饰。也分不清是什么人。但看他们形迹狼狈,显然是被这群狼纠缠了好一时,已经快筋疲力尽。

    “老大,要不要救?”

    看线路。如果他们不出手。这些狼刚好会跟他们擦肩而过。可在草原上。或者说,在任何地方,这样的行径都是会被人鄙视的。

    在天灾和野兽面前。如果自己有能力,却看到自己的同类惨死都不去营救,那还算是个人吗?

    说话的工夫,又有一匹马跑不动了,口吐白沫的前蹄一软,带着马背上的人一起摔下来,瞬间连人带马都被饿狼扑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所以只是草草判断了形势后,公孙弘就迅速做出决定,“过去两个吸引狼群注意,剩下分三组放箭,把狼群截断,分组剿杀!”

    不用多余的吩咐,小八和水牛就率先冲了出去,吆嗬吆嗬的吆喝着,分散狼群的注意。剩下的人迅速分成三组,挽弓搭箭,分三个方向嗖嗖射向狼群。

    就连欧阳康,也很利落的爬上了紫霄的马背,自觉跟在了公孙弘的身后,绝不拖后腿。

    很快,有了他们的协助,狼群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个个瞪着冰冷的双瞳,张开血盆大口,转而扑向他们。

    公孙弘一箭放倒了那只领头的恶狼,抽出长刀冲进被狼群包围的地方,救出之前落马的那人。

    那人浑身上下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可明显还是活的。来不及细看,公孙弘一把将他从地上捞起,放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挥舞着长刀,继续杀狼。

    很快,失去头狼的狼群变得群龙无首,战斗力大减。

    公孙弘正要趁胜追击,灭掉这群恶狼,免得又去伤害其他牧民,可是身后,却传来欧阳康的惊呼。

    “小心!”

    公孙弘抬起的长刀终于没能落下,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上了他的喉咙,“公孙弘,没想到我们又遇上了。”

    “卓格,你还是不是人哪?他刚刚救了你,你居然暗下杀手?”欧阳康在后面看得目眦欲裂,直恨不得一刀捅死那个忘恩负义之人。

    怎么会这么倒霉?

    欧阳康简直想骂老天无眼!

    他们一片好心救人,怎么竟会遇到中山狼?

    眼看就要回京城了,这一横生波折,又不知道要耽误到几时。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好心?早知道就不管这个闲事好了!

    可后悔药是这世上永远没得卖的东西。

    卓格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眦牙笑得阴寒,“欧阳大人,我若不是人,你现在在跟谁说话呢?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是你们救了我。看来,我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狼群已退,他精神大振,“来人,把他们全部看管起来!”

    公孙弘脸色阴寒,指节攥得嘎巴作响,欧阳康后悔,他比欧阳康后悔憋屈百倍千倍!

    他手底下带的兵他自己清楚,就是死也绝不会弯一下膝盖的汉子,却是最重兄弟情义。眼见他被擒,都已经犹豫着要放弃抵抗了。

    他大吼道,“别管我,马上护送欧阳大人走!”

    卓格一刀切进他的喉咙,不深,可殷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脖子。

    “你们要是不听话,我立即杀了他!”

    士兵们激愤异常,却一个个攥着刀不敢动。

    他们为了对付狼群,已经分散了队形,眼下局势变化,刚刚被救的人微妙的把他们划分开来,就是想放弃公孙弘,只带欧阳康走也不容易了。

    怎么办?

    公孙弘大急,他知道越拖下去,形势会对他们越发不利。

    而此时,卓格的队伍中,有一个汉子道,“二王子,这样不妥吧?他们刚刚才救了我们,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卓格目光沉了沉,“谁说我要恩将仇报了?我不过是要跟他们谈谈合作而已,索普你可不要误会。”

    欧阳康听他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再看几眼,认出来了,那个汉子是之前带庄珂回京养伤的那位。那是说,庄珂其实是卓格的人?

    他虽然不知庄珂之前到底做过什么,却知道他曾受过大梁军队的箭伤。如果是卓格幕后主使的话,那卓格岂不是想对大梁不利?他后来想娶昌乐,也是出于利用吧?

    但现在给他们撞破,只怕这回真的是遇到大麻烦了。

    脑中正急速想着脱身之计,忽地旁边过来一人,拿低低的道,“大少爷,好久不见。”

    欧阳康赫然抬头,比方才看到卓格威胁公孙弘更加令他震惊!

    “钟山,怎么是你?”

    “这个话题留着你们待会儿慢慢聊,现在,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卓格显然是受伤颇重,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不过他的匕首始终紧紧抵在公孙弘的脖子上,随时都能要他的命。

    欧阳康深深的看了钟山一眼,什么也没问,面无表情的道,“跟我走。”

    卓格怀疑的看他一眼,“你带路?”

    “你最好信他。”公孙弘淡淡开了口,“他要没点本事,会被派来出使么?况且我们的命现在都在你手上,你还怕他敢耍什么花招吗?”

    卓格目光闪了闪,想起欧阳康的先生是怎样的一位神人,终于跟着欧阳康走了。

    待他们偏离返回大梁京城的主干道,拐向一个适宜休整的山洞,另一支队伍循迹追赶了上来。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狼尸?难道他们遭遇了不测?那我的美人呢,他去哪儿了?”

    那马上的为首之人,居然是胖胖的羌戎国主,真命天子。

    看看一看狼籍的战场,忠心的侍卫长不得不提醒道,“国主,这里只有狼尸,没有人骨。”那位还不是你的美人,应该没死。

    “不过我们出来已久,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听说美人无事,天子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再看侍卫长一眼,却道,“我们既然已经走到这里来了,不如干脆去大梁京城看一看吧。听说那边的新皇帝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咱们身为邻居,过去拜访一下,也是很应该的吧。”

    侍卫长很想吐槽,谁跟你是邻居了?明明隔着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只因那位孙夫人,不,是那位漂亮的孙先生是从大梁京城而来,只怕国主动了要去寻花问柳……不,是寻访美人的心了。

    侍卫长劝道,“可是国主,我们要过去的话,还得准备国书和贺礼。而且国中的事务也没有交待,您就这么走了,恐怕不妥,还是先回去准备妥当再说吧。”

    真要回去了,给左右丞相那两个啰嗦老头逮着,哪里还有他出来的份儿?天子转转灵活的眼珠子,“这样吧,我在前面慢慢走,你回去报信,准备了国书和贺礼再来。并传我的旨意,将国中事务暂且交给左右丞相负责。如果谁要作乱,就让他作吧。只要两位丞相愿意奉他为新国主,我不当这个国主也没什么。”

    侍卫长快吐血了,您可真大方啊,您这是爱美人爱得连江山也可以不要了?可您怎么就不能匀出那么一丁点儿也可怜可怜我?

    他绝对相信,要是自己敢把这样的话带回去,估计会被两位丞相大人立刻撕了生吞。别看俩老头儿年纪已大,脾气惊人,战斗力也很强大。

    再说,他们国中富庶,百姓人人安居乐业,谁愿意跑去作乱,争当那个国主?不怕惹恼二位丞相,给劈了当柴烧吗?

    (偶保证,康少会回去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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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下介绍:
沐念福曾经想过,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投胎的机会,她要爹是官二代,妈是商二代,然后再嫁个高富帅,从此过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幸福生活。只可惜,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果…… 神马?给个火神的祝福就不要再抱怨了?可这个破玩意除了生火做饭,还有啥米用处? 所以,沐念福忧伤了。 所以,沐念福堕落了。 所以,这就是一个伪种田,伪宅斗,实则是一个吃货遇到另一个吃货,为了吃好喝好而各种折腾的故事。 男猪:╰_╯再说一次,我不是吃货!我是君子,君子远疱厨!唔……什么菜这么香?拿过来我试试! 女猪:(╯-╰) (特别感谢粉笔琴童鞋提供的霸气侧漏的书名,以及沐水游童鞋制作的精美封面,二位大神的作品链接在直通车前两位,RP保证,放心去戳吧!)一品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