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活该没人爱,第292章 我会等她,第293章 你爹到底是谁【leelele和氏璧+】,第294章 你们不认,我认,第295章 怀安来的,第296章 天大的好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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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桂仁     一品天下txt下载     一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1章 西市如意居

    西市如意居。

    五个斗大的字歪歪扭扭的写在块新制的木牌上,挂在一个小酒馆之前,墨汁淋漓的样子好似还没干。

    不过招牌虽新,可这小酒馆却有年头得很。也不知道开了多少年了,连门口的砖上似都粘着一层油光,显得又脏又破,连出入的人也是古古怪怪,陆滢那样一身盛装的站在这里,就象是白天鹅掉进了垃圾堆里,说不出的怪异。

    念福笑吟吟的站在门前,将手一伸,“陆姑娘,请。”

    竟敢耍她?陆滢气得脸色发青,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可是,迅速有一个彪形大汉上前把她拦住了,“怎么?瞧不起我们这小店?”

    陆滢倒退一步,看向自家的下人,却见四五个目光不善的大汉正有意无意的堵了过来。

    看她望过来,一个大汉还抖了抖海碗粗的胳膊上那样遒劲有力的肌肉,陆滢惊退了两步,下人们更加瑟缩着不敢出头了。

    念福又笑意更深,“陆姑娘,还是快请进来了吧。这几位大哥的脾气可不好,万一伤着你了,我也没办法。”

    陆滢气得牙根都痒痒,可形势比人强,眼下这局势,能怎么办?只得忍气吞声随念福进了那间破旧的小酒馆,由她带着,进了酒馆唯一一间上房。

    所谓上房,不过是用几块小木板隔成的单间,点着一只小油灯,黑漆漆的。旁边还凌乱放着牌九和骰子,想来是个聚赌的所在。

    这屋子也不知到底有多久没打扫过了,散发着一股混合着烈酒的酸臭油腻味道,陆滢掩着口鼻皱眉在屋中站定,再不肯挪动分毫。

    念福却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坐下,倒了杯茶,“坐啊。”

    陆滢不坐,冷着脸道,“如果这就是祝姐儿你的待客之道,请恕我无法领受!”

    念福睁大眼睛看她。“这样的待客之道还不够好么?陆姑娘。就为了你说要来西市如意居,我特意寻了这家老板,好说歹说才求得人家同意换下百年老字号,挂上西市如意居的招牌。又为了接你前来。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才借到那么豪华的车子。你若是还嫌这样的待客之道不好。那我也实在没什么法子了。”

    她耸耸肩膀,自顾自的喝了口茶。

    陆滢再看她这悠哉悠哉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既然祝姐儿你没什么别的事说,那我就告辞了!”

    她就不信,念福能不求她。

    果然,念福很快出声了,“站住!陆姑娘,咱们都别装糊涂了,你早知道我请你来是为什么吧?说吧,把包袱交出来,你要什么条件就开。”

    陆滢冷哼,望她笑得有些冷,“你说那个包袱呀,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放哪儿了。不过呢,若是有人肯好好的跪下给我磕几个头,向我认个错,兴许我还能想得起来。”

    念福脸一沉,“陆姑娘,你别太过分了!”

    “我有吗?有吗?”陆滢反倒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心中只觉痛快之极,“我又没弄个西市如意居把你诳来,我也没弄几个彪形大汉威胁你不能出门。祝姐儿,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哪里做得过分了?”

    念福一直等她说完,才冷冷问,“有意思么?陆姑娘,咱们就算没什么交情,可也不至于结仇吧?不过是欧阳康拒绝了与你的亲事,又不是正经退亲,你至于这么恼羞成怒的一再挑事?”

    陆滢神色一变,死死盯着念福,象是给人踩着痛脚一般,似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发火,只是轻哼了一声,“祝姐儿,你不用在这里故意激怒我,没用的。你说得对,咱们又没什么交情,你家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至于那个什么包袱,我估计我是想不起来搁哪儿了,你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她倒要看看,没了这个包袱,欧阳康要怎么脱罪!

    可才想迈步出门,却有个又脏又丑,脸上还带着丑陋刀疤的老男人进来了。他的左眼瞎了,只余一个塌陷的黑窝。就用那只右眼轻轻扫了过来,陆滢就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炸起来了。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竟是有一种遇到猛兽的危机感。

    那人似有足疾,步履蹒跚的缓缓走到念福跟前,将手中一只半尺来高的小瓦煲放到她的面前,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两个字,“尝尝。”

    念福揭开盖子闻了闻,“好香,这是什么?”拿筷子搅搅,肉块大大的,白白的,她也不认得是什么东西,

    老男人嘎嘎笑了起来,笑声粗哑如在砂纸磨过,说不出的刺心。陆滢更害怕了,很想逃离,却偏偏不敢动。因为这老男人坐的位置刚好既可以和念福说话,也可以用余光扫到她。

    好不容易,老男人的笑声停了下来,“人肉,你敢吃吗?”

    陆滢骇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可念福却皱眉狠了狠心,挟起一筷子肉,张嘴就吃!

    陆滢快吐了。

    可念福咬下一口却是笑了,“你这老叔骗人,这才不是什么人肉呢,要是也是唐僧肉!”

    老男人有些惊奇,“你怎么知道不是人肉?”

    念福一笑,“要是人肉能是这样鲜甜的好味道,这世上的人早给老虎豹子吃光了!”

    老男人又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有些意思,不过你今天这碗肉却不能白吃的。”

    念福一面吃,一面点头,“我知道规矩,老叔你说吧,要我干什么?不过太难了可不行,您要不高兴,找我家杜叔去。”

    老男人忍不住笑着抬起那只粗糙肮脏的大手摸了摸念福的头,念福也不躲开,还冲他嘿嘿一笑,继续吃。

    老男人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放心,不让你干别的,我听说你的腊八粥熬得极好,明儿来我这里熬三天的粥吧。给兄弟们和路过的百姓尝尝,要什么东西尽管说。”

    念福眨巴眨巴眼道,“这个倒是容易,只不过要是您家兄弟们吃上了瘾,日后看不上您炖的肉,老想着要吃我们家的粥,那您可得破财了哦!”

    老男人笑得更开怀了,“你这小丫头倒有几分意思。好,你只管熬,最好连我也吃上瘾,你可就赚得更多了。”

    念福嘻嘻笑着,埋头吃肉。老男人也不说话,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她。陆滢站在那个角落里,如坐针毡,数度想走,就是不敢。

    等到一煲汤吃得干干净净,念福拍拍鼓鼓的小肚子,打了个嗝,“饱了。”

    老男人一笑,似是无意识般喃喃自语,“这汤都吃完了,老鬼也该回来了吧?”

    话音没落,门外便有个瘦小精干的人进来了。此人相貌极是平凡,粗看一眼好象还有点印象,可再看一眼,却又觉得怎么也记不住他的相貌了。

    老男人一笑,“才说到你,这就回来了。”

    那人谦恭一笑,“劳古爷惦记了。”从身后拿出一只大大包袱,递到念福跟前,“姐儿看看,你找的是不是这个?”

    念福打开包袱,里面放着一套旧毛料制成的小孩儿衣裳。

    陆滢在一旁看着差点惊呼出来,这,这不是她之前捡到的那个包袱?她明明要来锁进自己箱子里的,怎么会到了这里?这伙人,究竟是怎么人?

    念福睁大眼睛上下瞧瞧,忽地讪笑道,“说实话,这衣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套。”

    叫古爷的老男人笑了,“老鬼,给她讲讲。”

    那瘦小男人顿时道,“这套衣裳别看已经烤干过,可摸这边线处还微有湿意,应是之前浸了水的。这种料子也算是不错了,但起码穿了有四五年,看这裁剪拼接的痕迹,之前应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眷用来做裙子的。做这套小孩还嫌有些不够,就接了些别的皮子。这般大小,那孩子估计也就四五岁左右,应该是男孩子,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有脸面的管事向主子讨了给孙子做衣裳的。”

    念福惊奇了,光看这件皮衣,此人居然就能理出这么多的头绪?

    可那瘦小男人又道,“姐儿要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家的,只管拿着这衣裳去京城大户人家的针线娘子中打听一番,只怕就有眉目了。瞧这件衣裳锁边的技法,我估摸着应该是位南方的绣娘。”

    念福没啥可说的了,站起来给那人深施一礼,“多谢大叔指教。”

    那瘦小男人没想到她这样客气,倒是有些不习惯,手足无措的道,“这……这算什么?”

    倒是古爷笑了,“辛苦你了,下去歇着吧。”

    瘦小男人赶紧走了,古爷才望念福笑道,“你要谢他,去多酿些酒来就是。好啦,我也不留你了,赶紧回去吧。”此时,他的目光终于落到陆滢身上,扔出一句话,“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下次可不止是拿个包袱这么简单的了。”

    陆滢浑身一震,明白惹上一帮惹不起的人了。幸好只是个包袱,要是半夜里来对她怎么样……

    她不敢想下去了,忙不迭的点着头,逃也似的走了。

    事情办完,念福也该走了。古爷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早上师傅过来,拿砖头水泥把那个老鼠洞堵上了,实在太可怕了,连天花的铝材都咬了小碗大的洞,至于其他……不说了,免得吓坏大家,希望再不要有老鼠来闹腾了。那啥,因为昨天忘了发布,所以今天桂子再三更吧,相当于有四更哦!先去码字,晚上9点见,乖乖的桂子求各种虎摸~~~)(未完待续。。)

第282章 狐假虎威【粉红480+】

    等回到破园,念福才露出惊恐之色。把包袱往桌上面前一扔,连连抚胸惊呼,“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尽管杜川事先打过招呼,可念福还是没想到,这帮人居然这样恐怖。相形之下,牛大力在这些人面前,简直就是小奶猫,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顶多算是小混混,这些人才是真正道上混的。她那时看着镇定自若,其实头皮都在发麻。欧阳大少倒是很想起身摸摸她,奈何房中还有旁人。

    “不怕不怕。古爷肯让你去熬粥,表示真的对你印象很好。”杜川笑着提起包袱,“既然眼下有了物证,让钱老汉拿去作证就是,料那高氏也无话可说。”

    他很识趣的走了,把房间让给两个小年轻。

    可是念福把他叫住,不安的问,“杜叔,那个……那个到底是什么肉啊?”她当时说得大胆,其实心里很害怕的好不好?

    可杜川再看她一眼,忍笑古怪的皱了皱眉,“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呜呜,念福快哭了,杜叔也不是好人!不过比起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她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欧阳康,你快来安慰我!

    好呀好呀,欧阳大少太乐意做这种事了,快来快来!

    有了钱老汉的作证,又有崔浩这个大内应,京兆尹很快把高氏状告欧阳康一案了结了。这还是念福不想跟舅舅一家闹得太僵,只定了他们个无理取闹的罪名。把施瑞随便打了二十板子就放出来了。可饶是如此,毕竟也受了皮肉之苦,眼下他倒是跟高氏作了一对,肩并肩躺到了一块儿。

    施瑞哪吃过这种苦,一点痛就嗳呀嗳呀叫个不停。

    施秀秀更是抱怨不休,“娘您也是的,为啥不扯个由头把包袱那事揭过去?就算是在现场发现的,可怎么就不能赖上欧阳少爷?您都答应过要他娶我,给念福那丫头好看的,可如今呢?”

    高氏瞪她一眼。“没脑子的货!我要是再闹。人家问起那包袱的来历怎么办?”

    “那您就说呗。总不可能是您偷来的吧?”

    “就是啊,你干嘛不说?”施瑞也觉得很奇怪。

    高氏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到底悻悻的咽了回去,“总之那包袱的事你们就别问了。”

    就算施贵不在。这件事还是要保密的。施瑞施秀秀都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万一他们不小心泄漏了平国公其实是念福亲爹的消息。那该有多亏?

    光是眼下想着,高氏就很是不忿了,你说施蕙娘。那样一个泼辣货,凭什么有这样好命?兵荒马乱中随便捡个男人居然都是劳什子平国公,这要是让她得了势,那往后下半辈子还不得看她的眼色过活?

    还有沐念福那个死丫头,从小就跟她不对盘,没少跟着她娘给自己下绊子,听说平国公的那个假女儿都当了什么县主,要是这回给他个真的,不得当公主么?

    高氏坚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所以就算是恨毒了卢妈妈,高氏也不想好死了蕙娘母女。回头她还得去找那卢妈妈,就不信诈不出她的银子来,或者干脆直接找平国公夫人。不过要怎么防着她们再谋害自己性命,倒是得想个法子。

    翌日,念福信守承诺的去西市如意居熬粥了。

    而皇宫里,沐太后也换了身普通宫装,要亲自去施粥。

    王皇后劝道,“母后何必亲自去呢,这样冷天,外头流民又多,气味又不好,万一有些感染时症的……”

    沐太后不悦的摆了摆手,“哀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眼下这大灾当前,怎容得我们退缩躲避?我记得从前还小时,每逢遇到大灾之年,家里长辈都会带着我们兄弟姐妹扮成丫头小子亲自出来施粥布施,那么些年,也没哪个病了的。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老天爷知道照应。你如今是一国之母,凡事当以江山百姓为先,怎么能只想着个人安危?”

    王皇后给教训得满脸通红,唯唯诺诺道,“那……容臣妾也回宫去换个便装过来。”

    沐太后笑道,“你若有心,也不必回去了,就在这里换身衣裳吧。善音,去帮帮皇后。”

    等出了房门,善音才道,“皇后不必介怀,太后这是在教你呢。”

    她就是不说王皇后也不敢有半句意见啊?“我知道的。”

    不一时,王皇后脸上洗净铅华,一应钏饰全无,穿着件半旧棉布宫装出来了,里头又没给她夹件貂裘,很有些冷。她知道太后在故意敲打自己,所幸年轻,还抗得住,也不敢有何怨言。看她态度良好,沐太后很是满意的扶着她的手出宫了。

    先在离皇宫最近的一处赊粥点亲自布施了一番,看这边秩序井然,粥也熬得很好,沐太后很满意,决定在全城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弄虚作假之处。

    忽地人群中有个年轻宫女站了出来,小声的说,“眼下城中流民众多,若是冲撞了太后凤体,倒是不妥了。太后若是想去,那马车也得换些小的,否则许多街道只怕都走不过的。”

    沐太后诧异的再看她一眼,忽地笑了,“原来是你。听你这么说,似是京城各处施粥点都去过了?”

    陆滢回道,“这原也是御膳房的本份。”

    沐太后很是赞赏,“要是人人都能尽到你这样的本份,那哀家倒是高兴了。既然你对城中熟,那就由你带路吧。”

    陆滢不动声色的应下,她此时有了个极好的主意,要报念福那一箭之仇!那伙人她是惹不起,可是太后呢?只怕也是他们惹不起的吧?

    皇宫居于城北。离北市最近,但陆滢却先带沐太后去了东市,她的理由是那边王亲国戚多,先去看看他们干得怎样。

    沐太后觉得可以,东市先到的是楚王和齐王的府邸,他们哥俩挨得近,干脆把粥棚并在一处了,还开了个医铺,熬了很多防治时疫的汤药,免费施给前来的百姓。沐太后看得暗自点头。看在现场张罗事情的多是齐王。知道定是这个孙子心细,思虑周到。

    接着再看晋王府邸前的情况,沐太后就有些皱眉了。

    粥棚小不说,熬的粥也清得能照得见人影。只有一些腿脚不便的老弱病残领贪图这边人少好排队。稍年轻些的都不愿来。

    可到底是自己亲孙。沐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只在车上看了几眼,就让人离开了。再看各位王公大臣家的施舍状况,也有大方。也有小气些的,但整体来说,情况还算乐观。

    接着去到南市,这边官吏多是中低级官员,没有大官家的豪气,施粥也只是量力而行,早晚施一两锅粥,送几筐馒头而已。

    但这边的商户倒是不错,以鸿兴楼为首的几个大商户联合办了个施粥棚,旁边还有个公共捐助处,多多益善,少少不拘。

    沐太后看得点头,“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样多有多出力,少有少出力,百姓也不至于太过负担,也能尽到一份心意。”

    忽地见车边的陆滢走过去,跟人说话,似也捐了些银子,等她回来太后问道,“你认得这家的人?”

    陆滢笑得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这鸿兴楼的东家是我师叔,之前我们家已经捐过一次,眼下路过,不好意思不去捐一些,权当是个心意,太后可别见笑。”

    沐太后流露出几分赞赏,对她印象更好了。

    继续往前走,就是西市了。

    陆滢笑得有些冷,带着车队一路往里。只觉人越来越多,空气中还有一股浓浓甜香,极是好闻。

    沐太后不由奇道,“这是谁家在施粥?”

    陆滢摇头,故作不知。一路艰难万分的走到源头,却见是一处写着西市如意居跟前的粥棚,那粥棚极甚简陋,可熬出的粥却是异常香甜。

    陆滢叫住一个刚打到粥的人,抓上把钱,“能不能把你的粥卖我?”

    那人瞥她一眼,“那可不行。这粥是我排了好久才分到的,我家孩子已经馋好久了,你这点钱就是光买原料都不够。”

    陆滢脸色一沉,又掏出一大锭银子,“这总够了吧?”

    那人见这么大块银子,眼睛顿时亮了,“够了够了!”这些钱可够全家过好些天了,把粥给她,可那人又跑去队尾排队。没法子,粥太香了,不尝一口,心里痒啊。

    陆滢把粥捧来,沐太后看了也吓了一跳,“居然是八宝粥,谁家这么大的手笔?”

    正想打听打听,就见那西市如意居的粥棚旁,又摆出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字,“一碗一两,灾民免费。”

    一个彪形大汉站那儿冲大伙儿嚷嚷,“我说,你们排队的也自觉些。我们古爷施粥,是给逃难来的灾民,你们这些衣衫整齐的跑来凑什么热闹?看清楚啊,从现在起,只有那些灾民才免费,象你们这样的得一两银子一碗。收的钱我们古爷说了,继续施这个粥。你们要是愿意,就继续排!”

    当时有人就道,“我愿意出钱!上回祝家食铺那腊八粥就喝了一口,馋得我呀,这些天吃什么都不是味儿。不就一两银子吗?我买三碗,带回家给我爹娘儿女都尝尝,反正给你们也是做善事。”

    “我也愿意出钱!我买五碗行不行?”

    “我买十碗,吃就吃个痛快!”

    又有好多灾民叫了起来,“这可不行,要是都给他们买光了,我们吃什么?”

    那彪形大汉慌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忽地就见一个俏生生的年轻姐儿出来娇笑道,“不管你是免费还是交钱,一次只能拿一碗,这下公平了吧?”

    “对!”那彪形大汉当即道,“一次就一碗,愿排就排,不排拉倒!”

    这样也好,百姓们都安静下来了。

    可沐太后的一张脸却阴沉得不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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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好事到

    象!没想到真人居然比画像更象!

    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笑起来弯弯的,象两只小月牙儿的模样,分明就跟记忆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沐太后看不下去了,她怕再看下去,胸口里的那团火就会爆出来,把自己活活气死!要不是早知道那女人并无儿女留下来,她都要开始怀疑,这个女孩是她的后人了。

    念福笑着,全无心机。只是沐太后的注视实在太过强烈,令她忽地感受到了什么,再往那边望去,却只见马车上的帘子一动,瞬间隔绝了视线。

    孟珺妍,孟珺妍!

    无意识的重重捶了两记车板,沐太后只有一句话,“回宫!”

    善音姑姑跟在车旁,担忧的再看一眼那个女孩,心中的震动却是一样的巨大。

    天哪,这不是她在怀安镇见过的女孩吗?她怎么会上了京城,还姓了祝?

    陆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能感受到太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怒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今天的行程结束了么?没有。

    从西市再要回京,还得经过北市。

    于是,沐太后就看到祝家食铺跟前那奇异一幕。

    没有人排队,没有人哄抢,每一碗粥都是从伙计们的手上送到身边最近的老弱妇孺手中,然后相互推让着,往往是一家老小共享。

    陆滢故意拉着一个年轻些的灾民道,“大哥。你怎么不去排队?”

    那年轻人摇了摇头,“这家的粥是全京城最好的,应该留给老人孩子。再说人家也是做小本生意的,怎么经得起我们这些大肚汉去吃?”

    沐太后周身的气压又低了三分,满腔恨意,难以言表!

    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总是在自己想做什么好事的时候,抢先一步。

    她去施粥,她就会蹲在那儿,一勺一勺的给那些满身虱子的小乞丐喂粥喂药。也不嫌脏的抱着人家打转做游戏。

    她去搀扶行走不便的老人家。可她就会去陪老人家说话,把人家逗得开怀大笑,最后满心满眼记的都是她。

    难道她施的粥有什么不好吗?为什么老百姓会认为“全京城最好的粥”又在她家?她明明那么辛苦,那么用心。削减自己的开支。祭天祈祷。诚心诚意照顾她的子民,可为什么百姓会宁愿花钱去买她的粥来做善事?她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如她!

    记忆中的女人,和念福那双弯弯的笑眼重叠起来。从前和现在。记忆与现实在沐太后的脑子里纠结缠绕,乱成一团。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区分,或者说她已经根本不想区分!

    如果说她从前只是不喜欢念福,那么现在,她憎恨上了她!

    除了善音,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回了宫的太后突然不高兴,王皇后怯怯的问,“母后这是怎么了?”

    “没你什么事,都退下!”几乎是用吼的,把王皇后和一众人都赶走了。

    陆滢没有再次挑拔的机会并不要紧,她只要看出太后的怒气就足够了。

    就算西市的粥不是她施的又怎样?就算她家的菜肉粥分量极少又怎样?只要她出现了,让太后觉得不爽了,相信这把火就迟早会烧到她的身上,替她报仇!

    清静下来的沐太后想静一静,可是偏有不识趣的来打扰。

    是谭夫人带着刚刚从宝光寺放出来的瑞安,一道进宫来请安了。她们来得早,因太后不在,先去见过了常国公主,听说太后回宫,就赶紧过来了。

    善音知道沐太后心情极差,本来拦着都不欲禀报,可沐太后在屋里听见谭夫人的声音,却是想起一事,让她们进来了。

    瑞安在宝光寺关了几个月,有没有洗心革面看不出来,不过人却清减不少,脸色苍白,显出几分柔弱与可怜来。

    沐太后受了她的礼,命她下去候着,也不言语,就这么瞅着谭夫人。

    谭夫人知道这是在问自己上回应承的事,硬着头皮跪下了,“那个姐儿太过狡猾,本都是她没理的事,竟还是给她强辩了过去。”

    大殿里很静,静得连喘口气都觉得吵。谭夫人在这样压抑的气氛只跪了一小会儿,主觉口干舌燥,背上已渗出一身的汗。

    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认错?可认错又有什么用?太后这样不出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折磨简直比什么大刑还要可怕,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后,谭夫人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要晕过去了,她咽了咽唾沫,颤微微的开口了,“上回,上回的事是妾身办事不利。还请太后给个机会,让妾身将功赎罪。”

    许久,终于听得轻轻嗤地一声,象薄薄的竹纸被撕开的脆响。

    是太后在笑吗?谭夫人不敢抬头,只听她悠悠道,“什么罪不罪的,说这些话倒显得哀家要让你去杀人放火似的。不过宫中人手有限,哀家今儿看见南市那些商户们将施粥一事办得不错,便打算拿些粮食,分到四大市里择些代表施粥。瑞安既是刚从宝光寺回来了,想必修身养性懂了些道理,就让她做这个代表,去北市送粮吧。”

    送粮没问题,可这粮食要送给谁呢?

    北市。

    念福仍是一早过去西市煮粥了,她答应了古爷三天就是三天。就算再辛苦,也要坚持。正忙活着,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柴荣一身锦衣华服,也丝毫不觉得挤在一堆衣衫褴褛的灾民中间有什么不好意思,接了念福递过来的粥,笑得温文儒雅,“我当是谁在西市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又是你。”

    念福没有答话,只往旁边看了一眼,顿时有古爷手下过来说话了,他似是认识柴荣,张嘴就道,“柴大爷,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嫌我们古爷换了招牌,你不高兴?”

    “岂敢岂敢。”柴荣笑得很是谦卑,“若是古爷愿意,把我那招牌拿去就是。我不过听说这边开了好粥铺,想来尝尝而已。”

    “那既然尝到了,就请回吧。”

    “放心放心,我马上就走,只不过想跟祝姐儿再说两句话。”

    看他这架式,念福也不想替古爷惹麻烦,便跟着柴荣走到一旁,“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柴荣先喝了一口手上的粥,赞了一声“好粥”才道,“我来是为两件事,一是想问下沐姐儿,愿不愿意受我一个人情。”

    念福摇了摇头,“你直接说第二件吧。”

    柴荣似笑非笑,“你当真不想知道?第一件事可是有关你那个包袱的。我知道案子已经了结,可你不想知道你舅妈到底是去见了谁?”

    念福脸色微变,“你知道?”

    柴荣笑笑,“你若愿意承我这份人情,我除了告诉你她到底见了谁之外,还可以替你安置你舅舅一家。反正我那如意居也算颇有几个小钱,不在乎多养几个人。你放心,我不让他们卖身,只让他们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会苦着他们,更不会让他们再来麻烦到你。”

    念福见识过小凤哥的手段,所以她知道他说得出,必定做得到。

    虽然很心动,可她还是摇了摇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份人情的代价太大,我怕我付不起。”

    柴荣耸了耸肩,“那第二件事我也没有说的必要了,本来我打算的是你领了我的情,就白送给你的。”

    这小凤哥就是个魔鬼,专管诱惑人的。念福有一瞬间的犹豫,可再想想上回的教训,她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柴荣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望她笑笑,托着手上那碗粥就走了。

    上车之后,下人问,“大爷,这粥还要吗?”

    “当然要!”柴荣歪下躺着,“这么好的粥,丢了岂不可惜?回去让厨房的好生看看,人家大街上不要钱的粥都能熬出这样味道,咱们若想再卖得那样贵,不下些工夫怎么行?”

    放下车帘,他的目光中掠过阵阵算计。

    再等等吧,看看这姐儿要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这场暴风雨,再算算值得他应该投入多少筹码下去。

    不到日中,北市祝家食铺那边来人了,“姐儿姐儿,快回去吧,那个瑞安县主又来了!”

    念福一怔,她不是出家修行了么?怎么又出来了?

    赶紧去跟古爷辞行,他也不多话,只一个眼神,就让两个彪形大汉跟着她走了。念福知道这是人家一番好意,也不推辞的谢过就走。

    等回到祝家食铺,可不就见着瑞安了?

    只不过她现在不是县主,没有了从前那样大的排场。衣着素淡,不再象从前那样大红大紫的招摇不说,也只带了一辆国公府的马车,很是低调。但身后却跟着五辆大车,每辆大车上都满满当当的堆着粮食。

    北市原市丞,如今升了官的费直也在,见着念福是红光满面,兴奋莫名,“姐儿姐儿,你快接旨吧!太后娘娘选了你代表北市熬粥赈灾,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有这等好事?不知为何,念福突然想起刚刚柴荣过来说话时那样异常的表情,让她对眼前的好事,有一种深深的警惕和怀疑。

    (咳咳,我知道大家很着急,可字要一个一个的码,剧情要一层一层的推进。总之本周内,绝对大惊喜!今天据说会上大封推,我会努力更新,也请大家多多支持。要攒粉红的,先给几个打赏行不?别太冷清了,桂子不贪心,小小意思就好~~)(未完待续。。)

第284章 接招

    “民女无德无能,恐怕无法担起太后的厚望,这赈灾一事还是交给更加年高德劭之人吧。”

    当着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念福并未对太后的殊荣表示欢喜,反而表示推辞不受了。

    费直急得团团转,这个傻姐儿,这样的好事别人求还求不来,她怎么就敢往外推?

    瑞安瘦了许多,脸上的伤虽好了,却是落下了浅浅疤痕,就算是化了妆,也遮掩不住。但这点子伤,却给她瘦削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见子念福拒绝,她忽地眼眶中就含上泪了,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在这冰天雪地里,给念福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我今日是诚心诚意来认错的,姐儿要是不肯答应,那就是还不肯原谅我。那我只好长跪于此,求你原谅了。”

    百姓哗然。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平国公府的贵女啊!居然就这么当众给祝姐儿跪下了,还只是为了求她收下粮食赈灾一事?这要是再拒绝,可真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此时围观人群中多有外地来的灾民,也不知道念福从前跟平国公府的纠纷,便在那里打圆场道,“不管有多大的矛盾,人家都主动认错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恩怨?”

    “是呀,都是年轻人,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知道改了就好了。这样冷天,快让人起来吧,别把膝盖跪伤了。”

    ……

    这样的情势。念福能怎么办?难道要她当众回跪过去?她没瑞安会做戏,所以她只能上前去扶她,并低低道,“够了,起来。”

    瑞安不起来,眼中还是含着泪,高声哽咽道,“姐儿,你要不答应,我实在是不敢起来。再说。太后懿旨命你赈灾。是听说你的粥熬得好。这样极力推辞,莫非是怕辛苦?其实你不用怕的,你要人手不够,我也可以来帮你。真的。只要你开口。不管是让我洗米还是生火。我都可以的!”

    这下子,百姓们更加议论纷纷了,再看着念福的目光都有了几分异样。

    连钟山都忍不住上前劝道。“姐儿,快答应下来吧。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不答应也不行啊!”

    这样的道理,念福如何不知?可她迟迟不松口,是因为她看出瑞安眼底那抹冷意了。这个丫头根本就不是诚心来道歉的,太后一点都不喜欢她,又为什么会突然给她这样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这不是让她施几个人的粥,这是成千上万人的粥!万一其中出了点岔子,这要怎么才说得清楚?不行,她一定得想个法子拒绝!怎么办,怎么办?

    “祝姐儿,你是不是有些紧张?”

    念福本能的点了点头,却突然联想到可以装病躲过一劫,可才要开口,那费直却是生怕这么大的功劳要飞走,直接替她向四周宣布了,“祝姐儿刚刚说,她只是有些紧张,怕做不好辜负了太后的厚爱,所以才不敢答应。那么大伙儿就多给她鼓鼓掌,让她打起精神好好干!”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掌声,不少百姓道,“祝姐儿,你放心,你家的粥好极了,绝对没问题的,我们都支持你!”

    连祝家食铺那帮子伙计们都道,“姐儿,没事的,有我们呢,顶多不放假了。这是做善事,大家都不会有意见的。”

    这让念福还能怎么办?咬了咬牙,她走上前道,“谢谢大家的信任,既然如此,那我就自不量力的试上一回了。”

    “好!”

    掌声越发热烈了。

    命人将五车粮食全部卸下,瑞安走时,望着念福,勾起一抹冷笑。

    等到她回宫复命,谭夫人早在那儿等着了。

    “怎样?”

    瑞安淡淡道,“我都当众给她跪下了,她还想不收么?不过母亲,接下来该怎么办,您还得早做打算才是。”

    谭夫人眼神顿时闪烁起来,“什么叫我早做打算?应该是你去想想,要怎么完成好太后的嘱托吧?”

    瑞安冷笑了下,忽地把目光落到不远的马车上,“不知母亲注意过没有,虽然是三匹马拉的车,但居中那只明显出力较多。但要是旁边两匹一点力也不出,那居中这匹也会停下脚步。眼下该我出的力我已经出了,也到了该您出力的时候了吧?否则,太后娘娘追究下来,您说会是谁的责任?”

    谭夫人一哽,虚张声势道,“你难道就不怕再回宝光寺去么?”

    “怕。”瑞安简短利落的答了一个字,望着她笑得更冷,“可若有母亲作伴,只怕我也要怕得好些了。我还要回家抄写经文修身养性,就不打扰母亲了。”

    瑞安抽身就走,竟是把谭夫人晾在了这里。

    谭夫人气得吐血,她原想着把瑞安从宝光寺弄出来当刀子,没想到这把刀去了趟寺庙,竟是修出了两面锋,眼下反倒割了自己的一刀,这可得怎么办?

    谭夫人正在犯愁,伺候完饭菜的陆滢要出宫,瞧见她倒是主动停下打了个招呼,“谭夫人这是要回去么?能不能捎我一程?

    谭夫人心想你家不是有马车么,怎么还要蹭她的车?可人家都开了口,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邀了陆滢上来。

    一路拉着家常,等出了宫门不久,陆滢忽地道,“今儿十一皇子也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拉起了肚子,害得我们御膳房一阵好查,闹得鸡飞狗跳的。”

    谭夫人原本不太留心,只随口接了句,“十一皇子还小呢,不小心着了凉坏了肚子也是有的。”

    可陆滢却道,“若是着凉倒是好的,只怕是给人下了巴豆什么的,那就不好了。”

    谭夫人忽地似有所悟,再看陆滢一眼,笑了,“说得是呢,要是给人坏心眼的下了巴豆倒是麻烦,只不过那个也能查得出来的吧?”

    陆滢见她明白,便道,“直接下巴豆肯定不行,不过我家祖上有个方子,是用巴豆加了些别的东西调进饮食里的,既不会损伤食物味道,又能通便排浊,主要给那些上了年纪的人用,寻常可不敢用在小孩子身上。”

    谭夫人忙道,“正好近日天冷懒怠活动,我也有些这样毛病,还望姑娘快快教我。”

    陆滢望她一笑,“既然夫人所求,岂难推辞?”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第一天的施粥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晚上,念福回了破园,得知她被逼接下了赈灾施粥的差使,欧阳康急得已经退下去的烧差点又烧上来了。

    “这事摆明是陷阱,怎么能往里跳?”

    “眼下再说这个有什么用?你倒是帮我想想,若是想陷害我,能有什么法子?”

    “法子可多了去了!缺斤短两,以次充好,就能把咱们赔死!”

    念福却道,“真是这样,还没那么可怕。”

    欧阳康道,“你还有更可怕的?”

    念福望他苦笑,却不敢说。真正最可怕的食品问题是什么?是食品中毒!

    她这可不是管几个人的饭,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万一出了点问题,她得怎么办?可粮食的来源是京里,她又不可能拒绝,那要怎么保证食品的安全?

    对了,她还有罗小言!

    赶紧去把小家伙找过来,念福再度跟罗武确认了一遍,“是不是小言吃到不干净不好的东西都会知道?”

    罗武点头,“基本上有一点味道不对的东西他都能知道,有时都不用吃,闻一闻就行。”

    那好。念福把罗小言抱起,一脸慎重的告诉他,“从明儿起,你什么都别管了,只管去闻宫里给来的大米,要是有一点不对,就马上告诉我,知不知道?”

    罗小言最近在家养得长出不少肉,双下巴都出来了,粉嫩圆润的十分可爱,但那个少年老成的表情却是没有半点改变,皱着小眉头用力的点点头。他一定会完成好任务的!

    等到第二日,念福到了北市时,震惊了。

    一夜之间,不知是哪个好事者把她这里接了太后懿旨施粥的消息放了出去,灾民们都听说她的粥熬得好,一个个扶老携幼的过来排队了。

    宫中仍是派瑞安来送粮食,而那费直还号召北市商户们捐了银子,买了许多鸡蛋油盐肉菜炭火等物,支持念福熬整个京城最好的粥。

    看着那么几大车的好东西,流民们群情振奋,一个个眼中冒着热切的希翼,都等着传说中的祝姐儿熬粥。

    念福闭了闭眼,定下心神开工了。

    费直送来的东西没有问题,宫中送来的米也没有问题。一大包米淘洗干净后很快下锅,又很快的没有了。接着又是一大包米,再一包,又一包……

    当日中时分,拆到某一包米时,罗小言警觉的叫了一嗓子。

    念福忙赶过去,“怎么了?”

    那包米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任何问题,可罗小言抓起一把米放到念福面前,坚决的摇了摇头。

    念福抓了把米,悄悄的在掌中凝起一团小小的火,不出五秒钟的时间,米烤熟了。一粒粒象是打了气般鼓起来的小米泡,表面上看洁白如玉,没有半分问题,可当念福含在嘴里细细咀嚼时,尝出来了。

    因为没有经过任何的调味,那原本的米香中夹杂了一股子淡淡的酸涩味道。她试过用水洗洗,可再烤出来,那股子怪味依旧挥之不去。

    念福可以肯定了,这米有问题!

    (有三更~~~)(未完待续。。)

第285章 人在做,天在看【coolsake和氏璧+】

    宫中派人送了粮过来,自然也会有人留下监督施粥。在念福确认这米有问题之后,当即找那宫使举报了。

    宫使诧异的看她一眼,“姐儿你没搞错吧?这米可是从宫中统一发出来的,又不止给你一家,怎么可能有问题?”

    罗小言听他这么说,便走上前来,拼命把小手中的米托高给他看。可他不会说话,念福忙解释道,“我们家这孩子最会尝味道了,他从不说谎的,他说这米有问题,就真的有问题。”

    可那宫使不大高兴了,“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你就别跟着瞎胡闹了。赶紧去煮粥吧,眼看都快没有了。”

    念福无法,只得命人去拆后面的米,可是接下来所有的米,全部都是有问题的。

    而现场的粥马上就要接不上了,已经有眼尖的百姓瞧见,急得在后面直嚷,“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熬粥了?”

    念福正想说话,那宫使却抢先道,“没事啊没事,是祝姐儿说这个米跟之前的米有些不同,不象是一个地方出的,怕煮不好。其实只要有得吃,大伙儿也不会太计较口味的对不对?”

    “对!咱又不是下馆子,要那么挑剔干嘛?姐儿你就随便煮吧。”灾民们齐声附合着,情绪稳定了下来。

    宫使沉着脸对念福道,“眼下这情况你也不是没瞧见,快点煮,难道你想让这么多百姓等你吗?”

    可这粥真的不能吃!万一吃出问题来,这顶大帽子她戴得起吗?

    咬咬牙。念福吩咐自家伙计,“把我们自家的米搬出来救急!”再对那宫使道,“这位大人,请您带我回一趟宫,我可以试给你看,这个米绝对是有问题的。”

    那宫使见她如此笃定,倒有些将信将疑了。为避免事态闹大,他让自己带来的人看好剩下的粮食,带了最先拆出的一包米,和念福罗小言一起悄悄上了马车。快马加鞭赶往皇宫。

    这样大的事情。第一个要回禀的自然是安排此事的沐太后,可念福带着罗小言在宫门口焦急的等了半天,却只等到太后宫里传出的两块芸豆卷。

    糕点是善音姑姑亲自拿出来的,告诉念福。“太后已经召了掌管粮食的人来问话。他们听说发送的粮食有问题。无不在太后面前以死明志。眼下太后也不好把人逼得太狠,既然你说有个小孩子能尝出东西有没有问题,那么这里有两块糕。一块是有毒的,一块是没毒的,就让他来选吧,选得对就算他有理,太后会再撤查之事。可若是他挑不出来,那就是你们无理取闹了。太后说,就要罚这一日赈灾的粮食,由你们家自己来出。”

    念福浑身一震,这……这不是摆明了来陷害她么?要是这两块糕点都有毒,那要让人怎么选?

    罗小言还年幼,听了善音姑姑的话就走上前去,可当他看过两块糕点,转头再看念福,忽地就哭了。

    念福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这两块糕点,真的都是有问题的。

    她忽地抬起头,望向善音的眼睛,“请问姑姑,能不能请太后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善音姑姑深深的看着她,却什么话也没说。

    仰天吸了口气,念福再问,“那太后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善音姑姑依旧不说话,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

    可这tmd到底是为什么?

    念福想大叫,她想大喊,她想痛诉这不公平!可她到底只能死死咬着唇,上前一把抓住罗小言,“我们走!”

    如果太后一定要整她,那么让她消气的唯一方法就是认栽,给她欺负。如果只是念福自己,她不会受这个气,可她不能不在乎破园里的那帮人,她不能连累大家。

    不就是一日的粮食吗?大不了把全家的存粮都拿出来就是,她还赔得起!

    可罗小言突然甩开念福的手,冲到善音跟前,抓着她的衣摆跪了下来,孩子纯真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满是乞求。善音姑姑神色微动,却到底是挣脱他的小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念福回到北市的时候,宫里的那些人已经驾着马车,把有问题的粮食都带回去了。除了自己手里烧熟的那把米,什么证据也没给念福留下。

    可就算是留下证据又有什么用?难道太后做了这样的事,还会给机会念福证明这些米有问题?

    钟山看情形不对,急问,“姐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用问了。去把家里所有的粮食都搬来!”

    宫里的粮食是走了,可那些侍卫们还在,虎视眈眈的监督着她施粥。北市的灾民们也还在,饥肠漉漉的等着让他们活命的粥。

    念福知道,太后是想把她架上火炉上进退不得,活活烤死。

    可是,施粥不也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么?既然太后给她这个机会,她接着就是!

    把所有的不忿、委屈、难过和伤心全部吞进肚子里,念福抬头看了看天,攥紧了双拳。

    人在做,天在看!

    太后要这样对她,她没办法反抗。可她就不信了,老天爷会这么坐视不理!她且等着,等着看大家最后都有个什么结局!

    在拿了自家粮食暂时顶上这个缺之后,念福去找费直了,“我要买粮,越多越好。钱不够我先付订金,总之不会赖账。”

    太后也不知还要整她几天,她得早做防范才是。

    费直不解,但他也看到宫中拖走的粮车了,不敢乱打听详情,他为难的告诉念福一条朝廷刚颁布的法令,“从即日起,若想买粮,凡是一百斤以上的都必须去官府取一纸文,证明是自己家用,而非囤积。姐儿你要得多,也不知买不买得到,我先去帮你问一问。”

    不用问了。念福知道,这个文书一定会卡着她的。

    那该怎么办?念福真的有些一筹莫展了。

    “我去借粮。”不知什么时候,欧阳康来了,虽然还很是苍白憔悴,却双目坚定的望着她。

    一阵暖流蓦地涌上被冰封刺痛的心头,念福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可欧阳康望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对!她不要哭!

    大不了就是一穷二白,重新来过,又不是没穷过,怕什么?

    欧阳康去借粮,念福也去借粮了。

    他去找他的鱼路,念福去找自己的虾路。

    古爷的粥棚还在开,念福去找到他,张口就要一万斤粮食,“这还是第一天,往后也不知够不够。求古爷想个法子,替我周全。这是我家库房的钥匙,地契金银什么的全在那里。古爷可以派人去清点一番,您说多少就拿多少。若是不够,您看能给多少粮食就给我多少吧。”

    古爷用那一只独眼看着她,“你不是给宫里施粥么?怎么,被坑了?”

    “对!”念福坦白道,“太后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下设了这个圈套给我,也不知要坑我坑到什么时候。您要给粮食来,也要悄悄着些,别给人抓着把柄,反拖累了您。”

    古爷轻轻笑了,“既知她坑你,你还不想法子快跑?你若是想离了京城,甚至改名换姓从头来过,我倒是有大把的法子,还都不贵。”

    念福却傲然道,“不战而退是懦夫!她不就是想逼得我走投无路么?我只要能多撑一日,她就多难受一日。我就是给她逼死,也得让她受一肚子气!况且,我做的是问心无愧的大好事,我还要留在京城,等机会跟她讲讲这个道理!”

    太后怎么啦,可天下皇上第一大!

    念福现在开始怀疑,是不是皇上不在宫中?否则怎么能让自己老妈干出这样不着调的事?还有苏澄,念福很信这位苏大先生,只要能等到他回来,她就不信自己没个说理的地方!

    古爷忽地失笑,笑容中隐含着一丝敬佩,却也有一丝歉意。

    将钥匙又推了回去,古爷叹道,“不是我不肯帮你。其实前几日我就让兄弟们去收购粮食了。可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豪客,竟是把京城周边的粮食抢购一空。眼下我的存粮在施完这三日粥后,也只剩下给兄弟们过冬的,实在是爱莫能助。”

    念福心头一凉,可古爷却又淡淡笑道,“这样吧,我送你三千斤粮食。这原先是我留着做生意的,眼下看这情形,索性我就关了店歇息几日。你把粮食拿去,暂且应应急,回头我再帮你想想其他的法子。”

    念福心中又暖了过来,深深一拜,“古爷,那我该怎么谢您?把那个八宝粥的方子给您,您看得起么?”

    古爷嘿嘿笑了,“你当我是柴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古爷喜欢你,就愿意帮你。况且你也说了,这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古爷也想给自己攒点阴德,下辈子好投个好胎呢!”

    念福万分感激的回去了。可此时欧阳康在镇远侯府,却是另一番际遇。

    他已经在书房里灌了一肚子茶水了,可关公子还没从关夫人那儿磨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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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未来军医行异世,不当弃妃做女神。这是无线风爽文,欢迎大家轻松阅读!)(未完待续。。)

第286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粉红520+】

    “什么?借粮?”

    关夫人一听关耀卿说起欧阳康的来意,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太后刚刚给各个诰命人家传了口信,专门表扬了几户施粥施得好的人家。说眼下这大灾当头,大家都要向他们几家学习,我还想着要怎么把这个施粥的事情做好,哪里有余粮借给他们?”

    关耀卿急了,索性把事情说开,道,“他家都快给太后逼上绝路了,娘您怎么就不能先帮帮他们呢?”

    关夫人嗔了他一眼,“既是太后有意为难,那就更不能帮了。万一追究起来,你爹几个脑袋才扛得住?”

    关公子火了,“凭什么扛不住?你们不成天说,咱家的富贵是靠拳头打下来的么?难道是靠给太后那老太婆溜须拍马得来的?咱们这是去帮人家杀人还是放火了?明明是救济灾民的大好事,谁知她发的什么疯,硬是不给人家好粮食?这样的事要是等皇上好了知道,不活活气死才怪!”

    关夫人大急,“我的小祖宗,你还说!不怕诛九族么?”

    “要真为了这个诛我九族,那这个大梁王朝也该完蛋了!”

    关夫人又气又急,恨不得打他两下子,可忽地就见关天骁进得屋来,难得一回的站在儿子这边,“其实耀祖这话,倒也没错。”

    关夫人傻了眼,“那你的意思是说,这粮食能借?”

    关天骁摇了摇头,“当然不能。我疯了么?当这个出头鸟。平白无故的跟太后结仇干什么?”

    关公子原以为老爹是站在自己这边。眼下听他这么说,更加气急,壮着胆子跳着脚骂,“你你你……你个贪生怕死的懦夫,我瞧不起你!”

    看把儿子气跑了,关天骁反倒笑了。摸摸下巴,“倒是有两分老子当年的血性。”

    关夫人愁道,“你还笑个什么劲?赶紧去把你那傻儿子拦回来,省得他跟着欧阳家的小子一起发疯,到时可怎么办?”

    关天骁却不以为然的道。“年轻人嘛。适当的发发疯,做做错事,也是情有可原的。象公孙家的那小子,疯成那样不也活得怪好的?让你儿子去发的小疯吧。没事儿。”

    关夫人气得倒仰。合着她儿子。就不是他儿子?行吧,当爹的不管,她这个当娘的就更不管了!

    可可惜关公子“疯度”有限。到底欧阳康是空手而归。然后又去崔浩家,也是颗粒无收。而一向当作兄长般的王粲,两口子都躲起来不见人了。

    念福心里挺难过的,这些知交好友怎么还比不上一个萍水相逢的古爷?

    可她怕欧阳康更加难过,努力安慰着他,“没事,我已经从古爷那里借到三千斤粮食了,他还答应帮咱们想想办法。”

    可关了门,欧阳大少却收起那副落魄样儿,袖着两手老神在在没有半分难过之色不说,还神神秘秘扔出两字,“且看,且看。”

    啥意思啊?念福不解,倒是杜川先给他们又搬了五千斤粮食回来,“这里还有吴先生的一千斤,大不了我先不酿酒了,你们拿着用了再说。”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连客气话都不用多说。

    念福只是很担心,“那杜叔你的生意怎么办?”

    杜川笑道,“你忘了你还从卫驸马那儿拉了笔大生意?做不了原酿酒, 咱们还能勾兑呀,那些人一样喝得嗷嗷叫!”

    等到夜深人静,黑灯瞎火之际,有支强壮家丁组成的小分队往破园悄悄而来,全都扛着大麻布袋,跟做贼似的跑得飞快。

    领头的那位作小厮打扮,戴着小瓜皮帽,冻得清鼻涕直流,还要得瑟的炫耀,“记住,这可不是从我家借的,是我这个不肖子从我家偷的。嘿嘿,咱这回可是奉了老爹……”

    “快滚回去吧!”欧阳大少不客气的一脚踹他屁股上,瞪他一眼,“话这么多!”

    关公子缩肩耸头,笑得得意之极。

    回头瞧见又一熟人跟他差不多的打扮,也带着一队家丁和粮食过来了。他故意凑人家跟前犯贱的挡着路道,“我不认识你,我什么都没看见。”

    “那岂不是我揍了你也白揍?反正你不认得我,不打白不打!”

    坏人!关公子瞪一眼那人,跑了。

    偷偷摸摸送了粮,坏人崔浩还塞给欧阳康一堆票据,“这些全是二三百斤的购粮凭据,从我爹那儿偷来的,反正都没落名,让你家下人拿去买吧,别看数量小,加起来三四千斤呢。”

    不谢,回去时自己小心。欧阳康挥挥手,崔浩也走了。

    然后,是王粲家的马车来了,不过却打着古玩店裘老板的旗号。管事的悄悄塞了欧阳康一封信,“这是我家大爷亲笔,请公子收好。”

    展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银票,并七个大字,“守得云开见月明。”

    是的,只有坚守,才有看到光明的希望。

    隔天,宫中送来的粮食依旧是有问题的,可祝家食铺撑了下去。

    第三天,依旧是那些粮食,祝家食铺还是照开不误。

    宫中,沐太后没有说话,可那张脸已经阴沉得不能看了。看着一桌子菜却是半点胃口也无,睁眼闭眼,全是念福那双弯弯的笑眼,似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善音姑姑劝道,“太后,您就吃点东西吧。您从昨儿起……”

    “不吃!”一肚子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沐太后再想一想,忽地阴阴一笑,“我倒是要看看,这丫头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看她还能撑多久!”

    于是,在第四天上。东市代表官府施粥的齐王楚王粥棚,南市鸿兴楼为首的粥棚,还有西市豪商们的联合粥棚,都被告知,“因国库存粮紧张,所以从今日起,官府送来的粮食将减半。”

    什么?所有人都震惊了。

    几大市的灾民目前已经相对形成了一个比较固定的局面,如果骤然缩减,那就表示会有一半的灾民吃不上饭,那让这些人上哪儿去?

    唯一的选择。只有北市。

    因为那里的粥是全京城唯一加了油盐菜肉的粥。从前大家不去抢,是因为在别处也可喝到活命的粥。可要是当生命也受到威胁了,大家会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那里,可这样一来。北市的压力得有多大?

    爬在梯子上看了看。费直的头皮都快发麻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整个人流量超出平常两倍有余。这么多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北市,是唯一没有接到通知的地方。连费直也不知道这么多的百姓是从哪里来的,更何况是念福?

    怎么办?

    念福站在欧阳康的身边。心里一阵阵发慌,这么多的人,她们家的粮食怎么可能够?

    欧阳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再看一眼那越发拥挤的灾民,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今天,宫中连做样子的粮食也不给他们送来了,只有奉命而来的侍卫,沉默的注视着他们家一袋一袋拆开自家的粮食,投进锅中,分给百姓们。

    破园里,原先足够支撑三五个月的粮食早就吃光了。甚至连他们辛苦攒下的银钱,也为了购买粮食,花用了大半。欧阳康不心疼钱,他只是在想,等过了今天,他们自己要上哪里去讨一口饭吃?

    皇上为什么还不理政,先生为什么还没有半点消息?没有他们的帮助,他该怎么与太后的意志作抗争?

    “让一让,都让一让。”忽地,两辆马车过来了。

    念福不认得,可欧阳康在看见车边的那个中年文士时,很是吃了一惊,“裴先生?”

    国子监的一把手,裴行彦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这里的粥棚和如山如海般的灾民,淡淡问,“把粮食搁在哪儿?”

    欧阳康诧异了,“您……”

    连关耀卿都知道他家得罪太后的事,以裴行彦和关家的关系,他会不知道吗?他怎么还敢公然亲自来送粮?

    可裴行彦摆了摆手,“我这不是送给你的,是听说朝廷国库紧张,来送给这些灾民的。我家贫力薄,没有太大的能力,区区两车粮,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可他这样做,已经是最大的支撑了!

    欧阳康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可裴行彦却站在人前,冲灾民,还有百姓道,“各位请听我一言!如今天灾当头,光靠朝廷救助已经很难支撑原有的施粥量。所以我在此恳请各位,切莫因粥量少了,就为难这些施粥之人。另外再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大家能否减一减饭量,先不要想着吃饱,能保住性命再说?另有余力的百姓,能否也能捐些粮食过来?涓涓细流,终也能汇成江海。今日哪怕是一捧米,两棵菜,兴许就能活人一命。咱们身为大梁子民,本该同舟共济,共渡难关才是。还望大家不吝伸出援手,相互支撑!”

    “说得好!”人群中,一个汉子站出来了,念福认得,这是她家食铺的老客户万大哥。

    他走出人群,站到众人之前,“我老万没什么本事,就是一个臭苦力。可大雪那几日,要不是祝家姐儿开铺,恐怕连口热饭也吃不上。这回她家赈灾,我早想来帮帮忙了,奈何没什么能力,也不好意思站出来。可如今这位大爷既然说了,那我就不怕丢这个脸了。”

    他从身后取出一包粮食,“这是我早上才买的十斤米,我留一半,其余都给你们吧,请不要嫌弃!”

    “我也来!”

    人群中,有更多的百姓站了出来,纷纷慷慨解囊,他们拿出的东西并不多,甚至连整袋子的米都没有,可没有人敢轻视他们的心意,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可能已经是他们的半副身家。

    终于,有个监督施粥的侍卫也站出来了。从贴身内衣里取出一张取粮凭证,递到了念福的手上。这是士兵专用,并不需要付钱就可以去领的。

    温热的,薄薄的一张纸却似有千斤重,念福双手捧着,轻轻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着转,已经急欲落下!

    太后娘娘你看到了吗?你想打倒我,没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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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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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瑟瑟,天地萧萧。

    欧阳康裹着厚厚的斗篷,站在食铺跟前。他这些天也忙坏了,身体一直没工夫细细调养,脸色苍白而憔悴,两颊也凹陷下去不少,但一双眼睛却是出奇的明亮。只是看看密密麻麻的人群,再看看铅灰色的天空,目光中隐含着越发深重的担忧。

    要下雪了。

    又要下大雪了。

    大雪一下,这些灾民可怎么办?

    他们家的存粮,不管是百姓捐助的,朋友们黑灯瞎火送来的,还是四下里去收购的,如今都快用完了,连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那么明天他们应该怎么办?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傻?”

    不知什么时候,念福走到了他的身边,唇边挂着一抹苦笑,低低的问,“明知道斗不过,还偏偏要自不量力的斗上一回,眼下可好,粮食用光了,可云开月明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欧阳康转头看了她一眼,借着斗篷的掩护,悄悄握住她的手,“先生说,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想当聪明人,没几个愿意当傻子,所以适当的时候做做傻子,也是一种聪明。”

    触碰着他温暖的掌心,念福脸上的坚强面具被软化摘下了,有着不加掩饰的疲惫,“可这种聪明,实在是太累。”

    欧阳康静静道,“我也累。而且害怕。害怕一旦没了粥再供应,这些灾民要怎么办?会不会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念福也很害怕,可是欧阳康这样一说,她反而不怕了,“没关系,我到时保护你。大不了我们躲乡下去,等先生回来再作道理。”

    欧阳康望着她一本正经点了点头,“那我可就全靠你了。”

    念福终于也笑了,深吸一口气,忽地又鼓起了干劲。“我娘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怕也没用!不如打起精神拼一把,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也不会光砸死咱们两个。”

    欧阳康略一踌躇。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娘说的真有道理。”

    “那当然!”念福扬起大大笑脸,只是忽地眼眶微红,笑容里又多了一份酸楚。“我想我娘了。”

    受了委屈的孩子总是格外想娘,念福此时多希望能够扑到蕙娘的怀里,大大的痛哭一场,诉尽心中的委屈?

    可欧阳康捏了捏她的手,“你要实在想得慌,也可以把我当成你娘。”

    去你的!念福破涕为笑,正要甩开他的手去干活,却见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陆滢,做宫装打扮,带着宫人,气势凌人过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

    念福不觉握紧了拳,这是来看笑话的么?

    确实。

    只是陆滢不大笑得出来,。没几天不见,念福可是憔悴多了,鬓发凌乱,脸也好象给吹皴了,尤其一双眼眶深陷着,还泛着黑,显得那双丹凤眼格外的大,里面还有不少的血丝。

    可就是这样一个丫头,却赢得了欧阳康全心全意的关注。刚刚他们说话的时候,陆滢已经来了,她看到了他们偷偷的牵手,还有欧阳康眼中的温柔与包容,都国是那样的自如,那样的温馨。

    可是,念福分明一点都不好看,她的衣服不好看,脸色不好看,甚至可以说今天的她还显得有几分丑,为什么,欧阳康还会那样注视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

    念福大步上前,咧嘴一笑,“不知姑娘前来,有何贵干?”

    既然怕没有用,就上前迎战好了!女人的战争,让男人走开。

    陆滢看着念福脸上的笑容,慢慢的走上前,“我倒是有点佩服你了,眼下这情形,居然还笑得出来。”

    念福不客气的点了点头,“其实你应该多佩服我一点的,我优点很多。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给灾民做点贡献吧。”

    她转头望着附近的百姓一笑,高声道,“陆尚宫家的小姐特意来给大家捐助粮食了,鼓个掌吧。”

    “好,谢谢啊。”离得近的一群灾民倒也不吝啬的拍了几下巴掌。

    陆滢似不意外,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招手让下人把车上的粮食搬过来,对着百姓笑得得体温婉,“我此次前来,就是特意来送粮食的。”

    然后上前只用念福听得到的声音道,“你放心,这些粮食,都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都是平国公府准备的。”

    念福瞟她一眼,似笑非笑,“那么说,我倒是要谢谢你了?”

    “谢倒也谈不上,反正我来也不是想听你一声谢,而是想看看,你到底要怎么垮台。”她抬头看了看天,“知道么?钦天监的官员刚刚说了,今儿晚上又要变天了呢。等到大雪一下,也不知你家的破园能装得下多少人。”

    念福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滢笑得有几分森冷,“不过是来告诉你一声,既然你施粥施得这么好,太后已经决定把你家的破园征召起来,安置灾民了。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你赶紧准备好谢恩吧。”

    可是破园怎么可能安置得了灾民?虽然地方够大,但是自从吴勉苏澄搬来,大部分能住人的房间都已经住满了,而最关键的是没有柴炭。熬了这么多天的粥不仅是把破园的粮食消耗殆尽,柴炭也快用光了。连念福自己晚上都生不起单个的火炉,只能跟丫头们挤在一块儿,这让她怎么招待百姓?

    可陆滢不管,只是冲她露出一个似讥似讽的笑意,走了。

    傍晚归分,第一朵雪花。终于从铅灰色的天空中悄无声息的落下,而太后的懿旨也同时传下。

    因难民所地方有限,所以城中一些大的寺庙道观都被要求无条件开放,供灾民居住。这其中,也包括念福家的破园。

    欧阳庄满头大汗的拖了两车炭过来,“哥,你们先拿着用吧,其余的我再去想办法。”

    他在工部,管的是难民所的营建,至于赈灾。不归他们管。但有些事。他却不是一点都不知情的。所有被划归难民所的地方都按地方大小,得到了官府补助的炭火被褥,只有破园,什么都没有。还分来五千个老弱妇孺。

    官场里有些事没法说。也没办法打听。欧阳庄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力量帮帮大哥。前些天,欧阳康那样四处借粮。也没有借回家里去,欧阳庄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不是怪欧阳康,因为他也知道,就算大哥回去开了这个口,肯定也是会被拒绝。自那日下了大雪,欧阳锦就跟谭氏吵了一架,硬是把家里粮食炭火的钥匙要了来,自己亲自掌管,家里的用度尚且要通过他手,更何况是给人?

    这两车炭火是欧阳庄拿自己的私房银子,从工部熟人那里按内部价买来的,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可又能管得了多久?

    欧阳康快急疯了,嘴上瞬间起了一只燎泡。

    五千人哪,这不是五千只鸡,往一处赶赶就算了,这么多人要吃喝拉撒,他们破园怎么容得下?

    “别慌,别慌。我们尽量挪一挪,想想办法。”杜川,还有拄着拐杖的吴勉都出来帮忙了。

    指挥着下人先安置一些最需要安置的孕妇、奶娃娃和老人家,然后借着破园里原本剩下的断壁残垣,搭起了简易大棚。

    原先想留了明年长竹笋的竹子整片整片的全都砍了,窗户上新挂的窗帘全都拆了,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许多善良的灾民看到破园根本没有容纳他们住宿的地方,就想悄悄离去,省得给人家添麻烦,却被念福留下了。

    “没事的,大家挤一挤,好歹过了今晚再说。”

    外面还在大雪纷飞,若是这些百姓们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容身?

    这一夜,破园上下几乎就没有人能睡得着。肚子饿,身上冷。

    最后的一点粮食已经在白天的施粥中耗完了,而破园里虽然吴勉那儿还有些存粮,可所有的人都饿着肚子,谁还好意思煮东西吃?

    吴家幼女青姐儿没吃过这个苦,饿得半夜里睡不着,低低的哭着吵着要吃饭。

    吴氏心如刀绞,虽然明知道不妥,还是跟吴勉商量,“老爷,若是再这样……只怕我们不能再在这里住了吧?”反正他家还有点粮食,搬出去自己过总行了吧?

    可吴勉却肃然道,“共富贵不易,同患难更难。你若想走,我不会留,甚至包括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我不会休你,你仍可以保有我吴勉夫人的身份,但那仅是尽到同族义务。你再想回来一起生活,却是不可能了。我知道青儿肚子饿了,但她早上吃饱了吧,中午吃饱了吧?晚上虽少了一顿,可点心总也吃过了吧?可外面那些孩子呢,比她还小的,有多少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还有福丫头,阿康,他们为了此次赈灾花了多少粮食,用了多少钱?现在你让我为了她捱不住这一顿饿,就弃了朋友,弃了做人最起码的道义,我能做得到吗?我吴某人虽不是你的结发丈夫,也不是这三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可你们既跟着我一日,就得按着我吴勉的规矩来为人处世。若是做不到,强留也实在没什么意思了。”

    吴氏无法,眼泪长流。

    青姐儿虽然听不大懂吴勉的话,却也给他严肃的样子吓坏了,哭求道,“爹,爹我不要吃饭了,你别生气!”

    吴勉闭目长叹一声,脸色柔和下来,招手把她揽在怀里,“好青儿,爹不生气,这不是你的错。来,爹给你讲个故事,听着故事,你快些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好。青儿乖巧的抹去泪花,去他怀里听故事了。

    天一亮,吴勉把家里最后一点余粮全部拿出来了,交给念福,“拿去熬粥吧。”

    可这是足足五千余人啊,还有北市那么多的百姓,这么点的粮食怎么够?

    “姐儿,大少爷,你们快来看哪!”

    当最早去门房当班的孩子们跑回来拉着念福和欧阳康出去时,二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在破园门口,下了一夜的积雪被人打扫干净了不说,还靠墙码放着整整一面墙的粮食还有炭火,看那数量,少说也有上万斤了!

    这是谁?是谁干的?

    所有的灾民全都欢呼起来。有了这些粮食,还有炭火,他们又可以多顶些天了!

    念福很激动,可激动中却隐含着几分沉思,从开始施粥,或者说从下大雪开始,她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帮助她,可那究竟是谁?谁会有这样的大手笔?

    念福不知道,但现在也容不得她去细想。她得赶紧带着粮食赶到北市去,让那里的百姓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粥。

    可是,今天有些老面孔注定是来不了了。昨日那一场大雪,仍旧冻死了部分灾民。唯有破园,虽是那样恶劣的条件,但奇迹般的全部幸存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288章 回京

    皇宫,仁寿宫。

    外面虽然天寒地冻,但屋里却是温暖如春,没有半分寒意不说,站久了甚至还微有汗意。

    面前摆着四点心四汤粥四主食的沐太后刚刚用完了早饭,拿帕子微微揩拭了嘴角,宫人将剩下大半的早饭撤了下去。宫中规矩,就是主子剩下的东西,若是没有发话,旁人是不可以动的,就是白扔了也不能吃。

    幸好,沐太后想了起来,才要宫人们拿去分了,有太监进来急报,“回太后娘娘,刚刚前头三位丞相递了折子进来,说有急事要求太后示下。”

    沐太后吃了一惊,这是有什么事让三位丞相这么着急?赶紧赶忙的把三位丞相召进宫来一问,她的脸色也变了。

    原先她在京城大手笔的赈灾,原是指望着从外地调运粮食过来,可谁承想那路粮食在离京五六百里的地方,被人劫了。

    贺宪当真头痛无比,谁知道皇上不在,居然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据逃回来的官兵说,那帮盗匪也不象是前朝余孽,他们抢了粮食并不是私吞,而是就地发放了当地百姓,这样作风,倒有些象绿林行事。”

    沐太后气得一拍桌子,“难道他们这还算是劫富济贫了?没了这些粮食,你让哀家怎么办?”想想这话不妥,她又赶紧补了句,“让京城的这些百姓还有灾民怎么办?”

    李希烈忽地上前道,“回太后。今日倒是出了件奇事。那北市负责赈灾的祝姐儿,家门口竟是一夜之间多出万斤粮食柴炭来,无名无姓,也不知是谁家所做。”

    沐太后惊奇了,“你说什么?有人给她送了这么多粮食柴炭?这是谁干的?京城巡夜的都是饭桶不成?”

    李希烈幸灾乐祸的瞟了贺宪一眼,你是头儿,好处是你先,这也了岔子不也得你负责?

    可姚璟却是抢在前头说话了,“昨夜风雪极大,况且京城灾民众多。早已无法实施正常宵禁。巡夜的羽林军能维持不发生哄抢命案便属不易。哪里还腾得出人手盯着这些?况且此事说来并不算是做坏事,只怕巡夜的有所忽视也在所难免。”

    李希烈顿时咄咄逼人的道,“难道就这么平白放过不可?万一生出别的乱子来,姚大人敢负这个责吗?”

    姚璟是个好脾气。不紧不慢的道。“李大人。我又没说不查,既然这粮食是送给祝家姐儿的,便把她召来问问就是。”

    沐太后忽地沉着脸道。“此事就交给哀家亲自来处置,几位爱卿你们赶紧负责去筹粮,务必确保京城安稳。”

    贺宪面有难色,“回太后,其实此事臣早已着手去办了,可也不知是什么人,提前在京城周边大量收购了粮食,眼下再想要收,只好往更远的地方走了。这雪天路滑的,倒是要耽误好些时候。况且眼下多了这么多灾民,军机防备事务沉重,要些得力武将随行出去押运粮草才行。”

    沐太后厉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京城一定不能乱!若是出了差池,你们三人,就等着皇上回来发落吧!”

    李希烈听着前半句,原还暗自窃喜,可听着最后一句,他笑不出来了。

    等出了宫门,本要分道扬镳的,可姚璟道,“李大人,眼下咱们三个是一条藤上的蚱蜢,大家还是同舟共济的好。都去贺大人那里,商议下应该怎么办吧。”

    再瞧贺宪一眼,虽然不太乐意,但李希烈还是答应下来了。

    而那头,犹自愤怒的沐太后又听到陆滢送来的小道消息,“那个祝姐儿,她可是很不一般呢,跟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交道,我曾亲眼见过一回,她跟个独眼老汉一起吃什么人肉,可是把人吓得半死。”

    沐太后眼睛一眯,“你是说,她很可能跟绿林中人也有来往?也对,要不是认识那些黑道上的人,她又怎么弄得出这么多的粮草?”

    冷笑了下,她有主意了。

    一支长长的车队从远山那头走来,在没过膝盖的雪泥里艰难跋涉。除了头先一辆带厢的马车,其余全是平板车,车上捆着高高的麦秸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土产日杂,象是个商队。

    不过别看这些东西,尤其是麦秸虽多,却是不大值钱,可一般穷人家还离不开。那些土产日杂就不说了,那麦秸可以混在泥里修补房屋,编制草帽坐垫或是造纸,利润虽薄,总有得赚,是以就算是有人这样长途贩运而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只是忽地,头先那辆马车一个不慎,竟是滑进了一个深坑里,任那车夫吆喝了半天,马儿也爬不出来。

    车门打开,伸出一只素白瘦削的手,然后是一张清华斯文的脸。男人看着眼前,可那焦距却是散的,显然看不见,于是神情就显得尤为焦灼,“不行我就下来吧。”

    “国公爷您可千万别动了!”旁边一人把车门关上,略带几分生气道,“要是再这样,您这病老也治不好,可不能怪我老邹无能。”

    “好好好。”沐劭勤赔笑着把手缩了回去,却仍是有些焦急,“这车陷得深么?要不要紧?唉,真是想一日就飞到京城去。”

    太医邹元亮笑了,“国公爷您要是长出翅膀来,可捎带上我。来几个人,把车子抬出来吧。”

    沐劭勤也笑了,可很快又咳嗽起来。

    这些时邹元亮负责照顾他的身体,二人颇谈得来,熟识下来便跟朋友差不多了。所以此时,他也不怕唠叨他几句,“看看看看,又受风了吧?您要是再这么着,我明儿就把您这车门车窗全都锁起来。看您还怎么办?”

    幸好,这回沐劭勤咳嗽的时间并不长,邹元亮仔细听着,见嗽声里并无沙哑痰意,这才安下心来,指挥着人把马车抬起,离了这泥坑继续上路,他这才坐在车辕上,劝沐劭勤安心。

    可沐劭勤哪里能安得下心来?

    早在大雪之初,他就感觉到天气不对劲了。当然他看不见天象云彩。可他有一身的病。

    就算是在西山温泉里泡着。他仍是感觉到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酸痛,那样一种痛苦和难耐,让他顿时意识到天象有变,而且是大变!

    经历过战乱灾荒的人都知道。天象大变最怕的不是没钱。是没有粮食。

    象他那个妻子曾经说过。天大地大,吃饭第一大。没有饭吃,什么都不要想。

    所以沐劭勤立即去买粮了。他当然不担心自己没饭吃。可他担心那个丫头。她还要做生意的,她家还养着那么多的人,起码得给她弄个一两年的粮食备下吧?

    起初,沐劭勤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买着买着,他发现不对劲了。路上,有无数的灾民开始往京城涌去,这对京城来说,肯定是不小的压力。就算皇上会从外地调粮,也会要些时日,万一出了岔子,那可怎么办?所以他得再多买些粮食回去,这样的灾年,多一口饭,就能多活一条人命。

    他不想当大善人,可他想多积点德。

    因为他心里有祈盼,不管是生还是死,是今生还是来世,他都想再见他妻子一面,见他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一面。

    那不是瑞安。就算阿顺还没回来,可他越来越觉得,那不应该是瑞安,不是那个女孩。

    但是,他也知道,买这么多的粮食,说不定还等不到他走到京城,就会给人抢了去。所以他同时又收购了大量的麦秸和乱七八糟的土特产,堆在粮车上面伪装起来,这才一路平安的走到了扶南县边边,算是挨着了京城。

    只可惜昨儿又下了一场大雪,路上实在是太难走了。原本两天的路程,可能又要拖上一天。沐劭勤是真心着急,别人倒也罢了,那个丫头也不知怎么样了。这样的冷天,她可有饭吃,可有生病?

    不!她应该没事,她应该会好好的。修长瘦削的手指轻轻抚过身边的一只食盒,沐劭勤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这是丫头特意让人送来给他的呢,他能说他一直都舍不得吃么?每天就这么摸摸,闻闻,然后偶尔偶尔他才允许自己吃上那么一小块,就觉得好满足了。

    只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京城,见到那个丫头呢?

    京城。军营。

    一千黑甲卫士已经集结整齐,等待他们的将领,平国公主。

    大灾当前,就算他们原本是进京来领赏的功臣,可是眼下也必须为国效力。虽然只是押运粮草这样简单的任务,但大家仍是严阵以待,没有丝毫怠慢。

    卫宜年也已经换了装束,焦急的走来走去,他的妻子从来不是一个会迟到的人,可怎么掌管钱粮采买的官员都到齐了,绣茹还没来?不过是进宫去领一道懿旨,怎么会这么慢?

    他不知道在宫中,高绣茹临时多接了一份懿旨。

    “走前去一趟北市,把那个姓祝的丫头抓来。”

    沐太后的命令,让高绣茹有些惊讶,“抓她?”

    “是呀。”沐太后脸上有几分报复的快意,“那丫头莫名其妙就多了上万斤的粮食,而刚好朝廷调往京师的粮草被劫,哀家怀疑,她和那些盗匪有所勾连,所以才特意派你去。”

    正好,借此机会让高绣茹出一口上次去破园赔礼道歉的恶气。沐太后一向心疼儿孙,谁让他们受过半点委屈,她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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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我有证据【懵懂数字君和氏璧+】

    听太后要她去捉拿念福,高绣茹有些犹豫。

    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姓祝的姐儿,可是基本的理智尚存,故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皇祖母,被劫粮的地方在六里坪,那是个山区,以眼下这样天气,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送达京城。就算祝姐儿那里多了些粮食,也应该与她无关。”

    可沐太后却嗔她一眼,“绣茹你就是太老实了,你想啊,那些绿林大盗既然连赈灾的粮草都敢劫,谁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鸡门鼠道能快速把粮草送到京城?总之你去把人提来就是,回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年下扰得你不得好好休息了,回头母后一定补给你。”

    高绣茹不好再争,只能道,“为国效力乃是为人臣子的本份,哪里谈得上辛苦?那我先走了,争取早日带着粮食回来。”

    沐太后点头微笑,又命人送上两件上好貂皮制成的新衣,“这是哀家特意命宫中针线处做的两身马上穿的大毛衣裳,你一套,驸马一套,活动也方便,又能保暖,你拿着吧。”

    高绣茹接了衣裳谢过,却迟疑了一下,“这回我只领兵一千出征,剩下两千人只怕要驸马留下掌管才行。”

    沐太后微有些诧异,“你放心把他一人留下?”

    高绣茹笑了笑,“京里有太后有父皇,还有诸位王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回我手下士兵多有想成亲的,恐怕有许多事要他操持。请皇祖母允他住在宫外吧。”

    沐太后想想高绣茹这回出去又不是打仗,卫宜年身体又不好,不如留在京城休养,便道,“行,就让驸马住在宫外,再跟他说,每说成一桩亲事,哀家都送宫绢两匹,首饰两件当贺礼。说来你们愿娶些宫女回去。也是帮了皇上和哀家的大忙呢。可让他多用些心。”

    高绣茹暗自松一口气,那日自卫宜年出宫后,二人便开始分居。眼下再和他一起出征,高绣茹总觉别扭。不如趁这个机会分开下。彼此冷静冷静。关于将来,或许她是应该好好想一想了。

    虽然心事重重,可她还是先得去完成太后交待的任务。

    北市。

    念福一面施粥。一面在想应该怎么寻个门道,去哪个丞相家里走一走。她不是犯傻,也不想跟沐太后斗气,她只想争一份自己应得的公平。

    让她照顾那些灾民可以,让她出钱出力都没问题,可是一旦她的钱她的力用光了,这些灾民应该怎么办?她现在是有一万斤粮食,可这又能顶几天?今天过去了,明天怎么办?

    况且家里来了这么多的灾民,把他们正常的生活都打乱了。

    吴勉不说,可念福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全家陪着自己还有这些灾民饿了一晚上?一顿可以,可两顿呢,三顿四顿之后呢?就算吴勉高风亮节,愿意陪着她们吃苦,可他的家人何其无辜?

    再有,她昨晚一夜没睡安宁,听到钟山带着人不住来禀报,家里搭起的简陋雪棚垮了多少处,又给修补了多少回。这样的房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住下去了,万一哪天被雪压垮了出了人命怎么办?到时就算杀了她,也于事无补啊!

    念福不信,沐太后不讲理,那些大臣也一样的不讲理。所以她想试一试去跟他们讲讲这个道理,太后有气冲着她来,不要连累这些无辜百姓。

    可要怎么去,她还得跟欧阳康商量一下。只是没等到她抽出空来,常国公主带着顶盔贯甲的士兵们到了。

    有几分抱歉的看念福一眼,高绣茹肃容道,“祝姐儿,接太后懿旨。”

    什么?太后懿旨?

    欧阳康和祝家一帮伙计们纷纷站了出来,只听常国公主冷静清晰的道,“太后有旨,查北市祝姐儿似与劫持朝廷贡粮的绿林盗匪有染,即刻拿下大狱,查明真相,不得有误!“

    象是一道焦雷在半空中炸响,欧阳康浑身每个毛孔都炸起来了!

    “她怎么可能跟绿林盗匪有染?她天天在这里熬粥送粥,一举一动尽在无数百姓眼皮子底下,又怎么可能去劫持朝廷的贡粮?”

    高绣茹身为军人,就有着军人执行命令的坚决性,就算明知这案子不妥,可她也要坚决的执行下去。

    “不必多说,随我走吧。再说你们家昨晚那一万斤粮食,确实是来路不明。”

    念福觉得很窝火,更加冤枉,“就因为有人送了我家那些粮食,你们就要诬赖我偷东西,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如果我偷了一两银子,扔在你家里,再告你是个小偷,你服不服?”

    高绣茹定定的看着她,“讲道理的话,你留在公堂上去说,我只负责传旨,走吧。”

    念福不去!

    真的要去了,天知道那个太后要怎么对她。可是高绣茹手指轻召,已经有士兵上前来绑人了。

    欧阳康又气又急,“你们无凭无据就这么抓人,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就算这粮食来路不明,可我们自己昧下了吗?不是全拿出来赈灾了?你们既说是赃物,那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封存起来,灾民们也不要吃了,火也不要生了,全送去做呈堂证物!”

    “不可以!”

    欧阳康这话比什么都厉害,灾民们快要暴动了。这时候断他们的粮,灭他们的火,就是绝他们的生路啊!众人一拥而上,围住了高绣茹和她带领的一队士兵。

    “祝姐儿是好人,天天在这里施粥,何曾跟什么绿林大盗有了勾结?”

    “就算有勾结,那也在做善事啊,凭什么不让她施粥了?”

    ……

    这样的局面是那些士兵没想到的,彼此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可高绣茹的戎马生涯历练出来的铁血硬朗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她没有半分惊慌失措,反而越发镇定的拔出佩剑,呛啷啷指向半空。寒光闪闪,逼人心魄。

    “大家听我说!”

    她的剑尖直指欧阳康,眼神冰冷,“休听他胡言乱语,不管这粮食是怎么来的,既然拿到了赈灾处,就是给大家吃的!至于这位祝姐儿,我今日一定要带走。清者自清。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你又何必躲躲藏藏,不敢去公堂之上对个究竟?难道,你又要逼着无辜百姓为你去流血去死吗?”

    这女人不是开玩笑,她的眼中真正有杀意。百姓们被镇住了。全场静默。

    而念福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照做。如果欧阳康敢再反驳,她下一剑就会刺向他们的胸膛。

    “不!大家听我说,那些粮食不是抢来的。是真金白银买来的!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忽地,一个年轻人从拥挤的人群之中跳起来大叫大嚷着,拼命往这里挤。

    紫霄远远的瞧见那人,顿时兴奋的打起了响鼻,跺地长嘶。

    它这个样子,只可能是一个人来了。

    它从前的主人。

    大半年的时间不见,侯方裕比从前成熟多了,脸上那些少年的稚嫩被风霜渐渐磨平,带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方裕哥哥?”念福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是他来了。

    可侯方裕只冲她点了下头,并没有过多的时间解释,就冲着高绣茹道,“我就是送那一万斤粮食和炭火的人,我家有钱,这些粮食和炭火全是我家拿真金白银买来的,每一份都有契约有文书。费大人,费大人他也可以作证的,费大人!”

    费直一脸尴尬的站了出来,“确实……这位侯公子来了有段日子了,这些天,送给祝姐儿的油菜肉蛋,有大半都是他家高价收来的,不过我倒不知他家居然还买了一万斤粮食柴炭送来。”

    此时,人群中又有一个老人家颤微微的站了出来,“指使我孙子去买粮食的是我,要是说到跟盗匪有勾结,那也应该是我才对。不关我孙子的事,更不关那丫头的事。”

    念福浑身一震,眼中立即盈满了泪水,“侯爷爷,您……您怎么也来了?”

    侯老太爷冲她摆了摆手,微微笑了,“你做的事,爷爷都看在眼里了,你这丫头很好,非常好,爷爷买这些粮食炭火就是想帮帮你。这些天,都是你在拿自家粮食倒贴给灾民对吧?要是这样还要问你的罪,那就实在太不公平了。”

    念福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她没想到,自己说不出的委屈,竟然早被侯老太爷看在眼里,更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替她说了出来。他们难道就不怕得罪太后么?可他们为什么还要帮自己?

    高绣茹也有一瞬间的犹豫,这样的情形应该怎么办?

    太后克扣念福赈灾粮食的事情她并不知情,可如果不是如此,为什么这些人会甘心情愿买这么多的粮食给她?

    但要是不处理的话,那不就是默认这老头所说的话是真的?那对于太后,对于朝廷的声誉来说,将是个多大的打击?

    几乎不用太多考虑,高绣茹就做出了决定。

    “一派胡言!太后仁爱温慈,兼及天下,怎么会让你们倒贴?来人呀,把一干人犯统统给我拿下,押回大牢再说!”

    “不,不可以!”念福忽地勇敢的冲了上前,冲高绣茹道,“太后要跟我过不去,就让她来拿我,不要连累无辜!”

    侯家爷孙这样帮她,她宁愿自己有事,也不能连累他们。

    “混账!”高绣茹脸沉似水,“太后身份尊贵,怎么会跟你一个小小民女过不去?要是再敢这样公然辱及太后,本将军将立斩你于马下!”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欧阳康也豁出去了,挡在念福跟前,“太后这些天到底送了多少粮食过来,不必问旁人,问这些侍卫就知道了!”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众侍卫俱都低了头,无人敢与他对视。

    而一众灾民们更加瞠目结舌,甚至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天哪!

    难道这些天他们吃的不是官府的救济粮,而是祝姐儿自家的粮食?那她一共供给了多少人吃饭,这是多么大的恩德?

    要是这样的好人还要被抓,那是多么的没有天理?

    (嘤嘤,桂子不是后妈,偶是勤劳的码字工,4更9点见!大家要相信风雨过后有彩虹的嘛~~~~

    ps:热情推荐好友萦索新书《妻逢敌手》,一句话简介:职场之上不分夫妻。)(未完待续。。)

  • 第291章 活该没人爱
  •     该死!

        要趁着灾民群情激愤前迅速解决事情,而最坏事的,就是那个多嘴又犀利的读书人!

        一道寒光闪过,谁也不知道高绣茹是怎么跃下的马,又是怎样将剑刺向欧阳康。

        但是更加没有人知道,甚至连高绣茹这样身经百战,见识过不少大小场面的将领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一股巨大的炽热的快要把人烧着的能量突然横冲过来,生生将她逼退在距离欧阳康还有三寸的地方。

        但那锋利的剑锋,依旧削下了他的一缕长发,但高绣茹也闻到一股糊味,是她鬓边的头发被烧焦了一缕。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高绣茹弄明白,一块纯金耀眼,巴掌大小的金牌在念福手中,在四周白茫茫的大雪映衬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上面四个大字,“如朕亲临。”旁边还有两条五爪金龙,霸气环伺。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高绣茹震惊了,因为她一眼就看出,这块金牌居然是真的!

        念福唇边略带一抹讥讽,“如果我说是平国公送我的,你一定不会相信对不对?可它就是平国公给我的!他给我的时候说过,见金牌如见皇上,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等到了皇上面前再说。你若不信,可以去西山问他,我若有半句谎话,让我天诛地灭!”

        高绣茹不能动她了,这件事她必须立即回宫向太后禀报。

        可太后听说之后,脸色却是异常沉静。只淡淡道,“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这件事哀家自会处置。”

        高绣茹不好再问,只得走了。

        随后不久,被留下的卫宜年看着妻子离去的背景,目光复杂。

        而宫里的沐太后,脸已经黑如锅底。趁着事情还未传开,她得速战速决。

        把陆滢叫到跟前,低低问了些事之后。沐太后立即下了第二道旨意。“去,查抄破园,将祝姐儿捉拿归案!”

        那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败坏她的名声,她会让她知道。得罪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今晚。整个京城注定无法平静。

        最轰动的事情当数北市那个祝姐儿,她居然胆大包天,骗取了平国公府的御赐金牌。

        她为了邀买人心。故意挑剔太后御赐的粮食不好,而偏偏要自己倒贴。

        而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哄骗了一帮子小乞丐到她家为奴为仆。其中最令人发指的是,她把一个小孩子给毒哑了,只为了让他专门给她试菜。

        她到底是什么居心?

        如果不是有所图谋,怎么可能有一个人会这么好,无偿的收养那么多的流浪儿?

        如果不是有所图谋,她为什么要自己慷慨解囊,免费供给那么多灾民无偿吃喝?

        如果不是有所图谋,她为什么要骗取善良的平国公的信任,骗到他的御赐金牌?要知道平国公跟她非亲非故,为什么那御赐金牌连自己亲生女儿也不给,而要给她?

        然后很快,有自称是祝姐儿舅舅一家的人站出来现身说法了。说这个姐儿从小就刁钻古怪,恶毒非常,连含辛茹苦养育她长大的亲舅舅亲舅母都能扔出门外,她怎么可以对外人这么好心?

        于此同时,又有一个流言火速传开。为什么上回瑞安县主会当街烫伤欧阳康?其实是县主发现了那个姓祝的姐儿想迷惑她的父亲,出于气愤,她才会意气用事。而那个欧阳康跟祝姐儿同吃同住,两人之间的关系,大家懂的。

        至于说到这位祝姐儿的图谋,其实也很好猜。她不过一个平民女子,哪有什么本事?要不是背后有人大力资助,怎么可能短短一年间,就在京城混得这样风生水起?

        至于那个人,朝廷正在秘密调查中。但不是前朝余孽,就是大盗寇首。

        眼下京城周边的粮食被神秘人收购一空,这恐怕到时是要跟沐姐儿应外合,逼着朝廷向他们妥协。

        可朝廷能答应吗?万千百姓能答应吗?当然不能。一旦妥协,岂不是又要天下大乱?

        所以这个祝姐儿,一定不是好人。

        破园。

        昨日还挤得满满当当的灾民今日一个也看不见了,他们都被官府转移到了更好的地方。而路过这里的百姓,都象是看着一个噬人魔窟,避之如蛇蝎的同时,又憎恶万分。

        真没想到那个祝姐儿表面上看起来笑模笑样的一个人,居然会这么坏?但也有些人受过祝姐儿恩惠的人将信将疑,只是谁都不敢说。

        因为这个时候,谁敢多说半个字,就会被归为祝姐儿的同党,抓进大牢。

        大杂院,刚刚收到神秘人送来大包银两的高氏笑得见牙不见眼,施瑞和施秀秀一人抓着一只大元宝两眼放光,只有施贵气愤难平,“你们凭什么这么说表姐坏话?你们这是要害死她吗?”

        高氏冷哼,“你那个表姐宁愿养那么些闲人也不肯养我们,这就是她的报应!”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施贵扭头就跑。

        穷的时候,他愿意跟家里人在一起,可是他们现在阔气了,他却不愿意跟他们在一起了。因为少年知道,这是出卖表姐的钱,他不能用。

        可是表姐被关在哪儿了呢?茫无头绪的施贵只好去了破园。

        从前看门的小孩子也不见了,下人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施贵疑惑的走了进去,在表姐住的楼下,就听到上面有人在嚷,“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

        欧阳康快急疯了,眼下这个状况,他们为什么还要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他要想法去救念福,他得去救她!

        可吴勉不肯开门。“这样的处境,你救不了她!你杜叔已经去想办法了,你再着急也没用!”

        欧阳康从未有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用,他眼看着念福被抓,眼看着家里的孩子们被抓,眼看着那些脏水一盆盆的泼向念福,却什么也做不了,毫无半点办法。

        太后哪里是要治念福的罪啊?她这是要治她于死地!

        想起念福在大牢里会遭遇的一切,一阵阵揪心的刺痛涌上心头。欧阳康痛苦的抱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房间里。只有旺财呜呜叫着往他怀里拱。急切的象是在说些什么。

        是的,不能慌。先生教过,越是大事越要沉得住气。

        欧阳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伤心难过全是狗屁!他得想个办法救救念福。可到底还能有什么办法救回她?

        施贵还没上楼。忽地就见一个中年官员样的男人怒气冲冲的赶来。瞧那样貌,倒和欧阳家的大少爷有几分相似。

        欧阳锦上了楼,张口就骂。“那个孽子呢?现在就让他收拾东西滚回乡下去,这辈子都不许再上京城来了!我早就说过那丫头是个祸害,你要愿意被她连累是你自己事,可别连累了我们全家!”

        饶是吴勉不过是个外人,此时也气得看不下去了,“欧阳大人,您这个爹可当得真轻松。把孩子丢在乡下,一扔十几年不闻不问。他到了京城,您照样把他扔到这里来同样不闻不问。等到孩子刚出了点事,这还没怎么样呢,您就急得火烧眉毛似的要赶人走了。这样生怕被连累,您干脆把这个儿子逐出家门该有多好?”

        欧阳锦给他刺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个外人多嘴!那个孽子呢?”

        欧阳康给锁在房间里,跟他只隔着一扇门板,原本心里就已经够难受的,眼下象是被人生生剖开,再挖一刀。

        他木然的站起来,出声了,“你把我逐出家门吧,反正我决定了,生死都要跟她在一起。你若怕被连累,趁早写份切结书给我,正好劳烦吴先生做个证。否则我要是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那时你想跟我撇清关系也不能了。”

        吴勉大惊失色,“欧阳康,你疯了不成?”

        这个时代,脱离宗族可是大罪,就算不是你的过错,可一旦离开的宗族,将失去庇护不说,还会成为人生中一个永久的污点。

        可欧阳锦已经一迭声的答应下来了,“好好好,这可是你这个孽子自己说的!吴先生,你看到了,我可没有逼他,既然这个孽子如此无情无义,那我还跟他客气什么?”

        欧阳锦当即寻了纸笔,一份切结书一挥而就,与此同时,欧阳康也在房间里写下同样的一份,从门缝里塞了出来,“吴先生,麻烦你作个证吧。”

        吴勉再看他一眼,“欧阳康,你真的想明白了?”

        欧阳康点了点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先生以为,我还能想不明白么?能少连累些人,也算是我还过欧阳家的养育之恩了。”

        吴勉无语的看了看这父子二人,也不知想到什么,签名了。

        父子交换,欧阳锦似是怕沾到什么晦气一般,转身就走,没有半分回头。不过走到门口,他又回来了,吴勉还以为他后悔了,没想到他竟然说,“你我父子今日情份已断,可你之前攒下的财物,却得归家中所有,快把东西交出来!白白养你这么大,你能不报这养育之恩的?”

        吴勉差点气绝,他现在居然还想着这些财物?!

        可欧阳康却早已心如死灰,面无表情的道,“我若有个好歹,家中所有值钱财物便委托吴先生帮我一分为三。一份给念福她娘,一份给我祖母,还有一份给我家先生。至于其他人要来争的,就请去找我家先生吧。”

        孽子!

        想想苏澄那个毒舌,欧阳锦哪里敢去招惹他?不过想到东西好歹有老太太的一份,到时候依旧是落在自己手上,所以他只是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了。

        吴勉长叹一声,忽地注意到躲在角落里不敢上前的施贵了,“你这孩子又是过来干什么的?”

        施贵颇为愧疚的道,“我……我是来看表姐的,她给关在哪儿了?我能去看看么?她不是坏人,可我管不住我家爹娘……”

        看他说着还落下真挚的眼泪,吴勉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温暖,这孩子倒是个有情义的,让人对这世上的人性还不至于那么绝望。

        等到傍晚,杜川一脸疲惫的回来了,没去见欧阳康,却是吴勉先来见了他,“怎样?”

        杜川摇了摇头。他今天去京兆尹、大理寺、刑部衙门跑了整整一天,几乎找到所有相熟之人,差点把全部家产奉上,也没能打听到什么消息。甚至连念福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就算他想找古爷帮忙劫狱又该去哪劫呢?

        忽地,梅寄生身边的小厮来了,“我们家大爷让我来说一声,祝姐儿有下落了!”

        (明天会放苹果公。。。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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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2章 我会等她

        皇宫虽大,可只有一处能被称作寝宫,那就是皇上的住处。

        不过眼下这里却是大门紧闭,把守森严,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善音走到门口,就见一个青袍的七品官儿直挺挺的站在门外。近前一看,却是中书舍人王粲。

        善音倒有些奇怪,“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是以王舍人在此等候?”

        王粲在这里已经苦等几个时辰了,他之前因不敢得罪太后,所以连送粮都是偷偷摸摸,可如今太后竟然把念福抓进大牢,他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现在能治得住太后的,唯有皇上。不管皇上在干什么,大总管承平肯定知道。所以想救念福,必须先来求承平。

        可承平一直不肯见他,王粲除了在这里苦等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眼下见到一个在太后跟前能说得上话的人也是个机会,他忙上前拜求道,“请姑姑且听我一言,下官敢以身家性命作保,那祝姐儿断不可能与什么绿林有染。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还请太后不要动怒,将此事留待皇上亲自发落为好,否则万一查明真相不是如此,一怕伤及无辜,再一个也怕连累了太后名声。”他小小心心的看善音一眼,才低低道,“毕竟后宫干政,总易为人诟病。”

        善音心中暗暗点头,别看王粲年轻,这一句就说到了点子上。只是眼下太后正在气头上,要劝服她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王舍人,这些大事老奴可不懂。但眼下天色已晚。只怕你站在此处也要惹人非议,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王粲一哽,知道这是善音好意提醒,想想只得无奈告退,去想别的法子了。而善音进了寝宫,却是很快见到了承平。

        “平大总管,这回可能得您出手,救那祝姐儿一条性命了。”

        承平似有些诧异,“太后果真动了杀心?”

        善音点头,神态焦急。“可那个姐儿。无论如何不能死在太后手上!”

        仁寿宫中,沐太后呆呆的坐了许久,忽地就怔怔掉下眼泪。

        她真的很不好,她是小鸡肚肠的恶毒妇人。她活该这辈子没人爱么?

        可她不服!

        她知道高稷不爱她。可夫妻那么多年。她一直都很努力的去爱他,去做个好妻子,好媳妇。好母亲,可——

        为什么他临终的时候,唯一的请求是要带上那副画?

        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沐熙华啊沐熙华,难道你还能自作多情到认为他是想永远的记住你?

        不可能的。他想带走那副画,只是因为那副画上有她。

        可她当然不会给他。

        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只要高稷是她的丈夫,她就绝不允许他的身边有别的女人,一张画也不可以!

        可是,她管得住他的人,管得住他的心么?

        他的心里,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不由得一阵悲从中来,独坐在华丽大殿中的太后娘娘瞬间泪流满面了。

        天牢。

        一个小小的身影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墙壁上昏暗的油灯照出光怪陆离的斑驳黑影,血腥、发霉、酸臭甚至屎尿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一只老鼠吱吱叫着,从阴影里钻出来,似是并不怕人一般往那个小小的身影接近。它闻出来了,这是块鲜肉,那能不能过去咬上一口?

        这只老鼠犹豫着,另一只胆大的老鼠冲了出来,可是,当它奔到女孩跟前,却被一团小小的火球包裹住了,瞬间变成一块黑炭。

        那只老鼠吓坏了,都忘了要跑,直到那人抬起冒火的眼睛看着它,它才象是被突然解除魔咒一般,转头就跑。

        可还是晚了,又一团火球落在它的身上,瞬间将它也烧成了一块黑炭。

        坏老鼠都该死!可坏人呢?为什么她还能坐在那样高的位置上欺负人?

        念福愤怒,不平,更觉得各种委屈与不甘心!

        可是,自己再生气又有什么用?不是一样被关在这样阴森恐怖的大牢里,还要被老鼠欺负?

        那满腔的怒火忽地象漏了气的皮球般泄去,小小的肩膀垮了下来,念福忽地觉得一阵无力,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有几分落寞,有几分难过。

        夜色凄清,呵气成霜。

        忽地颈上一凉,是又下雪了吗?高高的狭小天窗看不清外面的场景,只有偶尔漏进来的一点雪花,才让人知道外面的风云变幻。

        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坐了一会儿,念福开始想家了。

        不管是破园,还是怀安镇的家,哪个都想。

        她想靠在欧阳康的身边,跟他说说自己受过的委屈,她想抱着她家的小狼崽子,揪着它的耳朵告诉它下回自己受苦,一定要来帮她打架。她也想跟蕙娘还有姥姥姥爷说,她曾经很威风的跟太后吵过架……

        可是,她还有机会说吗?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就这么砸了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热热的,又转瞬冰凉。

        就好象她此刻的心情。

        吵架是很爽,可是吵完了呢?有意思么?

        半点都没有。

        念福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老实一点,嘴甜一点去讨好太后。那样的话,说不定她就能饶过自己。她就能回家,能见到蕙娘,见到欧阳康,还有那么多的亲人。可是,她为什么要赌那一口气?

        太后,这是要杀她了吧?

        念福有点怕了。

        虽然经历过一次死亡,可她还是怕。上次的死,她直接到了这里。并没有太多的痛苦,可这次,太后会怎么折磨她?

        哗啦啦一阵金属锁链相撞的刺耳声响,是锁被打开,有人来了。

        牢头提着饭进来,“吃吧。”

        念福已经不知道饿了,可还是顺从的把食盒打开,可是在看到里面的精美菜肴,还有月饼时,她愣住了。

        牢头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柴大爷让我来问你,现在愿不愿意受他这个人情。”

        念福长久的沉默了,然后,她再一次摇了摇头。

        她想活。可她不想活着做柴荣的傀儡。那个人是魔鬼。跟魔鬼做交易。有可能下场比死更惨。况且,她还有欧阳康,还有杜叔。还有破园里那么多的人,她要相信大家,他们会想法子救她的!

        还有,她心里不敢说,可她想到了那个人,对她最温柔的大叔。他要是知道自己落到这步田地,他会来救自己的吧?

        牢头又道,“柴大爷说,这可是最后一个机会了。要不是你师父那样求他,他不会答应的。”

        既然下了决心,所以念福还是摇了摇头,“拜托你转告柴大爷,如果我死了,请他放过我师父,给他一个安度晚年的机会吧。如果他想要什么菜谱,我可以现在就写给他。”

        牢头有几分诧异,再看她一眼,忽地压低了声音,“你有什么话想带给家里的吗?我是碧莲的舅舅。”

        念福诧异了,牢头温和笑道,“方才那个是收了钱的人情,这个是自己人的人情。”

        念福有瞬间的激动,可是又很快平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她告诉牢头,“如果我死了,告诉欧阳康,替我收尸,他知道应该把我葬在哪儿。然后让他告诉我娘,就说我找着我爹了,只不过爹爹是大户人家,不肯认她,我想将来过得更好,只好跟着爹爹走了。欠她的养育之恩,我下辈子会来报答的。”

        如意居。

        得到念福回话的柴荣颇有些意外,“都这情形了,她还是不肯答应?”

        祝四霖老泪纵横的给他跪下,“大爷,求您发发慈悲,救救那丫头吧,要我怎样做牛做马都可以!”

        柴荣不耐烦听他啰嗦,让人把他拉了出去,皱眉沉思,那丫头究竟是有脱身之计,还是傻的?哪怕是假装答应自己,先保住性命再说啊,干嘛要这么倔呢?

        而破园,收到念福回话的欧阳康却是青白了脸。

        “她就说这个了?”

        阮大虎点了点头,一脸黯然,“听碧莲她舅舅说,义妹好象跟太后闹了些不愉快,眼下的情形,只怕不大好……”

        那可怎么办?

        正在此时,就听人道,“侯公子回来了!”

        这是大家的最后一个希望了!所有的人眼里的光都亮了起来。可在侯方裕看到失魂落魄走进来的样子时,又黯了下去。

        “怎样?”欧阳康冲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带着最后一抹希翼,和最后一份不死心。

        侯方裕难过之极的摇了摇头,“不在。平国公不在西山。”

        “他……他怎么会不在?”

        不知道。侯方裕几乎是一口气都不停的赶到了西山,可平国公就是不在。国公府也有管事去找他了,说的是同样的事。可下人们说他出门了,出向不明,想联系也没法子!

        “这样啊……”欧阳康喃喃自语般的说了几遍,忽地就平静下来,告诉阮大虎,“麻烦大哥去跟嫂子舅舅再说一声,祝姐儿的话我都记下了,让她放心。以后她娘她姥姥姥爷就是我的亲娘我的亲姥姥姥爷,我会好好侍奉他们一辈子。然后,说我会等她。”

        等?若是人都死了,他还要怎么等?

        可念福听懂了这个话,有不争气的眼泪悄悄落下。

        欧阳康想说的是,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他都会等着她,等着娶她。

        可老天爷何其不公?她为什么要一直等?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又是这样!唯一不同的是,上辈子她是留下的那一个,而这辈子她得先走了……

        昏黄的油灯下,女孩抱着自己的双膝,把脸埋在膝盖上,小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悄声呜咽着,令人心酸。

        远远的,这呜咽似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的扎进某个人的心里,忽地将他惊醒……

        (有三更,有苹果公~~~)(未完待续。。)

    第293章 你爹到底是谁【leelele和氏璧+】

        远处,传来阵阵爆竹声。

        快过年了,再是怎样的暴雪成灾,可百姓们还是不会忘了这个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

        一间普通的小客栈里,刚吃过饭躺下闭目养神的男人忽地就醒了。

        “今儿是几号了?”沐劭勤轻轻的问。

        旁边一直随侍在侧的太医邹元亮想了想,“今天是腊月二十八了。”

        沐劭勤忽地失笑,“那明天我岂不又老了一岁?”

        邹元亮奇道,“国公爷是明天的生日?”

        沐劭勤点头微笑,“是,我是腊月二十九生的。不过生我的那一年恰好没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所以从前家里总是给我过两个生日,一个二十九,一个除夕。”

        邹元亮笑道,“那还不好?能收两份寿礼呢。”

        沐劭勤笑意深了些,“其实我还有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小时候我们总是会在二十八的晚上要摇一回骰子比大小,大的就收除夕的礼,小的就收二十九的礼。因为除夕的礼总是比二十九的要重些。可那时,每回赢的总是我。我总以为是自己的运气比兄长好,却不知道是兄长的技术更好,每回故意摇小了来哄我开心的。”

        “平国公是有福气的人,所以从小就有这么好的兄长来疼。象我,就没这么好的哥哥,倒是有几个小兄弟要我操心。”邹元亮故意把话题岔开,因为他知道沐家早已没有人了。再说下去。只怕沐劭勤会伤心。

        可他忽地笑问,“你知道除夕对什么吗?”

        邹元亮一愣,“对对子?”

        沐劭勤点了点头,很是希翼他猜下去。

        邹元亮故意对了个歪的,“乘东。”

        沐劭勤笑了,“认真些。”

        邹元亮这才笑道,“应该是中秋吧?都是团圆的佳节,应是这个了。”

        沐劭勤点了点头,笑容里有幸福的味道,“我妻子就是中秋生的。”

        邹元亮道。“那可真是巧了。”

        沐劭勤也笑。“是啊,我跟她认识也是好巧的。”

        他的笑容漾开,里面多了几许柔情和追思,他想起了十七岁的那个早春。初相遇的那个片山林……

        看他半天不说话。邹元亮怕他想起伤心事。于是转了话题,“今年的生日,国公爷想要什么礼物?只要不太贵的。我老邹都可以送你。”

        最想要的礼物?沐劭勤心底微微叹息,自从分别以来,他每年的生日愿望只有一个,就是和他的妻子重逢。可他已经许过十五年了,至今都没有实现。

        “咝——”忽地,心口一阵没来由的抽痛,令得沐劭勤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怎么了?邹元亮赶紧给他把了把脉,没事啊?

        可沐劭勤心里却有些怪异,总觉得不太舒服,好象有什么不祥之事要发生一样。忽地,他就想起念福来。一想起她,就更加觉得怎么也呆不住了。

        “不行,我要回京!”

        邹元亮愣了愣,“现在?可我们才安置下来,不急于这一时吧?再歇一晚,明天就能进京了。”

        “不!”沐劭勤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有什么力量在推着他,非赶回去不可,“你让大伙儿歇着,就我们几个悄悄的走。都已经离京城这么近了,出不了事的。”

        看他态度坚决,邹元亮只好叫来管事的,护卫和他随着沐劭勤先走,剩下人守着粮草等着天亮再进京。

        虽是没住到一晚,但沐劭勤仍让下人给足了一夜的房钱。那客栈老板平白赚了一注,也想做点好事。

        到后院柴房叫起那老弱病残的一家子,“这会子有房空出来了,你们过去住吧。放心,不再加收你们的钱。”

        天牢。

        天已经黑了,可念福还是睡不着。她在观察这个牢房,想试试能不能放火烧了它!

        她不想死。

        虽然给欧阳康带了那样的话,可她还是不想死。要不是太后作梗,她活得好好的一个人,干嘛要去寻死?

        可是,这天牢的防守十分严密,就算她烧得开这栅栏,却也烧不穿那么厚的大铁门啊,四周又没有什么可以爬出去的窗户,她得怎么办?

        念福此时真希望自己也能变成一团火,缩成小小的,从那个高高的小窗户上逃出去,可她哪有这样的本事?

        忽地,就见门锁扭动的声音,有人来了。

        “没想到会是我吧?”瑞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冰冷与恶毒。

        念福看出她眼中的不善,暗暗有些心惊,“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这个问题难道你会不知道么?”

        伸手抚上自己受伤的左脸,瑞安的声音变得凌厉而仇恨,那才象是原本的她,而不是装出柔弱模样的她。

        “知道么?太医跟我说,我脸上的疤永远也治不好了。每当我看到它们,我就会想起你,想起你当日对我所作的一切!现在这里没有旁人,你总可以痛快承认一句,我的脸是你弄伤的,对不对?”

        念福冷冷看着她,“那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你伤人在先,也不会招来这样的报应!”

        瑞安显是气极,可是再看她一眼,忽地又笑了,“是啊,我是咎由自取,那你呢?你现在又是什么样?瞧瞧你的脸,这是给谁打伤的呀?”

        念福抚上自己受伤的面颊,心中的痛楚再次蔓延了上来。

        瑞安更加得意的笑道,“你倒是会做好人,赈灾施粥,那么多天居然都撑下来了,可结果怎么样呢?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怎么骂你?”

        念福不想听,可瑞安一定要说下去。“他们说你是假好心,其实最坏不过。水性杨花,四处勾引男人。还毒哑了小孩子,拐卖小乞丐,有人说,你还会打断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去行乞赚钱呢!”

        这都是哪里来的无稽之谈?看念福明显气愤起来,瑞安笑得越发愉悦了,“这滋味很不好受,对吧?明明是好人。却要被人当成坏人。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可最后呢,却还是只能蹲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大牢里,等死!”

        念福不忿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死?就算是太后要杀一个人。总也要给个理由的吧?否则。她何以服众?”

        瑞安笑得有几分阴险。“是啊,太后杀人是要有理由,不过。若是你死于意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念福再看她一眼,目光警惕,“你想杀我?你就不怕惹祸上身?”

        “当然怕,所以我才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不过,你若是在这牢房里遇到什么意外,那就不好说了对不对?”

        她从斗篷底下的腰间解下一只布袋,阴森森的望着念福一笑。那布袋里似有什么活物在蠕动,念福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瑞安小心的解开布袋,里面猛地钻出一只蛇头!那样的三角形状和斑驳的花纹,一看便知是有剧毒!

        念福尖叫一声,迅速的跳开,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炸开了。女孩子就没有几个不怕这种东西的,念福也不例外。

        瑞安望着她笑得更加恶毒了,那样冰冷的眼神跟她手中的毒蛇简直如出一辙。

        “你总该知道,我从前是干什么的吧?是呀,我做过乞丐。乞丐这行最拿手的,除了打狗,就数捉蛇了。你怕什么呀?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过来,过来呀!”

        念福快吓疯了。

        她很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把那条蛇当成老鼠,一团火烧了了事,可她做不到!那东西实在太可怖了!

        瑞安象是猫捉老鼠一般逼得她在不大的牢房里团团转,快意非常,“知道吗?当我在宝光寺里日日念经受苦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怎么慢慢的折磨你。一条蛇你就怕成这样,要是再来一条呢!”

        念福真的要疯了。

        因为瑞安真的又抓出一条毒蛇,并直接往她身上扔去!

        “走开!”念福一下子跳上牢房里的小床,可那条蛇很快就感觉到她的气息,渐渐逼近了。念福绝望的尖叫,“快来人,快来人呀!”

        瑞安冷笑,“你省省力气吧,外头的人早被我支开了。”

        “可你不能杀我!”念福颤着声音道,“要是给人知道你来过,我就死了,你绝对脱不了干系的!”

        哈!瑞安笑了,很是享受的望着她青白的唇,“就算是给人发现又怎样?你知道你跟我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瑞安恶毒的望着她,一字一句的道,“那就是我有一个好爹,而你没有!所以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最后都能安然无恙,可你不行!”

        她把手上的另一条毒蛇也扔了过去,凉凉的道,“要是你也能有一个国公爷来当爹,就会知道这种滋味有多么美妙了。不过看你这副穷酸样儿,你爹肯定也高贵不到哪里去,顶多是个乡下的泥腿子,说不定还是个下九流!”

        “我爹才不是下九流!”危急关头,又被辱及至亲,念福终于克服了那种恐惧,浑身爆发出熊熊热量,那两条毒蛇感受到她身上的热度,竟是犹豫下来,不敢接近。

        瑞安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去咬她,咬她啊!”

        只听念福高声吼道,“我爹也姓沐,他也是沐家的人!”

        “你说谎!”瑞安半点不信,“沐家的人都死绝了,你想来冒充皇亲国戚,也不先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那个贱样,还敢冒充沐家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才没有冒充,我就是姓沐,我爹就是叫沐绍勤!”

        “你胡说!”瑞安真的急了,眼红脖子粗的跟她争,“我爹才是沐劭勤,他不是你爹!”

        保守已久的秘密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不信你去问你爹,他是不是有个族兄,就叫沐绍勤?”

        瑞安一愣,突地想起曾去拜祭过的那座孤坟,上面人的名字,确实是写着沐绍勤。

        此时,就见大铁门咣当一声给人踹开了。有人大步走了进来,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爹到底是谁?”

        (顶锅盖弱弱说,连福妈也放出来了,咳咳,虽然隐晦了点。大家就别再生气了哈,挨个顺毛~~~~~)(未完待续。。)

    第294章 你们不认,我认

        转过头去,瑞安和念福同时惊呆了。

        四周灯笼火把大亮,明晃晃的照出当前之人,可不正是沐劭勤?

        他的脸上身上,犹带着外面风雪的冰霜,可一双眼睛却是明亮之极,炽热之极!就算没有焦距,却也亮得象天边最耀眼的星!

        此刻,他的表情显然是极其震惊,极其激动的,望着念福的方向,快步向她走来。

        忽地,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却是在她们分神之际,两条蛇分别咬向离它们最近的两个女孩。虽然念福忘了防备,可体内已经升腾起的火焰在蛇咬来的瞬间护住了她,那条蛇被烧死了。

        但瑞安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为了怕人闻出异味,她也没有佩戴雄黄等避蛇香料,就算是冬装厚重,可那条蛇依旧狠狠的咬上了她,尖锐的獠牙刺穿了她厚厚的皮靴,扎伤了她的脚背。

        “救命啊!”虽然赶紧揪着那蛇把它扔开,并喂自己吃下一颗以备不测的服毒丹药,瑞安还是吓得大叫,“爹,快给我传太医!”

        可沐劭勤却是置若罔闻,直直的走到念福跟前,颤声问,“你……你真的是……兄长的女儿?”

        念福点了点头,又哽咽着说了声,“是。对不起,之前……”

        沐劭勤想走上去,却不意撞向铁栏杆,幸好念福及时反应过来,伸手从缝隙间伸出去,替他挡了一下,“小心啊。叔!”

        “还不快把门打开!”沐劭勤厉声吼着,那当班的牢头并不是碧莲的舅舅,还有些害怕,“国公爷,这可是太后……”

        “给我砸了它!”沐劭勤一声令下,后面顿时上来几个侍卫,两下子就将牢门给砸开了。

        念福有些怯怯的走了出来,“我……”

        她话音未落,就被拉起一个温暖的怀抱。

        沐劭勤紧紧抱着她,热泪长流。“好孩子……原来你竟是哥哥的孩子么?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念福也哭了。

        仿佛等了这么久,受了这么些天的委屈,最后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温暖而让人安心的怀抱。

        仁寿宫。

        沐太后保养得如少女般白皙柔软的手里反复把玩着一只红色的小瓷瓶。神色犹豫。

        善音刚刚来回禀。说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趁夜把东西赐下去。那祝家女孩立时就会死。然后连夜将她的尸首拖出宫去葬了,对外就说她是畏罪自杀,任谁也没有回天之力。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那女孩说来实在是没做错什么,可她公然侮辱自己难道不该杀吗?

        正犹豫之际,忽地听报,“平国公来了!”

        沐太后吓了一跳,但当激动万分的沐劭勤冲到她的面前,说念福是沐绍勤的女儿时,她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甚至有些隐隐的后悔,没有早下决断。

        可沐劭勤沉浸在巨大的惊喜里,没有半分察觉到长姐的脸色,还在兀自说个不停,“她是哥的女儿,当然也是我的女儿,是我们沐家的孩子!长姐,你说给她个什么封号好呢?她这么懂事,这么乖巧,不如就请皇上封她嘉德二字可好?其实长乐也不错。我想,哥肯定希望她这辈子能快快乐乐的……”

        再度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念福,沐太后的脸上堆出几分讥诮的表情,忽地冷冷打断了他,“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还配向皇上请封吗?”

        沐劭勤怔住了,念福也怔住了。

        太后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沐绍勤的女儿吗?怎么会是来历不明的野种?

        可沐劭勤缓过劲来,表情却有些微妙的尴尬。

        抱歉的看念福一眼,他看向太后道,“长姐,不管怎样,绍勤也是在沐家养大的,他还救了我的性命,他是我的兄弟,这辈子都不会变的。”

        沐太后不去看他,只是看向念福,“可他是个野种的事实,也是不会改变的。否则,你说得出来他的爹娘是谁么?”

        沐劭勤脸色变了,而念福的一张小脸更加雪白,她死死咬着唇,让自己镇定下来,望向沐太后,“你把话说清楚!”

        沐太后瞟她一眼,“也好,哀家就让你死了这条心!”

        “长姐!”沐劭勤忽地叫了一声,但念福很快坚决的道,“我要是实话。身为人子,总该知道自己的出生来历。”

        沐太后挑挑眉道,“这倒说得象句人话。那你就听好了,如果你爹真的是沐绍勤的话,那他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当年,在我这弟弟出生之时,曾请了高人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命带坎坷,如果想一生平安,定要找一个年龄相近,又是世上最薄命之人分些他的福气才行。我家爹娘老来得子,自然是深信不疑,于是找了许久,才在一个戏园子里找到了你爹。他一生下来就给人抛弃,扔在戏园子门口,既不知道出生年月,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戏园子的人看他眉目还算俊秀,就收养下来,准备将来当个戏子,可后来接到我家,养了那么些年,也没改了这份下贱脾性。”

        “长姐,那不是哥哥的错!”沐劭勤忍不住打抱不平,可沐太后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

        “是啊,哀家也知道当时他也是为情势所逼,可沐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宁死不屈的有多少?你都宁愿去刷马桶了,可他怎么就甘心做了个绮春娇?哼!贱种就是贱种,骨子里就是这样没有血性,你再替他遮掩也没用!”

        沐太后再看向念福,道,“你现在知道你爹是个什么人了吧?他虽然顶着我们沐家的姓,却根本不是我们沐家的人。当然,他最后还是做了一件好事,他替劭勤瞒住了身份,保住了他一条命。但这不也是报答我们沐家养育他的大恩大德吗?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允许将将这种不洁之人葬进我们沐家祖坟,还替他立碑供人祭拜?”

        念福脑子里一阵嗡响,有许多想不明白事,突然就想通了。

        为什么爹跟娘提到自己身世时总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为什么爹说要自己先去找到家人,再来接她们。这样的身世,实在是太卑微也太可怜了。

        绍勤劭勤,她爹不过是被人养的一个替身。说白了,就是一个挡灾的道具而已。没有姓氏,没有过去,就算是如豪门贵公子一般长大,可骨子里仍是个孤孤单单的可怜人。所以他才会跟杜川那帮三教九流之人交好,因为他们在根本上,才是同一类人。

        沐家的人因为他们的骨气宁死也不愿做戏子这样的勾当,可是她爹呢,她爹有什么?

        他唯有的,就是她和她娘而已。

        所以哪怕再忍辱负重,甘当戏子他也要活下去。他其实,就是想最后再跟她们一家团圆的是不是?

        念福的心蓦地好酸好疼,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可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涕的样子,沐太后却是说不出的快意,“说来你倒也是得了些你爹的真传,又会做戏,又喜欢跟帮乞丐戏子混在一起。不过在哀家的面前,就不要耍你那套小把戏了,老老实实的回你的天牢,等着认罪吧!”

        “太后!”沐劭勤忽地神色肃然,连长姐的称呼也换了,“不知道我侄女犯了什么罪,您要将她关进天牢?”

        “胡闹!”沐太后也生气了,“莫非你还要为了一个外人跟长姐吵架不成?”

        “劭勤不敢。可长姐你可以不当绍勤是家人,但我却始终当他是我的好兄长,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他的女儿就是我的亲侄女,你们不认,我认!”

        如一阵滚烫的热流注入心头,念福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只听沐劭勤道,“进宫的路上,我已经听说过一些事了。可这丫头的御赐金牌是我给的,她为了赈灾施粥甚至不惜动用私蓄。当中到底是什么情由,我相信只要去查一定能够查个明白。至于说说到她跟绿林大盗勾结才多出一万斤的粮食,我倒是想问问长姐,要是我也拿出这么多来,是不是我也跟绿林大盗勾结了?”

        沐太后给噎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没想到自己一向最关爱疼护的弟弟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难道他决定维护这个丫头,还胜过自己的姐弟亲情吗?

        念福怔怔的听着,同样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她知道沐劭勤对她好,可她没想到他居然能好到这个地步!

        沐劭勤话锋一转,又道,“长姐,眼下的事情其实很好处理,就由我出面说御赐金牌是我给这丫头的,只因忘了向您禀报,才引起误会。至于说到有问题的粮食,丫头,你说说看,那粮食是谁送来的?”

        念福一哽,难道要告诉他是他自己的女儿?可太后斜睨她一眼,已经说了,“就是你的好女儿,瑞安。”

        沐劭勤没有半分犹豫道,“那就是瑞安存心报复,蒙蔽了太后……”

        “不!”忽地,已经去自己找太医救治过的瑞安回来了,神情愤怒而委屈,“爹您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吧?我第一天送去的粮食可是好端端的,剩下有问题的都是母亲送去的!您要不怕丢脸,就去治她的罪呀!”

        沐劭勤一时之间也怔住了,望向了沐太后的方向,难以置信。

        沐太后也瞬间后悔了,她当时只想着出气,怎么忘了会连累弟弟?

        (福爹来了,福娃木事喽!不过还有会点小小的波折,然后就会相认的哟!)(未完待续。。)

    第295章 怀安来的

        瑞安满以为拖上谭夫人,可以让爹爹为难,毕竟是平国公夫人,难道他就不怕丢脸?

        没想到沐劭勤愣了只那么一瞬,很快就斩钉截铁道,“那就应该让平国人夫人担起罪责!”,然后看向瑞安,表情严厉,“至于你,方才在天牢之中意图行凶,放蛇害人,实在是不应该再出来惹事生非。我明日就将你再送回宝光寺去,继续清修!”

        “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瑞安指着念福,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你的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吗?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才是——”

        “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不如不要!”

        瑞安的怨言,在沐劭勤的话里冰封落地。

        她呆呆的看着动了真怒的沐劭勤,甚至都不敢再去追问一句为什么,就含着泪瑟缩着退到一旁,只是狠狠瞪向了旁边的念福。

        都是她,都是她害自己的!

        沐劭勤再看向太后,“此次我在京城周边一共收购了大约三千石的粮食,如果长姐决定放过我这侄女,这里的一半就将由平国公府无偿捐献给朝廷,如果长姐不愿,我也不敢勉强,但这三千石的粮食就全部送给我这侄女,由她来处置。”

        三千石的粮食,那可是三十多万斤哪!沐太后愣了半天才回神来,“那个把京城周边粮食收购一空的人竟是你?”

        沐劭勤淡淡道,“小弟也想为朝廷尽一份微薄之力。眼下既有侄女在,由她来做也是一样。”

        他!他居然敢拿粮食来威胁自己?而只是为了保那姐儿一个平安?

        沐太后面色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但她却不能说不。

        京城的粮食真的已经进入一个比较危急的状况中了,如果没有这些三千石来应急,天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大乱子。

        “你先下去吧,粮食的事,明天再说!”

        沐劭勤很识趣的也不逼她,带着念福就走。至于那个女儿,他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他有许多的话,想好好的问问念福。比如她的娘是谁。跟他兄长是怎么相遇的。又是怎么分开,这些年,她们母女又是怎么过的?

        可是在才出了宫门时,他却命人先将念福送回破园去。

        “家里人肯定都等急了。你赶紧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念福也很想留下跟他说说心里话。可她更家里人的担心和焦急,所以道了谢赶紧走了。

        沐劭勤一直听到她的马车走远,这才命自家马车回去。

        瑞安一路跟在他的身后。根本不敢有半字怨言,唯恐他又想起要把自己送走之事。宝光寺那样凄清艰苦的地方,她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可是才到国公府的大门口,就听沐劭勤吩咐下人,“替小姐收拾东西,明早送她回庙里去。”

        “不要啊,爹!”瑞安一瘸一拐的,在家门口就哭着跪下了,“女儿知道错了,你不要把我送走。求求你——”

        可是再抬头时,沐劭勤已经走远了。

        居然放毒蛇害人,这样的女儿,沐劭勤连教都不愿意再教了!

        他得赶紧想想,太后明天会怎么做。他要怎么做,才能护住那个丫头,不能让太后责罚。

        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是绍勤的女儿,难怪自己跟她那么投缘。真是羡慕兄长,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儿,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呢?沐劭勤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在想,若是这么好的姑娘,是他的女儿该有多好?

        对了!他突然想起,那丫头被关进了天牢,应该受了伤吧?可是今天太晚了,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所以他只让人把各种伤药又准备好,打算明早亲自送去。

        至于那位平国公夫人,他现在没工夫搭理,等他处理完了大事再说!

        这一夜,谭夫人注定是睡不好了,“国公爷没提到我?”

        “是。”卢妈妈带着刚刚打探的消息回来,脸色很是不好,“国公爷只说要明早把瑞安再送回庙里去,而赶车的还说,他刚刚命人把那个姓祝的丫头送回破园了。”

        怎么会这样?

        谭夫人忐忑不安,又担心着急,谁会知道沐劭勤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要是趁他不在,太后又在气头上的时候,把姓祝的丫头处置了该有多好?

        现在他一回来,又要节外生枝了。万一查出她在粮食中做了手脚之事,太后会不会把她推出来当替罪羊?而那时沐劭勤要怎么对她?她又要怎么自保?

        而卢妈妈心中的惊惧更重。

        自那日杀高氏而不成后,她已经有好些天睡不着觉了,成天的担惊受怕,生怕高氏来找。所幸高氏虽说无事,却还没来找自己,但是平国公回来了,她会不会又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到时事情一旦闹出来,谭夫人会不会把她推出来当替罪羊,她又要如何自保?

        一对主仆,各怀心思,这一夜,是再也睡不着了。

        而念福回了破园,众人自然是悲喜交集,只是看着她脸上身上的伤,却又心疼不已。

        侯方裕才想说去买些上好的膏药过来,欧阳康就吩咐连成,“快去把上回白太医给的药膏拿来,我记得没用完都收起来了,那个治外伤最好了。”

        可念福环顾一周,发现少了许多人,“罗武呢?罗小言呢?”

        她是第一个被抓的,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旺财呜呜叫着,趴在她的腿边,目露哀戚。

        欧阳康拍拍她的手,“没事的,你回来了,他们也会回来的。”

        念福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自责道,“都是我连累了他们,还有你们,也吃了不少苦吧?”

        侯方裕又想接话,可再度被欧阳康抢去了,“我们哪里比得上你遭的罪多?快别说话了,赶紧回屋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吧,念福去休息了。

        欧阳康转头对侯方裕道,“时候晚了。侯公子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侯方裕答应离开,眼神中有掩盖不住的黯然。

        他的念福妹妹,似乎已经不是他能挽回的了。

        可侯老太爷却拍拍孙子的肩,“他们一日没成亲,你就还有希望。”

        会有吗?侯方裕快没信心了。

        隔日,天亮了还没多久,一支小小的车队,来到了破园门口。

        “是这里吗?”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轻轻挑起了车帘,带着些疑惑看着那修葺得整整齐齐的大门。

        车中,一个五六岁小姑娘探出头来,皱了皱眉,“是这里呀,可这里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看着这么好的房子,老太太明显有点担心了,“是不是已经换了主人?”

        一个身材高挑,相貌普通的年轻女孩跳下车道,“应该不会吧?我去问问。”

        “我来我来!”一个十来岁的小胖子自告奋勇的走上前去,提高嗓门嚷了一声,“嗳!有人吗?”

        “有的有的!”家里没了那帮孩子,大人们的事情骤然多了起来,尤其走了那些灾民,家里要打扫要收拾的地方更多,也让大家更加想念那些懂事的孩子们了。但他们知道,家里的姐儿都回来了,那些孩子们很快也会回来的。

        “请问你们找谁?”

        看这家丁很有礼貌的样子,小胖子还象模象样的施了一礼,“我们是来找我堂兄欧阳康的,还有沐家姐儿,是住在这儿吗?”

        家丁再看他们一眼,目光有些警惕,“是倒是的,可你们是什么人?”

        欧阳蕙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又是什么人?好象不是我们家的。”

        那家丁是后来关耀祖送来的,自然不认识欧阳家的大小姐,不悦的看她一眼,“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你就是这家的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胖子抢着说话了,“我是欧阳康的堂弟,你快让我哥出来!”

        可那家丁一听,顿时更加警惕了,“莫非你们也是从怀安来的?”

        “正是。”

        那家丁并不放他们进去,反而叮叮咚咚大力敲起了门口报警的小钟,扯起嗓子吆喝,“快来人呀,又有怀安镇的人来了!”

        老太太在车里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弄的?跟如临大敌似的,难道怀安还来过什么人?那是蕙娘他们先到了么?

        她哪里知道,破园的人全被施瑞那家极品搞怕了,一听说是怀安来的人,全都严阵以待,甚至拿着棍棒出来了。

        倒是钟山谨慎,并没有让下人们妄动,亲自上前来问,“请问老太太,您是什么人?”

        可旁边已经有原来欧阳家的下人认出来了,“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啊?钟山一愣,再看看那位面相慈善,却带着威严的老太太,“您……您是老太太?”

        欧阳庆快人快语的道,“这就是我们家祖母!特意上京来看我哥的,他人呢?别是还没睡醒吧?”

        还真是这样。欧阳康和念福这连日来都累坏了,心力交瘁,钟山没让人叫,都还在睡梦之中,所以根本不知道有人来了。

        钟山听欧阳康无数次说起过这位祖母,知道他对她极为尊重,不敢怠慢半分,赶紧让大家收了棍棒,亲自上前扶老太太下车,又立即让人回去禀报。

        (今天可不可以就二更啊?实在是太累了。咳咳,主要我怕下一章放出来,你们会更捉急。。。不如留明天吧,你们说捏?)(未完待续。。)

    第296章 天大的好消息

        误会解除,可以进门,小胖子欧阳庆高高兴兴的进去找堂哥了。

        可老太太有点不高兴,虽说时候还早,天气又冷,但孙子睡到现在还不起床实在是有些不象话,这是没人管就放羊了么?

        看她神色,钟山赶紧解释,“老太太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家里最近出了点事……”

        等欧阳康被人捏着鼻子摇醒时,还有些浑浑噩噩,尤其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小胖脸,他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堂哥!”小胖子坏心眼的在他耳边大叫一声,欧阳大少一个激灵吓醒了。

        再看看眼前之人,欧阳康下巴快掉下来了,“阿庆?”

        “就是我!嘿嘿,没想到吧?我上京城啦!哈哈,本来爹娘不让我来,可我偷偷摸摸的跑出来,追上祖母的车,跟了好几天,才跟他们相会。这样一来,就是想把我送回去也不行了,我聪明吧……嗳,你要去哪儿?”

        欧阳康连洗漱也顾不上了,随便抓了件外衣套上,趿拉起鞋子就往外冲,“祖母,祖母!”

        老太太在楼下坐着呢,听钟山说起这些天的事情,简直是心痛如绞。忽地见心心念念的大孙子形神消瘦的冲过来扑到自己怀里,老太太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是祖母的错……我就不该让你上京,不该让你来呀!”

        再多的成就,再多的功名利禄。在真正关心你的亲人心里永远比不上你的平安健康,快乐幸福。

        看看孙子憔悴成这样,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气,老太太当真是心如刀割,老泪滂沱。欧阳康伸手替老太太拭着眼泪,想让祖母不要难过,却哽咽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念福受了委屈的时候会想娘,他又何尝不会想他的祖母?

        不管长到多大,是男是女。每个人在真心疼爱自己的长辈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有了委屈,有了心酸,都只能也只敢在他们的面前尽情的哭一哭,说一说。也只有他们才会无条件的包容着。心疼着你受的每一分委屈。体会到的每一份心酸。

        “老太太……”

        刚刚得到消息的念福也哭着下楼来了。她比欧阳康稍好,起码衣服穿整齐了,头发梳好了。也简单洗漱过了,但看看她脸上未消的伤痕,还有眼底浓重的青黑,想着孩子遭过的罪,老太太淌着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伸手把她也揽到怀里,祖孙三人是抱头痛哭。

        一屋子人都哭了。

        尤其是破园的下人们,这些天他们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不公委屈,所有念福和欧阳康经历过一切,他们都一同经历过。所有他们承受的风雨,他们也全都被波及到了。

        因为看到家里这两个年轻的主子一直忍着,撑着,大家也都跟着一起忍着,撑着。可是现在,在这样的氛围里,大家都不想再忍,也不想再撑了,他们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哭尽心中的委屈忿懑与不平!

        别说章大嫂舞儿她们哭得不轻,就连钟山这样理智的男人,在这样的氛围下,都受不了的走出房间,到一旁捂着脸默默流泪。

        好半天,还是老太太自己想起一件要紧事,忙忙收了眼泪道,“福丫头,你娘他们也上京来了。”

        什么?念福抬起泪眼,震惊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刚一进门就问过钟山了,所以知道蕙娘她们还没到,所以要赶紧告诉念福,“还有你姥姥姥爷,在慕兰她们刚回家,听说你们的消息时他们就上路了。想是怕麻烦我们,也没来打个招呼。后来我决定上京时,他们已经走了好些天了。可他们走的是民道,想来会比官道慢上许多,我后来每到一处总在当地打听,可总也没跟他们遇上过,也不知眼下走到哪儿了……”

        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念福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她象是被兜头泼下一盆雪水,又象是给雷劈中一般,只觉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恍惚了。

        天哪!

        娘居然上京了?她还带着姥姥姥爷?他们这样的老弱病残要怎么走上京城来?

        回过神来的念福只觉全身毛孔倒竖,血往上涌,连头皮也一阵阵的发着麻!一屋子人就见她忽地状若疯魔般的往外冲。

        “站住!”反应过来的欧阳康也顾不得避嫌了,一把将她拦腰抱住,“你干什么?”

        “你放开!我要我去找我娘!我要找我姥姥姥爷!”念福嘶声尖叫着,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她无法想象,在没有马车,又没有钱的情况下,她娘要怎么带着行动不便的姥姥姥爷千里迢迢的上京来?还是走那样弯弯曲曲的民道,这一路上他们会遇到多少危险,吃多少苦头?

        还有,还有这连日来的数场暴风雪,许多从前的小康之家都没了饭吃,来京城逃荒,那她的娘呢,她的姥姥姥爷呢?

        她们有没有饭吃,有没有火烤?她们要如何在这样的天寒地冻中一步一步走向京城?

        在她们遇到难处的时候,有没有人帮她们一把,给她们一口饭吃,给她们一堆火烤,给她们一片屋檐遮风挡雪?

        如果没有,让她的娘要怎么办,让她的姥姥姥爷要怎么办?

        “你快放开我!”念福几乎是使出浑身的力气推打着欧阳康,没有半分留情。她要走!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得去找她娘,找她的姥姥姥爷!

        可欧阳康不肯放开她,不但不放,还抱得更紧了,“你冷静点!先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要是我娘和我姥姥姥爷出了什么事,你能赔得回来吗?”

        念福眼珠子都红了,她没办法冷静,只要一想到蕙娘还有姥姥姥爷在大雪纷飞中挣扎着往京城而来,她的心就会痛得象要死掉一样!

        欧阳康明白她的心思,可眼下不能意气用事,“要找人先得准备东西的不是?这样大雪你怎么走?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准备马车,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找。你放心,我一定会陪你找到她们的!好不好?”

        念福哭了,伤心的倒在他的怀里,浑身的力气都象被抽空一般,“欧阳康,欧阳康……要是我娘她们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欧阳康懂的,所以他告诉她,“没事的,他们一定会吉人天相,我们一定……”

        话音未落,突然,有大队宫人闯进破园,为首太监高声喝道,

        “太后驾到!”

        这个时候,谁还管她狗屁的太后?没人有心思招呼,可又不得不准备招呼。

        “打开大门,迎接凤驾!”

        刚刚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杜川和吴勉指挥着家丁们稍稍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然后站进了欧阳家人之中。

        念福不想理什么太后,她满脑子都是找人,她一刻也呆不下去,她想走,却被欧阳康死死拖住。虽说平国公把她从天牢中救了出来,谁敢保证这个太后不会再把她抓进去第二次?

        有些时候可以冲动,但有些时候真的不能。再说来了这么多人,她能走到哪儿去?

        下了马车,又换了顶肩舆,沐太后进了破园。

        这个破园子在她的眼中自然是没什么好看的,遍地都是原本搭了给灾民住的草棚,眼下人走楼空,也没怎么收拾。要不是想到要做的事情,她一辈子也不会走进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

        全家人眼看着那个身穿橙黄凤袍的女人一步一步走了进来,都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老经世事的老太太先反应了过来,“民妇率家人恭迎太后娘娘!”

        眼看这家有位应对得宜的老太太,沐太后的脸上客气了三分,“都起来吧。”

        她自己走上前头主位,居中坐下了。再看一眼旁边满面泪痕却站在那里不跪不拜的念福,眯了眯眼,不紧不慢的道,“把东西都拿上来吧。”

        宫人答应着,鱼贯而入,捧上许多金银珠宝,一时明晃晃的耀花了人眼。

        沐太后清了清嗓子,道,“前些天出于误会,令祝姐儿你受了一点委屈,不过昨日,平国公已然跟哀家说明真相,那之前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做出那样过分的事,眼下就是一句轻飘飘的过去了,就想当所有的事没有发生过么?

        众人很气愤,只听老太太道,“既然查清楚了,那便好了。只是能否请太后娘娘再传一道旨意,让百姓们知道?”

        老太太精于世故,自然知道空口无凭,落地才能为据。要替念福洗涮罪名,就得有真凭实据拿出来才让人心服口服。

        沐太后瞟她一眼,“你是祝姐儿家的亲戚?”

        老太太微微摇头,“我是欧阳康的祖母。不过祝姐儿跟我们家是乡邻,也曾与民妇相识,眼下她家长辈不在,故此冒昧替她说两句话,还望太后娘娘勿怪。”

        沐太后却是笑了,“哦,原来是乡邻长辈,那替她说几句话也不算什么过错。眼下正好哀家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宣布,您也可以替她高兴高兴。”

        天大的好消息?

        为什么欧阳康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周末愉快!因为留言踊跃,桂子本周精华已经用完,所以没加精的可不是我没看哈。其实大家的心情我都收到了,mua~ 不要太气愤哦,今天会放福娘。)(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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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714/ 第一时间欣赏一品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桂仁所写的《一品天下》为转载作品,一品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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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品天下介绍:
    沐念福曾经想过,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投胎的机会,她要爹是官二代,妈是商二代,然后再嫁个高富帅,从此过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幸福生活。只可惜,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果…… 神马?给个火神的祝福就不要再抱怨了?可这个破玩意除了生火做饭,还有啥米用处? 所以,沐念福忧伤了。 所以,沐念福堕落了。 所以,这就是一个伪种田,伪宅斗,实则是一个吃货遇到另一个吃货,为了吃好喝好而各种折腾的故事。 男猪:╰_╯再说一次,我不是吃货!我是君子,君子远疱厨!唔……什么菜这么香?拿过来我试试! 女猪:(╯-╰) (特别感谢粉笔琴童鞋提供的霸气侧漏的书名,以及沐水游童鞋制作的精美封面,二位大神的作品链接在直通车前两位,RP保证,放心去戳吧!)一品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