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天谴
念福天真懵懂又略带几分傻气的问题,却直直戳中了瑞安的要害,把她一下子将在了那里。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能说她抓了欧阳康是想送给晋王吗?要是说了这样的话,只怕更会给百姓骂死,还要被晋王怪罪。
可她找上欧阳康到底能有什么象样的理由?难道能说只是闲着没事逗他玩的?之前闹得那么大,就是现在想圆谎,又要怎么圆得过去?
关键时刻,卢妈妈决定出手拉她一把了。
“这位姑娘,你可能是有所误会。你家大少爷和我家夫人还有些亲戚关系的,上回他来做客,不小心得罪了县主。年轻人嘛,一时年轻气盛总是有的,实在没什么大事。”
“对,就是他上回得罪我了!”瑞安迅速接口,生怕又扯不拎清。
念福懵懵懂懂问,“那县主你以后还会不会找我们大少爷麻烦?”
“算了算了,不找了!”瑞安摆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心想那小子脸都毁了,还找他做什么?
可念福又问,“那你能发个誓么?当着老天爷和这么多人的面前发个誓。”
瑞安又有些不耐烦了,她为什么要听这小丫头啰嗦?才想瞪眼过去,卢妈妈却把她一拉,“县主,就依着她吧,众怒难犯啊。这么多人还看着呢,不过是几句话,吃不了亏的。”
再看一眼围观的百姓,瑞安到底低了头。却依旧刁蛮的道,“立誓可以,不过立完誓,你要立即离开,再不许来啰嗦!”
哦。念福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那麻烦县主过来一步,我们家乡规矩,立誓时,两人必须站在一起,看着彼此的眼睛说话。才证明心诚。”
真是麻烦!虽然不高兴。但瑞安还是照做了。
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不过一尺的距离,念福垂下眼,定了定神。
然后竭力忍着澎湃的汹涌心潮。看着对面那张娇俏的傲慢的不耐的没有丝毫悔意的光滑娇嫩的脸。轻轻的。一字一句的开了口。
“苍天有眼,”
“苍天有眼,”瑞安心不在焉的跟着说着。忽地发现对面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一开一合的小嘴竟有几分与她平国公的爹爹相似。再细看,连下巴脸型也很象。
瑞安突然有点不舒服。
她的长相是不差,却跟沐劭勤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可不象又怎样?她依旧是县主,这丫头不过是个贱民!
重新提起底气的瑞安以更加傲慢的姿态跟着念福说下去。
此时,水龙队的小头领终于带着一帮子兄弟狼狈不堪的挤进来了。
看着场中的情形,小骆驼问,“头儿,那两个女的是要打架吗?要不要冲上去把她们分开?”
“慢着!”大胡子的小头领瞪大眼睛仔细看,那个县主对面的小姑娘怎么这么眼熟?
呀!这不是那个给他们送过烤鸡腿的沐姐儿吗?小头领原来在宜人坊当差,最近才被升职调任过来,不仅吃过念福从前送去的烤鸡腿,还去她摊子上吃过水晶卷。
虽说是公孙老大让大家经常去关照她的,但这个姐儿做事厚道,每回见着他们兄弟来,总是格外多加些好料,再添些份量,大家心里可都有数。眼下瞧她弄得这么狼狈,是摊上事了?
大胡子眼珠子一转,“慌什么?先打听打听情况再说。”反正沐姐儿没吃亏,那就先看看呗。
念福接着说了下去,“你发誓,从今往后,再不找欧阳康的麻烦。如果你立誓的心不诚,”
瑞安跟着说,“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不找欧阳康的麻烦。如果我立誓的心不诚,”
“就罚你遭到他今日所受的痛苦。”
“就罚我遭到他今日所受的……”
忽地,瑞安看见对面那丫头黑白分明的丹凤眼中露出一抹很奇怪的笑意。她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却没来由的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连寒毛也竖了起来。
她想干什么?
全场人的注视下,念福什么也没做。
可瑞安却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火辣辣的热流以闪电般的速度袭来!她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股看不见的火落到了她的左脸上,并顺着她的衣领,迅速的爬进了她的身体!
惨叫声突兀的划破天际,几乎能撕碎每个人的耳膜。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全场人都震惊了。
谁都没有看到,念福的唇边终于绽出了一抹轻笑。真正的,舒心的,快意的轻笑!
哈!
以为她真的指望平国公府来请御医么?
以为她只是想让瑞安当众难堪,毁了她的声名么?
远远不止!
就算御医能治好欧阳康的伤,就算世人都帮着唾骂瑞安,可欧阳康受的痛苦能少一分吗?她受的痛苦不也已经受过了?
两辈子了!她每回好不容易谈个恋爱,可怎么就这么难?
上一辈子出事的时候,她是不知道,那也就认了。可这一辈子,根本不是什么天灾意外,而是人为的祸害!这让她怎么忍?
她要讨公道,她不仅要让瑞安名声扫地,她更要让这个伤人者也知道被伤的痛苦!
感谢祝四霖,感谢祝氏门上的列祖列宗。
因为祝家世代都注意网罗异火者收作门徒,所以也让他们家研究出了一种遮掩异能的方法,可以把控制的火焰转化为透明无色。
但念福从来没有用过,因为师父告诉她,这个法子太消耗体力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如果控制不好,很容易伤及自身。
方才。在立誓的时候,念福诚心诚意对着苍天祈祷了。
如果火神是正义的,如果火神赐给她的祝福是要给人间带来美好的,那就请帮助她,讨回这个公道!
不过她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是当众行凶被抓,她也绝不会后悔。只要一想到欧阳康遍体鳞伤躺在床上昏迷的样子,她就做不到无动于衷,她就绝不能眼睁睁的咽下这口气!
县主又怎样?惹毛了本姑娘,一样把你当烧猪来烤!
眼下。她做到了。
青天白日之下。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看到,有一条白得近乎透明的小小火龙愤怒的在瑞安身上缠绕,毫不留情的给她留下跟欧阳康一模一样的伤痕。甚至。都不让她有机会昏厥过去。
痛苦吗?残忍吗?
是的。就要让她痛!就是要让她记住这种痛!
看着瑞安尖叫着完全失了态。念福突然眼眶一潮,有点想哭。
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不忍。而是因为想到了欧阳康,想到他当时受到这样的伤时,该有多么的痛?还有那些无辜被瑞安伤到的百姓,他们何其无辜,他们又有何罪?平白要遭受这样一场无妄之灾。落到你身上的痛是痛,难道落到别人身上的痛就不是痛了?
这世上,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你跟她讲道理,更不值得你浪费时间去感化和原谅。就象瑞安,就算让她跪下磕一百个头,她也不会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等她起身,恐怕还会去欺负别人。对付这种人,只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她清醒的尝到自己加诸于别人身上的痛苦,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天谴!
这真是遭到了天谴吗?
上千名百姓瞠目结舌的看着发生在平国公府前的这一幕,谁都说不出半个字。
如果不是天谴,到底要怎么解释眼前的这一幕?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小姑娘绝对是没办法搞鬼的。可为什么,只是立了一个誓言,那个瑞安县主竟会痛苦的倒在地上打起了滚,她用手捂着的左脸上还冒起巨大的水泡?那分明是被烫伤才会出现的伤痕啊!
“老天爷开眼了,老天爷开眼了!”
就见那个小姑娘呆了半天,忽地似突然回过神来,惊恐的尖叫着,指着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的瑞安县主,连连后退,“跟我们大少爷伤得一模一样,不信大家上我家去看,这跟我们的伤一模一样啊!她的心不诚,老天爷听到了,老天爷真的听到了!”
轰!
围观的百姓们再一次沸腾了。哪怕不是替念福打抱不平,只是纯粹来看热闹的,此刻也觉得心有戚戚,不敢再有丝毫玩笑的念头。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神迹,他们看到了老天爷开眼!
这里甚至没有和尚道士在作法,真的是上天降下的神迹啊!
有些笃信神佛的百姓已经双手合十的跪下了,仰望苍天,诚心叩拜。
这种时候要怎么办?小骆驼和那帮子士兵们一个个的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按理说,他们应该驱散百姓,避免生出事端。可这些百姓又不是打架斗殴,又不是围攻国公府,只是在这里围观而已,如果要强行驱散,那该造成多么大的民怨沸腾?
小骆驼觉得有些腿软,“头儿,现在怎么办?那个女的……”他看着念福咽了咽唾沫,近乎耳语的问,“是不是神哪?”
“胡说什么?”小头领瞪他一眼,那姐儿要是神,我这个当头儿的吃她那么多东西,也该跟着升天了。
可既然来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再左右瞄瞄,他有决定了。手一挥,带着人列阵护卫到了平国公府门口。反正百姓们不闹事,他也不主动出击。至于其他的,那就继续看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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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终相见
“是官兵,有官兵来了!”
一直奉命扒在墙头上的平国公家丁在看到官兵过来,就算是扛着些长梯竹竿之类的救火工具,也很欣喜的立即转头向谭夫人做了报告。
谭夫人似是寻到主心骨般,顿时精神大振,“在哪里?到门口了么?”
“是的,夫人,就在门口呢!”
谭夫人捂着胸口松一口气,总算露出几分安心的笑意。无论如何,有平国公在,官府绝不会对她们坐视不理。
定了定神,谭夫人决意亲自开口出府了。
虽然瑞安闹成那样,但这个时候,她已经受了伤,那情况就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上会突然鼓起那么多的水泡,但毕竟是跟那丫头立誓时才会出现的。所以作为平国公府的女主人,瑞安的继母,她有必要出来给她主持公道。起码得将那丫头拿下,送交官府。否则,日后让旁人说起来,岂不会说她这个平国公夫人太过懦弱无能?
连帷帽也来不及戴,谭夫人正一正衣襟,神色肃然的扶着丫鬟的手道,“开门,都随我出去!”
是!府中的青壮家丁都已经聚集齐了,各执棍棒,以比护卫瑞安强上十倍不止的战斗力,护卫着谭夫人出来了。
眼见她出来了,卢妈妈心里一定,“夫人!”赶紧凑上前,还是站在这边比较有安全感。
百姓们见到又一位年长的贵妇出来,倒是暂且安稳了几分。心想这当家长的总算出来了。且看她要怎么处置吧。
谭夫人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出门就道,“来人,快把县主扶起来,送进去医治。”
可瑞安不走!
她只觉得半边身子已经痛得快麻木了,反而激出她心中潜藏的那股子狠劲,一俟被人扶起,就指着念福嘶吼,“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她眼下是寸步难行,她要是能动。自己都能扑上去杀人!
“胡闹!”谭夫人低斥了她一句。却冷眼望着念福道,“姑娘,你来我家门口聚众闹事,现又无故伤人。还请留下。把此事分辨明白再说吧。”
她以为她自己已经表现得够宽宏大度。够明白事理的了,可她却不知,在公众的情绪被瑞安三番四次撩拔到底线之后。任何一点油星都能让这锅本已烧开的水再度沸腾起来。
“这还有什么好分辩的?事实明摆着,是她自己心不诚,遭到天谴,关这小姑娘什么事?”
“对呀!还有我们,都是自个儿跑来看热闹的,又不是这小姑娘叫来的,什么叫她聚众闹事?”
“还以为能出来个懂事的,没想到还是个不讲理的。你们想抓了这姑娘回去干什么?哼,真要进了官府,那还有个好么?便是死了又有谁知道!”
“就是!小姑娘,你快到大哥这儿来!看他们有谁敢抓你?”
眼看着安静下来的百姓再一次喧哗起来,谭夫人不淡定了。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很讲道理了吗?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说她?
倒是卢妈妈看出端倪了,身为百姓,天生就对富人有种敌视心理,就好象下层官员在见到上层官员时会不由自主的卑躬屈膝,却不一定是真的敬服。虽然大家明面上会对这些财富权势高过自己的人恭敬有加,但真当遇着什么事,触动到他们这根敏感的神经时,会让大家特别痛恨且抱成一团的来反抗。
眼下,谭夫人无疑就犯了这个常识性的错误。
卢妈妈忙上前半步扶住她低低道,“夫人,稳住!眼下可不能来硬的,否则就犯了众怒了。”
谭夫人不比不听劝的瑞安,她到底年岁长上许多,一下就会过意来了。可她眼下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如果顺着百姓的意思放念福脱身,那她将来在贵族圈子里要怎么混?
哦,给人闹到家门口来,把你女儿弄成重伤,你还让人大摇大摆的走了?你这个平国公夫人到底是怎么当的?
可要是硬来……眼下这局势,她就是想硬来也硬来不了啊!
倒是卢妈妈机敏,觑着那边水龙队的官兵,给谭夫人递了个眼色。
对呀!谭夫人三步并两步的就带着人往那边奔去,“将军,你们也看到了,这些百姓在我府前聚众闹事,还有那个小姑娘,伤了我女儿,可不能让她逃脱啊!”
这……这下可怎么办?
小头领瞪着眼珠子,一脸的络腮胡子都快竖起来了。受理,于情过不去。不说沐姐儿是他熟人,就是这么多百姓的唾沫星子他也承受不起。不受理,可平国公府夫人都求到跟前了,他不管也说不过去啊!
怎么办?
倒是小骆驼犹豫着在他耳边出声了,“头儿,按队里的规定……我们水龙队只负责灭火和适当的时候出来维持治安吧?”
新兵嘛,对于各种纪律还是背得比较熟的。不过就是不熟,打死他也不要去抓那个神女!万一老天爷也瞅他一眼怎么办?他可不要被烫得满脸包。
对啊!小头领眼睛一亮,恨不得亲这小子一口。清咳两声,他正义凛然的对谭夫人道,“夫人明鉴!我们不是衙门的官差,不负责缉拿凶犯,你们若是要告那姑娘行凶伤人,请上衙门里去。我们只负责维护治安,这些百姓虽聚集此处,却并未杀人放火,也没有对贵府的任何人或财物造成损失,更没有污言秽语辱骂府上,按理说,这个可不能算闹事。”
“你们!”谭夫人气结,你们不是来帮忙的吗?怎么撒手不管了?
可旁边百姓听着,却齐齐高嚷起来。“我们本来就没有闹事,我们不过是帮忙讲道理!天子脚下,难道也道理也不许讲理了吗?这还有王法没有?”
“既然说到王法,那我就跟你们说说王法!”谭夫人真是被逼得只能背水一战了,没有了外援,她就只能亲自替瑞安出这个头。
“大家都看到了,方才,我家县主是在跟这位姑娘站在一起时才受的伤,谁知是不是她使了什么秘术?大家既然怕我把她带进府里有失公允,那就请衙门里的官差来一断究竟吧!来人。即刻拿国公府的牌子去请报官。就算是什么天谴。也得等官府定论再说吧?”
这下,似乎再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所有的百姓都哑然了。人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看到那小姑娘这趟公堂是非走不可了。可上了公堂。她小姑娘的名声可不全毁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男人淳厚的声音低低响起了。“且慢。”
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的含着一种威压,立刻把全场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全场肃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没有人注意到,那顶青布小轿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那儿听了多久。直到此时,那乘小轿才不急不徐的来到场中,一柄青竹箫轻轻挑开了轿帘,男人微微躬身,从轿中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呼吸为之一滞,那个男人穿一件素净的青底流云暗纹长袍,腰悬样式简单的白玉鱼龙佩,除了外面罩着的那件长及脚背的黑貂斗篷,并不华丽出众。
可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却有一股天然高贵的气质,象是池中的青莲,又象是云海中的修竹,有一种超凡脱俗的世家之气。这一刻,哪怕是满头珠翠的谭夫人或是刻意奢华的瑞安县主,在他面前都象是云脚下的泥土一般。
男人苍白得略有些瘦削的手上紧握着那柄青竹箫,似是略有几分不自觉的紧张,在落轿之后,准确无误的走到了念福跟前,眼也不眨的问,
“你是谁?”
天色渐暮,给大片的流云都染上了深深浅浅的灰,令得本就不热烈的光线再度透下来时,更添了几分朦胧。
当男人幽深柔和的眸子注视过来时,周围的空气象是被某种不可思议的魔法瞬间凝滞住了。念福有点犯傻,满脑子也只在想着一个问题——
他是谁?
念福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胸口里就会涌动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强烈的窒息感。
那种感觉很陌生,陌生得甚至都不象是她自己会有的感觉。偏偏又跟她密不可分,象是已经死死的缠进了她每一处血脉,跟她整个人的灵魂都分不开了。
她甚至都分辨不清这感觉到底是悲是喜,是痛楚还是难受……或许又都有上那么一点吧,她只觉得当它们涌动起来的时候,是那样的汹涌澎湃,肆无忌惮,以至于让她自己都无法控制,好象下一刻就要从她的眼眶里流下来!
当热热的水流真的划过脸庞,抬手一抹,念福才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可她为什么要哭?
她为什么要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流眼泪?
“你……哭了?”男人颇有几分古怪的侧着头,轻轻的问。
他问得很小心,好象念福是一朵娇嫩的小蒲公英,不小心吐的气大了就把她给吹跑,从此再也寻不见踪影。
“你都看到了,还问什么问?”念福忿然的狠狠抹去眼泪,不自觉的话音里带着一抹委屈。象是背地里写日记的小孩突然被家长抓个正着,有点尴尬,也有点羞恼成怒。
男人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复杂,有些不安,有些懊恼,还有点惭愧,象做错事一般低低道,“我的眼睛……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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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别拿你娘说事
“你怎么会看不见?”他的眼睛明明是好的呀!念福忘了问这男人为什么看不见都知道自己哭了,她急急上前一步,再看着男人的眼睛时不自觉带了几分焦急,又问了一遍,“怎么会看不见呢?”
“因为……”
“爹!爹你在干什么?替我杀了她,杀了她替女儿报仇呀!”
瑞安又着急又有些莫名的恐慌,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就见她爹和那小姑娘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两人之间象是建立了一种微妙的难以言说的磁场,把外人都排除在外了。
可那是她的爹啊,他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还是伤害了自己的小姑娘这样和颜悦色的说话?他怎么不过来看看自己,关心下自己,问候下自己,然后去替她出气?
谭夫人也觉得很奇怪,她就算不太了解男人,可也多少知道一点他的性子。别看他不摆架子,不发脾气,却有着世家子弟那份养在骨子里的清高与骄傲,极少主动对人假以辞色,可他怎么会跟个素未蒙面的女孩子说这么多堪称是废话的话?
而她身边的卢妈妈忽地轻呀了一声,掩了嘴看看男人,再看看女孩的目光里有着强烈的不可置信!
“怎么?”谭夫人疑惑的问。
可卢妈妈当即摇了摇头,矢口否认,“没事,只是沙眯了眼。”
谭夫人没有怀疑,可卢妈妈悄悄揉了揉眼,再度看向女孩时。带着一份明显的惊疑不定。
被打断的男人象是突然从梦境中醒来,有一瞬间的茫然。
而念福听到那声爹时,却象是猝不及防间,胸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怔了怔才回过神来。
他是她的爹?他怎么会是她的爹呢?如果他是她的爹,那他岂不就是——
“平国公。”
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一点不传开来的。掌管京城政务的京兆尹崔公远听说太后娘家出了事,亲自带着官差赶了过来。
不过他能得到皇上信任,掌管最重要的京城,就绝不是个糊涂之人。先来问明了情况。此时才上前问道。“眼下事情要如何处理,国公爷有什么意见?”
官府断案,历来民不举,官不究。
如果平国公府要告念福伤人。那没得说。一定得把她带回衙门审问。可眼下平国公跟那个小姑娘似乎都能用相谈甚欢来形容了,那这场官司到底打不打,就还得问个清楚才行。
看沐劭勤犹豫。谭夫人忍不住也上前了,“国公爷,不管这姑娘是不是有意伤人,可瑞安毕竟受伤了,这件事不能不追究吧?”
要是不寻个替罪羊,回头她就是众矢之的了。
瑞安更是在那里尖叫,“抓她呀!还有什么好说的,抓了她严刑拷打,看她到底是用什么妖法伤的我!”
“不能啊!”百姓们忽地也齐齐高喊起来,“这姑娘没错,凭什么抓她?你自己遭了天谴,凭什么说人家有妖法?这是老天爷显灵了!”
“不能抓!不能抓!不能抓!”
面对着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崔公远面色一沉,挥手冲旁边使了个眼色。他带来的大队差役们,列队唰地整齐的拔出了佩刀,刀锋雪亮的指向了群情激愤的老百姓。官威毕现!
到底都是些良善百姓,见此阵仗都有些惊着了。
趁着片刻的安静,崔公远上前高声道,“各位乡亲,本官掌管京兆尹,就得护卫一方百姓安宁。今日不论瑞安县主身份如何,她在自家门口受伤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平国公要告,本官就得受理此案。如果换作各位乡亲,你们在此受伤,只要来告,本官也要受理。至于受理之后,本官要如何断案,那是本官的事。如果众位乡亲怕失了公允,本官可以公开审理此案,任你们到堂听审。所以眼下,请大家稍安勿躁,且听平国公一言。”
他讲完道理,话锋一转,陡然凌厉起来,“可如果现在还有人高声喧哗,那就是影响本官断案,即刻就能治他的罪!”
这番话一下子把全场数千百姓都镇住了,大家都齐齐看着平国公,看他会做出如何决定。
“爹——”瑞安再一次催促的叫起来,“你来看看女儿,你看看女儿伤成什么样了?难道您就忍心放过这个凶手吗?你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娘?”
沐劭勤浑身一震,再度抬头看向念福的神情显得颇为纠结。
不知为何,念福忽地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委屈,甚至又有不受控制的眼泪想往外掉的冲动。
可她才不要这么没用!
用力的吸吸鼻子,她偏过头不再看去那总能勾起她莫名情绪的男人,咬着唇什么话也不说,象极了跟人赌气的小孩。
静默了一时,沐劭勤终于出声了。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今天是不是伤了人家大少爷?”
瑞安傻眼了,她没想到,她爹问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爹,你在说什么呀,你不是应该……”
“我在问你!”沐劭勤的声音忽地拔高了些,甚是严厉,“你只用老实回答,你今天到底有没有伤到人家大少爷?”
瑞安震惊了,这还是她爹吗?为什么,他的模样变得如此陌生?
见她不答,男人高声道,“今日是谁跟县主出的门,管事的出来回话!”
数十个今天陪着瑞安出门的下人都吓得扑通跪下了,管事的硬着头皮回话,“是……是真的。”
男人转身对念福伸出手,他什么也没说,可念福就是明白他的意思,负气的将右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可在二人掌心交会的一刹那,有一股很奇妙的电流似是同时击中了两个人的心脏。不觉对视一眼,二人脸上都露出既难以置信又难以言说的一种感觉。
是美妙吗?好象比那还要多一些。
可那究竟是什么?谁都想不通。
男人细细的摸着女孩的手,却不让人觉得半分违和。念福说不出,但她感觉到了,男人似是想从这只手上,把她整个人的模样都看进心里。
可他还是看不见吧?不知为何,念福心中也生出淡淡的懊恼和遗憾了。
女孩的手不大,纤细而秀美,却并不细腻,上面有长期劳作的薄茧,还有今天忙乱中弄出的细小伤口,更有着一股不轻的油烟味。虽然不大好闻,却有着淡淡温馨,让人知道,这是个能操持家务的好姑娘。
无意中触碰到一处,听到女孩轻轻吸了口气,沐劭勤的心口忽地疼了一下,立即楹了手,“我没弄疼你吧?”
摇了摇头,可想着他看不见,念福又体贴的说了声,“没有。”
稍稍安下心的沐劭勤再深深“看”她一眼,然后对着一众看呆了的观众道,“她的手上没有暗器,也没有硫磺火石的味道,那伤,不是她弄的。”
全场默了默,然后忽地,爆发出如雷鸣的掌声!为了主持公道的平国公,也为了并不偏袒女儿的父亲。
念福不知怎地,心口有点发热,眼窝子也有点发酸,她赶紧低了头,用力眨掉眼中的湿意,耳根却有些微红,不知是害羞,还是因为被回护的温暖。
“那她,她也有可能藏在了身上!搜她的身,剥光她的衣服,否则我才不信!”瑞安疯狂的叫嚣着,早已嘶哑的喉咙如敲破的锣,听得刺心不已。
可更让人刺心的还是她此刻的模样,不是说她烫伤的模样有多难看,而是那双怨毒到了极致的眼睛,让人想到阴沟里糜烂的疯狗,似是随时要冲出来毁灭一切。
幸好沐劭勤看不到,所以对这个女儿他还保留了一丝怜悯,并没有出言责备,只道,“如果她的手上真能拿得住那么烫的东西,自己早就受伤了,怎么可能会她安然无恙,你却伤到了?”
崔公远听着不觉也点了点头,怪不得皇上常在背后赞这小舅舅。别看人家眼盲了,可心一点都不盲。
瑞安企图挽回,“爹,难道你也真的相信什么天谴?那个欧阳康都已经毁了容,我还要找他做什么?又不能献给……”
“住嘴!”沐劭勤忽地凌厉的打断了她,“你伤人在先,眼下受伤,亦属活该。既没有证据证明是她行凶,又有什么理由不放过人家?”
“可是——我是你女儿啊,她又是你什么人?”瑞安不忿的质问着,“就算我有错,可我都被伤成这样了,爹你不说替我报仇,难道还要这样放过她吗?你,你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娘!”
最后这句话,曾经是她战无不胜的法宝,只要拿出来,沐劭勤没有不依她的。可是今天——
“别总是拿你娘说事!”
不知道为什么,念福忽地觉得无比气闷,听到瑞安口口声声叫着爹,甚至比她死缠着自己不放更加令人鬼火直冒。
“你娘要是泉下有知,知道养出你这么个恶毒女儿来,羞也得羞死了!”
伪装了许久的小白花突然就扮不下去了,念福甚至对那男人也生出莫名的怨念来。心中象憋着一把火,非得狠狠爆发出来不可。(未完待续。。)
第196章 我姓祝【粉红280+】
念福生气了,念福对着男人发火了。
“你也是的,她既没了娘,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就不能好好管教她?非等她惹出这样大的事情才罢?就算你看不见,又不是不明白事理了,怎么就管不住她呢?她要不听话,你就揍她,一次不行揍两次,两次不行揍三次,怎么就不能把她教好点呢?让她在大街上随意强抢民男,欺负老百姓,要说她有十分错,你这个当爹的起码也得算上七分!”
小骆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小姑娘象是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气势汹汹的教训起了沐劭勤。哎呀,他的妈呀,这真是神吗?否则她怎么敢连平国公都骂上了!
而围观的百姓们也傻了眼,这还是刚才那个柔弱可怜的小姑娘吗?她,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悍了?
沐劭勤也呆了,不过他的呆滞跟大家又有些不一样。
那不只是惊吓,而是在惊讶里还隐含着一丝激动和惊喜!象是见到一个久违的老熟人,又象是捡回一个遗失已经的宝物。
所以沐劭勤哑着嗓子再次问了一句同样的话,“你到底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你娘是谁?你家是哪里的?告诉我,快告诉我!”
看着温润如玉的男人突然变得激动莫名,念福有点吓着了,脑子里有根弦突然绷紧,忽地清醒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可是堂堂的平国公,太后娘娘的亲弟弟。皇上的亲舅舅!自己是哪根葱哪根蒜,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样的数落他?
别忘了你自己还姓沐!
还有那个可怕的留言,苏先生那样说过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你眼下这是低调的节奏吗?
念福脸上表情精彩之极,几乎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挨个闪了个遍。然后,她咽了咽唾沫,用只有她自己知道已经冒出冷汗的小手握紧两只小拳头,告诉对面的男人:
“我姓祝。我是从乡下来的。我爹和我娘……呃。都在乡下呢。”
满天神佛在上,就原谅她撒的小谎吧。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保命啊!
姓祝?爹娘都在?对面的男人难掩失落。
不是的,原来不是的么……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托着块龙纹令牌冲进人群。“奉皇上口谕。即刻召平国公入宫。并命平国公夫人紧闭门户,看管好瑞安县主,等候发落!”
完了!谭夫人浑身一震。要不是卢妈妈扶得快,差点瘫坐下去,一定是皇上知道了,要处罚她们家了!
天大地大,皇上第一大。
沐劭勤不能跟念福多说,可崔公远却得紧着跟他确认一事,“平国公,此事——”这官司你还打不打呀?
沐劭勤转身面对百姓,高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的女儿犯了错也是一样,她既伤了人,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绝不会包庇,该领什么责罚,我自会入宫去领。至于这位祝小姑娘,我想问一句,方才有没有看到她出手伤人了?”
“没有!”百姓们齐齐高呼,眼中已经露出兴奋的表情。因为他们已经知道,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是什么。
平国公不是不懂事的平国公夫人,更不是恶毒心肠的瑞安县主,他是个真正明白事理的人,他不会做出令大家失望的事!
果然,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果敢而坚决的道,“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我虽眼盲,但既然在场这么多的百姓都没有看到祝姑娘行凶,那我相信你们!我的女儿受伤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哗——
再一次热烈的掌声伴随着“平国公英明!”的喝彩声,震响了京城半边天空,不过这一回,不再令人腿软恐慌,而是实实在在的信服与欢喜。
小骆驼就算还拿着长枪,也要使劲的跟众人一起拍着巴掌,拍得两手通红,甚至发痛了都不想停。
崔公远点头暗赞,以平国公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他肯站在这么多老百姓面前坦然认错,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胸襟和气度。
如此一来,不仅圆满的解决了这件事,也让百姓因瑞安事件产生的对官府及皇室的敌视心理大为减轻,甚至会觉得这只是一个个别现象,根本不足以代表大多数人。
这一点可太重要了。
要知道眼下可是立朝初期,还有许多不稳定因素存在,任何能够在萌芽状态中掐灭的矛盾最好都及早掐灭,否则天知道哪天会燃起什么熊熊大火?
果然,很快他就听到百姓的交口称赞声,“真不愧是太后娘娘的亲弟弟,瞧瞧人家,说得话多好?”
“我就说咱们皇上能打下江山,绝对是个明君,怎么会纵容自家亲戚做出这样无法无天之事?肯定是那个什么狗屁县主自己不争气,当了那么多年乞丐呢,能有什么好教养?”
“恐怕就象那歪脖子树,就是平国公想教也教不过来了。”
……
平国公要入宫了,崔公远也要跟他告辞了。事情虽然了了,可今天的事他也要赶紧写个奏折给皇上送去,那个姓祝的小姑娘是重要人证,她是何等身世可得打听清楚。
可念福哪敢出这个名?
“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一乡下丫头,就把我写成我家大少爷的丫头就行了。”
“由她吧。”沐劭勤打断了想要追问的崔公远,替念福解了围,却又关切的问道,“你家在哪里?把地址报上,回头我请御医来瞧他。”
呃……他记性怎么这么好的?估计这会子御医都该给欧阳康看完了吧?可念福又不好不说,只得道。“我家在里仁坊的破园,你们上哪儿一打听人家就知道了。”
沐劭勤点了点头,“那我记下了,回头有空,必来看你。”
你真不用来了。念福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不太想见他。更加懊恼自己之前突然的爆发,她为什么不能一直装下去?那样凶悍的样子都被人瞧见了,多不好意思?
回去的路上,她都一直在纠结着这个问题。丝毫没有发现,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人对自己的看法?
皇宫的御花园里。一个胖胖的小姑娘正在亭子里嘤嘤哭泣。
旁边有两个美丽苗条的女孩还在故作好心的安慰。“我说小妹,你就别哭了。不就是舅爷爷失了约么?兴许是他临时有事,忘了跟你的约定也不一定。”
“就是。要我说,你这么小小年纪。就是表演不了什么歌舞又有什么关系呢?到时在寿宴上扮个小猫小狗不也能逗得皇祖母开怀一笑?何必非要跟自己较劲。一定要学什么歌舞呢?”
“你们走!你们都是坏人!”小姑娘哭着跑开了。背后还传来隐隐的笑声。
“胖成那样还想跳舞,也不知道有什么舞适合她。”
“不如学下绣球舞啊,不能站旁边。她可以站当中,做那个……嘛!”
小姑娘又愤怒又伤心,一口气冲回母妃的宫殿,扑进美丽高贵的女人怀里,“母妃,我是不是真的很胖?真的一点都不好看?真的一点都不能跳舞?”
贵妃眼神闪烁的无奈道,“跳舞嘛,还是要瘦一点才好看。寿宁呀,你以后少吃点肉,多吃点菜,慢慢的就会瘦下来了,瘦下来再跳舞就好看了……”
那就是说,她眼下真的不好看,跳舞就更不行了?小姑娘委屈极了,也伤心极了,备受打击的回了房。只觉得小小的人生完全变灰了,让人看不到希望了。
“都嫌我胖,都不喜欢我,那好,我走就是!”小姑娘从箱子里翻出从前做游戏时弄的一套民间衣裳换在里面,然后套上宫装,不许人跟着,独自跑了出去。
她知道的,在御花园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狗洞可以直通宫外,她曾经偷偷钻出去过一次,可是因为害怕,又很快的钻了回来。
可是今天,她决定出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要回来也要等到她长大了,变瘦了,变漂亮了,她才不要被人家天天取笑象个球,她也不要当兔子,天天只让她吃青菜和萝卜,还总吃不饱!
尤其是后一条,太让人生气了。她要去找个能吃饱的地方,先大吃一顿再说!
事情既了,平国公府门口的百姓也陆续散去,虽然府门内还有许多后续事情未了,可卢妈妈实在是没了这份心情。
借故开溜独自回了她的小房间,一个人来来去去的走着,心神不定。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个丫头,那家人不是说都已经烧死了吗?怎么还能活得过来?
可要不是她,为什么国公爷见到她时会那么失态?
就连当初把瑞安带回来哄他时,他都没露出过那样的表情。
别人不清楚,可卢妈妈却是最清楚不过,因为她知道,瑞安根本就是假的!她所知道的一切,全是自己教她的!
为了把这个谎话编圆,卢妈妈向瑞安也隐瞒了实情。让瑞安真的以为是自己失散已久的爹找来了,她所要做的,就是记住家里的那些事,好讲他爹听。
可她毕竟不是真的,所以沐劭勤再对她好,总也隔了一层。但今天这个丫头不一样,卢妈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对她的好,是可以掏心窝子的。
这,这绝对不可以!她都已经说把事情处理好了,如果突然再生出事来……
卢妈妈突然打了个寒噤,她得赶紧去查一查,查一查那个丫头的底。要是有什么问题,得赶紧想法处理!
(这章出来,应该会被砸砖头吧?头顶锅盖好怕怕。那啥,是福娃的绝不会跑的,先培养培养下感情哈,保证温馨有爱~~~)(未完待续。。)
第197章 俩吃货
念福回家的时候,御医都已经走了,听说欧阳康下午醒过来了一次,不过很快又昏迷了。
欧阳庄道,“不过高老大夫说这是正常现象,他昏迷着还便于养伤,不用太担心。御医把用得着的药都留下来了,说隔三天会来看一次,直到哥哥痊愈。”
念福可是有医学常识的人,才不担心这些,反而跟他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这天都黑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明儿还要上衙门当差的。”
欧阳庄看她一眼,颇有几分惭愧的低了头,“按理说,哥哥出了事,为他跑前跑后的应该是我,如今却……”
他忽地站起身来,冲念福深深一拜,“哥哥的脸能保住,真是全亏了你了。”
念福忙避让开来,“不用谢我,要谢应该谢苏先生才是。真正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是他,可不是我。”
欧阳庄却真挚又动容的道,“此事虽然也要感谢苏先生,可你替哥哥奔走的这份高义却也实在难得。”
咳咳,姐不过是拯救自己的男朋友,真不用太客气。况且,姐将来是要对着那张脸过一辈子的人,要是落个疤啊什么的,岂不得一辈子看着闹心?
可这些话念福全不能说,只能干笑着继续请人离开。
可欧阳庄决定不走了,“我已经让人去衙门里告过假了,我别的事做不了,给哥哥端茶倒水还是行的。罗武连成两个还小,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们也能省点心。也不用给我收拾房间了,我就在哥哥床头搭个铺就是。”
念福有点无语了。
兄弟你要不要这么勤快的当这么大只电灯泡?你杵在这里,让我这个正牌女友怎么奉献爱心?
算了算了,她今天也累坏了,反正欧阳康还昏迷着,奉献爱心他也不知道,不如丢给他弟弟伺候,等到欧阳康开始恢复了,自己再来捡便宜吧。
打好小算盘的女友回去休息了,没想到在房间里看到一个人。
兰姑见她进来。霍地一下站起。颇有些局促的抚弄着衣角,“那个,洗澡水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身上的衣裳都脏了,换下来我洗吧。”
念福心底低低叹了口气。兰姑真不是个坏人。可有时她的所谓好意真让人没办法心领。
“不用这么客气。有舞儿柳儿她们帮我呢,你今天也累坏了吧,快去休息吧。”
听出她这明显的逐客之意。兰姑有些站不住了,“我没事,你累坏了吧?那你快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抬脚想走,可转头再看她额头上的伤一眼,忍不住道,“今儿真是谢谢你了,没想到你真的请来了御医。这头上的伤也赶紧看看吧,可别落下了疤。”
念福随手就将刚刚从欧阳康那儿顺过来的御制膏药一扬,“没事,我用这个,不会有事的。”她可不会亏待自己,既然有好东西,不用白不用。
兰姑一见,脸上顿时扭曲了几分。有些心疼,有些不舍,又不好意思来要。
念福很无语了,你就是心里想着,要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的?
“你放心,我用不了一点。这药宫里还多得是,用完人家会拿来的。”
兰姑给说得脸红了,心虚的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念福摆着手,已经没力气给她生气了。
送走了人,关门脱衣,泡澡去!
等柳儿进来给她加热水时,却见念福已经歪在浴桶边上睡着了。那样浓重的疲惫落在眼底,都带出一圈淡淡的乌青。
今天到底是累坏了,先是开张做买卖,又闹了这么大一场,还用祝四霖教的秘术发了一把火,全凭一口气在那里撑着。
她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不累?
虽然心疼,虽然不忍,可柳儿还是得把她叫醒。帮念福洗了澡,给她换了干净衣裳,让她躺在床上舒服的去睡,这边才轻手轻脚的给她的伤处抹上珍贵的药膏。
转过头才要熄灯时,一只白毛小团子钻了过来,睁大眼睛询问般的看着柳儿。今天家里人人都忙,谁都没空理它。不过旺财也知道家里出了事,所以很乖的不吵不闹,直到此时才走了进来。
柳儿蹲下来摸摸它的小脑袋,微笑着告诉它,“没事了,都没事了。你要想留下,就到那里去睡吧,别吵着姑娘就行了,知不知道?”
旺财呜呜应了两声,听话的跑到念福床底给它铺的毯子上去了。再听听念福均匀的呼吸,,闻着她的气息,小毛团也缩成一团,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柳儿起身出来,轻轻的把房门带上,舞儿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脏衣服,低低问,“姐儿没事吧?”
见柳儿微笑着摇了摇头,舞儿抚着胸口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下午那会子,简直觉得天都塌了,要是主子们出了事,咱们还不知得流落何方呢!”
“可不是?”柳儿应着,跟她一起下楼了。
楼下的下人们大多都还没睡,尤其是那帮小孩子们,更是一个个扒着门窗往这边看。直等听到柳儿她们一再确认没事,才肯回去睡了。
回望着一盏一盏熄灭的灯,柳儿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踏实。
家里的两根顶梁柱都还在,家里的两根顶梁柱都还好,他们这些依附其下生活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念福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伸个长长的懒腰,看着有好些天没见的阳光照在床上,念福幸福的又哼哼唧唧着往温暖的被子里拱了拱。冬天里赖床,实在是人生最幸福的一件事啊。
不好!
她还没跑步!才吓得一个激灵的坐起来。舞儿就转头笑道,“姐儿醒了?睡得可好?”
“糟了糟了,今天迟到了,不知得挨什么骂呢!”
掀开被子跳下来,匆匆忙忙的赶紧穿衣,舞儿在她身后笑道,“姐儿真是睡糊涂了,你昨天不就让我们去跟祝师父请了假么?”
呃?念福转头,“我有说过这话?”
舞儿也不确定了,“不过钟管家是有打发人去说的。祝师傅才来了。正在楼下跟苏先生说话呢。”
苏澄昨天来了就没走了,徒弟出这么大事,当先生的能撒手不管么?所以不管苏澄怎样的淡定,杜川都把他扔这儿照应了。
念福顿时发出哀怨的长叹。早知如此。她就再多睡儿啊。真是亏大了!
旺财早起了,此时听到她的声音,活泼的从外头跑了上来。绕着她的脚边打转,又表示自己有些委屈。
舞儿笑道,“高老大夫说了,大少爷还昏迷着时不让闲人进去,尤其不能让旺财进屋。”
念福点头,小毛团到处乱跑,不知带多少细菌,健康人无所谓,生病的人还是要注意。
“你要想进去,就得天天洗澡,你愿意吗?”
呃……小毛团子痛苦的纠结了。把它安抚好了,念福用过早饭,去隔壁看一眼欧阳康,见他还在睡,跟欧阳庄打个招呼,就带着旺财一起下楼了。
家里静悄悄的,除了两处施工的工匠,还有几个留守的下人和孩子,其余大半人都跟着钟山出去做生意了。陆滢是一早带着她那帮子师兄弟姐妹们来的,这份人情念福收得心安理得,没啥可说的。
回头见着祝四霖,正颇有闲情的跟苏澄视察她家的新工地呢。远看两人就跟俩包工头似的,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弄得一帮子工匠们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干活。可走近了细听,
“昔年我在太湖一带游历,曾在当地渔船上吃过一尾白鱼,那个味道……啧啧,至今令人念念不忘。”
“只吃到了白鱼?那有没有吃过太湖小白虾和小银鱼?那可是著名的太湖三白啊。那小银鱼只两寸来长,色泽如玉,无骨无肠,肉质鲜嫩,不管是清蒸还是油炸,皆是美味之极。还有那小白虾,壳极薄极嫩,煮熟也不变色,便是捞出来直接拿盐水一煮,就是一绝了。”
“哎呀呀,可惜我早没认识你,怎么错过这等美食?”
……
俩吃货!
念福鄙夷的走上前去,恭敬的问好,“师父来了,先生昨晚睡得好么?”
“还算凑合。”见她来了,苏澄也不客气了,张口便吩咐道,“今儿中午留你师父在这里用饭吧,让人去买点鱼虾回来。”
明明是你自己说得嘴馋好吧?都听到你吞口水的声音了。暗暗给个嘲讽的小白眼,念福才要应下,可宋四霖却道,“她会买什么好鱼虾?还是我带她去走一趟吧。家里就交给您了。”
“您太客气了。”苏澄眉开眼笑的答应下来,转过脸来就念福就道,“还不快去给你师父雇辆车来?再寻个人去通济坊跟你杜叔也说一声,让他中午也过来吃饭。”
这还真把我家当饭馆了么?不过苏大先生杀伤力太强,念福不敢惹,只好飞跑去干活。想想觉得不划算,反正都请了,多做份人情又有何妨?又让人去通知了回家给人看病的高老大夫一声。
回头祝四霖上了马车,睨了徒弟一眼,“你倒是面面俱到啊!”
念福谄媚的笑,“哪有?高爷爷无儿无女,他……”
“你还真以为我夸你么?”祝四霖忽地沉下脸,神色严厉。
(昨天那章一发,偶都不敢看书评区了,捂眼。其实,偶真的不是后妈呀!嘤嘤,接下来,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有多么的亲妈的!)(未完待续。。)
第198章 知错
“徒儿知错!”念福给祝四霖吼得一屁股坐歪了,在车里就给师父跪了下去。
“知错?我看你胆子大得很!”祝四霖往窗外瞄瞄,见那车夫并不留意,才压低了声音骂道,“你当这世上人都是瞎子么?敢在几千号人跟前这样干,你知不知道要是稍有差池,人家定你一个妖术,你就有可能被活活烧死!咱们祝家第三百三十四代就出了一个这样的弟子,学艺未成就出去卖弄,给果给人当成妖孽,钉在法场上一把火烧了,连累得祝家接连三代都没人敢出来行走江湖。人家那还是做菜时用的火,你可倒好,什么都不用就敢弄出个天谴来。哼,要不是平国公不追究,你这件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是越说越气,骂得唾沫横飞,不少星子都喷到了念福脸上。
敢躲么?那是找死。
念福乖乖的把头埋得更低,跟蛤蟆似的趴那儿任他骂个过瘾。末了才可怜兮兮的替自己辩解,“我那不也是逼得没办法么?师父您是没看到,当时欧阳康都伤成什么样了……”
“哼哼,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那个臭小子!真是女大不中留。也不想想,要是你有个好歹,你让师父怎么办?”
听着这醋意十足的话,念福忽地灵机一动,顿时讨好的道,“其实,我对那丫头还是客气的,要是换了师父您,徒弟都敢去烧了国公府!”
“呸!你咒我啊?”
呃……马屁拍马腿上了,念福缩着脑袋又趴下去扮蛤蟆了。
可祝四霖瞅她那样儿。又拉长着脸嘟囔了句,“也算你还有三分火气,没丢了我们祝家的脸。”
咦?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蛤蟆又想抬起头来,却被祝四霖抬手敲了下去,“老实跪一会儿,也让你长长教训!幸好这回是那个狗屁县主闹得太不象话,皇上动了怒,你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念福又好奇了,宫里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一定是余三胜!看了他们师兄师弟,果然还是在暗中勾勾搭搭啊。
不过瑞安到底是个什么下场呢?
可这个话题祝四霖却不肯再接下去了。只让车夫去了北市。等到车子停下,念福从车窗里抬头一瞧。
咦?师父怎么带她来了祝家食铺?
时间还早,不到午饭的时候,可祝家食铺简陋的大棚前。已经挤满了人。
“我只要一份米饭。五文钱的串串。可以吗?”
“可以!”
“一份叉烧饭,再加两个串串可以吗?”
“可以!”
“一份梅菜烧肉饭,再要一个你们的卤菜拼盘。再来二十文钱的串串。”
“这位大哥,我家的饭份量很足的,你要这么多万一吃不完就浪费了。不如先来一份饭,半份卤菜,两个串串尝尝鲜。等吃完了不够再加,行吗?”
“好啊,谢谢你。”
……
这还是念福头一次站在外头打量自家的生意,怎么说呢,挺满足,也挺骄傲的。不管客人点了多少钱的饭菜,食铺的伙计都一样的热情待客,甚至还会主动为客人着想。
这些伙计们,无论是家里的下人,还是罗长那些孩子,其实念福并没有答应过要给他们多少好处,可大家都自发的卖力为她吆喝着,把这份生意当成自己家一样尽心尽力。这真是……
“看什么呢?我让你注意这个!”正当念福感动的情绪刚刚酝酿出来的时候,被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祝四霖紧盯着里面每一份菜的形状样式,目光里有些羡慕,也有点妒忌,“哼,不就是刀工好吗?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肯练,我们也能赶上来。”
啥意思?
念福听出不对劲来了,敢情师父带她来,并不是为了考察她的生意状况,而是考察某人的刀工?
再看两眼,祝四霖悻悻的放下车帘,“别看了,走吧!”
这么快就走了?念福还想下去跟大家打个招呼呢。可眼下肯定是没机会了,祝四霖闭上眼也不知盘算起什么,可看那神色,绝没有好事!
念福心有戚戚的往角落里缩了缩,而在车外,有个脏兮兮的小胖妞擦着她们的车轮而过,走到了祝家食铺跟前。
摸摸咕咕叫的小肚子,小姑娘用力深吸了口气,好香啊!然后,她找个角落蹲了下来,不走了。
皇宫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郑贵妃抱着女儿的小枕头哭得死去活来,皇上高显在旁边走来走去的骂,“看吧看吧!小孩子胖一点有什么呀?可你们倒好,成天在她耳边说说说!眼下说得孩子伤心了,离家出走了,你满意了?况且,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来报朕?”
郑贵妃哭得越发伤心了,“都是臣妾,是臣妾的错!我昨儿先听说寿宁不见了,还以为她只是一时的孩子气躲起来了,就让宫人们先去找找再说。可后来天黑了也没找着,才觉得害怕,可那时想回禀皇上,皇上却召了平国公入宫……臣妾,臣妾不敢来说呀!”
高显气得又要发脾气了,此时太后却是闻讯跟皇后一起赶过来了,“这是怎么了?寿宁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见了?”
待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太后也是又急又气,骂了郑贵妃几句,又问,“那有没有着人往假山洞里,水池子里找过?孩子……”会不会是出意外了?
郑贵妃最怕这种可能,哭得更厉害了。
此时,有太监捧着一套小孩宫装匆匆赶来,“启禀皇上,这套衣裳是刚刚在御花园外发现的,可是……”
郑贵妃已经扑上去了。紧紧抓着衣裳,“呀!这是寿宁的衣服,是她的衣裳!这裙角有块油渍,我原说不要了。可她喜欢,非要留着,还天天穿,断断造不了假的。那她人呢?”
太监硬着头皮回话,“那小公主可能溜出宫去了。我们在那里只发现几个小孩脚印和这套衣裳。左右找了半天,也不见小公主的身影。”
这下麻烦了!高显恨恨的跺了跺脚,一时没有吭声。
可郑贵妃扑倒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皇上,皇上求您下令赶紧让士兵去找找寿宁,找找我们的女儿吧。要是时间拖长了,可就来不及了!”
皇后微微摇头。心想这真是关心则乱。本来挺聪明的郑贵妃怎么此刻也糊涂了?
果然。太后先发话了,“真是胡闹!要是让士兵满城风雨的去搜寻寿宁,那才是把她把往险境里推。天知道会不会有人贪图悬赏或想跟朝廷作对的。绑了她去要胁朝廷,还是秘密派人寻访的好。”
皇上懒得看郑贵妃了,却是问起照顾女儿的贴身女官,“公主丢了,难道什么也没带走?”
这个女官倒是个仔细之人,很快回道,“公主还有一套从前做游戏的民间衣裳不见了,因昨儿本来说要跳舞,所以公主戴的全是些花哨但不怎么值钱的首饰,倒是不怕人见财起意。而且,小公主虽有些娇惯,但性子和善,又很聪明,不会轻易跟人起争执,我想她要没有遇到什么歹人,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高显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那依你看,寿宁离了宫,最应该,或者她最想去做什么?”
“跳舞!”这回不用女官答话,郑贵妃抢着说了,又有些怯怯的看高显一眼,又后悔又不安的道,“或者,去大吃一顿吧。她前些天一直叫饿,我都没给她吃肉……”
高显的脸顿时黑了,“难道老子拼死拼活打下江山,是让我闺女连饭也吃不饱的吗?等孩子找回来,我看往后还有谁敢不给她吃肉!”
他火冒三丈的大步走了,去安排人找闺女了。
留下的皇后倒是有几分想笑,只是生生忍住了。太后再瞟郑贵妃一眼,也没甚好声气,“寿宁是胖了一点,可别人说她,你这个当娘的怎么也嫌她?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连饭也不能她吃饱?”
郑贵妃满心委屈,心想要不是宫里的人天天笑,她至于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么?弄得现在自己跟个不给孩子吃饱的后妈似的,人人都怪她,她上哪儿说理去?
倒是皇后,有几分理解和同情,上前劝道,“母后,您就别生气了,宫里人多嘴杂,也怪不得郑贵妃一个。她丢了女儿已经够伤心的了,眼下还是先找回孩子要紧。”
太后娘娘不啰嗦了,宫里的都是自家儿女,就算有错,也要迁怒到外人头上。
“都是瑞安那个丫头不好,昨儿要不是她,皇上也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若是早些报上来,今天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皇后忙顺着话道,“说得是呢。眼下弄成这样,要如何处置肯定皇上也很为难吧?要说这件事里,最吃亏的就是小舅舅了,都分离了这么些年,谁知道那孩子就变成这样了?”
这话真是说到太后心坎里去了,她当然觉得自己家人全是好的,闯了祸的都是外人。
“昨儿要不是你舅舅当机立断,都差点酿成民变了!不过他非说此事是他没有尽到教导之责,又产生了如此恶劣的影响,一定要以身作则,替皇上给天下人树个典范起来。可他这辈子够苦的了,怎么还能让个野丫头祸害了他……”
太后叹息着,搭着皇后的手走了。郑贵妃这才委委屈屈的从地上爬起来,可一瞧见女儿的小衣裳,又想哭了。
女儿呀,你到底在哪里?
(今天会有三更吗?请上新浪微博确认。嘻嘻~~ 就差几个过百可加v了,有玩的童鞋来加我下哈。桂仁_起点,很好认的。)(未完待续。。)
第199章 亲和爱【粉红300+】
念福也想哭。
她师父不是好人!
买了那么些活鱼虾干回来,钱倒是花得不多,可为什么全都要她亲自处理?她不杀生的好不好?
可那个讨厌的师父却说,不自己处理鱼虾,就永远没办法做出最好的美味,因为食物的烹调,从这一步就已经开始了。
“记住,尊重你的食材,你的食材也会尊重你。鱼要吃鲜,而要处理这些活鱼,不是简单的一杀了之,那么干的是屠夫,不是厨子。你要做的,是先把它们拍晕,再进行处理。但这个拍的手法很有讲究,拍重了,把脑壳打坏,或是把鱼血打散,鱼味就变了。打轻了,徒增人家的痛苦,所以应该是一击成功,你来试试。”
砰。
犹犹豫豫的一棒子下去,鲜活的大鲤鱼非但半点没有晕过去的迹象,反而蹦起半尺高,吓得念福吱哇乱叫,却见人家直接从案板啪嗒跌落地面,抖两下尾巴——自尽了。
祝四霖很想捂眼,好吧,这也算勉强成功了,“把鱼捡起来,我教你如何处理。”
念福把鱼从地上捞起,扁着嘴往他面前递,“师父,你不示范下的吗?”
祝四霖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尴尬,随即板了脸道,“迟早都有这一步的,你躲过今天还能躲过一辈子?”
好吧,念福捏起菜刀,哆哆嗦嗦开始剖鱼。
“你拿刀的手法就不对,这样绝对会割到手——”
话音未落。一抹殷红从纤秀的指间溢出。
“我受伤了!”念福负痛伸出手指,分不清此刻是庆幸多一点,还是无比庆幸多一点。
可厨房里随即响起祝四霖的咆哮,“我不是提醒过你了吗?这么点小伤算什么?继续!”
旁边客厅里正剥松仁的柳儿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姐儿受伤了?
可偎着火炉给自己弄了个舒服的软榻,正歪在那儿看着书的苏澄一把从她手里抓过松仁扔进嘴里,“没事没事,老师对学生嘛,总是这样打是亲,骂是爱的。”
柳儿虽然思想单纯。但多少还是读了点书的。闻言顿时嘴角抽抽两下,这话也能这么用的?那她家可怜的大少爷受过多少的“亲和爱”?
真是太可怜了!
平国公府。
眼下还是白天,可偌大的一座楼里静悄悄的,透着几分紧张。
谭夫人带着一众下人匆匆赶来。可才上了楼要进内室。却被一只从里头扔出来的玉镯砸中了脚背。得了这一缓之力。那玉镯倒是滚到一旁,安然无恙了,可谭夫人却刚好被砸中小脚趾。痛得她直吸气。可还没等到她发脾气,里面的人却比她发起了更大的脾气,
“你们不是御医么?怎么会连这么点伤也治不好?”
“县主息怒!非是我等不尽心尽力,实在是您……您受伤之后没有注意保护伤口,若是这些水泡不破的时候叫我们来,必然无碍。可现在这些水泡都弄破了,又耽误了那些时才叫我们来,眼下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只能尽力减轻疤痕,但想要恢复如初,却是难办了。”
“难道这还是我的错了?昨天叫你们来,你们为什么不立即来?拖了那么久,是不是不把本县主放在眼里?”
“县主,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昨天可是皇上亲自下了令,让我们去救治苏先生的弟子。我们治好那边,才回太医院,接到国公府的召唤,可是一刻不敢停的就赶来了,并没有耽误半分啊……”
“我不管!总之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让我留疤,我一定要重重治你们的罪!”
“那……请恕我等无能,还请县主另请高明吧。”
“你们!你们什么态度?你们这群庸医,没本事还敢混进太医院,统统该死之极!”
“县主!我等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不是任人辱骂的江湖郎中,能进太医院也是各凭本事,要是县主实在觉得我等无能,想治我们的罪,我们等着听参就是!”
“你们竟敢用这种态度对本县主说话?来人呀,去把太医院院正叫来,再去把我爹叫来!”
……
两位御医怒气冲冲的掀开门帘出来,却见谭夫人即刻向他们赔起了不是,“县主受了伤,脾气不好,多有无礼之处,请御医勿怪。”
御医虽然生气,但到底不是什么厉害高官,现见平国公夫人都这样客气,脸上也缓和了几分,只是道,“县主的伤恐怕我们是治不了的,还是请夫人另请高明吧。”
谭夫人也不好勉强,摆出一副又担忧又无奈的样子,让人重重备了两份谢仪送二位御医出去,转过头来顿时冷了脸,“连宫中的御医她都瞧不上,那就让她自己请大夫去!”
旁边有管事妈妈问,“县主口口声声要见国公爷,要去替她通传么?”
“传!怎么不传?凡从现在起,只要县主让你们去请,你们就去!她要吃什么喝什么做什么,统统依着她,可不要说我这做母亲的怠慢了她!”
谭夫人扭头就走,心中冷笑。就这样一副无理取闹,蛮横无礼的样子,难道她还怕给人瞧见么?反正伤得那么重,再闹也闹不出府去,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回了房,到底还是心里窝着火。宫里昨天召了沐劭勤去,直到夜深才送他回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没个话交待,弄得谭夫人心里七上八下,一夜都没睡安宁。有心去打听打听,可沐劭勤那个冷淡性子,她还真不敢去惹他。眼下瑞安闹着要见爹,她也想趁便看看,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
可不多时,下人传过话来,“县主打发人去请国公爷,还把脸上会留疤,又要请别的御医的话都说了。可国公爷说,请到府上的御医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如果他们治了都没办法,那也实在是没法子的事。让县主不要生气,先安心静养,等伤好了,看是个什么情形再作打算。”
谭夫人听了半天,疑惑着问,“那他没去?”
下人老实摇头,“没去。等县主的人走了,国公爷还说,这两天没什么大事都别来打扰他,他想清静清静。”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清静清静?
谭夫人有点坐不住了,如果在出事的当天,皇上太后把她叫去一通责罚,就象上回瑞安掌掴王粲的时候,她都不会觉得怎样。因为火气发出来,就不会再有事了。可象这样的平静才让人心中惴惴不安,象是头上悬着一把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一样。
谭夫人盘算着,沐劭勤必不用怕。他是太后的亲弟弟,又一副病歪歪的身体,太后心疼他还来不及,怎样发脾气都不会迁怒于他。
可谭夫人怕。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当年能嫁给沐劭勤纯属自己赶的时机好,捡了个现成的便宜。皇上太后要是不把气撒在沐劭勤身上,那会不会撒在没根基的自己身上?
谭夫人坐立不安,简直象是热锅上的蚂蚁。想找身边的亲信卢妈妈来说说话,排解排解,可下人回说,“卢妈妈一早就嚷着不舒服,告假回去看病了。”
谭夫人更加不悦了,这个时候,她生个什么病?再想一想,还是坐不住,又让人去盯着沐劭勤,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可结果让她失望了,沐劭勤什么也没做,就是坐在房里发呆。
谭夫人再多耳目,也不可能钻他脑子里去瞧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吧?所以只能继续郁闷了。
沐劭勤表面静静的,那表情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里怎样的波涛汹涌。
甚至,他连去看一眼他“女儿”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脑中的思绪实在是太多太乱,让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而这一切,都是那个自称姓祝的小姑娘带给他的。
十七年了,不知不觉一晃都有十七个年头了。
可一旦回想起来,十七年前的那一幕,还如昨天一般清晰可见……
初春的天气就象善变的女人,总是复杂而难以琢磨,明明连接见了好几天阳光,以为再不会冷了,可刚当了身上最后一件棉衣,突如其来的寒流又把人冻得瑟瑟发抖。
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饥饿。还有,永远不知道何时会来的追兵。
混在一群同样逃难的百姓中间,十七岁的沐劭勤努力睁大双眼,近乎匍匐的蹲在地上,在一片山林里寻找任何可供食用的东西。
可是,这可真难啊!
在沐劭勤十七岁之前的人生里,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无法分辨可供食用的植物而懊恼不已。
所以眼下,他只能跟在百姓后头,看人家摘什么样的野菜野果,自己去效仿。可这样一来,想要有点收获就更难了。可再难也好过什么都不做,人总要活下去,总是要吃饭的。
唉,他都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好象在京城温暖舒适的家里突然接到那样恐怖的消息逃离后,他就再也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饱饭了。
逃亡,不断的逃亡。只有逃得越远,才越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那是什么味道?
不止是沐劭勤,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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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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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林溪水的那边,有几个不知道是哪支队伍的士兵,正拿出他们的干粮,在搭起的简易灶台上煮饭。
那是米啊,虽然粗糙,虽然还混着沙石,可那是真正的米啊!
沐劭勤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肚子叫得更加厉害了。
“看什么看?滚!”几个士兵凶神恶煞的把闻着饭香跟过来的老百姓驱散开来,他们手中的长枪都染着血迹,带着杀气。
再馋也没有人敢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老百姓们大多被赶走了,可也有少数人跟沐劭勤一样留了下来。沐劭勤不知道人家为什么留下来,反正他留下来绝不是想去抢人家的饭吃,他早已经饿得没有这份力气了,他只想闻闻这个久违的饭香,就闻一闻。
忽地,有个身材娇小的少年站了起来,捧着一把洗干净的野菜走了过去。
那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就算她身上套着宽大肥厚的男式老棉袄,头上戴着破毡帽作一副小子打扮,可沐劭勤仍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个姑娘。
可这小姑娘过去干什么?他好奇了。忍不住悄悄往前凑了凑,躲在那里张望。
“军爷。”小姑娘甜笑着,把自己洗干净的野菜递上,“才摘的,送你们,别客气。”
那些士兵显然没认出来,斜睨她一眼,接了她的野菜道,“小子,可别以为送这点东西就能分你一碗饭。”
小姑娘连连摆手,“哪能呢!眼下粮食这么金贵。哪是这几棵不要钱的野菜能换来的?我没这么贪心。只是想借军爷的刀使使,我不拿远,就在这旁边砍两根竹子,你们可以瞧着。我砍完就走!”
那士兵想了想。确实也不怕这么个小鬼捣什么乱。于是拔下腰刀给了她,“你可别弄坏了。”
嗳!小姑娘清脆的应了,当她转过身来时。沐劭勤看到满是泥污的小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时,胸口象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撞开似的,整个人都麻了一下。然后心怦怦的跳得飞快,还不可抑制的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有点甜,有点酸,有点青涩,也有点欢喜。
那,那双眼睛可真好看!
可他还想再看,那个小姑娘却已经转身砍起了竹子。她选的竹子都不粗,不过比铜钱略粗一圈,用刀砍起来很是轻松,很快就砍下两根。小姑娘似乎很满意,认真比划比划那竹子的长度,她就把刀拿去还给那个士兵了。
士兵有点纳闷,“你没事砍两根竹子干什么?又不能吃。”
小姑娘脸色明显的一变,大眼睛闪烁起来,“没事没事,我……我就是拿来防身的。”
这么长的竹子要怎么防身?这假话说得也太明显了吧?
几个士兵对个眼色,把小姑娘围了起来,“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说我们揍你!”
沐劭勤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对呀,你这个小骗子,到底想干什么?
小姑娘装出害怕的模样,“军爷别打,别打!我说,我说还不行么?其实是这样的,我在山坡下面那个村子的枯井里,看到一个死人。他,他身上背着个包袱,里面好象有些金银,只是我找了几根棍子都够不着……”
哦,还有这等好事?几个士兵一听都坐不住了,转头就想去看个究竟。可饭就快煮好了,这可怎么办?
“留两个人看着饭,其他几个跟我去!”
可小姑娘又讨好的道,“我去给你们指路,到时有好处也分我点吧。那人身上可不少好东西,还有好些值钱首饰呢,珍珠翡翠什么的,我都看见了!”
她越说得言之凿凿,却让几个士兵越发面面相觑,彼此猜疑起来。从来财帛动人心,。连这带路的小子都知道讨要好处,要是让谁去,不让谁去,到时到底得了多少好处,有谁说得清?
“大伙儿一起去!”
“大爷,带上我吧,好歹是我告诉你们的,多少也分我点吧!”
“滚开!”
粗鲁的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几个军爷捡起她刚砍下的竹竿,大踏步的就往山下跑去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啊!”小姑娘坐在地上捂着脸哇哇大哭,可等着那些士兵走出去一百来步时,忽地露出那双毫无泪意的大眼睛,跟只小狸猫似的轻巧爬起,把身上破棉袄迅速脱下,包住那锅滚烫的米饭,转头狂奔。
沐劭勤大急,小狐狸太心急,她就要露馅了!
果然,那群士兵听不到身后的哭声,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当看到那个包了饭逃跑的小姑娘时,顿时大叫,“上当了!那小子是想骗我们的米饭。站住,小子你快站住!”
那毕竟是个小姑娘,被士兵吼得心神一慌,差点从山坡上滚下来。
沐劭勤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就冲了出来,将身边一颗在雨水中泡得松动的大石头往追兵的方向一推,暂时阻住了他们的去路,然后追上女孩,帮她提起那锅饭就跑!
……
然后,沐劭勤吃到了他逃亡路上的第一顿饱饭。
然后,那只小狐狸笑眼弯弯的跟他说,“嗳,你要没地方去,不如跟我们走吧,正好我们家缺个长工。”
都穷得要去抢饭吃了,你们家还请得起长工?可沐劭勤点了点头。说,“好。”
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沐劭勤犹记得那天的细雨濛濛,扑打在狂奔的人的脸上,是怎样的清凉舒爽。
他狂奔着,大力喘息着,好象把胸中长久郁积的浊气全都吐了干净。
还有,还有她的笑声,清脆干净如檐角的风铃,是那样热烈活泼。甜美动听。不管是怎样的伤痛。似乎都能够抚平……
可是,可是为什么那个姓祝的女孩会给他同样的感觉?
那天,沐劭勤早就回到家门口了,可他一直没有现身。因为他从那个女孩子一开始的示弱里。就闻出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小狐狸的味道。
这么多的百姓。一开始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一旦有人情绪激动快要失控的时候。总会有人适时出来制止?
还有那个丫头,她要只是想来求请御医,完全可以请人通传。为什么要在府门前演这样一出戏?
沐劭勤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如十七年前津津有味的看着那只小狐狸骗人家的饭吃。
直到“女儿”受伤,他都没有那么快的出来阻止。因为他实在太好奇了,他还想看看,这只小狐狸到底还想演什么戏?
直到谭夫人说要抓了小狐狸去报官,沐劭勤坐不住了。
小狐狸也许有不对,可那不也是自己“女儿”先闯的祸吗?在他自己还不明所以的时候,他这个“受害人”就已经开始给小狐狸开脱起来。
感受着小狐狸因为自己的态度所产生的种种微妙情绪变化,沐劭勤竟然觉得很开心。直到——
她突然不知道为什么生起气来,跳着脚教训起他,沐劭勤有一刻脑子完全是空白的。
眼前的小狐狸和十七年前的小狐狸重叠了起来,让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可怎么会这样呢?
十七年前的那只小狐狸后来做了他的妻子,可眼前的小狐狸才几岁?
她姓祝,她有爹娘的……
可她,她怎会这么象自己的妻子?
沐劭勤霍地站了起来,不行!他要去看看,再看看那只小狐狸。里仁坊的破园是吧?他要过去找她!
“国公爷,您要去哪儿?”
忽地,旁边恭敬的问话把沐劭勤的满腔热情打消了。他蓦地记起,自己眼下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的闲人,他是平国公,他的府上才闹出这么大事,难道他还有心情东游西荡?
不过,也可以说得过去啊!
那只小狐狸不是受害人吗?他代表害人的家长,亲自去看望受害人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找到理由的沐劭勤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喜孜孜的,一刻也不愿多呆的让人准备礼物了。然后,他开始想,他要穿什么衣服去见那只小狐狸呢?
颜色太淡,小狐狸会不喜欢吧?他妻子就最不喜欢看他穿那些死气沉沉的颜色,说没病看着也象有病似的。嗯……那要红色?他妻子最喜欢看他穿的颜色。可红色会不会太艳了?他都多大年纪了,小狐狸会喜欢吗?
谭夫人很快接到指令了。
“国公爷说,他要去探望那个受害的人家,让您赶紧准备些上好的人参燕窝,还有颜色鲜亮的绸缎首饰,以及年轻女孩用的脂粉等物送来。”
谭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国公爷,他要亲自过去?还是现在?”
“是的,就是现在。”
谭夫人仰头看了看天,眼下是正午时分吧?他大中午带着胭脂花粉跑到人家家里去探病?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合不合适,沐劭勤那边第二拨打发人来催了,“夫人可快着些,国公爷已经要出门了!”
谭夫人无法,火速让人去办了。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对啊,过去探望,做个姿态,那是不是也能给自家挽回点形象分?
她眼前一亮,赶紧也换上了出门的衣服。要赔罪一起去,这说起来不也是给自己长脸?
可她这番好意却被沐劭勤泼了冷水,“你去干什么?”
“国公爷这说的是哪里话?妾身是瑞安母亲,她闯了祸,怎好让国公爷一人前去赔罪?理当妾身也一起去的。”
“不必了。皇上不是传旨让你闭门等候发落吗?你在家呆着就好,有空的时候不妨去看看瑞安,劝她安心静养,也是尽到你身为人母的职责。”
就是这女人想把小狐狸送进官府,小狐狸肯定不想见到她的。沐劭勤心里默默替小狐狸记了一笔,撇下谭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未完待续。。)
第201章 探病
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被扔下的谭夫人半晌才回神来。
她刚才怎么好象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沐劭勤今天少见的穿了件比较鲜亮的枣红新衣,虽然外头还是罩了件黑鸦鸦的斗篷,但仍是衬得人顿时年轻了几岁。
他这真是去探病吗?怎么那喜气洋洋又急不可耐的样子倒象是去赴个什么重要的约会?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他跟那乡下丫头能约出个什么来?就是欧阳家的那小子也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啊?是自己多心了。
可不知为何,谭夫人的心却微妙的有些忐忑。
破园里的午宴已经端上桌了。
看着桌上的几道菜,苏澄和高老大夫都没急着下筷子,先面面相觑。这,这实在不象是大师傅的水准啊!
红烧鲤鱼,鱼头歪着,好象随时会掉下来。鱼身倒是保持了完整,但上面打出的花刀却一点造型没有了,象是穿了件乞丐装,破破烂烂。
竹笋火腿虾仁汤倒还差强人意,只是那刀工委实差了些。虾仁倒也罢了,那竹笋和火腿切得大的大,小的小,厚的厚,薄的薄,一点都不漂亮。
然后是一道银鱼干蒸芋头,揭开盖时倒是香气扑鼻得很,只是这造型……咳咳,不太好说。
“其实,这味道还凑合。她小丫头初学,水平是差了点,慢慢来吧。”祝四霖快看不下去了,教出这样的徒弟。他也觉得很丢人呐!
念福想挠墙,以为她想做成这样啊,那不是不会么?从前做菜都有厨工帮她洗好切好,谁知道今天祝四霖什么都要她自己来?这不摆明了要她丢脸?她一直是做后期创造性劳动的人,这种前期劳动不适合她啦!
看她表情,大家懂了。
高爷爷最厚道,先下了筷子,尝了尝那个芋头,“嗯,味道真是很不错。”
苏澄舀了一勺汤。摇着头道。“就是这个刀工实在要练下了。”
“有得吃就不错了。才开始学呢,哪能这么快?”杜川好心肠的替念福说着话,很给面子的挟了筷那个鱼,才入口就赞。“好吃!”
二比一。世上还是好人多。念福才觉备受催残的小心灵得了点安慰。杜川眉头一皱,吐出块姜,略有些尴尬。“这烧得颜色都一样了,我还以为是块肉呢。”
哦!来个坑把她活埋了吧。念福正想遁走,有客上门了。
和尊贵清华的平国公一起走进破园,关公子也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总之,不太好过。
一路上,平国公还挺亲切的跟他拉话,“你是镇远侯府的公子?那来这里干什么?跟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听怎么这么象家长盘问不怀好意的狐朋狗友?关公子颇有几分心虚嘴短,幸好苏澄很快带着欧阳庄迎了出来,他才迅速开溜,去找念福了。
见面就埋怨起她来,“出这么大的事,你怎不打发人来说一声?这岂不把我当作外人了?我昨儿喝高了,一觉睡到天黑,等到白天起来,我娘又怕我酒劲没消,拦着不许我出门,真是半点都不知道你家出了事。还是方才我爹下朝回来提起,我才知道。急得我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欧阳康呢,在楼上不?好些没?快带我去瞧瞧!”
被这样念叨也是一种幸福,念福没说昨天是故意没去找他,只说当时急糊涂了,根本没想这么多。
关耀祖道,“那往后可不能这样了,我和欧阳康那是什么关系?他有事我不来,叫外人看着我这个做兄弟的也太不仗义了。”
念福心道,昨天出那么大事,要说别人不知,镇远侯肯定是知道的,可故意把关耀祖留在家里,直到今天才说,足以证明自己昨天不去找他是正确的。也不能说人家家长做得不对,只能说关耀祖虽是个讲义气的好兄弟,可惜还不足以代表镇远侯府。
嘴上道着歉把他往楼上领,恰好此时欧阳康醒来了。
眼下他可是一个十足的病美人,苍白着脸,睁着失神的双眼,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怎么看可怜。
“好兄弟,你快别说话了。是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关耀祖红着眼圈抢上前去握着欧阳康微微抬起的手,全没留意到人家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
念福吸吸鼻子,也跟着走上前来,柔声说了出事后的第一句话,“你放心吧,家里什么事都好,你安心养伤就行。”
欧阳康长长的眼睫毛抖了两下,微露出一丝笑意,似是在点头,目光又落到她的额头上。
念福心中一暖,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没事,这点小伤很快会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大家。”
“还有我呢!”关公子一时动情的拍着她的手道,“有哥哥在,必定不会让妹妹你受欺负!”
旁边照顾的罗武诧异的发现,大少爷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甚至从枕上微微抬起了上半身,这是要干什么?
“关贤侄,你这是在做什么?”忽地,门口有人说着话,一下子把关公子的动情表白打断了。
听说欧阳康醒来,苏澄欧阳庄都陪着沐劭勤上来了。
才到门口,沐劭勤虽看不见,却刚好听到那句哥哥妹妹了。微微皱眉,明显流露出三分不悦。就算是瞎子,可那目光仍有如实质般往关公子那儿戳了戳。
吓得关耀祖赶紧把手背到身后,赔笑着起身,“世伯来了,您请坐,快请坐!”
他的手缩了回去,欧阳大少也重倒回枕上了,先不甚明显的瞪了他一眼,又斜睨着念福,目光中微露出三分不满。
要不要这么小气的?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念福偷偷翻了个小白眼,打算下楼了,“你们坐,我下去准备几个菜再来。”
大中午的上了门,就是假装也要招呼下啊。再说,昨天还那样凶了这位国公叔,这时候念福再见人家还真有点点不好意思。
没料到沐劭勤很随和的道,“不用了。”
还以为是他不留下吃饭了,没想到他说,“有什么吃什么,不必客气。”
啊?他也要留下来吃饭?
沐国公又道,“你坐下,一起说说话。唔……家里有下人做饭吗?要是没有我给你派一个来吧,你别误会,我没什么意思。这不是有人受伤了么?我也很该派几个下人来照顾你们的。这么冷的天,不会要你自己洗衣服吧?还有针线上的人,平时打扫的人,都有吗?”
这位大爷,你究竟是来探病的,还是打算来包养这一家子的?
苏澄清咳两声,接过话道,“国公爷不必担心,我这学生家里人手倒还齐全。只是祝丫头做饭好吃,眼下又正在学厨,所以让她去照看着。”
沐劭勤听着当即有几分急了,“好好的怎么要学厨呢?女孩子是要该学点烹饪,可会一点就行了,不用学得太多,那太辛苦了!”
呃……念福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是自己喜欢学,我还开了铺子的。不过您放心,我不辛苦,有许多人帮我打理呢。”
不过将来可能要辛苦了,想起今天自己做的几个菜,念福就觉得很挫败。
沐劭勤似是还想说什么,又怕招来她的反感,生生忍住了。
欧阳庄适时上前接了句话,“哥哥虽然醒了,但不太方便说话,还请国公爷不要怪罪。”
沐劭勤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可不是看小狐狸的,而是来探病的。这进来半天,自己都干什么了?唔……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命人把礼物捧上来了。
虽然有那么多的胭脂花粉,可不也有些上好药材么?所以沐劭勤理直气壮的客套几句后说,“这些药材就给欧阳公子调养身子,这些布匹脂粉就给祝姑娘使吧。”他忽地有些遗憾,“今天来得匆忙,忘了给你带些皮毛和炭火来了。这个地方临着水,地方又空旷,一路走来我就觉得比旁处冷些。你们要不搬到我府上去住吧?我家房子极大,绝对可以安置你们的。你们喜欢哪里就挑哪里,好么?”
这……也太热情了吧?
念福和欧阳康不禁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了苏澄。
不负重望的苏大先生很快就有了对策,“平国公不必担心,这园子是破了些,不过已经着人在修葺了。那边几处都快完工了,年前绝对可以搬进去,到时就不用他们住这高楼上了。其实他们这屋子里倒也不冷,炉子烧得暖和着呢。”
沐劭勤忍不住又驳斥道,“就是屋里太暖,外面又那么凉才不好,这一冷一热的不是更容易着凉?”
不过再想想,自己跟人家才第二次见面,就想请人搬回自家去,似乎是有些不妥,于是又道,“既然新房子快好了,那倒也不必十分着急。不过腊月前要是搬不进去,还是来我家吧。有好几处都很暖和,要是你们不嫌简慢,住我的院子也行。”
他虽口口声声的我们我们,可说话时全是看着念福的方向。
歪在病床上的欧阳大少警惕了,这位国公爷到底来干嘛,怎么老盯着他家念福,还对她这么好?
无事献殷勤,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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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这是亲爹吧
眼看某位大叔有过分关心他家念福的迹象,欧阳大少不方便说话,迅速丢个眼色过去,念福会意,上前请道,“时候也不早了,那菜都已经上桌了,要是国公爷不嫌弃,就请一起下去吃个便饭吧。”
管它好不好看了,反正他也看不见。只要打发了他,其他几个人都这么熟了,更不怕了。哎,丢人就丢一回吧。没皮没脸,祸害千年。
又加了几个菜,原本说要分两处用饭。可沐劭勤倒挺好说话的,“客随主便,既然都是主人家的客人,又有什么尊卑之别?其实今天说起来,我还是上门来道歉的,你们肯不嫌弃的跟我一处用饭,才是给我的面子。都坐吧,祝丫头,你给我介绍下行吗?”
当然可以。
把高老大夫、杜川及自己师父都介绍过了,沐劭勤转头吩咐管事的回家赶紧再补一份礼,分送给各人。尤其是祝四霖那里要给份厚的,“小丫头爱做饭,那就有劳师傅费心了。只是她年纪还小,恐怕一时有做不到的地方,还请师傅多多包涵,别太严苛了。”
祝四霖心想,不说严师出高徒么?我不严格点,弟子不成器,她往后怎么混?
可眼下也不好明说,只能敷衍着应下。
等到一桌子菜重新热过,又添了些旁的菜送来,沐劭勤对别的没什么兴趣,倒是对念福做的每一道都赞不绝口。
“嗯,这个鱼好吃。”
“嗯。这个芋头好吃。”
“嗯,这个汤也好喝。”
……
念福给夸给都不好意思了,“其实我都没做好,鱼都煎散了,菜也切得难看。您别吃了,尝尝别的吧。”
“不用不用!”沐劭勤坚决不要别人做的,“这些就很好了!鱼煎好了,菜切好了,不都是吃的么?管它好看不好看,送到嘴里不都是一样?味道好就成。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关公子看得直了眼。这……这是亲爹吧?要不是亲爹能这么维护一个人?这架式,大有人家说一句不好立即就能跳出来跟人家单挑的派头,还让大家怎么各抒己见?
埋头吃吧!
不过苏澄左右看看,倒是有几分高兴。看样子这回他的徒弟受难。倒是给念福捡回一尊大佛来。或许这就是他们沐家人独有的血缘牵绊?
嗯。回头再敲打下两个小的,让他们留神可别在大佛面前露了马脚,就这样相处。挺好。
欧阳康觉得不太好。
也不知是被关公子的摸小手刺激到了,还是被沐大叔的过于关心刺激到了,总之他在又睡了一觉之后,感觉精神是前所未有的饱满,于是就开始琢磨事了。
“那个礼……有什么?”
罗武还有些纳闷,倒是欧阳庄明白过来,忙把平国公府送来的东西一一报给他听,又道,“后来沐府还送了些礼来,是给苏先生、高老大夫他们的,连我都沾光得了一份。”
不妙啊!这位国公爷送些药材给自己也就罢了,他干嘛还给他家念福送那么多东西?瞧他那年纪也不算很老,还位高权重,长得也算过得去,这样的成熟大叔得重点堤防!
“去,叫沐姐儿来……”
这个罗武听得懂,忙应了下楼。
欧阳庄趁便问起一事,“下午苏先生还特别交待了,以后上下都要改口,管沐姐儿叫祝姐儿,若是有人打听也不要乱说,哥哥你可知这是何缘故?”
他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些说法,又不好去问旁人,只好问自己亲哥。
可欧阳康却也不肯告诉他,只道,“她眼下既拜了祝师傅为师,尊重一些总是好的。眼下我精神好多了,你也不必在这里守着了。你衙门里告假时间长了也不好。你一会儿就回去吧,跟家里人也交待一下,要是有人来打听沐姐儿的事,一概就说不知道。”
欧阳庄见问不出究竟,也识趣的不再多说了。只是犹豫了下,仍是替母亲赔了个罪,“其实我娘她……”
“我知道,我不会怪太太的。”欧阳康淡淡制止了他,“咱们做兄弟的,就不必计较这么多了。”
欧阳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欧阳康这意思是不会跟谭氏计较,他也会继续跟自己做兄弟,但谭氏,却永远只能是太太了。可这又怪得了谁?
欧阳庄回家了,只是罗武下去,却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叫上念福来,因为家里发生新情况了。
念福瞅着那个躲在罗小言身后,拼命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小胖妞,颇有几分无语。
以为捂着自己眼睛,别人就都看不到你了?你要躲,好歹也挑个块头大点的呀,就你那圆滚滚的体型,是瘦不拉叽的罗小言能挡得住的么?
“丫头,别躲啦,出来吧。”念福拉长着脸,摆出一副晚娘面孔,“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是怎么了?”刚好罗武下来,瞧这情形顿时把罗小言一拉,先数落起他来,“你怎么又这样?看见没人要的小孩就往回捡,眼下咱们不是叫花子了,不能再往家里捡人了。养她会很贵的!”
罗小言低着头不说话,可那个小胖妞不服气的站了出来,走到罗武面前,也不管人家整整比她高出将近一倍,使劲把他一推,“不许欺负他!养我才不贵呢,我吃的又不多,我们两个人,一共才吃了一碗饭!”
哟!这妞儿还挺有个性,念福上下打量一番,旁边钟山解释道,“这孩子我也没瞧见是什么时候跑到我们摊子上来的,就那么一直蹲着,后来我们收摊。她也不知怎么就跟来了。不过瞧她样子,不太象是乞丐。”
确实不象,虽然她的衣服脸上都弄得有点脏,但并没有日积月累的污垢。相反,这小妞应该一直生活得还不错,养得皮光肉滑的,象是哪个好人家走丢的小孩儿。
“妞儿,你是不是迷路了?还是跟家人失散了,知道你爹妈是谁,家在哪里不?”
小胖妞儿翻个白眼。甚有个性的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念福乐了,旁边钟山柔声道,“小姑娘,你放心。我们都是好人。会派人送你回去的。”
“我才不要回去!”小姑娘高高嘟起小嘴。伤心不已的道,“他们都嫌我胖,不漂亮。我才不要回去!”
哈!原来是个离家出走的。屋里大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相视而笑了。
可小姑娘却急了,跺着脚道,“你们也笑我是不是?我现在还小,所以才胖,等我长大了,我就不会胖了!”
看她又气又急得连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了,念福忙忙摆手道,“我们没笑话你,只是笑你家人,象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能说你胖呢?顶多就是圆润一点嘛,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人更想笑了,一屋子死死忍着,脸都扭曲了。
小姑娘虽不懂事,却感受到了这异样的气氛,越发忿恨的跺起了脚,望念福恼道,“你!你们都是坏人!我走就是!”
看她扭头要跑,念福赶紧把人拦住,“这天都要黑了,你一个人跑到哪儿去?难道不怕外面有大老虎,一口吃了你?”
小姑娘犹豫了,有点怕了。她昨天晚上就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只好跑到一家门槛上坐着,可那家人很凶,把她赶走了。后来又走了好几家,终于有个门房心地挺好,悄悄把她带进屋来,给了她一口饭吃,歇了一宿。可怕被主人家发现,第二天天没亮就让她赶紧走了。要是今天再出去,她该去哪儿住呢?
见成功把人唬住了,念福重把人召上前来了,换了个话题,“我来问你,你吃了我家的饭,感觉怎么样?”
这个问题好答,小姑娘顿时拼命点头,“好吃,香!”
“有眼光!”念福竖了竖大拇指,又道,“反正你也不想回家,那愿不愿意留在我家?只要你肯干活就有饭吃,行么?”
小姑娘皱眉想了想,似是很大决心般问,“那管饱不?给肉吃不?”
这孩子是被饿得多狠,有多馋肉啊!念福忍笑,“管饱,给肉。”
“那好,我就留下吧。”小姑娘似是很勉强的才答应下来,随便绽开大大笑颜,走过去亲亲热热挽起罗小言的胳膊,“我们去玩吧。我刚看到你家的狗了,走,带我去玩。”
我家旺财是养给你玩的?看这么对小人儿手挽手的出去,念福差点被闪伤了眼。这小桃花骨朵儿,是不是开得也忒早了点?
算了,先把人留几天,等她想家了,自然会回去的。
不过既然看到人家这么小就开始养桃花,念福也决定上楼去探望下她的大桃花了。少了欧阳庄,一应闲杂人等很轻松的就被欧阳康以吃饭为名打发了出去。关了门,念福喜滋滋的坐在床边摸起男友小脸蛋。
“今儿觉得好些了么?”
动手动脚,成何体统!不过欧阳大少心中刚闪过此念,转念又想到,自己受伤了,还是重伤,适当动点手啊脚的也情有可原,反正又没人看见。
所以他也坦然摸上女友的小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好多了……倒是你,这些天辛苦了。还有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这点小伤没事。你听我说,嘿嘿,我把那个县主也给烤成烧猪了!呃……”
才兴奋的显摆完,念福就想咬舌头了。她怎么这么快就说漏嘴了?万一欧阳康问起来你是怎么烤的,她要怎么说?
(继续替偶家旺财拉拉票,小粉红也别忘了哈!)(未完待续。。)
第203章 坏死了
可欧阳康却半点没有追问的意思,反而更加温柔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对我好。”
有些事,他不问,但不代表他心里不清楚。他伤成这样,只有弟弟一人过来照顾他,家里的态度可想而知。可那又怎样?他还有念福。没人替他讨公道,她会替他讨,这就够了。
念福反而有点忐忑了,“你不问问,我是怎么做的?”
欧阳康才不关心那些,“只要咱们都没事就好了。那个歹毒丫头,烧她还是便宜她了。将来……哼哼,咱们走着瞧!”
念福怔了怔,忽地大喜,有个超级护短的男朋友真好!以后不管做什么坏事,都有人包庇了。
“你放心,我不仅烧了她,还把她的名声搞臭了。回头皇上一定会重重罚她的,说不定,还会想起那个祸国的誓言呢。”
这些事回头再说。眼下,欧阳康用拇指轻柔的抚着她的手背,问起更加在意的事,“那个平国公,他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似乎还有点漫不经心,但神态却有几分紧张起来。
念福撅着小嘴,似抱怨更似得意,“天知道他哪根神经搭错了,一下子送我那么多东西。不过苏先生说,按辈份他也算是我叔,跟我这个侄女特别投缘也是正常的。他还要我好好供好这尊大佛,将来有他罩着,就不会吃亏了。”
欧阳大少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你往后有了他。也就用不着我了。”
“小气!”念福抽回小手,伸指弹了他额头一记,“他对我再好,也不能当我爹啊。咱们跟他搞好关系,将来对你不也能好点?”
欧阳康心中一甜,却仍有些不爽,“我的前程我自己去奔,才不要你去讨好什么人。”
“眼下是他讨好我好不好?”念福翻个白眼,心里却也美滋滋的,男友有志气肯上进。不愿意让女友低三下四的去受气是好事。所以值得嘉奖,“你最近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不过大夫说了,你最近的饮食要以清淡为主,可不能吃那些浓油赤酱。重口味的东西了。”
欧阳大少顿时郁卒了。“那不跟和尚似的?”
念福捏着他鼻子左右摇晃。“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和尚有人这么伺候你吃喝么?”
欧阳康一时也玩心忽起,他现在动弹不得。但口齿尚算伶俐,突然一张嘴,就把念福的手指头含了进去。
原想着假装咬上一口逗逗她玩,可当舌尖当真触碰到女孩纤秀的手指头时,那一种奇异而酥麻的微妙感觉让二人同时都似触电一般,呆住了。
怔了怔,回过神来的念福面红耳赤的抽出手指头,羞嗔道,“坏死了!我不理你了。”
任何一个被心仪女子骂“坏死了”的男子都是幸福的,看她娇羞无限的跑掉了,欧阳康都快笑傻了。
咝——不好,笑得太大,扯动脸上的伤了。欧阳大少强忍着笑,只能闷抽,连床板都跟着抖动了。让吃了饭上来照看的连成很是不解,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抽搐了?这不是应有的反应啊?
多一个人就是多加双筷子这么简单吗?
事情教育人们,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小孩子,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惹出些什么事来。
自称名叫阿蚕的小胖妞留下还没半日,告状的就来了。
带有胡人血统,长着一双蓝眼睛的小姑娘罗蓝很是不忿的找到念福告状,“那个阿蚕,她光吃肉,不吃菜,把罗小言的肉都抢光了。钟管家叫她跟我睡,她也不肯,还把我的枕头和被子都抱走,去跟罗小言睡了。”
这……念福听得头大,颇能体会幼稚园阿姨的痛苦了。回头去看那小胖妞,可不是么?所有孩子的饭碗都吃得干干净净,独她剩下半碗青菜。因为家里有规矩,不许剩饭剩菜,所以罗小言那苦逼孩子正埋头替她清理战场。
这样不行啊,会坏了家风的。
念福摸着下巴瞧了一时,只瞧得小胖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鼓着小嘴解释,“我不是故意剩下的,是罗小言没吃饱,我就把菜分给他了。”
你还好意思说?念福也不吭声,只是伸手在她身上摸摸捏捏,又把她抱起来掂了掂。
小胖妞有点害怕了,这是要干嘛?“我……我的肉肉不卖的!”
你想卖还没人买呢!不过这丫头确实有点超重了,这样下去,对她的身体发育可不太妙。念福瞥她一眼,把管厨房的章大嫂叫来低低嘱咐了几句,章大嫂听得直笑,“行,我知道了。”
她要干嘛?
等到第二天,小胖妞知道了。
家里每个孩子的早餐都是稀粥馒头包子花卷任挑,可唯独她必须先喝一碗清粥,才许吃别的东西。
“我不要这个!我要肉包子!”
章大嫂摇头,“不喝粥,就没包子。”
小胖妞好委屈,“你不给我,我去找罗小言!”
可罗小言被霸占了,念福叉腰扮恶霸,“你要不肯好好吃饭,他就不能出来跟你玩,你自己选吧。”
呜呜,小胖妞眼泪汪汪的去喝那清得可以照见人影的清粥了,等那样一大碗水下肚,也没什么胃口装包子了,勉强吃了一个就再也吃不下了。
以此类推,等到午饭的时候,别人都能自选,唯独小胖妞必须先喝一碗青菜汤,然后才能想别的,可就是一碗肉堆在面前,她又哪里还吃得下去?
一应零食甜点全部切断供应,只有每天下午忙完了生意回家,才能发两块巴掌大的小点心解解馋。
而且罗小言的也不能给她了,因为念福交给罗蓝一个重要任务,严密监视好这一对,坚决不许他们在吃东西上有舞弊行为。
这里一点都不好,那个祝姐姐太坏了!没住上三天,小胖妞就想回家了,不过她走也要把罗小言带走。
“你跟我回家好不好?”这日傍晚,忙完回家,把罗小言牵到一边,小胖妞神神秘秘的开始她的诱拐计划,“我家可好玩了,房子又大又漂亮,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还不用干活,比这里好多了!”
沉默不语的罗小言用那双清澈明净的墨黑眼睛看着她,摇了摇头。
小胖妞急了,继续卖力推销,“你为什么不去?我家真的很好玩的!”
忽地,瘦子罗长快嘴的在院子里叫嚷,“小菊仙来了!快来看呀,那个小菊仙真的来了!”
小菊仙?什么人?小胖妞扔下诱拐计划,好奇的跑了出去,罗小言跟在后面,不紧不慢。
院子里头,已经挤了一大帮孩子了,就算是训练有素的下人们也忍不住悄悄多看几眼。
这可是名震京城的第一红人呐,这时代的超级巨星,平时难得一见的,怎么今日上门了?
尤其是不擅于掩藏自己情绪的孩子们,一个个兴奋莫明,跟打了鸡血似的,目光闪亮的紧盯着院中那个打扮素净,但眉眼之间却尽展风流的俊美男子,哈喇子都快留一地了。
瞧此情形,梅寄生偏偏还起了心思要逗弄这帮小家伙们,故意摆出个妖娆的舞蹈姿势,提着莲青色的斗篷忽地一个漂亮的转身,做了一连串小巧却好看之极的舞蹈动作,然后媚惑众生的一笑,柔媚之极的问,“我好看吗?”
“好看!”孩子们兴奋的拍起了巴掌,“来一个,再来一个吧!”
就连好些大人都忍不住跟着开始起哄了,可小菊仙把脸一板,跟翻书似的,“行了啊!又不花钱,看一眼不错了。我是来做客的,可不是来做猴儿的。去去去,让你们主子出来见我!”
大家伙儿全笑了,大人们理智回笼,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有孩子们还兴奋的围在后头打转。
念福才要去把这个妖精请进来,小胖妞星星眼的从旁边钻了出来,仰着小脸问那妖精,“你是神仙吗?你怎么能跳得这么好看?”
梅寄生低头一笑,“我不是神仙,我叫小菊仙。你要也想跳得这么好看,去学就是了。”
小胖妞有些信心不足的问,“我这么胖,能跳吗?我不要做球。”
梅寄生轻笑了笑,蹲下身捏捏她的小胖脸,认真告诉她一句话,“这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不去做的事。不管你是胖是瘦,是美是丑,只要你想去跳,就去跳吧,管别人想法做什么?”
说得太好了!虽然小胖妞还有些听不懂,可她抓着人家就不撒手了,“那你教我吧,教我吧!”
可梅寄生摸摸她的头,“请我会很贵的哦。先问问你家主人,请不请得起吧。”
“请不起。”念福果断的回答让小胖妞再一次无比确认,这个姐姐是坏人!
“好了好了,你们去玩吧,先让客人进屋。”
不!她要拜师,她要学跳舞,她要回去拿钱!可她家在哪儿呢?
“那个……皇宫要怎么走?”
坏姐姐笑了,“皇宫啊,不远。你从那后面的芙蓉池跳下去,游到对岸就是皇宫了。”
呜呜,小胖妞更伤心了。没有船吗?她不会游泳!
(周末就2更哈,周一再开始3更吧,争取下周把上月的债还完。吼吼,我多乖呀,比欺负小胖妞的坏姐姐强多了~~)(未完待续。。)
第204章 人人有机会
上楼看过了欧阳康,梅寄生瞅着楼下那个纠结不去的小胖妞很是有趣,“听说你们捡了帮小乞丐,可这孩子不象啊,从哪儿拐来的?”
念福横他一眼,“你要喜欢就领回去,她肯定愿意跟你走。”
这妖精才坐了多长工夫啊,她特意给欧阳康做的一盘子药后甜点都吃光了,这客人也当得太不客气了吧?
“我才不要,我就是要养也要养个象你一样,聪明漂亮还会做好吃的丫头。”
想得美!念福撇了撇嘴,“那你刚才还装得那样好心?”
梅寄生挑挑眉毛,优雅的端起茶杯,“那话不是我说的,是你爹说的。他还说,每个孩子心里都有一颗小苗,只不过有的人能长成参天大树,但有的人终归只能长成路边的野草。但无论如何,在它还没长成之前,谁都不应该去毁了它。”
爹你好厉害,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不过认识的人就不怎么样了。所以念福跟他才不客气,“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探病?”
梅寄生笑笑放下茶杯,“还有一件事。我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在外头抛头露面的过一辈子。上回阿川送我的什么老婆饼还挺好吃的,有没有兴趣合伙开个点心铺子?”
他要开铺子?念福瞅他一眼,“你有地盘?”
梅寄生眉眼之间略带得意,“也是凑巧了,我刚在西市弄到一个还算不错的铺面,你要是愿意我就留下。你要不愿意,我就租给别人,可别耽误我收钱。”
念福这回是真心羡慕妒忌恨了。
京城的铺子可都值钱得很,极难放出来流通,而西市的胡商多,出手阔绰,那边的铺面就更稀罕了。在那边能弄到一个还不错的铺子,怪不得梅寄生想隐退了。只怕光是出租,他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那铺子有多大?”
梅寄生打量了这间屋子一眼,“至少有这间屋子三倍大。从前是卖粮食的。倒还算干净。后面连着个小院子,有三间小房。要是做什么大买卖那里可装不下,但若是只拿来做个点心铺子却足够了。我特意在那附近转了两圈,说真的。就没一个点心铺子。再往远处是有。可那点心做得也太差了。唯独一个如意居不错,可那种地方,谁也不会天天去啊。”
他瞅着念福一抬眼。“怎样?如果咱们合作,我出钱出人出地方,你只管出方子就行,赚的钱咱们五五分。但要是做的话,起码十年之内不许拆我的台。”
怪不得这小子肯给到五五分,原来他也是放长线钓大鱼。真要做到十年以上,招牌都做出来了,就算念福到时拆他的台,他也有办法继续经营下去了。
不过念福还是心动了,因为梅寄生给的条件实在是挺诱人的。
说真的,她现在天天在外头摆摊,已经尝够了风吹日晒的苦。而且京城的市场虽大,却不是你想开店面就能有机会开店面的。多少有本事有手艺的人,在京城根本找不到用武之地,只能靠打散工度日。这个时候能有个店面,相当于就给了她一个展示的舞台,而且这个舞台最妙的并不是需要她施展全力的地方,反而有大把机会投机取巧。
糕点嘛,只要她有那些好的创意,总能做出特色来。这对于最近在刀工训练上倍受打击的念福来说,无疑是一个树立自信的地方。
做!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念福想了想,“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梅寄生笑了,“你不会真让我教那小胖妞跳舞吧?”
那又有何不可?不过念福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正好罗武和连成你们俩在,听听也无妨……”
欧阳康一直微笑看着,只觉得他家沐姐儿,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等梅寄生再度走出房间时,小胖妞再次不屈不挠的缠上他了,“我现在是没钱,也不能回家去拿,要不我欠你好吧?我把这个花花给你,往后你说多少,我家里都会还的。”
梅寄生拿着她那朵不怎么值钱的小绢花,忍笑继续扮神仙,“那好。明天早上卯时正,到城东长兴坊后头那片小树林来找我,我每天早上都会在那里练功。要是你来晚了,我可就不教了。”
念福听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卯时正,清晨五点。难道成功人士都有早起的可怕习惯?太可怕了!
小胖妞显然还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个怎样的苦差事,就鼓着小包子脸一脸坚决的答应了。
梅寄生笑笑走了。
可小胖妞转头就对罗小言道,“你明天陪我去啊,你要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这……这样也可以?念福看罗小言一眼,流露出深深的同情。比起他来,欧阳康你就惜福吧!
在钟山晚上的例行授课结束后,罗武难掩激动之情的,召集全体孤儿开了个会。或者说,进行了一次训话。
“祝姐儿给大伙儿寻了个出路,她要跟人合伙开点心铺了。如果有想去当学徒的,从现在起,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好生学着。真要能学得出来,那可是你们一辈子吃饭的家伙,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孩子们激动了,尤其是对于一些大孩子来说,这可是比看到小菊仙表演更让他们打鸡血的事情。
做学徒呐!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来有手艺有饭碗了!他们不用去给人家当小工,当苦力,他们有机会过上更好的日子了!
不仅是这帮小乞丐,连家里的下人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这年头,学门手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有一定的关系。没有送上多厚的礼,除了念福那样有异能的被祝四霖看上,有谁会随随便便教人家谋生的本事?
原以为收留这帮孤儿已经对他们够好的了,没想到念福居然还给他们寻了一条更好的出路,这份仁义就不止是能用好心来说明了。
而且,这也太让人妒忌了。这要混得好了,将来比他们都强啊!
不过钟山又告诉大家一个让他们也同样震惊和欣喜不已的好消息。
“只要你们好好干,咱们这个园子里同样有许多机会。象是木匠活、漆匠活、还有泥瓦工匠,眼下现成的在园子里就有师傅。当然人家不一定肯教,但咱们天天看着。先学点皮毛总行吧?要是有眼力。无论你们八仙过海,用什么法子,能学到手艺的回头一律有机会提拔。我知道你们大多在京城有些根基,不管你们回头打哪儿下工夫。不拘学点什么。哪怕是种植花木。养竹子种菜,或者养鱼喂鸡,伺弄猫狗小鸟都可以。等到开春。那一片的事情就可以包给你们。大少爷说了,到时候有了收益,必不致亏待你们。”
这话一出口,就跟开水倒进热油锅似的,滋啦一下,全炸开了。
京城最麻烦的是地少人多,没有用武之地,可在破园,恰恰相反。地多人少,从前干起活来只觉得是负累,可要是往后干的活里能给人带来收益,那得调动起大伙儿多大的积极性?
当下有人坐不住了,道,“我家会编柳条篮筐,等到开春允我管那一块么?我看那湖边就有好些垂柳,只是无人打理,都长蔫了。”
钟山一笑,“只要你别把那树拔秃了,影响景观,其余要怎么干,都可以回去想想,回头一并报到我这儿来。毕竟咱们家是个整体,不能光说你一个人会编筐子拿去卖了赚钱,还得想想,怎么跟家里其他的事情结合起来,让大家都有钱赚才是正理。”
嗯!
这话听得众人心服,也不用钟山再多说,下人们就开始七嘴八舌的商议起来。
章大嫂一下子急了,拉着他问,“那我们呢?成天拘在厨房里,我能做点什么?”
钟山笑道,“章大嫂你的泡菜腌咸菜不是做得挺好的么?到时大家种了菜,有些吃不了的,可以给你腌起来啊。还有舞儿柳儿,你们会针线,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比如等到园子里的花开了,你们缝些小香囊装了,可不比单卖那干花强?大伙儿再听我说一句,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总之园子里的活还得先干好,余下的时间再想想能做些别的什么事。要是耽误了正经事,那别说大少爷,连我也不依的。”
“放心放心,我们省得!”都是在欧阳康手底下吃过亏的,下人们知道轻重。转过脸去,全都热火朝天的讨论开来了。
因为钟山已经有言在先,所以大家在做什么的时候,并不是单想着自己可以怎么做,而是想着怎么做,才能让整个园子在保证收益最大化的同时,还能让大家生活得更好。
以至于等到来年春天开干的时候,连念福这个始作俑者都没有想到,他们能交给自己一份怎样令人惊喜的画卷。
欧阳康躺在床上动不了,可耳朵却能听到底下嗡嗡嘤嘤的讨论声,瞅旁边坐那儿给他吹着滚烫药汁的念福一眼,“你自己一人钻钱眼子里还不够,眼下还要带着一家子都钻进去了。”
念福白他一眼,舀一勺药汁喂他嘴边,“我这是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有个钱眼子钻,总比成天闲着没事找事强吧?张嘴!”
“不要。”欧阳康皱眉扭过头去,“你一次吹凉些,我痛快喝了倒也罢了,这样一勺勺的喂,苦也苦死了。”
这人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就不能说你喂的药,比蜜还甜吗?果然,小说里写的都是骗人的,现实真是太不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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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户农家,几亩薄田,纷争不断 一双盲眼,指点贫家,愉悦农门)(未完待续。。)
第205章 黑锅
京兆尹崔公远感觉近来的压力颇为山大。
明面上当然是因为平国公府那位县主闹出来的案子,可暗地里皇上把他叫去,又告知一事。
小公主丢了。
崔公远很想骂娘,你说宫里那么多主子奴才,怎么就看不住一个才五岁大的孩子?眼下还要他来找,这京城人海茫茫的,让他上哪儿找去?
可他敢跟皇上说这话么?还得宽慰那个丢了孩子的倒霉家长半天,然后拍着胸脯把这棘手的任务接下,赶紧寻人去了。
当然不能明里寻,只能暗地里发布消息,让差役们查访寻找一名失踪女童。底下人不明就里,还在想,莫不是大人的私生女?
没想到咱们大人行啊!家里有那样一个母老虎,还在外面弄出一丫头来。没说的,是男人都懂的。这时候不拉大人一把,更待何时?
于是上上下下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满城大搜索。崔公远知道大伙儿误会了,可他能解释么?
不能。要让天下臣民知道是皇上不小心把自家闺女弄丢了,还是因为吃不饱饭弄丢的,皇上的面子往哪儿搁?
所以崔公远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替皇上把黑锅背上了。
但说来蹊跷,他眼下又寻到的一口黑锅,却有些不同寻常。
“这真的是案发时的那只锅?”
“没错,大人。这锅要不是属下去得早,就给卖了。那个卖包子的小贩说因为这口锅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伤了那么多的百姓,太不吉利了,所以不要了。但属下想要,还是花了一点银子的……”
“行了行了,这钱回头算公中的。”崔公远不耐烦的打断这位啰嗦的捕头,指着铁锅边上那道新鲜划痕,“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听说有报销,捕头来了精神,顿时滔滔不绝道,“这个划痕连那个小贩也不清楚是怎么弄上去的。但他可以肯定。出事之前绝对没有。他这口锅常年架在炉上,从不拿下,人人走过都怕烫到,所以会本能的避开。也不可能会蹭上伤痕。
而依属下看。这也绝不是锅掉到地上时砸到的。因为那锅掉下地时。撞的是这一面,可这个划痕却在另一面,倒象是什么尖锐之物打上去造成的。可事发当地实在太过混乱。属下已经带人来回找了三遍,可还是什么暗器也没发现,也没有百姓看到当时有什么特别的人出现。但这也不能说明,就没有高手躲在暗处,在那个关键时刻出过一次手。
大人请看这个凹陷之处,是县主当时手持长枪将锅拍飞时留下的,以她的力道,还有这个角度,说真的,属下觉得不应该会伤到那位公子。如果大人不信,可以再买一口锅,让属下到案发地点去重试一次便知分晓。”
他好歹啰啰嗦嗦的讲完了,只见崔公远端详那伤痕良久,凝眉沉思。
捕快的分析已经基本将事实揭明了,案发时应该还有第三人在场,协助瑞安重伤了欧阳康。可那人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呢?是瑞安的安排,还是欧阳康另有仇家?
案子又绕回原点来了。
瑞安为什么要当街为难欧阳康?她究竟跟他有什么仇怨?
想要弄清楚并不难,去趟平国公府问问就行了,可这其中究竟会藏着怎样的阴私?瑞安县主再混帐,毕竟也是平国公的女儿,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万一查出些不好来,那可怎么脱身?
于是崔公远想了想,只让这个多嘴的下属做好保密工作,“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大人放心,小人虽然话多了些,但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还是知道的。”
那就最好。
崔公远把大黑锅往箱子里一封,连同此事写了个密折,让人给皇上送去了。
忙了一天回到家,却见他那个最不省心的二儿子崔浩正鬼鬼祟祟的也才溜回来。不觉眉头一皱,“你这一天又野到哪去了?现在才回!”
唉,崔公远共有三子,长子老实木讷,资质平平,幼子还在吃奶,三天两头的病,唯有这个二子聪明伶俐,活泼体健,偏偏不务正务,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其余各般样样疏松。屡教不改,令人头痛。
崔浩见躲不过,只得上前见礼,“没有上哪里去野,是跟同学一块儿去探望欧阳康了。我们同窗一场,他其实人挺不错,这回又伤得这么重,镇远侯之子来邀,于情于理都不好不去。”
“还好意思提那个关耀祖,你们就是一丘之貉!”崔公远才要张嘴骂人,崔夫人迎了出来,急急替儿子解围,“那你可别冤枉人,关耀祖现如今跟着欧阳家那小子可学得乖多了。上回关夫人见着我,可是把人家好一通夸呢。”
崔浩也忙道,“我这回去,瞧见他们家还收养了一帮小孩儿,听说原都是城里流浪的小乞儿呢。娘,咱家有没有多的粮食冬衣?也给人家送一些吧。欧阳兄又没有个来源,还要养那样一大家子人,着实不容易呢。”
崔公远听着心中一动,才想着问问,可崔夫人答应了儿子把他推开,却先审起他来,“我怎么听说,你最近也在找小孩儿?是哪里来的?”
崔公远心说这是哪个多嘴的坏事?忙向夫人悄悄解释。转头再想去问问崔浩,又觉不可能。既然收留的是孤儿,里面怎么可能有公主?
于是,在小胖妞日夜望着对于她来说,过于遥远过于宽广的芙蓉池忧伤不已时,满城的差役们都为了查找她的下落而焦头烂额。
所以说,经验主义害死人呐!
晋王府。
一名小厮急急奔向房中。徐子骞瞧他进来立即关了屋门,“说,怎样了?”
小厮面现为难之色,“小的到得晚了一步,才去那儿买锅,官差就来了。我怕露了形迹,只好走了,原想官差若不在意再去把那锅买回来,没想到却让那官差给买走了。”
什么?徐子骞身子晃了一晃,脸也有些白。大冷的天。竟觉得额上汗涔涔的。
才想着要怎么办,忽地门给人一脚踹开了。晋王脸色阴沉的进来,“大白天的关着屋子做甚么?”
徐子骞想上前解释,可晋王却一把将他推开。警惕的目光在他和那粗豪小厮脸上打了个转。“我听说。你最近把我送你的一块玉珮送去当了。你是干什么,要用这么多的钱?”
徐子骞身子抖得厉害,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晋王一把揪着他的头发,扯得他头痛欲裂,连连告饶。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我是不介意你花了多少钱,可要是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养小白脸,你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吗?”
“我说!那钱,钱是我拿去买药了!”
“买药?”
“是……是我,我听说有一种药,吃了可以让人迷恋上一个人,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我,我一时糊涂,想让王爷眼里永远只有我,就信了这种鬼话。没想到,人家是哄我的。我给了五百两银子,让他去买药,可后来想着不妥,王爷身子尊贵,怎么能乱用药?本想让他把钱要回来,结果人,人都跑了!”
晋王将信将疑的把徐子骞放开,“真是这么回事?”
徐子骞点头如捣蒜,“绝不敢欺瞒王爷!”
晋王目光稍霁,“最好是这样,否则,你该知道是什么下场!不过只此一次,以后再敢做这种事,本王绝不容你!”
他冷哼一声走了,徐子骞只觉脱力般瘫软在地,小厮过来将他扶起,“公子,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徐子骞定了定神,“那锅上就是有痕迹也不会留下姓名,总之打死也不要承认就是。”
小厮才应下,却见有王府的侍从官来了,皮笑肉不笑的道,“不好意思,奉王爷意思,要对公子这里的所有贵重物品做个清点登记。日后公子再要动用什么银钱,请先上报一声,也省得再上当受骗。”
既然什么都要管着,那就算是给自己的又有什么意义?徐子骞咬牙忍气,任人登记。可心中对欧阳康的怨气却更添一层,若不是他生了那样一张脸,会令得自己犯下如此错事么?眼下他烫伤了,还有御医诊治,可自己又得到什么下场?
宫中。
收到黑锅和密折的高显半天没有说话,王粲随侍一旁,越发战战兢兢。谁都知道皇上最近心情不太好,谁都不愿去捋那根龙须。
谁知高显静默一时,忽地问起,“王舍人,你说那欧阳康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王粲一怔,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生怕欧阳康得罪了人,小心答道,“要说康弟学识,并不算太过出众。但为人质朴……”
“不,朕不要听这个,就是问下他表面上,是个怎样的人。”
王粲愣了愣,才犹豫着答道,“若是初相见,恐怕第一眼会注意到他的相貌。”
“相貌?”
“是。康弟生得极好,臣活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比他生得更好的人。”
高显忽地一笑,目光中多了几分释然,“怪道,怪道。”
王粲糊涂了,可高显却已经想明白了。
既然是绝色,那就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了。怪不得小舅舅对于瑞安缠上欧阳康的原因不愿意多说,只说是瑞安糊涂,一切罪责都应该由她来承担,想来这后头还牵扯到了一些说不得的人和事。
要查吗?不必了。
混到高显这个份上,有些事动动脚趾头他都能估摸出个一二三来了,真要查个水落石出,恐怕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既然如此,那就结案吧。
可怎么结呢?
闹得这么大,黑锅总得要有个人来背的。高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王粲也不敢问,只是在心中祈祷,千万别因为此事,让欧阳康给皇上留下个不好的印象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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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三思【粉红320+】
归仁坊。
欧阳家今天当差的门房何老四,喝了半日的西北风也没什么收益,觉得甚是郁闷。
按说都快过年了,要是往年到这时候总有些同僚往来,亲戚走动。甭管什么理由上门,总会多多少少给门房些油水,这也是为何说宰相门房七品官的道理。可今年自从家主欧阳锦被罚俸之后,一切应酬往来大大削减,连累得他们都没什么进益了。
想想还真不如当初去跟了大少爷。象那个周二,原先混得比他还不如,可跟了大少爷之后,虽也不是什么好差,每天干活还挺辛苦,可那边福利好啊。天刚冷,大少爷就给那边的下人们发了新棉衣,那个厚实,可比府里发的强多了。他爹昨晚穿上到他家来串门子,给自家老爹羡慕得,回头直骂他没眼光。
听说那边每天还吃得特别好,也不讲究几等几分,所有人干一样的活就吃一样的饭,每天都能见着大块鱼肉,周二那小子都养胖了,据说眼下还在琢磨着要学点手艺,指望着日后能提拔他当个小管事呢!
周老爹嘴上说他是瞎想,可那话里话外的显摆之意谁又听不出来呢?
何老四心中冷哼,当初知道周二分到那边去了,这老叔见人就矮半截,可如今瞧这腰杆子硬的!
不过也难怪,那边大少爷带上京的姐儿还做着买卖呢。听说生意好得不得了。来喜那丫头的娘就整天乐得合不拢嘴,见人就夸她女儿有多能干。说什么自个儿的嫁妆要自个儿挣。一些原先看不上她家的现在想去说亲,反倒得被她家挑三拣四了。
何老四是越想心里越痒痒,越想心思越活动,怎么能寻个法儿也给派过去呢?大少爷眼下受了伤,老爷太太也是的,怎么也不派几个人过去照看照看?心里正埋怨着,忽地,有人凑上来喊“大哥”了。
何老四斜眼一瞟,是个面生的男人,三十上下。看那样子。也是做奴才的,不过衣裳还不错,应是混得还行。
当了这么久的门房,基本上看人一眼都能猜出个七八分来意。这样没事往自家门口凑的。多半是来打听事的吧?
“有事?”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何老四端着架子等好处。
那人果然也是个识趣的。顿时递了锭银角子过来,嘿嘿赔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打听下,贵府大少爷……”
何老四一听,原本接钱的手又缩了回去,警惕了几分,“你问我家大少爷做什么?”
别说二少爷前两天回来时专门交待过,一应打听大少爷和沐姐儿的事都不许往外说。就算没交待,现在满府上下想着巴结那边的多了去了,谁会多嘴落下这个把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想问问,你家大少爷身边那个姐儿是哪里人?”
关你什么事?何老四才想刺他几句,忽地瞥见二少爷回来了,赶紧站起相迎。那人见了一惊,迅速躲了。
欧阳庄下马望过去一眼,“那是个什么人,来干嘛的?”
“不知道呢。来打听咱家大少爷和沐……不,是祝姐儿的事,小的可什么都没说。”
欧阳庄眉头一皱,心说怪不得大哥要专门交待一声,还真有人上门来打听。也不知是何来意,还是谨慎些好。
“嗯,你做得很好。”
才夸奖了一句,何老四眼珠一转,殷勤道,“二少爷,我看那人鬼鬼祟祟的好象不怀好意,要不小的往大少爷那边跑一趟吧,跟那边管事的也回一下,让他们小心。”
欧阳庄犹豫一下,“就快吃饭了,要不我明儿去瞧哥哥时说一声吧。”
“不就是耽误一会儿么?没事!二少爷您是干大事的人,哪里能成天惦记这些小事?让小的去跑一趟就行。”何老四难得有个机会过去表现表现,立即找人出来替了他的班,马不停蹄的跑了。
下人能这么勤快,欧阳庄倒是挺高兴。回头进了屋,谭氏见了他,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这几日儿子虽回来了,可对她总是带了三分埋怨。虽然嘴上不说,但母子之间到底有了些小疙瘩。
谭氏平心静气把那日的事想一想,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就算是忌惮着谭夫人不好上门去闹,但真不该就拿二十两银子打发人家。幸好自己儿子懂事,还是过去了,否则回头出门见了人,自己该拿什么说辞遮羞呢?
“回来啦。今天衙门辛不辛苦?去瞧过你哥没?”
看她嘘寒问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欧阳庄暗叹了口气。子不言母过,就算谭氏做错了,也是他娘,还能当一辈子仇人么?
“衙门还好,回来时去看过哥哥了,他眼下可好多了,都能坐起来了。”
“就知道他没什么大事!”才说上话,却是欧阳锦不声不响的也进屋了,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模样,“一点小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回头让他好好上国公府赔个不是!还有那个乡下丫头,坚决不许再留!嗳,你上哪儿去?”
欧阳锦还想多说,欧阳庄已经抬脚往外走了,“我累了,想睡觉。”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要不是他爹,他都能跟人吵起来!
有这么说话的么?你在家当缩头乌龟,人家姑娘去替你儿子讨了公道,你个当爹的还嫌弃人家,想赶人家走?你凭什么呀?!
谭氏也不待见欧阳锦,可这件事上她算一半共犯,所以好心劝了欧阳锦一句,“连皇上都派御医去看过了,妾身这有备好的药材,要不老爷过去走一走吧。”
她虽没脸过去,但送些东西给欧阳康缓和下关系还是可以的。可欧阳锦却冷哼一声。“妇人之见!皇上虽派了御医过去,那不过是看在苏澄的面子上。眼下事情还未有定论,还当三思而后行。”
那你就慢慢思吧!你不怕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我还怕什么?反正我儿子去过,我这个后娘就算落不着好,也坏不到哪里去。
谭氏懒得跟他废话,进去打发人把自己备好的药材和东西给欧阳康送去了。
那人过去刚好碰到何老四,因赶上饭点,他已经在那儿吃上了,边吃还边围着钟山献殷勤。
那人颇有些瞧不上那谄媚样儿。可钟山同样招呼他一起来吃时。他也忍不住坐下了,早听说破园这边的伙食好,饭菜香,既然有机会。不吃是二傻。顺便也问问他有没有机会留下。要论起本事来。他可比何老四强得多!
一条干净的普通小巷子里,男人咣啷一声推开自家大门,气忿忿的进来就嚷。“以后这种事别让老子去干,简直憋屈死了!”
卢妈妈正和媳妇孙子一起吃饭,见儿子回来,先放下筷子,从炕上抬起头来,“你这又是怎么了?不就是让你去打听点事么?怎么弄成这样?”
“您还好意思说!”男人窝火的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下才道,“我先到欧阳家,银子还没送出去,就给打发出来了。再去那个破园子,那俩看门的小孩防人更跟防贼似的。我拿钱去买了糖哄他们,他们却拿石子扔我!真是气死老子了!往后这样的事啊,请您老自己去干,别叫我了!”
卢妈妈骂道,“多少年才让你干一回事,不过挨两下子就抱怨天抱怨地的!真是好日子过得骨头都松了,早知道就把你拘在府里,看你还能不能有这样一副老爷脾气!”
媳妇忙劝道,“娘您就别生气了,您自己儿子什么脾性您还不清楚么?他就是这么个人,哪里做得来您那些有眼力劲的事?”
男人嘟囔道,“就是,要说您没事打听人家大少爷和个姐儿做什么?他们又哪里碍到您了?”
“你懂什么?”卢妈妈火冒三丈的啪的将桌子一拍,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懒得跟你说!”
“不说算了!”不过男人却哼哼着问,“您回来也有几天了,什么时候回去啊?这马上要过年了,多哄着夫人给点钱才是正经。”
“你还不知足?夫人已经给了这套宅子还有郊外那些田庄你管着,又不要你进府当差,成天在家吃喝玩乐,你还要钱做什么?”
“娘,他不是这个意思。”媳妇忙接过话道,“这不是娃儿一天天大了么?总得要钱读书请先生什么的。咱家几代单传,您就这么一个儿子,又这么一个孙子,难道不该紧着他些?再说了,趁着夫人现在有,多要点钱,就算不给我们,您老也好留着防身啊。”
听媳妇提到小孙子,卢妈妈脸上缓和下来了。年纪大的人,总是偏疼小的。何况她老伴早死,就留下这么一个儿,一个孙。儿子再不成器,总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小孙子更是她的命根子。
就是为了他,自己也该多算计算计。就凭她帮谭夫人做过的那些事,要些好处又有什么不应该的?
“奶奶,吃!”看小孙子贴心的把他自己最爱的鸡腿挟进自己碗里,卢妈妈心头一软。要不,那事就这么算了,就当给孙子积点德吧。
反正国公爷也看不见,长得再象又有什么用?再说了,他都已经认了闺女,还是下过圣旨的,难道还能换了不成?
说来她也该回国公府了,那个乞丐丫头闹那么大风波,眼下还没动静,应该没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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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不关你的事
皇宫里,关于瑞安一事,已经有了定论。
高显再看沐劭勤一眼,“小舅舅,您真的决定了?”
沐劭勤肃然再拜,“臣心意已决,请皇上下旨吧。”
高显甚是不忍的转过脸去,紧皱着眉头来回走了几步,终于下定决心,回身给他施了一礼,“如此,就委屈舅舅了。”
等到次日,就有羽林军的士兵上街敲锣巡游,高声吆喝,“传皇上旨意!平国公府瑞安县主目无法纪,当街伤害无辜百姓,着革去县主封号,送入宝光寺带发修行。并按大梁律法,当鞭笞十记,并赔偿所有无辜受伤百姓损失。现平国公因教女无方,愿代女受过,定于今日午时,于皇宫安化门外当众受刑,以警示天下。”
这旨意一出,百姓们顿时跟炸开了锅的水似的,议论纷纷。
“连平国公都要当众受刑了吗?那可是皇上的亲舅舅啊!”
“可有什么法子,你没听旨意上说么?闺女闯了祸,当爹的不得替她受过?”
“哎哟,真是可怜。那天的事我可是亲眼过去看到的,那个平国公可真是个好人,虽是个瞎子,可人家心里明白着呢,根本不追究那小姑娘的事,当时就放人走了。”
“唉,谁叫他没生个好闺女呢?听说那丫头心地可歹毒呢,都遭到天谴了,你那天见着是怎样情形没?”
“怎么没见?人家小姑娘逼她立誓,她起初还各种不愿。后来给我们大家伙儿逼着。不得不立了誓。可话音刚落,老天爷就开眼了。降下一股无名火,一下子把她的脸就烫了。听说当时有人还瞧见天上隐隐似有雷声滚过呢,可不是有神仙看着的么?”
“只是苦了平国公了。你一会儿要去看么?”
“算了,我不去了,当众挨打,也太可怜了。”
“那我也不去了……”
念福最近过得那是一个相当的充实。
欧阳康是日见好转,一天比一天精神,可她都觉得自己日渐憔悴,人比黄花瘦了。忙啊!
首先。得怪她那个师父下手太狠。
原先念福研究那个汤料配方时。还觉得祝四霖有话不肯明知,非得她自己去悟,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可眼下她却觉得,相比起精神上的折磨。肉身上折磨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她现在每天早上孤零零跑到祝四霖那儿。也不让她做早饭。让她开始切切切,每天一百个土豆或是五十个大萝卜,切不完不准走。
可怜她还要开铺子的。怎么能不拼起老命切?最可恨的是那个师父还要拿个棍子站她旁边,一点动作不对就要敲一下子。就算冬天衣裳厚,也是会痛的好不好?关键是让人精神高度紧张啊!
切完之后回去就是烧烧烧,盯着七八十锅饭上蹿下跳忙得跟个跳蚤似的。一是订单太多了,确实是忙,二也是祝四霖的意思,非逼着她天天弄到极致,不让她有喘口气的工夫。
等到收摊回家,别人都能休息了,她还不能休息,她还得教那帮孩子们做点心,准备和梅寄生合伙的铺子开张。
那小子也是个嘴刁眼高的,每样糕点,不仅要好吃,还要好看得跟花儿一样。在被反复了挑剔数回之后,念福本来是要爆发的,可在看过这小子的初步定价后,她又决定忍了。
创世初期,各种艰难啊!
象这会子,好容易生意淡一些,她正歪在凳子上抓紧时间喘口气,来喜拿着根串串过来找她,“要吃点么?”
坚决不要!念福看着她手上的萝卜土豆就生气。
眼下,萝卜和土豆是念福的人生字典里最可恨的东西!没有之一,两个并列!
更加可恨的是她第一天也不知怎么抽了风,把自己切好的土豆条打包扛回了家,教了章大嫂炸薯条的做法。
没想到,这个零食很快风靡全家上下。就算她后来能切成丝了,可章大嫂也能拿它去炸成椒盐土豆丝饼,还是那么受欢迎。
至于萝卜,更不用问,不管是丝还是条,拿去做泡萝卜或是腌萝卜干,都是章大嫂的拿手好戏。她甚至嫌弃念福每天切得不够多,要不她可以多腌些拿出去卖了。因为那些萝卜丝,自从用上念福前段时间用花椒茱萸研制出的麻辣调料后,简直一绝,吃得全家上下都大呼过瘾,完全自产自销,根本没人舍得拿出去卖。
就连那个新来的小胖妞,现在也好上了这一口。总是偷偷藏几根在荷包里,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当零食嚼一嚼。
这胖丫头现在每天早上给罗小言拖着,又让个大人带着,跑去梅寄生那里学艺,更容易饿了,相比起吃其他的,还是给她吃点萝卜丝吧。
不过,她这是干什么?
眼角余光一雪,念福瞧见那个蹲在罗小言旁边,悄悄从客人的煲仔饭里迅速拈了块肉扔进嘴里的小胖妞了。
真是屡教不改啊!都说多少次了,不许偷客人的菜吃!别以为一碗偷一块不多,可加起来你得吃多少?
念福磨着牙拎起根烧火棍要去揍人了,忽地就听快嘴罗长跑进来道,“姐儿姐儿,平国公要挨打了!”
什么?
小胖妞呆了一呆,可念福已经扔下棍子,跑没影了。
安化门前,聚集着很少的老百姓,却站着满朝文武百官。
皇上高显也亲自来了,就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满怀感慨的看着这一幕。
是小舅舅亲自提议他把满朝文武聚集起来观看的,也是小舅舅亲自提议他传令士兵去满城宣扬的。眼下,除了他率领的文武百姓。厚道的百姓们大多主动避开了这一幕,没来瞧这份热闹,这说明什么?
说明百姓心中有杆秤啊!
孰是孰非,忠奸黑白,大家心里明明白白的。如果今天不是平国公自请鞭笞,而是要打那个瑞安,你再看看会来多少人?
高显轻轻吐了口气,仍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他这辈子经历的大小战役不在少数,该铁血无情的时候他比谁都能狠得下心。可是今天,看着那一身雪白罪衣。被绑在刑架上等待鞭笞的清瘦男子。却让他实在难以下手。
小舅舅那天在国公府门前说,他看不见,可他相信所有在场的百姓。
今日,高显在这高高的城楼上。他知道。虽然没来几个百姓。但他也不能失信于天下!就是再不忍,就是再不愿意,他也非得亲自下令。行这个刑。
“慢着!”太后娘娘终于还是闻讯赶来了,扶着太监一路小跑上来,泪流满面,气喘吁吁的道,“哀家不敢求皇上收回成全,只求皇上能让哀家代我这弟弟受刑吧!他那个身子骨,怎么经得起?”
高显瞧得大为不忍,才挥手让人把太后拉下去,旁边长子楚王高长忠出列了,“父皇,请允许儿臣代舅爷爷受过吧。”
有他这一带头,数位皇子呼啦啦跪下一大片,“求父皇开恩,允许儿臣代舅爷爷受过吧。”
唯独晋王高长孝想想,昂然出列道,“国之法纪,不可不明。虽不忍心,却也不可因妇人之仁,而失信于天下百姓。舅爷爷愿以身作则,我等应该感到无上荣耀,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为难父皇。”
他这番话一说,让有些大臣点头称是,却也有人不甚赞成。
高显瞟他一眼,默然不语,眼中也看不出是何情绪。只是多看了那个既不跪地求情,也不附合晋王的齐王,他的三子高长信一眼,然后下令行刑了。
“不要啊!”
当念福赶到时,已经迟了。九五之尊亲自下令,还有谁敢拖延?
铜钱粗的铁鞭在半空中抡圆,带着凌厉的风声就向人身上抽去。念福眼睁睁的看着鞭子无情抽向那个清华高洁的男人,瞬间在雪白罪衣上带出一道血痕,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好痛!
那鞭子虽然不是抽在她的身上,可她仍觉得象是抽在了自己心口上一样。这一刻,念福不知为什么,宁愿那个挨打的人是她。
“不要,你们不要打他!”
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孩的哭喊,沐劭勤忽地浑身一震,竟连自己身上的痛都忘了,焦急的大喊,“祝丫头,是你来了吗?不要看!快闭上眼,不要看!”
钟山随后赶来,把念福生生拖了开来,拿袍袖捂着她的脸,不让她再去看那残酷的一幕。
“二、三、四……”
伴随着每一记鞭子落下,那实实在在的皮肉相击的声音不断刺痛着念福的耳膜,心口也一次比一次更痛。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做坏事的不挨打,反而要打一个这样明白事理的好人?
全是自己的错,全是她的错!她只想着要讨公道,却无辜的伤害了这样一个好人。全是她的错!
当第十下鞭子终于落下,那一身白衣已经快被鲜血染透了。
行刑完毕,念福终于泪眼朦胧的冲到了沐劭勤的身边,双膝跪下,泣不成声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没想害他挨打的,她真的不想的!要是早知道会害他受这么重的刑罚,她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傻丫头,不关你的事……”从刑架上放下的沐劭勤唇色苍白,却竭力微笑着,“我没事,真的……也不是很痛……”
早已召集到场的御医赶上前来,“姑娘,还请让一让,让我们替国公爷治伤吧。”
“没事……你们且等等。”沐劭勤不顾伤痛,仍旧安慰着内疚哭泣的女孩,“好啦好啦,快别哭了。你看大夫来了,我没事了。”
念福狠狠抹去止不住的眼泪,“那你……你先治伤,我……我不吵你了。”
男人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柔声哄着,“好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么?”
“我,我叫……念福。”
“念福啊……”男人温柔的眼睛亮了亮,“真是好名字。好啦,念福,叔叔这会子没力气跟你说话了,你先回家好不好?别瞧着叔叔,叔叔不疼,真的,叔叔过几天伤好了就再来看你,好不好?”
念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他都这样了,怎么还这么惦记着自己?自己害他当众挨打,受这么重的刑罚,他怎么半个字也不骂她,反而还说要来看她?
可就算是听着她的哭声,沐劭勤也实在没力气安慰她了。御医看他疼得不轻,全靠一口气硬撑着,若是时间一长,只会有害无益,索性一针扎下,让他睡去了。
瞧着御医把他抬进宫里,钟山把念福扶起,“别伤心了,他会没事的,这事真不怪你。要不是那个县主闯祸在前,怎么会惹来这些事?”
话虽如此,可让念福怎么安心?
(半夜一点码完字出来,看到书评区又有人各种挑刺,真让人心情糟透了。说真的,这件事桂子早解释过无数次了,福娃一定不会在认完爹之后就大结局,后面还会有很多精彩。可为什么会有人总拿这个来说事,还不惜变换各种马甲,用些无中生有的话冤枉作者,攻击作者,甚至是其他的读者???真tmd的恶心!!!也有点伤心。辛辛苦苦码字,被人看盗版,还要骂脑残什么的,真挺伤人的。禁止游客身份发言,只是不想再受到这些无理的攻击,结果还连累无辜读者了。对不起,羊羊。唉,好影响心情。今天原定的三更要推迟了,真的没心情修文,先发一章吧。让桂子先去睡一觉,平复下心情,争取明天能早点弄好后面的,二更肯定会有的。抱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