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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桂仁     一品天下txt下载     一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7章 下不了手

    看着硬生生挤进来的一伙人,没等到祝家食铺的那帮子伙计说话,后面的百姓已经怨声载道了。

    “你们这帮人怎么回事,没看到大伙儿都在排队么?怎么,仗着身板好力气大就能插队吗?别给他们!”

    “对,别给他们!一共二十七个,我都数好了,别给他们粥!”

    领头的副将姓许,大名如何少有人知,倒是绰号许胡子在军中无人不知。他和常国公主相交莫逆,今日之事,他算是个领头的。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来,还没开始闹事就遇到这样的围攻,便如两军作战一般,实在是极其不利。

    “都瞎嚷嚷什么?”许胡子猛地断喝一声,成功震慑住了前头一波百姓,静默了下来。

    可后头的百姓离得远,感受不到他的威压,仍在那里不忿道,“难道插队还有理了吗?仗着嗓门大就要欺负人吗?”

    这话很快得到众人响应,再看许胡子一眼,大家重又嘤嘤嗡嗡的议论起来,“看他们这样就不象是好人,搞不好又是给谁收买了,想来祸害祝家食铺的。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是要弄耗子还是苍蝇,总之肯定没好事。”

    可谁要弄耗子苍蝇了?许胡子及一帮子手下士兵都有些不忿了,他们就是要闹事,也是堂堂正正的闹事,才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呢!

    不过闹事之前,许胡子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句话要说的。

    “各位乡亲,大家听着。我们来闹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气不过这里的老板,那什么祝家姐儿居然敢去将军……就是常国公主府闹事。大家应该知道吧?常国公主那是立下多少功劳啊,凭什么因为她这一闹,就把所有功劳就取消了?我们兄弟虽然不是常国公主手底下的兵,可我们都是忠义之士,所以非要来打抱这个不平不可!”

    人群一时静默下来,许胡子才以为自己终于站住理了,正要一鼓作气的命人开砸,没想到人群中很快就有人道。“你就胡扯吧!常国公主都亲自上祝姐儿家赔礼道歉了。怎么可能还会要你来打抱这个不平?你到底是哪旮旯钻出来的,凭什么来打抱这个不平啊?”

    许胡子急道,“路不平有人踩,我怎么就不能来打抱这个不平了?”

    百姓甲道。“你要吹牛也说点靠谱的事好不好?打着公主的旗号闹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快滚快滚。别耽误我们喝粥。”

    百姓乙道,“哦!我知道了,他们肯定是气不忿祝家食铺送这样的好八宝粥。怕断了营生所以才来闹事的。你是不是前面那个黄记粥铺请来的?”

    “冤枉啊!”这话刚落地,排队的人群中就有一个原本戴着帽子,遮遮掩掩的男人叫了起来,“我就是黄记粥铺的老板,只听说祝家食铺熬得好粥,特意想来学学的,我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

    又有百姓问了,“你们就直说吧,你们到底是哪儿派来的?省得带累好人。”

    许胡子急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们真的是来给常国公主打抱不平的。你们不知道……”

    有百姓冷哼,“你拉倒吧!常国公主为什么要你们来打抱不平?等到你们把人摊子砸了,人也跑了,难道又要祝家姐儿上公主府讲道理去?公主就是脑子给驴踢了,也不带干这傻事的呀?”

    那些士兵也急了,“你胡说什么?我们将军怎么可能给驴踢了?”

    那人顿时讥讽道,“那是你们给驴踢了?”

    哈哈哈哈,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阵阵笑声,把帮粗豪汉子气得不轻。

    许胡子火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也不啰嗦了,直接下令,“给我砸!”

    “是!”命令一下,一帮子士兵就如狼似虎的冲到祝家食铺跟前,挥胳膊挽袖子要动手了。

    久未露面的念福此时才带着一帮子伙计面不改色的站了出来,人人手上端的不是砂锅饭,就是八宝粥。

    “你们要砸,可以。只要别伤了人,我铺子里的东西随你们砸。”念福亲自打开手中一份热气腾腾的梅菜扣肉砂锅饭,直视着面前那个小兵的眼睛,“只是这位大哥,请你看清楚,这份饭是刚刚烧熟的,没有人动过。如果你们一定要砸,请高抬贵手,砸的时候留心些,别砸到烂泥里,弄得人不能吃了。就在这条街上,离得不远的地方,还有些吃不上饭的花子。在那边,有一些做苦力赶车的大哥,每日只吃两个冷馒头,顶多来我这里买两个串串,讨一口热汤喝。你们能不能多走两步,砸到他们面前去?”

    那小兵看着她的眼睛,再低头看看面前的饭,两只胳膊似有千斤重,完全动不了。

    许胡子急道,“王二蛋,要你砸你就砸呀,管他娘的那么多?”

    可那个叫王二蛋的小兵犹豫再三,忽地转过身来,满脸痛苦的单膝下跪,“将军,您罚我吧,我实在砸不下手啊。我才没说完,呐个,我娘她最拿手的就是梅菜扣肉啊!这么好的饭菜,我家也要过年过节才能吃得上,要是砸了肯定会遭天遣的!”

    他这一说,那些士兵们更加动弹不得了。

    许胡子气得不轻,“好,你们不砸,我来砸!”

    他左右看看,一时也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忽地就见方才那个说话的姐儿,提着根烧火棍递他面前,一双灵动之极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将军是吧?喏,您要砸就去砸那个最大的,绝对够威风够气派!那罐是刚熬好的八宝粥,也不知费了我好少多料,您这一砸下去,大伙儿队也不用排了。也没得吃了。多省心,是不?”

    “你以为我不敢砸么?”被她话中的戏谑激怒,许胡子火冒三丈的抓着烧火棍就要去砸缸。

    可还没走两步,就给愤怒的百姓拦住了。

    “你想干什么?人家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砸人家的粥?”

    “你是不是五谷粮食长大的?你爹娘没教过你爱惜粮食么?这么好的粥寻常人吃都吃不上,你说砸就砸,你就是跟人家有仇也不能这么糟蹋粮食啊!”

    ……

    许胡子给骂得满脑门子青筋都爆出来了,可他那棍子却无论如何也挥不下去了。

    他也不是豪富出身,跟着队伍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时常饥一餐饱一顿的。如何不知道要爱惜粮食?

    刚才作势要砸。只不过是那一口气提了上来。眼下给百姓们这样围攻,他才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

    可难道就这样退却吗?

    许胡子是个大老粗,当兵多年。只知道一门心思的往前冲。这临阵退缩的事他干不出来啊。

    正僵持着。忽地有人来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许胡子回过头去,那高大男人已经沉着脸从人群中走上前来。“这才喝了几杯黄汤就管不住自己了么?还不都给我滚回去!”

    “是!”这下再不用人多说,许胡子很麻利的放下烧火棍,带着他那二十六个兄弟撤了。

    不战而退那是耻辱,可要是听从上级指挥吩咐撤退却是服从命令,不丢脸的。

    只是回去路上,那个王二蛋还在怀念,“那个梅菜扣肉看起来真好吃,就跟我娘做的一样。”

    旁边那个小个子的同伴嘀咕,“我不也没喝到那个粥么?你说,我们明天能不能悄悄来尝一下?”

    “可要是被头儿发现,会揍我们的吧?”

    旁边又有一人悄悄加入进来,“我帮你们打掩护,不过你们得一样给我带一份。”

    “美不死你!”

    士兵们悄悄商议着,而在那边,已经恢复了正常供应的祝家食铺不需要念福照管了,所以她可以去跟那个帮忙解围的人走到一旁说几句话。

    “怎么?这粥也不请我喝一碗?”高大男人沉沉说着,还带着几分惯常的笑意。

    念福睨他轻笑,“公孙将军,你在说笑吧?我为什么要请你喝粥?你要想喝粥,自己排队去啊。再说刚才一不是我求你来帮忙的,二就是你不出手,我也不觉得自己会吃多大的亏,所以我不欠你什么,当然没必要讨好你什么。”

    公孙弘带笑摇了摇头,“还真是任性啊。女人,真是心眼比针尖还小。”

    听听这口气,说得好象大家很熟似的?念福又不是小猫小狗,给人打一顿给个糖就能哄回来的。

    也不生气,也不反驳,只顺着他的话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公孙将军就没必要浪费时间跟我这小气的女人说话了。反正我们不过只有三分交情,算不得什么。”

    “站住!”公孙弘突然觉得有些不爽了,他少年得志,一向是天之骄子,从来只有女人巴上来讨好她,还真没有女人对他明显的示好这样冷淡过。

    上前堵住她的去路,沉着脸道,“你知不知道常国公主手中的权柄有多重?当日我说那些重话,也是为了你们好。当然,你们运气好,事情解决了。可要是稍有差池,你知道今天的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念福看着他,唇角略含讥讽,“那岂不是我们还得谢谢你?”

    你知道就好!才无意识的又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就见念福在摇头失笑,“公孙弘,我发现你脸皮还真厚!”

    什么?公孙弘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因为夜里多加了一更,所以今天的第二更就要晚了,争取17点发。大家可以看看发布时间,桂子几点才睡~~~)(未完待续。。)

第268章 变天

    这世上有一种病叫公主病,感染对象不止是女人,也有男人。

    看着公孙弘那样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念福不客气的告诉他,“首先,我告诉你,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运。能解决和公主府之间的矛盾,你说是我运气好,可我心里却清楚,这其中付出了多少努力。其次,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常国公主手中的权柄有多重,做人就应该讲道理。可能不是她的错,但她府中的下人犯了错,就得承受那个后果。这就跟我上当买了破园的房子一样,虽然朝廷给了我补偿,可我之前的损失也还是损失了。”

    再看他一眼,念福颇有几分不屑,“而你所谓的好意,还是省省吧。朋友之间不说两肋插刀,起码也不该偏帮偏信吧?以前就当我自作多情,还拿你当个朋友,不过以后我会记得,我们之前只有三分交情。我不会逾矩,也请你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

    公孙弘的眼神沉了沉,那一丝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你这是一定要跟我叫板么?”

    念福嘲讽的看着他,“先叫板的人是你好不好?我可没那么贱,给人侮辱了一次,还要贴上去给他侮辱第二次。再说,你配么?”

    公孙弘气得快内伤了,可想想此来的目的,却只能忍气吞声的道,“算了,看来我解释你也不会听。我现在只问,我若花钱请你给人做饭,你会不会答应?”

    念福叹一口气。转过身来,“公孙弘,有没有人说过你被惯坏了?你怎么就象个长不大的孩子?”

    忽地,公孙弘脸色变了,显然带上了真怒,“你说什么?”

    念福无辜的看着他,“否则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不懂事的事?你,前几天才得罪了我。身为朋友不讲半点情面,在我有事的时候,不说帮我。还那样下我的面子。甚至打我家的下人。现在又跑到我的面前来,不说道歉,只因为出手帮了那么一点无足轻重的小忙,就以一副施恩的功臣嘴脸自居。要我做这做那。公孙弘。请问你到底算老几啊?”

    公孙弘给她噎得脸色发青。却说不出话来,气冲冲的突然一转身,大步走了。

    看他背影。念福耸了耸肩,该干嘛干嘛去了。

    忽地,脸上一凉,再抬头时,却是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又下雪了,年也更近了。要不干完这几天,就休假吧。钱是赚不完的,一年忙到头,也该给大家放放假了。

    回头跟欧阳康盘算盘算,也该给大家发发年终奖了。到时要不要也办个晚会,搞个抽奖什么的呢?嘿嘿嘿,从前单位尾牙宴,最受欢迎就是这个了。大家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念福憧憬着,却没有仔细看看头上天空,已经有大片阴云密布。

    破园。

    正帮着收拾东西的欧阳康抬头看看飘着小雪的天空,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杜川不解的问,那一千斤酒交出去,酒坊的事就算完了大半,还有些熟客订的酒也基本交得七七八八了,所以今天欧阳康又过来问什么时候搬过去,苏澄当即拍板,立马就搬了。

    杜家酒坊的老房子都住了上百年了,有不少破漏之处,没这边的新房子暖和舒服,正好趁着年下好好收拾一番。况且跟徒弟住在一起,也能吃得更好啊。

    他这一积极,杜川也心动了,反正两个男人收拾起来也快,不过是把家里的贵重细软带上,再收拾些应季衣服和书籍,两辆车就搬完了。

    欧阳康看着天空的云层,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杜川笑笑,“也没什么,只是我从前上京路上看过一点风水方面的书,觉得这个云层,似乎看起来不大好的样子,也一定准的。”

    杜川却是笑了,“你要想知道究竟,叫你先生出来看看呀。他可是专门学过这个的,从前年轻时在江湖上闯荡,就靠着给人看风水糊口。廷硕(苏澄的字),廷硕你出来一下!”

    先生还有这一手?欧阳大少说不清是惊还是喜多一点。只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又可以多掌握一门新技能了。

    苏澄出来,杜川指天让他看,“你徒弟说这天瞧着似乎不大好,你觉得呢?”

    不料苏澄的脸色顿时变了,“赶紧的,全部把手上的事放下,去买粮食!也不要太多,够家里吃上三五个月的就行。只是你那酿酒的,还有福丫头做生意的可能要多备一些。”

    欧阳康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还真是要变天?

    苏澄没空多说,“快给我备马,我要即刻进宫!”

    欧阳康赶紧跑去替先生牵了马来,自己也带了紫霄出来,领着钟山和一众家丁就跟杜川去买粮食了,走时没忘记打发人跟吴勉说了一声。

    吴夫人还有些将信将疑,可吴勉道,“这个得信老苏的。他看天象从来不会错,反正破园地方大,咱们买了又不怕没地方搁,总比到时抓瞎强。”

    这样一说,吴夫人也没意见了,立即命管家出去采购。

    等到念福回家的时候还觉得挺奇怪的,怎么全家人都跑去抢粮了?几间大仓房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米面粮油,就是过年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皇宫。

    趁着天黑关门之前,苏澄匆匆进了宫,“我要见皇上,立刻,马上!”

    他也有皇上的御赐金牌,没平国公的权限大,却准他有急事时可以出入宫廷。

    小太监很为难,“可皇上已经去了后宫……”

    苏澄不管,“你说皇上在哪儿。我自己去找他。”天还没黑,顶多就是摸摸小手什么的,还不至于发展到不能打扰的那一步。

    可那也不行啊!小太监把他带到御书房外的小隔间,“大人您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我先去找管事太监说一声。”

    那你快去!小太监跑着去了,不一会儿,高显匆匆赶了过来,“苏澄,这是出了何事?”

    高显深知,苏澄虽有些不拘小节。但大事从不糊涂。要是没有大事。他绝不会这样着急的冲进宫来。

    苏澄没工夫啰嗦了,直接指着窗外的天道,“此次暴雪,必定成灾!”

    话音才落。钦天监的几位正副监正也随后赶来了。见到苏澄便是一愣。

    高显沉着脸问。“你们可也是要说天象之事?”

    “是。皇上,据我们刚刚查得的史料,这样的云系应有暴雪。还极有可能会酿成大灾,得早做防范才是!”

    高显的目光又落到苏澄身上,似是明白他的心意一般,苏澄张口就道,“据臣推断,此次暴雪,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若是结束得时间早,灾情还好控制,若是拖拉得时间越长,今年的冬天会越发漫长,还很有可能会误了明年春耕,到时十有**会出现饥荒,乃至各项物价飞涨,百姓流连失所。微臣建议,皇上您可能要一方面准备祭天,另一方面也要赶紧召各位大臣前来议事了。”

    钦天监官员们不住点头,精神寄托和物质保障两手都要抓,这才是解决问题之道。不过这个苏澄也真是多事,把他们的活都抢了,那他们来干什么?

    高显重重一拳砸在御书案上,眉头紧锁,“这老天爷难道就不能好好让朕过个年吗?”

    钦天监官员们吓得一哆嗦,没一人敢接这话。天象不好,历来的说法就是天子德行不修,难道还要他们指责皇上不成?

    又是苏澄接过话道,“皇上何必恼怒?这天象变幻无常,本非人力所及。眼下我大梁朝虽不能说四海升平,却也安定祥和。区区天灾不过是上天对我等的考验,只要君臣上下团结一心,又何愁渡不过这个难关?”

    钦天监的这下服气了,别怪人家管得事多,确实有本事,也会说话。

    “没错!”高显重又振奋起精神来,“钦天监回去立即准备祭祀之事,并传三省大人立即进宫觐见。”

    “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见苏澄要走,高显犹豫了下,本想叫他留下共同参详,可是就见身边最亲信的大太监承平冲他微微使了个眼色。

    高显心知有异,准奏让人都下去了,承平才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进来,那小兵跪下,高举一封红漆封盒,“回皇上,边关八百里急报!”

    “呈上来!”

    旁边承平才接了封盒,那小兵便倒地晕厥过去。想是一路狂奔,早已筋疲力尽,一旦完成使命,一口气散掉,便再也撑不下去了

    一面让人将这士兵抬下去好生救治,高显亲手打开了被火漆封印的信盒。取出信件来回看了两遍,高显眼神复杂,脸色更加难看了。

    等到苏澄再次回到破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而原本的小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寂然无声的落下,优雅高洁,却蕴含着无限杀机。

    微叹了口气,暗暗祈祷这场雪灾不要太久才回了房间,下人们早已经吃过了,只杜川欧阳康和念福还在等着他。

    看着精心烹制的一桌子好菜,苏澄心中虽是温暖,却是叹道,“明日起大可不必如此丰盛,再过几日,只怕许多人就要吃不上饭了。”

    会有这么严重?念福还有些将信将疑。可等到第二天早上,看着已经没过小腿深,还在纷纷扬扬下个不停的鹅毛大雪,她开始信了。

    吴家的几个小孩子不知人间忧愁,还在为这样的大雪高兴,甚至一早就跑出来堆雪人打雪仗,可罗武那些当过小乞丐的孩子们却笑不出来。闷不作声的早早起来帮忙扫雪铲雪,小小的脸上带着大人般的忧愁。

    不是他们不想玩,而是有着更加深刻的切身体会,知道这样的大雪下久了,真的是会冻死人的。

    为了防滑,扫过的道路上都洒上了一层炭灰,可这么做的效果并不显著。因为雪实在是太大了,不一时就把刚洒上的炭灰给覆盖掉了。念福倒是知道撒盐可以除雪,可问题是这时候的盐可不便宜,他们家又不是很有钱,就算有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洒啊?

    哎哟!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是打算出门上课的吴勉摔倒了,连带着旁边扶他的下人也摔了下去。

    念福要过去看,可欧阳康把她拦住,自己带着几个年轻后生拿草席铺了地这才小心的走了过去,扶了吴勉起来。幸好别的没事,只是脚崴了。

    这可绝对不能出门了。

    让人把吴勉背回房里,一面让人去请高老大夫,欧阳康自去跟苏澄说,让他们不要出屋,一应饮食会由下人送过来,他去国子监给他们都告个假算了。

    再抬头看一眼这样的漫天大雪,所有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要是这雪再下下去,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了。

    (来晚了一点,所以多码了一点,嘻嘻。上月还欠8更,我没数错吧?会慢慢补齐的。也请大家表太纠结,有保底粉红的就先投吧,月底的再慢慢攒呗,然后,祝大家愚人节愉快哟!)(未完待续。。)

免费小剧场:早恋记(愚人节特别献礼)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么么哒!)

    话说秋去春来,破园里的小毛团也渐渐长成了大毛团。

    这日正是月圆之夜,忽地园中传来奇怪低嚎,惊动了正躲在屏风后相约晚饭后的欧阳大少和他家沐姐儿。

    沐姐儿很是不满,“那死小子又不是没吃饱,嚎什么嚎?”

    欧阳大少皱眉望望天象,再学着他家先生掐掐手指,“只怕是春暖花开,春心萌动了。”

    沐姐儿:⊙﹏⊙,“它才几岁,能早恋么?”

    欧阳大少凝眉沉思:“不如先给它订门亲事?只要发乎情,止乎礼,倒也未尝不可。”

    好吧,沐姐儿同意了。扒窗口高呼一声“旺财!”小狼崽子屁颠屁颠往这边跑来。

    欧阳大少瞧着却微微皱眉,“不雅,下回万万不可。”

    沐姐儿不悦,“那你说怎么办?还下去请?”

    非也。欧阳大少伸指于唇下,打个响亮的唿哨,小狼崽子开始加速飞奔。

    沐姐儿:⊙o⊙

    欧阳大少甚是得意,却不料大师兄忽地也长嘶一声,从马厩奔出。

    欧阳大少:呃……串号了。赶紧抛两颗糖下楼,大师兄接了,这才满意离开。

    须臾之间,旺财赶至楼上,围着欧阳大少转圈圈。直到也从他手中吃到糖,才消停的老实蹲下。

    沐姐儿挑眉,欧阳大少讪讪一笑,上前问道,“旺财,如今打算跟你订门亲事,你想要个怎样的媳妇?”

    不懂,求解。

    沐姐儿直言不讳,“就是你想天天晚上抱一起睡觉的家伙!”

    狼崽子想想,忽地转身叼了主人一只抱枕过来。

    啊!欧阳大少明白了,“白白的,软软的,圆圆的,香香的。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沐姐儿在一旁摸着下巴,若有沉思。

    管家钟山办事很快,隔日就带回一只狗mm。毛发雪白,身形圆润,身娇体柔,气味芬芳(刚洗过澡)。

    欧阳大少颇有种娶儿媳妇的喜悦,牵着狼崽子上前,谆谆教诲,“此乃汝未来之妻室,当珍之爱之,勿要三心二意,知否?”

    狼崽子瞪大眼睛,眼看那小狗上前,忽地一爪子拍出,惊得那妻室寒毛倒竖,连连后退惊呼。

    欧阳大少怒,“君子当知发乎情止乎礼,岂可刚见面就动手动脚?”

    狼崽子不明所以,状甚无辜。

    忽地一阵香气传来,引得欧阳大少和狼崽子一起抬头观望,就见沐姐儿端来一盘新出炉的包子,又白又软,又香又圆。

    嗷呜!狼崽子飞速蹿去,扒着她的裤脚打滚卖萌,眼神柔媚,百般讨好。

    扔一只包子下去,狼崽子迅速叼到角落里美美享用,那妻室几度凑上前来,却被毫不留情的拍开。

    这个吃货!欧阳大少怒,正要给它讲讲道理,忽地沐姐儿递来一只包子,欧阳大少顺手接过就啃,只听她道,“昨日我蒸的包子少,它没分到。那时候鬼叫,估计只是在怨念。”

    欧阳大少:-_-|||(未完待续。。)

第269章 内忧外患

    再怎么担心,家里不能没有人出门,所以欧阳康还是义无反顾的走进风雪之中。走前格外嘱咐念福,“今天就不要出摊了,这么大的雪,应该没多少人会出门的,万一摔着伤着就不好了。”

    念福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有些不安。都没有通知就这样放假,真的好吗?万一有些老主顾找来了怎么办?

    满含担忧的送走了欧阳康,转回屋来坐下,来喜却有些闷闷的道,“要是咱们不出摊,恐怕万大哥他们就要吃不上饭了。”

    她说的万大哥是几个每日必到的熟客,都不是有钱人,单身在外没个亲友照顾,自打念福卖水晶卷起,到点就来捧场,还时常打趣着说祝家食铺就象是他们在京城的半个媳妇,只要到了这里就有一口热腾腾的饭菜。

    思及此,念福有些坐不住了。再看看纷纷扬扬如扯絮般落下的茫茫大雪,她一咬牙,“走!去开市!”

    林嫂不赞成的劝道,“这样大雪,估计好多人都不会上街了,姐儿何苦还要去白跑这一趟?”

    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念福觉得,就算要收摊起码也要跟老客户们说一声,而不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就回了家。

    才命下人准备着,却见苏澄站在一块木板上,撑着一只长竿,形象古怪的从那边院子过来了。身后还拖着一把锯了腿底下钉着木板的小椅子,椅子上坐着的正是杜川。

    旺财好奇的围着他们左转右转。很有兴趣的样子。

    哈,是扒犁!念福彻底服了,这个苏澄,天底下还有什么他不会玩的吗?

    “我也要!先生,给我也弄一个,弄一个呗!”

    苏澄笑道,“行啊,等我回去取个正经扒犁来再教你玩,不过眼下可不行。”

    杜川道,“这样大的雪。我不回去看一眼实在不放心。福丫头。回头你要有空了,再帮我多酿些酒吧。只怕这样的冷天,许多老主顾都等着要呢。”

    看着日益长大,身形壮硕的小狼崽子。苏澄笑道。“旺财。想不想跟我们去玩玩?”

    去玩?小狼崽子兴奋得直刨地,可以呀!那就走吧,不过。话说能让它也坐下这个东东么?看起来好好玩哦。

    “想上就上去吧,带上你也没什么问题。”

    旺财激动的扒到扒犁后头,苏澄长竿一撑,借着点下坡的力,一下子就冲了老远。

    嗷呜呜,小狼崽子叫得声音都变了调,真的好好玩!可念福同情的看了它一眼,傻孩子,苏先生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这个问题,只有等旺财被苏先生诱哄着套上正式扒犁的缰绳时才能回答了。

    看着他们出发,念福也带人去北市了。

    做生意要讲诚信,这诚信不仅是答应了别人的事要做到,还包括没答应的事情不能无故不做。

    等到念福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几乎是摸爬滚打的赶到北市的时候,就见铺子那里已经围着不少老主顾了,见到他们顿时欢呼起来,那位被来喜惦记着的万大哥也在其中。

    “还以为你们不来了,正发愁这午饭要怎么办。你们还没留意到吧,今天好多铺子都贴告示说放假了,眼下看到你们,可算是安心了。”

    念福深深觉得,自己来的真是对的。如果不来,这些人该有多失望?

    “怎么能不打招呼就不来呢?我们要歇业,也总要提前说一声的。”

    连原本有些怨言的伙计们也能理解了,迅速的动手开始卸货搭棚子,念福拿出小本子开始记大家的订单。

    可等到交钱的时候,万大哥却多给了不少,道,“不用找了,这样大冷的天,瞧你写字都得哈着气,多给些钱只当给大家添些炭火钱吧。”

    “那可不行。”念福硬把钱还给人家,“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这天儿一冷,要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都拿回去吧。要是等到你们改日发了财,那时再来打赏,我可就不客气了。”

    万大哥很是感动,“这么多年,我这还是第一回遇到把钱往外推的生意人。行了,姐儿,多的话我老万也不多说了,总之日后有什么事过来叫一声,我老万能帮的一定会帮。”

    念福笑笑着答应,开始记下一位的预订了。

    漫天风雪中,环绕祝家食铺的那串小彩旗却象是五彩缤纷的小蝴蝶,和着一阵阵食物散发出来雪白蒸气还有各色食物的香气,带给人春天般的温暖。

    日中的时候,欧阳康也过来了。这样的大雪,连紫霄也不敢顽皮,老老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走了过来。

    见到欧阳康那眉毛睫毛头发上全挂着冰碴子的模样,念福颇为好笑,整个一圣诞老人。

    欧阳康不知她笑什么,忿忿然僵硬的下马抖落一身的霜雪,“你要出去走一趟,看是什么模样?冷死了,快拿饭菜来!”

    给他打了一份热汤热饭,欧阳康吃饱喝足总算缓过了劲来,没时间责怪他家念福的不听话,投入到帮忙之中了。

    虽然这样大雪,人比从前少了好些,可相应的,因为开市的店面极少,生意反而比平时还要忙些。多欧阳康这样一个生力军,还是挺好的。

    但纵观京城所有集市,生意最好的还是卖柴米粮油的店面,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排起了长龙。幸亏了苏澄的真知灼见,昨天就提前储备了回来,否则今天光是冒着大雪去排队,就是受罪之极的事情了。

    只是苏澄虽预见到了,却不会提前囤积,发这样的天灾财。但有不少粮油商贩却瞧着天色不对劲,故意关了铺子。以图牟取爆利。可对于老百姓来说,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尽量抢购,能囤积一点是一点了。

    雪,一直纷纷扬扬的下着。

    落在穷人眼里是愁,可落在富人眼里却是诗情画意。

    看过厨房准备的菜单,晋王很满意的亲自写了份请柬,“去,送到欧阳公子那里去!”

    这样的大雪天,干不成正经事,最适宜约个美人回来喝喝小酒。摸摸小手了。

    只是帖子送到破园。欧阳康却是不在,才回家的苏澄接过帖子,笑了笑,“回你们主子。就说必到!”

    下人回去复命。听说得到了苏大先生的首肯。晋王越发高兴了。甚至开始想,是不是苏澄也看到自己继承大统有望,所以对他格外的青眼有加?

    这样一想。越发飘飘然起来了,原本只是想请美人来小坐一番相处相处,眼下却直接联想到芙蓉帐暖度**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把房间布置起来!最好的美人,当然要给最好的待遇!

    可最好的待遇是什么?办事的下人灵机一动,干脆在晋王指定的房间涂上了椒泥,摆上一对大红蜡烛,弄得跟成亲似的,喜气洋洋。

    而在晋王府的角落,看着下人们穿梭往来的要为王爷的新宠忙碌,徐子骞一颗心却是越发冰冷。偏旁边还有舞伎出身的男宠打趣,“哟,徐公子,您这是怎么了?王爷迎了新人来,您怎么一点也不高兴?想当初,您到府上来的时候,我们可都是欢欢喜喜的迎接您呢。您这样进过国子监读书的人,怎么这会子反比我们还不如了?”

    徐子骞铁青着脸上前,劈手就揍了那男宠一拳。打得那男宠顿时大呼小叫,又扑上去在他脸上颈上狠狠抓挠了几下。一时管事的过来,竟是不由分说就命人把徐子骞赶回房间锁着,连炭火饮食也克扣下来。

    徐子骞愤怒的拍打着门窗,“狗奴才,你凭什么关我?”

    可那管事的根本就不理他,还是那男宠得意的过来炫耀,“你别这么不识趣好不好?王爷早想赶你走了,你还赖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我虽身份低贱,可起码还知情识趣,是以王爷就算有了新宠,也愿意留我下来。可你这样不知情识趣,看到王爷要纳新宠就一脸妒妇样,莫非还以为自己是王爷的王妃元配吗?真是笑话,说穿了不过一样卖身吃饭的,谁又比谁高贵呢?”

    他骂得痛快,趾高气昂的走了,可徐子骞在阴冷的房间里,紧握拳头,神情狼狈,目光却是越发凶残,“我跟你不一样,跟你们都不一样!我……”

    他该怎么做,才能出人头地,再不被人轻视?

    皇宫。

    乞颜使节哈斯朝鲁刚刚离开,高显的眉头就紧锁起来,来来回回转了不知多少个圈,忽地似下了决心般,“传苏澄入宫!”

    于是,才上了饭桌,苏澄就被火急火燎的小太监拉走了。

    “你们别等我了,赶紧吃!”匆匆扔下句话,苏澄转过身来就在想,只怕皇上找他,是有什么要紧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军国大事。

    到底是天子,就是心里再烦难,可见到苏澄的时候,高显的脸色已经平静了下来。

    跟他简要把事情一说,又道,“乞颜使节刚刚入宫,证实了边关将士送来的消息。今年的雪灾看来并不是老天爷针对的朕,草原上的雪灾更重。眼下草原上已经有十七家部族决意要结盟出兵,来我大梁劫掠。朕倒不惧跟他们一战,只是若真如爱卿所言,这场大雪也会对我大梁百姓造成重大伤亡的话,朕倒有些犹豫了。”

    苏澄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那皇上是想答应乞颜部族的要求,支持他们一家,打乱其他家的部署?”

    高显微微点了点头,“朕也知道这样一来,就会令得乞颜部族壮大起来,日后恐怕养虎为患。可眼下,真不是出兵的好时机。”

    苏澄理解的点了点头,“内忧外患,当然得先安内才能腾出手来攘外。”

    “就是这个道理!”高显颇有一种找到知己的共鸣,“可这乞颜部族也怕我们不守信用,执意要与朕约在明州结盟,爱卿以为,此事的成算能有几分?”

    苏澄没说话,却是走到御书房里挂着一张山河地理图前细看起来,然后扳着指头左算右算,最后告诉高显,“七分。”

    见高显微一颔首,他讲解道,“皇上请看,从明州到京城,快马大概五日可到,眼下就算天时不利,耽搁上两日,来去也就是半个月的事。如果乞颜没有诚意,不会把地点选在离京师这么的近的地方。如果他们想借此设了圈套谋害皇上,趁着天下大乱入侵大梁,似乎不大可能。毕竟他们眼下的损失比我们更重,必须要我们的粮草支持才能度过寒冬。二来,他们也没这个一口吞下大梁的实力,而且这样结仇的代价也太过巨大大。否则的话,除非是他们被人胁迫,否则臣觉得此事的成算应是十成。”

    “那好。”高显眼睛一亮,“那爱卿就陪我走这一趟!”

    (看到有亲问,就解释一下,那个小剧场不是为了凑字数还是干嘛,只是写了想让大家开心的。特意放在vip里,只是想让订阅的读者们更容易关注到,都是不收钱的。要是大家不喜欢,那偶就不写了。你们真的不喜欢吗?)(未完待续。。)

第270章 闹事

    饶是苏澄素来镇定,此刻也不禁有些吃惊,“皇上,您是九五之尊,难道要亲身犯那险境?”

    高显却是反问,“那你说,当朝还有谁的身份足够贵重,可以去当这个使臣?”

    苏澄一时语塞,朝中能人不少,可思来想去,能担些重任的,却是一个没有。当然,如果皇上现在设立太子,让太子代天子订立盟约还是可以的。但是想想几位皇子,连苏澄自己都摇了摇头。

    不是他们不好,而是皇上现在还不能做这个事。几位皇子本就有了明争暗斗的苗头,他要是陡然立个人出来,先不管群臣能不能达成一致,就是立出来,那也绝对是是个活靶子。

    高显倒是挺想得周全,“眼下大雪虽然要紧,可也一时酿不出什么大祸,只要把赈灾事宜安排好,朕就是离开几天也不怕。对外就说是朕偶感风寒,上不得朝。咱们定下立即就走,抓紧些年前便可以赶得回来,不至于耽误新年元旦朝会等等大事。可要是拖拖拉拉,可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苏澄更加吃惊了,“难道皇上想连朝臣后宫也瞒过了?”

    高显道,“后宫是一定要瞒的,只让太后知道一声就行了。朝臣里,朕打算就告诉姚璟一声,他那个人不显山不露水,沉得住气也藏得住事。等朕走了再告诉贺宪和李希烈。有他们三人在,应该出不了大的岔子。”

    看他都想得这么细了, 苏澄知道肯定劝不动。只好问起旁的,“那随行护卫是谁?这个可不能马虎。”

    高显一笑,报出个名字,“公孙弘。他跟你一样,官职不高,走起来也方便,没那么多人关注。明州一带多是公孙家的旧部,他去到哪里,咱们干什么都便利。他刚刚已经回去准备闹事了,苏卿家。你打算怎么走呢?”

    他问到此处。已经带了几分笑意。

    苏澄眼神一闪,索性道,“回皇上,晋王约了臣的弟子明晚去赴宴赏雪。如果皇上要臣生出些事来。那能否小小开罪下晋王?”

    反正欧阳康那张脸也藏不住。不如借机就在皇上面前把此事先备个案再说。

    高显会过意来,当即脸色就有些沉了。尼玛他这个当爹的看着下雪就犯愁,那个当儿子的还好意思设宴冶游调戏美人?

    “那爱卿就好好给他个教训吧!”

    遵命。得了皇上答应的苏澄出得宫来。嘴角就带上笑了。想打他宝贝徒弟的主意,当他是死的么?

    送他出宫的小太监看他笑得满面春风,很是不解,“大人很高兴?”可为什么皇上看起来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呢?

    苏澄又是一笑,“还好,还好。”

    这笑容太高深了,小太监看不出来究竟,只是在宫中历练出的本能,提醒他还是离这位先生远点比较好。

    因是皇宫征召来的,所以宫里还安排有马车送他回去。

    等到苏澄回家的时候,就见一个高大男人正顶风冒雪的在破园门口闹事。

    “丫头,姓沐的丫头你快点出来!别再这样矫情了啊,闹长了可就没意思了。”

    这谁呀,胆子也忒肥了点吧?居然敢来他家门口闹事?就在苏大先生撸胳膊挽袖子打算上前去讨伐一番时,却见门里冲出一人,比他还气愤。

    在他身后那明晃晃的灯笼映衬下,苏澄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他那个漂亮徒弟吗?

    就见欧阳康黑着一张脸,亲自提了桶水出来,对着那人当头泼去。看那水白汽腾腾的,显然还是热的。

    “你干什么?干什么!”那人抱头挡着,明显脚步有些踉跄,似是喝醉了的模样。

    “帮将军醒醒酒!”随着欧阳康一声令下,下人们从前仆后继的从四面八方站出来,或桶或盆,全是拿热气腾腾的热水,很快把那人浇了个透湿。

    干得好!苏澄心中暗暗鼓掌,不愧是他的徒弟,知道干了坏事还不能授人把柄。大冬天的泼冷水太缺德了,泼热水是多么的仁慈?至于这热水会不会很快变冷,再凝结成冰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不过听徒弟喊一声将军,苏澄却要细瞧一番。要是不好惹的货色就交他来打发吧。离着还有几步,就闻见那人满身的酒气了,再仔细一瞧,咦?这不是公孙弘么?

    呃……苏澄的目光顿时变得同情起来,可怜的孩子,大冬天遭这份罪,也真挺不容易的。

    不过皇命在身,他们身为臣子的,吃点亏也只好认了。

    所以苏澄雄纠纠气昂昂的上前,当头痛骂,“公孙弘,你深更半夜的跑我们家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马上就要宵禁了吗?你身为羽林军,可知道违反宵禁的处罚是什么?”

    公孙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不知道他也算是同伙,戏演得很逼真,“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再怎样也用不着你一个国子监的夫子来管我吧?算了,我今天也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沐姐儿呢,快让她出来见我!”

    “公孙弘,你眼下不过区区一个七品官,竟敢以下犯上,这样侮辱朝廷命官,你还有没有把圣上放在眼里?”

    只见苏澄怒发冲冠,欧阳康还有些吓着了,忙上前守着,万一动起手来好拉架。他从前不知道,还以为他家先生最厉害的就是一条毒舌,可是近日开始跟他学剑了,才知道苏澄也是个武林高手啊。还是从小练的童子功,功底深厚。就算公孙弘有万般不是,可要是失手把人打伤总是不好的吧?

    可苏澄不动武,只指着送他回来的小太监道,“你们看看。这大胆狂徒在我面前都敢如此放肆,想他背地里是如何的不守法纪?我也不想多说了,你们直接把他带到圣上面前去吧!”

    小太监哪里敢管这种闲事?苦着脸道,“想来公孙将军只是喝多了,所以有些酒后失德,还请苏大人网开一面吧。”

    “那你们就把他扔回定国公府去,要是明天定国公那老头子不来赔礼道歉,我就去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行吧。小太监心想总比把人带回去给皇上添堵强,于是迅速把公孙弘扯上马车,调转车头。就往定国公府而去。

    公孙弘还在叫嚷。“我没醉,我才没喝多!”只是那话音里已经打着颤了。

    这是多冷的天啊!滚水提出来没柱香的工夫都能结层冰,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上衣服开始冻硬了。可还要咬牙吼几嗓子,“等明日。看本将军带上兵马把你这破园夷为平地。到时你那死丫头还不是任我处置?”

    够了!大爷。别嚷了,行么?小太监头痛无比的吩咐车夫赶紧走人,苏大先生是好惹的么?万一又闹将起来怎么办?

    好了。赶走了公孙弘,苏澄也要赶紧进屋去暖和暖和了。天太冷了,站在外头演这么久的戏,也就是公孙弘那个傻缺才想得出来这种笨招。

    可是欧阳康忽地凑上前来,阴森森的低声问,“先生,你们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表面上看,是苏澄把人赶跑了,可实质上,让浑身透湿的那个家伙上马车回家,这是睚眦必报的苏澄会干出来的事吗?要是欧阳康还看不出这点猫腻来,那真是白在他门下学这么久了。

    这徒弟还真是越来越难打发了!可苏澄眼珠子一瞪,端出师长威风,“不该你问的就别问!有这工夫,回房看书去。”

    欧阳康暗自撇嘴,却是不走,只问,“那先生吃过没?”

    当然没有。他这一提苏澄才觉出饿来,“还不赶紧摆饭?”

    可欧阳康却很是关切的道,“皇上这么着急把您请去,也不管个饭?”

    这是在笑话他混得比较惨,还是在报复自己不肯告诉他实情?无论那一样,都是反了天了!必须掐!

    苏大先生笑得更加温暖,“既然徒弟你这么心疼为师,要不你下回见着皇上替为师说说?”

    好吧,师徒过招,徒弟完败。

    欧阳康灰溜溜的去给先生拿吃的了,回头去找念福诉委屈,念福却半点也不同情他,还给他一个嘲讽的小白眼,“该!人家修炼多少年了,你才几年?跟他斗,是嫌活得太舒坦么?”

    欧阳康更委屈了。

    可念福却不再安慰他,只是奇怪,“那个公孙弘是不是脑子抽了?干嘛跑这儿来闹?难道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她是谁?你在说什么?”

    念福不肯跟他细讲,只把人往外推,“明天还要开市,没工夫跟你闲扯。快走快走,我要睡觉!”

    欧阳康诧异道,“明天还要开市?”

    念福无奈摊手,“我也想休,可北市已经没几家开市的铺子了,我们要是再不开,许多人真是没饭吃了。今天不少人都打了招呼,这样大冷的天,真要不管,实在于心不忍。”

    那好吧,欧阳康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今天雪下得这么大,国子监已经提前放假了。

    念福一笑,“好啊,欢迎来打工,我也付你工钱哈。”

    嘁!欧阳康甩她一记小白眼,走出门,却是在想,他不收工钱,能折算成别的啥啥吗?

    剩下念福自己,开始欢快的脑补公孙弘和“她”之间相爱相杀的虐心戏码。

    别问那个“她”是谁,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他和常国公主之间要是没一腿,念福就能把姓倒过来写!

    (今天就2更吧,月底拼字太累了,让桂子歇下再加哈。另,昨天数错了,粉红欠4,和氏璧欠5,一共是9更。。。)(未完待续。。)

第271章 初恋

    次日,京城上下都传开了,定国公府那个刚刚洗心革面的不肖子公孙弘又惹事了。

    大雪夜里不好好在家呆着,他跑到苏澄徒弟家里去闹事,害得一把年纪的定国公还要一大清早的跑到苏澄跟前去赔礼道歉,这才让那张毒舌消停。

    可苏澄不追究,却并不代表别人不追究。

    御史是干嘛的?要是连这样的事情都不管不问,那他们拿着俸禄是当摆设么?马上就参到皇上跟前去了。

    身为公职人员,还是羽林军里的将领,最应该遵纪守法的人居然干出此等事来,这也太不象话了!

    没得说,皇上顿时把他停职反省了。本来还要军法处置打一顿的,结果听说他受了很严重的风寒,根本爬不起来。

    定国公都没脸给孙子求情了,还是常国公主站出来说话,“虽是罪无可恕,但法理不外乎人情。公孙弘本是一员骁将,要是这样打坏了,倒是朝廷的损失,不如先把他的过失记下,容他日后戴罪立功吧。”

    言之有理。皇上顺坡下驴,表示把这笔账记下了。

    等下了朝,常国公主立即就找到定国公,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好端端的跑苏澄家闹的什么事?

    定国公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实在没脸说这样的事,“总之是那混球不争气,老夫家门不幸,实在羞于启齿,公主还是问别人吧。”

    等常国公主回了宫,奉召又来献菜的陆滢笑笑告诉她。“要说公孙将军也挺冤枉的,也不知他跟那祝家姐儿闹些什么,居然就给捅出来了。其实这种事,又有什么好追究的?”

    高绣茹心中咯噔一沉,回头又召来人细问,都说是公孙弘喝多了,大晚上的跑去纠缠人家小姑娘,才被泼了水赶出来的。幸亏苏澄还算厚道,还给他送回府去,否则那样的冷天。岂不冻掉半条命?

    高绣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脑子里不住转着四个字——打情骂俏。只不过不巧被苏澄撞上了,才闹成这样。

    可是,小弘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就算他们有缘无份,可作为普通朋友。知道他生病了。去探视一番总该行吧?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的高绣茹亲自到了定国公府。打算问个究竟。可公孙弘根本不肯见她,只推说头疼要睡觉,竟是连院门也没让她跨进半步。

    说不清心里那样酸楚失落的心情是什么。离开定国公府的高绣茹甚至都忘了自己曾约了驸马,要陪他去小杜酒坊买些好酒的。

    听下人回禀了公主的行踪,卫宜年黯然垂了垂眼,然后独自去了小杜酒坊。上回在这里订的一千斤酒,兄弟们都说好,他还想多买些,留着过年家里请客。

    因雪天路滑,马车走得很慢,快到小杜酒坊时,忽地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快速的掠过。

    这是什么东西?

    卫宜年的马车虽然外表低调,但里面用料却是一等一的讲究,那窗纱是用特殊技法织成,从外面看里面是什么也看不见,可从里面看外面却是清晰无比。

    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坐在一只扒犁上,指挥着一只毛发雪白的大狗拉着她在雪地上飞奔。

    卫宜年不觉来了兴趣,多看了两眼,就见那姑娘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一面拉着缰绳,一面给那只大狗鼓劲,“旺财,加油啊,马上就快到了,到了给你好吃的!”

    那只大狗显然平时没干过这样的体力活,已经累得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可在主人的激励下,还是呜呜低吼着奋力的冲向终点。

    女孩很快就跟卫宜年错身而过了,只留下一串如银铃般的笑声,听得人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白雪飘飘,思绪止不住的就回到了许多年前,初初见到高绣茹的时候。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年纪,或许比那姑娘还要小些,骑着高头大马,兴高采烈的从山坡上跑下来。

    那时,卫宜年的父亲还在,笑眯眯的指给儿子看,“看,那就是东边宁云寨寨主的千金,你将来的老婆。等到日后成了亲,你可要好好对她,那高寨主可是爹的拜把兄弟,也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要是你对她不好,惹恼了你老丈人,人家打上门来,可别怪爹不帮你哦。”

    当时的卫宜年涨红了脸,吃吃艾艾的应着,然后偷瞧一眼那个鲜妍明媚的女孩,心里满是欢喜。

    只可惜,乱世的战火很快就烧到他们这些占山为王的草寇身上。眼看着一个一个山寨被不同的军队吞没,消灭,兼并,到底应该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

    然后,又是一场混战中,宁云寨无意中帮了高显的队伍,高绣茹还救了高显一命。可她的父亲,却不幸战死了。

    当时谁也不知道这人会是日后的真命天子,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亲切和好感,高绣茹决定带领宁云寨加入他的队伍。

    可卫家堡的人不同意,那时候,卫老堡主已死,年轻的卫宜年根本没办法镇得住那些倚老卖老的叔伯们。他只好带着自己的人马出来,改名换姓投入到高绣茹的麾下。

    这样的乱世,想活下去都不容易,还成的什么亲?卫宜年只想默默守护着那个女孩,对天上的老爹和岳父有个交待。

    虽然小时候见过一面,但高绣茹显然没有认出他来,于是两人慢慢的就成了上下级,又成了无话不淡的好兄弟。

    高绣茹有领军治军的才能,杀伐决断极有魄力,但有时难免胆子太大,过于冒险往往就意味着给自己带来危险。卫宜年生性沉稳,思维缜密。恰好可以补足她这一点,于是军中常 有人戏言,他俩是天生一对。

    可卫宜年听着却每每黯然心痛,因为那个时候,公孙弘出现了。

    虽然这个少年足足小了绣茹五六岁,但卫宜年还是看出高绣茹看着他时,那样异于常人的情愫。

    或许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吧,卫宜年把自己的心事深藏,默默的守望着自己的未婚妻。他那时已经决定,等到他们成亲的那一日。就是自己离开的那一日。

    可是。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在那一场原本应该很轻松的战役里,却冒出了一个箭无虚发的神箭手。差一点就让高绣茹送了命。

    卫宜年扑上去替她挡了那一箭。他以为自己就快死了。毕竟连最信任的军医都望着他流下泪水。

    他觉得一个死人应该可以说真话了,所以抓着高绣茹的手,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信物。那是一只小孩子带的银脚铃。高绣茹满月时卫家送的贺礼,也是他们订下娃娃亲的信物。

    “我……叫卫宜年。这个……还给你。以后,要好好的……”

    几乎是费尽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卫宜年就晕厥了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在半个月后又醒了过来。

    高绣茹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很厉害的大夫来,把他救活了。

    然后她告诉他,“我会嫁你。”

    不是“要”,而是“会”。

    听出那声音里含着的一丝悲壮,卫宜年不忍也无法要这样的婚姻,可他的反对却没有效力,因为做事果决的高绣茹已经请求高显给他们做主完婚了。

    而公孙弘,却被借故调去了另一场前线。

    然后,他们就天各一方。

    但卫宜年深知,妻子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人。

    他能理解,真的,初恋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特别珍贵而难忘的。就象他,始终忘不了第一次见到绣茹时,听到她那样美好的笑声。

    “驸马,到了。”下人轻轻的提醒,打断了卫宜年的思绪。

    一下子回过神来,卫宜年下了车。

    小杜酒坊在条深深的巷子里,简朴而古旧的小小门脸,甚至因年代久远显得有几分破败,实在看不出内里乾坤,可当那沁人心脾的酒香随着风雪幽幽传来,却是顿时让人食指大动,忍不住就要抬脚往里走了。

    一个小伙计出来招呼,“客官是要打酒么?要几斤?”

    卫宜年一笑,“我还要一千斤。”

    小伙计吓一跳,上下打量他一眼,“您是上回叫那军爷来订酒的客官?”

    卫宜年忙道,“莫怕莫怕,我这回也是带了银票来的,这年下我知道你们忙,加上几成也使得。”

    小伙计摇头,“那我可作不得主,您请等等,我叫个管事的过来。”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女孩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是哪位客人要酒?”

    瞧着她身边跟着的大白狗,还有那双墨黑漂亮的丹凤眼,卫宜年又惊又喜,原来竟是她?

    “没想到又遇上了,咱们还真是很有缘哪。不听说你是开饭铺的么?怎么又开起了酒坊?”

    念福也认出他来了,皱着小鼻子笑得俏皮,“我可不是这儿老板,算是半个学徒吧。不过驸马爷,你要一千斤可实在是太多了。不过要是你能给我买上这些酒来,我倒是可以只收个手工费,就给你勾兑一番。虽然比不上我们酒坊原酿的,但也很可以入口了。”

    看她一双大眼珠光华灼灼的闪啊闪,卫宜年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不过他却不愿戳破这小小伎俩。想想自己要得这么多,一般的酒坊确实做不出来,如果她有办法,那又为什么不给她占这个小小便宜?

    况且这个姐儿并不贪心,整个算下来,卫宜年其实也多花不了许多银子,所以他很爽快的答应了,“好。只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未完待续。。)

第272章 博同情

    破园。

    晚上家里来了个新客人,就是卫宜年。他在带给杜家酒坊大笔订单的同时,也要求来这里小聚,尝尝传说中祝姐儿的手艺。

    念福很大方,当即应允了。欧阳康也不小气,拿出好酒好菜热情招呼。

    只是卫宜年还有一点小小的遗憾,“怎么苏先生竟是不在?”那位传说中的毒舌先生他很想见识一下啊。

    欧阳康一本正经,“先生到晋王府上做客去了。”

    是啊,念福转身偷笑,带着那六名士图上的五个糟老头,去给晋王演绎真人版了。

    哦,那卫宜年也不多问,只是吃着念福烧的菜,赞不绝口,“虽是家常小菜,却是用了心的,果真不错。”

    念福笑得眉眼弯弯,她也觉得自己进步很大哦。

    这边一家子吃得欢声笑语,而在晋王府里,高长孝却是吃得一肚子气。

    看看眼下,这些都是什么人哪!他要的是美人带着名士图来,软语温存,良宵共度,谁要苏澄带着一帮糟老头子来他家胡吃海喝了?

    偏偏手底下的谋士一个二个拉着他,“王爷,可不能动气!这些都是当代名士,平常请都请不到的,宁可忍下,也绝不能怠慢呀。若是回头能留下墨宝,不也证明王爷胸襟广阔,礼贤下士?”

    好吧,晋王只当是日行一善,尊老敬贤了。

    可这帮子名士有点自觉好不好?在他府上胡吃海喝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攀折他好不容易收罗来的珍稀花木。甚至调戏他府上的歌舞宠姬?

    要是女的也就算了,可那个断袖为何偏偏要把他身边的男宠也叫去,又毫不在意的掐下一朵名贵兰花,戴在那男宠的头上命他跳舞。只要花一掉下,就罚他喝一杯,几番下来,那男宠已经半醉在他的怀里,任他轻薄了。

    忍不了,忍不了了!

    晋王是喜新厌旧,负心薄幸。可在他的面前公然玩弄他还没有完全抛弃的人。那岂不是当面给他带绿帽子么?他好歹也是堂堂的王爷,皇上亲子吧?哪能就这么叫人给羞辱了?

    眯眼露出一道凶光,晋王虽然很想亲自上前去把那个姓苏的断袖掐死,但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而是转身让人悄悄取出一副碗碟。

    那是一套孔雀蓝的圈足划花荷叶碗碟。非常精美。是高显开国后官窑好不容易才烧造出来的新品种,每个皇子也不过只分了两套而已。晋王自己都舍不得用,平时收着当摆设的。可眼下为了出气,他倒是舍得拿出来了。

    命下人悄悄上前,给苏澄换上新的碗碟,想趁他不备打破再栽赃给他,没想到苏澄这老小子贼精,一见颜色有异,顿时就道,“这样的御用瓷器怎么能给我用?王爷太客气了!”

    晋王心里窝火,脸上还得赔笑道,“先生难得来府上一趟,就是拿些好东西招呼也是应该的。”

    可苏澄却硬要还给他,“那怎么能行,万一失手打碎了……”

    他话音未落,只听清脆的啪地一声,那只精美绝伦的小瓷碗已经跌到了地上,摔成三瓣。

    这……这算不算天助我也?晋王脸皮子抽搐几下,“先生……”

    他话还没出口,苏澄已经哭丧着脸哀嚎起来,“这可怎么办哪?失手打碎御用瓷器,皇上一定会追究我的罪责。王爷,您干嘛好端端的非给我拿这个来呢?”

    一帮子好友纷纷上前劝解,“算啦,打都打碎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事情是发生在王爷府上,他一定会帮你开脱的。”

    “皇上就是怪罪起来,王爷仁义,断不会叫你一人受罚的。”

    ……

    晋王一口老血快喷出来了,谁要替他开脱,谁又要跟他一起受罚?怎么这些糟老头子净却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扯?偏还无法反驳,真心憋屈!

    “唉,那我就回家等着受罚吧。”苏澄一副倒霉相,带着帮吃饱喝足的好友们告辞了。

    晋王再看看他们剩下的空盘子,还有那个摔成三瓣的碗,心里更加憋屈了。

    等到苏澄回了家,先向全家人打了一个预防针,说他搞不好要受罚。

    欧阳康很是怀疑,“先生不是在皇上跟前很能说得上话吗?不过是打碎个碗,没这么严重吧?”

    “那你以为我在博同情?”苏澄恨恨的白了他一眼,“要是我真被罚了,你记得要叮嘱福丫头,最好在家闭门不出,少惹点事,否则到时我可救不了你们!”

    骂他也就算了,欧阳大少嘟囔,“念福哪有惹过事?都是别人来惹她。”

    “总之不管怎样,夹着尾巴做人就没错了。”苏澄只能再唠叨徒弟几句,“把我教你的剑招好生练熟,出门的时候自己小心些,别再给人欺负。这里有瓶药,你收着吧。”

    先生还会炼药?欧阳康疑惑的接过,倒出来一看,就见小小的药丸一粒粒跟老鼠屎大小,色泽殷红,芳香扑鼻,极是好闻。这什么东西呀?

    苏澄还有点舍不得给他,“这可是江湖中上好的**药,只要一粒,足以迷倒一个墨云那样的壮汉了。你自己收着防身,不到万不得已别拿出来用了。”

    这个可以有,欧阳康不客气揣怀里了。

    眼看徒弟收药走了,苏澄心中微叹,他能做的也只到这里了,皇上要干的事是万万不能泄露的。而晋王顶多得个禁足的惩罚,可等到皇上走了,他真要闹起来,又有谁拦得住?只盼着徒弟自己机灵点,别被人欺负才是。

    杜川跟他相伴多年,瞧出他神色有异。“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苏大先生先是矢口否认,又道,“不过是怕出事,家里没人照管而已。从前就咱们俩,无拘无束的也不觉怎么样,如今有了徒弟,倒象是多了个儿子似的,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听他这么说,杜川反倒去了疑心,只是笑道。“你若想要孩子。或是从你们老家过继一个,或是找女人生一个,我都是不会见气的。”

    苏澄却摇了摇头,“孩子又不是养来解闷的。要教好一个人。就已经够花心思的了。再来一个。我非疯掉不可!”

    杜川笑了,“那要是阿康日后有了孩子,你也不管的?”

    苏澄愣了愣。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此时想想,却又觉得有些意思,“要是生得跟他一样俊俏,倒是可以拿来玩玩。”

    杜川噗哧笑了,“那刚是谁说,再来一个,非疯掉不可?”

    苏澄强词夺理道,“那是儿子,只能养一个,孙子倒是多几个热闹。”

    杜川哈哈大笑,“人家正经爷爷还在京城呢,你倒想的好事!”

    可苏澄却冷笑撇嘴,“那样爷爷,要了还不如不要!”

    听得此处,杜川不再说下去了。却也暗暗替欧阳康发愁,摊上那么个爹,日后就算顺利娶了妻,只怕过日子也是有得闹心的。

    隔日,皇上听说了苏澄醉后砸了御用瓷器之事,非常生气。国子监放假了,那就将苏澄抓到宫中的经史馆里去修经文,又令晋王闭门思过。

    苏澄打碎的有罪,可这个保管不善的人也一样有罪。晋王心想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他亏不亏的?

    然后不到天黑,就听说皇上病了。然后太医说是可能祭天的时候冻着了,然后又动了肝火气到了。

    这么大盆污水泼下来,晋王也傻了眼。心想打碎碗碟本是小事,再生气又能怎样?可据也不知是哪个半仙说,在皇上刚祭祀过后,儿子家里就打碎了碗碟,这是大大的不吉之兆,皇上信了,所以气得病倒了,很快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皇宫外。

    收到消息的欧阳康心急如焚,顶着鹅毛大雪一直守在宫门外等王粲出来。

    不等他开口,王粲见他就摆手,“别想求情的事了,皇上都病倒了,除了几位丞相,谁也不见,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儿?搞不好从明天起连早朝也上不了了。”

    欧阳康忙把两只大大包袱取了出来,“就算师父有罪不能回来,那能不能想法给他送些衣物进去?这样冷的天,可别把人冻坏了。”

    这个王粲倒可以帮忙,找了一个相熟的小太监,把包袱交他验过无异,小太监帮忙送进去了。

    欧阳康索性多使了些银子,跟那小太监说,“麻烦公公去看一眼,好歹带个话出来,省得家里人担心。”

    这倒无妨,那小太监提着包袱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出来道,“苏大人说他没事,让家里都别担心,等他修完书就会出来的。他还说让把家里的好酒好菜都留着,让你们别趁他不在就吃完了,那他回来可不依。”

    都这时候了,他还惦记着吃喝?欧阳康忿忿然的走了,可提着的一颗心却放下不少。这象是苏澄会说的话,既然还能说出这样话来,证明先生过得没那么差。可这样冷天,又快过年了,他一人在宫里,怎么能让人放心?可不放心也没办法了,好在只是编修经史,也不算太苦吧?

    欧阳康打起精神,回去安慰家人了。

    可谁也不知,当天夜里,他那不算太苦的先生就顶风冒雪跟着高显和一众精干随从一块儿上路了。

    最苦命的当数公孙弘,他是真的给欧阳康的热风泼出风寒来了。但因体格强壮,又着实在家将养了一日,已无甚大碍,只是喉咙仍有些沙哑,不时还清咳两声。

    可这又如何?为求速去速回,连高显都是骑马,就算漫天风雪刮起来跟刀子似的,也没有人敢抱怨半句。

    仁寿宫中,沐太后诚心诚意的燃起一炉香,祈求上苍,还有高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她的儿子平安归来。

    (今天有三更!)(未完待续。。)

第273章 大雪初停【果妈的和氏璧+】

    大雪一直下了三天三夜,等到第四日清晨才渐渐收住。

    整个京城,目之所及之处,就象是被一床厚厚的雪棉被盖住,纯白,清美,却冷彻人的心扉。

    念福的生意也坚持了整整三天,不过老顾客们都很体谅她们的辛苦,大多会在中午打好两餐的饭,让她们可以早点回去避寒。

    但这样的坚持,在整个北市,乃至整个京城都算是凤毛麟角了。以至于祝家食铺摆摊的那个地方,总是有人悄悄打扫,把厚厚的积雪铲到一边,让她们的生意做起来更加容易。

    大家的关爱念福他们记在心底,所以这日见雪一停,更加高兴的推着车出去摆摊了。在暴雪中坚持了三天,大家都已经颇有经验,在车轮上缠上麻绳稻草,棉靴外再套一层草鞋,既能保暖,走起来也更不容易摔倒。

    高高兴兴的推着车到了北市,却意外的发现自家铺子那被打扫干净的地盘上却聚积着大量的流民。一个个冻得直哆嗦,脸青鼻红,象是蝼蚁般聚集在稍微干净暖和些的地方,祈求一点点的温暖。

    大家不由得都呆住了,站在那里不知应该是进是退,可看着她们车上的粮食蔬菜,流民们的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象是看到了一捧火,都有些挪不动目光。

    直到,有人大着胆子走上前来,伸出没有手套,生着冻疮的手,卑微的乞讨。“给点吃的吧。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于是,有了更多的人围上来,重复着一样的动作,重复着一样的话,“给点吃的吧。”

    “走开!我们是做买卖的,不是来做善事的。”钟山忽地冷着脸,略有些粗暴的把身边的一个老人推开,然后冲那些占了他们地盘的流民们喊,“都让开!这里是我们家花钱租了做生意的地方。你们要乞讨上别处去。别在这里占我们家的地方。”

    可能到底还是觉得自己不占理,所以盘踞在此的一百多个老百姓都慢慢的起身走开了。

    让人搭起大棚,准备开始做生意,钟山才过来跟念福低低解释。“姐儿。真不能心软。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看出念福眼中的不忍。一些在食铺干活的大乞儿们带着几分赧颜说,“象是从前,我们有时饿狠了。遇到好心人施舍,就会把他身上的东西抢光的……”

    谁都想做一个好人,可在有些特定的时间、地点或是场合里,做好人的下场却不一定太美妙。

    念福自问还没那个本事承担这样的后果,所以她只能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

    等到炉火生起,食物的香气慢慢升起,一些老主顾过来了,可也有更多的流民围在附近,一双双饥饿的眼睛看着他们,那样的乞求而可怜。

    念福不忍心去看了,她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她不是神,她做不了救世主。真正应该为这些流民负起责任的人,不应该在宫里,在朝堂上吗?那他们呢,都在做什么?

    欧阳康今天趁着雪停,又到宫里去打听消息了。还带了一大包家里做的食物,还有给苏澄的换洗衣物,心想着就算皇上还没消气,但能收到他换下来的脏衣服,不也能证明人平安无事?

    结果,却叫他失望了。

    宫里的小太监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一听说是要找苏澄,全都摇着头不肯答应。就算王粲拿出再多的银子,他们也摇头道,“大人就请别再难为我们了,上回那小海子因为帮你们递东西,已经领了责罚,被调到另一处了。上头有话,皇上要苏先生安心做事,不管是谁都不许去打扰。”

    王粲急了,“那我去见皇上!”

    可是皇上根本不在宫中,又哪里是他能见得到的?

    大太监承平是少数的知情者之一,带着一众侍卫把高显的寝宫守得有如铜墙铁壁,别说王粲了,就算是郑贵妃来了数次,也给毫不留情的挡了回去。

    “我要见父皇!”寿宁含着眼泪跑到仁寿宫去哭闹撒娇,可一向对儿孙宽容疼爱的沐太后不骂寿宁,却是把郑贵妃召来严厉训斥,“皇上病着,正是要好生将养的时候,哪里经得起孩子这样的哭闹?你身为公主的母妃,这个时候照看公主,管住你自己,不给皇上添乱就是尽到了本份。再要跑去寝宫胡闹,看哀家怎么罚你!”

    郑贵妃委屈之极,“臣妾也是关心皇上……”

    沐太后冷哼,“你关心皇上?那你见到皇上能做什么?你是会看病还是会诊脉?难不成宫里还缺你一个端茶送水的不成?”

    郑贵妃给骂得狗血淋头,灰溜溜的带着寿宁走了。

    不一时,楚王齐王也相约来探视父皇了。

    沐太后对他们的态度稍稍客气了些,“你们父皇没事,就是从前征战天下时落了些老毛病,这些受了风寒,一急一气,把病根给闹发了。所以哀家索性命承平把寝宫守了起来,不许任何人打扰,让皇上借着这个机会,好生治个断根。你们的孝心哀家和皇上都是知道的,可现如今却不是你们着急的时候。”

    这话里的深意,楚王有没有听懂齐王不知道,不过他是听懂了。于是便道,“既然皇祖母如此说,那孙儿就放心了,只不过大雪初停,听说京中来了不少流民,都是附近受灾的百姓,只怕要迅速开始赈灾施粥才行。”

    沐太后这才嗯了一声,露出三分满意,“对,这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皇上病着,你们兄弟几个更应该做出表率,才不枉你们父皇素日教导你们的苦心。都回去准备着吧,施粥一事,哀家已经让人去准备了,到时你们兄弟几个也都要尽力才是。”

    是。答应着出了宫,楚王再远远的望一眼高显的寝宫,疑惑的声问弟弟,“父皇一向身体强壮,这是什么时候竟落下了病根?”

    这就不是他们该问的事了,齐王摇头不答,只回去准备赈灾一事。

    而被禁足的晋王当然也收到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比起忠厚的楚王,深沉的齐王,他的心思显然比这一兄一弟都要活跃得多。

    “父皇病了?还不理朝政?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那会不会是……”

    侧妃家的大舅子闵业摇了摇头,“局势未明,此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那要是……我们岂不失了先机?”

    “应该不会。若是有些什么异动,宫中早应该传某位皇子入宫候着。可如今几位年长的皇子全在宫外,宫中一些未成年的皇子又不够根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推出来?殿下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在太后面前讨好一番。不管皇上那儿有什么事,太后肯定是心知肚明,如果得到了太后的支持,您将来的路就会平顺许多。”

    晋王点头称善,却又懊恼,“可父皇禁了我的足,不许我出门,就是有心去讨好,可出不去又有什么用?”

    闵业却道,“殿下此言差矣,眼下灾情初现,正是需要诸位皇子,王公大臣出力的时候,殿下何不摆出姿态,命府上开仓放粮,做个带头的表率?既可在太后面前讨好,也能树立民望。”

    啊?晋王有些犹疑了,他是有钱,可也有着有钱人的通病——小气。

    让他施几锅粥可以,但让他做个表率,他却有些不大情愿了。

    “唔……若是父皇无恙,我这表率做得太大,似乎也有些不大好。不如先让管家来安排施粥,看看情况再说。”

    看出他的心疼,闵业也有些无可奈何。心想若是继承大统,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了,还要在乎这几个小钱做什么?

    可这样太过直白的话要说出来就太伤人颜面了,是以闵业只能悄悄去跟妹子说一声,让她想法在合适的时候吹吹枕头风。

    可闵妃一听顿时摇头,“若是别的倒也罢了,对咱们王爷来说,有两不舍。一是美人,二就是钱财。我要说得多了,他还要嫌弃我。到时若让我拿出私房银子做个府中的表率,哥哥你又能资助我多少?”

    闵业一哽,也有些不情愿了。

    道理人人会说,可真要做起来,却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平国公府。

    趁着雪停,卢妈妈赶紧拿上些银钱衣物往家里赶。

    大雪下了三天,困得她整整三天出不了门,也不知道儿子那边怎么样了。她倒不担心儿子媳妇冻着饿着,只担心她的小乖孙冻着了。趁谭夫人收了平国公主的厚礼心情不错,特意从她那儿讨了一块旧皮子,这几天困在家里,她就盯着针线娘子,赶紧赶忙的给她的孙子缝了一套大毛衣裳,送回去,孩子立刻就能穿。

    只是这样冷天,门外连个雇车的找不到,卢妈妈就算有钱,也只能步行回去。可走出没多久,到个僻静的巷子后头,忽地就一个妇人从后头急追上来,“卢妈妈,您好呀。”

    听那声音陌生,卢妈妈微觉诧异的转头,看那妇人一眼,“你是……”

    那容长脸的妇人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您忘了,去年在怀安镇,您是怎么向我打听来的?哦对了,那个时候,您可不叫卢妈妈,您叫周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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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被逼的

    看高氏说出那样的话,卢妈妈大惊失色,象是活见鬼似的,猛地往后倒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地下,“你!你你……我不认识你!”

    她忽地调头就走,只想快快逃离,心中却是无限恐慌,天哪,这个女人怎么找上京城来了?

    可高氏也不追赶,只是在她身后道,“王妈妈,前儿在糕饼铺子里的事,我可都看见了。”

    卢妈妈象是中了定身法一般,瞬间就站在那里迈不动步子了,脸上青白交替,有种被人剥了衣裳般的尴尬与难堪。

    高氏心中得意,慢悠悠走上前来,“您说您的名字也真多,记起来不累么?那天我可什么都瞧见了,是你拿了钱给那个姓田的婆娘,让她去闹事的。对吧?”

    卢妈妈咽了咽唾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你别诬赖人!你这么说,又有什么证据?”

    高氏笑了,“我是没什么证据,不过你说我要是找到平国公,到他跟前把你做过的好事说上一遍,你说他会怎么做?说来也真是怪了,那个平国公怎么长得跟我家那位失踪多年的妹夫一个样?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呢?”

    卢妈妈再看她一眼,铁青着脸冷硬道,“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高氏却道,“这个问题,我还真得好好想一想。如果说这个国公府的主人真的就是我那个妹夫,啧啧……”

    卢妈妈忽地冷笑起来,“就算你把这件事捅出去又能怎样?从前我在怀安镇又不是没见过。你跟施蕙娘是怎么为个鸡蛋都能吵得天翻地覆的。她要是回了这国公府,你又能沾到多少好处?”

    高氏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你说得也是,不过她要是回了国公府,就算我沾不到什么好处,可里头那位平国公夫人也有什么好处?哼,要不是奉了她的命令,相信你也不会到怀安镇来挑拔着我去放火,害得我家烧个干净不说,还逼得我们有家不能归。只能流落京城。”

    卢妈妈忍不住反驳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是你自己妒忌那丫头许了门好亲,会想着毁了她的容貌让你女儿代嫁?我是给你指了条路,可真正动手放火的是你自己吧?至于烧出什么事,那也是你自己不小心。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氏给她骂得恼火。挑起眉毛。眼神凌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回头还弄了一个小乞丐冒充劳什子的县主。要是这些事都揭穿了。你想平国公会怎么对你,怎么对你家夫人?”

    卢妈妈一时语塞,高氏冷哼,“到时你们夫人又会怎么对你?你还能穿得这么体面,拿着这么好的大毛衣裳回家去?”

    给戳中心病的卢妈妈吸了口气,“你到底想要怎样?开个价出来吧。”

    高氏目的达成,很是得意,“要说这个价钱,还真不大好开。要是给人知道,我瞒着我那一心想寻她男人的小姑子,却替你们周全,只怕世人要戳穿我的脊梁骨。”

    卢妈妈不屑道,“少来这套了!要多少钱直说!”

    高氏伸出一根手指头,卢妈妈还以为是一百两,心中一松,却听她道,“先拿一千两来,日后我们一家钱不够了,再过来拿。”

    什么?卢妈妈惊呆了,旋即大怒,“你别狮子大开口,一千两,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高氏轻蔑的瞧她一眼,“当然不是叫你拿,而是叫那个平国公夫人拿。她如果还想稳稳当当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出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卢妈妈心里怄得无法可想,她当然知道谭夫人出得起这个钱,但问题是,如果去管她要钱,岂不就是要向她坦白自己的办事不利?依谭夫人的脾气,那还不活剥了自己?

    这绝对不可能。

    再看咄咄逼人的高氏一眼,卢妈妈突然从心底生出恶念。要是她死了,要是她不在了,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当日,自己只找过她说话,而那根作为信物的铜簪也是高氏从施蕙娘那儿偷拿给自己的,只要她不再能说话,这世上又有谁还能指证她?

    微微闭了闭眼,定了定神,卢妈妈道,“你这一千两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听见这事有门,高氏心中喜开了花,面上却故作冷色道,“今天就拿给我吧,你们也该看到了,这样的冷天,没有钱这让我们一家子如何度日?”

    看她如此急不可耐,卢妈妈心中冷笑,再瞥她一眼,似是极不情愿道,“那就走吧。”

    高氏倒是有些惊奇了,“你有?”

    卢妈妈冷哼道,“我是没有,可夫人难道就不能放些私房银子在我那儿?不过没有现银,只有银票。”

    高氏想想也是,给她一千两银子也驮不动,倒是银票轻便,于是就信了,“那好,你带路。”

    卢妈妈唇角勾起一抹狠辣之色,带着她走上另一条道。

    平国公府跟皇宫离得不远,自然也跟芙蓉池相近,就在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天然形成的小小河道。

    平日里倒也显眼,可如今下了这么大的雪,估计早就被冻严实了。平常走走倒也没事,可若是不了解那里地形,走至深处极容易一脚踏空,掉下湖中的冰窟窿中。这样冷天,只怕都要不了几句话的工夫,就会没命。

    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卢妈妈眼中闪着寒光,这是高氏自己寻死,她是给逼的!

    皇宫。

    在宫门外等了半天也没寻着机会打听消息的欧阳康只能走了,王粲劝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了,苏先生做事一向有分寸,皇上也是个明君,眼下是病了无法,等到好了,一定会把苏先生放出来的。”

    欧阳康也希望如此,再次谢过王粲,他拿着包袱就打算回去了。

    不料走出没几步,竟是遇到了陆滢。带着大队人马,正准备去常国公主那里献菜。

    她已经换了宫装打扮,看起来比从前少了几分秀美,却多了几分盛气凌人之势。

    欧阳康一时还没留意,倒是陆滢先开口把他叫住了,笑得优雅大方,“欧阳公子,别来无恙啊?”

    欧阳康不太喜欢她这样说话的腔调,淡淡道,“多谢关心,我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站住!”陆滢走到他的面前,脸上的笑容有些嘲讽的味道,“听说公孙将军对祝姐儿倒是情有独钟得很,冒着那么大雪也要上破园去表白心意,不知什么时候好事近,要请我们去喝杯喜酒?”

    这不是摆明故意说反话,讥讽他家念福配不上公孙弘,还想挑拔自己跟念福的关系?她倒是一箭双雕啊。

    欧阳康心里冒火,面上却只故作讶异的道,“也不知道陆姑娘是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话,我却是不知,也不好妄言。不过我想公孙将军和祝姐儿都各有父母长辈,他们的婚事自有两家长辈作主。陆姑娘到时想喝杯喜酒倒也不难,那公孙将军我不敢说,但祝姐儿肯定没两年就会完婚的。”

    听他说得轻松愉快,半点没有恼怒之意,陆滢老大不爽。

    而欧阳康还要坏心眼的在人家伤口上撒上一把盐,“我记得陆姑娘似乎比祝姐儿还大些吧,不过她可没你本事,能入宫供奉。象她那样不长进的,也就只能早些嫁个人,生几个孩子罢了。只怕等到有朝一日陆姑娘完婚时,她家儿女都能学着烧几个小菜,让她也享些儿孙福了呢。”

    既入了宫,那就得等到二十五岁以后才能完婚,欧阳大少怎么算,都觉得那时他们家老大绝对可以爬上灶台了。

    都说苏澄那是条大毒舌,眼下看他这个徒弟,也快差不多了!听听他这些话,表面上挑不出半点错来,可字字句句都在往陆滢的心窝子里戳。

    陆滢气得脸黑了一层,勉强维持着风度道,“那我就等着了。欧阳公子,告辞!”

    一时入了翠华宫,可那宫人却不让她上前。陆滢微觉异样,只听厚厚的宫墙内似是传来隐隐争执声。

    她心念微动,不动声色站在那儿盘算。看来公主和驸马的关系实在是不怎么样啊,那是不是因为公孙弘的缘故呢?又或者可以说,是因为祝姐儿?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这可都是你们咄咄逼人,可怪不得我!

    宫墙内。

    卫宜年确实是在跟高绣茹吵架,“我就不明白了,那小杜酒坊的酒连你也说好的,怎么一听是祝姐儿酿的,就不要了呢?”

    高绣茹恼羞成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里是听说祝姐儿酿的才不要?明明是因为你也说了,这酒并不是杜家酒坊原酿,而是勾兑出来的,拿这种酒糊弄大家,有意思么?”

    “你这就是不讲道理了吧?就算上回庆功的酒不是杜家原酿的,可喝过的兄弟们谁不说好?人家有本事把别家的酒勾兑出这样淳美的滋味,那咱们为何不选这样的好酒,反而要去选那些不好的?”

    “我哪有说去选不好的?这宫里的御酒难道不让你拿么?”

    卫宜年再看她一眼,目光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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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要命

    看房间里并没有宫女太监,卫宜年才道,“你也知道这是宫里,你觉得咱们真可以拿这里当你娘家似的,想拿什么就拿吗?上回二皇兄的话言犹在耳,如今皇上还病着,你身为唯一住在宫里成年公主,许多事避嫌都来不及,还好意思去拿什么御酒,找人来做什么菜?”

    高绣茹给他说得又是窝火又是憋屈,一把无名之火熊熊烧在心头,忍不住更加生气了,“我找人来做菜还不是为了你?你现在反来怪我多管闲事么?”

    卫宜年无奈看她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也不知在那个姓祝的丫头那里喝了什么**汤,一门心思就是想照顾她的生意。从那天到现在,你自己数数,你过她多少好话了?你要真的这么喜欢她,去把她娶来做小啊!”

    相骂无好言,高绣茹使起小性子,说的话自然也不那么中听了。

    卫宜年气得脸色煞白,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克制着自己,并没有跟妻子继续吵下去,而是转身离开,只是扔下一句话,“宫里这回要放出不少宫女,兄弟们问能不能讨几个做媳妇,我去帮他们张罗这事,晚上就住利仁坊,不回宫里来了。”

    高绣茹心中微动,这原是她该想到的事,怎么自己就没想到呢?她微觉愧意,可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挽留的话,任卫宜年离开了。

    宫人不知发生何事。过来回禀陆滢来了,高绣茹本想让人离开,可陆滢却抢先出言道,“前儿见公主嫌那个鹅掌不够味儿,奴婢今儿特意改了改方子,又做了一回,比贡给太后的味道重了好些,公主要不要试一试?”

    高绣茹不好意思拒绝了,“那你就搁下吧,不过往后不必来了。驸马的身子好了许多。这么冷的天。也不必你跑来跑去的了。”

    陆滢却笑,“就是天冷,多跑跑才暖和,再说能服侍贵人。也是奴婢的服气。若是驸马嫌奴婢这手艺粗鄙。入不得眼。能来给公主献几道小菜也是奴婢的荣幸。今儿奴婢看雪大天冷且又干燥,特意给公主炖了一道养颜滋补汤来,公主要不要试试?”

    看她如此善解人意。高绣茹只觉得有气也发不出来了,反而对她极有好感,“谢谢你费心了。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奴婢,在我这里,没这么多讲究。”

    陆滢笑得越发温婉大方,“公主豪爽,可以不拘小节,但奴婢却不能不守这宫里的规矩。”

    她一面说着,一面把汤盅拿了出来,陆滢就见那汤色清亮,香味丰盈,倒是十分喜欢,尝了两口,不觉赞道,“这汤真好,有些象鹿肉,却比鹿肉嫩得多。”

    陆滢抿嘴一笑,“公主好眼力,一尝就知道了。这些确实是鹿肉,只不过因为大鹿肉性温,男子吃倒是极好,女子却怕有些过火,是以这是用的……”她微顿了下才道,“小鹿的肉而已。”

    只是高绣茹不知,这小鹿实在有些小,还是没出生的鹿胎,直接将怀孕的母鹿剖腹取出制成。

    可高绣茹听说是小鹿,已经很是怜惜,“算了,以后再不必如此麻烦了。象我们从前行军打仗,再没东西吃,象这些小鹿小兔子都要放过的。否则打光了,来年春天可怎么办?”

    陆滢忙道,“公主仁慈,不过这些小鹿都是专门养来食用的,便是跟鸡鸭一样,不需要特别怜悯。”

    高绣茹听得才不多说了,只是想起丈夫因为祝姐儿跟她吵架,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便问起来,“那个祝姐儿,你们熟不熟,了不了解?”

    陆滢一看有门,说起话来越发小心了,“要说太了解那也不敢,但她的师父跟我师父余总管曾是同门师兄弟,只是她师父后来离了师门,但我师父顾惜旧情,有空时也会走动。不过说来他们那个师门倒也有趣,不管原来姓什么,入门都要改姓的。”

    高绣茹顿时皱眉,她出身草莽,最看不得背弃师门之人,顿时追问,“那祝姐儿原先姓什么?她这样背弃家门,家里人也不管的?”

    陆滢赔笑道,“说来她跟太后娘娘倒是家门,也是姓沐的。她家爹娘不在京城,她是跟欧阳家的大公子进京的。然后也不知怎地,就搬出来住了。自从拜了师父,就改姓了。她的人缘倒是一向不错,不管是欧阳公子,还是公孙将军,还有那镇远侯家的公子,都跟她好得很呢。”

    高绣茹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姑娘看起来倒也甜美可爱,怎么如此说来,竟是水性杨花一般?四处招蜂惹蝶,还让人对她都这么死心塌地,那是怎样的好手段?

    陆滢度其神色,又添油加醋的道,“那个祝姐儿,做生意也是极厉害的,哄得一帮……”

    可高绣茹却不耐烦听这些生意经,抬手把她打断,脸色有些冷,“我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陆滢不敢造次,低头退下了。

    而高绣茹再坐到镜前,想起那个女孩明媚娇艳的脸,心里忽地有些复杂难言。

    卫宜年说,那个祝姐儿有几分她从前的影子,那他和公孙弘都喜欢她,是不是因为如此?可要是那个姑娘当真这么有心机有手段,已经不再年轻的她要怎么才能比得过她?

    此时,离开皇宫,准备回家的欧阳康,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事情。

    他骑在马上,远远的看到高氏了,跟着个中年仆妇模样的人,走向通往芙蓉池的小河道。

    拜家中那些小乞儿所赐,欧阳康听说了不少京城林林总总的风俗和隐秘,其中就包这条小河道。所以欧阳康知道,这条路的前方是有冰窟窿的,人要掉下去,可就危险了。可那个领路的妇人似是甚为熟识这里的地形,怎么还把高氏往那儿带?

    觉得不对劲的欧阳康一提缰绳,大师兄小心翼翼的加快了脚步。虽然雪停了,但路上仍然不好走,连它的四只蹄子上都绑上了稻草防滑防冻伤,虽然知道欧阳康着急,可眼下的它就象是穿了臃肿老棉袄小孩儿一般,再心急也很难欢乐的蹦跶起来。

    可此时,端坐马上的欧阳康却已然看见,那个中年仆妇转身似是要跟高氏说话,却是猛地将她往外一推!

    高氏不察,竟是给她推得踉跄几步,倒退着摔倒到了雪堆上,惊叫着,“你在干什么?”

    可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屁股底下只得喀喇喇一阵裂冰之声,人已经往下坠去!

    生死攸关,高氏爆发了无限的潜能,趁着冰块还没有完全碎开,弹起就想往上冲。她知道,只要再往前扑一步,只要不到两尺的距离,她就能活!

    行了!她抓到了,她抓到卢妈妈那只包袱角了!

    可卢妈妈动作更快,竟是舍弃了包袱,补上一脚又是狠狠一踹,再度把高氏踹得跌坐冰上。而此时那碎裂的浮块已经承载不起高氏的重量,只觉得屁股一凉,高氏整个人就这么跌进了冰窟窿里。

    “卢妈妈!你干什么?”高氏简直是目眦欲裂,可是很快,她就连卢妈妈的回答都听不见了。

    当水接触到她**的肌肤,顺着她的脖子灌进去时,高氏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恐慌!

    难道她就要这样死了不成?

    “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太贪心!”卢妈妈目光阴沉的盯着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拼命挣扎的高氏,心中涌起无限的快意。

    好了,这个女人死了,就再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干过的勾当了。

    唯一可惜就是损失了给孙子的那套皮衣裳,不过比起解决这个女人来,倒是值得的。

    卢妈妈想找根树枝,把自己的包袱再挑回来,省得留下罪证,可下了三日的大雪,四下里白茫茫的一片,实在是瞧不见,万一等到来人,倒是不好了。

    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卢妈妈把头巾戴得更加严实,迅速走开了。

    而从另一个方向,欧阳康终于赶到了。

    眼看这样的情形,没有二话,欧阳康脱下斗篷和厚重外衣,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兴许高氏是不好,可她毕竟也是一个人。欧阳康学过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学过见死不救。

    况且他总觉得,方才那个妈妈的事情着实有些古怪。

    看她衣着,不象是普通人家的仆妇,高氏来京城的时间并不长,她是怎么认识到这样的人?看她跟那仆妇过来,分明二人就是认得的,那仆妇只是趁其不备才将她推进冰窟窿之中。

    所以欧阳康决定救人,想来就算念着自己的救命之恩,高氏也会说个究竟吧?况且,他还存了一样心思,念福跟舅舅一家关系不好,只要欠了他一份救命之恩,日后就算人家说起来,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他们家是以德报怨,已经仁至义尽了。

    只是欧阳大少算了无数,唯独没算到这河水竟会是如此冰凉。虽然深水区是有恒温的,可水面上却是堆着雪积着冰的,这样的寒冷真是要人命哪!

    (今天计划是有三更的,但觉得剧情有待小小调整,偶尽力吧。奋斗!)(未完待续。。)

第276章 是个P【粉红440+】

    怀安不是江南,却也是个水乡,湖泊河流不少,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几乎没有不会水的。欧阳康虽是大少爷,但也是从小一路长大的。

    从前他身边的那个小厮白宣淘气,一到夏天就跑出去玩水。欧阳康年少无知时也顶不住小孩子天性中的诱惑,很是跟他出去过几回,初识水性。

    如今想来,倒是应该谢谢他教会了自己这个本事。虽只是狗刨,到底把高氏给刨出来了。只是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在欧阳康抓住她时,出于本能就想反抓过来。

    这要给她缠上,二人都没得救了。欧阳康果断游开一点距离,然后抓住高氏的头发,把她提出了水面。

    只是要爬上冰面却是不容易了,水中救人本就不易,何况冬天衣物厚重,就算已经脱了外衣,但被水浸湿后仍是无比沉重,在水中时还不觉得,一旦爬出水面,那就跟裹了一层厚重的壳似的,极是艰难。

    “救命,救,命……”才一张口,欧阳康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打着哆嗦了,体力消耗太大了,根本喊不出来。

    这可怎么办?

    紫霄同样着急的在岸边打着响鼻嘶鸣着,却不敢靠得太近。动物本能都很强大,它知道自己重,走过去搞不好要掉下去。可伸长了脖子够了几回,却总是离欧阳康还差一截距离。

    “叫……叫人……”欧阳康只觉全身上下热量流失得极其严重,牙齿格格打着架。就快撑不住了。

    幸好大师兄聪明,不等他吩咐第二遍,立即掉头跑了,路上瞧见一个挑着两担刚刚抢购到的粮食要回家的壮小伙,问也不问,就把人家衣裳一叼,扯着往这边过来。

    那小伙吓了一跳,还以为这马要伤他,顿时叫起救命,又引来几人围观。可当他们被紫霄引到河道边。瞧见冰窟窿上露出的两只脑袋时,大伙儿总算明白了。

    快救人!

    小伙子立即把扁担抽下,跟着几人一起过去了。

    当把欧阳康和高氏终于都从水里拖出来时,且不说高氏。连欧阳康都哆嗦着半字没有发出半声。就彻底冻晕了过去。

    这下怎么办?

    救人救到底吧。那壮小伙咬咬牙,请个大爷看着他的粮食,和另外个陌生大叔一起。分别背上欧阳康和高氏就要去找医馆。

    紫霄却极有灵性的拉拉那小伙子的衣裳,示意他跟自己走。

    高老大夫的医馆它去过无数次,跑得极熟的。紫霄知道那个满是药味儿的地方就是治病的,所以把人往那里领绝对错不了。

    看这马儿都会找人求助,小伙子挺相信它的水准,很配合的就跟着它一起走了。

    等到了高老大夫门前,紫霄一声长嘶,兰姑很欢喜的过来开门,大少爷这是又来探望她了么?

    可是门一开,兰姑傻了眼。随即哭得整条巷子都听得见,“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等到念福闻讯赶来的时候,欧阳康已经给灌过药,也换过衣裳了。

    看她白着小脸吓得说不出话来,高老大夫慈和的笑笑,“放心放心,没事没事。”

    “怎么能说没事?”兰姑还在哭,但已经没力气哭得整条巷子都听得见了,只能哑哑的说,“都开始发烧了,这回的罪可是遭大了。”

    她颇有怨念的看念福一眼,小声嘟囔,“要不是为了救你家人,大少爷何至于这样?”

    没工夫搭理兰姑的各种小眼神,念福得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并不复杂,高老大夫三言两语说了个清楚,着重赞道,“这回紫霄真是立了大功了要不是有它,二人都危险了。”

    念福忙问,“那帮忙救人的大哥呢?”自家功臣好说,外人可是一定要好好谢过。

    高老大夫年纪大了,说话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告诉她,“那两人没什么大碍,一个说家里有事,在我这里喝过一碗姜汤就走了。我送钱他也不收,要留个姓名他也不肯,只得把你送来的点心给人家。另一个说有东西拉在现场了,我让罗武跟过去……”

    话没说完,罗武和那壮小伙一起回来了。

    小伙子哭丧着脸道,“这救个人倒是把我家的粮食都救没了,老天怎么也不照应好人?”

    现场再没有别人,肯定是他叫看东西的那个大爷拿走的,可他又不认识人家,上哪儿找去?

    念福忙道,“你丢了多少粮食,我双倍赔你,好么?”

    小伙子吓一跳,没想到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又衣着朴素的姐儿居然敢说这种话。不过他是个耿直之人,救人也没想赤要什么报答,便道,“不用了。我可整整丢了两担粮,一百多斤呢。眼下粮食贵……”

    念福当即叫罗武回去,“给这个大哥装两百斤米,两百斤面,再拿二十斤油来。再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好东西,让章大嫂自己看着多拿些,再寻两个人帮这位大哥送回去。”

    小伙子惊着了,“姐儿……你你……”这出手也太阔绰了!他不会是救了什么大家公子哥吧?

    念福深深行了一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大哥,我们家就在里仁坊的破园。往后你要是有了什么难处,只管来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小伙子愣了愣,“破园?姐儿你是不是姓祝?这个公子是姓欧阳的吧?”

    念福也怔住了,“你知道我家?”

    “嗳!这京城谁还不知道你家啊?”小伙子拍着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我表姑父的兄弟的姨妹的男人就是在欧阳家当门房的,叫做何老四。早跟我们说起过你们家。听说在你们家当下人可好呢,吃得好住得好还有钱拿,连个小丫头都能自己攒嫁妆了。姐儿,你看我……”他忽地有些忸怩起来,“我能到你们家当个下人么?”

    用救命恩人当下人?念福不敢。就是老天不劈了她,欧阳君子估计醒来也要劈了她。

    可这个小伙子却好象一门心思就惦记上这个了,“姐儿你要真想报答,就收了我吧……”

    这话越说越可怕了。念福才想着说要不资助他些银两做点小买卖什么的,忽地就听门外吵嚷起来。

    “你们都害死我娘了,还想怎么说?”

    “金枝啊。你可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留下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哪?呜呜呜……”

    “娘又没死,姐姐和爹你们都闹什么呢!”

    好吧,念福两眼望天,知道是那个极品舅舅一家子来了。

    没工夫跟这小伙掰扯。告了个罪。念福打起精神。先去迎战那帮子人了。

    “都吵什么吵?再吵就给我全都滚出去!”念福冷着脸先把气势拿了出来,果然成功的让舅舅施瑞先消停了。

    只是表姐施秀秀却不是个善茬,素来蛮横不讲理。眼下仗着高氏昏迷,她反倒闹了起来,“怎么着?你害死了人还想抵赖不成?”

    念福冷哼一声,“那你就去衙门打官司吧,不送。”

    “你!”施秀秀气急,又想上前动手,却被施瑞拦了下来,“刚见面,吵什么吵?”他转头却又对念福道,“一家人,怎么动不动就说要打官司进衙门的话,有意思么?”

    “我说过了,我不认得你们。”对付这种人,念福决心也无赖到底了。

    可施瑞却道,“要不是一家人,那位欧阳大少爷怎么跟你舅妈一起掉进水里?”

    这倒是问题的关键。

    念福也搞不懂为什么欧阳康会去救高氏,只道,“谁说他们是一起掉进的水里?刚听到那位救人的大哥可说了,是大少爷去救的人。至于为什么,两人现在都没醒,谁也不能乱说。”

    施秀秀却道,“娘今天出门的时候,说了是去拿银子的。她跟大少爷在一起,肯定是找他拿银子啊。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知道了此事,就暗中布局,指使人把我娘推到河里,想害死她的,对不对?”

    对这位胡搅蛮缠的表姐,念福表示已经无话可说了,“随你怎么想,你要有证据就来告我,要是没有,我就要走了。”

    说话之间,钟山已经带着马车来接欧阳康了。

    可施秀秀却扑上前拦着,“怎么?这弄出了人命就想走?休想!”再看施瑞一眼,她急得直嚷嚷,“爹,娘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在外面呀对不对?”

    施瑞很快就会过意来,他们租住的那个大杂院冷得要命,何不借此机会一起赖进破园去?

    女儿做了坏人,他就出来做好人了,“念福啊,你看你舅母病着,住在外面实在是不方便,还是搬回家去,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是不是?”

    是个p!

    跟有些人真心没办法讲道理,念福懒得跟这家子在这里打嘴皮子官司,让下人把他们几个拦住,抬上欧阳康就要回家。

    可施秀秀却撂下狠话,“你走啊!你要是敢迈出一步,我回头就把我娘抬到你家门口去!你要是不管,就让我娘活活冻死在你家门口,看世人怎么看你!”

    施瑞点头,这法子好,他就不信念福真敢闹出人命来。那到时收了高氏,他们一家不也能进去了?

    嘿嘿,想至得意处,他竟然还笑得颇为愉快。全不顾这笑容落到旁人眼中,是如何的令人齿冷。

    (大家都放假了么?桂子没放假,还在奋力的码字中。求么么,求票票,一下子都快跌出粉红前10了,嘤嘤,都快没有三更的动力了呢~~~ >_< )(未完待续。。)

第277章 善意与失落

    念福胸口似是烧着一团火,似是随时都能喷出来!

    太无耻了,有这样拿着自己亲娘性命威胁人的吗?施秀秀这样,施瑞也是这样!姥姥姥爷都是多好的人啊,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孙来?真是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可还没等到念福发火,表弟施贵先发火了,“姐,你太过分了!这可是咱亲娘,你把娘放在表姐家门口任她冻死,你要世人怎么看你?看咱们一家?这样话不要再说了,你们不管,我去找人带娘回家!”

    看这孩子还颇有几分正义感,高老大夫出来发话了,“若你们有些不便之处,我倒是可以找几个人帮你们送送。”

    施秀秀被弟弟吼得不敢反驳,施瑞一想,有的便宜占总比没有好。再看念福,却见这个外甥女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想来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于是就偃旗息鼓。由高老大夫出钱,雇了两个人把高氏抬上,送回大杂院了。

    幸好高氏身上的钱袋还在,施贵拿着去买了些炭火回来,生起旺旺的火炉,家里倒也不至于太冷。只是施秀秀想着这么好的机会也没能赖上念福,心中很是不甘。

    眼下那牛大力因为天寒地冻,也回了自家。她们出入虽是自由了,可这样冷天,就算放她出门,还能蹦跶得个什么呢?

    再说那头,给念福厚厚补偿了的壮小伙名叫郭进宝,他带着东西回了家。爹娘见了,虽然欢喜,可问明原由,却又有些不快。当然不是对念福,而是对那个趁乱私拿财物之人。

    “怎么能有这样缺德的人?趁着别人救人,他倒是会趁火打劫。不行,就算祝姐儿厚道,可不能这么便宜那老小子!走,再回去打听打听,既看着不象是个外地人。总能打听出来历的。”

    郭进宝的老娘也是个泼辣的。穷人家又心疼东西,当即就带着郭进宝又回了案发现场,这问来问去,倒真给他们问到点眉目。

    说是附近住了一个钱老汉。平常就以捡破烂为生。偶尔也会小偷小摸。听着郭进宝形容的年龄与身形,颇为象他。郭大妈立即带儿子找上门去,结果正好跟刚回来的钱老汉撞个对脸。

    “还我粮食!”郭进宝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顿时冲上去把人揪住了。

    钱老汉眼看跑不了,只得强词夺理道,“你们别冤枉好人,我是看你们半天不回来,好心把你家粮食收了起来。”

    郭大妈冷哼着一脚踹开他家的门,结果就见自家的两包粮食已经被拆开了一包,还煮上了一大锅饭,剩下的堆在一旁,连他家的扁担和筐子都在。

    郭进宝气愤道,“你要是好人,收了我家的粮食怎么还煮上饭了?有这么帮忙的吗?”

    钱老汉在那儿装可怜,“那……那不是我肚子饿了吗?这雪下的,我都三天没正经吃上饭了。”

    郭大妈再瞅瞅他这个空空如也的小破屋子,气得没那么厉害了。让儿子松了手道,“真要是日子艰难,要乡亲们帮帮忙也没什么错的。可你这么不声不响的把东西拿走算是怎么回事?这回算你运气好,就因为你这么一闹,反让我们家遇着贵人了。所以这包开了口的粮食就算是我们替那贵人做做好事,送你了吧。”

    呃?这样的峰回路转让钱老汉很是吃惊,“是哪家贵人这么好?”

    郭大妈略带炫耀道,“是北市开祝家食铺的祝姐儿!你要是好生帮这个忙,人家说不定要来谢谢你,可你非干这样缺德的事,合该你没这个福气!”

    钱老汉这回可觉得自己亏大了!

    谁不知道那个祝姐儿心地好啊?她收养罗武那帮小乞丐的事,从来没有宣扬过,但底下却是早在这些穷苦百姓之中传开了。钱老汉平素靠收破烂为生,跟城中的乞丐多有交道,早听说这事了。

    眼看着罗武那帮孩子一个个体体面面的或是在祝家食铺,或是在春生斋做起了学徒,就是剩下年纪小的也在破园当起了门房,谁不羡慕?

    可眼下他再羡慕也没用了,钱老汉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你说你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成器呢?要是当时好好在那儿呆着,说不定也能认识下祝姐儿,求个晚年安生啊。”

    看他这副追悔莫及的模样,郭家母子觉得颇为好笑,也懒得跟他见气,就打算回去了。可钱老汉却忽地拦住他们道,“你们能不能带我去见祝姐儿?”

    郭进宝睨他一眼,“你要找她做什么?”

    钱老汉要将功赎罪!急急道,“那女人给救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个包袱。我打开瞧见里面还有套不错的小孩皮衣,就想送到当铺里去换几个钱。可才走出不多远,忽地撞上一家马车,那家人一问,吓得我连包袱都弄丢了。”

    郭大妈忙问,“那你知道是谁家马车吗?”

    钱老汉摇头,“不过我见那车里的姑娘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做一副宫装打扮,应是宫里的人。”

    嘁!郭大妈翻个白眼,“那你还指望去宫里找人要东西?拉倒吧!”

    她带着儿子走,留下钱老汉独自懊恼不已。

    他可不知,自己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陆滢。

    因为见这钱老汉行踪鬼祟,下人未免多问了两句,没想到这老头竟是扔下包袱,拔腿就跑,倒让人更加怀疑了。等捡起包袱来一看,就见里面是一包打湿了的给小孩做的大毛衣裳,就更奇怪了。这料子虽还不错,却略显陈旧,但做的针线倒象是新的。莫不是从哪个大户人家偷出来的?

    陆滢没太往心里去,这东西也谈不上太精贵。要物归原主就有些小题大做了,她随手就赏了下人,“看你们哪家孩子能穿上就拿回去吧,省得白糟蹋了。”

    太后开始施粥了,她也得去京城几个集市设立的施粥点帮忙。

    可刚到一处,她就听见有百姓在身后议论,“啧啧,这官府施的粥倒还比不上那日在祝家食铺喝过的粥。”

    旁边人道,“那怎么能一样?这些粥是救人活命的,祝姐儿腊八施的粥是给大伙儿尝鲜的。眼下这时候。能有一碗这样的粥就不错了。要说祝姐儿真是仁义。前些天那大的雪也坚持开市做生意,要不是她,估计好多人都要吃不上饭了。”

    怎么走到哪儿都要听到她的消息?陆滢心中又酸又妒,才帮了没两下子忙。就觉无趣。历来施粥都是白粥。只要达到筷子插在中间不倒就行,便是个傻子也会熬,哪有什么烹饪技巧的讲究?要不是为了博个好名声。她至于来这里挨寒受冻的受这份罪?

    一时只听负责照应这片粥棚的小吏过来问她,“今天的流民实在太多了,再要熬粥粮食就不够了,我们是撤了摊子,还是回去领些粮食再来?”

    陆滢正想有个机会离开,便道,“那等我先回宫问问,这里就辛苦你们了。”

    看她来了,只搅了几下锅勺就要走,那小吏颇有些不屑,心说要领粮食也该是我去啊,不想来就别来,跑来又不干事,真是来博虚名的。

    陆滢离了他们这里,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让车夫把马头一转,去了北市。她倒要去看看,那丫头如今又在搞什么鬼。

    念福听说欧阳康出事,就赶回去了,但祝家食铺还没关门,留了一眼火和几个人,正在熬粥施舍。

    嘴上说不帮,但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帮?所以念福最后还是减了自己的生意,留了米菜下来,配了一锅菜肉粥,熬好施舍给一些老弱病残。

    他们没那些年轻人身体强壮,无法去城中各个施粥点轮流排长队领粥,但他们却是更加脆弱需要格外照顾的人群,所以念福特别让伙计关照了他们。

    百姓们知道她的善意,都很自觉的没有主动去抢,所以她家的施粥棚倒是少见的出现一番极为和谐的景象。

    女人捧了粥来给老人,而老人又把粥拿去喂孩子。有些觉得自己年纪还不够大,身体还可以的人还会挽拒送来的粥。

    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祝家的粥里是放了菜肉油盐的,这样一锅有营养的粥可比外头的白粥不知好上多少倍。他们省下来,就能让有需要的人多吃两口,说不定就能多一个活命的机会。

    看着这样一幕,陆滢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比起刚刚在那边粥棚里酸溜溜的妒忌,她在这里似乎还多体会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有讶异,有失落,更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正视的懊恼。不过是一碗白粥,可为什么她能想到,自己就做不到呢?

    忽地,旁边一家子婆媳的对话传到她耳朵里。

    “娘,你就再吃一口吧,再不吃就凉了。”

    “我不要了,给孩子吧。这样好的粥可比阳儿他爹刚讨来的白粥强多了,别拿那个喂孩子,给他们吃这个。”

    “他们都皮实是很,不用操心,你身子弱,得吃点好的。”

    “哎呀,我都饱了,真的吃不下了。要不你自己吃吧,别拉拉扯扯的,赶紧吃完了好把把碗还人家。”

    陆滢忽地就听不下去了,心里象是有只小虫子在叮,咬得她坐卧不宁。

    不就是煮个菜肉粥吗?她要是煮一定会比她煮得好上千倍百倍,可她已经做在前头了,自己就算是做得再好,不也是拾人牙慧?

    真是不服气。她怎么就惯会弄这些小手段来邀买人心?陆滢带着满心说不出的复杂与矛盾,回宫了。

    (谢谢大家的投票哦,半夜里看到第6了,但几乎是4个一起并列的。。。但还是很感谢大家,放假了会很无聊吧?所以我决定用更新来拯救你们!哈哈,也请大家多多支持哦~~~)(未完待续。。)

第278章 被告了

    大杂院里。

    当天夜里,高氏醒了。

    醒来还有一瞬间的茫然,她这是到了哪儿?龙宫还是地狱?可是,不对呀,身边没有水,地狱里怎么也没有牛头马面?

    她伸手往旁边摸了摸,却不意摸到一个热乎乎的身体。这谁呀?再戳一下。

    施瑞给弄醒了,转头瞧她醒了,还是挺高兴的,“你没事了吧?”

    高老大夫是给他们送回来了,又赠了几副药,可要是高氏再病下去,还是会花钱的。能早些好过来,那不就是省钱了?

    高氏看他两眼,回过神来了,“我这是怎么回的家?”她明明记得是卢妈妈把她推进河里的。

    施瑞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反倒问她,“你好端端的怎么跟那欧阳大少爷一起掉冰窟窿了?听说他还是他把你救起来的,可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是他救了我?”高氏惊疑不定的反问着,眼神中没有感激,倒是有一抹诧异。忽地,她想起一事,“既是他救了我,那咱们怎么还在这里?没到那丫头的园子里去?”

    施瑞嘟囔着道,“咱们倒是想来着,可那丫头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翻起脸来不认人,怎么也不肯。”

    高氏顿时拉长了脸,可是眼珠子转了转,她却冷笑起来,“去,给我烧些粥来,我肚子饿了。”

    施瑞不愿意,“这大冷的天,你将就将就得了。等到明早再吃也是一样的。”

    高氏白他一眼,“算了,你不去拉倒,让秀秀起来给我烧。告诉她,老娘这回可要帮她弄个好相公回来了!”

    破园。

    欧阳康这一夜反反复复的发着烧,他虽然比高氏年轻力壮,可因为救人体力损耗大,反倒比高氏病得严重。

    虽然高老大夫说性命无碍,但这样病着,念福还是忧心不已。一晚上没睡。跟罗武连成两个轮班照顾着他。

    兰姑倒是想跟来。可不敢找念福张口,私下去求了钟山。可钟山一句话就把她打发回去了,“好容易天晴了,之前安排的相亲也该去见见了。反正高老大夫也说了大少爷没事。你就不必担心了。专心把自己的事办好吧。”

    兰姑很想拒绝。那媒婆给她找的人实在是太不象样了,可她已经答应欧阳康要嫁人了,又怎好反悔?只能希望明天能见着个如意郎君。

    看她这表情。钟山暗自摇头。兰姑嫌见到的人都不如意,可那媒婆也在抱怨她太挑剔。

    好比上一回,媒婆很是认真的给她挑选了三个相亲对象。

    一个四十来岁的鳏夫,但本人有手艺,开个小摊生计较好,可兰姑嫌人家有儿有女有拖累。换一个战乱中死了妻子儿女的单身汉,可兰姑又嫌人家个子太矮,长得不好看。好容易给她寻了个既无儿女长得又还算过得去的,兰姑又嫌那人不知情不识趣,跟木头一样。

    有些话媒婆在兰姑面前不好说,但在钟山面前却是大吐苦水,“要是什么条件都那么好,怎么可能留到现在等她来挑?她也不是十七八了,再说除了针线也没什么会干的活。要不是听说你家大少爷愿意出一笔丰厚的陪嫁,哪里有人愿意来给她挑拣?又不是大户人家娶少奶奶,都是要过日子的,差不多就得了,难道还能让人把她娶回去供起来当娘娘?”

    钟山不好接话,只能又给媒婆打赏了个红包,说了无数好话,拜托她用心。

    幸好这媒婆虽是抱怨,但做事还算耐心,看在红包的份上,又去忙活了,这回倒是找了个各方面还比较如兰姑心意之人。

    此人姓米,是个卖杂货的商户,比兰姑还小三岁,就是京城本地人氏。家里颇有些小小祖产,是以比寻常人家家境稍好,也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因打小跟着家里学生意,说话也不沉闷不木讷,长得也还算仪表堂堂。他之前娶过妻,但妻子生二胎时因难产过世,只留下一个七八岁的大女儿,正待续弦。

    看兰姑意动,媒婆说是很清楚,“别看他家有几个小钱,但兄弟众多,上头又有公婆健在,妯娌小姑子的也很不少,是以许多人家怕闺女嫁过去扯不拎清这一大家子的关系,而他家又不愿再多花钱续娶,是以才耽误了许久。你若相中了,办事容易,只是不要想他家的彩礼那些东西。顶多给你一身新嫁衣,两件小首饰而已。他们一大家子人多口杂,过起日子来肯定磕磕绊绊少不了。我现把丑话说在前头,省得你日后过得不顺心了又来怨我。”

    兰姑听她如此一说,又有些犹豫,钟山怕她又一口回绝,惹那媒婆不快,便帮着说了个活话,“要不此事先容她想想,回头再说?”

    “那行。就给你们几天时间好好想想,不过也别拖得太久。年前若能把事订下来,他家就打算接人过门了。否则等到宫里放人出来,那就不太好说了。”

    有些话媒婆没说破,兰姑心里也是清楚的。宫里能放出来的宫女,应该大半薄有私蓄,又容貌秀丽,人家的挑选余地一大,哪里还有她什么事?

    可这人真的能选吗?兰姑有些拿不定主意。钟山好心的帮她分析道,“我看此人还比不上你第一个相看的,那人虽年纪大些,毕竟有手艺,是个能干实在之人。纵有儿女,毕竟都要成家另过日子,往后还是你们二人作伴时间居多。今儿这个虽长得不错,但有些油滑,不象是个能撑得住事的,嫁他虽是体面,只怕往后过起日子来,你自己会辛苦。”

    兰姑听着也有些道理,可要她接受那个鳏夫实在觉得有些丢脸。

    正跟钟山在回去的路上。忽地有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赶车汉子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兰姑?”

    兰姑一愣,转过头去,却是有些惊喜,“怎么会是你?”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可不正是阮大虎么?

    阮大虎见没认错人,也很欢喜,“可算是遇到个熟人了,我就想着来找你家大少爷和我那义妹的,却偏生把你们住的那条巷子名给忘记了。好容易打听着找到欧阳家。一问沐姐儿。谁都不肯告诉我,这怎么回事?”

    兰姑抿嘴笑了,“沐姐儿如今叫祝姐儿了,你打听她从前的旧名。肯定没人告诉你。不过这大年下的。你怎么上京了?”

    他如今看起来可跟从前大不一样了。虽然也是那样五大三粗,可衣衫整洁,整个人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竟有了几分英武的味道。兰姑由不得动了心思,要是他还有那心思,嫁给此人也不错啊。

    可还没等她多思量一阵子,阮大虎咧嘴笑道,“下雪之前,山里就冷得住不得,我看着要变天,便收拾东西想上京投奔亲戚。到底路上大雪耽误了这几日,昨儿才好不容易进了京城,今儿就带我媳妇出来逛逛了。碧莲,你也出来见见兰姑吧?”

    他说着话,车里有个年轻女子已经掀开了车帘,望兰姑笑道,“早听说过你了!从前我们当家的还差一点娶了你对吧?果然生得跟我们这些乡下人不一样呢。快上车来,咱们好好说说话。”

    兰姑在听到阮大虎说到他媳妇时就已经呆住了,等到再看见那明显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就更加呆滞了。直到人家把她拉上了车,还没有回过神来。

    碧莲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笑得热情又纯良,跟她咬耳朵,“我不过才三个月身孕,我们当家的就怕我在山里冻着,一定要带我进城来。好在从前有他那义妹帮忙,我们家里倒不算难过,就是来京城去到我舅舅家,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把略显粗糙的手又放在兰姑脸上,天真的问,“要说姐姐在大户人家当奴仆的就是会保养,听说你的年纪也很不小了,怎么还这么细皮嫩肉?可比我娘年轻多了!不过你怎么还做姑娘打扮,是还没嫁人么?”

    兰姑人只觉心口一阵阵的抽疼,头也有些发晕,碧莲的话句句看似无心,却又句句在戳着她和颜面她的心。

    是啊,她若是早些成亲,是可以生出碧莲差不多大的女儿来了,她娘的年纪可不就跟她差不多?就算她是乡下人,可她那样的青春娇嫩怎么是自己能比的?

    兰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说,“哦,其实也没什么,我也快要嫁人了。是京城本地的,家境还不错……”

    碧莲望着她惨白的脸色笑笑,不再多说什么了。

    再天真纯良的女人一旦成了亲,又将为人母都是不好惹的。尤其是面对丈夫差点就娶了的女人,又有哪个女人真的能若无其事?不过既然兰姑都要成亲了,那就没所谓了。

    等快到破园的时候,兰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勉强打了个招呼,就逃也似的回了高老大夫那儿。

    她决定了,她要嫁给那个姓米的!再怎样,她都要嫁一个看起来比阮大虎更好的人!

    阮大虎和碧莲进了破园,见到念福都很开心。她昨晚在家照顾欧阳康,今日便没有出摊。

    “妹子,瞧你们过得这么好,大哥也算是放心了。”

    玉莲对念福是没有半点敌意,反而喜欢的不得了,“瞧你大哥,一高兴就忘了正经事了。托你的福,不止你大哥娶了我,家里的几个兄弟除了老三老五还在挑挑拣拣,都娶上亲了。这回上京,大伙儿让给你带了不少野味。因怕寻不到你,我们都放在舅舅家了,回头就给你送来。这回别卖了,留着自家好好过个年吧。”

    念福也很喜欢这个爽朗的碧莲,不过心里倒是有些暗暗替兰姑惋惜。瞧吧,你死活不敢嫁的,人家倒娶了个年轻漂亮的,眼下过得多好?

    阮大虎才问起欧阳康,念福还没张口,忽地就听下人急报,“姐儿姐儿,来官差了,说是咱家大少爷被告了!”

    (今天有三更!)(未完待续。。)

第279章 关键证物【妮妮1987和氏璧+】

    噗!

    一口茶径直从京兆尹家的二公子崔浩口中喷出,来不及擦拭,他急急的问下人,“你说什么?快说清楚!”

    小厮道,“是欧阳家的大少爷被人告了,说他要杀一个民妇,是祝姐儿的舅妈。小的哥哥今儿刚好在前头当差,听到消息就赶紧来让小的告您一声。”

    欧阳公子可是自家少爷的好友,这样重大的消息怎么能不提前透个风儿?

    “走!去看看。”崔浩顿时起身往外,等来到京兆尹衙门,果然就见到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女儿正在那儿诉说冤情。

    因京城太大,若是所有的案子都由崔浩老爹亲自来处理,只怕早就累死了,所以京兆尹里有一套分工明确的工作班子。

    百姓若持状纸来告状,先由当班的书吏受理,然后根据案情不同,分交给崔公元手下的诸位大人手中。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由这些副手直接处理了,要是大案要案才会交到上头去。

    譬如象这个涉及到命案的,按理来说,是应该交给崔公远的,可听说嫌犯是二少爷的好友,立即就有人把事情先压了下来,以记录案情为由把人拖到一旁,然后赶紧去内院通风报信了。

    崔浩是本处的地头蛇,当然知道在哪里偷听最为安全。一时见念福带着几个人过来了,便把小厮一拍,让他把人领到自己这里来。

    小厮机灵,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行事。只是让那些随从在外面稍候,独把念福叫了过来。这小厮曾随崔浩去过破园,念福有点印象,跟他到了那隔壁,崔浩也不作声,只指指隔壁,正好听到施瑞在那儿说。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要说我们可都是良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来打官司?就是我那个外甥女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不认我们不说。居然还让人杀她的亲舅妈。这是个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念福双拳紧握,眼神冰冷。

    真正令人寒心的到底是谁?欧阳康至今还昏昏沉沉不能清醒的说出话来,可他们居然还能厚着脸皮来倒打一耙?

    崔浩是半点不信他们会杀人,所以他只低声告诉念福。“赶紧去找证人。这种人我在衙门里见得多了。被他们缠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证人念福已经带来了,郭进宝和高老大夫都等在门外。同样的义愤填膺。

    崔浩让小厮寻了个积年老书吏来,给个眼神,那人便会意的带着念福他们过去应诉了。

    见到人来,施秀秀先自冷笑,“表妹,你不总是让我们上公堂来告你么?眼下我们可就来了呢。”

    念福再看她一眼,却是问那堂上官差,“大人,请问诬告杀人应该定何罪名?”

    那办案的官员姓付,看一眼她身后跟着的老书吏就明白了几分,才要答话,施秀秀还当这是大街上,呛了她一句,“什么诬告,明明是你哄着大少爷来杀我娘,还敢抵赖么?”

    啪!

    那位付大人拍一下桌上的惊堂木,先杀了她一记下马威,“公堂之下,岂容尔等放肆?念尔初犯,姑且谅之,再有下次,掌嘴伺候!”

    这下施秀秀不敢乱说话了,付大人才接着回答念福的问题,“若是查证他们诬告,最少杖责二十,情节严重者,还要充军流放。”

    施瑞吓得一哆嗦,再看外甥女一眼,心下犯起了嘀咕,这小妮子真的能如此绝情么?

    念福不看他,让身后的证人上前回话了。

    案发现场的第一个当事是郭进宝,把那日救助欧阳康和高氏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然后是高老大夫出来作证。高氏明显是落水之后呛晕过去的,而欧阳康却是救人受了寒气,两者的伤症不同,极好辨认。

    付大人听完,又问施瑞一边,“你们作何解释?”

    施瑞似是早就料到这一出,道,“大人,这个老大夫是我外甥女的熟人。还有那个小哥,我亲眼见到,他那天得了我外甥女的厚礼,他们说的话也能信么?反倒是我们那边,大人尽可以去查。先是我这外甥女无情无义,把我们赶出家门,然后是欧阳大少爷把我们安排到客栈去住的,后来我们去那大杂院也是他找的。要是没点瓜葛,他岂会如此帮我们?”

    施秀秀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帮腔,“大人要是不信,还可以回去问我娘,她差点就要死了,这是大伙儿都看见的。可欧阳大少爷跟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娘的性命?算来算去,也只有我家表妹指使了。”

    什么叫做狗咬吕洞宾,什么叫做好人做不得?念福此刻已经没有了起初那样的愤怒,只是觉得满心郁懑,透心眼的凉。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那些好心扶人,却被诬赖上的心情。明明是欧阳康救了高氏的性命,可他们不说感激,为什么还要这样恩将仇报?

    老书吏上前说话了,“若说这位欧阳公子受人指使决意杀人,为何又要留在现场救她性命?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这话问得很是关键,但高氏显然也料到,教了施瑞一套说词,“想是欧阳大少爷本性不坏,虽是推了我媳妇下水,却又觉得过意不去。又或者说怕旁人看见赖上,所以才假意救人。只我媳妇命大,没有被他害到。”

    这样的强词夺理,听得人心里窝火得要死!施瑞瞟一眼念福的脸色,眼神闪烁的道,“不过大人,其实我们也不是一定要告状的,只要我这外甥女能给我们全家认个错,把我们接回家去,欧阳大少爷肯娶我的女儿,我们也就不计较了。”

    哈!念福差点冷笑出声来,原来他们打的竟是这样的好主意?不仅要夺她的家产。还要抢她的男友?做梦!

    付大人和那书吏对视一眼,心想这样没有人证物证的官司亏得施瑞敢来告状。既然事发时只有两人在场,只要欧阳康醒来,矢口否认此事,那就算施家怎么告也是个糊涂官司。

    才要发话了结此案,不料郭进宝好心想帮忙,却是把那个钱老汉也给供了出来,“大人,此事还有个证人,是捡破烂的钱老汉。他曾经捡到过一个包袱。是那妇人被救起时手上拽着的。我们当时可都看见了。他说里面还有一身小孩儿大毛衣裳,本想拿去当掉的,只可惜路上撞上人弄丢了。”

    这倒是把事情越弄越复杂了。付大人当即问起施瑞,“此物可是你家的?”

    施瑞和施秀秀听得莫名其妙。怎么没听高氏说起此事?况且。他家哪有什么给小孩儿的大毛衣裳?高氏也不可能花钱去买这个呀?

    看他们都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只能把两边当事人召来对簿公堂了,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书吏说既然两边人都病着,他愿意带着官差跑一趟。分别去他们家中做个笔录。这样服务到家,大家肯定都没意见。于是带着双方人马,先去了原告高氏那儿。

    听到人说起卢妈妈的包袱,高氏才想起来有这么大个漏洞,她一门心思要借着此事夺了念福那园子,再把长相俊美的欧阳康拐来做女婿,却忘了还有卢妈妈的这一出。

    要怎么解释那个包袱在自己手中呢?她只能一股连的赖到欧阳康身上了,“就是从欧阳公子身上夺下来的,他也是因此才被我拽下了水,因我抓得牢,才不得不救了我。”

    “你撒谎!”郭进宝作证道,“欧阳少爷救你起来时,是提着你的头发的,根本没有被你抓住。他要想撒手,你早不知到哪儿去喂鱼了。”

    高氏眼神闪闪,强词夺理道,“那……那之前是我抓了他。”

    “然后等着你来告他?”这样的鬼话连郭进宝都可以轻易拆穿了。

    高氏大窘,反怒道,“你到底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要这样替她说话?”

    “你!”郭进宝气得不轻,可念福把他拦住,只对那书吏说,“要是这边的话说完了,那就去我家吧。”

    破园家里,崔浩已经提前赶到了,将病得还昏昏沉沉的欧阳康摇醒,将事情跟他一说,摇头道,“你这回可着实做了回东郭先生了。”

    欧阳大少甚是无语,他哪知道那个高氏竟是如此恶毒的中山狼?不过他更加奇怪的是,为什么她宁愿诬陷自己也要保全那个管事妈妈?

    以高氏这样的精明算计,自己救她一回,她都要如此诬陷一番来讨个便宜,那对于真正伤害她的人,她肯定更加的睚眦必报。而她不报,反而把事情瞒下,那是否意味着,她有着更大的企图?

    等到那书吏过来,崔浩回避了,欧阳康便把那日从宫中出来的一番所见所闻如实说了,并道,“那包袱就是那位管事妈妈留下的,只可惜我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这下事情可棘手了。

    要想证明欧阳康的清白,那就必须先找到现场的这个包袱,证明不是欧阳康的,那就可以反证高氏是在撒谎了。

    钱老汉很快也被带到了,可他除了看到那个宫装女子稍有特色外,什么有用的线索也说不出来。至于那女子的相貌,他也只在惊慌之中看了一眼,根本描叙不清楚。

    不过看着向往已久的贵人一脸失望的望着他,急于立功的钱老汉一着急,竟是让他终于想起了件事,“那辆马车的后头绑了两个大炉子!”

    这算什么特色?书吏还有些搞不清楚,可念福却是突然想起来了,陆滢家的马车可不就是带炉子的?

    (啊啊,这章应该是昨天就发布的,可是桂子传上来却忘了设置时间,然后半夜里才发现,orl。。。好吧,因家中老鼠太猖狂,正好今天约了师傅来弄,我就把这章设在7点了,正常更新放12点,还有一章就争取晚上9点前发布吧,如果那老鼠弄得快的话。祝我好运吧~~~)(未完待续。。)

第280章 交手

    宫中,御膳房。

    因近日天降暴雪,皇上又病着,沐太后发下话来,要精减宫中饮食,以示与民同苦之意,是以陆滢只做了两道小菜,就无甚事做了。

    旁边,一个年轻的帮厨见她欲收拾器具,便赔笑上前,“陆姑娘,早听说你的炉灶和刀具极其好用,能不能借我试试?”

    陆滢瞧他一眼,不大入眼。这帮厨天分有限,只有几手面点上的绝活,撑死了也就做个白案师傅,实在没必要过分示好,于是只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们陆家有明训,炉灶刀具便如刀客的刀,将士的随身兵刃一般,概不外借。”

    那帮厨臊了个大红脸,讪讪走开。余三胜瞧着眉头一皱,才想上前说陆滢几句,忽地有小太监跑来急道,“余总管!余总管,王舍人请你过去!”

    余三胜一怔,“他找我有何事?”

    王粲?陆滢的耳朵也竖了起来。此人和破园交好,众所周知,这是怎么了?

    那小太监似乎没什么经验,当众就道,“是他那个好友,就是欧阳家的公子惹上人命官司了。说要寻前儿一个宫中女子,捡到什么要紧的包袱,就想请您帮忙打听下子。”

    那赶紧去看看!余三胜安排了一下,顿时随那小太监走了。

    可陆滢站在那儿,心中却是惊疑不定。她就捡到一个包袱啊!难道他们要寻的人竟是她?

    赶紧寻人悄悄去打听一番,等消息证实。陆滢笑了。

    这可真是山不转水转,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捡到的包袱竟然成了关键物证。因为现在高氏和欧阳康各执一词,谁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所以找到这个关键的包袱便成了定案的重要物证。

    那要交出来吗?当然不。可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收着又有什么趣儿?

    陆滢想了想,招手叫来个下人,“你再叫个人,到余师傅跟前,把咱们捡到包袱的事说说,务必要做得不露痕迹,知道吗?”

    那人会意的去办了。陆滢勾起一抹浅笑。回头她瞧瞧那个姓祝的丫头还有欧阳康要怎么来求自己!

    破园。

    欧阳大少的病榻前,不仅守着念福,还有关耀祖这个损友,以及他的万年小尾巴裴耀卿。崔浩也是个好损友。这头欧阳康出了事。他转头就去告诉了关耀祖。这二人可没安好心。关耀祖一来,就跟崔浩似的,又嘲笑了欧阳康一番。

    “看吧。这就是逞强要去英雄救美的下场。结果把自己逞病了不说,还给人家舅妈倒打一耙。你说你这脑子是给驴踢了吗?”

    欧阳大少眼下战斗力太弱,只管闭目养神,把二人的风凉话记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数落够了,关公子跷着二郎腿放下茶杯,又不客气的抓了块糕点塞嘴里,觉得好吃,又把整个盘子都塞给了他小师弟,这才说起正经话,“要说这事弄得这么复杂干嘛?不用你们出面,我寻两个人好好把那家子教训一顿,包管他们屁话也不敢放一个了,还打官司?哼哼,也不看看这京城是谁的地头!”

    裴耀卿吃人嘴短,咽下糕点弱弱道,“师兄,你又仗势欺人了,这样不太好吧?”

    关公子理直气壮得很,“这哪儿叫仗势欺人哪?明明是他们恩将仇报好不好?小师弟,别老听你爹的那一套,对付好人可以讲道理,对付这种人就得给他们点厉害点瞧瞧!”

    欧阳康瞧一眼念福,道,“你说的法子我也想过,可要是这样一来,我这救人的十分功劳也要给抹得只剩三分了。反正我没做亏心事,倒不如正大光明的跟他们打赢这场官司,不过麻烦些,又怕什么?”

    念福知道这是怕自己为难,道,“其实你真的不必顾忌我的,我舅舅舅妈什么人难道我还不知道么?给他们点亏吃,让他们长点记性也好。不过你让王大哥去那儿传话,到底有没有用的?”

    欧阳康自信一笑,颇有几分苏神棍的风采,“你放心,德润兄办这种事比我还精明,断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才说着话,余三胜亲自来了。

    欧阳康挑眉看念福一眼,小露得瑟。

    念福没空看他显摆,迅速把关裴二人领到隔壁藏着,然后使劲揉了揉眼,在脸上点几滴茶水,甚至想往欧阳康脸上抹点白灰,只可惜被欧阳大少一个眼神严厉制止了。他好歹也是苏澄门徒好不好?要是让先生知道他做个这样简单的戏还要涂脂抹粉,不掐死他才怪!

    等到余三胜进来,就见床边坐着一个眼睛红肿,珠泪涟涟的念福丫头,而床上躺着一个气若游丝病殃殃的欧阳大少,那颗心啊,顿时就揪起来了。

    “好端端的, 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眼看把老头子的眼泪都快招下来了,念福颇觉赧颜,再看欧阳康一眼,你来吧,这种骗好人的勾当,她还是不太擅长啊。

    欧阳康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戏已开锣,只得厚着脸皮演下去,虚弱的出声,“余师傅来了?我没事,真的……没什么大事。”

    “都病成这样了,你就快别说话了。丫头啊,”余三胜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纸包,小心翼翼的交给她,“这是旁人孝敬我的食材,眼下他病着也不能进补,等到好了,拿去炖些老鸭什么的,最是滋补不过了。”

    哇哇!念福只打开纸包瞧了一个角,两眼顿时直了。

    这可是冬虫夏草!在后世卖得堪比钻石,她还没吃过呢。呜呜,念福这回是真哭了,“余师傅,您对我们真好。”太感动了!

    可余三胜摆了摆手。“我能帮的也就这些了,今儿来,主要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那个什么包袱好象是给阿滢家的下人捡到了,她说她会回去帮着问问,你们就不要太着急了啊。”

    果然按捺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么?念福和欧阳康对视一眼,看来这戏可以继续演下去了。跟这种伪白莲交手,就不必有半点心理负担了。

    不过二人心里还是大大的记了余师傅一个人情,将来有机会,好好报答人家吧。要不真心好愧疚的。

    当晚陆滢回家。就接到念福的帖子了。请她明日到城中正阳楼喝茶。

    要说那也是个不错的酒楼了,可陆滢却冷笑道,“去告诉她,要请我喝茶。就去西市如意居吧。别的地方。我还真没什么兴趣。”

    破园。

    “这死女人。也太讨厌了!”收到陆滢回话的念福很是恼火,不是因为怕花钱,那如意居是谁开的?小凤哥啊!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还要去给他帮衬生意?

    欧阳康看她一眼,却叹了口气,“到底是百密一疏,防不胜防啊。”

    他当然也不愿意要念福去受那个气,看样子自己的计划还是不行,这可怎么办呢?

    “你们这是在为包袱的事犯愁么?我告诉你们,不用愁了。”忽地,杜川兴冲冲上楼来了。

    苏澄不在家,欧阳康又出了这样事情,杜川也很着急上火,不过他却着急却不是在家干坐着,而是出去跑他的门道了。

    “那个包袱在陆家三姑娘处,念福你不是跟余总管交好么?咱们管她要去。”

    念福很是惊奇,“杜叔你一天都不在家,怎么知道这消息?”

    杜川笑而不答,倒是欧阳康忽地想起,先生曾经告诉过他,杜家在京城开了几百年的酒坊,三教九流很有些门道。

    当下也不啰嗦,只问,“眼下那陆三姑娘不肯把包袱还给我们,还要请念福去如意居相见,咱们要不要答应?”

    杜川略一踌躇,“这样啊?那行吧,这件事交我来办了。”

    为了去见念福,陆滢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

    看着镜中那个美丽高贵、气度雍容的自己,她自信的仰起了下巴,自己才是最好的,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注定是要输给她的!

    门外,已经有念福打发来的马车等着了。陆滢是识货之人,所以一眼就看出那马车非常精致奢华,拉车的大马也是格外的威武雄壮,车身上还挂着西市如意居的小小铭牌。极是耀眼。

    车夫是个魁梧利落的汉子,衣着都比平常官宦人家更加华丽,到她面前躬身施礼,“因祝家姐儿订的是我们西市如意居最好的上房,所以按本店的规矩,就由小可来接姑娘前去赴宴。请!”

    看来那丫头为了要回那个包袱还真是下了血本啊。陆滢挑眉得意,她当然要坐一回如意居的马车体验一回阔绰的味道,不过她也让自家的马车和下人都紧随其后,以备不测。

    马车走得十分平稳,一路向着西市而去,没有半点问题。

    陆滢渐渐安下心来,打量这辆车的内饰,发现许多地方的装饰处竟然是用纯正金箔打成,窗沿上镶着美玉,连铺在身下的锦垫都是用上等锦缎制成,实在是奢华到了一个令人啧舌的地步。

    陆滢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荡然无存了,这样奢华的马车,除了如意居城中还有哪处酒楼配得起?

    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陆滢正待下车,却意外的听到身后自家下人的惊呼。

    怎么了?陆滢推开车门出来,可一瞬间却也是怔在了那里。

    (关于冬虫夏草,忍不住小8两句,有认识的人吃过,据说那个炖的汤真的非常鲜甜,而且是提高免疫力的。但桂子没吃过,除了流口水,也不好乱说。但我从前去高原地区旅游,见过大把人拿着玉米须夹在什么东西里伪装的虫草,肉眼看跟真虫草一模一样。然后据当地人说,因为虫草实在太过珍稀罕有,现在被挖掘得非常厉害,一是特别破坏环境,二是假冒伪劣特别多。现在连他们自己都挖不到真的,就是挖到了也绝不会卖,都是自家吃了。市面上现有的哪怕标了野生,也多半是人工的。所以除非有钱到了一个地步,真没必要去吃这种东西,然后咱们还可以当做是为环保做贡献了。当然,念福和大少吃的年代与地点跟咱们没半毛钱关系,就让他们代我们过过干瘾吧,嘿嘿。)(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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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下介绍:
沐念福曾经想过,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投胎的机会,她要爹是官二代,妈是商二代,然后再嫁个高富帅,从此过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幸福生活。只可惜,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果…… 神马?给个火神的祝福就不要再抱怨了?可这个破玩意除了生火做饭,还有啥米用处? 所以,沐念福忧伤了。 所以,沐念福堕落了。 所以,这就是一个伪种田,伪宅斗,实则是一个吃货遇到另一个吃货,为了吃好喝好而各种折腾的故事。 男猪:╰_╯再说一次,我不是吃货!我是君子,君子远疱厨!唔……什么菜这么香?拿过来我试试! 女猪:(╯-╰) (特别感谢粉笔琴童鞋提供的霸气侧漏的书名,以及沐水游童鞋制作的精美封面,二位大神的作品链接在直通车前两位,RP保证,放心去戳吧!)一品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