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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酒的男人     明末巨盗txt下载     明末巨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东林集 会

    “你跟蕊蕊的事情啊!你总不能一直的这样子把我家蕊蕊摆着!我知道,你最近已经有了新夫人。可是这事我私下里也问了蕊蕊。她跟我说,她并不嫌你已经有了新夫人。她也没想着要跟你的新夫人争正位。只要你同意,她宁愿嫁给你做妾。

    这,你总没话说了!”

    原本,赵蕊已经又端了一碗洗脸水进来了,这时听到汪文言跟俞仁谈起自己的婚事,便低着头又匆匆出去了。可是,她又舍不得不听,于是悄悄站在门外偷听。

    “这,这事在这儿怕是不好处理!况且,杨伯父也在京里,咱们怎么着也要顾着些他的面子!”

    汪文言一拍大腿。“这一点你放心。杨涟那rì就已当着我的面说了,蕊蕊要改嫁,他绝不阻拦,而且他那天还特意为此写了封信,你不记得了吗?现在,这封信还在我这儿放着呢!

    我倒是担心蕊蕊她爹。我这位姨父可是位出了名的倔老头。更加上中年才得了蕊蕊。一生只此一女,格外的看重。你让蕊蕊做妾,只怕他不一定能同意。”

    俞仁听了这话,也沉默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与赵蕊的事情没办法一拖再拖下去。虽然赵蕊名义上已经嫁了一次人。可实际上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今年也已是二十一了,在这个时代里,这可要算是实足实的剩女了。再拖下去,就是赵蕊没意见,只怕她家里也不会同意。

    可是,要是娶赵蕊的话,他又实在没什么准备。且不说自己这一方的李莹这一关,就是赵蕊他爹星这一关,他也都还没有想好对策。一想到这事,俞仁就头痛。

    “你也不用为难,这一点,我也替你想了。你新娶夫人的事情,也就我跟蕊蕊知道,既然她不在意,那也就没事了。我便当作不知道。我姨夫问起,我就说你还未曾成亲便是。

    我再把杨涟大人请上,请杨大人认你做个干儿子,以便抬高你的身世。想来赵大人便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

    俞仁想了半天,也知道这事自己无处下手,只好由着汪文言给他安排。“汪兄看!赵大人的xìng子,我实在是一点不知。汪兄看着要怎么办,便怎么办。需要我做些什么,只管说一声就是。”

    汪文言拍着俞仁的肩膀,“这就对了嘛!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要知道,我如果成心给你捣鬼,就算是你不计较,蕊蕊也不会放过我啊!

    明天,我们东林有个聚会,庆贺圣上顺利登基。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我让杨大人当面认你做干儿子。只要杨大人同意认你做干儿子。那这事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俞仁点头,没有说话。这求着别人认自己做干儿子的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干,想想不由的有些脸红。不过,还好他这只是为了赵蕊,并不像其他的许多人,是为了自己的官位荣华之类。说起来,他这也算是为了爱情而做的牺牲,也算是一种纯洁的无耻了。

    次rì,因为要准备上午跟汪文言去赴宴,他早早的便起来准备了。没想到赵蕊比他起来的还早。一见他起床,赵蕊便忙给他把洗脸水端进了房里。

    俞仁洗了脸,又在屋子里看了一会儿的书,汪文言才慢悠悠的起了床。俞仁以为这回就该去了。可是汪文言却说不忙,两人在家里又下了两局围棋,眼见着到了午正,汪文言让下人们上了些点心,三人吃了,这才打发家人安排车子送他们三人去赴宴。

    九月的běi jīng城已经有了些凉意,可淳安酒楼里今天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凉,反而异常的热闹。上百名穿着士子服的男人在一楼高声的谈论着最近的朝局变化,以及猜测着新皇登基后将会带来的新政。许多人都是高谈阔论着自己的政治主张。

    这些人中大多都是言官。这也是东林党的特点,从东林党形成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这种特点就确定了下来,一直都是言官为主体。而大明的言官又有一个极大的特点,那就是闻风奏事。也就是说,他们只要听到一点风声的事情,便可以给皇上上折子,并不需要去仔细求证。皇上还不能因为他们所奏事情的不实而治他们的罪。这是大明的开国皇帝,那位乞丐皇帝朱元璋定下的规矩。

    当初朱元璋定下这条规矩时,原本是想让言官奏事不要受朝中权臣们的影响。可是发展到了如今,这些言官们却往往成为朝中重臣相互攻伐的重要武器,或者说言官们已经进级到了与菜市场里的大妈们级别。至少在吵架和诬陷的本领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此外,大明的言官虽然各有分工,但是近年来也已逐渐形成了一种风气。那就是,这些言官往往并不受自己所辖范围的限制,而是成了现代人常说的“太平洋jǐng察”——管的宽。

    只要是与大明朝有关的人、有关的事,南至两广北至辽东,没有他们不管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往往都喜欢聚在一起讨论国政。一遇到什么事情,也常常是抱着团的一涌而上。只要被他们瞄上了谁,不用别的,就光光是用奏折,就能把这人给压死。

    这就是大明的言官。

    汪文言带着俞仁和穿着男装的赵蕊走进酒楼。

    一楼的众人也有认识汪文言的,也有不认识的,其中有十多人站了起来。汪文言向他们点了点头,便带着俞仁和赵蕊上了二楼。要知道,今天到场的这些人,那可都是东林党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通过科场这条路走上的官场,如今在京里,那多少都要算是个人物的。

    可是汪文言却仅仅是个连秀才都不是的小吏。而这些人却能如此的尊重他,这真不一件容易的事。当然,这种尊重,也是汪文言用自己的实力争取来的,而是不通过某种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

    东林党人都知道,这个汪文言虽然只是个小吏的身份,可是他却往往比一些朝中大员还能影响朝局。便拿一个多月前的先皇登基的事来说!当时万历帝病危,先皇虽然身为太子,却因为一直不得宠而犹豫不敢进宫。

    后来,还是汪文言的一句话,让先帝终于决定进宫。这才能顺利继位。

    在东林党中,一直有这样的一种传统,这些人,最信服的是实力,最讨厌的是关系户。

    三人来到二楼,二楼也已经来了不少人。见到汪文言,大家都站起来。汪文言客气的跟众人一一打着招呼,然后将俞仁与赵蕊安排在靠角落的一桌坐下来。

    很快,楼下传来一阵喧闹。然后,便从楼下走上来几个人。俞仁坐在赵蕊身边,身边的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只能跟赵蕊说话。这时见上楼的几人引起楼下的喧闹,知道必是东林党的重要成员来了。

    果然,就见几位四五十岁的男人簇拥着一个六十来岁的jīng干老头登上了楼。这老头虽然已然六十开外,却十分jīng健,走起路来分外jīng神,眼睛更是利的好似一把刀。

    “我爹来了!”赵蕊小声在俞仁耳边道。

    原来这个老头就是赵蕊的老爹星,也是东林三巨头中唯一还活跃在一线的人。

    俞仁虽然早就听过他的盛名,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得多看了几眼。

    星一上楼,楼上的人便全都站了起来。有数十人已经迎到了楼道口。星横眼扫了一遍全场。他的目光在俞仁与赵蕊的这一桌上稍稍停顿了一秒,显然已经认出了自己的爱女赵蕊。

    但是,他的目光也仅仅是在他们这一桌多停了一秒钟,然后便随着众人走到正中的一张桌子边坐下。

    星落坐后,便向站在楼道口的一个年轻人抬了抬手,“好,现在开席!”

    坐在星身边的一名中年人问,“我们不等叶大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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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家翁试婿

    星摆了摆手。“叶大人并非我东林一脉,今天就不要请他了。请了他也不会来。”

    说完,星向那中年人道,“共之啊!文孺怎么坐那边去了?”

    那中年人赶紧站起来回道,“回老师的话。方才我是让文孺坐我们这一桌的来着,可他非说自己品级小,不能僭越。”

    星道,“今天来的,都是咱们东林一脉,都是一家人,咱们这个聚会,顶多也就算是个家庭聚会,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啊!要按品级论,那我这个无品的老头子岂不是要站到门外去了。”

    众人听了星的话,都笑起来。

    那个叫共之的中年人听了这话,忙起身去那边杨涟的桌上,把杨涟请了过去。

    俞仁这才知道,原来文孺是杨涟的字。

    “他是谁呀?”俞仁小声的向赵蕊问道。

    “你不知道吗?他就是咱们东林党内有名一把利刀左光斗左大人啊!上次,那个李选侍在乾清宫里赖着不走,便是这位左大人的一封奏书,将她赶了出去。咱们圣上才得顺利登基的啊!”

    俞仁点点头,才知道这共之是左光斗的字号。

    杨涟被左光斗请到zhōng yāng的主桌上,众人谦让了一回,杨涟终于坐下了。

    星待杨涟坐下,道,“文孺啊!你不该如此啊!你现在虽然品级不高,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我们东林党内数得着的几大支柱啊!连先皇也都一眼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在临终前召你与几位大人一同托孤。

    如非你舍命相拼,圣上又哪会有如今安坐龙庭的好rì子。以我推测,不出一月,皇上对你必有升赏。以你之功,皇上便是将你荐入内阁,那也不算过啊!”

    杨涟听了星的话,忙站起来,连称惶恐。

    星让他坐下。这时,小二们开始上菜了。众人便一面吃,一面聊。

    这楼上的一众人轮流的到星这一桌来敬酒。然后楼下的人也纷纷上楼来向星这一桌敬酒。

    虽然星在所有人中,他的资历和名望是最盛的。但是今天反而来向杨涟敬酒的人比向星敬酒的还多些。

    星看在眼里,却并无任何不悦。

    酒过数徇,星领着左光斗、杨涟、汪文言等数人上了三楼。

    俞仁与赵蕊对望一眼,赵蕊赶紧悄悄跟了上去,在汪文言耳边说了几句。

    回到桌上,俞仁悄声问赵蕊,“你跟你表哥讲什么了?”

    赵蕊脸上红红的,却低着头,小声道,“偏不告诉你!”

    俞仁一见赵蕊这副表情,便知道她与汪文言所讲的,定是她与自己婚事的事情。于是不再多问。

    过了一会儿,汪文言又从三楼下来了,他来到俞仁这一桌,向俞仁道,“你跟我来。”

    俞仁见汪文言突然叫自己,倒真是大出意外。他见这些上三楼的,全都是东林党内的重要成员。这时候汪文言居然叫自己也上去,一时也猜不透是为了何事。

    俞仁当然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上,无论是杨涟还是星,都是不会提他跟赵蕊婚事的事情的。要知道,东林党这些人的一生所求便是以身许国,在这样重要的聚会上,没有谁会把自己的家事带出来,作为东林巨头的星自然更不会。

    那么,他们叫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事呢?俞仁一时也猜不透。于是在汪文言耳边轻声问道,“汪兄,可知各位老大人叫我,是为了何事?”

    汪文言凑到俞仁耳边悄声道,“几位大人正在楼上讨论辽东局势。杨大人说你对辽事了解十分透彻,而且很有些独道的见解,所以我姨夫便让我叫你上去问话。

    你可要小心应对了。我姨夫方才已经看到你跟蕊表妹坐在一处了,他叫你上去,想必还带着考你的意思在里面。如果今天你这一关过的让他满意,那以后与蕊蕊的婚事便好谈了。要是今天这一关过不了。那你跟蕊蕊的婚事也就悬了。所以,我事先给你透个底。

    众位大人讨论的重点是现任的辽东经略熊廷弼到底要不要换。姨夫的意见倾向于换。你一定要记住,他们问你此事时,你一定要顺着姨夫的意见讲。如此,你与蕊蕊的婚事也就顺了。”

    俞仁没有说话。

    汪文言将俞仁引至三楼的一个包间里。包间内此时正坐着几位东林党的要员,一位是东林巨匠星,一位是现任吏部尚书周嘉谟,还有两人分别是杨涟与左光斗。

    看到汪文言引着俞仁走进来,星上下打量了一眼俞仁,这才向他问道,“听文孺说,你对辽事相当的了解是吗?”

    俞仁不敢乱说,他虽然知道些辽东的事情,必竟没有亲身到过辽东。这些事多数都是当初从曹文诏的口中听来的。这时见星问起,只好如实回答。“也仅仅是道听途说罢了。不敢言jīng。”

    星听到这话,脸sè便有些不大好看了。

    “文孺说你对辽事了解相当之深,并极力向我们推荐,请你一起参加我们今天的讨论。你怎么说仅仅是道听途说。”

    杨涟听到俞仁的回答也站了起来,“你也不必过谦虚。我曾听蕊儿讲过,说便是你在一年多以前,在杭州向举儿推荐了熊蛮子,这才让我们有了今天相对平稳的辽东局面。”

    俞仁这才知道,原来是杨涟向星推荐的自己,而起源却在于他当年在杭州的那一场与杨举的议论。

    听到这话,俞仁赶紧向杨涟道,“并不是我向杨兄举荐的熊大人。我当初连熊大人的名字也没听过,又哪里能向杨兄举荐他。当时因为正值萨尔浒之败,我们几位朋友便在一起讨论辽东局势。

    我只是向杨兄表达了我的观点,认为当时的辽东,不能cāo之过急,当选一位老成持重之人,以守为攻,方才稳住危局。

    然后杨兄便想到了熊廷弼大人。”

    星听了这话,脸sè稍稍缓和了些。“这么说来,你还是对辽东很了解的了?你在辽东呆了多久?”

    “回老大人的话,我从来没有到过辽东。”

    星一听这话,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案几。“好小子,那你所谓的以守代攻之策,也就全是你凭空猜测的了?”

    俞仁已经见星发了两次火了,倒也不再惊慌。从容道,“那也不是。我虽从没到过辽东。却在福建时认识了一位自小长在辽东的朋友。他父亲还曾是抚顺城里的一位守将。后来,努尔哈赤攻克抚顺城,李永芳叛降,他的父亲也被杀掉了。

    辽东的情况,都是他跟我讲的。然后我再根据各方情况,最终分析得出了这个以守代攻的战略。”

    星听了俞仁的话,不再出声。杨涟开口问道。“那么,如今辽东的形势,你认为如何?还需要继续以守代攻吗?”

    俞仁虽然一直未曾亲到辽东,但是女真人的利害,他是十分清楚的。熊廷弼虽然在此经营了两年,但是要说现在便有了与女真人野战争锋的实力,俞仁还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所以,当俞仁听到杨涟向自己问到这个问题时,毫不犹豫的道,“自然还需继续坚持!”

    星摇了摇头,突然插嘴问道,“如此,你认为我们何时才能与女真人真正的一争长短,把丢失的国土夺回来?”

    俞仁低头想了想,“如果好的话,至少也要二十年!这是在正常出入的情况下。”

    星终于忍不住了,“放屁。以你说,辽东国土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里丢掉,还要靠我们的下一代人才能把他们收回了?那将来后人编史,又将如何写我们?”

第二百三十一章 平辽之争

    俞仁不说话。一旁的汪文言见星生气了,赶紧向俞仁使眼sè,提醒他要顺着星的意思说。

    俞仁却全当作没看见。俞仁虽然表面有时候嘻嘻哈哈的,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内心里,他却是个极有原则的人。正如后人评论北宋的一名臣吕端一般: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

    虽然他很想娶赵蕊。可是他也知道,今天的这一场讨论已经完全不同于当年在杭州茶楼里的那一场讨论了。今rì在坐的众位,那都是手握重权,对朝局有着重要影响力的人物。

    如果自己为迎合星,便一切都顺着他的意思说。那后果很可能就是让他们最终做出错误的判断,并最终影响大明的末来。辽东之事往小处说,是关乎大明王朝的生死,往大处说是关乎天下的兴亡。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真正理解女真人攻入关中的可怕,那也就是意味着,大明百姓将有三分之二以上要在这一场战争中被屠杀。

    此时,他想到一位前人所讲的话:有亡国,有亡天下者。这两者是有本质不同的。俞仁知道,他绝不能为了争取与赵蕊的婚事,而在这种事情上随意敷衍,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误国误民。

    见星突然激动起来,左光斗赶紧上来解劝。“老师莫要生气嘛!我们且听他把话说完,听听有没有道理再说。如果有理,我们就再考虑斟酌,如果无理,再训斥不迟。”

    左光斗与赵家十分相熟,也早看到了俞仁方才是与赵蕊坐在一处的,虽然赵蕊穿了男装,左光斗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赵蕊的事情,左光斗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见赵蕊对俞仁格外亲密,自然也猜到了他们关系不一般。

    如此,左光斗也便猜出了星的几分心思。他这是把俞仁当成了自家的女婿看了,所以才会对他格外严厉。他当然也知道,星对俞仁的严厉,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为了做给他们看的。

    左光斗劝完了星,又向俞仁道,“你且说说,为什么要二十年才能收复辽东?”

    俞仁看了一眼星,见他没有再说话,这才道,“辽东平原地势平坦,利于骑兵作战。女真人的骑兵最是悍勇,便是蒙古骑兵,也不敢撼其锋锐。而我大明则以步兵阵战见长,骑兵向来非我所长。加之多年来,我朝一直未曾重视过骑兵。如果从现在开始着手,选得一良将,三年内,我们可以组建起一支万人的jīng锐骑兵。这一万人的jīng锐可与女真人直面争锋。

    可是各位大人,女真人的骑兵,jīng锐不下六万啊!如果全面开战,我们的这一万骑兵必会遭到重创。如果以步兵辅助,由于女真人是骑兵,机动xìng太强。我军如深入女真境内,必会为女真人割断粮道。到时候,我们想找他们打,他们未必会与我们打。

    我们的速度远不及他们,他们想偷袭我们的粮道便很容易。粮道不能保证,就是派再多的兵去,也只能是去送死。

    要是想建一支更大的骑兵jīng锐,受国力所限,没有二十年的准备,是很难做到的。当年汉武帝为打击匈奴,举全国之力,前后几十年,所费不知几何。虽然匈奴北迁,却最终未能被彻底消灭,数十年后,他们又再次在草原之上崛起。而大汉帝国却也因此而国力大衰。

    所以,这是一条极危险的道路,就算是打胜了,我大明也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万一不胜,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条路是正奇相合,以守为正,以攻为奇。东面在辽西走廊继续坚持熊廷弼的以守代攻之策,西面再派一支奇兵,从登莱乘船出发,在旅顺金州和鸭绿江边的镇江一带各建一个基地。

    镇江由于有鸭绿江为依托,我们可以从水路给其提供粮草。而此地又与朝鲜相连,可以防止女真人西面吞并朝鲜。朝鲜虽然向来兵力羸弱,可是他们的战船也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女真人吞并了朝鲜,那么朝鲜便会成为他人女真人的粮仓。

    而在旅顺金州建立基地,既可以与镇江互为犄角从后方牵制女真人,使他们不能全力西面攻我大明,又可防止他们从海上袭扰我山东半岛。”

    俞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而在场的几位大人都是连连点头。尤其是杨涟,他认为俞仁的这条正奇相合的战略,正是解决辽东的最佳方案。

    星沉思了一阵,抬头问了俞仁一句,“以你此策,平辽当需多久?”

    “二十年。”俞仁干脆的道。

    星一听这话,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那不行。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有更快些的?最多,只能十年。”

    俞仁摇了摇头。

    星看了众人一圈道,“也许你们会觉得我这是在为难他。可是我也没办法啊!诸位都是久居朝堂之人,应该明白。眼下圣上是对我们东林党信任有加。可是,你们谁能保证这种信任可以延续二十年啊?如果今天我们定下了这条平辽国策,将来他人当政,难免会将我们今天定的此策全数推翻。

    到那时,辽事又将如何挽回?辽事,不仅仅是个军事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

    十年,已是我们所能做到保证平辽国策最大的极限了。而最安全的时间为五年。六年一次京察,咱们怎么着都可以撑过五年。所以,此策必须要改。”

    俞仁不说话,因为他知道,要想在五年内打垮女真人,他是没有办法的。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周嘉谟突然插话道,“那么,我们可否借用一下前人的智慧,重用蒙古人,以他们为先锋,打压女真。蒙古人向来穷困,我人只需给他们提供些米粮布匹,便可将他们拉过来了。

    以蒙古骑兵为先锋,我们再集结大兵于后,五年扫平女真,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周嘉谟说这话时,明显的有些不自信,他一面与星说话,一面又去看俞仁。

    “此策万不可用。如在十年前,此策或还可行。而今,努尔哈赤已多次与蒙古部落联姻。而我大明却仅仅以小利为诱。如果我们重用蒙人,必将为蒙人所卖,祸在不远。”

    星一拍案几,“好大狗胆。这是什么地方,怎容的你如此无礼。你说你的平辽策是最好的,别人的就都不如你了吗?当年张居正当政,以蒙人牵制蒙人,不就很成功吗?难道当初他们蒙古各部之间就没有通婚吗?依我看,周大人此策可以考虑。如此,我们辽西以蒙人为配合,五年当能消灭女真,收复失地。”

    俞仁一听这话,不由的急起来。“老大人,此策万不可用啊!蒙古人不可信,信必有祸啊!”

    星气的一瞪眼,“给我拉出去。”

    俞仁还待再说,汪文言已经走了过来。“算了,俞兄弟,老大人他们必有他们的考虑,你就不要再讲了。”

    “可是,如果熊大人坚持以守代攻之策,怎么办?”杨涟问。

    “那就把他给换掉。他不听话,就换上一个听话的。总之,我们的目标是五年平辽,只守不攻的打消耗战,太慢了。”

    俞仁听到这里,长叹一声,拂袖下楼而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村聚会

    赵蕊见俞仁愤愤然的下楼走了,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赶忙追了出来。

    “你这是干嘛?”

    俞仁叹了口气。“他们不听我的,非要用蒙人平辽。我也因此冲撞了你爹。看来,你我之事想要指望你爹点头怕是指望不上了。

    我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虽然我对莹儿是真情,但对你也绝非假意。如果你信我,咱们现在马上就回松江,我马上就娶你过门。天下之事未可知,众位大人一意要重用蒙人,必招巨祸。大明江山何时亡失,不可预知。人生苦短,还是少留一些遗憾!”

    赵蕊叹了口气,“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待我回表哥家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就走!”

    于是,两人离了酒楼,匆匆回汪家收拾了些东西,给汪家的家丁留下话便乘车出了城。

    可是,由于出来的晚,马车没走多久,天便渐渐黑了下来。

    “小公子,眼看天要黑了,咱们是要现在投店?还是再赶一程?”车夫问。

    “前面可有什么客栈?”俞仁从车内探出头来。

    “前面八里庄有一家蓬莱客栈,要再往有走,那就要多走十里了,那儿只有一家小客栈。”

    “那就在前面停!”俞仁道。虽然他这次出京也可以算是跟赵蕊私奔,可是他却完全没有一点私奔的觉悟,居然一点也不急着赶路。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这几天赵蕊的身体有些不大好,俞仁因此不想赶路赶的太急。

    马车行不多远,果然便看到一家不小的客栈。车夫将车赶进院子,牵马去马槽。俞仁扶着赵蕊下了车。

    这家客栈共有二层,前后又有三进,倒真是不小的很。俞仁在柜台要了两间上房。

    第二天一早,俞仁便早早的起来了。他一直都有早起锻炼的习惯,见赵蕊还没起床,他便拿了剑,到外面找了处无人的地方练了趟剑。回到客栈,赵蕊已经起了来。两人在客栈里点了些早点与车夫一同吃了,正要出门,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俞仁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前rì匆匆离去的梁如继。

    “怎么是你?”俞仁十分意外。“真是缘份啊!”

    梁如继笑起来,“哪里会有这样巧事。我是听一位朋友说,见到先生您在这里投宿。这才匆匆赶过来的。想请先生到舍下,给几位朋友讲课。”

    俞仁笑起来,“梁兄说笑了,我哪里会讲什么课。”

    梁如继认真的道,“我们是诚心诚意要请先生去的。望先生不弃。”

    俞仁见梁如继如此认真,这才接道,“讲课就谈不上了。要说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倒可以拿出来大家共同探讨。这几年,我其实一样也遇到许多困惑,很多问题也都没有找到答案。能与几位志同道合的兄弟一道讨论讨论,倒真是件不错的事。”

    “那好,那咱们现在就走。”说完,梁如继不等俞仁说话,已先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行李包。

    “行李就不用带了!”

    梁如继这才笑起来,“对,对对。顶多也就耽搁先生一两天的时间,行李确实可以不带。说着,他又把行李交到车夫手里。

    俞仁向车夫交待了几句,便带着赵蕊与梁如继走了。

    梁如继带着两人从官道旁的一条小道走下去。不多远,他又将两人引上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

    “你家离这里很远吗?”俞仁问。“你让车夫莫赶的太快,我夫人这几天身子不大舒服。”俞仁说着,看了一眼赵蕊,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赵蕊突然听到俞仁称自己夫人,脸上一下子红起来,不过这心里却是甜甜的。小手又被俞仁有力的大手握住,赵蕊陶醉的轻轻闭上了眼,她记得俞仁已经好久没有跟自己这么亲密了,真希望这马车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永远都不要停下来。

    “先生到了就知道了。”梁如继一面说,一面交待车夫把车子赶慢一些。

    车子行了约有七八里,梁如继领两人下了车,再由小道走了两三里,转过了一片树林,这才来到一处村庄。

    这是一个不大的庄子,只有几十户人家。梁如继将俞仁和赵蕊引到村头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这家看起来像是一个大户,青砖砌成的院子占地倒是不小,而且院墙很高,看起来倒跟这个小村子很有些不太相配。俞仁随着梁如继穿过首进,看到二进的院子里坐了不少人。这些人多为二十几年到四十几岁的青壮,还有十多名年轻女子,这些女子虽然穿着裙子,却一个个都收拾的极利落,只能通过她们头上的发式判断她们是姑娘还是妇人。

    从着装上看,这儿是什么人都有。有穿短衫的,有穿布袍的,还有几位看上去像是读书人。

    这些人原本都是三三两两的坐在那儿说话,一见梁如继进来,便都一起站了起来。

    梁如继向众人抬了抬手。“今天,我招兄弟姐妹们来,原本是有件大事准备与闻香教的徐教主一起做的。这事,众位大概事先也都听说了!可是,昨天我在京里突然遇到一位奇人,他的一席话,让我幡然醒悟。因此我临时又改了主意。所以把大家召来,一起议一议。”说到这里,梁如继停了下来。

    下面的人听到这话,纷纷议论。

    梁如继向外面抬了抬手。下面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二十年前,我与众兄弟还有你们的父叔辈们创立了咱们现在的聚和门。众位应该都十分清楚,当时我们所以创立这个聚和门,是因为我们想要再重建一个,与六十年前永丰县何老前辈所创立的聚和堂一般的地方;建立一个人人平等、没有欺压、没有战争的地方。

    可是,由于官府的一再阻挠,我们的这个心愿一直都没能实现。因此,十年前,我接任门主时,便把我们的主要目标改为了:劫富济贫、惩治贪官。

    当时我认为:我们所以一直没法再建一个聚和堂,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贪官太多、太恶。当年,何老前辈的聚和堂所以最后会失败,也是因为贪官太多、太恶。所以当时我就在想,既然我们现在没有条件建立一个公正无争的大同世界,我们便要为我们的子孙辈们扫清障碍。于是,我带着大家在各地与贪官为敌,希望尽量多的消灭贪官。

    前不久,徐教主找我合作,希望我们全力支持他们在直隶举义旗,并答应,有一天打下天下,可以给我们整个江西,让我们创立我们的大同世界。

    可是,昨天我在京里与那位奇人的一席交谈,让我突然明白,其实,我们现在也有恢复六十年前聚和堂的可能。如果我们现在做不到,将来我们的子孙也未必就能做到。因为根本的问题并不在贪官。

    所以,我突然改了主意。我决定不再与徐教主合作,我们应该自己动手,建立一个新世界。”

    这几句话说完,下面议论的声音更大了。一个满脸黝黑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此人穿着一件短衫,裤脚卷起了一半,脚下穿着一双已经磨的快断的草鞋,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刚从外地赶过来。

    “门主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不必再跟那个装神弄鬼的小胡子合作了是吗?”

    众人一听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这汉子口里的小胡子,正是闻香教的教主徐鸿儒。

    “对,咱们不跟徐教主合作了,你们也不必再听他的调遣了。”

    梁如继这话一说完,下面立时响起一片欢腾。显然,他们也都不喜欢这个徐鸿儒,这时听到堂主说,不必再听他的差使,都异常高兴。

    这时,一个穿着文士服的年轻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此人三十上下,看上去一副jīng明强干的模样。

    “门主,与徐教主合作的事情,咱们两家三个月前便已谈好了。这时,徐教主正准备安排起事,现在我们突然提出撤出,会不会被江湖朋友们视作不义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描绘梦想

    梁如继点点头,“我知道如明你的顾虑。这问题我也想过。但当初我们跟徐教主谈举事的合作时,便有言在先,如果我门中兄弟多数反对,那这合作便算作罢。现在看来,我当初的这个决定,堂里的兄弟其实多数都是不同意的。只是当时我出于大局考虑,将大家的意见强行压下去了。

    现在跟徐教主讲撤出,应该也不能算是我们失信!”

    “可是门主,闻香教在京师活动多年,教徒更是不下百万,特别是在直隶和山东两地为多。如今又正值小皇帝刚刚登基,他们此次举事,成功的可能及大。我们放弃如此好的现成机会不要,却要非要自己艰难的从头做,是不是不值?”

    徐鸿儒摇了摇头。“如明啊!你可不能只看到表面啊!不错,他们闻香教确实是教徒众多。可是,他们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教众多为无知小民,能有远见、有才识、担大任的人太少了。

    这也正是徐鸿儒极力要拉咱们参加的最重要的原因。咱们聚和堂虽然人数不过数百,可是却人人皆是jīng锐,个个可为将领。徐鸿儒当初与我第一次谈时,只是希望我派给他二十人,帮他训练教徒如何与官兵作战。他愿意用一个江西换咱们二十人,可见他对咱们的倚重。

    这两天,我经过仔细斟酌,觉得徐鸿儒的话不可全信。莫说他要举事成功很难。就是真的成了,他也未必就会给咱们江西,反而更可能会将咱们暗暗诛除。你莫忘了那句老话啊: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士亡。这也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何况,我们本与他们闻香教并非一家。到那时,我们大事未成,反而害的众兄弟身首异处,让我何颜于地下再见众位先辈!

    再者,这天下就真是这么好打的吗?别看大明在辽东一直不利,可是能人还是极多的,咱们兄弟虽说是多年来行走四方,又多是手搏龙蛇之辈,可这打战必竟不是江湖争斗,那靠的可不是个人之力。别看我平rì里夸你们,说你们个个能当将军,那只是兄弟们之间说笑,真上了战场,那可不是仅靠勇力就可以胜的。

    要打天下,谈何容易。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梁如继说到这儿,长长的叹了口气。

    “梁门主,说到底,你是胆怯了,是吗?没关系,如果你不敢去,我带一班兄弟去助徐教主好了。到时候,天下打下来,你还是我们大家的门主。我也绝不与你争这个位子,怎么样?”

    梁如继露出一个苦笑,“如明,你当我梁如继是那样的孬种吗?如果我胆怯,三月前又怎会答应与徐教主合作。我方才已经说了。所以现在不跟徐教主合作了,那是因为我已找到了一条更适合我们走的路,而且风险比与闻香教合作的风险还要小的多,成功的机会却更比他们的大的多。

    你去问问,我们聚和门的兄弟,有哪一个是怕死的。如果怕死,我们也不会整rì冒着杀头的危险做这种劫富杀官的事了!”

    梁如继的话没讲完,下面早已有许多人议论起来,“是啊如明,门主说的是。跟那个小胡子合作不好。我一看他那装神弄鬼的样子便来气。就他们那一班乌合之众,能成什么事。”

    “门主说的有道理。咱们要是跟闻香教合作,拼死拼活的为他们打下了江山,只怕他们早晚也还是要把咱们一脚给踹了。这种事情不能干。”

    …………

    梁如明听着众人的议论,突然站了起来,“那么,我想请问门主。您所说的,我们可以自己创立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我们又靠什么创立?难道就靠我们手里的这几百穷光蛋吗?莫忘了,做事可不能光有人就行,还得有银子啊!咱们聚和门的银子可是从来都是左手进右手出的!”

    下面的众人听了梁如明的话,又纷纷议论起来,有不少人又开始赞同起梁如明的话,认为虽然危险,但如果梁如继找不出更好的出路,大家还是选择与闻香门合作的好。

    梁如继从容的道,“如明兄弟说的对。这些问题我也都想到了。因此,我今天特意请来了那位奇人,那天因为走的匆忙,我也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清楚,今天众兄弟都在,正好一起讨论。看看,咱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要怎么建立,又要怎么维护。不能像当年的何老前辈那样,干了十几年,官府一打压,咱们就的跑路。这样肯定不行。”

    说完,梁如继让到一旁,向下面道,“下面,咱们先请这位奇人——泉州俞仁俞相公,给咱们讲一讲聚和堂要怎么办才能更好。”

    梁如继说着,躬身将俞仁请到前面几张凳子搭起来的小台子上。

    俞仁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这些人的讨论。起初,他还有些不懂。慢慢的他就明白了。原来,这个梁如继他们创立了一个聚和门。而那个什么闻香教有一个徐教主,想要找他们合作,大家一起举事。说白了,也就是造反。

    梁如继原本是想借闻香教恢复他们的聚合堂,可是现在因为听了自己前天的那一场议论后,又突然改了主意。现在,他要让自己说,这聚和堂以后要怎么办。俞仁还真是为了难。他可是从来都没想过这聚和堂的问题,他想的只是如果要让他治理东南,他要怎么做。

    他相信经济发达,思想也更开放的东南,正是大明mín zhǔ最好的温泉。如果有一天他跟朝廷反目了,也许他可以在那儿找到一块地方,建起一个国中之国,给他的兄弟们一个立足之地。

    可是,现在梁如继要让他讲如何建立一个全新的聚和堂,俞仁为难了。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场合是万万推辞不得的。不然,他可就是害了梁如继了。那个叫如明的年轻人言辞犀利,咄咄逼人,明显不服梁如继。如果自己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给梁如继再砸个台子,就只怕他的门主的位子都要危险了。

    俞仁站到台上,清了清嗓子,向台下道,“很高兴能与诸位一起讨论这个问题。说实在话。我从前还真没有听说过泰州学派和他的‘百姓rì常即是道’的观点,更没有听说过聚和堂。”

    台下众人听了这话,又有人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可是,对于大同世界,我却与众位一样。一直以来,这都留存在我心中的一个梦想。一直以来,我也都在思考要怎样才能建立一个公平公正、人人平等富足、没有欺压的大同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家家有地种,人人有房住,餐餐吃饱饭,不必受人打骂、不必看人眼sè过活。也许他的名字不叫聚和堂,但这并没关系。因为它正是我们心同的梦想世界。

    实不相瞒众位。我手下也有数千名兄弟。这些人大多都生活在海上,以四海贬货为生。在我们的海岛上,我们只有分工的不同,却没有高低贵贱之别,大家相处的跟一家人一样,彼此之间虽非同姓,却都是最好的兄弟姐妹。

    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梦想。我想在陆上也给他们一个这样的家园,因为海岛上必竟受条件限制,生活比较难以保障,有时遇到台风一类,就会很麻烦。可是,我也知道,这事在陆上是很难做到的。在海岛上,我们所以能很轻易的做到这一点,那是因为那些海岛朝廷没有派官员。而在陆上,几乎没有一片这样的地方。

    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想通了。为什么我们会害怕受那些官员的欺压呢?是因为我们没有反抗的力量。如果我们有一支可以反抗官兵的力量,但是我们又不主动与朝廷为敌。国家要收的税,我们都照样的交。但是地方的那些贪官要给我们加征税赋、徭役就不行。

    这样会是什么结果呢?至少我们不会再重复当年何老前辈的悲剧了!”

    俞仁的话未讲完,梁如明便当先问道,“俞相公说的固然好。可是,这地从哪里来呢?又要交税,又要供养一支军队。这些钱又从哪里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世外桃源

    俞仁点点头,“你说的很对。不过,这些问题我也都想过了。地,我已经看上了一块,就在松江府外,紧靠崇明岛的地方。那儿紧靠出海口,方便与我们的海岛相互联系,而且那块地,是一片荒地,一直以来都少人垦种。咱们可以把它买下来。至于银子,不用你们cāo心,全全由我担负。

    咱们可以先买两千顷。那片荒地的地契,目前在松江府一位大财主的手里。我前阵子曾特意去看过。那儿有一条小河,连着松江。只是由于年久,河道多处淤积了。咱们买下这片地以后,可以安排人员先把河道排开,再修几条排水渠。如此,这儿便立时变成了两千顷上等的良田。

    就这块地方,供一两千户农家吃住,绝对不成问题。咱们便在这地方先行试验。至于军队,暂时先在村里组织起一个一百人的护庄队。农忙干活,闲时练习。这些队员都从本村子弟中抽调,每年从公粮中分五石给他即可。有事时,再别加。

    这些田地我们免费分给大家垦种,暂订每户先分二十亩。如果咱们的人少,还可以向外收留难民。难民们来了,咱们也一样的待他们,田地也免费分给他们。但是有一点,这地不是给他们的,而是给他们种,每年需交三成的粮税。一成是公粮,一成是留给咱们村里开支用,还有一成由村里统一修粮仓储存起来,以备荒年之中。

    咱们要在村子里建一个学堂,免费提供给适龄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咱们还要在村里建一个医馆,给全村的人们免费看病。

    众人请记住:这个村子只是我们的一个小小的试验地,如果我们做的好的,四方必会有大量的人投向我们。到那时,咱们便可以在周围建更多这样的村子。咱们建的村子越多,我们的实力也就会越强。

    我们的实力越强,也就越不怕朝廷对咱们的打压。这几点,都是相连的。待到我们的聚和村片布大明南北时,离天下大同的时代也就不远了。

    众位看我这个设想如何啊?”

    俞仁话一讲完,梁如明便想再提异议,却早有十几个年轻人一起哄然叫好。并且急不可耐的站起来问俞仁,这村子什么时候可以弄好。

    俞仁笑起来,“此时,只是我脑中的一个设想。这个设想也是在前天与你们门主讨论之后才产生的,还没来的及跟你们门主商议……”

    “不用商议了。我看这办法很好。有护庄队,朝廷的那些贪官们再要想随意为难,那可就不行了。咱们按时交粮,他们也没理由再与我们为难。何先生当年就是没有想到要成立一支护庄队啊!否则,哪里便那般轻易的被一个小小知县便给抓进了大牢。”

    梁如明眼看着身边的兄弟们一下都被俞仁挑起了热情,统统倒向了俞仁的阵营,知道再也不会有人同意他支持闻香教造反的事情。于是一甩袖子,愤然离开了会场。俞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梁如继这时重新走上台,向着台下的兄弟道,“兄弟姐妹们。咱们聚和门当年创立时的宗旨是什么?”

    “入门便是一家人,无分贫富与尊卑。”台下众人大声道。

    “依我看,今天咱们应该把这改一改了。怎么改呢!改成入村便是一家人,无分贫富与尊卑。过去,咱们一直固守着一个原则,那就是,非江西人,不得入门。可是,咱们现在还能回到江西,回到当年的那个聚和堂去了吗?再也不能了。

    但是,现在俞相公给我们重新规划了一个聚和堂。虽然它并不在江西,但是却是一个比我们当年的聚和堂还要好的地方。咱们估且叫它聚和村好了,就请俞相公担我们的第一任村正。你们看怎么样啊?”

    “好……”

    “咱们明天就去松江。”

    台下立时响起一片欢腾。这些聚和门的人,几乎都是当年何心隐时代里,聚和堂那十二年里培养起来的孩子们的后人。他们的父辈或祖辈都与梁如继的父亲一般,亲身经历了那一场千古未有的变革。

    在他们的心里,那十二年就是一个梦,一个终其一生都不能忘掉的梦。为了这个梦,他们一生奔走,一生努力,可是都没有成功。所以,后来这个梦便传承给了他们的子孙辈。

    这些为梦想苦苦摸索了两三代人的聚和门人,在听了俞仁设计的这个村庄蓝图后,突然感觉他们与父辈、祖辈追求一生的梦想,一下子被送到了眼前。他们甚至能够清晰的想象出那个村子的模样。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世外桃源啊!又远比陶渊明的世外桃源来的真实。

    于是,不等梁如继吩咐,许多人已收跑回他们的住处,开始拾起行李,准备去松江了。

    俞仁知道这样不行,他们如此鲁莽的行动,是很容易坏事的。于是赶紧写了一封信,并在他们当中选了个头儿,让他带着信先到松江找李莹,让他赶紧先把地买下来。然后再告诫其他人,到松江后不得进城。因为他们这么多外地人突然一下子都涌进松山城,必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也很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

    这难免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俞仁在经过思考以后给他们做了个详细的计划。

    在写给李莹的信里,俞仁让她派人在那片荒地外的海滩边,先搭些临时的草棚。并安排人员在那儿驻守。凡有聚和门的人来了,便先安排在那儿住下来。一应吃用之物,先由他们许家在崇明岛的兄弟提供。

    安排完这一切,天也已经黑了。梁如继担心俞仁在这里还要再多住几天,便先派人去客栈,给那位车夫带话,让他多等几天。

    当晚,俞仁与梁如继还有几位聚和门的重要人物聚在一处,再次讨论他们将要建起的这个聚和村的事情。众人经过与俞仁的讨论,越加感觉到他们这位新首领的远见与不凡。

    这也让他们对聚和村的未来越加的有信心。

    一夜的深谈之后,这些聚和门的人们,更加的信心满满了。他们在经过了一夜的兴奋之后,开始有秩的组织起南下的事情。

    由于来开会的人大多是分散在各地的聚和门的重要门人,本村里其实只有梁如继和他的两个侄子。

    所以,第二天天一亮,人便一下走了个干净。热闹的梁家大院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

    俞仁看看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便与梁如继约定,松江再见,准备回客栈了。

    这时,一名家丁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老爷,徐教主来了。”

    梁如继点点头,有些意外。他早料到徐鸿儒会来,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也好,你去请他进来!”梁如继说着,向身后使了个眼sè,屏风后突然闪出两名十五六名的姑娘,倒把俞仁吓了一跳。这两位姑娘昨天他在后院里那一群聚和门的门徒里看到过,因为这两人是一对孪生姐妹,而且长的十分可人,他当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以为她们也跟其他人一样,一起走了,没想到她们却没走。

    两个姑娘一来,便一人一个拉着俞仁与赵蕊匆匆向后院走。

    “你们……”

    俞仁被弄的莫明其妙,正要问,负责拉他的姑娘赶紧伸出小手把他的嘴巴给捂上了。

    俞仁与赵蕊就这样被莫明其妙的带到旁边的一个小书房。一名姑娘伸手将架重重一推,书架后立时露出一个门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闻香教主

    俞仁与赵蕊对视一眼,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两个姑娘不是恶意,必然是梁如继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危机,这才不得不急急的让两位姑娘将他们带到这间密室里来暂时躲避。

    书架推开后,一位姑娘当先走了进去,并且点明了里面的一盏油灯。俞仁拉起赵蕊的手,跟着这位姑娘走了进去。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位姑娘马上也跟了进去。她一进来,便马上又将书架推了回去,并且还似乎上了插销。

    四人刚刚进入密室,便听到外面响起一片嘈杂声。接着便听到许多人的脚步声响起。

    “梁门主,别来无样啊!”是一个稍带尖细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徐教主大架光临,蓬荜生辉啊!”是梁如继的声音。

    “梁门主客气了。小兄听说门主就住在左近,早就有心想要登门了。只因近来教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啊!”

    徐鸿儒的声音越来越近,俞仁以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紧靠在他一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倒很善解人意,知道俞仁对徐鸿儒的到来已经产生了戒备心,于是向前指了指,然后伸手将面前的一块方砖拿了开来,前面立时出现了一个小孔。

    俞仁赶紧凑到小孔前。这个小孔设计的很巧妙,从这个角度,正要可以看到整个书房。

    俞仁透过小孔,见到一个身材颇高的男子,带着四名魁梧大汉当先走进了书房。这男人五十上下,两鬓隐现白发,穿着一身道袍,却步履稳健、神态飘虚,宽大的道袍在摆动之间随风而动,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梁如继,跟在梁如继身后的是梁如明。

    俞仁突然看到梁如明,十分不解。他明明记得这家伙昨天因为众人不同意支持闻香教的徐鸿儒造反,而愤然离开了。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徐鸿儒来到书房,不等梁如继说话,便在正中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神态什么倨傲。

    俞仁看出来了。这个徐鸿儒对梁如继似乎开始不客气了。这与梁如继所说的,从前闻香教对待他们聚和门的态度好像不太相符。俞仁相信梁如继也一定看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也没有愤愤不平,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的另一把椅子上也坐了下来。

    “梁门主,把人交出来!”

    梁如继当然知道徐鸿儒让他交什么。当他听到徐鸿儒的突然到访,便想到了这一点。接着,他又看到了梁如明跟在徐鸿儒身后,这种猜测便更加确定了。不用问,必是这个梁如明去将自己决定不与闻香教合作的消息提前告诉了徐鸿儒。而俞仁的事情也必是梁如明一并告诉徐鸿儒的。

    现在,徐鸿儒让他交人,当然就是指俞仁。只要梁如继把俞仁交了出来,便等于是说,他也同时同意收回自己昨天的决定,继续保持与闻香教的合作。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梁门主这样就没意思了!难道梁门主认为,你们在这儿做的那些什么事情,还能避过我的法眼吗?这等小事,我只需捏指一算,便什么都明白了。你觉得藏着,我就找不到他们了吗?我不过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梁如继自然不信徐鸿儒的话,如果他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怎么还要来问自己俞仁的去处。但是他并没有这样说,只是说了一句,“还请徐教主明示。”

    徐鸿儒点点头,“好,既然梁门主如此不认抬举,那我也就不必讲什么情面了。”说完,他向身后的一汉子大声道,“传令下去,让大伙儿给我在全村进行搜查,一处也不能放过。我知道这个姓俞的小子一定还在这村子里藏着。有抓到人的,我给他连升三级。”

    那大汉领了命,躬身行礼,便退了出去。

    梁如继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声不吭。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那汉子又匆匆走了回来。他俯身在徐鸿儒耳边说了几句,便又退到他的身后站住了。

    徐鸿儒慢慢抬头,看了一眼与他对坐的梁如继,轻轻道,“梁门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把人藏在哪儿了吗?”

    “他就在你这个院子里。”徐鸿儒突然大声。

    俞仁突然听到徐鸿儒这句话,心跟着跳了一下,但是他马上又恢复了平静。知道徐鸿儒的这句话,不过是要故意诈梁如继的。

    梁如继不为所动,仍然低着头,翻着他手里的一本书。

    徐鸿儒紧紧订着梁如继,见他没有反映,不由的恼怒起来。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徐鸿儒话音刚落,便见站在他身后的四名汉子一起向梁如继扑去。

    梁如继却气定神闲的仍然翻着手里的书,可那四名扑向他的汉子在扑到他身前两尺的地方时,分别倒了下去。梁如明原是站在梁如继身后的,他很清楚,徐鸿儒身边的这四名大汉,那可都是他们闻香教里的高手。可是,他却连梁如继怎么动手的也没看清,这四位高手便被他摆平了。

    梁如明吓的向后急退了五六步,一直退房门边。他第一次意识自己的这位一向待他们和蔼的门主,绝不是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的伸手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容易。到底有多利害,实在没有人知道。

    “梁门主,我知道你伸手了得,可你再利害也利害不过神去,何况我们今次来的兄弟不下百人,而你们聚和门的人已经都走了,这庄子里,只留下梁门主一人了。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合作的好,不然,只怕闻香神也很快会降罪与你了!”

    梁如继笑起来,“徐教主,这种把戏你在那些村夫村妇面前使使也就罢了,又何必拿到我面前来使。”

    可是,梁如继才笑了两声,便突然变了脸sè。他指着徐鸿儒骂了一句,“卑鄙小人。居然使用迷香。”

    徐鸿儒大笑起来,“这可不是迷香,它不知要比迷香利害多少倍去了!这也是闻香神对你的惩罚。我早就告诫过你,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合作,你偏不听。这下子,知道闻香神的利害了!”

    梁如继也不与他多辩,突然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向着门外冲去。

    梁如明看到梁如继冲过来,早吓的变了脸sè,一下子便让到了一旁,哪里还敢拦他,但由于让的太急,梁如明还差点被绊倒。不过,他总算是让开了,梁如继也没有再向他下手。

    “劫住他。”徐鸿儒眼见梁如继要跑,猛的站起来,向着门外大叫。

    他的话声刚落,便见院子外面一下子涌进了十多名大汉,这十多人个个手持武器,一下子便将刚刚从屋里冲出来的梁如继围在了院子当中。

    徐鸿儒紧跟在梁如继的身后,来到院子当中。

    “怎么样?梁门主。你现在已经身中我的七宝迷香,不出一刻钟,你必会全身无力,倒地不起。就算是你逃出去了。如果没有我的解药,你也必会在三天后七窍流血而死。

    如果你乖乖的跟我合作。我还仍然会像以前一般的待你。

    实话告诉你!我们闻香教举事的事情,我早已准备多年。眼下举事在即,只要我一声令下,直隶山东的百万教众便会立即冲进衙门,占领城池。眼下女真人开始越闹越利害,大明的全部jīng锐都被调到了辽东。

    只要我们一举事,相信不出半年,这大明江山便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我仍然会遵守你我之间的约定,将整个江西分封给你们聚和堂。怎么样?”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兄弟背叛

    梁如继不答。徐鸿儒yīnyīn的冷笑一声,“梁兄,你以为我为了得到你们聚和门的支持,便不敢向你动手,不敢杀你是吗?你要真这样想,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实话跟你讲!现在你死不死已经无关紧要了。你死以后,我可以让如明拿着你的门主令将你们各地的聚和门人重新召集起来,向他们宣布。就说你是被官府的锦衣卫偷袭而死的,死前将门主之位传给了如明,让大家为你报仇。”

    梁如继目光如电,瞪着站在包围圈外的梁如明。“如明,我一向待你不薄。你又是咱们聚和门三英之一,将来很可能就会接掌我的门主之位。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梁如明被梁如继这一瞪,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心也跟着虚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梁如继的目光如此锐利。但是,他很快便镇定下来。

    “我所以这么做,那也是为了我们聚和门的兴衰。你跟我爹,还有我爷爷,两三代人,努力了五六十年,却仍然不见有任何建树。光知道惩处贪官有什么用。贪官是杀不完的。你杀了一个,朝廷再派一个人,还是贪官。这天下的贪官千千万,你杀的尽吗?

    要我说,就应该像徐教主这样,高举义旗,反他娘的。直接把京里的那个小皇帝赶下台。待徐教主做了皇帝,这一切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可以说是一劳永逸。”

    梁如继听到这里,黯然的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对。这些年,我确实是做错了,错的太利害了。虽然迷途知返,可蹉跎十年的光yīn是永远也回不来了。所以,我昨天做了一个决定。我已将门主之位传给了那位俞相公。

    俞相公志向高远,又深谋远虑,才干远在我之上。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咱们聚和门的理想很快便可以实现了。”

    梁如明突然听到梁如继把门主之位传给了俞仁,不由的大惊失sè。徐鸿儒也大是意外。

    “什么,你居然真的就这样相信他一个rǔ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且不说他是否值的信认,会不会是朝廷故意安排进我们聚和门的锦衣卫卧底,便是他的那些言论,也不过是空口白话罢了。

    大家都是久走江湖的人,你难道不知道那句最简单的‘知易行难’的话吗?

    你现在速速派人将大家重新召回来,向他们宣布取消这个决定,还能来的及。”

    梁如继摇了摇头,“我与俞相公虽然相识未久。但自我在京里与他一席长谈之后,便已暗中派人对他进行了仔细的调查。

    不错,他确是跟朝中的许多要员来往甚密,而且听说东林党中的许多要员都很看好他。但是他却并非只有这一层身份。他还是一名受朝廷招安的海盗。朝廷实现上一直都没有真正的信认过他们。不过是因为他与东林党的私人关系,才让他能够经常出入东林党的聚会。

    他虽与东林党人打的火热,却无心为官。在南直隶一带,他还有多处家产。从他以前的种种行为一来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一名官员,而更应该是一个生意人。

    所以,我相信他不会害我们。因为他是有家室的人,如果他这样做,他难道不怕咱们对的家室进行报复吗?”

    徐鸿儒听着梁如明与梁如继罗嗦了半天,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他向梁如明挥了挥手。“跟他费话那么多干嘛!他中毒已深,咱们先把他拿下了。再仔细的搜这个村子。我就不信了,那姓俞的小子还能长着翅膀飞了不成。只要咱们抓住了那姓俞的小子,一切的事情不也就成了吗?”

    梁如明显然很怕这个徐鸿儒,听了他的话,梁如明不敢再说。那十几名围住梁如继的大汉于是一起向他发起了攻击。

    梁如继突然从身上取出一把铁尺,就见他手中铁尺上下飞舞,那些围在他身边的汉子人虽多,却没有一人能够突破他的铁尺防线。徐鸿儒见此,又是意外。

    “快,调弓箭手。准备放箭。”

    身处重围之中的梁如继听到这话,手中铁尺突然加快,很快便有三四名大汉的单刀被铁尺打落,手臂上也中了铁尺,再也抬不起来。

    本来十几人的包围,一下子少了三四人,便立时出现了一个缺口。

    梁如继看到机会,提尺便从这个缺口冲了出来。而他这个缺口正是对着徐鸿儒的。

    徐鸿儒一见梁如继向他冲出来,吓的一面向后飞跑,一面大叫,“快放箭,快、快!”

    屋顶之上早有十几名弓箭手一起张弓,向着梁如继便shè了过来。

    梁如继一见他们要放箭,马上又退回到了那些大汉的包围圈中。他本想生擒徐鸿儒,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利害,今后不要再打自己和聚和门的主意,也顺便借些脱身。可是,却被屋顶上的弓箭手给逼了回来。

    眼见徐鸿儒有备而来,梁如继知道今天想要生擒他,已是不大可能了。于是,不待徐鸿儒再下令召人,梁如继已提尺全力向外冲去。

    那十几名大汉拼命的挥刀抵抗,想要拦住梁如继,可是他们哪里是梁如继的对手。在梁如继全力的进攻面前,他们组织起的包围,便像是一堵纸墙,被梁如继轻轻一戳便破了。

    在就在梁如继将要脱身而去的时候,突然从院外传来一声孩子的哭声。梁如继听到这一声哭,全身一震,手里的铁尺也跟着慢了下来。

    很快,院子的一道侧门被打了开来,三名大汉分别推着三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进来。

    当先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另外两人都是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这两个年轻人满身是血,步伐蹒跚,被他们身后的人推得有些踉跄。

    “宗仁、宗义,你们怎么还没走?”

    “我们本来已经走了。可是半道上突然追上来二十名骑马的蒙面人。这些蒙面人个个伸手不俗,我们俩虽然拼死力战,最终还是被他们抓了来。”

    梁如继转头看了梁如明一眼,“如明,这是你告诉徐鸿儒的?否则,他们怎么会知道宗仁、宗义的行踪。”

    梁如明被梁如继质问的结结巴巴,一时答不上来。“我,我……”

    徐鸿儒得意的大笑起来,“梁如继,你真是到死都不悔悟。你以为梁如明还是从前的梁如明吗?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你们聚和门的三英了,而是我们闻香教的总教护法七长老之一。

    你也不想想。你搞的那些什么劫富济贫、惩治贪官,搞来搞去,最后你们聚和门得了什么好处,跟你的兄弟们又得了什么好处。你们拿了钱,自己却不留,全都分给了穷人。可是,你可有想过,你手下的兄弟们也是人,他们也要吃、也要穿,他们也有家人要养。你这样把他们约束的一个个都跟大和尚一般,不随便拿一文钱。可是你知道吗?这些人并不是每一个都和你一样,矢志做圣人的。”

    梁如继没有说话,他还真是从来没有这样子想过。一直以来,他都极力的跟门中的兄弟宣扬,他们要为重建聚和堂而努力,要消灭这天下的不公正。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他们跟自己是一样的心思,是为了要实现祖辈与父辈们的遗志而努力一生的。却从来没有想过,会不会有些人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就像是眼前的梁如明,虽然他已经确切的知道他已经背叛了聚和门,却仍然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叛变。聚和门可是他的家啊!梁如明的父亲、祖父都是梁元村人,他父亲还是聚和门的五大创始人之一。

    现在,听了徐鸿儒的话,梁如继终于有些明白了,但是他还是不相信。他一直觉得梁如明是因为对聚和门的前途走向与自己意见不同,才做出今天的事的。

    “如明,你难道真的就是因为门中的生活清苦才投靠徐鸿儒的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质威胁

    梁如明没有回答梁如继的话,一旁的徐鸿儒却插上了嘴。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活着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金钱美女吗?这是自古不易的道理,谁也改变不了。

    你可知道,我早已在京里为如明买了个宅子,还为他聚了两位貌美如花的小妾。你的那些什么不可逛青楼,不得聚小妾的门规,他早不知犯了多少次了。”说到这儿,徐鸿儒忍不住再次发出得意的笑声。

    梁如继听到这一切,心如刀绞,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堕落到了这种地步。他定定的看着梁如明,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个说法。梁如明却只是垂着头,不敢看他。

    “如明,现在是到了证明你对我闻香教忠诚的时候了。我现在命令你,去把梁如继杀了。”

    梁如明吃了一惊。“教、教主。咱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我加入你们闻香教,你饶过我四哥一命的吗?”

    徐鸿儒听了梁如明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我的好兄弟啊!你可真是迂腐的可以啊!那是从前,眼下形势有变,咱们要是不杀梁如继,待他离开此地,聚和门人人都知道你是叛徒了,到那时,你还想让你那些同姓的兄弟听你的?他们不生吃了你就已经算是好了!”

    说到这里,徐鸿儒走到梁如明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这可是为你着想啊!”

    梁如明看了看梁如继一眼,又看了看徐鸿儒。“好,我听教主的。可是,梁如继的功夫太高。我真的打不过他。”

    “这个你放心好了。他已经中了我的七宝迷香,此时只怕连站也站不住了,你只要走上去,一刀捅出。这一切就都结束了。从此,你便是我们闻香教正真的护教长老,待我教夺得天下,你便是开国元老,不失封王。”

    梁如明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亮光,突然抽出暗藏身上的一把短剑,向着梁如继走过去。可是没等他走近,梁如继已经先挥着铁尺向他冲了过来。那十几名大汉,根本拦不住他。吓的梁如明转头就跑。一面跑,一面还喊着,“教主,您不是说他已经中了毒了吗?怎么一点也不像。

    徐鸿儒也大出意外,他没想到这梁如继中了他的七宝迷香后,居然还能没事。但是他却并不着慌。眼见梁如继又要冲出包围。徐鸿儒突然大叫道,“住手。”

    梁如继不知徐鸿儒又要搞什么鬼,只好暂时停下了手。

    “梁如继,我命你马上放下手中的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我便马上杀了你的两个侄子,还有你唯一的侄孙。”

    梁如继这才想起自己的两个侄子和侄孙还在对方手里,方才他实在是被梁如明这小子给气疯了,一时把这岔给忘了。这时见徐鸿儒再次将两个侄子抬了出来,他只得停下手来。

    “徐鸿儒,你想怎么样?如果你想用我的两个侄子,强迫我让聚和门的兄弟跟你合作,那你就别想了。我是不会拿我们全门五百多人来换我侄子两人的命的。”梁如继斩钉截铁的道。

    徐鸿儒微微一笑,“梁门主的刚毅,我徐鸿儒早就听说了,我又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我不要你用全门合作来换你两个侄子的命。我只要用你一人的命,换你两个侄子的命。这,你总没话可说了!”

    “四叔,千万不要答应他。您是我们聚和门的领袖,如果您死了,门中的兄弟将会失去方向,不知未来的路要如何走。到那时,徐鸿儒与梁如明再在门中一鼓动,只怕我们聚和门便会成为他们闻香教的一个分支了。”梁宗义大声道。

    梁如继摇了摇头,“这你放心好了。如果是在两天前,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如今咱们有了俞相公领头,就算我死了,我相信,聚和门在俞相公的引领下,只会发展的更好。”

    “四叔,我们对聚和门那都是无足轻重的人。您却是聚和门的开创者之一,也是聚和门现任的门主。我们死了没关系,可是您却万万不能死啊!”

    梁如继还是摇头。“没关系。现在有了俞相公,我这门主有没有也都没有关系了。想当年,你爹为了给门中兄弟报仇,毅然远赴辽东,最终被女真人所杀。你爹走前,将你们托付给我。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俩被徐鸿儒杀害而不管呢!”

    说完,梁如继转向徐鸿儒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你把宗仁、宗义还有我那侄孙一起放了!”

    “那可不行。我要是现在就把人放了,如果你反悔怎么办?你的伸手,我们这儿可没人能扛的住。”

    “那你想要怎样?”梁如继看着徐鸿儒。

    徐鸿儒yīnyīn一笑,“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我放一个人,你便砍下一臂。我把三人都放走,你便自杀。如何?”

    “好,就这样。”梁如继说着,拾起地上的一把被他打落的单刀,然后向着徐鸿儒道,“放人!”

    徐鸿儒向手下一挥手,“放一个。”

    那几个负责押人的闻香教徒解开梁宗仁身上的绳子,对着他重重的踢了一脚。“滚!”

    梁宗仁却不走,他向自己的四叔看了一眼。

    梁如继慈祥的看着梁宗仁,向他点了点头,“去!记住,找到俞相公。他会给你们安排今后的一切的。但是千万要记住,一定不要给我报仇。”

    梁宗仁没有动。“四叔,您从小把我们兄弟抚养大,又为我们置产、又为我们兄弟娶妻,您自己却至今未娶。我们兄弟俩从小到大,从来没为您做过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只会给您添乱。

    今天,就让我们为您最后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说完,梁宗仁猛然向一名守在他身边的闻香教徒扑过去。这梁宗仁那也是从小便跟梁如继习武的,因此,伸手也极利害。虽然眼下身受重伤,却仍然不是那些寻常的闻香教徒可以对付的;更何况,此时他已是报着必死之心了。

    不过是一瞬之间,那名闻香教教徒便被梁宗仁踢倒在地,顺手一刀给解决了。梁宗仁持刀在手,便向他四叔梁如继冲了过来。

    徐鸿儒见此,大怒。“放箭!shè死这不知死活的小子。”

    那些站在屋顶的弓箭手得了徐鸿儒的命令,纷纷把箭对准梁宗仁shè了下去。梁宗仁虽然伸手很好,可是却没有盾牌,仅凭手里的一把单刀,想要拦下这十多支从前后左右不同方向同时shè来的箭,却是不大可能的。他虽然极力的挥舞着单刀,也只拦住了四五支箭,便被shè倒在了地上。

    “四、四叔。侄儿再、再也不能服侍您、您老人家了。”说完,梁宗仁终于无力的垂下了头。

    徐鸿儒看着这一幕,怒道,“shè,统统shè死。”那屋顶上的十多名弓箭手得了命令,分别把箭对向了还没松绑的梁宗义父子和梁如继。

    “不!”梁如继一声大叫,突然举起手中的单刀发疯一般的向前冲过来。那十几名闻香教的徒众见他眼睛都红了,哪里有谁敢拦他,不但不阻拦,反而纷纷走避。

    那屋顶上的弓箭手一见,十多支箭一起向他shè过来。可是这十支箭对梁如继实在没有多大威胁,只能起到一点阻滞的作用。

    徐鸿儒见此,向着梁如继大声,“停手,快快停手。不然,我马上便杀了你侄子和侄孙。”

    那一边,梁宗义却大叫,“四叔,快杀了这姓徐的。我们兄弟今天是注定不能活着离开这儿了。您老人家一定要替我们报仇,杀了这姓徐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及时火至

    徐鸿儒一听这话,不由的也慌了。他真没想,这个梁如继威猛至此,自己带来了三十名兄弟还外加十名弓箭手,却仍然搞不定他。他向一名身边的手下叫道,“快,去把刘长老他们一起叫来。”

    那人飞步而去,想要去请救援。梁如继也不是傻瓜,他知道,今天这局面只怕难以全身而退,只有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留下一线希望。于是不等那徐鸿儒的手下出门,便早将手中的单刀当作飞刀shè了过去。

    梁如继的这把单刀是全力扔出去的,那闻香教的教徒又光顾着去找人救援,没有留心,被梁如继这一刀正中后心,立时倒了下去。

    徐鸿儒见此,伸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支响箭向空中抛了上去。同时带着身边的三名护卫飞快的向屋内退去。

    梁如继本想先抓住徐鸿儒,以便与他交换。可是这徐鸿儒实在太狡猾,眼见他退入屋内,自己一时奈何不得,便转向梁宗义父子俩身边冲去,希望可以乘乱,先把他们俩救下来。

    梁如继是什么伸手,那几名看守梁宗义父子的闻香教徒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眼见梁如继突然转向自己冲过来,也不等他冲到,这几人便先弃了梁宗义父子跑了。

    梁如继才赶到梁宗义父子身边,屋顶上便shè下来一阵箭雨。梁如继拼命挥动单刀,护住梁宗义父子,一面伸手给梁宗义解了绳子。

    梁如继才刚把侄子父子俩人身上的绳子解下来,屋外便又涌进了五十多名闻香教的教徒。梁如继认识,那为首的正是闻香教七长老之一的刘子明。也是闻香教的第一高手。

    梁如继心中暗叫不好。虽然他相信自己应该可以打的赢这个刘子明,但是在今天这样的形势下,只要被对方拖住一刻,自己祖孙三人便再难有逃走的机会了。

    想到此,梁如继一把将小侄孙塞到侄子梁如义的手里,将他一推,“快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门外的闻香教徒已经像蚂蚁一样的涌了进来。虽然梁如继拼拿的挥刀拦住了刘子明这一边,却不断的有闻香教徒从院子的另一处侧门涌了进来。

    一下子,梁如继祖孙三人便被闻香教徒重重围住了。

    逃进屋里的徐鸿儒见自己的帮手来了,这才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向着梁如继道,“梁如继,你是斗不过我的。我劝你,趁早投降,我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说完,徐鸿儒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可是他的笑声还没落,便听到手下突然有人叫道,“火、火!”

    徐鸿儒一听,扭头看去。果然,他身后的屋子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这火还烧的很不一般,一下子便窜上了屋顶,显然是有人利用了助燃物。那些原本呆在屋顶的弓箭手一下子便都呆不住了,纷纷逃下来。

    就在众人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院子里又烧起了几堆大火,接着,院子外面也起火了。

    这一下,闻香教的教徒们可呆不住了,也不等徐鸿儒吩咐,便纷纷向外跑,哪里还管梁如继三人。

    徐鸿儒见突然起了大火,知道必是聚和门的人捣的鬼,但是他却不甘心就此失败。眼见着梁如继便要死了,自己只要再努力一下,这聚和门便是自己的了。要知道,这聚和门中可有他最想要的军事人才。据说,当年何心隐从王艮处得到了一本王明阳亲身所写的兵书。

    后来,何心隐在开创聚和堂时,便时常在聚和堂的学馆里也给那些孩子讲这本兵书。谁都知道,王明阳一生最杰出的成就虽然不是军事,但是他的军事才能比孙武韩信也一点不逊sè。

    虽然兵法在聚和堂和后来的聚和门中,一直被众人视作小道。但是就像他们的武功一样,却是一种传统,几乎是人们都必学的基本功。

    徐鸿儒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想尽办法要与聚和门合作。现在眼见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当然不允许再被旁人破坏。

    “子明,这里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梁如继活着离开这里。否则我唯你是问。”

    “谨尊教主神谕。”刘子明向徐鸿儒一躬身,便带着十多名兄弟重新将梁如继三人围在了当中。由于梁家的这院子比较大,虽然四周早已是一片火海,这儿却暂时没事。

    徐鸿儒点点头,这才放心的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梁家大院。

    梁如继眼看着徐鸿儒走了出去,正要带宗义父子突围,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原来,他方才在书房时,虽然及时闭声,却倒底还是吸入了少许的七宝迷香。只是因为中毒不深,这才一直没有发作。可是现在拖了这么久,又连续的剧烈打斗,让他的毒终于发作了。

    刘子明也早就听说过梁如继的大名,虽然方才没有看到他动手,便也知道此人是个极利害的角sè。这时见他突然站立不稳,虽不知什么原因,却哪里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挥刀便攻了上去。

    梁如继眼见着刘子明的刀向自己砍过来,勉强的挥刀接了一招。可是,也仅仅是一刀,他手中的刀便被打落在了地上。

    刘子明见此,再次挥刀砍过去。

    梁如继此时已经手无寸铁,只好用手臂去拦刘子明的钢刀。

    就在刘子明的刀将要砍中梁如继手臂时,他却突然抽刀回身而退。

    原来,就在刘子明砍出这一刀的同时,他也感觉到身后shè来了一支利箭。刘子明二话不说,先回刀劈开了这支箭。

    刘子明转过身来,看到院子里突然多出了两个人。一位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另一位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正是这名年轻人,此时手持长弓,箭尖正对着自己。

    刘子明看着这个年轻人,手向后挥了一下,那意思是,让手下将梁如继三人给解决掉。他也看出来了,这梁如继不知是怎么回事,现在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这时只怕在自己的手下里随便挑一个,都可以轻松的打倒他。

    所以,刘子明一点也不在意身后,而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直觉告诉他,他面前站着的这个年轻人也不是个弱者。方才他接的那一箭,也是劲力十足,虽然被他拔转了方向,却还是深深的shè进了一旁的砖墙当中。

    刘子明的手下正要动手,却被突然从另一边的屋子里冲出来的一个小姑娘拦了下去。

    “若兰,你怎么还没有走?俞相公呢?”梁如继看到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忍不住大声质问道。

    若兰向前努了努嘴。梁如继回身一看,就见俞仁正手持长弓对着刘子明。

    梁如继气的又是一阵头晕,身子也跟着不由的晃了一晃。梁宗义与若兰赶紧抢前一步,将梁如继扶住了。

    “我来问你,我不是叫你们把俞相公马上带走的吗?越快越好,你们为什么不听?”

    “四叔,这次真不是我们不听您的命令了。是俞相公死活不肯走。他说如果把您一个人抛在这里,将来他自己哪还有脸去见聚和门的其他兄弟。所以非要回来救您。”

    那几位闻香教的徒众眼见多了个小姑娘,也没把她放在眼里,提刀便冲上去,想要尽快杀掉梁如继,好立此大功。

    可是,他们却犯了一个至命的错误,至使他们失去了生命。三名心急的闻香教徒,当先提刀向梁如继砍过去。可是他们的刀还没沾到梁如继的衣角,便已被一支长剑先挑开了。没等三人反映过来,他们的肚子上便分别被长剑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大口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官兵围捕

    那其他几人见此,一涌而上,想要借人多,将若兰一举攻下来。可是,这梁若兰别看只有十五六岁,武功却一点不低。那七八人围着她打了半天,却还是奈何不了她,反而还被她伤了两人。

    眼见人打不过,四周的火又越烧越大。这几个大汉终于也忍不住了,二话不说,抛下刘子明便向外逃。

    刘子明本来还想搏一搏的,这时见自己身边的兄弟都跑光了,知道大势已去,今天再也不可能杀的了梁如继,于是丢下众人,也向外面逃去。

    还没等刘子明跑出门口,便听到外面有人大响,“不好啦!官兵来啦!”

    院内的梁如继几人听了这话,都吃了一惊,但是倒也不慌。俞仁见闻香教的人终于都退走了,赶紧收起长弓,交给一旁的若梅,然后抱起躺在地上,身中数箭的梁宗仁。

    “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才行,不然,俩位世兄的伤只怕会有大麻烦。”

    梁如继点点头,他此时体内的毒也开始一阵阵的发作,迫切的需要找个地方医治。

    几人才走出梁家大院,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俞仁赶紧要带大家先到树丛里躲一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四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兵,风一般的冲进了村子,一下子便将他们围在了当中。

    俞仁知道,这一回,是万万强冲不出去了,只好示意大家停下来。

    那几十名骑兵将他们围住以后,又分出二十多骑,分别向村子的两头搜去。很快,这些人又回来了。

    这些骑兵将俞仁几人围住,却不与他们打话,一名领头模样的军官招来一名手下,向他道,“快去报告大人,就说我们在这儿抓到了七名闻香教的反贼。”

    “我们不是闻香教的,闻香教的人刚刚都走了。”

    那两名官兵却不理会俞仁的话,骑兵调传马头,飞驰而去。

    俞仁看着这一切,暗暗担心起来,知道这次只怕又是一场大麻烦。

    若梅在俞仁耳边轻声道,“这些贪婪的官兵,跟他们是讲不出道理的。不如咱们乘现在他们人还没到齐,冲出去!”

    俞仁摇了摇头,“不行,咱们本来就没有谋反,也不是闻香教的人,不跟他们动手,这事或者还能周旋一下。如果攻击官兵,那这谋反的罪名就算是做实了。何况,现在咱们这儿七个人,有三名重伤员,一个孩子。而对方却有四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打是打不过他们的,逃也逃不过他们。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且看着情况再说!”

    若梅听了,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后面又来了几百名官兵,这些人大多是步兵了,只有少数的几名大概是军官的人骑着马。其中为首的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闪亮的盔甲。

    那名为首的年轻军官骑着马,走在众人中间,手却紧紧的抓着马缰,看上去应该是新学骑马不久。

    俞仁正想着一会儿他们审讯时,自己应该要抬出谁的名头来,才就合适。本来,此时东林党正得皇上信认,他随便抬谁的名子都可以。可是,他却不想这样做。必竟,东林党的每一个人,那都是极重声名的人,跟他不同。何况现在魏忠贤已经出现,如果自己抬出他们,他们固然会来给自己证明身份,可是也会因此而留下将来为魏忠贤诬告的借口。

    正在俞仁为难时,那名为首的年轻军官却突然大惊失sè,慌忙的跳下马来,还差点被马鞍绊的摔倒了,幸好跟在他身边的手下扶住了他,可头盔却歪掉了。

    一旁的若梅若兰两姐妹见到这军官的可笑模样,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梁如继向俩人瞪了一眼,两个小姑娘赶紧收起笑脸,若梅还对着姐姐悄悄吐了个舌头。

    那年轻军官下了马,便抛下那碍事的头盔,喘着声跑到俞仁面前。

    那一队骑兵的头领见到年轻人,立时从马上跳下来,向他行了个军礼。“报告大人,我们抓到了七名闻香教的反贼。请大人发落。”

    那年轻军官却举手就给了那骑兵小头领一鞭子。

    “我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这是我恩公俞先生,怎么说是反贼。你们几个,给我老实交待,是谁把我恩公弄成这个样子的?”

    说完,年轻军官转向俞仁,“恩公,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伤重不重?你们几个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些弄顶软轿来,给我恩公抬上。”

    年轻人的异常行为,把梁如继几人都搞的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俞全却彻底的放下心来。原来,这真是无巧不巧。今天带队来的这名年轻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候景如。

    本来,这些人都是隶属锦衣卫的,与候景如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此时的魏忠贤已兼了锦衣卫和东厂的职务。此时,他正极力的想要巴结皇上的nǎi妈客氏,于是想尽了办法要给候景如升官。

    正好这时,锦衣卫有人报告,说是在京外十里铺发现一伙闻香教的匪徒,正要聚众闹事。魏忠贤一听大喜,马上便将闹事改成了谋反,然后又让候景如带着五百锦衣卫赶去抓捕。

    魏忠贤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送候景如一个大大的功劳,然后好给他提官。却没想到,候景如在这儿遇到了俞仁。

    说完,候景如上前扶住俞仁,“恩公伤着哪里了,我马上送您进城,找京里最好的大夫给你治。”候景如看到俞仁一身衣服被撕破的不成样子,脸上身上还到处都沾满了鲜血,自然以为他受了重伤。

    在候景如的心目中,俞仁一直就是他崇拜的偶像,他心目中的俞仁,永远都是一身白衫、风流儒雅模样。所以,突然看到俞仁的这个样子,候景如忍不住鼻子一阵发酸。他于是又恨恨的用皮鞭指了指身边的那四十几名骑兵。“你们几个给我等着,待我查清了是谁把我恩公弄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把他满门抄斩。”

    这话一出口,吓的那些骑兵呼啦啦一下子全都跳下马来,跪在了候景如的面前。

    俞仁摇了摇头,“我没受伤。也不关他们的事。是闻香教的人干的。昨天我受朋友的邀请到这儿来做客,没想到正赶上这闻香教进攻村子。我们几个与他们恶战了一场,这才弄成这个样子。幸好你这些手下来的及时,那些闻香教的恶徒才吓跑了。要不然,你今天就只能给我来收尸了。”

    候景如听了俞仁这话,转怒为喜。“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说着,他又转向身边跪着的这一群手下。

    “原来你们不是有过,而是有功的。好,待我回去,告诉魏公公,让他给你们每人赏银五十两。”

    那些人刚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这时又听候景如说要赏他们,一个个赶紧给候景如磕头谢恩。他们这些人可都知道,面前的这个不起眼的人物,那可是皇上的nǎi兄,是连魏公公也要巴结的人。

    候景如听说俞仁没受伤,又是被自己的手下及时赶到救了一命,心里顿时高兴起来。

    “唉!我让你们找的软轿呢?怎么还没来?”

    一名军官走上来,小心的回道,“回大人,咱们没有带软轿。要不,就在这儿砍些树枝现做几个?”

    “可以,你去办!要快。”候景如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来抓人,而不是来请人的。

    这时,一名锦衣卫千总走到候景如面前,在他耳边小声道,“大人,魏公公今次可是已向皇上打了保镖的,说您这次出马,必定马到成功,一定可以将闻香教一网打尽。

    可这次咱们就只抓倒这么几个人,如果再放走了。回去如何向皇上交待?”

第二百四十章 鸡犬升天

    候景如一瞪眼,“如何交待,那是你们的事了。芒果直播网 w w.mgzhibo .co反正不能因为这个,就污蔑我恩公,把他们当闻香教徒抓起来!你没听我恩公说吗?他们也是受闻香教所害的。”

    那千总赶紧点头,“大人说的是。小人也不敢起这个心思。小人是想说,要不然,咱们派一队人,到周围搜一搜,要是真搜不到,能不能在周围的村子里抓些人。这闻香教在这一带很是猖獗,周围的村子里也必会有许多人与他们同谋。”

    候景如想了想,瞪了那千总一眼,“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让我抓百姓假充盗匪是吗?这种事情我候景如可干不来!”

    那千总脸上有些难看,甘笑了一声,却又悄声道,“我知道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可是皇上那边却是不好交待的,魏公公早已把话说满,到时候要是咱们空手而回。皇上一生气,这欺君之罪,咱们可吃不起啊!”

    候景如瞪了那千总一眼,“有这么严重吗?”

    那千总赶紧道,“大人难道没听过,‘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吗?咱们给皇上办事,那可是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啊!一个大意,说不定便会因为一件小事就脑袋搬了家啊!”

    候景如被这千总的几句话说的,心里也有些慌了,犹豫了一会儿,向那千总摆了摆手。“那,这事我就不管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千总得了此话,立时转忧为喜,向候景如一拱手,“大人英明,下官去了。”说完,一挥手,带着一队两三百人的锦衣卫,悄悄转道走了。

    这一边,候景如命人做了几顶软轿,将俞仁和梁如继他们一起抬进了城。然后又找了最好的大夫给他们治伤。

    总算是治的及时,加之梁宗仁从小练武,底子很好,倒给他捡回了一条命来。

    可是几个人这就么住在候景如安排的宅子里,这心里总是不安。眼见其他几人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有梁宗仁的伤还未痊愈,梁如继便找到俞仁,希望离开京城。

    俞仁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向候景如道了别,将梁宗仁托付给梁如继一个在寺里出家的朋友,其他几人,则随俞仁一同南下。

    当然,赵蕊也随他们一起。那天,当时眼见形势危急,俞仁便让若兰先带着赵蕊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把她安顿下来。然后再回来与他们汇合,一起把梁如继他们救出来。

    待到候景如带人赶到,若兰自然又去亲自把赵蕊给接了来。

    于是,大家同包一条商船沿运河南下。本来,这船是有船夫的。可是梁如继他们却嫌有船夫在,大家说话不方便,于是便打发船夫走了,而由他们在通州的几个门中的兄弟负责cāo船。在船上,俞仁又与众人详细的规划起这个聚和村的事情。赵蕊也被俞仁拉进来,参与其中。

    俞仁还特意交待,让赵蕊把那天在汪文言家中遇到的,那个会造蒸汽机的颜佩韦也一起请到村子里来。在那儿给他专门建一个院子,让他安心的研究蒸汽机。再给他配几个帮手。

    赵蕊一一答应着,并用本子及时把俞仁的话记下来。

    船过山东时,岸边陆续的开始出现比较多的乞丐。起初,众人都没在意,必竟,这天下的乞丐,到哪儿都是会有的。可过了东昌府以后,这人便越来越多了。时常可见成群结队,一走就是三五十人的。大家便感觉有些不对了。

    又走了两天的水道,出山东了,可是这道上的乞丐群却更多了,有时多的,甚至有上百人一起出来的。虽然现在已是九月天气,早晚开始凉了。可这些人大多衣不遮体,有的甚至只用一块小布遮着下体,也有一个大人带着两三个孩子,用一件衣服包着的。

    俞仁从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惨景。虽然那次在福建时,看到的那些逃荒人的境况也很惨,可与这些人相比,又似乎要好的多,而且人数也远远不及此次。

    “梁门主。这是怎么回事啊?”

    梁如继赶紧走过来,“小相公还是叫我如继!我说过,现在我已不是聚和门的门主了。无论您愿不愿意,你都已是聚和门实际上的门主了。”

    俞仁露出一个苦笑。他有种被人赖上的感觉,不过,有时候,这种感觉也还是挺好,至少说明别人重视你。

    “好,如继兄,你可知道这儿这么多的乞丐是怎么回事?”

    梁如继叹了口气。“山东今年年景实在不好,许多地方都遭了旱。虽然秋收了,可百姓却没收到东西,只好举家出来乞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地方官府这些年搜刮的利害,把他们搜的家中没有一点余粮。这年景好的时候,粮食也还勉强可支撑到开chūn。待到了chūn后,地里的东西也开始慢慢长起来了。就不怕了。

    可是今年这年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不可能撑到年后了。所以,许多人便提前出来乞讨了。”

    俞仁点点头。

    “如继兄,咱们在这儿停一天,上岸看看你看如何?”

    “一切听小相公吩咐。”

    于是,俞仁一行人,就在前面的一个小镇靠了岸。他们扮作一家人,若兰若梅姐妹紧紧的跟在俞仁和赵蕊身后。这是梁如继私下里悄悄吩咐的,为了保护两人的安全。

    这是一个不小的镇子,有好几条街。几人上了岸,先找了家就近的面馆,打算吃午饭。

    “老板,给我们来六碗牛肉面。”几人坐下后,俞仁向小二道。

    那小二站在一旁听了,却没有动。

    “众位客官自己可有带米面?”

    俞仁听了这话,不由的奇怪。“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到你这儿来吃饭的,你怎么反问我们有没有带米面?”

    小二赶紧向俞仁陪礼,然后苦着脸道,“不瞒小相公。小人们这地方,如今这米麦的价格实在贵的离谱。往常一斤麦子才五六文,今年从夏天起,这价格便不停的往上长,如今一斤麦子,都长到五十多文了。

    我们也是没办法。所以,为了给客人省钱,也是怕客人骂我们。掌柜给我们定了个规矩:凡有客人来馆子里点餐,先问客人是否有自带米粮。如果客人没带,再跟客人说明情况,咱们这儿的面比平常时候要贵十倍。如果客人愿意吃,咱们就做,要是客人觉得贵,我们也不怪。”

    俞仁点点头,这才明白。于是口气也跟着缓和下来,“你就给我们来六碗这贵十倍的面!我们还吃的起。”

    小二点着头,这才下去。

    若兰一听俞仁这话,不由的抱怨起来。“公子,咱们不是带了米在船上吗?干嘛要买他们这儿贵十倍的面。这一碗可就是六十文啊!咱们六个人这一顿就是三百六十文呢!这儿离船又不远,要不您跟大家在这儿坐着,我去船上取米!”

    说完,若兰就要起身去找小二。

    俞仁微笑着,却没有阻止。

    “算了,若兰,又何苦那么费事,咱们也不过是吃这么一顿。你家俞公子有的是钱,这一顿小钱,还吃不穷他。”

    若兰却很倔,“那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啊!我去取来,你们在这儿稍等。”说完,若兰飞一般的去了。

    赵蕊听了若兰的话,突然脸上一红。

    “怎么了?”俞仁见赵蕊突然脸红了,悄悄凑在她耳边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若兰姑娘说的对。咱们确实不该这样浪费,不管有没有钱,这浪费都是不应该的。唉!这若兰姐妹两真是好姑娘啊!只不知将来便宜了谁?”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感叹。

第二百四十一章 山东饥荒

    俞仁向赵蕊开起玩笑,“若兰姐妹再好,你也没什么想头了。谁让你外强中干呢!”

    一直以来,赵蕊都喜欢作男子打扮,只有在家里时才恢复他的女儿身。他当然明白,俞仁这话的意思是说他虽然表面是个男子,内里却还是女孩。可她却一副别有深意的样子看着俞仁。“真的没想头吗?”

    俞仁被赵蕊一句话说的心中突然一动,忍不住扭头去看坐在他旁边的若梅。若梅也正好扭头来看他。两人四目相对,若梅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别看若兰若梅这两姐妹才十六岁,可眉宇间早已流露出怀chūn少女特有的风流,顾盼之间风韵自露。加上这姐妹俩也是长的模样可人、体态丰盈。俞仁本无此心,可是被赵蕊这句话一挑逗,再看两姐妹时,这心里便自然的想到那方面。再被若梅这柔情的目光一看,心中也泛起小小的涟漪。

    吃过饭,几人起身向镇内走。由于正是午后,镇子上的人很少,街两边的铺子生意也很冷清,只有一家米铺生意格外的好。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俞仁领着众人在米铺前转了转,见上面的米价果然写着六十三文每斤。看来,这店小二说的价格应该还是前几天的旧价了,如今又涨了十多文。

    就在几人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有人喊,“沈家的米船来了,快走快走。”

    那些原本好好的排在米铺前的人听了这话,呼啦啦一下子跑了个干净。那个正给客人装米的伙计,米还没装好,一抬头,人都不见了。

    站在旁边的掌柜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沈家。让咱们至少少赚了一千多两银子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看来,是到了给他们些利害瞧瞧的时候了。”

    听了掌柜的话,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凑到掌柜面前道,“掌柜,小人倒有个主意。”

    “噢!什么主意?”

    那管家附耳在掌柜面前说了几句,那掌柜立时便转忧为喜。“好,就按你说的办。这事有我给你撑腰,你只管放心去办。出了事,我给你扛着。”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银子,交到管家手里。

    那管家接了银子,一躬身,便走了。

    俞仁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向一旁的梁如继道,“看来,这掌柜定是想要对那沈家的米船打什么坏主意。只是不知这些人为何会一听沈家的米船来了,便都跑了个干净,不再在这儿买米了?”

    梁如继点点头,“这事,我也想不明白。宗义,你去悄悄跟上那管家,看他要打什么坏主意。咱们到那边看看沈家的米船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几人于是随着俞仁回到运河边的小码头。

    果然看到运河边新停了几条船,船上装的一袋一袋的,应该都是米。岸上排起了长长的两队。俞仁看到一个人背着一小袋米正从前面走过来,便迎上去。

    “这位小哥,有个事想向您打听一下。”

    那人跟俞仁年岁差不多,只是脸sè有些苍白,显出明显的营养不良的样子。见俞仁向他问话,便停了下来。

    “为什么你们一听这沈家的米船来了,便都跟来了。这沈家的米卖的格外便宜吗?”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沈家米船上的米价向来是随行就市,到了哪里,便与哪里的米价相一致。不会贵,也不会便宜。”

    “那你们怎么还这样争着到沈家来买?”俞仁更加奇怪了。

    “因为沈家卖的米那是货真价实的,称上没有出入,米里也不掺沙子。不像那镇上钱老板的米铺。钱家卖的米,不仅称上要扣你的,买回家,必须还要经过筛淘才能吃。这一筛淘过后,你的米至少又减了三成。

    所以,大家都不想去钱家的米铺里买米。可是又没办法,全镇就这么一家米铺。”

    俞仁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告那钱老板。他这样子卖米,官府就不管吗?”

    那人听了这话,就好像是听到一件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新闻,忍不住笑起来。“小公子真会说笑,天下米铺哪一家不是这样?只是在平常年月里,他们没做的这么过份罢了。像沈家这样公平买卖的商家,小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听说沈家当家的是一位公子,大家都说,这沈家的小公子一定是菩萨转世,专门来救我们的。”

    说着,那人背起米袋走了,一面走,还一面说,“好人有好报啊!好人……”

    俞仁静静的看着那人的背影,忍不住出发一声感叹。在这个时代生存,如果你没有足够强的实力,真是可怕啊!连吃饭都买不到正常的米。

    看着前来排队的人一个个满心欢喜的背着米袋走了。俞仁突然很想看看这个好心的沈家少公子长的什么样儿。于是,他向前走了走。

    俞仁刚走到米船边,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船边。

    “你们动作快些,咱们今天卖完米还要赶回去呢!我听少夫人说,咱们少爷最近可能要从京里回来了。”

    俞仁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叫起来,“曹安!”

    那人听到叫声,忙回过头。果然正是被俞仁委以重任,负责沈家生意的曹安。

    “少爷!”曹安见到俞仁,欢喜的一把抛下手中的活儿,向他跑过来。

    那些本在排队的人们,听说这人正是沈家的少公子,都忍不住转过头来,向俞仁行注目礼。一直以来,沈家的少公子都只是个传说中的人物,他的米船近一年来,惠及山东运河一带的许多地方的百姓,可是从来就没有谁亲眼看到过这位少公子倒底是个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今天,这些人终于有幸可以亲眼目睹他的风采。他们很激动。群众一激动,这后果往往就会很可怕。这些等在船前,排着队准备买米的人也还罢了。

    那不太远的地方还有一群更多的人,这些人基本都是衣着褴褛,有老人也有孩子。听说俞仁就是沈家的少公子,这些人一下子全都跑了过来,将他围在当中,人数不下五百。

    梁如继几人突然看到这个场面,都吓了一大跳,赶紧抽出刀剑,将俞仁护在当中,一副戒备模样。

    俞仁起初被这些人突然围住,也是吓了一跳。可是他很快镇定下来。因为他发现,这些人围住他,并没什么恶意。

    就在俞仁不明白这些人围住他,是什么用意时,一名老人突然向他跪了下来。“沈相公,都说您是菩萨心肠,您救救我这俩个小孙子!求您把他们带走!

    今年田里收成太差,他爹妈已连自己都养不活,哪里还有余粮来养他们。我老汉只好带着他们出来乞讨。可是遇到这种天下大旱的年份,到处都是乞讨的人,我老汉也实在是没了办法。

    我老汉已经活了五十多年,死了也不可惜。只可惜了这两个孩子,他们都还不到五岁啊!求求您行行好,收留下他们,等过三五年,他们长大些了,便可以给您干活了。不然跟着我,他们也只有饿死这一条路了。”

    俞仁看了看眼前的这个老人。他穿着一件已经破的几乎不能遮体的衣服,脸sè焦黄,头上的头发白了大半,像一堆乱草一样。站在他身后的是两个三四岁的孩子。老汉说着,一面赶紧让两个孩子也一起给俞仁跪下来。

    看到这一幕,俞仁的心颤抖起来。虽然小时候也曾听父辈、祖辈们讲述***的情景。可是,当他亲身经历时,却又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

    俞仁含着泪走上前,轻轻将老汉扶起来,然后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

    ..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就地赈灾

    “老人家,这两个孩子我先替你们养着,待过三五年,家里的rì子好过了,我会再派人将他们送回来的。你把你们家的地址告诉我。”说着,俞仁向身后的赵蕊一招手。

    “把老人家的住址还有名字记下来。”说完,他又向曹安道,“去,给老人家拿一袋米。你们船上要是有现成的吃食,也拿些来给他们。”

    曹安才要答应,周围的人群一下子sāo动起来,呼啦啦一下子跪了一大片。

    “沈相公,您把他们也一起收了!”

    俞仁抬头一看,他们身边一下子跪下了一大群老人和孩子。这些孩子几乎都在十岁以下。俞仁大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情况会发展成这样子。

    他哪里知道。这些人多数都跟方才的那位老汉一般的情况,家里没的吃了,成年人还想在家守着,虽然今年没收到什么,但还是把希望留在了明年。虽然没收着粮食,可田野里到底还能暂时捣腾出些吃的。什么树皮、草根啊!反正估计应该还可以挨一挨。可是这老人和孩子就不行了。这原本吃的东西就少的要命了,再要分给老人小孩子,就怕连大人也一起饿死了。

    所以,各家的老人大多带着那些小的孩子背景离乡,到外地去乞食。其实,当他们离开家门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他们此行,能最终再活着回来的机会,只怕很小了。可是,他们还是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因为如果他们不走,只怕连家中的青壮也活不下来。他们,是这个家的希望。为了这个家的香火能够延续,为了亲人能够活下来,他们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选择了这条死亡之路。

    俞仁看着这一群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孩子,他的心在滴血。

    “曹安,这一带的灾情有多久了?为什么这么多百姓逃难,官府却无人过问?”

    曹安赶紧走过来,“回少爷的话,山东今年遭了旱,其中以我们兖州府受灾最严重。其实,去年这儿就受了灾。只是没有今年重。所以,这一年来,咱们家的米船都是重点在这一带卖米。

    一来是因为这儿的米价比较高;再者,也是秉承着公子一贯的济世救人原则。公子时常教导我们,做生意要买卖公平;生意人逐利故然是本xìng,但也不能一味的只看重利,生意的根本是要惠及别人,同时也惠及自身。这样的生意才能长久。

    所以,那次少爷让我进了一大批米粮,之后又没有用着,我便试着带着几个人运了几船米到这一带来卖。没想到,居然小赚了一笔。之后我又带他们来了几趟,每来一次,米价便抬一次。”

    俞仁点点头,“既然你说这儿去年便受了灾,为什么官府没有人管?朝廷没有发赈灾粮吗?”

    曹安还没说话,就听到灾民中的一个中年汉子气愤的道,“这些当官的什么时候把我们百姓当人看过啊!听说先皇新登基时,便给我们兖州拔下来一批救灾粮。可是最终这些粮食都被鲁王和兖州的大小官员给收入囊中了,我们这些真正受灾的人,便连一颗米也没见着。”

    俞仁听到这里,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也知道,大明的官场向来如此,这也不是他能改变的。只能在心里希望一向以清廉自居的东林党上台后,能够稍改这种官场的贪腐之风。

    稍顿了顿,他向曹安突然一挥手。“去告诉那些排队的人,今天暂时每人只能限买十斤。等过几天,我们沈家的米船还会装载更多的米来。让他们不要急。

    别外,你马上给我组织人,就在这儿设起粥棚。向灾民施粥。”

    灾民们听到这话,都面露喜sè,可是他们早已饿了数rì,便连欢呼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些孩子怎么办?”站在俞仁身后的若兰问道。

    “咱们不是正好回去吗?你去找几条船来,如果这些孩子的家人仍然愿意给我们把孩子带走,咱们便把孩子一起带回去。每个送出孩子的人可另领到米粮五十斤。

    此外,一定要记住,让人把每一个孩子家的住址和他们家家长的名字写下来,还有他们自己的名字、年龄、生辰,以便将来他们长大了可以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若兰点头答应。

    这时,若梅已经跑回船上,拿来了许多果子花生,分给孩子们。船上实在没有什么现成的熟食,若梅只好把这些零食统统先扫过来。赵蕊帮着若梅一起给孩子们分着果子花生。

    许多孩子拿到花生,便连壳也一起吃掉了。他们实在是太饿了。

    俞仁默默看着这些孩子,想起自己从前在家,父母给他伺候的好好的,让他读书,他还不愿意。不由的眼中含起了热泪。

    “乡亲们,你们放心。我俞仁今天把你们的孩子带走,我不仅会保证他们不会饿死,我还要教他们识字读书。待到将来,他们二十岁时,我便会让他们回来跟你们相认。”

    这些人听了这话,又一起给俞仁磕头。

    当天下午,俞仁便组织大家,在运河边搭起了一座粥棚。四方的难民闻风而动,很快便在这儿汇集了近千人。

    眼看这个粥棚不够,俞仁又让大家动手,多搭了两个粥棚,三个棚子一起开。还组织灾民们自己动手,专门为他们搭了些草棚,以便给他们避风雨。此外,因为人多,为了不引起混乱,俞仁又将这些灾民分成了十个大队,每队百人。大队再分五个小队,每队二十人。各队分别选出一个大队长、一个小队长。有事,只要这些队长出来安排协商就可以。以免出现凡事一哄而上的局面。

    忙活了一个下午,眼看就要天黑了,看着灾民们终于基本每人都领过了一次粥。俞仁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梁宗义匆匆回来了。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俞仁一面啃着赵蕊交到他手里的一个红薯,一面问。

    “我跟在那钱家的管事后面,发现他拿着银子和几斤肉,去找了一个人。后来,我从别处打听了半天,才知道。那人就是本镇的地头。听说,他们这些人不仅会些拳脚功夫,而且水上的功夫都很利害。

    我想,要是这陆上动手,他们是不足虑的,只怕他们也不敢。最可虑的便是他们从水上给咱们捣鬼。咱们的米可都还装在船上呢!万一他们把咱们的船凿沉了,那可就损失大了。所以,我赶紧来与相公和门主报告。”

    俞仁听了梁宗义的话,扭头看了一眼梁如继,“梁兄怎么看?”

    “宗义的话不错。咱们最怕的便是他们在水下给我们捣鬼。其他的都不足虑。要不然,咱们干脆马上动员大家,先把船上的米卸下来,堆到岸上!”

    俞仁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至少暂时可以保证米粮的安全。”

    不过,俞仁没有让大家马上动手,而是让曹安先把人组织起来,然后等天黑以后,悄悄的先把米从船上搬下来,再用袋子装上土,再放回到船上。这些事要尽量做的隐蔽。

    一切搞定后,俞仁又安排人悄悄的伏在几条米船周围,等待着鱼儿上勾。

    可是,等了一夜后,却没有任何动静,俞仁暗暗奇怪,还以为自己的这一招偷梁换柱被人识破了。

    就在这时,曹安来报告,说是有个人要见他。

    “什么人?”俞仁问。

    ..

    ..

第二百四十三章 赈灾现场

    “说不上。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反正不是灾民。他自称是本镇人,我问他名字,他也不说。”

    俞仁放下手中的红薯。这是几个灾民为了感谢俞仁,特意献给他的。这也是他们眼中目前最好的东西了。

    “这红薯真是好东西啊!只可惜太少了。要不然,分给这些灾民,他们生吃也行,煮着吃也可以。倒省去了我们不少的人力。”

    梁如继接口道,“俞相公要这红薯还不容易吗?这东西在江南多的要死,而且极便宜。如果咱们用米粮去换红薯,就眼前的这些粮,换来的红薯便可以够这一千人吃上小半年的了。”

    “真的啊?”俞仁大喜,他正为这些灾民太多,自己是否能够负担的起而发愁呢!梁如继的这个主意,让他一下子放下了心中的这个重担。

    “曹安,这事就交给你了。你马上派一个人回家,告诉少夫人,让他用米粮给我换多多的红薯来,这东西冬天不易坏,运输又方便。”

    曹安答应一声,“那,那人您还见不见?”

    俞仁这才想起,曹安来是向他汇报有人要见他的。

    “见,马上见。你把他带过来!”

    曹安答应一声,去了。

    不一会儿,曹安带进来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此人身材魁梧,倒真是实足的山东大汉。

    大汉走过来,向俞仁一抱拳。“沈当家请了。在下黄杰忠,有件事情要问一问沈当家。”

    俞仁向黄杰忠也抱了抱拳。“我不姓沈,我姓俞,沈是我姨夫的姓。因为我姨夫病了,所以便由我蘀他掌管沈家的事务。不知黄兄要问什么事?”说完,他示意黄杰忠在自己所坐的草席旁坐下来。

    那黄杰忠看了看俞仁,见他们几个都坐在草席上,便在俞仁旁边坐下来。

    “听说沈当家住在松江,却远到我们兖州来施粥,不知所为何来?”黄杰忠说这话时,脸上露出戒备的神sè。

    俞仁向那黄杰忠微微一笑,“黄兄问的是。说实话,其实我本也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凑巧罢了。

    我与几个兄弟刚从京里回来,想要回老家松江。可是在这儿却遇上了大片的灾民。我于是便上岸想看看情况,没想到正好碰上我自家的商船在此卖米。

    我见这些灾民多数无钱买米,又实在饿的不行,便让家童在此特设一粥棚。虽然我是做生意的人。可是我也明白一个道理,生意首先要有人才有的做。如果百姓都活不成了,我也就自然没有了生意做。

    虽然看上去现在我无偿的给他们施粥是我亏了。可是我相信,待到来年,他们的收成好了。他们便会跟我做生意的。我用一年的付出,换来未来长久的生意,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值得做的生意吗?”

    黄杰忠听了俞仁的话,不由的发出一声感叹,“俞兄真是大才,目光远大,不像有些人那样,只会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不放手。兄弟受教了。”说完,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黄杰忠走后,梁宗义悄悄向俞仁道,“我昨天看到那钱家的管事,找的人就是他。”

    俞仁点点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来,这儿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办我们自己的大事了。”

    一旁的若梅不解的问,“为什么?梁师哥昨天不还说,那姓钱的对咱们不怀好意吗?”

    俞仁伸手摸了摸若梅的头,“你这丫头聪明一时,怎么这事也想不通。那姓钱的虽然对咱们不怀好意,可是却不敢得罪那黄杰忠。他是本镇的地头蛇,有他给我们罩着,所以我说咱们可以放心的走。”

    “为什么你会认为这黄杰忠一定会罩着咱们,咱们可没给他任何好处,而且他还收了钱家的银子。”

    “因为他方才问我的那个问题。”

    若梅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不是很明白。

    俞仁又把曹安找了来,“这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有新的难民来,你记得就按我的办法办。先把他们编队,然后再由他们每队的负责人对他们进行管理。

    尽量不要饿死人,但是你也要记住,我们的能力也是有限的。解决目前的千人的问题,我们还可以,但难民再扩大,我们也会承受不住。所以,我走以后,你一定要经常派人向我汇报这儿的灾情。如果灾民超过三千,你就要小心对待了,需谨慎对待新的灾民。如果超过五千,你就不能再接受新灾民了。咱们虽然做的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否则就会把我们自己也一起拖进万丈深渊。

    另外,这么多人住在这儿,只怕咱们还得找个大夫在这儿坐镇才好。”

    “放心!少爷,您只管忙您的去!少夫人早就在家盼着您回去了。这儿的一切就交给我好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若兰匆匆回来向俞仁汇报。“不好了,有一个孩子不知是饿的,还是病的,居然死掉了。”

    俞仁一听有人死了,赶紧站起来,“在哪儿?我去看看。”

    若兰带着俞仁来到一个草棚边,远远的便看见那儿围着一小撮人。

    “俞相公来了,大家让一让。”众人赶紧给俞仁让出一条道。俞仁走进人群,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老太太坐在一旁垂泪。

    俞仁走上前,蹲在小男孩的身旁,伸手试了试孩子的鼻息,果然已经没有气了。

    “这孩子刚才还好好的,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死掉了。不过,既然死了,不如早些埋了!”一个旁边的中年人道。他正是这一队人的小队长。

    俞仁又赶紧把手伸进孩子的胸口。他突然发现,孩子还有微弱的心动。俞仁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若兰,你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还有心跳。”

    若兰走过来,照着俞仁的样子,也把手按在孩子的胸口处。

    “是,是还有一点心跳。”

    “孩子还没死,赶紧去请大夫。”俞仁向若兰急道。

    “大夫来了!”俞仁的话还没讲完,外面便有人叫道。

    果然就见人群外走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背着一个旧箱子,神态有些疲倦,但是脚步还是很匆匆。不知是听说了这边死了人,又或是别人去告诉他,这才匆匆赶来的。

    俞仁看这老头背着一个箱子,满面风尘的样子,不由的奇怪,便随口问了一句,“他是镇上的大夫吗?”

    “不是,这位李先生是最近才来咱们这儿的。李先生可是好人,他是行医路经我们这儿,看到我们这些灾民生病了,无钱医治,便主动留下来,免费给我们医病。他在咱们这儿已经呆了小半个月了。”一个站在俞仁身边的灾民解释道。

    俞仁点点头,内心里不由的发出一声感叹:这个世界好人也还是不少的。

    那李先生匆匆走进棚里,蹲下身子,仔细的给小男孩检查了一遍,便赶紧从背箱里舀出一副银针,取出其中一支长针在小男孩子的喉咙处扎了几下,又在他的胸口处扎了几下。

    就见那男孩子的喉咙动了几下,似乎是吞下了什么东西,然后便慢慢的苏醒过来。

    看的俞仁暗暗佩服,一旁的人们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本棚的那名负责人向李先生问。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他刚才吃东西时被一个东西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没吞下去,这才出现了窒息。”

    “先生真是妙手回chūn!”俞仁在一旁赞叹道。

    李先生扫了一眼俞仁,没有说话,正要背起箱子走人,突然看到俞仁身后的赵蕊,老头子又停了下来。

    老头仔细端详了赵蕊好一会儿,向俞仁道,“这位少夫人有重病在身,怎么还出来抛头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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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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